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理女王(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20 13:30:17

点击下载

作者:卷息

出版社:上海读客图书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代理女王

代理女王试读:

楔子

我们经常会面对各种各样的困难,分身乏术的时候,就想找一个人帮你;理所不能的时候,也想找一个人帮你;孤单无援助的时候,还想找一个人帮你。

——“私人代理师”,就是你需要的那个人。第一章9998事务所

劲爆消息!现场连线!

一场真人分手谈判火爆上演,千万不要错过了!就在你前方10点钟方向,Please餐厅的第三间包房,悄悄地、小心翼翼地推开包厢门一点点就能看到,雅致的餐桌前,面对面坐着一对儿。一个白裙一个黑衣、一个美艳一个英气、一个是年轻的女性——还有一个,呃,还是女性?她此刻正念着分手的告别辞:“很感谢你陪伴我一起走过的这段时光,不管好的坏的,都已经成为我人生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不过既然要分手,那么就该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些都是你送给我的,我就放在这里了,如果你需要收回……”

杜月白说着,从纸袋里掏出四个盒子和一个用塑料袋套着的花盆,推到桌子中央,慢条斯理地啜一口极地冰蓝。

再看坐在她正对面的人,面孔涨红得可以媲美她耳边晃荡着的红宝石耳坠,被低胸紧身套装紧紧束缚的胸口上下起伏,戴着一圈亮晃晃戒指的手指捏着骨瓷杯,不停地颤抖。

生怕闪花了眼的杜月白在咖啡厅里架上墨镜,接续刚才的话:“至于我送给你的那些礼物,如果你愿意,就留作纪念吧。真心祝福你找到真正可以让你倚靠的避风港。勿想念,勿再见。我们,好聚好散。”

啪!

随着一声拍桌声,桌子抖动、餐盘跳舞,咖啡匙冲出重围,铿地落地。“你你……”“以上,”杜月白把一封信推到对方面前,“就是陆先生委托我向胡小姐转达的话,如果胡小姐觉得有必要,还可以自己看一下下,一字不落。”“混蛋!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又是一记地动山摇。“陆先生正在回老家的路上,实在分身乏术,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向胡小姐启齿。这些话让他当面告诉你,实在太难了,所以他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委托我代为传达他的心意,就是这样。”杜月白说完,按下了包里录音笔的停止键,约会已赴,话已传达,有证有据,她可以顺利交差了。“他竟然回澳洲了?”“不,他回老乡澳门了,我看挺正大光明的。”“澳门?你是说……他、他一直骗我?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胡小姐瞪大着眼,口中喋喋不休,浑身抖个不停,看得出是在清醒与崩溃的角力中奋力挣扎。“有道是合则来不合则散,胡小姐看开些,何况一个欺骗你的人,还留恋什么?”“太过分了,呜呜……太、太……”胡小姐哇啦一声,鼻涕眼泪瞬间决堤,以排山倒海之势,浓糊了她黑黑的睫毛膏和蓝阴阴的眼影。

杜月白站起来,轻咳一声:“节哀。”面上虽然淡淡的,语声却是真诚的。“我说的是你!”胡小姐突然操起咖啡杯,往杜月白身上就是一泼。

杜月白头一歪,身一偏,轻轻松松躲过那一瀑浓郁的、香醇的、飞溅的、咖啡色的摩卡咖啡。

轻车熟路。

很可惜,一不长眼的侍应生恰巧错进了她们的包厢,恰巧手里还托着个满载蛋挞和意大利面的金属餐盘。杜月白还来不及得意,哐当一声,酱飞蛋走。

好吧,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大意失荆州的杜月白,一边揉着额角,一边捻下头发上黏糊糊的肉酱,耳边还要忍受胡小姐挂着眼泪鼻涕的破口大骂:“你伤天害理,你助纣为虐!你也是女人,居然还帮着那些坏男人做这种事!你不是女人!不,你根本不配做人!这就是报应……”

后面的话在此予以省略,并不是胡小姐气愤到说不下去,也不是胡言乱语到无法用语言组织,而是杜月白的大脑对后面的话自动予以消音。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安慰什么的、绝后患什么的都不在她的工作范围内。她在盘算的是她身上银灰色套装的洗衣费和折损价,应该可以一并算在那位陆先生身上,毕竟这衣服还是公司所有物。

杜月白只看到胡小姐朝她脸孔一指,重重地哼哼两声,踩着七寸高跟鞋,一扭一扭地走出了包厢,走之前还不忘抄走了桌上的盒子和塑料袋,当然,那封信不在其中。

杜月白丢开吸管,一口饮尽剩下半杯极地冰蓝,把钱塞给还在忙不迭道歉的侍应生,从皮包里掏出一本记事本。翻开记事本的扉页,标题栏上写着“废白白的代理师手册”。翻到第31页,杜月白在第187条“在Please餐厅内品尝一次招牌极地冰蓝”前,轻轻打了个钩。

目标,完成。

你有没有听过“私人代理师”?

打官司会找诉讼代理,创业公司会找注册代理,生活中还有许多事你都希望有别人替你代理完成。

那些不会做的、不便做的、不愿做的。

而这些可以交由代理师完成。

9998事务所就是一家可以提供各项代理业务的公司。

来做代理师的动机各有不同,有的是天性乐于助人乐于奉献的,有的是生性冒险不愿拘束的,有的是乐于窥探人性隐私的,还有杜月白这样的——是为了成为作家体验人生的。

她,杜月白,22岁,政治系大四学生,是为了在成为作家前积累素材体验人生,加入了兼职私人代理师的队伍。

9998的广告口号就是:

没有什么我们不可以代理!

下面附注一行小字:违法悖常除外,谢谢。

万事减二,这就是9998名字的由来。

虽然他们公司也不乏律师、金融家、会计、教师、翻译等等行业的兼职代理师,但事实上商业上的专业代理工作不会找上他们,他们代理的通常是更私人、更生活、更棘手、更不为外人道的一些事。

比如,某位领导玩忽职守、骚扰同事,某女下属不便出面举报的,他们代为进行匿名技术举报。

比如,对于那些不想闹到台面上的调解谈判,他们提供法律,提供知识,提供面目狰狞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

比如,某成功男士忙着做“空中飞人”,顾不上给他1~5号女朋友送花送礼的,他们可以成为分身,挨个上门服务。

又比如,刚才开场的代理分手。

不过最近的代理分手业务可是直线下滑,网上一夜之间分手中介遍地开花,专职专干,最低报价不过百元,他们9998可不打算在这块蛋糕上争得头破血流。

听起来好像有点暗矬矬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感觉。

反正杜月白不觉得这份工作有什么不好,他们价钱公道,诚信可靠,针对个人全面打造代理方案,旨在为对方排忧解难;他们也有代人表白、代弱势群体谈判、代陪伴老人、代寻找失踪爱猫一大把阳光爱心事业好吧!他们只负责代理他们人生当中的一小段,之后的事情还是要他们自己解决。凡事只要对得起良心就好。

今天又轮到杜月白当值。她扎着麻花辫,蹬着白球鞋,背着大书包,哼哼唧唧地蹦进商务大楼里,在一干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办公白领中显得那么不同。

她的代理公司就在这幢商务楼的第十七层,打开某某文化演艺公司的大门,三转五转,最里头的那三间麻雀大小的办公室就是属于他们9998代理的。“小白你来了啊!”杜月白前脚刚跨进前台,一个中年男子就蹦了出来一把拦住杜月白,吓了杜月白一跳。

她瞅瞅前台小姐,前台小姐瞅瞅监控探头。

杜月白满头黑线。真是!装这个就为了堵她?“我说月白啊……”

杜月白抢先说:“陈总你不用说了,我还是那个态度。”

陈总搓着双手,满脸笑容可掬,“这次不一样哦,现在有一个知名品牌电动车广告,要物色合适的新人哦,我立刻想到你,你不知道你多么合适!”

