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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26 17:3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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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读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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淞沪会战

淞沪会战试读:

简介

当今世界的一大特点是变化越来越快,历史被遗忘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今天,当我们蓦然回首往事时,却不能忘记曾经在中国黄土地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虽然渐行渐远,但他们的生命历程和品格,依然凸现在中国革命史上,凸现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

第一章 尸山血海

淞沪会战:打碎日寇“三个月灭亡中国”的梦

从敌前登陆那一刻起,松井石根就预言:上海战役将是一场苦战和恶战。

站在苏州河边的松井石根,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柳川平助率领的第10军已经集结在长江口的马鞍列岛。从华北抽调的16师团和台湾旅团也即将启程增援上海战场。

11月5日凌晨,白茫茫的雨雾和白茫茫的潮汛使长江口至杭州湾的水域一片迷蒙。从南通的狼福渡到金山嘴、乍浦和镇海要塞,日军舰艇声东击西地开炮侦察。4时整,80多艘舰船集结在喇叭状的杭州湾北岸,朝着金山卫一线实施登陆。

日军采取多点分批的战术用小汽艇,分载步兵登岸开始并没有引起上海战场中国军事长官的高度注意。直到当天晚上黄昏时,身为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的顾祝同在分抄给蒋介石和何应钦的“综合本微日敌情”的电报中,还喋喋不休地在报告第98师搜获了一本日军士兵笔记,确知了广福方向的日军系名古屋的58联队。又说罗店以北我第74军正面的日军可能是新到的部队。还有无锡车站两天前被6架敌机轰炸,第88师两天前缴获了苏州河渡河之敌的4挺机枪和6支步枪。电报的最后一条,才概略地提到:“本日敌由金山卫一带上陆,企图与苏州河沿沪杭线南下之敌主力相呼应,以切断我军与上海之交通。”

蒋介石大吃一惊:腹背受敌的中国军队面临大包围的困境!他立即要电话找顾祝同追问日军在杭州湾登陆的详情:“有战斗吗?”

顾祝同此时在苏州附近的吴县,他不知具体经过:“敌人炮火猛烈,配有飞机、兵舰……”

蒋介石要他确实弄清后再报。这天晚上,顾祝同和蒋介石的来往电话通了20多次。

蒋介石悔恨自己犯了临阵换将的大错。听说宋哲元要在后方控制陕甘和四川,拒绝中央军退入西北。面临后院起火的蒋介石认为上海战场主力已退到苏州河南了。11月4日,调整了的作战部署取消了中央军,中央军部队由右翼司令张发奎统一指挥。就在昨天,中央军司令朱绍良调任兰州组建第八战区,又兼甘肃省主席。

蒋介石不知道的是,在日军登陆的时候,杭州湾一线的兵力薄弱而空虚。原先陈光中的第63师守备乍浦至澉浦西部一线,陶柳的第62师守全公亭至金山嘴东线。因为日军强渡苏州河后,浦东形势吃紧,11月4日晚上,张发奎将守卫金山嘴一线的第62师开往浦东增援。又令第63师移驻金山卫,第63师刚奉命开拔到半路,日军就乘虚而入,发起了登陆进攻。

从金山卫入侵中国,是日本蓄谋已久的事情。“九·一八”事变前,陆军大学聘请日本高级军官任教。有一天,一位战术教官酒后吐真言说:“中国的金山卫、大鹏湾、还有广西的北海,都是登陆的好地方。”然而,中国军方对自己的领地不如日本人熟悉。陆军大学第十期同学1933年曾去金山卫搞野外战术训练,却误认为水浅涂深,船只靠岸困难。唐生智担任警卫执行部主任时,也多次带人到金山卫视察,他们穿着皮马靴涉水过河,他们认为金山卫不是要地,要地是浙江的乍浦。于是金山卫不修工事不设防,将据点和工事选筑在乍浦至嘉兴一线。直到“八·一三”淞沪抗战爆发,金山卫一带连监视哨和了望哨也没有。军方始终认为,上海战场的登陆点在长江及吴淞口。

