昆虫记:第3卷?石蜂的苦难2020版(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14 18: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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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法)法布尔

出版社:江西科学技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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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虫记:第3卷?石蜂的苦难2020版

昆虫记:第3卷?石蜂的苦难2020版试读:

享受生命的细节之美

1915年9月,91岁高龄的法布尔在家人的搀扶下,坐在轮椅上最后一次巡视了他毕生钟爱的“荒石园”。在这块“矢车菊与昆虫”钟爱的土地上,法布尔用30年的时间,完成了十卷横跨科学与文学领域、史无前例的伟大经典——《昆虫记》。

法布尔全名让-亨利·卡西米尔·法布尔,1823年出生于法国南部城市普罗旺斯的一户农民家中。好奇心重的法布尔从小就表现出对自然异乎寻常的热爱和出众的观察力。15岁时,他以公费生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亚威农师范学校。毕业后,18岁的法布尔在卡本特拉开始了他的教师生涯,教授的课程便是自然科学史。在随后的几年内他继续努力自修,陆续获得文学、数学、物理学和其他自然科学的学士学位,并在1855年拿到科学博士学位。在取得博士学位后,他就决定终生致力于昆虫学的研究。

1857年,他发表了《节腹泥蜂习性观察记》。这篇论文修正了当时昆虫学祖师列翁·杜福尔的观点,赢得了法兰西研究院的赞誉,法布尔被授予实验生理学奖。其间,他曾写作出版了各种科普书籍,将科学新知与各类自然科学知识介绍给大众。执教期间,法布尔的授课方式灵活、自由,深受学生们喜爱,保守派与教会人士却因他在公开场合向妇女讲述花的生殖功能而抨击他,甚至中止了他的课程。各种流言蜚语的中伤,使法布尔心灰意冷,他辞去了学校的教职,也不得不放弃了到大学任教的愿望,举家迁往奥朗日定居,一住就是10余年。在这10余年里,法布尔完成了《昆虫记》第一卷的写作。也正是在这段时间里,他遭遇了丧子之痛,《昆虫记》第一卷末就有他怀念爱子的文句。《昆虫记》法文原名为Souvenirs entomologiques,意为“关于昆虫学的回忆”。法布尔并不局限于传统的昆虫解剖和分类,而是直接在野地里进行实地观察,或将昆虫带回自己家中进行培养研究,并生动详尽地记录这些小生命的体貌特征、习性、喜好、生存技巧、蜕变、繁衍和死亡。细致的观察、形象的描绘,正是《昆虫记》的最大特色。《昆虫记》十卷中有许多脍炙人口的经典段落,比如对昆虫倒挂姿势的描述:

如在金属笼子里,椎头螳螂的幼虫停在一个地方后姿势始终如一,毫不改变。它用四只后爪的爪尖钩住网子,后背朝下,纹丝不动,高高挂在笼顶,四个悬点承受着整个身体的重量。倒挂栖驻姿势是如此艰难,然而苍蝇的倒挂姿势截然不同。苍蝇虽然也抓挂在天花板上,但它总要抽出时间松弛一下,随便飞一飞,操起正常姿势走一走,肚皮贴地,肢体舒展开晒晒太阳。

正是如此细致入微的描写,才会让每一个读到《昆虫记》的人都感到无比的震撼,那一只只小虫子,清晰地在我们眼前活跃着,那充满活力的自然和生命之美几乎触手可及。为了更好地对昆虫进行实地观察和研究,在第一卷《昆虫记》出版后,法布尔买下了塞里尼昂乡下的一栋房屋和一公顷的荒地,并将这块荒地命名为“荒石园”,从此他全身心投入到了对昆虫的观察与实验中,直至逝世。就是在这里,他一边进行观察和实验,一边整理前半生研究昆虫的观察笔记、实验记录和科学札记,完成了《昆虫记》后九卷的写作。《昆虫记》被人们称为“昆虫的荷马史诗”,与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一起被认为是人们必读的科普经典。不同于一般的科普书籍或百科全书,《昆虫记》散发着浓郁的文学气息,具有一种如孩子般天真的人文品格。《昆虫记》中没有种属科目的严格分类,而是由那些或美丽或丑陋的昆虫自己出场,展示出一幅幅生动旖旎的昆虫生活风俗画。书中充满了像孩子一样对未知的渴求、对自然的热爱、对生命的敬畏,也充满了法布尔本人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生命状态。他会为发现昆虫天赋本能的不同而高兴,为圣甲虫成功推动粪球而激动,在他一次次不厌其烦的描述下隐藏着睿智的思考,让我们这些现代人又亲切地找回了丧失已久的内心的纯净与静谧,唤起了我们对自然万物的热爱。自始至终,法布尔的《昆虫记》都是谦逊的、平和的,没有对生命的随意摆布,没有可笑的妄自尊大,他孜孜不倦地在“荒石园”中观察、记录了30多年,平和地向我们传达着那些关于昆虫们最朴素也最深刻的知识,也让我们在这种平和、温暖的心态下,重新思考生命的含义与价值。《昆虫记》传入中国,始于20世纪20年代,首倡者就是著名的文学家鲁迅(周树人)和周作人两兄弟。周作人在1923年发表的短文a《法布耳昆虫记》中说道:

法布耳的书中所讲的是昆虫的生活,但我们读了却觉得比看那些无聊的小说戏剧更有趣味,更有意义。他不去做解剖和分类的工作(普通的昆虫学里已经说得够多了),却用了观察与试验的方法,实地地记录昆虫的生活现象,以及本能和习性之不可思议的神妙与愚蒙。我们看了小说戏剧中所描写的同类的命运,受得深切的铭感,现在见了昆虫界的这些悲喜剧,仿佛是听说远亲—的确是很远的远亲—的消息,正是一样迫切的动心,令人想起种种事情来。他的叙述,又特别有文艺的趣味,更使他不愧有昆虫的史诗之称。戏剧家罗斯丹批评他说,“这个大科学家像哲学者一般地想,美术家一般地看,文学家一般地感受而且抒写”,实在可以说是最确切的评语。默忒林克称他为“昆虫的荷马”,也是极简明的一个别号。

周作人还曾感慨地说:“羡慕有这样好书看的别国少年,也希望中国人来做这翻译编纂的事业,即使在现在的混乱秽恶之中。”鲁迅自1924年起就在收集《昆虫记》的日语译文,多次在他的文章中强调《昆虫记》的重要意义,并对《昆虫记》的翻译寄予厚望。正是周氏兄弟的这般推崇、介绍,国人才开始知道并翻译法布尔的《昆虫记》。

从世界范围来讲,《昆虫记》的翻译都是一项十分巨大的工程,最早开始翻译《昆虫记》的英、美两国都没有出版过严格意义上的全译本;而追踪欧美文化最快最多的日本倒是从一开始就尽量求全,第一套全日文译本的《昆虫记》由大杉荣在20世纪20年代翻译完成。自20世纪30年代到现在,在我国面世的《昆虫记》译本越来越多,但大多以选译或节译本为主,真正意义上的全译本寥寥可数。各版本由于编译初衷不同,虽然各有特点但也留下了不少遗憾,或为单册内容完整而删改原文,或为其文学阅读性而忽略科学严谨性,或为其全而文字不易阅读。为此我们特别推出了这套十卷全译插图版的《昆虫记》。