杜月白不为所动,继续往里头走。“还有两部大戏哦,由我们推荐演员,最顶级的张导和陈导!”陈总还不死心,“小白你真的很有当演员的潜质啊,不入这行太可惜了,我相信假以时日一定会大红大紫,当然是在我们公司的包装下,不要再跟着丁瘌痢做什么永远不冒头的代理了……”“陈、大、头!”

杜月白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她光亮可鉴——不,应该是光亮可“爱”的丁大老板,9998的当家人。“不找我们家小白你会死啊!”

陈总立刻予以回击:“谁叫你霸着小白不让她到我们这来,你知道这是多么暴殄天物的行为!”

两个大男人就跟小孩似的在走廊里吵开了。

真是的,他们两个不都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吗?只不过目前分工不同,搞得跟对手似的。杜月白扶着额头,快速闪进办公室,把门关上。她把大书包往办公桌上一甩,一屁股坐倒在软绵绵的沙发上。

片刻后,从战场上凯旋的丁总屁颠屁颠捧着热茶凑过来。“我说小白啊,听说你今天毕业答辩。”“是啊。”杜月白掀开眼皮,她的大老板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而立之年、年轻有为,如果不是发迹线高了那么一点,额前的那片光亮辽阔了那么一点,相信会有更多的女孩子倾心。“结果怎么样啊?”“好,非常好。”杜月白捧着杯子,咕嘟咕嘟喝下大半。“就知道我们小白了不起,毕业论文怎么难得倒你呢?轻轻松松就拿下个‘优秀’哦。”丁总竭力发挥着自己的马屁功。

杜月白小眼一斜:“我什么时候说我拿了‘优秀’?我要是拿了优秀,还必须到学校里三堂会审,到时候谁帮你去办事?亏我削尖了脑袋去得个‘良好’。”

丁总这眼立马比额头还锃亮:“我们小白果然是处处为我、为公司考虑啊,我真是太……太……感动了。”“少废话了,直接入正题。”杜月白仰头往沙发上一靠,公司的化妆师燕姐挪过凳子,打开化妆箱,就着杜月白的脸开始涂涂抹抹。“呵呵,我说小白啊,再过一个月你就毕业了,你到底考虑好没,关于转正的事?”做他们这行的,最好就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杜月白同学虽然还没到这个份儿上,但也可以算得上十项全能,这年头真要十八般武艺早就直奔“钱途”了,哪会窝在他们这种小公司小行业里。如今,小白同学面临毕业,他怎么能不好好把握呢?

杜月白半张开眼,不过却是对燕姐:“我待会儿要去砸人招牌,最好化得连我亲娘也认不出来。”

燕姐呵呵一笑,应了声“是”。“公司现在开始准备全面扩展工作版图,全面实行网络营销,各项代理业务大包大揽,与时俱进,情感代理这块首当其冲,所以亟待小白你这样的人才长期坐镇……”丁总还在那叭啦叭啦,不停为自己为公司争取筹码,看着倒在沙发上的杜月白,仿佛是一棵摇钱树在他面前摇曳生辉。

半个小时后,镜子里换了一位浓妆艳抹的摩登女,浓眉大眼长睫毛,唇红齿白BOBO头,外加一身短款红色旗袍,把美人的身材勾勒得想入非非。

很好,非常好。

杜月白臭美了好一会儿,才从镜子前转开,揽住燕姐的肩膀用力拍着:“燕姐,我发现你的技术越来越好了。”“少贫嘴。”燕姐推开她的脑袋。“我说真的啊。”怎么瞧怎么觉得与PS有一拼。“喂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丁总怨怼地看着杜月白,“好歹给我个哼哼啊。”他这个老板当得容易吗?

杜月白拍拍丁总的肩膀:“我很认真地想过了,不过,没想出结果。”“妈妈诶,你耍人是不?”“哪有,我这个专业,还真是前途未卜,前路漫漫。总之呢,我暂时还没有从代理界退休的打算,就算不做正职,兼职还是可以继续滴。”杜月白又补了三个重重的拍肩。

杜月白换上淑女款的皮鞋:“那我就出发了,去完成今天的工作。”“等等,你先见个人。”

杜月白眨眨眼,眼睫上的睫毛膏厚厚的黏黏的,让她不是很适应。“公司里来了新人。”丁总神奇地从背后变出个大活人,属性男,一米七多一点的个头,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鼻梁上架一副圆圆的眼镜,穿着连帽外套和牛仔裤,分明还是个高中生。

他们代理界的确是什么年龄什么层次的人都需要,只要不是非法雇佣童工就行。“来,你自我介绍下。”

那男生立刻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柔软的头发垂落下来:“我叫陈澄,前一个是耳东陈,后一个是澄澈的澄,我是来这里参加实践的,以后还有许多地方要向月白姐学习的。”他缓缓起身,一对上杜月白的脸,还禁不住脸红一番。“社会……实践?”在这里?杜月白挑挑眉,他们丁大老板到底是哪找来的这家伙?各种青葱粉嫩,唇红齿白,好想……呃,让人捏一把。

丁总给一个就是这么回事的表情算是回应。

杜月白微笑点头,算是见过新人,不过这丁总的一句话,让杜月白大跌眼镜——如果她此刻戴着眼镜的话。“小白,今天的工作你带他一起去吧。”“我,带他?”“是啊,新人嘛,总要循序渐进一步步学嘛。”

杜月白睨着丁总,代排队、代聊天……他们的学习之路不都是从简单、琐碎的事件中一步步过来的吗?什么时候培养新人改成带教帮困机制了?

丁总把杜月白拉到一边,小声地说:“你知道这七夕就快到了,我们公司招牌的代理男朋友眼下可缺得紧,这一眨眼就是七夕,再一眨眼是光棍节,马上又到明年情人节。这可是个根正苗红的好胚子,现在是我的重点培养对象,再说你今天这任务很艰巨,有他陪着你,也可以保驾护航嘛。”“你确定是他替我保驾护航,不是由我来英雄救美?”“诶诶,这个就是你看人眼光不准了,人家可只比你小五个月,早就拿到了驾照,还是体育特长生咧。”

杜月白瞪了瞪眼,朝陈澄上下打量一番。

还真是——看、不、出。“好啦,我把我的爱车出借,让陈澄送你过去,那么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丁总一拍板,把陈澄打包样地甩给了杜月白,连同车钥匙,开门、送客、关门,隔着门板叫着,“祝一帆风顺,Seeyou!”

坐上丁总的车子,杜月白对陈澄的年龄还是将信将疑。“是不放心我的驾驶技术吗?”陈澄微笑着掏出驾照,“别看我这样,我高中一毕业就考取了驾照,驾龄也有三年了。”

果然驾照上的人名照片无误,重要的是他的年龄,还真是21岁。

对着后视镜杜月白开始反思,也许是自己太不像学生了,想想也是嘛,高中生和大学生同在象牙塔里,是没多大区别,除了她这样小小年纪就不知死活,硬是把自己丢进社会大油锅里焖煎炸炒,噼里啪啦,早就里外焦透。“那么,请问我们要去哪儿?”

