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的荣耀:拖雷家族(上下册)(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22 13:5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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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兆庆

出版社: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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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的荣耀:拖雷家族(上下册)

王者的荣耀:拖雷家族(上下册)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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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TENTS

封面

版权信息

王者的荣耀:拖雷家族(上)

王者的荣耀:拖雷家族(下)

重要参考文献王者的荣耀:拖雷家族(上)

目录

CONTENTS

第一章 立储隐患

第二章 征伐域外

第三章 拔除讹答剌城

第四章 初露峥嵘

第五章 不花剌城

第六章 撒马耳干

第七章 玉龙杰赤

第八章 亡命天涯

第九章 重整旗鼓

第十章 西行漫记

第十一章 一言止杀

第十二章 兵指欧洲

第十三章 钦察联军

第十四章 出师不利

第十五章 辉煌落日

第十六章 拖雷监国

第十七章 窝阔台汗

第十八章 慷慨赏赐

第十九章 耶律楚材

第二十章 继续伐金

第二十一章 马踏残金

第二十二章 蒙宋灭金

第二十三章 拖雷之死

第二十四章 唆鲁禾帖尼

第二十五章 大汗“垂怜”

第二十六章 宋蒙交战

第二十七章 西征开拔

第二十八章 兵犯罗斯

第二十九章 攻伐梁赞

第三十章 保卫之战

第三十一章 科洛姆纳

第三十二章 卯八里克

第三十三章 摧毁基辅

第三十四章 进攻波兰

第三十五章 征伐中欧

第三十六章 游猎饮酒

第三十七章 生命终结

第三十八章 惶恐不安

第三十九章 金帐汗国

第四十章 临朝摄政

第四十一章 贵由即位

第四十二章 鹿死谁手

第四十三章 蒙哥即位

第四十四章 临终请求

第四十五章 藩府谋臣

第四十六章 三次西征

第四十七章 木剌夷国

第四十八章 黑衣大食

第四十九章 远征大理

第五十章 结缘佛教

第五十一章 劳师南征

返回总目录第一章立储隐患

毋庸置疑,挥师西征花剌子模之际,成吉思汗经过反复权衡,决定废黜蒙古“幼子守灶”的传统,量才用人,擢升更具有治国理政才能的三子窝阔台为继承人,使四子拖雷与蒙古帝国的汗权失之交臂。冒着被瓦解、受辱的危险,励精图治、忍辱负重,直到三十二年后,拖雷长子蒙哥才成为继成吉思汗、窝阔台、贵由之后蒙古帝国的第四任大汗,拖雷家族才重新成为蒙古帝国权力舞台上的主角。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得益于拖雷主妻唆鲁禾帖尼的深谋远虑以及危急时刻驾驭全局的能力,倘若没有她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的手腕,成吉思汗所铸就的蒙古帝国极有可能在创建几十年后毁灭于黄金家族分支争夺汗权的纷争之中,而之后蒙哥、忽必烈能否登上汗位也是一个未知数。

时间回溯到公元1219年,成吉思汗亲率蒙古精锐骑兵二十万(这是蒙古帝国自建国以来最大一次集合,尽管如此,兵力仍然比敌人少一半),声势浩大地向花剌子模开拔,开始了纵横万里的西征之路。

在西征前召开的忽里台会议上,成吉思汗对诸子及万户长、千户长、百户长进行了任命和分派,对以前制定的札撒、律令和古代习惯重新做了规定。这些都是蒙军西征的最后准备事项。

虽然成吉思汗驰骋疆场大半生,但决意征伐花剌子模是开启他一生最重要的战端。之前,他横刀策马统一蒙古诸部,又挥师南下攻克金朝的中都,都是在蒙古草原或草原延展地域冲锋陷阵。而此次征伐的花剌子模路途遥远不说,还要涉足伊斯兰教的圣地,对雄踞东方的蒙古帝国而言,感到未知和神秘。另外,花剌子模屯兵的数量强于蒙军数倍之多。看来,此次劳师西伐兵力强大的花剌子模,胜败难料。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此次蒙军西征是机遇与危险并存,战功与流血同在。成吉思汗尽管身体健如松柏,但毕竟是年过花甲的暮年英雄了,对此,他身边的诸臣、妻妾,大都心怀忐忑而不敢言。

西征前夕,成吉思汗与各妃子一一话别。西征前最后一夜在也遂皇后的宫帐内留宿(蒙古帝国多位皇后并立,正妻为后宫之主)。这个阿鲁孩塔塔儿人首领也客扯连之女,生于怯禄连河畔的曲雕阿兰的妃子,作为成吉思汗的第三侧妃,不仅花容月貌,当世无双,而且颖悟殊伦,胆识过人,敢于直谏,深得成吉思汗的宠爱。她的智慧、手腕、品德不仅影响着成吉思汗,也影响着蒙古历史的走向,她应该是蒙古帝国继诃额仑之后第二个伟大的后宫管理者。

成吉思汗后妃成群,除正妻孛儿帖外,较为知名的是也速干、也遂和忽兰。因忙于征伐,很长时间没在也遂的宫帐内留宿了。是夜,也遂枕着成吉思汗粗壮的胳膊,觉得这是一种久违的曼妙。

过了很久,也遂望着寝帐黑黝黝的顶端,幽然轻叹一声,说道:“大汗,你出征在即,不知何时凯旋,臣妾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见也遂欲说还休,成吉思汗爽朗一笑,鼓励她说:“我们都老夫老妻了,有啥该不该讲的,爱妃但说无妨。”

也遂调整了一下有点儿紊乱的呼吸,忧心忡忡地说:“大汗已近年迈,天气暑热,何苦跋山涉水御驾亲征啊,倒不如把西征之事,交付于诸位虎狼般的皇子去完成。”

闻听也遂时刻关心自己的安危,成吉思汗心里翻腾起一股热浪,说:“朕不随军西行,总感觉寝食难安,况且朕身体矫健,尚能应付征途上的舟车劳顿。即使遭遇不测,也不枉在世上创一番丰功伟业。”

见成吉思汗西征的心迹已决,也遂颦眉,默然含泪说:“此番西征万里,大汗要翻越无数座高山,涉过无数条大河,此系天下万民的命运。自古道,兵凶将危,倘若大汗高山似的金身轰然倒地,绩麻般的民众,将托付给谁管辖?那些雀群般聚集在你麾下的臣子,又将由谁来统领呢?大汗帐前四位杰出的王子,打算由谁来继承你的千秋伟业呢?此事关乎着国运亨通,不知道大汗想过没有?我说的这些话,也正是众位王子、兄弟以及诸臣们比较关心的问题。臣妾所言有不妥之处,还望大汗多多海涵。”

成吉思汗沉吟了半天,随后把泣不成声的也遂重新搂在怀里,十分动情地说:“爱妃虽是女流之辈,但心怀兵戈铁马、江山万壑,胸怀之广是很多男人都无法企及的。朕的兄弟、王子以及大将木华黎都不敢进谏如此良言,时间也就蹉跎而过。今晚因你的提醒,使我醍醐灌顶,心情安泰。”

见成吉思汗采纳了自己西征前立储的建议,也遂长舒一口气,说:“能为大汗分忧解难,臣妾倍感荣幸。”

年近花甲的成吉思汗一味拓疆扩土,将马蹄所到之处划为蒙古帝国的疆域,而把重中之重的立储事宜抛在脑后。临行在即,由于也遂的适时提醒,成吉思汗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认同也遂的真知灼见。在西征前夕,成吉思汗觉得很有必要把立储之事安排妥当,以备不虞。