本套书在最大限度重现《昆虫记》原著全貌的同时兼顾原著的文学阅读性,是一套真正适合阅读的全译本《昆虫记》。本书以法文版十卷本原著为底本进行分卷、翻译,同时参照对比了美国人的分专题多卷选译本、日本大杉荣版《昆虫记》的内容,力求全尽,将一部完整的《昆虫记》奉献给读者。同时,我们的翻译工作在坚持“反映原著原貌”这一原则的基础上,特别强调了译文文字的文学性和可读性,希望通过我们的翻译,让读者充分感受到原著中朴实清新、生动活泼的语言,以及充满了盎然生机的情趣和诗意。对于原著中穿插的大量希腊神话、历史事件、《圣经》典故、拉丁文诗歌,我们也加入大量有针对性的注释,帮助读者更加方便、流畅地阅读。《昆虫记》一书中提及了上千种昆虫,并提及了很多其他动物、植物等,内容繁多,为了让读者对书中所涉及昆虫和动植物有一个直观的认识,我们在编辑过程中特别加入了大量精确、细致的手绘插图,全十卷共计约1 800幅。这些图片有近200幅来自于《昆虫记》法文原著中的原始配图,其余近1 600幅则是我们根据文中法布尔的记述,参考实际昆虫形态设计并重新绘制的。书中的全部插图均由手工绘制,既精美又准确地描绘出了昆虫的真实形态。同时,每幅图片均配有简洁、专业的图说,与法布尔的文字意境可谓相得益彰。希望这些经过我们精心编辑的插图和图说能够帮助读者亲身融入19世纪法国南部普罗旺斯迷人的田园风光中,轻松地感受自然与生命带给我们的惊喜与感动。《昆虫记》全套共十卷,文字逾200万字,编辑工程繁复、浩大,本套书最终能够顺利出版离不开各位参与者的共同努力。在此,特别感谢陈一青先生及其团队高质量的翻译,将这部跨越文学与科学的不朽经典完整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同时插画师郭警、陈勤对全套书约1 800幅插图进行了精心的绘制和修补,为读者还原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昆虫世界;最后,在这套书的编辑过程中,得到了国内众多昆虫学家的帮助和指导。在此对所有为本书辛勤付出的同仁致以最诚挚的谢意。编者谨识2020年1月

a 法布耳:法布尔最早的译名是“法布耳”,之后统一为“法布尔”,这里使用的是周作人原译名。——译者注

第一章:土蜂

在膜翅目昆虫的世界里,土蜂是拥有绝对力量的统治者之一。戴菊莺是北方的一种小鸟,头顶橙黄色,常常在初秋雾色弥漫的时节到人们的家里啄食生虫的菜芽。从体型上看,有些土蜂和戴菊莺一样大小。某些土蜂能依仗它硕大的体型,让木蜂、熊蜂、黄边胡蜂等这些看似最大最威武的带刺蜂俯首称臣。

在我的家乡有一种花园土蜂,它身长可达4厘米多,翅膀张开后的宽度可以达到10厘米,是蜂族中的大个子。还有一种痔土蜂,和花园土蜂差不多大小,这家伙比较特别的地方是,在小腹末端竖立着红棕色毛刷,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它黑色的身体上长着一大块显眼的黄斑,翅膀呈现出像洋葱片一样的琥珀色,时不时地反射着紫光;它脚爪粗壮、支节清晰,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立着一排排粗糙的短毛;它骨架稍显庞大,脑袋外面套着一层像铠甲一样的头壳;它行动笨拙,反应迟钝,让它飞起来一定得费一番力气。它即使飞起来也无声无息,飞不了多远。这就是雌土蜂的大致样子。或许是因为工作需要,它必须这样全副武装。雄土蜂虽然和雌土蜂一样强壮,但有些懒惰,和雌土蜂相比,它穿着更加精致,一举一动更为优雅。

即使是昆虫收藏爱好者,在第一次看到花园土蜂时,恐怕也没有不害怕的。怎样才能抓住这个大个子,怎样才能避免被它的蜇针刺伤呢?如果蜇针的威力与身体大小成正比的话,可以想象,被土蜂蜇过的伤口是多么可怕。黄边胡蜂一旦利剑出鞘,就会让人疼痛难忍。很多人看到它都会想:如果被这个大家伙刺到了会是什么后果?于是,在靠近它并出手捕捉它的那一刻,脑海里会不由自主地出现这样一幅画面:被它蜇起拳头大小的瘤,像被烙铁烙过一样疼得钻心。这个想象往往让人不寒而栗,于是,最勇敢的人也会停下手,打退堂鼓,转而庆幸自己没有招惹这个危险的家伙。

我承认,我第一次看到土蜂时,也不敢招惹这个家伙,尽管我当时非常渴望在我的收藏中能增添这种奇妙的虫子。可是,因为我曾被马蜂和黄边胡蜂蜇过,那惨痛的回忆至今让我心有余悸,所以遇到土蜂时我变得十分谨慎。

经过多年的实践,今天我已经摆脱了对土蜂的畏惧,如果看到一只土蜂栖息在菊花的花冠上,我会毫无顾忌地用手指尖将它捏住。虽然土蜂看上去体格硕壮,令人生畏,但我也不需要过分谨慎了。其实,土蜂外强中干,只不过是看上去显得有些凶神恶煞罢了。在这里,我想告诉捕捉膜翅目昆虫的新手,土蜂实际上不是很精明,它们生长蜇针的本意并不是用来蜇人的,而是用于劳动的,更多的时候,它们只用它来麻痹猎物,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用以自卫。此外,土蜂行动缓慢,反应也较迟钝,你几乎很轻易就能避开它的蜇针。即便不幸被蜇到了,那种被蜇的疼痛感也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因为它蜇针的威力与它身体的大小并不成正比。捕食性膜翅目昆虫的毒液都不太毒,这是一个普遍的现象,它们的武器是用来麻痹猎物的。

在我家乡的其他土蜂中,我不得不提一下双带土蜂,每年9月,我都会在我家的篱笆里遇见它们,并且每次都看见它们在枯叶下的软土堆里挖掘。我的家乡还有沙地土蜂,它们常常蜗居在我家附近小山丘上的沙地里。沙地土蜂比前面说的两种土蜂小,也比它们更为常见。和不同种类的土蜂做“邻居”,让我对它们进行不断地观察有了得天独厚的条件,从这些“邻居”身上,我对土蜂有了最基本的了解。

一次,我翻开过去的笔记,偶然发现了1857年8月6日在伊萨尔森林的记录。那是靠近阿维尼翁一个著名的间伐林,在那里我对铁色泥蜂进行了研究。这篇记录让我的脑袋里又塞满了昆虫学的研究计划,仿佛我又跨进了那片树林,又开始了一个长达两个月的与昆虫朝夕相伴的假期。这时,我不必对马里奥特瓶伤心,也不要再关注托里切利管,让他们都见鬼去吧!不再是老师的感觉真好,我似乎又成了那个对昆虫极度痴迷的学生。我就像一个农民在为一天的劳动做准备一样,在出发时扛上了一把当地叫作“卢切”的挖掘工具。和农民装扮不同的是,我会在背上背一个皮袋,里面装满瓶子、盒子、小铲子、玻璃管、镊子、放大镜等工具,还会顺便带一把大伞用来遮阳防晒。此时是阿维尼翁最热的时节,知了好像也因为忍受不了酷热而闭上了嘴巴,这让森林安静了许多;青眼蛇为了躲避毒辣的太阳,居然跑到我的丝伞顶上寻找阴凉;有些双翅目昆虫,例如体色晦暗的距螽,大概是热昏了头,居然冒冒失失地爬到了我的脸上。