杜月白扬了扬手里的邀请函:“鑫廷大酒店,认得吗?”“认得,那个……”陈澄嗫嚅着,指指杜月白要系上安全带,手指还不敢探得太高。油门一踩,车子稳稳地开了出去。“你这身行头虽然不够称头,倒也无关紧要了。今天的代理工作有点特殊,你待会儿什么都不用做不用说,在旁边看着好了,必要的时候可能要帮我挡挡拳头。”

陈澄表情紧绷:“什么样的代理?要打架吗?”“去了就知道了。”杜月白扭过头去靠在车窗上,黑色假发套和大墨镜遮去她大半个脸庞,尖细的下巴高高地昂起别出冷漠感,旗袍上的花团锦簇在茶色的玻璃窗上只映出一片深沉。

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凝沉起来。

陈澄不再多问,半个小时后,两人顺利到达目的地,直达三楼的宴会厅。

果然,这个是……陈澄昂起头,看着眼前硕大的结婚照和布满鲜花的大门。从一开始的邀请函上他就注意到了,那种粉红的色彩,多半就是婚宴的请帖。

他用眼角觑着杜月白,她这样穿比新娘子还新娘子,婀娜款摆,简直就是刻意要把新娘子比下去,再加上那副抢眼的黑超,毫不意外地,迎宾小姐在看到杜月白的那一刻眼角抽搐了一下。

杜月白表情淡淡然地,弯下腰在签到本上签下“辛芸”两个字。“您的座席是在三号桌,我们这就去加个座位。”迎宾小姐意指杜月白身后的陈澄。“不,不必了,我可是新郎新娘最受欢迎的客人,只送红包,不蹭饭。”杜月白挽着手袋步履款款地走进宴会厅,新郎新娘站在花洞门前与众宾客们合影留念,闪光灯闪成一片,映得新娘一身的珠光宝气,明媚动人。新郎只比新娘高小半个头,看起来温文尔雅,很有书生气。一看便是女强男弱的组合。

杜月白穿过人群在这对新人面前们站定,伴郎迎了过来:“请问,是男方的亲朋还是女方的?”“我是他们双方的。”杜月白弯出手指点点闪耀灯光下的两人。

两位新人显然都有些错愕。“不好意思,请问……”

新郎话音未落,杜月白亮出了手中的邀请函:“我是辛芸小姐的代理人。”“辛芸?”“代理人?你是律师?”“不。我是受委托代表她本人应邀参加这场婚礼。”“真是的……辛芸这丫头搞什么鬼啊!”新娘尴尬地笑笑,“这什么跟什么啊,在我们的婚宴上还搞这种恶作剧。”说着娇嗔地转向新郎。

新郎只是怔怔望着杜月白手里的邀请函:“你给辛芸也发了请帖?”“干什么啊,以辛芸和我们的交情不该发吗?”

新郎的脸上流露出几分难堪。“这不是恶作剧,这份委托是极为郑重的,首先,这是辛芸小姐务必委托我送上的红包。”

新娘舒展了笑颜:“这人没到礼倒先到了。”“既然收到了请帖,不过是最基本的礼数,应该的。”

不待新娘回应个僵笑,杜月白直接转向新郎:“能不能请新郎移步,我有几句话受委托要传达,给新郎一个人的。”“辛芸有话告诉我?”“是。”杜月白嘴角微勾,被墨镜遮挡的眼睛却无法看出笑意。

新娘立刻扯住新郎的胳膊:“这算什么!她有话不能自己来吗?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上说吗?”“自然是因为她到不了,才委托他人。当然这话也确实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或者还可以借个话筒,大声地,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不过,新娘子确定要我这么做吗?”“你是不是来闹事的啊!什么辛芸委托,我看都是谎话!这个人就是一个疯……”新郎推了推新娘,止住了她越来越失控的话。“有什么话能不能等婚礼结束了呢?”新郎说得有点迟疑。“抱歉,我受委托时指定了必须在婚礼前。如果新郎官现在不想听,我可以采纳新娘子的意见。”

在新娘发作前,新郎先做出了反应:“辛芸做事一向有分寸,不过就是几句话,你招待下客人。”他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一脸凝沉地随杜月白走进新娘化妆室里。

陈澄也紧跟着走进了门,看到杜月白墨镜上露出的细眉蹙了蹙,连忙说:“我不看到全程,怎么学习呢?”不忘合上了身后的门。“现在,可以说了吧?”新郎扯下手套,不耐又忐忑。“既然新郎缺少耐心,我也就直奔主题了。其实辛小姐并没有什么话要带给你。”

新郎狠狠瞪着杜月白,立刻向外走去。

杜月白一把拽住他,力气大得竟让他挣脱不掉。“你可别让我使出全力,我可是跆拳道红带,至少让我把话说完。虽然辛小姐没有要我传话,可是作为一名尽职的私人代理师,我要替她问一句,蓝先生为什么最终弃辛小姐而选择了蒋小姐?”

杜月白这样问,像法官对待囚犯。

这实在是个老套的故事。

学姐介绍学妹进自己的公司,结识自己的男友,然后学妹爱上学姐的男友,借机插足,两头挑拨,最终旧爱远去,新欢上位,爱情友情都成空,老套到不值一谈,偏偏总还有这样的故事在各个城市的角落轮番上演,乐此不疲,生生糟蹋了“闺密”这个词。

新郎火大地甩手:“是她主动提出分手的,怎么能说我抛弃她?”“辛小姐……提出的分手?”杜月白挑起眉,“就我所知,辛小姐并没有提出分手,事实上也无意分手,是蓝先生在你们冷战之后,突然就与蒋小姐交往了,而且居然这么快就结婚了,甚至还收到了你们寄来的喜帖。这对于辛小姐来说,很不能接受。”“你一个人外人知道什么!呵,如果这些是她告诉你的,我只能告诉你,那是她在撒谎,是她先发了短信要跟我分手,言辞激烈,态度决绝,我打电话找她,永远无法接通电话,根本是把我列入了黑名单里,摆明了要与我分手。”

杜月白凝思了几秒,严肃道:“不知道蓝先生现在有没有带着这部手机?或者告诉我是什么型号什么牌子?”“手机就在休息室里——你问这个做什么?”“不知道可否借我一看?蓝先生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你们两个人的说辞大相径庭?以蓝先生与辛小姐的交情,应该不会不了解辛小姐的为人吧?或者确认一下辛小姐到底有没有在撒谎?我想也许我有办法解释。当然,我绝不是要探查蓝先生的隐私,只是看一下,确定某些事情。”

新郎迟疑着,将手机交给杜月白,杜月白先打开通讯录,又用他的手机分别发了一条短信,打了一通电话到自己的手机上。“蓝先生背得出辛小姐的手机号码吗?”

新郎蹙眉着:“问这个做什么?”“蓝先生的这款手机无论短信还是电话都只显示通讯录上的名字,如果要查看号码,必须进一步操作,我这样说蓝先生应该明白了吧?假如有人偷偷把通讯录内的电话更改了,一个拨打后永远也不会接通的号码。”

新郎立刻夺过手机,翻查到一边手指僵住,脸色更加阴沉难堪。

杜月白自然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辛芸的号码已不在这支手机上了。

新郎只得勉强说:“这不过是你的猜测,这样未免也太大胆了,如果……”“所以,我问蓝先生是否背得出号码,如果背得出又是否会去注意电话号码对不对?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把号码改过来也未尝不可。这到底有多少风险,蓝先生自己应该明白,一个观察你了解你深爱你的女人更加会明白。”

杜月白按出辛芸的号码,交给新郎:“不知道蓝先生是否愿意在此刻亲自求证呢?”