见立储之事已尘埃落定,成吉思汗感激似的翻身把也遂抱住,一边亲吻她,一边伸开粗糙的大手在她凝脂般的胸部和腹部间来回游弋。女人对蒙古男人而言,就像战马、弯刀和荣誉,须臾不可或缺。在成吉思汗挑逗般的爱抚之下,也遂的身体软塌下来,伸开双臂环绕在他的脖颈上。由于战事频繁,成吉思汗好久没和也遂亲热了,她的身体微微地抖动不已,在他耳畔小声挑逗着:“成吉思汗,我的雄鹰……”

成吉思汗用灼热的目光打量着也遂,她浑身好像燃起蓝幽幽的炭火,害羞地想拉过被角遮住脸……

翌日,成吉思汗下令在不儿罕山大营召开一场盛大的御前会议。参加者有其弟弟、四位王子和千户以上身份者,一起商议立储事宜。因事关重大,甚至连屯兵中原主持对金作战的木华黎国王也接到诏谕,从千里之外的中都风尘仆仆赶来赴会。

等诸位齐聚在金帐之中,成吉思汗用黄褐色的眼睛环视一下众人,开宗明义地说:“因为朕不是靠继承祖先的汗位,而是靠自己的军事实力和智慧攻打的天下,所以未曾想过确定继承人的问题。因也遂爱妃及时提及,朕今日特意把诸位召集在一起把此事定下来。”

等成吉思汗言明用意,帐内凝滞的空气骤然升级。立储一事事关大局,这关系到蒙古帝国的国运命脉与生死存亡,也关系到子孙后代的宠辱荣衰,即便久经沙场的宿将,抑或权高位重的老臣,都不免三缄其口,噤若寒蝉,不敢轻易触碰这根高压线。

再说,成吉思汗四位嫡出的儿子,即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他们随着成吉思汗东征西伐,浴血奋战,为蒙古帝国疆域的拓展立下卓越功勋。他们个个英武神勇,睿智超群,不知道哪一位王子能有幸继承汗位,把成吉思汗的丰功伟业发扬光大。这是此次御前会议的焦点。

对四子的秉性,大家都心知肚明,次子察合台在疆场上能征善战,英武彪悍,但他生性鲁莽,凶残狠毒,不是继承汗位的合适人选。三子窝阔台,论战功和勇敢都不如两位兄长,较之他们,他对成吉思汗的心思能洞察秋毫,为人也比较随和,从不参与兄弟之间的争端,且对汗位表现出过于成熟的冷静。四子拖雷是成吉思汗最疼爱的儿子,自幼跟随父汗征战四方,在排兵布阵上几乎深得父汗真传,是一名出色的三军统帅,然而杀气太重,动辄屠城。蒙古传统就有“幼子守灶”的说法,看来,拖雷无疑是成吉思汗最有希望的继承人选。

另外,长子术赤又是一块在立储的河流中无法回避的硬石,他凭借王兄的身份及显赫的战功,都彰显出当仁不让的优势。但在成吉思汗眼里,他缺乏雄伟的政治抱负。成吉思汗曾经问过自己这四个儿子长大后准备做什么,其他三人都表达了自己的雄心壮志,只有术赤说自己长大后希望能自由自在地放马,一种颜色的马放满一个山头。术赤这个极具有童心的愿望,令成吉思汗极不高兴。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战场令敌人胆战心惊的事实。其实术赤是成吉思汗四子中作战最骁勇的一个,在花剌子模首都玉龙杰赤便施展了他嗜杀的秉性。这个几乎在众人的唾弃成长起来的王子,究竟是不是成吉思汗亲生骨肉的阴影,一直尾随着成吉思汗漫长的一生……

成吉思汗曾这样评价四子,他认为,如果一个人“爱金钱、财富、安逸和高贵的风度”,那就应该去追随窝阔台,如果一个人“想学会待人接物、知识、勇敢和使用武器”,那么就该去追随拖雷,而如果一个人“极想知道扎撒、必力克和如果守国的法规”,那就应该去追(1)随察合台。

在攻城略地上,几乎战无不胜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第一次在立储问题上陷入深深的苦恼。

对初创的蒙古帝国而言,立储问题事关大局,剪不断理还乱,没人胆敢轻易启口。大家把充满疑窦的目光聚焦在成吉思汗的脸上,静心等待他的圣裁。

成吉思汗把诸子逐一打量了一番,最后把目光落在长子术赤的脸上。他首先征询术赤的意见。长子继承王位,也是帝王之家沿袭下来的一贯作风。

成吉思汗把脸转向术赤,问道:“你是长子,父汗要听听你的见解。”

这个问题来得似乎有点儿迅猛,术赤一下子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回答。除了白痴,没有哪个王子是不想成为储君的。即使术赤心里藏匿着一万分成为储君的渴望,总不能大言不惭地在诸王面前毛遂自荐吧。成吉思汗这句看似平淡的发问,其实静水流深,首先把术赤的成储之路给堵得死死的。思忖了片刻,术赤稳了稳紊乱的情绪说:“立储之事关系到蒙古帝国的千秋大业,该由父汗定夺!”

成吉思汗说:“你身为长子,该说说自己的想法。”

瞬息之间,众人把目光全都聚焦在术赤身上。术赤脸色变得煞白,低头不语,几欲启口,不知所言。“父汗!”没等术赤开口,次子察合台却抢先叫嚷起来,当众质问成吉思汗:“你为什么先问术赤,莫非有意立他为储吗?你如果把蒙古帝国的汗位委任给这个从蔑儿乞人处捡来的野种,我们兄弟岂甘心居于他之下?”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金帐内诸臣子如同遭遇雷击般呆若木鸡,无言以对。术赤究竟是不是蔑儿乞的野种,好事者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作为同胞弟弟却置兄弟手足之情于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信口质疑,岂不贻笑大方,有伤兄弟之间的感情。

原来,成吉思汗的母亲诃额伦本是蔑儿乞部人客赤烈都的妻子,在娶亲途中被成吉思汗的父亲也速该抢来为妻。蔑儿乞部首领脱黑脱阿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为报也速该兄弟的抢亲之仇,率部抢走了成吉思汗正妻孛儿帖和也速该别妻。不久,客赤烈都病故,又强迫孛儿帖成为其弟赤列格儿之妻。为了夺回孛儿帖,成吉思汗联合克烈部脱斡邻可汗和札答兰部札木合,三部联军战胜了蔑儿乞人,夺回了孛儿帖。在回军路上,术赤降生了。尽管成吉思汗承认术赤是自己的长子,但别人对术赤的血统产生了怀疑。

此刻,闻听此言,成吉思汗像突然挨了一刀,颓然的脸色瞬间衰老了十岁,瘫坐在汗椅上,目视前方,一言不发。

察合台瞪着黑漆漆的眼睛,继续高声说道:“父汗难道忘了?当年我额吉曾被蔑儿乞人掠去,在回来的路上生下的术赤,难道他……”

面对二弟察合台的公然侮辱,沉默寡言的术赤突然像一头受伤的花斑豹,怒吼着跳跃起来,一把揪住察合台的衣领,火冒三丈地说:“父汗从来都没对我的身世有任何异言,你凭什么说我是从蔑儿乞人那里捡来的野种?你有何德何能自以为强于我?你不过脾气暴躁,行为专横略胜一筹罢了。今日,当着父汗和众人的面,我与你比赛射箭,我若败在你手里,我就把大拇指割掉;我同你摔跤,我若败在你脚下,我就死在倒下的地上,永远不再起来。”说着,术赤把目光转向成吉思汗,“父汗,愿听你圣旨裁夺。”

术赤亮出宝剑,扭着察合台的衣领,要去帐外进行格斗;见此情景,察合台也不甘示弱地拔出宝剑。兄弟俩准备用性命做代价进行一次生死决斗。

见火气旺盛的术赤和察合台两兄弟欲在大帐前兵戎相见,若不加以制止,势必造成流血事件。博尔术和木华黎两位成吉思汗帐前的双璧,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越众向前,一个拉住术赤,一个拉住察合台,连劝带拉,终于把相持不下的两兄弟拉扯开了。

虽说一场间不容发的流血事件被及时制止了,但汗帐里的气氛更加窒闷了,察合台的师父阔阔搠思走出列队,来到察合台面前,严厉地批评道:“察合台,你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信口胡言呢?你们出生之前,草原诸部兵刃相向,相互厮杀,民不聊生。你贤淑明慧的额吉不幸被蔑儿乞人掳去,是那个不幸的时代所结出的一枚苦果,你这样公然辱骂自己的额吉,怎么能对得起你额吉那颗酥油般火热的心,乳汁般圣洁的心啊!你们兄弟四人难道不是一母所生的同胞骨肉吗?你怎么可以再向额吉的伤口撒盐,徒然增加她内心的痛苦啊?难道你们不是同出其腹而生,同饮其乳而长的吗?”