我在林中的一块沙地上停下了脚,这是一块土蜂喜欢光顾的地方,我早在一年前就发现了。绿橡树遍地丛生,在浓密的灌木丛中,成堆的落叶覆盖着一层松软的沃土。随着热浪的逐渐消退,空沙地上不知从哪儿来了几只双带土蜂,并且越聚越多。我聚精会神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数了数,足足有12只。它们身材娇小,飞舞的动作也很轻柔,一眼便能辨认出是雄性。它们几乎贴着地面缓缓地飞舞着,朝不同的方向飞来飞去。我发现有一只土蜂落在远处的地面上歇脚,还用触角拍打着沙土,或许它是想知道土下面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吧。这样折腾了一阵儿后,它又飞起来,继续它那有些枯燥的飞行表演了。

我一时难以理解双带土蜂在这块沙地上的行为,它们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不停地做着这种程式化的动作。到底要寻找什么呢?可口的食物吗?肯定不是,在这个烈日几乎能把植物烤化的季节里,附近的刺芹已经长出了好几法寸长,这种饱满的头状花序植物对土蜂来说是最可口的佳肴。可是,没有一只土蜂在刺芹上面停留,更没有一只土蜂会在意刺芹溢出的蜜汁。可以肯定,它们不是在寻找食物。谜底在地面上,就在它们如此用力挖掘着的沙土地上。

原来,它们所期待的是雌蜂的出现,只要虫茧绽开,雌蜂就会随时破土而出。这时,几只甚至更多的雄蜂便会一拥而上。雌蜂则往往连掸尘、擦拭眼睛的时间都没有,就无端地卷入了雄蜂们争风吃醋的旋涡中。这是膜翅目昆虫最常见的爱情嬉戏,我早已屡见不鲜了,从来不会判断失误。通常来说,先出世的雄蜂会在产房旁耐心守护,并密切注视着雌蜂的动静,一旦它们破土而出,就立刻展开追逐。这就是这些土蜂不停飞舞的原因。我如果再耐心地观察下去,或许还能见证它们的婚礼呢。

时间过得很快,热浪渐渐消退,青眼蛇和距螽已从我的伞上离去,土蜂们慢慢地消失在山林中。我今天的观察也该到此为止了,因为再观察下去也不会看到什么了。之后,我对伊萨尔森林又进行了几次艰苦的探访,每一次我都看到雄蜂耐心地贴在地面上,像往常那样坚持不懈地飞舞着。土蜂的这份执着,使我多多少少有了些收获,遗憾的是,这些收获是不完整的,但我还是把它原样记录下来,疏漏的地方留待以后弥补吧。

在我眼前,一只雌蜂钻出了地面。它刚展翅飞舞,几只雄蜂就追随而来。为了探寻地下的秘密,我用卢切挖掘那只雌蜂的出口,我一边挖掘,一边从指间筛除那些混有软土的沙砾。挖掘工作累得我额头溢出了点点汗珠,直到挖出了1立方米左右的杂物后,我才有所收获。这是一个刚刚破了的虫茧,茧的两边粘着一层薄薄的表皮,虫茧的织造者——幼虫食用的猎物如今只剩下这一点儿痕迹了。茧外层的丝壳毫发无损,它的主人很可能就是刚才那只雌蜂,因为我是亲眼看着它离开了这个地下居所的。至于壳里的那层表皮,因为地太湿,加上树根也对它造成了一定的破坏,所以我无法准确辨认出它的真实身份。不过,颅顶还看得清楚,从上颚和整个轮廓看,我想它有可能是金龟子的幼虫。

时候不早了,今天的工作就只能到这儿了。尽管我已经精疲力竭了,但能发现一块裂开的虫茧和一张可怜而古怪的小虫子的表皮,我还是觉得不枉此行。喜爱自然史的年轻朋友,想知道自己的血液里是否流淌着神圣的火种吗?那么,请你们设想一下经历这样一次远足后返回的情景:你肩上扛着一把农民用的笨重锄头,蹲在地上挖掘了大半天,累得腰酸背疼,在8月下午的酷暑炎热下,脑袋简直要炸开了,眼睛在受了一天强烈的日照后,也像得了眼病一样瘙痒,你口干舌燥,可面对着看不到尽头的泥路,又得不到一丝休息。但是,你能忘却现实的困境,完全陶醉在这次远行之中。为什么陶醉?是因为你现在得到了一块烂虫皮吗?如果真是如此,我年轻的朋友们,继续前进吧,你们会大有作为的。不过我要告诫你们,千万别把这当作谋取功名的手段。

我仔细地观察了这块虫皮,最初的猜想得到了验证:虫皮是属于金龟子科鳃角类昆虫的,膜翅目昆虫会将这种昆虫的幼虫作为食物。但随着我的观察,问题开始接踵而来:这是哪一种鳃角类虫子呢?这个被我视为最大战利品的虫茧,它的确是属于土蜂的吗?要想找出答案,我必须再回到伊萨尔森林里去。我又去了森林。在土蜂的秘密还没有完全揭开之前,我常常会没了耐心。的确,凭我所处的条件,要想完全揭开谜底,困难是很大的。在茫茫的沙地里,我该挖哪儿呢?哪里才是土蜂常去的地方呢?如果用卢切随处乱掘,我几乎永远都得不到我要找的东西。或许贴着地面飞舞的雄蜂的直觉倒是可靠的,我可以借用它们去判断雌蜂所在的位置,但它们来来回回不停地飞舞,只给我展示了一个粗略的范围,即便按照某一只雄蜂不断变换的方向去挖掘地面,我也要挖去1米深的沙土,面积会有1公亩大。我没有能力做这样庞大的工程,而且我也没有时间。

随着季节的推移,雄蜂不见了,现在连它们展示的那个粗略的范围也没有了。为了弄清该在什么地方挖掘,我只剩下一个办法:监视已经破土而出的或者正要往土里钻的雌蜂。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通过耐心地监视,我终于得到了意外的收获。这可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发现啊!

土蜂不像有些杂食性膜翅目昆虫那样去挖自己的洞穴,它们没有固定的居所,也没有通往外界并与幼虫的小屋相连的自由通道。对它们来说,好像不需要进出的门,也不需要事先挖好任何通道。土蜂要想钻进土里,任何地点都可以,出来的时候,也无所谓要选个好地点。它们挖掘的工具足够坚硬,即使是没有被翻动过的地方,只要土不是特别硬,土蜂也能来去自如。土蜂并非硬是横向往土里钻,而是采用掘土的方式:脚和上颚是它辛勤工作的工具,将掘开的沙土堆积在原处和身后,这样,堵上返回的路。当它要从地里钻出来时,沙土就会攒成一堆,看上去就像有只小滩鼠在地下拱着地面。蜂儿出来后,拱过的土堆会坍塌,堵住出口。如果膜翅目昆虫想回家,可以随便找一个地方挖掘,不一会儿一个洞便出现了,土蜂也随即消失在地下,是挖开的那些泥土将它和地上的世界隔离开来的。

在厚厚的土地上,它们的居所清晰可见,形状好似圆柱体,幽深蜿蜒,数目众多,有的可深达0.5米。朝向各异的居所相互交错,却连一条能来去自如的通道也没有。显然,这些似乎只是蜂儿散步时的单程小道,而不是通向外面世界的康庄大道。膜翅目昆虫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地钻出这么多小道,难道是像我的那只已经变成枯皮的幼虫一样,为了寻找食物?