值得探究的是,日军的登陆时间和金山卫的调防真空期难道仅是一种巧合?早在10月初,日军就派出许多奸细在金山卫一带绘制海防要图和详细的地形图。还有,不断有日军舰艇在杭州湾游弋。

这一切,并没有引起中国军队的高度警惕。最高统帅的注意力集中在罗店、南翔和吴淞的三角地带以及布鲁塞尔的九国公约会议。而日本军部决心抢在九国公约会议前解决上海战局。经天皇批准,由第6师团、第18师团、第114师团和步兵第9旅团以及骑兵、重炮兵、山炮兵、工兵、辎重兵组成的配属部队成立第10军共6万多人,在海军协同下,准备由杭州湾北岸登陆,然后急速向上海市以南、以西地区前进并与上海派遣军共同消灭上海周围的中国军队。这时,日军在淞沪战场的总兵力达到了28万人!

然而,中国已经没有多少精锐部队增援上海战场了。

日军强渡苏州河的10月31日,是蒋介石的51周岁生日。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龄,蒋介石自然知道这场战争的结局。

日本人张开了大网要包围中国军队。从正面战场溃退下来的守军,背后又被插了一刀。日本人要吃掉中国人!

从海上包抄中国军队的第10军司令柳川平助,原是台湾军的司令官,他参加过日俄战争,以惯用迂回战术着名。杭州湾北岸海滩突出,沙质坚硬,随处都可登陆。4日夜里10点,接替第62师防务的373团中校团副李觉民向师部报告:“正面太宽,各部队间空隙太大,警戒难以周密。团长李伯蛟今夜视察拓林,明日至金山卫。”

第378团团长汤宏怀报告:“本团遵令向右延伸。全团兵力已尽数配置第一线,各营连间空隙均大。”

第375团孙齐团长报称:“11月3日午后8时命令奉悉,已遵照抽派第1营接替第373团由秦山北端经海盐至5团。由长川坝至海盐问空隙甚多,无兵分布……”

一个师负担了50多公里的防线,不少连队的正面有三四公里!第63师是地方部队,又是仓促上阵。

在南通的狼福渡和宁波镇海口的炮击是柳川中将的佯攻姿态。他的主攻点直指金山卫。

日军的飞机先头侦察。海军第4舰队将日军步兵运至大金山和小金山附近海域后,在金山卫海面换乘155舰小汽船,编成三个登陆运输队,在以金山为中心的东西长约为7公里的沿海偷袭登陆。

第18师团作为主力,牛岛贞雄中将率领他的部队向全公亭、金丝娘桥间登陆。登陆后向金山县城和嘉善前进。第6师团谷寿夫部队在第二登陆地金山卫登陆后直插松江。114师团是第10军的后续部队,末松茂治11月10日登陆金山卫后向西往平湖、嘉兴攻击。

第63师担任了杭州湾北岸的全部守备任务。第62师只留下一个营部和两个留守连。另有第55师的一个炮连驻全公亭,炮兵2团6连驻金山卫。工事简陋。

百余门大炮和几十架飞机连续轰击了4个多小时,守军的阵地大都成了废墟。

午潮上涨时,日军开始登陆。

全公亭炮3连孤军轰击。至下午3点多,烟尘蔽日的阵地上,死伤累累,仅少数人突出重围。金山卫的炮6连在上午10点就被登陆日军包围,4门卜福斯炮打到声嘶力竭,被誉为“战争之神”的炮兵一开仗就被摧毁了。

第63师师长陈光中得悉日军由金丝娘桥、金山卫一线登陆,立即和李副师长亲赴前线指挥。他知道金山卫一线兵力太弱,于是路经378团时,要2营火速赶去增援。与此同时,李参谋长率特务连飞驰支援,并调海宁的工兵连速用汽车送至前线。第63师的长官是早上7点多赶到全公亭的,当时炮声动地,弹片如雨。陈师长担心东线战况,他即派副官刘俊乘车冒着弹雨去拓林传达命令:“敌人如在拓林登陆,则浦东不保,足以影响东战场全局!”他命令团长李伯蛟死守金山嘴、金山卫一线,务与阵地共存亡!