杜月白拧开门,不意外地把躲在门后的新娘逮个正着。此刻新娘的面色煞白得可以与身上的婚纱媲美,这五分钟的功效足以胜过她几个月的美白奋战。

杜月白退出休息室,在新娘的面前大力关上门,一切的选择权丢给这个仍处在震惊与彷徨的男人,他穿着熨得平整贴合的黑色礼服,站在彩球缤纷喜字高挂的休息室,为了等待与另一个女人携手走过红毯领受满满的祝福,而现在——“我想新娘子现在还是不要打扰比较好。”杜月白把陈澄往这门口一放,带个个高的还是有好处的。“你究竟是什么人,跑到这里来撒野!”新娘攥紧手中的婚纱。“我说过了,我是辛芸小姐的代理人,来完成我的代理工作。”“好……好好……我居然不知道她这样厉害,故意挑在这个时候。那她自己怎么不来?使出这种阴招,却只敢躲在别人背后。她人呢?有本事她自己出来!她是不是就在哪个角落偷偷看着我的笑话?你让她出来啊?给我滚出来!”“新娘是不是过于激动了,小心你脸上的粉,可别待会儿出去,变成个斑驳的青铜器。”杜月白双手环胸,姿态轻松,却是严防死守。“你!这个女人!”新娘按住激烈起伏的胸口,浑圆的胸脯马上要从紧绷的礼服中蹦出,“你给我滚开!”

杜月白直接擒住新娘挥舞的手臂,不过用了五分的力道,就让对方挣脱不得,只得焦急地叫嚷。“对了,刚才我忘了说,一句很重要的话——”杜月白摘下了墨镜,露出一直被隐藏起的眼睛,够黑,够亮,也够冷。“你要做什么?”新娘骇得头皮发麻,再顾不得形象扭动着嚷嚷开。“今天我的代理工作就到此为止了,后面的行为谨代表我个人,与辛芸小姐无关。”杜月白一凝目光,突然撤手。

砰咚——

慌忙赶到的亲友团们看到的是新娘四仰八叉地陷在蓬蓬的白纱裙里,活像摔烂的奶油蛋糕零落地翘着两根蜡烛。尖叫一片。“有人闹场!”“妈的,敢打新娘!”“快!快!叫保安!”“哪来的疯子!”

几个男人扑过去,试图捉住杜月白,杜月白几个躲闪还是被扯住了手臂,就在她用力挣脱时,陈澄出了一臂之力,拼劲把对方甩开。他刚才也着实被杜月白的行为给吓傻了,幸好反应得还不算太迟。他一个箭步护在杜月白身前:“你们不要乱来!”

陈澄是如临大敌,护得辛苦,杜月白却丝毫没有领受的样子,反而拍拍他的肩膀:“让一让。”

她腿一叉,脚一蹬,跳上备桌,以绝对的高度和睥睨的态势冲着所有人扬扬手机:“你们再乱来,我就报警了!”“到底谁乱来!”“呵!报啊!打人的反倒那么横!对,就要报警。”立刻就有人拿出手机。

杜月白把手反剪在身后,脸上挂着冷冷的笑容,说:“婚礼上来了警察,呜啦啦带走一群做笔录的,多么特别的婚礼!多好的兆头!肯定能让好事点的宾客发它个十几条新鲜微博,恰好我在也认识几个不大不小的记者,有社会版也有情感专栏版,我想他们都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感兴趣,那些为人知的不为人知的,巨细靡遗地刊登出来,供人们在网络上尽情围观,在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恣意消遣。”

杜月白转向新娘,挑挑眉:“这样好吗?”

新娘浑身发抖,黑青的脸胀出半生不熟的番茄色,被身上雪白圣洁的婚纱衬得惨不忍睹。“够了,这场闹剧到此为止。”

化妆室的门被打开,新郎站在门后,半没在阴影里,连肩膀的轮廓都是深沉的。“够了。”

新娘捂住颤抖的唇,踉跄地上前,又停住了。

杜月白干脆利落地跳下,捋捋头发,挽好她可爱的银色亮片小手袋,把还呆怔的陈澄拐到臂弯里,没事人一样地走出宴会厅。

亲友们还不放心,派了三个高壮的男人紧跟其后,当防贼似的瞪着杜月白和陈澄。

杜月白还真的停了停步,回头一睇,骇得众人都是一惊,拉起一级警备。

华丽炫目的灯光耀出满堂的狼藉与可笑,刺得杜月白眯起了眼,目光在那一刻变得晦暗而柔软。

刚才新娘倒地的时候,杜月白看到了婚纱下的那双鞋,没有一点跟,软软的鞋面配上金色的搭扣,看不出丝毫优雅与高贵。任谁都明白,在这样隆重的日子为何要选择这样一双鞋。杜月白忍不住瞥向自己的鞋子,每次出重要的任务,她定要穿跟高一点的鞋,走起路来铮铮铮,自信与坚定就跟着响声源源不绝。

如果她杜月白不出现,之后的红毯大礼,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向新郎走去,听着缓缓奏响的婚礼进行曲,踏着软软的鞋底,一步步,一步步,又是否会走得坚定有力,毫不迟疑呢?

嘴角一勾,甩甩手袋。

唉,她又任性了一回。

居然毁了一个女人人生中最美好的期待、最公主的那一刻。够惨重了。“就这么走了?不看看婚礼到底还会不会继续?”陈澄也不是傻瓜,事已至此,也猜出了个大概。“会。”杜月白回答得毫不迟疑。“所有的亲戚朋友,所有的金钱开销都摆在那。婚房已布置好,两方家庭已经融合,哪是说能抛下就能抛下的?”

事实上,她给新郎的其实是个错误的号码,如果他刚才拨打电话发现电话号码有误一定会来找她,但是……

一个小小的试炼。答案再明显不过。

纵然,他痛恨欺骗,纵然,他仍爱辛芸。“如果是那样,真遗憾了。”陈澄叹息着。“有什么好遗憾的,她值得更好的。”“那……”

杜月白抢先说:“本来,我受委托只是出席婚礼,顺便找机会与新郎官聊一聊,既不为了搞破坏,也不为了让新郎落跑,那些只是可能的过程,不是重点。重点是——了解真相求个答案,这就够了。”“哦,”陈澄点头推着眼镜,“可是你不是还做了委托之外的?”