事情越来越明朗了:土蜂是一群地下劳动者。以前抓到土蜂时,看到它腿上沾有小土块,我就产生过怀疑,因为膜翅目昆虫很爱清洁,平时也最喜欢清洗自己的身体,所以它允许自己身上沾上这样的污点,只能说明它是个热情的搬土工。现在我终于了解土蜂的职业了——它们就生活在地下,掘土是为了寻找金龟子的幼虫当食物。然而和雄蜂交配之后,雌蜂便专注于扮演母亲的角色而很少出去活动了。于是,我也没有耐心再等它们出来了。

地下是它居住和活动的场所。它们凭借自己有力的上颚、坚硬的头颅和强健带刺的腿爪,像犁铧一样驰骋于流动的土壤中。时至8月末,大部分雌蜂都深藏于地下,开始忙着产卵和贮藏食物了,这意味着要想等雌蜂主动出来只会是徒然,因此我只能把它们挖出来。

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我辛苦挖掘,却收获甚微。尽管发现了几只虫茧,但差不多都和我已有的那只一样裂开了,侧壁上也同样粘着一张金龟子幼虫枯干的表皮。其中有两个保存较为完好的,里面包裹着死去的膜翅目昆虫。这果然是复背土蜂!这个难得的收获证实了我的推测。我还挖出了一些虫茧,样子略有不同,虫茧里也包着死去的成虫,我认出来这是断土蜂。残留下来的食物残渣还是一只金龟子幼虫的表皮,它好像和第一次那只土蜂的食物残渣不相同。我东挖西挖,土倒是挖出了好几立方米,可就是没有发现土蜂新鲜的食物、虫卵或者小幼虫。产卵期是寻找这些东西的最佳时节,但开始时为数众多的雄蜂已经逐渐离开,直至完全消失。或许是因为没有得到任何指引,才让我的挖掘工作变得漫无边际,以致最终一无所获。

如果我能断定那种土蜂吃的是金龟子幼虫,问题就解决了大半。为此,我将挖出来的幼虫、蛹和鞘翅目成虫都放在一起。辨别之后发现,挖出来的是两类金龟子:细毛鳃角金龟和朱尔丽金龟。尽管大部分是死的,只有少数活的,但它们的体态都保持得很完整。为数不多的蛹显得很珍贵,因为和它在一起的幼虫遗体可以以它为参照,况且各种年龄段的幼虫我也收集了不少。通过比较蛹蜕下的皮,可以断定一部分属于细毛鳃角金龟,另一部分属于朱尔丽金龟。通过以上分析,我完全可以确信,贴在断土蜂身上的是细毛鳃角金龟的皮。朱尔丽金龟在这儿可能只是一个陪衬,复背土蜂猎食的幼虫不是它,也不是细毛鳃角金龟。这张皮究竟属于哪种金龟子呢?复背土蜂的窝在这儿,可以断定,我寻找的这种金龟子,必然会在我原先挖掘的那块土地里。后来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在挖掘的时候,为了工作得更加轻松,总是让卢切避开网状的植物根系,因此我只挖掘了没有植被的地方,有意避开了绿橡树丛。当时没想到,在这些富含腐殖土的灌木丛中就能找到我需要的东西。那些枯老的树干旁遍布落叶朽木,在那里我会遇到我期盼已久的幼虫。关于它们的生活情况,我将在下文给读者一一道来。

我最初的搜寻也就仅限于此。我承认,伊萨尔森林为我提供的资料比我预想的要少。我远离居所,旅途劳顿,再加上热浪袭人和不能准确地找到挖掘点,问题得不到解决不说,这些因素还极大地打击了我的信心。做这样的研究,必须有充裕的时间;在家中做研究的话,还必须住在乡下。环境找对了,环境熟悉了,问题就会变得简单多了。

23年过去了,今天的我居住在塞里尼昂的村庄中,成了一个边笔耕边农垦的农民。1880年8月14日,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堆着一堆草地里的泥土和树叶,我准备将它移走。因为在本能的驱使下,爱犬布尔会从土堆蹿上墙顶。空气里散发的气味告诉它,它该去会情人了。每次偷欢回来,我都会看到它耷拉着撕裂的耳朵,样子十分狼狈。但只要吃饱喝足,它就会忘记旧痛,再一次从土堆蹿到墙顶上。为了避免风流事给它造成无谓的伤害,我决定把那个被它一直当作梯子的土堆移走。

法维埃正用铲子往独轮车里铲着土,他突然叫了起来:“大发现,先生,大发现!快来看啊。”我跑了过去,果然是个大发现,我欣喜若狂。多年前伊萨尔森林里的一段经历一下子涌现在眼前。只见新翻的土里冒出许多只雌性复背土蜂,它们正慌乱地干着活儿。7月正是虫茧孵化的季节,虫茧数不胜数,每一只都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我看到,土里面还聚着一些金龟子,幼虫、蛹、成虫应有尽有,连鞘翅目里最大的葡萄根蛀犀金龟也在其中。一些刚刚得以见天日的金龟子,第一次展开翅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另一些金龟子,它们还蜷缩在土壳里,大小和火鸡蛋差不多。最常见的是那些强壮的、挺着肚子弓着背的金龟子的幼虫。我还发现了一种鼻子上长角的金龟子,它是蝇子草属金龟,在同类中显得较小;里面还有经常肆虐莴苣的显刻禾犀金龟。

然而,金匠花金龟还是占多数,并且大部分蜷缩在卵状的蛹室里,用土或者土里的粪便建筑外壳。常见的金匠花金龟有三种:巨耳金龟、长吻峡蝶金龟和花金龟。其中以巨耳金龟居多。花金龟的幼虫非常容易辨别,因为它们爬行时,是将背贴在地上,爪子都伸向空中,身手也极其敏捷。这种虫子有100来只,从刚刚出世的小虫到能造蛹室的幼虫,各个年龄段的幼虫都有。

现在,那张枯皮给我带来的困惑得以解决了。如果我把土蜂虫茧上粘着的幼虫皮与金匠花金龟的幼虫作一番比较的话,当然,与这些幼虫作蛹后蜕去的皮比较,就更清楚了,可以看到两者完全一样。显而易见,复背土蜂给它的每只卵都会喂上一只金匠花金龟的幼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在伊萨尔森林中艰苦搜寻都没有解开的谜,今天却在我的家门口真相大白了,困扰在我心中的难题就这么轻松解决了,这不仅让我有信心,而且还毫无阻碍地将问题深究一下。乡村是那么地可爱,只要我认为时节合适,我的眼前就时时都有我要的东西。我虽然隐遁在这个穷乡僻壤中,却得到了这么好的启发,我又可以和我亲爱的昆虫们生活在一起了,它们奇妙的生活足够我写上好几章的文字!