谁知刘副官的汽车开到半路,被日军的炮弹击中,刘俊和司机当场牺牲。

金山卫至拓林一线的命令没有送到,日军已潮水般地向全公亭至金丝娘桥冲上来。

冒着炮火,守军奋勇还击。冲击的日军严格按照规范的队形登陆——沿着水边滩头成不间断的横队一线前进,在这横队前每隔数百米约有一个连的四路纵队等炮兵轰击后向陆上猛扑。一旦突破守军的弱点,便蜂拥而入。

第62师的留守营击毙了80多日军后,全营官兵壮烈殉国。12名盐警也投入了战斗,炮火弹雨中,只幸存1人!

陈光中师长亲率373团2营在金丝娘桥一线反击。

金丝娘桥是一个海岸小村,地处浙江的平湖县,向东一箭之地,便是上海奉贤县的金山卫。金丝娘桥的西面是全公亭,西北是虎啸桥,北面是新仓镇,相距都只有一二公里,都属浙江省的地界。

遗憾的是,全公亭西的独山以左2公里多的一段海塘被日军左翼突破。陈师长立即命身边的八九个勤务兵飞奔警戒,他教他们远距离射击,只要让日军知道此处也有守兵就行。

幸亏李参谋长率特务连赶到。11点多,工兵连也赶来了。一阵抵抗,滩头上留下了一片日军的尸体。

守卫金丝娘桥的373团9连在日军的炮火轰击下于5日中午全部阵亡。全公亭一线虽有特务连和工兵连增援,终因战线太长,兵力不足,与登陆的日军多次反击阻击,伤亡惨重。

特务连与登陆之敌近距离搏斗,双方用手榴弹互掷,冲锋和反冲锋约两小时,夺取日军轻机枪1挺,步枪12支,击毙和淹死日军160多人!可是,连长杨泽馨阵亡,士兵伤亡20多名。

2营的官兵大多是被轰炸伤亡的。武器人员不少掩埋土中。在十倍于守军的敌兵冲击下,2营和日军短兵混战,强大的日军突出包围,经金丝娘桥以东,越过公路向北猛进。

奉陈师长之命从澉浦赶到全公亭增援的378团2营冒雨跋涉,在敌机的轰炸和炮击中伤亡不少。营长王至杰率官兵冒弹挺进,一路上与登陆之敌肉搏十多次,至下午两点才赶到全公亭。这时,沿岸守兵已伤亡殆尽。2营进入阵地守备。反攻的日军凭着机轰炮击的火力优势,与2营激战。5连连长李儒彪饮弹阵亡,6连连长李训煊耳朵被震聋,机枪连长唐人杰重伤。王营长的左脚也炸得不能行动,全营伤亡占2/3。从全公亭以左登陆的日军以风扫落叶之势,向着西北的金山和平湖攻击!

守备金丝娘桥以东至拓林的373团1营和3营因电线炸断,与西线部队失去了联系。在七八千日军的猛攻面前,3营除9连全部阵亡外,7、8两连亦伤亡极重。罗营长身负三伤,战至深夜才率残部30多人冲出重围。1营在拓林与两三千登陆日军死命抵抗,阵亡连长两名,官兵伤亡过半,经一昼夜苦战,毙敌数百,后随第62师向闵行转进。到青浦时与敌遭遇,官兵被日军包围,团长李伯蛟右腿被机枪击断,接着又中弹阵亡。1营营长凌岳峰弹穿胸部,仍率部反冲锋。全营仅余30多人。

已到达奉贤和闵行的第62师186旅得悉日军从拓林一线登陆,奉命后立即调头回防,怎奈风雨交加,道路泥泞,官兵衣衫单薄。赶到阙里已见日军,372团首先发起攻击,371团也在海岸边部署完毕。日军凭借工事立即反击,经十几次往返冲突,4个多小时的前仆后继,终因敌不过日军海空协同,371团团长朱再生中弹负伤,372团营长王子隆带伤冲锋,坚持战斗到倒下为止。打得巧妙的是372团1连,面对海滩上的强敌,他们用一部分兵力正面牵制,另一部分涉水抄到日军背后夹击,100多日军在滩头海边悉数被歼。

第二天是11月6日,天仍然下雨。第186旅与日军在漕泾再度决战,终因敌强我弱,打了一下午,损失大半,黄昏时择路而退。

登陆的日军像野马般地向着苏州河南岸的中国军队实施大包围!