杜月白斜睨一眼。

陈澄非但不怕,反而弯了眉眼:“可是我觉得月白姐那一刻酷毙了,就是不知道辛小姐知道后,会不会责怪月白姐做了不该做的。”陈澄猜想,既然没有面对的勇气,那位辛小姐应该也不愿把事情搞得,呃,太轰动。“她不会知道的。”

陈澄还来不及问,电梯门已打开,两位人民警察就站在外面。

杜月白身子一软,挽着陈澄的手臂,弱不禁风地靠在他怀里,头压得低低的。“一直往前走,别管。”

陈澄的腰板挺得直直的,目不斜视地,拼命架住杜月白的身体,差点连路都不会走。

两行人错身间,其中一位警员皱了皱眉,顿住脚步抬起原本压低的警帽,朝杜月白他们望去。“抱歉,等一下。”

杜月白一个叹气,摸了摸鼻子,拉着陈澄转过身,直到确定对方犀利的眼神透过层层粉底直窥到底,杜月白才冲着他眨眨眼,摆出招财猫的姿势:“啊!廖警官,好巧。”肚皮里却在腹诽:我都装扮成这样了,你丫的孙猴子转世啊。

廖泽挑着眉脱下警帽:“还真是你啊。真的只是巧合?刚才有人报警说有人在婚宴上寻衅滋事,那个人该不会……”“怎么可能!”杜月白扯扯自己的旗袍,“有人穿成这样寻衅滋事吗?没打架,没物品损失,婚宴还正常举行着,只是误会。”

她扭头点点在电梯口和旋梯口还一脸警戒的亲友团们,把皮球踢回去。“他们应该就是报警人,廖警官可以去证实一下。”

廖泽示意同伴上前。“虽然一场误会。不过可见我们可亲可敬的人民警察办事效率真是越来越高了,真抱歉,连累你们白跑一趟。不过我们也有一阵子没见了,真好,上次是什么时候呢。”杜月白把手往廖泽肩上一搭,高调地向探头探脑的亲友团们彰显一下她与人民公仆的相亲相爱。“你还在做代理师的工作?”廖泽面无表情地拉下杜月白的手。“廖警官好像有意见?我与人民警察可是站在同一阵线,一样为民请命,与民分忧。”“分忧到惊动110?”“是有些人对于警察同志的工作不大了解,生怕你们无聊得在派出所打苍蝇。你们要好好教育,借机纠正一番这种错误思想,别遇到一点小事就把你们呼来喝去,尽享纳税人的风光。”“严肃点,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廖泽环住胸,“我记得你应该快毕业了,还是好好找份正式的工作。”“唉,现在经济萧条,大学生实在就业困难,只好多多累积社会实践经验,总不能一直游手好闲,当啃老吧?”

廖泽推推警帽:“你会找不到工作?”“我坚持要找自己喜欢的工作,廉价啊凑合的工作不适合我,与政府高等教育经费投入实在不对等,所以咯。”杜月白摊摊手。“廖警官有没有推荐啊?我一直觉得公差很不错。”“现在已经过了公务员的考试吧?而且,公务员的工作未必适合你。”

见廖泽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杜月白抓住廖泽的手用力一握:“那麻烦廖警官多多留心了,你做警察的,人脉广。”“这个……”

杜月白打断廖泽的话,指指廖泽拍档比出的手势:“看吧,我都说误会一场了。就不耽误你们公干了。改日请廖警官吃饭,到时候有的是时间好好听听廖警官的谆谆教诲。”杜月白打个哈欠,不介意露出两泡犯困的眼泪,把刚才的气场甩到爪哇国去了。“我和朋友就先走了,我的请托廖警官会放心上吧?”拉着陈澄火速撤退。“月白姐和刚才的警察认识啊。”“嗯,以前做委托案的时候碰过两次面。”

杜月白这哈欠就一路打回车上,脑袋一歪,放心地把自己的脑袋交给玻璃车窗,正打算梦会周公,偏有不专心的司机一心两用,好奇追问。“刚才月白姐说辛小姐不知道,不知道什么?”

杜月白懒懒一睨,无视陈澄渴求的大眼,对着玻璃窗上的自己又打了个哈欠,又闭起眼睛,口中却喃喃说:“她并不知道这场婚宴。”“……什、什么?”陈澄差点紧急刹车。“拜托,这有什么好毛躁的,好好开你的车!”杜月白揉了揉被撞到的头,“我只说受人委托做她的代理人,可没说委托人就是她。”“那是谁?”“一个疼爱自己妹妹的哥哥。”杜月白疲倦地眨了眨眼,把自己交付给软软的靠座,也不管卸下假头发的真发会被压得软趴趴。“月白姐可不可以先不要睡?到底怎么个来龙去脉,我们代理工作只听对方单方面的说辞吗?”“这个嘛,再说吧……”她眼一合,睡了。发套已经卸下,蓬松的头发衬着巴掌大的小脸,双臂交叉抱着手肘,安睡的脸庞柔和而平静,与去时完全不同。

如释重负。陈澄忽而想到这么个词。

对杜月白而言,这个代理案就这样顺利完成了。

不过显然有人不这么认为。“真是胡来!”丁总拍着桌子,瞪着眼睛,架势十足。换杜月白双手交叠在膝盖上,正襟危坐,露出讪讪的笑容。“代理守则第一条和第三条是什么?”“第一条,代理人不得做出逾越代理范围的事,就事代事;第三条,代理人行使代理必须保持客观,不得投入私人感情。”“嗯?再说一遍!”

杜月白干咽了一口。“入行三年,我还以为你入行才三天呢!连这种错误都犯。”丁总又是一个拍桌,这回笔筒连带笔一起跳脚。当时怎么个混乱怎么个骚动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是,是我不对。这一回一不小心就没忍住啦。”杜月白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求饶的表情。“嚯,撒什么娇,你早过了这槛了!这招对我没用!”丁总抄起一支笔点着她的鼻子,“你哦,什么时候改掉这毛病!”

陈澄忍不住帮腔说:“月白姐应该是因为身为女性感同身受,毕竟那个女的是太过分了,我看了也窝火啊……”陈澄正试图感受着当时的情境,四道尖锐视线横劈过来,他立刻噤声不语。

然后丁总、丁老板、丁大老师卯起劲,对着他和杜月白开始噼里啪啦训话,整个过程杜月白不住点头,乖顺地念叨着“是是是”,脑勺后的麻花辫也跟着一翘一翘,直让陈澄看傻了眼。

终于,丁老师长吐一口气:“报酬全部收回,你给我记住这个教训!”“是!代理守则,执行,执行,坚决执行!”杜月白竖起手掌,指天誓日般地。“快卸你的妆吧!”丁总踱到门口,“还有——”他顿了顿,手按上门把,“谢了,以委托人的身份。”

咔哒,门关、落锁。

难道……“丁总就是那个……哥哥?”

杜月白不顾形象地伸了伸懒腰:“诶,就是这么回事。”

陈澄的眼怔了三秒,眼睛缓缓亮起。“月白姐!”

杜月白一退,瞌睡虫全吓跑了。干,干吗啊?一下蹦那么高。

陈澄朗声说:“以后还要麻烦月白姐多多提点!”说着还郑重弯下腰。

只不过当他直起身,迎接他的却是厕所大门的一关。

陈澄不以为意,眉眼嘴角都飞扬起来。

私人代理师,他好像已经喜欢上这份工作了。第二章婚姻超值论“你好,我是杜月白,9998的A级私人代理师,编号047,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效劳?”