阔阔搠思身为辅佐成吉思汗次子察合台的大将,目睹眼前的一切,长舒一口气,继续说:“你们英明的父汗,为了建立蒙古帝国,不惜披荆斩棘,马不离鞍,枕戈待旦;你们的额吉紧裹固姑冠,严束短衣裙,宁肯自己忍饥挨饿,也要让你们吃饱穿暖,把你们呵护在怀里,如今你们长大成人,娶妻生子,能策马横刀在疆场上杀敌建立功勋了,你们怎么能信口开河呢?她不仅是你们的好额吉,也是蒙古帝国十分贤明的皇后,她的心犹如太阳般澄明,她的胸怀犹如大海般广阔。”

阔阔搠思一席语重心长的话,把术赤和察合台这两只好斗的小公鸡,说得低头不语了,各自在心里为刚才偏激的言行而忏悔不已。

成吉思汗沉默了很久,等脸上的怒意渐渐消退,心情平静了一些,才训斥察合台:“术赤是父汗的长子,你的亲哥哥,你怎么能用如此恶毒的话语来挫伤他的心呢?以后不许再如此放肆!”

听到父汗威严的训斥,察合台低头讪讪地说:“是的,父汗,儿臣已知错。要论才力,大哥术赤在我们兄弟四人中略胜一筹,但仅凭才力未必能够服众。今后我愿与大哥一起为效命父汗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窃以为,三弟窝阔台性情醇厚,处事严谨,如果由他继承蒙古帝国的汗位,定不负父汗所托。”

成吉思汗暗自思忖,若是长子次子主动放弃继承汗位的权利,三子窝阔台倒是立储的最佳人选。他素来冷静理智,顾全大局,举手投足流露出帝王风范。

于是,成吉思汗又征求术赤的建议,问道:“术赤,让窝阔台继承汗位,你有啥意见吗?”

术赤尽管与汗位失之交臂心有不甘,见成吉思汗点头应允了,自己再拂逆,也挽回不了既定的事实,倒不如顺水推舟送个人情,想到这里,说道:“父汗英明。既然二弟察合台提议了,我们俩人一起为父汗效忠,愿意推举窝阔台为汗位的继承人。”

立储之事已定,成吉思汗怒意消弭,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说:“作为父亲,甚为你们俩兄弟识大体顾大局的举动而骄傲。天下之大,你们何愁没有分封的土地呢,朕要把域界辽阔的蒙古帝国分封下去,由你们分域镇守,统治自己的万民与草原。过去众人拥戴父汗为可汗时,阿勒坛、忽察儿也曾信誓旦旦地议定,但光说不算。以后你们要牢记今天的誓言,和睦相处,一心一意地敬奉窝阔台做大汗。父汗要特意把阿勒坛、忽察儿的子孙分给你们,放在身边,希望引以为戒。”

成吉思汗见长子术赤和次子察合台都立下誓言,微微点头,随后把目光定格在幼子拖雷的脸上,问道:“拖雷,你是守灶的幼子,父汗想听听你的想法。”

拖雷知道,作为父汗的幼子,自己上面有三个兄长,继承汗位的事无论如何也落不到自己头上,便颇为慷慨地说:“除父汗之外,三哥是我心中的一尊神。我绝对服从你的旨意,长守在父汗指定的兄长左右,时刻提醒他所遗忘之事,在他睡着时叫醒他。做他的随从与马鞭,协助他征战四方,为他短兵搏战,直至自身听到长生天的召唤!”

本来十分棘手的立储之事,就这样富有戏剧性地初步定夺,成吉思汗这才问窝阔台,对此事有何看法。

窝阔台神色泰然,稍微挺胸收腹,站直了略显肥胖的身躯,坦诚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承蒙父汗的恩赐,兄弟的谦让,立我为汗位的继承人。这时,我既然不能拒绝父汗的圣恩,今后理当鞠躬尽瘁,不辱圣命。我最担心后嗣不才,不堪继承,用青草包裹着牛也不吃,用脂膏包着狗也不吃,就怕出现这样只配去射罕答孩,去打田鼠的无能之辈。除此之外,没有什么顾虑的。”

对四个儿子的表态明志,成吉思汗甚感满意,朗声宣布:“传旨天下,拥立窝阔台为蒙古帝国汗位的继承者!”

话音刚落,汗帐内掌声雷动,欢呼雀跃,诸将众臣都暗自庆幸蒙古帝国的储位尘埃落定。

其实,从成吉思汗果断确定汗位继承人一事可以看出,他极力克服对幼子拖雷的偏爱,决定打破传统旧俗,把三子窝阔台选定为蒙古帝国汗位的继承人。史称窝阔台“量时度力,举过无事”,为人正直、公正、谨慎、善断,在四兄弟中具有较高的主政水平。在蒙古帝国初创的背景下,成吉思汗拟定他为继承人,彰显出一代天骄心系国家命运的远见卓识。

事实证明了成吉思汗的远见卓识,其选择是正确的。窝阔台执政期间,制定法令,完善驿站,马踏残金,西征东欧,经略中原,一时间使欧亚大陆动荡不安。

关于蒙古帝国汗位继承者的问题,看起来是明确了,但远远没有真正解决。其实,兄弟四人私下里都在打汗位的主意,但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兄弟之间便优化组合。察合台和窝阔台关系较好,术赤一看形势于己不利,就和拖雷卷在一起。之后一段漫长的时间,兄弟诸系之间上演了一幕又一幕的夺权悲剧,这是成吉思汗无法预料的。

随后,成吉思汗环视左右诸臣,说:“立储之事就这么定了,诸臣也请确定一位继承人出来。合撒儿使其一子承继,阿勒赤歹使其一人承继,斡赤斤使其一子承继,别勒古台使其一人承继,同时我也使一子承继汗位。对于我的圣旨,不要间断,不要贻误,不要失错,诸侯万民一定凛尊奉行。窝阔台的后代中若真出现了‘用青草包裹着牛也不吃,用脂膏包着狗也不吃’的不才之辈的话,我们黄金家族就不会出现一两个力挽狂澜的英雄豪杰?届时可以择贤继立。”

说完,帐内又响起一阵炸雷般的掌鸣声。

等掌声渐渐稀疏下来,成吉思汗大手一挥:“诸位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向花剌子模开拔。”

即日,成吉思汗又遣使者至西夏索兵协助蒙军攻伐花剌子模。此时,夏主李安全已谢世,夏神宗李遵顼继位。西夏归属于蒙古帝国,不过是李安全的权宜之策罢了,哪里还能够认真履行。到了下一代国主继位,肯定就不买上一代国主的账,隔手不打人。

到了西夏,蒙古使者便以成吉思汗的口吻命令李遵顼:“你不是说过要做我的右手吗?现在我要去征讨花剌子模,报切断我黄金绳索之仇。请你做我的右翼即日出兵!”

蒙古帝国到底是大国,李遵顼盛情招待了使者,委婉地说:“我夏朝现在国穷兵弱,力量不够,实在无力出兵相助!”