意大利人帕瑟里尼观察发现,在从暖房丢弃出来的皮革渣里,花园土蜂用葡萄蛀犀金龟喂养它的幼虫。在我的院子里那堆满枯叶的土堆上,繁殖着大量的金龟子,我希望有一天会引来大花园土蜂到这里安家。但遗憾的是,这种虫子在我们这个地方十分罕见,这也许是我的愿望至今都没能实现的唯一原因。

我刚刚证实复背土蜂幼时的食物是金花匠金龟的幼虫,主要是金色金龟、长吻峡蝶金龟和花金龟。这三种金龟子共同生活在我刚才挖出来的土堆里,它们幼虫的区别微乎其微,以致很难辨别,即使我十分细心地观察,也不能保证一定分得清。可以相信,土蜂在这方面并没有挑肥拣瘦,它对这三种金龟子的幼虫是一样地利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也许,同这三种金龟子一样是腐烂植物宿主的小虫子,甚至也会遭受它的进攻。因此,我把金花匠金龟这一类看作复背土蜂的猎物。

在阿维尼翁附近,细毛鳃角金龟是断土蜂的猎物。我在塞里尼昂附近的一块只长有纤细禾本科植物的沙地里,看到晨害鳃角金龟在这儿却成了替死鬼,它取代细毛鳃角金龟成了土蜂的食物。

毫无疑问,蛀犀金龟、金匠花金龟和鳃角金龟的幼虫是土蜂的猎食对象。而这三种鞘翅目昆虫无一不是金龟子,这种惊人的一致性是我们今后将要探讨的主要问题。

当下要做的事,是用独轮车把土堆拖走。这本是法维埃的活儿,但为了我的研究计划,我要悉心照料好它们,于是,我只好亲自干这些活儿了。我将这些慌张的小家伙们收进瓶里,等到土堆移到别处后,我再将它们重新放到土堆里。在土堆里,我连一个土蜂卵和一个幼虫都没有发现,因为9月才是它们产卵的最佳时节。可是,很多土蜂在这次被动的迁徙中会免不了伤筋动骨,从我手中溜掉的土蜂也许再也找不到安居的处所了。土堆被我翻动得乱七八糟,我突然觉得最好的方法是今年放着土堆不动,明年再重新开始研究,这样,蜂群才会有时间繁衍,同时也算是对飞走的和受到伤害的土蜂的一种补偿。不应该硬让它们搬迁,因为越急于求成就越容易前功尽弃。于是,我按捺住性子,放弃了搬迁的行动,决定再等上一年。秋风吹落了树叶,我将满院的落叶和杂草都堆在土堆上,增加了土堆的厚度,以便拥有一个资源更为丰富的开采场。

第二年8月一到,我每天都会察看那小山似的土堆。在下午两点钟,阳光照射到土堆上。雄土蜂在附近刺芹的头状花上饱餐了一顿后劲头十足,成群地涌了过来。它们绕着小土堆,来来回回地不停飞舞。如果有只雌蜂破土而出,雄蜂就会扑上前去。在众多的求婚者之间,通常都会经过一番争斗,决出胜负后,胜者便携着新人双双飞出院子的高墙。这是我在伊萨尔森林见过的那一幕的重现。8月一过,我们很难再看到雄蜂了,雌蜂也从此不再露面,它在地下辛劳地建立着家庭。

9月2日,我儿子埃米尔的挖掘给我的研究带来了决定性的意义。他翻着地,我在一旁观察着翻出的土块。有收获了!结果完全和我所预料的一样,这让我感到欣喜!在翻开的土块间,有无数金匠花金龟幼虫,肚子上都贴着土蜂幼虫,它们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那些土蜂的小幼虫把头伸进猎物的肚子中,有的已经把金龟幼虫吃得只剩一张干枯的皮了,有的正用红得像血似的红丝织茧,还有的都快完成织茧工作了。在这儿,各个阶段的幼虫应有尽有。我用一块小白石头记下9月2日这一天,它最终将一个萦绕在我心头25年的谜解开了。

我在一个浅浅的、大开口的瓶子底上铺了一层精心筛过的土,然后将猎物像宝贝一样放在瓶里。瓶底的沙土十分柔软,和它们原来的家没什么两样,我还用手指轻轻捏出一些凹槽,给它们当作窝,每个窝都只盛放一只我的研究对象。瓶子口上盖了一块玻璃,这样,我既能防止它们不辞而别,还能便于观察,也不必担心惊扰它们。万事俱备,我可以开始写实验报告了。

我发现,金匠花金龟的幼虫没有特别的窝,也没有建造过任何东西,只是随意地分布在土里,像没有被膜翅目昆虫捕获的那些幼虫一样,浸埋在腐殖土里。伊萨尔森林里的发现告诉我,土蜂不会为它的家人建造居所,因为它根本没有建造居室的手艺。它的后代都是随遇而安的,雌蜂不会为后代建造巢穴。但其他狩猎蜂要准备一个居所储存食粮,有时甚至会从很远的地方搬运粮食过来。土蜂只知道挖它的腐殖土层,如果遇上一只金匠花金龟的幼虫,它就将这猎物刺得不能动弹,然后在被麻醉的虫子的腹部产卵。就这样,雌蜂把心思都用在搜寻新的猎物上了,而不关心刚刚产下的卵。不必大费周折地搬运,也不必劳心费力地筑巢,只要捉到花金龟并将它刺得不能动弹,土蜂的幼虫就可以孵化,直至破壳、生长、织茧。花金龟幼虫的肚子就是它要的居所,它们的家就这样简化到了一种最简单的形式。

戴菊莺

戴菊莺喜欢居住在针叶林里。它体型很小,主要以小型蜘蛛等为食。

花园土蜂

花园土蜂是膜翅目昆虫中最强壮的统治者,它体型巨大,非常具有攻击性。

带纹土蜂

属膜虫纲膜翅目,体黑色,有白、黄、橙、红色斑纹。腹部长,有带纹,各腹节边缘有毛。

棕色金龟及其触角

成虫中大型,体长20毫米左右,体宽10毫米左右;体呈棕褐色,有光泽。触角l0节,赤褐色。

正在挖土的土蜂

土蜂是个热情的挖土工, 凭借它有力的上颚、坚硬的头颅和强健带刺的腿爪,土蜂能够轻松地弛骋于土壤中,捕食金龟幼虫。

细毛鳃角金龟

金龟子的卵是土蜂主要的食物,土蜂的幼虫孵化后就以被麻醉的金龟子做食物,因此在同一个巢中会发现多种作为食物被“储藏”起来的金龟子。图中所绘为细毛鳃角金龟成虫。

巨耳金龟

根据法布尔的观察,土蜂虽然会捕食多种金龟子,但以金匠花金龟为主。常见的金匠花金龟有三种:巨耳金龟、长吻峡蝶金龟和花金龟。图中所绘为巨耳金龟成虫的形态。

断土蜂

断土蜂在产卵前会构造一个保护性的“巢”,由于其强大的掘土能力,断土蜂的巢通常“随遇而安”,被捕获来的金龟子便被放在里面,作为土蜂幼虫的食物储藏起来。

土层下的金匠花金龟幼虫

在翻开的土块间,有无数金匠花金龟幼虫,肚子上都贴着土蜂幼虫,它们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第二章:充满艰险的进食