施婵抬头望着站立在她面前的女孩子,一身宽大的白色绒线衫,配上牛仔裤红马靴,看得出性格中的老练,不过——“是不是太年轻了?我觉得做这件事,男性可能比较合适。”

丁总微笑着说:“别看她年轻,她是我们这里最出色的一位私人代理师,既可靠又有能力。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代理案能难倒她。她甚至还受委托去卧底传销集团,代新闻记者搜集素材。”“这样啊……”施婵对杜月白另眼相看,只不过这件委托案非同寻常。施婵细细的柳眉微微簇拢,皮包的拎带被攥出了更深的褶皱。

杜月白打量着她的潜在客户——海螺盘发,迪奥香水,香奈儿套装,古奇的皮包,配上一张温婉娴静的脸庞,双腿优雅地侧并着,端正在会客室的沙发上。

她拿起施婵的登记资料,迅速扫了一眼。

丁总继续他的游说:“我们这里当然也有男性代理师,不过,这个CASE我是真的认为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杜月白微笑着默认。是啊,够资格接高级代理案的一个在放婚假,一个在放陪产假,一个专职负责代驾,还有一个是外表具有标志性象征的同志,剩下的全都跑到外头的演艺公司做明星梦去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案子让施女士感到困扰呢,可以现在先告诉我吗?”

施婵抿了抿唇,突然抬起头来:“我要委托的是,是……”她的唇微微发颤,就是说不出后面的话。

丁总见状索性替她说了:“施女士委托的是代为捉奸。”

陈澄傻了眼,茶水洒了自己一身。杜月白皱着眉头,一整包纸巾丢过去。“施女士不是要我们去进行跟踪调查,这项不是侦探工作,”丁总看出杜月白的意思,“而是……”“他身边的朋友几乎都知道这件事……”施婵终于开口,“是我一直不肯面对现实罢了,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可是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她捂住脸孔,声调已经扭曲。

丁总安慰地说:“至少施女士现在已经勇敢地迈出第一步了。”“我知道不能这样下去,必须做个了解,可是,可是我连亲眼去确认的勇气都没有,一想到,一想到……”施婵哽咽一声,手从脸庞上无力滑落,“我所有的勇气都消失殆尽,我也不希望让自己的家人或者朋友去面对这种,这种……所以才会来求助你们。”

丁总为施婵递上纸巾,柔声道:“我们完全明白,不然也不会愿意接下这份特殊的委托。”“那么,”施婵用微红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杜月白,“代我去捉我丈夫的奸情,你,办得到吗?”

一直沉默的杜月白闭起眼睛,又缓缓睁开:“我想,没有问题。”

施婵撑着沙发的扶手站起来,下定决心道:“拜托了。”

站在高雅气派的别墅前,杜月白再次确定了下手中的地址。据说眼前这栋是施婵的丈夫陆先生诸多房产置业中最不起眼的一处。“不愧是有钱人啊。”陈澄仰高着脖子,顶着炎炎日头,说出了杜月白心里的话。

杜月白横他:“这个案子你还要跟来。”

陈澄抿抿嘴:“月白姐不高兴我来吗?我是觉得能和月白姐学习的任何机会我都不应该放过,何况我也帮上忙了呀。”说完,他还意有所指地撩了撩黄色的假发。

为了能混进这所高档的小区,陈澄自觉扮演起像是被包养的正太型小白脸,一路被杜月白挽着手臂,欣欣然地。

据施婵说,她的丈夫嘴里挂着忙得发疯,却偏偏能抽出周二、周五下午的大把时光和那个女人在这里幽会,然后再深更半夜回来扮演重事业也重家庭的好好先生。而在一个月前,如果有人告诉她这些,她还会气对方是在挑拨他们夫妻感情。“花前月下”和“相濡以沫”这两个词的真意,都是她从他那学会的。

施婵说到这里的时候,好一会儿不能继续。

杜月白眯一眯眼,伸手按压一下刘海,懊恼自己竟没戴墨镜来。“现在,要怎么做?陆先生真的在里面吗,和那个女人?”“进去不就知道了。”杜月白拾级而上,在鎏金大门前站定,伸手去按门上的电子密码锁。“喂……”陈澄话还没说完,只见杜月白飞快地按了900229,电子锁发出“吡”的通过提示音。“施婵连密码都知道啊。”“密码是那个女人的生日。”

杜月白伸手推门,再次被陈澄拦下:“可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进去啊,这是私闯民宅呵!”“这座别墅是陆先生婚后产业,也就是属于他们夫妻共同财产。”

陈澄还傻傻没反应过来。杜月白推推他的头:“所以,施婵也是主人,而我们已经拿到她的书面许可。”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进去,顾不得赏鉴屋内陈设装潢得多么雅致,一路小心翼翼地从客厅走到餐厅走到厨房,又从二楼的书房、健身房走到客卧,最后停留在最后一道房门前,也是所有房间中唯一房门虚掩着的。这一点点的缝隙根本看不到什么,但在这扇门的背后,不断有男女的嬉笑声传出,还混着一种暧昧混沌的声音,很轻很轻,时断时续,如飘忽戏谑的羽毛正好搔到人的痒处。

陈澄拼命装出泰然自若,实际上早已浑身不自在地想要跳脚。

原本他还不明白施婵为什么委托别人代为捉奸,如今身临其境,将心比心,他已经能感同身受了。

如果门后的人是他的爱人,那种滋味那种煎熬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不要说当面指责对方的不是了,只怕他连开门的勇气也没有。他瞥向杜月白,杜月白一直伫立在门前没有动作,只是下颚绷得紧紧的,神色也越发深沉。

陈澄捏着杜月白的袖子扯了扯,吃了一记瞪眼。

就在陈澄以为他们要听现场转播直到结束时,杜月白伸出了手,却掠过门把,直接叩在了门上。

笃,笃,笃。

陈澄还来不及喘气,杜月白就打开门。床上两人一脸惊惶坐起,杜月白手机一扬,果断拍了照。

那女的放声尖叫,不断向床背靠去,薄被下的纤瘦的身子不停颤抖,脸上虽然化了妆,但是掩不住那满身满脸的稚气。

陆先生怒喝着:“你们是什么人!”一手挥舞着,一手紧紧攥着被子。他的眼镜搁在床头,头发凌乱,早没了照片上的斯文儒雅样。“我是您的妻子施婵小姐的代理人,受她的全权委托来这里代为‘捉奸’。”杜月白将后面这两个字咬得极重,非但不急着逃跑,反而优哉游哉地斜倚着门框,以踩着七厘米高跟鞋的高度把陈澄的大半视线都给挡去了。

陆先生惊怔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不相信?你当她是什么?鬼混了那么久,还真以为她不知道?还是说,你认为你的妻子会一直隐忍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去?”杜月白冷了眸光,硬起声调,“你当女人是什么?!”“你们,你们这是擅闯民宅!侵犯隐私,还威胁恐吓……我要报警!”陆先生把被子一裹,怒不可遏地跳下床,完全顾不得身旁的那位赤条条地大声尖叫,还一个慌乱,咕噜滚到床底下,发出好大的声响。她也来不及叫疼,第一反应就是拉扯床罩。“那正好,派出所的出警记录可以直接作为你出轨的证据,这对你更不利。”杜月白摊摊手,口吻满满都是轻蔑。

眼看着情势严峻,陈澄拉住杜月白转身就跑。

杜月白却像是脚下生了磁力,就是不离开房门,她反手挣脱陈澄,正色道:“我们还没有完成工作。”“可是……”证据到手了手脸皮也撕破了,还有什么要完成的?

杜月白刚要回答,被陆先生的大吼打断:“妈的!那娘们儿到底想做什么?她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哦,对了,”杜月白一径睇着陈澄,“代理守则第四条,绝不接受两件矛盾的委托案,记住了没?”