等使者返回蒙古帝国,把西夏拒绝发兵一事禀报给成吉思汗后,他怒道:“他敢违我命令,待我先征服西域,再去拿他问罪!”

当晚,等忽里台会议结束后,拖雷怀着失落的心情返回自家的大斡耳朵时,主妻唆鲁禾帖尼正如围场中惊慌的麋鹿,在帐内橐橐踱步,一张俊美的脸上挂着焦灼的神色。终于把拖雷盼回来了,但从丈夫静若止水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结果。拖雷今年才二十六岁,由于长时间在战场上饱受血雨腥风的洗礼,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沧桑得多。(2)

唆鲁禾帖尼并非蒙古人。她是克烈部王罕的弟弟札合敢不的女儿,1203年成吉思汗剿灭克烈部后,客列亦惕部无疑成为其马首所向。不幸的是,唆鲁禾帖尼与姐姐失旭真、妹妹亦巴合被父亲札合敢不弃于乱军之中。姐妹三人像迷途的羔羊,躲在草丛中抱头痛哭,不知所措。后来,她们被蒙军搜出来,带到成吉思汗面前。大汗问了一下她们的身世,像分配财物一样把她们进行了分配,成吉思汗纳亦巴合(《元史》称亦八哈别吉)——尽管不久又将她赏赐给了帐前的将军主儿扯歹,把失旭真赐给长子术赤,把出身高贵、聪明漂亮的唆鲁禾帖尼赐予最挚爱的幼子拖雷。

见拖雷脸色憔悴地回到帐中,唆鲁禾帖尼脸色略微开霁,关切地问道:“立储的结果出来了吗,父汗究竟选谁为汗位的继承者?”

拖雷没有直接回答唆鲁禾帖尼关切的问题,先把悬在腰间的蒙古刀解下来缓缓放好,又脱下笨重的盔甲,在火炉前坐下来,烤着手,说:“父汗把汗位传给了三哥窝阔台。”接着,把发生在忽里台会议上察合台质疑术赤血统是否纯正而引发的争执描述了一遍。

唆鲁禾帖尼听后,不解地问:“父汗怎么出人意料地一改祖制的‘幼子守灶’制度,把三哥窝阔台拥立为蒙古帝国的汗位继承人呢?再说了,你长年影子般跟随父汗在疆场上冲锋陷阵,立下的卓越战功并不比三哥少,并且常常以出奇的智谋赢得父汗的赞赏。另外,父汗打心底喜欢你,常在诸王和将士们面前夸奖你。为啥不把汗位传给你,这事真让人费解。”

拖雷长叹一声,黯然说道:“你所言极是,这个疑问我思考了很久,也没想出结果。”“我估计,父汗把汗位传给谁,早有定夺。他在忽里台会议上让你们各自发表看法,只不过走个过场而已,来试探一下你们心里的真实想法。”“你这样认为?”“是啊。这次父汗根本就没把个人能力和性格作为立储的标准。他认为谁能处理好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在保持政治稳定的基础上,能否把蒙古帝国的国脉发扬光大,谁就是一名合格的汗位继承人。”

唆鲁禾帖尼素以深谋远虑和智勇超群见长,她机智果断的手腕在黄金家族有口皆碑。拖雷百思不得其解的立储问题,被她三言两语给点化了。

拖雷不好意思地抓挠了一下后脑勺,讪讪地赞许说:“对夫人在看待问题上有如此独具慧眼的聪明才智,我深表敬佩,自叹不如。”

入夜,等家人都歇息了,拖雷在自家空荡荡的大帐里踱来踱去,睡意全无。忽然,他双膝跪在父汗成吉思汗的画像前,痛不欲生地说:“父汗,自从你在汗帐里宣布三哥窝阔台为新汗继承人的那一刻,我知道你的守灶人完了。我从小敬畏你如神,最听你的话,长年累月地跟随你冲锋陷阵,可你倒狠心,把汗位留给了三哥窝阔台,我知道自己完了,今生都没有翻身的机会。论领兵布阵,论谋略智勇,三哥哪里是我的对手。你从小那么喜欢我,可你为什么偏要把汗位留给三哥呢?”

正当拖雷抒发一腔胸臆时,唆鲁禾帖尼悄悄走进来,发现拖雷跪在成吉思汗的像前痛哭流涕,急忙委身跪下,用充满希冀的语气断然说:“高瞻远瞩的父汗立储既定,可并不代表以后拖雷家族的后世子孙要永远与蒙古帝国的汗位失诸交臂。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机会永远垂青有准备之人。”

拖雷用衣袖抹擦一下泪眼,不解地望着一脸坚毅的妻子,颇为迷惑地问道:“此话怎讲?”“很简单啊。父汗如此安排,或许是由于他老人家偏爱拖雷家族。也许过不几年,万能的长生天会有另一种安排。”

听完唆鲁禾帖尼鞭辟入里的分析,拖雷沮丧的心情才略微有点儿释然。见她也跪在父汗像前,拖雷弯腰拉起她的手,轻叹道:“时间不早了,起来休息吧,为汗位之事让你身心不宁,我于心不忍。”第二章征伐域外

经过半年的充分准备,1219年夏,各路蒙军在额尔齐斯河上游集结,举行了庄严而盛大的西征誓师大会。蒙军将从斡难河畔出发攻打遥远的花剌子模,世界征服者的历史纪元即将拉开序幕。

只见斡难河畔上的蒙军一队队兵马排列整齐,将士铠甲鲜明,旌旗密布飘荡,戈戟森然,骄阳高悬,雪亮的戟刃闪着寒光,和衣甲上幽暗的掠影交相辉映,透出凛然的寒意和无尽的肃杀之气。除了旌旗猎猎作响和战马偶尔发出几声咴咴的嘶鸣外,整个校场上鸦雀无声。

耶律楚材有诗赞曰:

车帐如云,将士如雨;

牛马被野,兵甲辉天;

远望烟火,连营万里。

随成吉思汗西征的还有从金国得到的治天下匠耶律楚材,二皇后忽兰妃,孙子斡儿答、木阿秃干、拔都、蒙哥、莫图根等。

只见忽兰妃披红挂绿,众星捧月般夹杂在银亮的盔甲之间,她那清丽脱俗的容颜闪烁着耀眼光芒,宛如镶嵌在绿叶丛中的一枝独秀。

在誓师大会上,成吉思汗只做了简短的动员,因为他亲率蒙军西征,此举也大大鼓舞了蒙军的士气。祭旗甫毕,突然狂风大作,天空黑云密布,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全不见了,转眼间鹅毛大雪纷然飘落,大地一片银装素裹,不消半日,积雪已深达三尺。

一向素敬天地的成吉思汗见此反常情景,怏然不快地说:“时值五月炎热天气,为什么忽然下起大雪来?”