从外形上看,土蜂的卵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呈圆柱形,白色,长约4毫米,宽约1毫米,前端固定在花金龟幼虫腹部的中线位置,这个位置离腿部较远,腹中的食物透过皮肤在这儿形成一个褐色的斑块。

我有幸看到了孵化的情景。小土蜂还没有完全蜕下薄皮,就将头固定在卵贴过的那个点,从那里开始啃咬金龟子的肚皮。这是一个多么激动人心的场面啊!虽然刚刚孵化出来的生命是那么弱小,但它还是一下一下地从卧倒在地的猎物的腹部钻进去。刚刚长出的新齿艰难地啃咬着金龟子的肚皮,这样的累活儿要干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猎物的皮肤总算松动了,我发现,新生儿将头探进金龟子肚皮上的那道圆圆的、流着血的伤口里。

小土蜂和花金龟的卵的大小差不多。但是,金匠花金龟幼虫平均长达30毫米,宽9毫米,体积是刚刚孵化出来的小虫子的六七百倍。猎物的臀部和上颚还在颤动着,这令小土蜂们望而生畏。但雌蜂的蜇针已经将猎物彻底麻醉,孱弱的小土蜂就像吮吸乳汁一样,毫无顾忌地享受这个庞然大物肚中的佳肴。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土蜂的头在金匠花金龟的肚子里越钻越深。为了能穿透表皮进入到狭窄的洞里,它身体的前端变得越来越细长,就像一根丝似的。于是,小土蜂的形状变得很奇特。它身体的后半部分则一直留在猎物体外,大小和普通挖掘类膜翅目昆虫的幼虫差不多;但它的前半部分进入猎物体内后,就会一下子变得细长,就这样一直保持到吐丝织茧的那一刻。猎物皮肤里狭窄的洞成了小土蜂身体前端的模具,使小土蜂一直保持着纤细的模型。环境能改变人,同样也能改变昆虫。如果挖掘者的幼虫长年累月地进行类似的挖掘,那么它们的形状多多少少都会和所挖洞穴的形状相似。朗格多克飞蝗泥蜂和距螽、毛刺砂泥蜂和它的灰毛虫就是典型的例子。如果食物变成碎片状或者更小些,那么这种昆虫的身体就不会被分成完全不同的两截。从一块食物吃到另一块食物并在中间稍作停顿的进食方式,能使幼虫保持正常的形态。

从小土蜂噬咬猎物的第一口开始,直到猎物被吃光,小土蜂都一直将头埋在猎物体内,既不抬头也不把脖子伸出来。它这样牢牢地守住一个点不放的行为,引起了我的好奇。为什么这样呢?有必要这样吗?我想看看这种特殊的进食方式有何奥妙。金匠花金龟的幼虫是一个坚固的大整块,这么一个大块应当直到最后都保持着新鲜,这样小土蜂吃起来才更有营养。因此,小土蜂进食时要保持谨慎,始终都在雌蜂为它选择的猎物前腹的那一点上,因为它要钻进去的那个洞也正是卵固定的那个点。随着小土蜂的脖子越伸越长,要吃掉的内脏也越来越多,但这一切都要有条不紊。首先吃掉的是那些不致命的内脏,然后是那些即便吃掉了也还能使金龟子尚存一丝气息的内脏,最后才吃掉能让金龟子致命的内脏,最后,尸体很快腐烂了。

小土蜂只要咬几下,猎物的伤口就会涌出血来,这是一种能被大量吸收并易于消化的液体,小土蜂就像在吮吸乳汁一样吮吸着这些血。对于小土蜂而言,金匠花金龟的伤口就是它的乳头。这样的伤痕是不会让金匠花金龟立即死去的,它至少还能活上一段时间。先是吃掉外面的肉,下一步就开始吞噬体内的内脏器官。金匠花金龟在半死不活的状态下经受着这样残忍的折磨。肌肉、器官一点一点地被吞噬,神经中枢和气管网络被咬断……金匠花金龟的生命在这一点一点的折磨中消失,直到最后成为一张空皮囊。开始时,除了肚子中央的那个开口之外,金匠花金龟仍然保持着完整的形态,不久,这张皮开始腐烂。土蜂懂得这样有条不紊地进食,所以食物直到吃到最后一刻还保持着新鲜。现在,吃得肥肥胖胖的小土蜂,精神抖擞地从皮囊里抽出它的长颈开始织茧。在茧中,它才能完成它的成长。

对于小土蜂有条不紊的进食顺序是怎样的,也许我无法描述得十分准确,因为在猎物身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得而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进食方式的高明之处就是,从次要器官吃到主要器官,利用生命力量来使余下的食物保持新鲜。这种直接观察只能印证部分推断,要想得到最完整的结果,还需要单独研究被吞噬的金龟子。

金龟幼虫开始是胖胖的、圆乎乎的,随着小土蜂的吞噬,这个原本丰满的家伙逐渐变得松软起皱,短短几天内就会变成一块肉条,最后成为一张干皮囊。但无论是被吃成肉条还是被吞噬成一张干皮囊,它居然始终能保持着像没有被碰过的虫子那么新鲜。虽然小土蜂不停地吞噬它,但金龟幼虫依然活着,只要小土蜂不完成最后几个攻击动作,它都能活着接受这种惨无人道的折磨。金龟幼虫的生命是如此的顽强,难道不正说明,维持生命最基本的器官是最后被吞噬的,顺序是从不重要的器官到不可或缺的器官吗?

如果金匠花金龟幼虫一开始就受到致命的打击,会有什么后果呢?我们想看看!实验很简单。我取来一根退了火并磨平了的缝衣针,重新淬火后再磨尖,就成了最精致的解剖刀。我用这个工具将金龟幼虫划开一道切口,并从切口处拔出一个神经块,以此研究它那令人称奇的结构。

随后,我发现我做了件错事。可以肯定,伤口并无大碍,虫子却因此而很快死去了,变成了一具名副其实的尸体。我把它放到一层新鲜的土层上面,再用一个玻璃罩盖上,完全将它安置在像其他花金龟幼虫被土蜂食用时的环境里。一天一天过去,它虽然没有改变形状,但变成了一种令人恶心的褐色,还流出一种让人作呕的液体。可就在同一层土床上,同样的玻璃罩下面,同样的温湿环境下,被土蜂吃了3/4的幼虫还保持着鲜嫩的模样。

仅仅被我用针尖一戳,金匠花金龟幼虫就能迅速死亡和快速腐烂。与被土蜂猎食后的结果相比,这两种迥然不同的结果,完全是因为所伤及的器官的重要程度不同造成的。我毁掉的是神经中枢,于是我无可挽回地杀死了金龟幼虫,第二天它就成了一具腐尸;而小土蜂先只是吞噬血、脂肪和肉,这样就不会马上杀死它的食物,所以食物直到最后还是新鲜的。如果土蜂和我一样,一开始进食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具真正的尸体,24小时以后它就会因腐烂而死。的确,雌蜂为了让猎物不能动弹,把毒针插进了它的神经中枢。但它的做法和我的迥然不同,打个比方,雌蜂就像一个注射麻醉剂的外科医生,我却像屠夫。一个是麻醉神经中枢,一个是破坏、切割、拉扯神经中枢。毒针戳过的神经中枢依然完好,毒液让虫子的肌肉再也无法运动。我不知道这是否能说明,它们在麻木状态中机体还能保持正常运转,就像火焰熄灭了,但灯芯还留有一份炽热一样。我这个粗暴的家伙,不仅仅吹灭了灯,还拔掉了灯芯,彻底摧毁了一个生命,就像小土蜂动用嘴巴在金龟幼虫的神经元里随意噬咬一样。