长江下游的沪杭三角洲,从军事上来说,它属于有限地区。东西南北的江河湖海使作战范围受到很大限制。如若大兵团作战,没有海空优势的配合是难以取胜的。

日军扬其所长,利用他们海军和空军力量的强大,不惜劳师远袭,自始至终掌握着上海地区的制空权和制海权,并运用他们的远程火炮及坦克,在陆海空协同和步炮协同及步坦协同方面配合密切。第10军的3个师团一个旅团登陆后,以谷寿夫的第6师团和国崎登第9旅团攻占松江后又向青浦和昆山推进,从南到西对上海实行迂回包抄,切断上海守军的退路。又以牛岛贞雄的18师团和末松茂治的114师团指向嘉兴,控制了杭州湾至太湖的战略要地。第9旅团攻占松江后又经嘉兴、平望,占领了太湖南岸的南浔镇。切断了京沪铁路和沪杭铁路的日军,控制了长江下游的水陆交通线,淞沪战争的结局已胜券在手。

右翼军总司令张发奎接到金山卫大批日军登陆的消息,先是派浦东的62师一部迅速回防金山卫反攻,可惜已经晚了,日军已向松江推进。继而派右翼军副司令黄琪翔令独立45旅张銮基部与驻枫泾的陈安宝79师夹击进犯日军,并命令胡达的预备11师赶往增援,企图阻击登陆之敌。但因天雨泥泞,运输受阻,行动迟缓而协同不易,使日军乘虚冲击,松江岌岌可危。

松江是沪浙咽喉,攻克松江,中国军队就断了向西和向南的退路,但这里只有川军第40军郭汝瑰残部的几百人和松江的保安队。11月6日,黄琪翔赶到松江,向松江专员兼保安司令王公屿面交手令:“着该保安司令协同40军郭军长汝槐,67军吴军长克仁死守松江县城三日,违即军法严惩。”

这时,日军已到黄浦江南岸的米市渡,离松江城只5公里的路。据报,日军正在搭浮桥向松江进发。

保安司令王公屿急得满头大汗,敌机已在头上轰炸,但不知道第40军和第67军现在何处?

终于,第40军很快找到了,就在松江县境,四城门派好了守兵。当天晚上,吴克仁率领的第67军也赶到了松江。

王公屿立即出门迎接。第67军是从东北来沪参战的部队。进了指挥所,王公屿和郭汝瑰都松了一口气,吴克仁英气勃勃,第67军装备优良部队整齐。下属107师和108师的师长召来了,吴克仁军长听了敌情报告后当即命令:“107师金奎壁师长率部即出新东门向南迎击北犯之敌。108师张文清部防堵城西敌寇流窜。”

他说:“查验战果,必须上缴获敌符号。”

一看吴军长刚毅果断,王专员心里有了底,死守三日的任务,是有希望的了。

7日一早,日军就包围了松江。飞机、大炮狂轰滥炸。吴克仁一身戎装,手持短枪率领官兵反攻。打退了西门的日军后,上午的情势稍缓和了一些。

吃过中饭,日军增援部队已到,疯狂的冲锋又开始了。城南战况最烈,吴军长又亲上战场指挥。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冲锋,日军凭着炮火支援和乘胜追击的士气,凶猛攻击。保安队和40军与67军一起上阵,四面与敌搏斗。

血战了一天一夜,以67军为主力的松江保卫战打得艰苦而悲壮。

8日下午,是最危急的时刻,伤亡惨重的守军兵力越来越弱,每一线都在告急。按照命令,应坚守到夜里的12点。王公屿专员与两位军长都走出了指挥所,他们必须亲自上阵了。

张文清师长率部在松江西的石湖荡。他们已经连续血战多日,从松隐、李塔汇、长山河一路杀来,官兵已伤亡过半。现在,从金山卫登陆的日军已沿沪杭铁路东进。644团2、3两营赶到31号桥时,日军已抢先占领了。激战中,中国军队几经杀搏,寡众悬殊,士兵全部死伤,仅剩几个连排干部。团长王熙瑞重整残部亲率冲锋,也挽不了危局,他举起枪,当场自杀殒命。

饥寒交迫的部队湿衣空腹,体力渐渐不支,师长张文清率领卫士们也参加反攻。白刃冲杀中,旅长刘启文也中弹殉国,通讯营长邵玉田为国阵亡,上校参谋谢景唐负了重伤!