话音刚落,耶律楚材从旁边闪出来,煞有介事地仰望了片刻天象,语气坚定地说:“大汗,请尽管放心西伐。这场五月之雪,正是克敌之兆,此次西征必定大获全胜。”

成吉思汗见耶律楚材把这场五月之雪说成克敌之兆,深信不疑,当即命其随营整军经武,以备顾问。

是年五月,远赴域外的蒙军宛如一条春天解封的铁流,浩浩荡荡地向西蜿蜒流去,途经乃蛮部旧址,直指阿尔泰山。随军西征的蒙哥感觉整个草原在颤抖不已,宛如天雷缓缓滚过。

当浩浩荡荡的蒙古大军向西开拔时,在草原上玩耍的忽必烈望着马背上祖父成吉思汗渐渐远去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那副世界征服者威武彪悍的背影,给少年忽必烈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使其花费毕生的精力去仿效、超越。

谁也未曾料到,四十五年后,忽必烈会把成吉思汗攻克的前金朝中都改建成举世闻名的国际大都城(西方人称为“汗八里”),最终成为第五任蒙古帝国大汗和大元帝国的始皇帝,而且成为与其祖父成吉思汗相媲美的伟大帝王。

蒙古西征军经过阿尔泰山时,时值盛夏,风景秀丽,青松翠柏绿树成荫,各色鲜花竞相绽放,芳香四溢,蜂飞蝶绕,幽静的山涧里不时传来悦耳的鸟鸣声。向上仰望,只见山峦叠起,峰顶白雪皑皑,和薄薄的云翳相连在一起,分辨不清是云是雪。平视四周,树草交织,花红叶绿,松涛起伏,四周鸟语花香,极为曼妙。好一派生机盎然的奇幻景观,秀丽的景色大大舒缓了蒙军在征伐途中的疲惫。

随从成吉思汗西征的耶律楚材把沿途景色浓缩至笔端,欣然写道:“天兵大举西征,道过金山。时方盛夏,山峰飞雪,积冰千尺许。上命斫冰为道以度师。金山之泉无虑千百,松桧参天,花草弥谷。从山巅望之,群峰竞秀,乱壑争流,真雄观也。自金山而西,水皆西流,入于西海。噫,天之限东西者乎!”

金山即阿尔泰山,古时又称金微山,这一段记述了西征蒙军翻越阿尔泰山时的情景。其中“自金山而西,水皆西流”之句,说的是额尔齐斯河从东南往西北流,最后注入斋桑湖。

蒙军翻越阿尔泰山时,峡谷两岸陡峭险峻,积雪常年可见,上接云天,仰视无际,但见白皑皑成一片。冰柱高悬,犹如无数猛兽的獠牙利齿,狰狞可怖,参差不齐地横陈在蒙军西行途中。自幼生长在草原上的蒙古骑兵在马背上欣赏着自然界的鬼斧神工,赞不绝口。

前行不远,地势变得平坦起来,气温骤降,地面覆盖着光溜溜的冰层,多雪涧凌溪,到处布置着沦堕的危险。至于悬崖的边缘,更是惊险万分,脚下稍有不慎,人马就会失蹄,或者坠入万丈悬崖,摔得粉身碎骨。空中云雾雪气弥漫升腾,刚踏入山路,暴风雪便迎面扑来,扑打在脸上,凛冽如沙。为抵御风寒,蒙军将士不得不把随身携带的所有衣物裹在身上,再用布料包裹住马蹄,以免打滑失蹄。加上风雪乱飞,虽穿着厚裘,也抵抗不住严寒的侵袭。

此外,爬山途中,加上雪崩不断,纵使蒙军将士在疆场上跃马横刀,所向披靡,但在神秘莫测的大自然面前,仍显得力不从心。

前行不远,看见河畔南隅耸立着一座突兀而立的山峦。爬山时,随着山势升高,雪山上空气逐渐变得稀薄,大多数蒙军将士开始头痛、恶心、呕吐、步履维艰,越靠近山顶,这些反应越强烈。由于雪道上根本无法策马疾行,所以蒙军不得不牵着马小心翼翼地上山。远远望去,缓缓牵马爬山的蒙军就像撒落在山道上的羊粪蛋蛋,艰难地向上蠕动。加上路滑,行军速度极为缓慢,一天也走不了多远。当成吉思汗攀缘到山顶,发现大河拐弯处有一片长十余里、宽三四里的开阔地,脱口赞道:“好一块多尔布尔津。”

于是,成吉思汗传令蒙军在此安营扎寨,当夜色降临时,气温骤降,蒙军选背风的地方,把行军携带的毛皮铺在冰面上,席雪而眠。造饭时,也无干燥处可驻,只好悬釜而炊。

随后,成吉思汗命窝阔台,带领先锋军手持凿冰的利器,在前面凿冰开拓道路。冰路陡峭,不敢有丝毫的差池,稍有不慎将跌入万丈深渊,尸骨无存。十多万骑兵,数十万匹战马,外加运输军需的牛车,以最快速度通过这条蒙军将士用生命铺就的冰路,把常年积雪覆顶的阿尔泰山远远地甩在背后。前行数日,气温才渐渐升高,地势也越来越低,爬山时的高原反应不治而愈。

下一站,蒙军行至乌鲁木齐和伊犁之间的天险要道果子沟。新疆果子沟亦名塔勒奇沟,或称塔勒奇山峡,是一条北上赛里木湖、南下伊犁河谷的著名峡谷孔道。该沟在古时为我国通往中亚和欧洲的丝路北新道的咽喉,素有“铁关”之称。果子沟以盛产野果而得名,沟内峰峦耸峙,峡谷回转,松桦繁茂,果树丛生,野花竞放,飞瀑涌泉,风光秀丽。古人赋诗赞其“山水之奇,媲于桂林,崖石之怪,胜于雁岩”。

成吉思汗见盘绕在山腰的路径紧贴着曲折迂回的悬崖峭壁,道上怪石林立,车马大军根本无法通行。成吉思汗立即下令西征部队驻扎在天山脚下,命二子察合台率军,凿石修道,伐木为桥,始成车道。这支先锋军在察合台的带领下不畏艰险,奋勇劈开山石,修筑栈道,经过日日夜夜的艰苦努力,这曲折迂回的天险路,光桥梁就架设了四十八座。桥的宽度,可容两辆车并行。

直到三年后的1222年,丘处机去西域见成吉思汗时通过该隘口,他的随徒李志常在《长春真人西游记》里写道:

金山东畔阴山西,

千岩万壑攒深溪。

溪边乱石当道卧,

古今不许通轮蹄。

同年秋天,成吉思汗率领蒙军到达巴尔喀什东南的海押立时,当地首领阿儿思南在合牙里黑(今勒普辛斯克市与科帕尔市之间)与成吉思汗主力军合流。不久,另外两支人马相继赶到——畏兀儿亦都护巴尔术和阿力麻里国王黑勒纳黑特勤的人马。这三支人马的加盟,使蒙军力量空前壮大,蒙军一度到达二十万。

当时,花剌子模除拥有四十万兵力外,还拥有威猛无比的战象队,再加上在本国领土上交锋,抵御二十万蒙军,并非难事。虽说蒙军在数量上不占优势,但其军威严整,纪律严明,是一个强有力的战斗群体。而花剌子模拥有的兵力在总体数量上占绝对优势,但其组织松散,训练不足,士气低落。孰胜孰败,难以预料。

由于花剌子模建国时,得益于突厥和康里部落的有力支持,进而形成一个实力强盛的军事贵族阶层。加上康里部落的母后秃儿罕可敦把持朝政,把军权都下放到麾下的军事贵族手中,他们依靠太后的支持,处处抵制摩诃末的集权。在大敌压境之际,各打各的小算盘,不能一致对外。国王摩诃末担心集中兵力与成吉思汗对垒时,趁后方空虚,获得母后支持的军事贵族会纠结兵力趁机夺权篡位。

在蒙古大军压境之际,花剌子模上层矛盾剑拔弩张,众朝臣各执己见,争吵不休。有人建议应该在阿姆河畔集结,以逸待劳,倾全部兵力迎击蒙军;有人提出应诱敌深入,在河中各城市中坚守;有人主张退至哥疾宁,如出师不利再退往印度。结果喋喋不休的争吵,让摩诃末心慌意乱、犹豫不决,竟选择愚蠢的分兵防守的方式,给蒙军留下集中兵力分而歼之的空隙。

摩诃末竟将部分主力部队分配到新都和旧都防守,大部分主力驻守在自己所在的不花剌城,以便两边相互策应。他采取的战术以防守为主,避免同蒙古骑兵进行野战。这种消极的战略部署,简直把唾手可得的胜利拱手相让。等两军正面交锋时,尽管花剌子模的兵力在总体数量上占绝对优势,但在每一个单独据点上的人数要比蒙军少,暴露给蒙军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溃的机会。