陈澄只有点头的份儿。“所以——”杜月白向陆先生摊摊手,“非常遗憾。”

陆先生愤怒地扑向两人,杜月白扣住门把向后一跳,门砰地合上,撞击的闷响立刻传出。杜月白对着门又是一踹——砰咚!“不好意思,我还有话没说完。”她抵着门板,望着摔倒在地上的陆先生,又看向脸色青白的女孩,看到她再也忍受不住,冲着陆先生挥舞手臂:“你干什么啊,快把她们赶出去!”“给我闭嘴!”陆先生撑起身体,一个拳头抡向杜月白。这回陈澄学聪明了,眼疾手快地挡在前头一把擒住,肩一扣,手一甩,陆先生被甩了出去,背磕向床角,遭遇三度砰咚,更是痛得五官全皱到一块,更惹得床边的女人又是一声惊叫。“亲爱的,你没事吧?”她胸口以下都被床罩裹得严严实实的,簇拥着的牡丹花还正好被摆到肚脐的位置,看起来颇具喜感。“你们两个混蛋!”陆先生抚着背脊龇牙咧嘴,又张望着,要找不知道被他丢到哪的手机。“15岁。”

陆先生抬起头,就见杜月白双手抱胸伫立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他心一抖,慌乱地一指旁边:“她早过18了!”

杜月白闭起眼睛:“15岁相遇,19岁恋爱,23岁结婚。不记得了吗?这么算来,为了娶到你现在的妻子,你用了八年。”

杜月白张开眼,把陆先生满身的错愕狼狈尽收眼底。“原来,这八年的努力只能换来三年的婚姻啊,呵!据说陆先生还是一位收藏家?无论是收藏还是经营,您都不合格,居然连这么简单的经营都不会。如果是我,一定会尽办法值回本钱,把这份来之不易的婚姻收藏得好好的,远远地、远远地超过曾经付出的一切。婚姻可不是最好的投资品吗?”

陆先生为之一震,陈澄则惊奇地张大了眼。

好一个婚姻超值论。

杜月白一转脚跟:“好自为之吧,我们走。”她挥一挥手,陈澄跟着她走向门外,却发现门口竟站着一个人。他大吃一惊:“施、施婵。”

杜月白也有些惊讶,施婵的出现并不在她的预设里。

施婵站在那里,拎着手袋,挽着衣服,一一览过屋内每一个人,最后落定在她的丈夫。她张开唇,抖出话来:“有一件事情……应该……由我来……”脸色有些苍白,目光却异常坚定。

施婵与杜月白交换一个眼神,杜月白立刻会意地让开身。施婵走进房间,眼中只有一个人,她的丈夫,她的爱人,那个曾经在结婚证上共同誓言的男人,她每走一步,那个人的形象就在她心中崩塌一角,一步一步地,直到她站定在他面前,只剩下些断壁残垣。

陆先生这个时候才慌忙站起来,然而站起来之后呢?要做什么?说什么?

那女的突然抱着陆先生的手臂挨到他身后,一副惊魂未定、柔弱无依的样子。

施婵却拉起陆先生另一只手,把她挽着的衣服挂在他的手臂上:“我从沙发上捡的,本来还想帮你披一披。”她扫过他身边的佳人,现在想披也披不成了。

陆先生脸色难堪,喉咙起伏了一下,施婵却先一步截下他要说的话:“这八年,你总还应该懂我吧?应该知道——”她打开手袋,“这里面是什么……”

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书。

施婵的眼中自始至终没有波动,可是后面那句话她的唇只是开了个缝,吐了口气,还是没说出。“就,这样吧……”她转身,他扣住,“我不会离婚的!”身后还挂着个拖油瓶,看得陈澄真想学杜月白,一脚踹过去,把那个拖油瓶无尾熊什么的都踹得远远的。

索性陆先生自己挣开了,那女的一个没站稳,摔到床上,立刻蹬着腿一阵撒泼。不过任她怎么表演,也只是追光打不到的角落里,现在舞台上的主角没她的份儿,看客们关心的都是另两位。

不过——“我们是不是该回避啊,这后面的就是人家私事了……”虽然这话违心,但陈澄的头脑还是很清楚的。

杜月白却目不转睛,一副看到最后的姿态。

施婵用力抽出手,手腕上留下了一道红印。

她说:“原来,你连‘懂’也没做到。”平板硬冷的声调诉说着内心的黯然遗憾。“我要离婚。”她转过身,这一次是真的头也不回地走去。“我不会离的!休想!休——想——!我绝不答应!”

陆先生咆哮着,把离婚协议书摔在地上,被杜月白和陈澄合力拦下。“你要敢离!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不会给!”“陆先生,请允许我纠正您两个基本错误,第一,根据现行婚姻法第三十二条,你即使不同意,施婵也会提起诉讼,而且是因为你的过错已经导致情感破裂不可调解,这是个十拿九稳的官司。第二,你好好看看你脚下践踏的东西。”

杜月白弯腰捡起来,展开给他看,那是一份标准的离婚协议书模板,而里面需要填写的部分都是——空白的。这也就是说内容完全由他定。金钱又怎么会留得住她的脚步?

不过痴人说梦。“陆先生还是考虑什么时候与施小姐去一趟民政局吧,也希望你不要昧着自己的良心胡乱写一个数字,再度轻贱这场婚姻和她的付出。”虽然杜月白内心觉得施婵就应该好好争一把财产,这是她应得的,然而作为代理师,她完全尊重委托人的心意。

就在陆先生呆怔的那一刻,杜月白把协议书丢到床上,他不收,还有人抢着收。

杜月白退后三步,关上门,关上她代理生涯中又一个故事的大门。

杜月白与陈澄走出别墅区,一转头能看到施婵的背影,她走得越来越慢,手上遮阳伞渐渐握不住,垂落下来。灼热的阳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只显得苍白。

这一回,换杜月白拦下陈澄,拉着他向反方向走去。“不去安慰一下吗?”“代理守则第五条,代理工作结束后不得主动接触委托人。”“可是这样不会很无情么,关心一下也不可以?”陈澄也看过代理守则,可是仍然不能理解。“你要知道,代理师需要保护好委托人的隐私,工作结束之后,代理师应当与委托人划清界限,不影响到他们代理之后的生活。如果有个知道你不能见光秘密的人在你身边打转,你会高兴么?”“那,做朋友不可以么?假如委托人也很喜欢你,想和你做朋友呢?”“那就是委托人的事情了。主动的永远不能是我们代理师。”

陈澄狐疑地瞥向杜月白:“那个,月白姐你能做到么?”他觉得月白姐是个挺性情挺感情用事的人。

杜月白敲敲陈澄的脑袋,下手可不轻。

陈澄揉揉脑门:“可是我有点担心施小姐之后会怎么样。”“生活不会因为没了谁就无法继续,委托人有他们独立要面对的事情,我们代理师也要学会在代理案后抽离我们自己。”代理师也是普通人,也会因某些代理案件而对委托人产生欣赏、同情、义愤各种各样的情感,可是那是代理师自己的问题,不能因此僭越到委托人代理案之外的私人生活。

他们所能代理的只是人生中的很小一部分,余下的路,杜月白相信施婵自己能走出来。“这是我们双方都要学会的一课。”杜月白从陈澄的口袋里翻出男式的墨镜,扣在自己的脸上,大步走进阳光里。

陈澄有一刻的失神,怔怔望着杜月白远去的身影,在春日里闪着奇异的光辉,然后——“然后,你眼睁睁看着她坐上公交车,一个人回来了?”陷在老板椅上的丁总掀了掀眼皮。“呃,是啊。”陈澄点点头。“还被抢走了墨镜?”“月白姐肯定会还我的。”

丁总受不了地拍拍光洁的脑门,让陈澄去倒茶,叹息着这位“奇才”还得好好培养一阵。“她没说去哪儿?”“那辆公车应该不是往她家方向的,该是去放松一下心情吧,丁总,以后能不能给月白姐多介绍些轻松些的案子?”“废话!都是有困难做不了才向我们求助,轻松简单的还用得着代理?”