事实证明,土蜂和其他侵犯者一样,在以庞然大物为食时,能使猎物在最后一息仍保存着生命的痕迹,这是一种特殊的进食技艺。如果猎物身材矮小,也就不必如此谨慎了。例如,泥蜂捉住双翅目昆虫,是从背、肚子、头还是从胸部开始吃,都是无关紧要的。幼虫可以随意找到下嘴的点,还会丢开这一点去嚼第二处,吃吃这儿,咬咬那儿,并随意地吃下去。它这样反复选择品尝,好像是要找到最舒服的地方下嘴。这样可害惨了双翅目昆虫,它们会四处被咬,遍体鳞伤,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如果没有一次吃完,剩下的食物就会很快烂掉。假如土蜂也是这样毫无秩序地进食,那么原本可以享受半个月的新鲜食物,就会一下子死去,变成一堆腐臭的垃圾。

这种经过精心设计的进食技术做起来并不容易,至少,只要幼虫从它的小径里回头,它就不会再知道怎样正确地吞噬食物,这一点从实验中可以得到证明。我要声明的是,我那个在24小时之后就开始腐烂的实验对象只是一个特例,目的只是为了能清楚地说明问题。小土蜂是不会也不可能到这一步的,但这仍然可以让我怀疑的是,它们进食时最初的下嘴点不同,结果也会不一样;在猎物内脏里的钻探一定要有固有的秩序,如果不按照这个固有的秩序,也许能成功进食,也许不能。对于这些微妙的问题,我认为是没人能够回答的。在科学的盲区,事实胜于雄辩,或许该让虫子来说说话。我们不妨试试看。

一只发育到1/3或者1/4的土蜂幼虫,很不幸地成了这一实验的对象。为了尽量避免弄疼它,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它的长颈从猎物的腹腔里取出来。我耐着性子,用一把毛头刷反复摩擦,才将它弄出来。我将金匠花金龟的幼虫翻了个身,让它背部朝上,躺在腐殖土层上一个被手指压成的槽里,最后在它的背部放上了小土蜂。小土蜂现在处于和刚才一样的条件里,不同的是,位于它上颚下面的是猎物的背而不是肚子。

整整一个下午,我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它看。只见小土蜂用它的头在这儿凑凑,那儿碰碰,不停地戳着金匠花金龟,但总是找不到一个满意的地方下嘴,它就这样浪费掉了一天的时间,却只显得有些躁动不安而已。我在想,它肯定会在饥饿难耐的时候进食。但是,我错了。第二天,我发现它变得更加焦急,虽然一直在摸索着,但仍然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我又试了半天,但还是没有任何结果。对这个在安静时就吃个不停的家伙来说,节食一天后它应该胃口大开才对。可是,极度的饥饿感并不能让小土蜂随便找个地方吃起来。是牙齿的问题吗?肯定不是,因为金匠花金龟幼虫背上的肉和肚子上的一样软。另外,只要它从卵里孵化出来,它就会有足够的力气穿透金龟幼虫的皮肤,何况今非昔比,它如今已经变得这么强壮了。因此,不是力量不足,过于固执才是它拒绝随便从某个地方开始进食的原因。谁知道呢?或许从背上开始咬会伤害背上的血管,从而损伤金匠花金龟幼虫的心脏。我试图让土蜂进攻猎物背部的实验彻底失败了。难道小虫子能意识到,如果胡乱在食粮的背部钻一个孔,就会导致其腐烂,从而给自己带来危险吗?这种想法当然是推测,它们的拒绝只是一种天性使然,是在一种指令下进行的,而它天生就要服从这一命令。

如果我继续让土蜂幼虫待在它的猎物的背上,它一定会饿死的。于是,我让一切恢复正常,重新将金匠花金龟幼虫的肚子朝上,让小土蜂重新趴在猎物的肚皮上。这个带有慈善性质的实验,本可以用先前做过实验的那些土蜂来做,但为了防止因突然改变的实验会造成意外,我决定另选土蜂,于是,我从我的储存里又拿出一些土蜂来。又一只土蜂被打扰了,我故技重施,将它的头从金匠花金龟幼虫的内脏里抽出,不同的是,这次是将它对着金龟幼虫的腹部。小土蜂惊恐不安地摸索着,犹豫着,寻找着,却不把头插进任何一个地方,尽管现在所面对的是金匠花金龟幼虫的腹部。它在背上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犹豫。谁知道呢?我要啰唆的是,也许在花金龟幼虫的腹部也会有神经元,这可能比背上的血管还要致命。经验不足的土蜂是不会随意将它的头插进花金龟幼虫的腹部的,否则它的生命就会因为随便咬了一口而毁于一旦。如果它咬到了我用针做解剖刀戳过的那个点的话,那么它的食物很快就会成为一具腐尸。除了固定虫卵的那一点,在其他地方所进行的实验都失败了。

毫无疑问,雌蜂选择这一点,是对它们幼虫成长最有利的一点;可是,我不知道这种选择的根据是什么。雌蜂固定了卵的位置,于是要钻入金龟幼虫的腹部的位置也就确定了,可谓是一举两得。小土蜂要咬的就是这个地方,并且只能是这儿,而不能是别的地方。它几次三番地拒绝咬噬金匠花金龟幼虫的其他部位,甚至即使饿死也在所不惜,这向我们充分展示了它这种受本能控制的行为规则是多么严谨。

只要时间足够,摸索在猎物腹部的雌蜂幼虫,迟早会发现不远处的那个大伤口。我如果没有了等待的耐心,就用刷子尖引导它的头靠近那个伤口。于是,小土蜂就会发现它曾经钻过的开口,便伸长颈子,一点一点探进金匠花金龟幼虫的腹中,直到一切恢复到起初的那种状态。然而,此后的饲养并不是一帆风顺。大多数幼虫会因此生长得很好,长大了并且织出茧来;而有些金匠花金龟幼虫会很快变成褐色并且腐烂掉,同时,土蜂也变成褐色,像腐烂的东西那样肿胀起来,随后一动不动。它视死如归,从不尝试从血脓中抽身。它就地死去,是被那变质的猎物毒死的。

食物突然腐烂后,土蜂也随之送了命,这其中藏有什么玄机呢?我只能有一种解释。小土蜂被我从金龟子幼虫的腹中拉出来后,肯定受到了惊扰,当它再回到我将它拽出来的伤口旁,就找不到它几分钟前要开采的矿脉了,只得在虫子内脏里胡乱地噬咬,这让它断送了最后一线生机,被丰盛的食物毒死。如果它完全遵循进食规则,它一定会长得胖胖的。