当时,花剌子模拥有两座都城,新都叫撒马耳干,位于花剌子模东部;旧都叫玉龙杰赤,位于花剌子模西北部,皇太后秃儿罕可敦驻屯旧都。除了这两座都城外,花剌子模还有一座最繁华的城市叫不花剌城,位于新都和旧都中间,国王摩诃末便驻扎于此。

蒙古西征军借助马匹的速度,且牧且行,当年九月初,便从锡尔河中游的讹答剌附近攻入花剌子模国内。锡尔河为中亚境内最长的内陆河,全长三千零一十八公里,发源于帕米尔高原,流经图兰低地注入咸海。上游由两条河汇成:北支纳伦河源于天山山脉南脉北麓的吉尔吉斯斯坦东部,自东向西横穿吉尔吉斯斯坦流入费尔干纳盆地;南支卡拉河源于吉尔吉斯斯坦境内的费尔干纳山西南麓,流入费尔干纳盆地后与纳伦河汇合后始称锡尔河。

蒙军兵锋直指讹答剌城。城中守将就是去年斩杀成吉思汗所派商队的亦纳勒术。像他的国王摩诃末一样,亦纳勒术严重低估了蒙军骑兵的军事实力,以为把蒙古商队斩杀后,把财物洗劫一空,就会凭空获取一笔横财,血光之灾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销声匿迹。这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成吉思汗会把这笔账牢牢地记在他头上,等待时机加倍清算。

当亦纳勒术闻报二十万蒙军如黄河决堤潮水般涌向讹答剌城时,这个平时傲慢得像只小公鸡的家伙,一下子慌了手脚,连忙把洗劫来的财物分给摩诃末国王及其姑姑皇太后秃儿罕可敦,祈求他们派兵增援。

另外,国王摩诃末有一套匪夷所思的处事方式:凡是给他带来好消息的信使,一律重赏;凡是给他带来坏消息的信使,一律拉去喂虎。此举,未免有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之嫌。于是,上行下效,当时花剌子模形成一种独特的处事准则:当有好消息时,大臣和官员争先恐后争当信使,向国王摩诃末禀报;而坏消息来临时,大臣和官员避犹不及,唯恐灾难降临到自己头上。

于是,国王摩诃末每天都沉浸在愉悦的心情之中,几乎没遇到过任何烦心事,因为每天都有各种好消息接踵而至。

他哪里知道,当初的不义之举,竟会招来蒙军的铮铮铁蹄和雪亮弯刀的惩罚。当气势如虹的蒙军快要兵临花剌子模的重镇讹答剌城下时,尽管早已获悉密报的朝中大臣们吓得心惊肉跳,而国王摩诃末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当接到讹答剌城的守将亦纳勒术火速派人禀报蒙军来犯的军情时,摩诃末才获悉蒙军将首攻讹答剌城,遂答应了亦纳勒术派兵增援的请求。他先调集五万兵力开赴讹答剌城,随后派遣大将哈剌察再率领一万人马,进一步巩固讹答剌城的防御工事。

派往讹答剌城的援兵前脚刚走,成吉思汗的使者后脚便到达花剌子模国的新都撒马耳干,向国王摩诃末下达战书,严厉谴责其背信弃义等不义之举。随后,蒙军继续西进,抵达花剌子模最东面的讹答剌城。蒙军怀着为商队和使臣雪恨的满腔仇恨,把花剌子模的边城讹答剌包围得风雨不透。大军疾如旋风,快似闪电,像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洪水般集结于城下,鳞次栉比的营盘,装备着褐色铠甲的军队,宛如一望无垠的蚁群,俨然把讹答剌城当成一块骨头来啃光。

在哈剌察的协助下,亦纳勒术把讹答剌的城堡、外垒和城墙重新加固,把该城主要兵力都集中在坚壁清野上。当一切部署就绪,亦纳勒术登上城头,举目向四野眺望,看到的情景让他吃惊得紧咬下唇。只见城郊的旷野上,几乎变成一片雄狮师旅的海洋,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如林般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银亮的光芒,万千铠甲一片铮亮似浩渺宽广的河面上起伏的波浪折射的光亮。咴咴嘶鸣的战马,怒吼的蒙军勇士,充塞其间。

想不到杀死四百多名蒙古商人,却招惹来二十万蒙古雄军的讨伐,从中能窥探到成吉思汗复仇之心的决绝。这时,亦纳勒术才幡然醒悟,后悔当初不该捅蒙古帝国的马蜂窝,套子下得似乎太大了点。

尽管成吉思汗对攻打讹答剌城高度重视,但攻打一座小小的城池根本用不了那么多的兵力,遂毅然根据对方的防御部署,决定兵分四路:由成吉思汗的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率领一支军队,以攻克讹答剌城为第一目标,然后溯河而上,横扫完锡尔河中游驻军;由成吉思汗长子术赤率领另一支五千兵马的小股兵力沿锡尔河而下,扫荡昔格那克、讹迹邗、巴耳赤邗、真德,然后溯河而上,与另外三支兵团会师;由阿剌黑、速亦客秃、塔孩率领一支军队,沿锡尔河上游南下,攻占浩罕城;由成吉思汗和幼子拖雷率领蒙军主力直取重镇不花剌城,直捣花剌子模国都城撒马耳干,切断国王摩诃末向被围困的各城派遣援军的通道,使其首尾不能兼顾,左右无法互援,以达到集中蒙军优势兵力各个击破的目的。

此外,派往锡尔河上游的五千蒙军在术赤的率领下很快占领了别纳客忒,围攻忽毡。忽毡的守将帖木儿灭里在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之后,眼看不能挽回兵败的局势,便乘小船顺锡尔河仓皇而逃。第三章拔除讹答剌城

按照既定的作战部署,察合台和窝阔台两兄弟执行了攻克讹答剌城的重要任务。第二天傍晚时分,成吉思汗与幼子拖雷的中军,以哲别与速不台为先锋,也踏上了进军不花剌之路。

讹答剌城位于奇姆肯特市的阿雷思河和锡尔河右岸的交汇处,北接钦察草原,距离库车约有五百里,是花剌子模的东方重镇,也是商人前往伏尔加河、乌拉尔、大波斯、近东及东罗马帝国的必经之路。去年,蒙古帝国派遣的一支四百多人的商队,就在此城被守将亦纳勒术残忍斩杀、财物被洗劫一空。

当闻报蒙军来犯的消息后,昔日不可一世的摩诃末也在加紧备战。讹答剌城的军事防御工事异常坚固,城中又分内城和外城两层。护城河宽阔深邃,加上粮草充沛,守军多达十一万余,各种器械准备充足。该城守将是亦纳勒术,副将是国王摩诃末临时派来增援的大将哈剌察。

时序刚步入初秋,团团围定讹答剌城之后,蒙军在察合台和窝阔台的指挥下,向讹答剌城发起了总攻。蒙军从四面攻击城门,伺机打开通往城内的通道。城中守将正是挑起战端的罪魁祸首亦纳勒术,知道成吉思汗不会轻易饶恕自己,只能进行殊死抵抗。

讹答剌之战是极其残酷激烈的。进攻的一方怀着为被斩杀的四百多名同胞复仇的怒火,马刀箭镞上凝聚着仇恨,往城内尽情倾泻;坚守的一方是挑起战端的肇事根苗,自知城陷之日,也就是自己的死期,故背水一战,血战到底,誓与坚守的城池共存亡。

坚守在城堡上督战的亦纳勒术不敢有丝毫的倦怠之心,日夜督军轮流坚守。即使在月黑风高的夜里,也派遣将士在城墙上巡逻和监视,一班疲惫了,换上另一班,生怕让蒙军钻了空隙。每逢遇到蒙军攻城时,城内守军便拼命抵抗,丝毫没有心慈手软,远处的蒙军,用箭镞射击;靠近城下的蒙军,用滚木和砖石狠狠砸击。