陈澄嗫嚅着点点头。“我看啊,她大概是找男人求安慰去了。”“男、男人?”如果口里有茶,陈澄铁定就喷丁总脸上了,“月白姐,她……她……”“其实,这不是月白接的第一桩代捉奸的案子。”

话题转得太快,陈澄还记挂着前头一句话。

丁大总没注意到陈澄眨巴眨巴热切的小眼,自顾自地继续说:“之前的委托人更年轻,更活泼。”丁总点燃一根烟,被窗外的和风捋出袅娜的细丝。

丁总至今还记得那一声绵长的吱呀,她推开9998的大门,脸上画着浓重的烟熏妆,眼珠不停地转啊转,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黑纱蓬蓬裙一摇一摇,脚上的凉鞋叮叮当当,让人很难不注意到她的十根脚趾头都涂上了鲜亮的玫瑰红色。

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女孩竟已为人妻,而女孩开口委托的还是这样一件案子。

丁总忍不住问:“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委托人撩一撩像火一样的卷发:“一想到这个男人我就恶心,根本不想再看到那一对奸夫淫妇,早分早好。你们捉奸的时候气势足点,别太便宜他了。”

那个时候杜月白刚入这一行,对任何代理案都充满好奇,对什么都跃跃欲试,而对于男人出轨这种事一贯深恶痛绝,光是听那女孩的叙述,就恨不得瞬间转移到奸夫淫妇的面前,一个飞脚把他们踹到太平洋去。“后来呢?月白姐捉奸成功了没?”

丁总笑一笑:“你月白姐那时候就很生猛了,扛着地烟机到人家门口,一边放着冰水制造出的烟雾,一边吵嚷着着火了,两个人也不经吓,慌慌张张逃了出来。捉奸戏码很成功,不过代理案一塌糊涂。”“为什么?”“因为委托人也到了场,是你月白姐骗她出来的,告诉她委托案已经结束了。”

陈澄眼睛这么一瞪大,更显得溜圆。“对,她就是要让委托人亲眼看看他们的狼狈样,更要让他们无地自容,她认为这是对委托人好。可是委托人当场就崩溃了,因为穿着四角平地裤的是他的丈夫,而披头发赤脚裹着风衣勾引她丈夫是她的闺密。”“委托人不知道老公出轨的对象是自己的闺密么?”“恰恰相反。委托人早就知道实情。”和这次的代理案一模一样。

所以,不想见面不过是借口。如果真那么坚强无所谓,就不会花钱雇佣代理人。“然后呢?”“委托人当场给了你月白姐一巴掌,然后哭着跑掉了。你月白姐当场就傻了,兜头一盆冷水啊。”“啊!”“委托人后来也没有来事务所闹,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自那之后你月白姐消沉了一会儿,一度怀疑自己要不要继续代理工作。我劝了好一会儿,她又说要找委托人道歉。”“可是……这不是跟第五条守则背道而驰了么?”陈澄今天才被教育过,立刻就联想到了。“是的。所以我没有把委托人的信息告诉她,你月白姐本来还要发短信,也被我阻止了,大多数情况当事人只会觉得自己的私人生活被侵占了,手机号码也不安全了。后来也是你月白姐自己想通的,不过我相信这件事始终是她心上的一根刺,这个教训她会铭记一辈子的。”

丁总抖了一段烟灰,继续说:“所以啊,你首要地、也要永远地记得,代理守则的第一条,那就是——我是一名代理人。我们不是天师,妄断委托人的想法。我们不是天主,能替委托人决定命运。我们只是代理师,只代理委托人让我们代理的。”

还在沉思中的陈澄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大掌招呼上陈澄的肩膀,啪啪啪:“年轻人记牢了!”丁总满意地颔首。

陈澄搓了搓手:“老板你前面说的男人,月白姐找男人是什么意思?”“哦,你月白姐找男朋友了啊,怎么了,很惊讶?”丁总眯眯眼。“没,没什么,就是有点意外,没听月白姐提过。不知道月白姐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丁总用茶盖拂拂茶,优哉游哉地吹两口气:“那个人啊是猫,大概也就那样的人能制住那丫头。”

杜月白站在公寓前,看着还暗着的灯,又抬手看了看手表,她的脸上再次上演挣扎与纠结,她转身走了几步,又退了回去,来来回回好几次,如果有警察叔叔在场,难保不会把她请进公安局喝茶。因为实在太像正在做第一次犯罪思想斗争的嫌疑犯。

20分钟后,杜月白耷拉下脑袋,最终还是选择撤退。一道粗长的黑影盖过她纤细的影子,紧接着她头顶上的光源一个跟着消失,杜月白抬头僵笑着,对着一张背光看不清表情的脸。“嗨。”“今天下班晚了点?”“工作忙吗?”“吃了饭回来的?”“我还没吃哦。”

以上皆出自杜月白一人独角戏。

那个人只是淡淡哼了一声。“好吧,是我不对。”杜月白垂头。

那个人越过她,走上楼梯,以背对者的姿态开了尊口:“八天又七个小时。”“至少没超纪录。”杜月白为自己力争分数。“是啊,你可以再长一点。”

对方走到四楼,打开门,脱了鞋。

很好,至少没顺手把门带上。“我这不是来了嘛!”杜月白火速跟了进去,反手关门,蹬开鞋,连拖鞋也顾不得换,赤脚追进卧房,砰地撞上一堵厚实的肉墙。

杜月白摸摸鼻子:“我错了啦,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是老毛病又犯了,脑子里少根弦,心头缺个眼,最近的事情又多,毕业论文啦,打工啦,毕业纪念册啦,还有童绿要和他男朋友分手啦……”杜月白没了声音,眼前的人解西装,解领带,解衬衫,再下去就……!

关键时刻,对方还是停住了,敞着衬衫,双手抱胸:“你还有时间有精力管着别人的男朋友,却对自己的男朋友不闻不问?”

杜月白自知失言,凑到对方身边,不敢拢他泄了一半春光的细腰,只是攥着他的袖口,轻轻扯了扯,娇滴滴地唤一句:“然——”

男友徐沛然口气反而更加不善:“说过不准你这么叫的。每次听你这么叫,我就有一种会折寿三年的强烈感觉。”“……”这话让她怎么接下去?好吧,她自己也觉得蛮恶心的。

两人大眼瞅小眼,当然,大的那个是她杜月白,小的属于徐沛然。她可正使出全力展示她的瞪眼功,也许瞪着瞪着,眼睛就会因为太酸涩受不住而落下泪来,说不定能争回大大的分数。“脱窗的话我可不管。”

杜月白抱着他的手掌蹭蹭,偷偷觑他一眼,又蹭蹭,果然徐沛然的脸部线条柔和了几分。

杜月白趁机说:“我还没吃饭,你呢?”捏捏衣角,小心翼翼又可怜巴巴。“嗯。”“‘嗯’是什么?吃了还是没吃?”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