我还想看看另一种由于在进食时被打扰而造成的死亡后果。这一次是猎物本身搅乱了小虫子的行动。雌蜂为小土蜂准备好的金匠花金龟幼虫是被深度麻痹的。它一动不动,这种平静让我感到惊讶,这也构成了这段故事的亮点之一。但我们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现在,我用一只相同的幼虫代替它,但这只虫子没有被麻痹过。为了防止这个替代品翻身时会把小虫子压死,我必须让大虫子不动,保持着将它从土层里取出时的模样。我还要提防它的腿和上颚,只要它们稍微碰一下小土蜂,就会使小土蜂立即命归黄泉。我用一根非常细的金属线,将大虫子肚皮朝天地固定在一块软木板上。我知道,小土蜂自己是开不了大虫子的肚皮的,为了给小土蜂提供一个现成的小口子,我在大虫子的皮肤上,也就是在土蜂固定它的卵的位置划开一道小小的口子。于是,小虫子被放在金匠花金龟幼虫的肚子上,头贴着带血的伤口。它们整个儿被放在一个玻璃瓶里,下面还铺着一层腐殖土。a

金匠花金龟的幼虫像被绑在悬崖上的普罗米修斯一样无法动弹,既不能扭动臀部,也不能用腿和上颚扑抓。它毫无抵抗能力地将身体呈现在要吞噬它内脏的“小鹰隼”面前。出于本能,小土蜂没有经过太多的犹豫,就钻进了我用刀剖开的伤口里开始进食,这道伤口对它而言就是我使它离开的那个伤口。最后,它将颈部伸进猎物的肚子里,过了两天,一切都似乎顺理成章。但后来,我看到金匠花金龟僵硬了,土蜂也被腐烂猎物产生的肉毒胺毒死了。我看见它先变成褐色,然后就地死去,身体的一半还留在有毒的尸体中。

实验的结局是很容易得到解释的。为了使小土蜂能毫无危险、安安静静地进食,我将这只生龙活虎的金匠花金龟幼虫捆绑起来,使它无法进行外部运动。但是,我不能控制它内部的运动,这种带有强迫的静止和土蜂的咬噬,会刺激它的内脏和肌肉不断颤动。因为大虫子的感官依旧存在,疼痛会引起它本能的痉挛反应。小虫子每咬一口,它那无法运动的肌肉都会抽搐一下,受到干扰的小虫子就会胡乱地嚼着,最终这样杀死了那只仅仅切了一刀的大虫子。如果猎物被毒针刺到了,那么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既没有外在的挣扎,同样也没有内部的颤动,因为小虫子用上颚咬的时候,猎物已经没有感觉了。无人惊扰的小土蜂每口都不会有偏差,那种聪明的进食方法也得到了正确的运用。

这些结果让我觉得异常有趣,以至于启发我在研究中想出了更新颖的招数。以前的研究结果告诉我,土蜂对于猎物的特性并不很在意,因为雌蜂总是用同一种方式给它们喂食,我甚至拿来许多种与正常猎物差异很大的食物喂它们。我在后面将再次提及这些内容,希望从中能得出一些规律。让我们沿着这种思维,看看土蜂在食用非它本来的食物时会是什么后果。

院子里的土堆犹如一个采之不竭的矿藏,我在里面找出差不多已发育到了成虫的1/3的两只葡萄根蛀犀金龟的幼虫,这样的大小与金匠花金龟的幼虫不相上下,和土蜂的体积相比也不会相差太多。其中一只神经中枢被我注射了氨气而呈麻醉状态,我在它的肚子上小心翼翼地切开了一道小口子,然后就把土蜂放在上面。带血的小口子对土蜂很有诱惑力,可以诱它进入。于是,它毫不犹豫地将半个身子扎进了猎物丰满的腹腔内,食物好像很合它的口味。这一次一切都很顺利。难道是后天的饲养成功了?不,完全不是这样。到了第三天,蛀犀金龟开始腐烂,土蜂也死了。问题变得复杂了,这次的失败应该归咎于谁呢?是我还是虫子?是因为我鲁莽地注射了氨气,还是因为虫子对一个与往常不同的食物的吃法不够了解,过早地开始进食一块还不该吃的地方?

我带着这些疑惑又从头开始研究。这一次我不干预实验,这就可以避免因粗心而导致失败。和先前做过的那个金匠花金龟的实验一样,我把蛀犀金龟的幼虫也固定在软木板上。我像平常一样在猎物的肚子上开了一道口子,用这道带血的口子来引诱小虫子,方便它进入。但结果仍然是失败的。在很短的时间里,蛀犀金龟就变成了一具腐臭的尸体,小土蜂也被毒死在它的身上。失败像是注定的,这些猎物除了是小土蜂不熟悉的以外,还是没有被麻醉过的。

再从头来吧,这一次是一只被麻醉过的猎物,但手术并不是我做的,而是一位十分有经验的麻醉师做的,肯定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因为就在前一天,在一个沙土坡底隐蔽的地方,我发现了3窝朗格多克飞蝗泥蜂的幼虫,每只蜂巢都有距螽,还有刚刚产下的卵。距螽就是我找的猎物,它肥胖丰满,而且大小对土蜂也适宜,此外,更重要的是,它是被超级麻醉大师按照技艺标准麻醉过的。我希望自己好运,能够如愿以偿。

和往常一样,我把3只距螽放在一个瓶子里,并且铺上一层土,我取走飞蝗泥蜂的卵,在它们每个猎物的腹部都轻轻切开一道口子,然后在上面各放一只小土蜂,这样的实验我已是轻车熟路。一直过了三四天,小土蜂们不停地、并且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地享用着这个对它们来说十分新鲜的猎物。我从其消化道的变化可以看出进食是按规律进行的,这与它们食用金匠花金龟幼虫没多大区别。食谱上出现了大变化,食欲却没有任何损坏。但是,好景不长,到了第四天,3只距螽陆续变干枯了,土蜂也渐渐死去。

这样的结局很有说服力。飞蝗泥蜂孵出来的幼虫就会以距螽为食,这样的实验就算做100次,出现的也会是这一幕让我不可思议的场景。一只昆虫在将近两个星期里会一块一块地被吞噬,被掏空,然后消瘦、衰弱下来,最终干枯死去,但到最后关头还一直保持着具有生命力的新鲜。如今,土蜂的幼虫代替了与它差不多大小的飞蝗泥蜂的幼虫,菜还是那道菜,客却不是原来的客,原本新鲜卫生的食物很快就会变质。在飞蝗泥蜂嘴下能长久保持洁净的食物,到了土蜂的嘴里就变成了有毒的脓血。

也许猎物直到最后还保持新鲜的原因是这样的:膜翅目昆虫在使猎物麻醉的那一针毒液中含有某种特殊的防腐性能。那3只距螽已经被飞蝗泥蜂麻醉了,但既然它们能在飞蝗泥蜂幼虫的上颚下保持新鲜,为什么到了土蜂幼虫的嘴下很快就腐烂了呢?所以防腐的假设显然不成立,按照常理,在飞蝗泥蜂幼虫嘴下能保持新鲜的防腐液,不该到土蜂幼虫嘴下就不起作用了,防腐液的特性是不会随着进食者牙齿的不同而有所改变的。

聪明的读者们,你们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吗?为什么在飞蝗泥蜂幼虫嘴下能保持长久新鲜的距螽到了土蜂幼虫嘴里就很快腐烂了呢?我只能找出一个原因,我认为除此之外,恐怕不会再有其他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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