疾如旋风的蒙军空袭战术,在这里不能施展。在第一轮的较量中,蒙军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败下阵来。察合台和窝阔台及时改变战术,由短期强攻改为长期围困,分散开蒙军兵力,把讹答剌城围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固如铁桶。星陈棋布的蒙古营帐,宛如雨后蘑菇般排列在讹答剌城的周围,站在城墙上俯瞰下去,只见彩旗招展,蔚为壮观。

同时,蒙军派出小股兵力,对讹答剌城周围的城镇乡村进行清洗。以蒙军阵营为中心向四周呈放射状,造成方圆十里民不聊生。

讹答剌城内的守军不时看到城郊附近的村落里升腾起粗硕的烟柱,随之,火光冲天,把半边天都映得通红一片。接下来是战马的嘶鸣声,百姓饱尝蒙军马刀后的号啕声,妇孺的悲鸣声,小儿受到恐吓后的悲啼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不时噬咬着守军的神经。等蒙军大获全胜班师回营时,看到被捉来的百姓用长绳捆起手臂串联起来,排成长队,像一串长长的糖葫芦,被押至蒙军阵营中。

蒙军铁骑所经之处,攻城略地,杀人如麻,无数人人头落地,化为人间冤魂。许多王公贵族望风而逃,不敢与蒙军正面交锋,致使许多城池均落入蒙军手中。那些顽强抵抗的城池,都遭到蒙军的残酷报复,城池被夷为平地,幸存者被屠戮殆尽,讹答剌城墙外附近的村镇荒无人烟,赤地千里,该城几乎变成一座孤立无援的岛屿。

为了减少蒙军兵力的伤亡,察合台接受随征炮手指挥官的建议,在讹答剌城周围堆筑土台,在土台上架设瞭望用的望车,蒙军在望车里居高临下,侦察城内守军的动向,及时反馈给蒙军将领。构筑土台,劳动量大,而且周期长,但在攻城不力的情况下,倒不失为一种无奈之策。

好在,亦纳勒术和哈剌察一心死守讹答剌城,不敢滋生突围的想法。他们知道,一旦突围,他们的坐骑根本跑不过疾驰如风的蒙军坐骑,该城的步兵和百姓会在顷刻间毙命于蒙军的马刀之下。与其开城突围被蒙军杀戮,倒不如在此坚守,多活一天是一天,估计时间一久,等蒙军的军需粮草供应不上,见攻城无望,他们便乖乖退兵东还。

这仅仅是讹答剌城内守将的想法而已,他们完全忽视了蒙军正四处抢夺城外百姓的口粮和家畜,以供军需所用。加上城郊有大片优质的牧场,可供蒙军牧马之需。其实,在围困讹答剌城期间,蒙军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由于蒙哥首次亲临前线,脑海里滞留着父亲拖雷给他讲过战场上炮火轰鸣、箭矢横飞、哭号连天的残酷场面,而对两位伯父察合台和窝阔台指挥的作战方案倍感费解。他曾多次央求窝阔台,应向讹答剌城发起主动攻伐,窝阔台都会用手在他头上摩挲着搪塞道:“吃饱喝好不想家,你放心好了,到嘴边的猎物是跑不掉的。”

窝阔台所言,是蒙军将士在战争中惯用的伎俩。把讹答剌城团团围困住,并不急于攻克,而是在喝酒吃肉睡女人的享乐中,渐渐消耗它的元气。如果猎物濒死前没有进行过垂死挣扎,那么身为猎手的蒙军将士完全没有乐趣可言。就像调皮的猫咪在抓住老鼠后先要玩弄戏耍一番,等把老鼠折磨得奄奄一息了,才意犹未尽地大快朵颐一番。

等土台构筑起来,在讹答剌城外一字排开,蒙军便在土台上架设强劲的床弩、火炮、抛石机、火油筒等攻城器械,以便控扼讹答剌城。进攻又开始了,只见巨大的石块,雨点般的箭矢和蒺藜火球交织成一张密集的网络,一股脑儿地倾泻到城内。城内的房屋被引燃后,一时浓烟四起,烈火冲天,惊天动地。讹答剌城的守城将士简直被蒙军的新式武器吓得魂飞魄散。

在蒙军围攻讹答剌城期间,蒙哥依然体会不到战争的残酷,最喜欢看的就是火炮轰击讹答剌城墙和守城将士百姓的游戏。

床弩又称床子弩,是在唐代绞车弩的基础上发展过来的,将两张或三张弓结合在一起,大大增强了弩的张力和强度。张弩时用粗壮的绳索把弩弦扣连在绞车上,由几名彪悍的战士合力摇转绞车,张开弩弦,安好巨箭。放射时,由一名士兵用大锤猛击扳机,机发弦弹,把箭射向远方。其弹射力和杀伤力远远超过单人使用的擘张、蹶张或腰引弩。

围攻讹答剌城时,察合台和窝阔台最开心的事,就是站在高高的土台上瞭望蒙军的远程火炮将讹答剌城变成一片火海。城内建筑基本以木质为主,在多晴少雨的秋天,火借风势迅疾蔓延开来,很容易烧掉半条街道。蒙军连日的围攻,导致城内很多座粮仓在烈火中化为灰烬,葬身火海的兵士和居民不计其数。数日过后,方圆几里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粮食和人肉掺杂在一起的熟香。

副将哈剌察尽管是一名久经沙场的宿将,但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残酷的攻城场面,在城堡上方呼啸而过的巨石和蒺藜火球的威力无比,纵然再坚固的城池,也招架不住它们凛然的攻势。使城中大多数粮仓被火舌吞噬,城内十多万兵马的粮草问题成了迫切之事。外援的道路又被蒙军拦腰截断,国王摩诃末纵然想派增援军力,也是有心无力,唯有望洋兴叹。

留攻讹答剌城的蒙军从四面八方顽强攻城;守城的讹答剌士兵据力死守,决战到底。双方坚持了近五个月,一直呈割据之势 。转眼到了1220年二月,围困日久,城内的物资开始匮乏,军粮一时跟不上,眼看陷入断粮的绝境,讹答剌城的居民变得绝望起来,士气变得十分低迷。

副将哈剌察本来想助亦纳勒术一臂之力,阻止蒙军的攻伐,见败局已定,自己也没有跟随亦纳勒术一起殉葬的义务。是亦纳勒术的不义之举引来蒙军的围攻,由他自己去对付吧。一天,哈剌察在拜见亦纳勒术时劝道:“大帅,眼看蒙军铁了心将讹答剌城围困到底,该城迟早会被攻破。与其等城破之日,城中兵民全部惨遭杀戮,倒不如主动投降,或许还能给军民留一条活路啊。”

哈剌察所言属实,但亦纳勒术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是这场战争的祸首,也是破城之后蒙军的众矢之的。再说,蒙军把讹答剌城围裹得严严实实,也切断了他突围的后路。如若拼死一搏尚存一线希望,开城纳降只有死路一条。既然降也死,战也死,何不与蒙军血战到底,倒也落个以身殉国的一世英名。

想到这里,亦纳勒术阴沉着脸,冠冕堂皇地对哈剌察说:“倘若我们不忠于自己的国王,我们如何为自己的变节而辩白呢?”

哈剌察见亦纳勒术不听劝阻,一意孤行死守讹答剌城与蒙军死扛到底,也不再多费口舌,但他与蒙军平日无冤近日无仇,不想引火烧身。是夜,为了保全性命,哈剌察率领本部一万人马悄悄打开讹答剌城门,企图借夜色突破蒙军的包围圈,溜之大吉。

孰料,这一万人马刚出了城门,就被早已戒备的蒙军,杀得节节失利,哈剌察被蒙军活捉。蒙军趁机从虚掩的城门里杀入讹答剌城。

蒙军围攻了五个月,损兵折将,浪费多少器械都没能拔除的城池,却因哈剌察的逃跑,蒙军乘虚而入一举攻克了讹答剌外城,真是咄咄怪事。

哈剌察被押到蒙军阵营中,察合台和窝阔台进行了审讯,哈剌察都如实一一回答,从他嘴里挖凿出大量的军事情报。察合台本想赦他不死,但一想到蒙古四百多名商人就在该城惨遭杀戮,禁不住怒发冲冠,训斥道:“你既然不忠于自己的主子临阵脱逃,又怎么指望你忠于我们呢?”