太阳西斜,枪声越来越稀。正在南门督战的王公屿突然看见一个满身泥污和血污的人从城墙上跳下来,手里握着一支枪。“吴军长!你这是……”保安司令一看是67军军长吴克仁,大吃一惊。“老弟,你可以作证,你见过一位将官在第一线打冲锋的吗?不这样怎么办?好在我活着回来!敌人也被我赶退了一大段路!”

第67军在城南浴血苦战。为了执行“死守三日”的命令,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担任阻击的部队以生命来换取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血和肉的代价!

保安司令王公屿两眼热泪滚滚。是的,有哪一个将军,是在第一线和士兵一起冲锋的?

生命的代价终于赢得了阻击的胜利。守卫松江的部队坚持到了午夜12点以后。城门外面,一片血腥,敌我双方的战死者横七竖八地倒卧着。

第67军伤亡了一大半。吴克仁军长发布突围命令,他要40军先撤:“郭军长,你先走!”

郭汝瑰紧握着吴克仁的手。

松江城已被日军围住了东门、西门和南门,只有北门还可通行。秋风萧瑟,残兵败将在黑夜中退出了松江城。

吴军长挽着王公屿的手,离开了地下的指挥所。一路上敌机不停地跟踪扫射,前方就是白鹤港。正在架设浮桥时,敌机又冲下来扫射。接着,日军追兵赶到。弹雨中,44岁的年轻军长吴克仁倒下了。塞北的星在南国陨落。

死守了三天的松江陷落了。

被日军大包围的中国军队开始后撤。

坚守在苏州河南岸东、西陶浜的第78师师长李文,于11月8日下午8时接到了军长胡宗南的命令:“本军团即晚向青浦附近转移阵地,本师师部及直属部队应于晚12时,其余部队应于晚(9)日晨2时开始移动。”

夜一片漆黑,阴风阵阵,更增添了败退的凄凉。第78师准时开始撤退。离开这片浸透血与泪的阵地,每一个人都感慨万分。

从姚家湾出发,来到虹桥路与沪青路相交点时,撤退的部队拥塞在一起,人马嘈杂,枪弹乱飞。敌机不断扔照明弹来往侦察,更有不肖官兵随处吸烟和乱晃手电,给日军侦察机指示目标。

过了两个小时才通过这段名叫“高家湾”的要道。师长李文没有随师部前进,他留下两个参谋和一个特务排,他要接应部队。

沪青公路上挤满了黑压压的败兵,马匹、大炮和装载行李军械的汽车把公路塞得水泄不通。

9日一早,3架轰炸机尖叫着从撤退部队的头上飞过。凶狠的日军先去轰炸前方安亭附近的公路大桥,以阻止中国军队撤退。7时许,又是3架日机低空飞来,沿着沪青公路来回轰炸,投掷了30多枚炸弹后,又超低空飞至二三百米高,用机枪向密集的队伍疯狂扫射!

十几万大军在这条唯一的通道上任凭日军狂轰滥炸,公路两旁没有疏散的小路,也无桥梁可通。顿时弹片横飞,气浪逼人,哭号惨叫,一片悲凉!公路上留下了一堆堆尸体和一滩滩鲜血。

但是,部队照常前进。到8点多,50多架日军的轰炸机像雷鸣般地冲下来,铺天盖地的炸弹炸毁了桥梁,炸塌了村舍,炸断了树木,炸死炸伤了成千上万撤退的中国兵!