因讹答剌城分内城和外城,此刻蒙军攻入外城,还未完全攻克讹答剌内城。蒙军攻入讹答剌外城后,抓紧肃清外城,将城内的居民和尚未来得及逃进内城的士兵,赶绵羊般统统赶出城外,同时命令弩兵、火炮手和突击队相互配合,全力攻伐内城。

在守城方面,亦纳勒术倒是视死如归,誓不投降,与蒙军血战到底。他率领两万余名坚强的勇士退守内城与蒙军作殊死较量,只要有一个人一息尚存,他们就战斗不止,直至与蒙古人同归于尽,也无一投降。

由于街巷逼仄,蒙军骑兵很难施展开战术,察合台不得不把部队化整为零,与困兽般的讹答剌城内的残余兵士进行街战、巷战。最后,讹答剌城内守军组成五十人的敢死队,用身体抵御蒙军的利刃,情景极其悲壮,蒙军战士也造成极大的伤亡。

为此,两军都付出沉重的伤亡代价,阵亡将士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堆积在一起,充塞着大街小巷,残缺的弓箭和两军的旗帜散落得到处都是,混杂着泥土的血水变得污浊不堪,向低洼的地面缓缓流淌。一阵风贴着地面徐徐拂来,刺鼻的血腥味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浓郁的气息刺激得蒙哥几乎呕吐。

收尾的战斗又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死守内城的讹答剌城军民,战死一半,饿死一半,最后仅剩下亦纳勒术和两名士卒,站在屋顶上继续与蒙军对峙,丝毫没有投降的迹象。倘若花剌子模的将领都像亦纳勒术视死如归,奋勇杀敌,蒙军能否最后获胜都是一个未知数。

察合台下达了活捉亦纳勒术的命令,所以蒙军不能用弓箭射杀他。他的两个士卒被蒙军射杀后,所有的抗蒙力量都被平息了。最后,只剩下亦纳勒术一人仍在继续拼死顽抗,命令宫女帮他递砖头、石块,他不断往下砸蒙军,蒙军又死伤数名。

直到砖头、石块都统统用光了,数名蒙军一拥而上,将亦纳勒术五花大绑。连日的短兵相接,亦纳勒术已累得全身虚脱,似乎连从房子上面跳下来的力气都消耗尽了。

持续了近半年的攻坚战终于落下了帷幕,窝阔台下令洗劫了讹答剌城,除了工匠、技师外,屠杀了所有守城的士卒和百姓,最后将城墙拆除,壕沟填平,所有防御工事均被夷为平地。从此,这座锡尔河的繁华都市从此变成一片荒原。

蒙哥目睹了战争的残酷性,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怖和不安。夹杂在蒙军的队伍中,与讹答剌城内的守军短兵相接时,他体会到了战争的杀伤力。火炮点燃木质结构的房屋发出的焦煳味,箭矢飞驰时发出一连串尖锐的鸣叫声,石块落地时升腾起的尘土味,横陈在街头巷尾的残缺不全的尸体任由热血长流,溜街风中席卷起的血腥味,还有冷兵器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的铁质味,所有的声音和气息纠缠在一起,刺激得他浑身打战。

跟随父亲察合台多次奔赴战场的莫图根早已对战争的残酷性司空见惯。每次攻城的时候,他总是对蒙哥格外照顾,看到蒙哥把身体暴露在敌军的箭矢之下时,总是提醒他俯下身子,避免蝗虫般箭矢和石块的射击。

察合台把杀人越货、挑起战端的肇事者亦纳勒术押送至成吉思汗的营帐里,听候发落。看到这个滋事的杀人恶魔,成吉思汗气得两眼直冒烈焰,牙齿咬得咯吱直响,几缕花白的胡须跟着颤颤抖动。

成吉思汗愤怒地问道:“你不是欲壑难填、人心不足蛇吞象吗?好,我成全你,让你携金带银,体体面面地踏上黄泉路。”

说罢,成吉思汗在撒马耳干城郊外的库克撒来,命人将金银化成溶液,一滴滴一勺勺地注入亦纳勒术的七窍之中,表示对贪财者的严惩,也为被斩杀的数百名商人、使者一雪前耻。

这场马拉松似的讹答剌之战,从1219年九月中旬开始,一直持续到1220年二月才宣告破城结束,共花费了五个多月的时间,其周期之长在蒙军攻城的战例中实属罕见。

探究其原因的话,主要有以下三点:

一、讹答剌城本身防御坚固,十一万守军,兵力充沛。守军和守将拼死守城。

二、蒙军初次西征,攻击中亚地区城堡的经验不足,初战比较慎重。

三、在战役部署上有围点打援的意图。后来发现花剌子模增援不力,就变围攻为牵制,分散兵力来攻击讹答剌城周围的城镇。第四章初露峥嵘

讹答剌城被蒙军攻克后,对花剌子模所产生的震动是不容忽视的,同时也大大激励着其他各路蒙军将士攻城略地的斗志。

就在察合台、窝阔台率部围攻讹答剌城时,各路蒙军对花剌子模的全境展开总攻势,重大捷报频频传来。

术赤率部沿锡尔河左岸行军,攻克的目标是毡的州内的昔格纳黑城。术赤是宅心仁厚之人,不忍杀戮,希望通过和平手段来解决问题。他先派畏兀儿部人名叫哈散哈只的穆斯林作为使者,去诏谕昔格纳黑城军民投降。《孙子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意思说,让敌人不战而降,是上上策。术赤希望通过使者的外交手段,实践所谓“善之善者”的战术。

带着术赤的授意,哈散哈只入城拜见了昔格纳黑城的守将,一再重申蒙军只是借城而过,并无结兵攻伐挑衅之意,希望大帅不要采取任何极端的敌对措施。孰料该城守将拒绝开城献降,并把蒙军使者哈散哈只杀死。哈散哈只的死,加速了昔格纳黑城的毁灭。

凶讯传到城外的蒙军阵营里,术赤闻报不由得怒火中烧,立刻下达了攻城的命令。他命令工兵架设云梯,昼夜攻城不息。另外,还组织炮军和床弩兵狠狠地射击昔格纳黑城墙上的守军,趁机掩护梯队攻城。

术赤亲临坐镇指挥督战,轮番攻伐不止,七天后终于夺取了昔格纳黑城。

这次术赤没有心慈手软,对昔格纳黑城实施了屠城。蒙军潮水般涌入城内后,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将该城的兵民全部屠杀干净。蒙军疯狂的举动,仅仅是为使者哈散哈只一人复仇。术赤这种杀鸡儆猴的疯狂举动,大大震慑了其他城市的守军,使他们不敢负隅顽抗,望风启门而降。

攻陷昔格纳黑城之后,蒙军乘胜继续向南前进,连续攻占了锡尔河下游、昔格纳黑与毡的之间的讹迹邗和巴耳赤邗。由于前车之鉴,那两座城市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抵抗,所以无情的兵燹没有降临到这些城内居民的头上,实属不幸中的万幸。

紧接着,术赤又率军进攻额失纳思城。由于该城守军绝大部分由各种流氓组成,他们作战时毫无章法可言,横冲直撞,大部分被杀,所以额失纳思城没费多少周折即被攻克。

毡的是花剌子模的重镇,位于锡尔河下游,该城守将是忽都鲁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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