面对钢铁之鹰,手持步枪的士兵连枪口也不敢对着它。飞机像一阵阵惊雷从天而降,败兵们在公路上抱头鼠窜。当炸弹在人群中爆炸的时候,仿佛只是大海中掀起一束浪花。奔命的士兵继续朝前走。他们把生命交给了命运。

下午,敌机越来越多,越飞越低,一直降到五六十米,炸弹和机枪掀起的弹雨气浪像一阵阵的暴风骤雨,公路上倒下了一片又一片荷枪实弹的官兵。日军在他们的头顶几十米,可他们束手无策。他们在面对面的阵地战中可以对峙,可以冲锋,可以肉搏格斗,可是对于天空,他们没有翅膀。

从沪西经青浦,从南翔到昆山,都得过安亭的公路大桥。教导总队是9日晚上开始撤退的,他们在黑暗中朝着昆山前进。到达安亭附近的黄渡,天刚破晓。大桥的桥身已遭敌机破坏,日军的挺进队在桥头用火力封锁败军的退路。

九死一生的时刻,容不得犹豫和彷徨,人群像潮水般地冲过去,机枪吐出的火舌像一条条毒蛇的舌头,许多士兵和重火器掉下了大桥,卷进了波涛滚滚的吴淞江!

第67师师长黄维接到扼守公路大桥的命令是11月10日。第19集团军总司令薛岳要黄维务必在11日赶到安亭附近守护大桥,掩护全军总退却。

黄维是11日晚上赶到安亭车站附近的。这里有东从南翔来的、南从青浦来的、向西往昆山去的,漫山遍野的撤退部队争先恐后,混乱不堪。

桥头已埋好了炸药,只要电钮一按,公路大桥就能断成几截。黄维得知炸药是第19集团军的工兵部队埋设的,便架通了与19集团军指挥所的电话,他向薛岳报告了情况,他要求有部队掩护。因为撤退时,黄维身边只带了四个营,他需要掩护部队。

薛岳总司令说:“右翼的巫剑雄师很快赶到。”

黄维在潮水般的人群中寻找师长巫剑雄。好不容易找到了,但巫剑雄找不到他的部队了。他成了光杆师长。

没有掩护部队完不成任务,黄维立即向薛岳电话报告,正在通话时,电话断了。

日军的挺进队袭击了他的指挥所。他立即乘上汽车从南翔往昆山赶,日军的飞机追着他轰炸扫射。车翻了,司机和一个卫士中弹毙命。他命大,他跳到一条河沟里幸免于难,可是浑身湿淋淋地发抖,幸亏第54军军长霍揆彰脱下大衣给他披上。

第17集团军总司令胡宗南也是侥幸逃命的。他的指挥所也遭到了日军的偷袭,司令部人员和警卫被打死不少,胡宗南只身一人逃出虎口!

仓促后撤的大军中,最艰苦的要算炮兵了。第9师炮兵营的官兵为防止空袭,把骡马留在了后方,每个人都背着、扛着、抬着拆下来的火炮零件,气喘吁吁地挤在这一条生死路上。

兵败如山倒。有的人逃跑了,有的失散了,见习官金柏源前后招呼,寸步艰难。他看见步兵们轻装前进,他真羡慕他们。忽然,在拥挤堵塞的队伍中他看见了一个穿长袍子的人,这不是李延年李军长吗?他仔细一看,确实是19集团军薛岳手下的第2军军长兼第9师师长李延年。26岁的金柏源一见他的师长居然化装弃军逃跑,他气愤地骂了他一句:“混蛋!”

炮连连长赵懿钦也逃跑了。100多个人的炮连交给了见习官金柏源。血气方刚的见习官吃苦在前,带领炮连在撤退的路上艰难地跋涉。

广西来上海参战的第7军1022团准备向嘉定集结。师长杨俊昌把代理团长刘维楷叫到师指挥所说:“今晚8时开始撤退,回去布置一下。”

刘团长回到团指挥所后,布置两件事:第一是撤前10分钟,集中炮火向日军的阵地猛烈轰击,一是迷惑日军,二是解解心头的仇恨;第二是安葬好阵亡烈士。

炮火震天动地。在排炮齐鸣中,官兵们轻轻地给烈士擦洗脸容,挖好一个个的深坑,把广西的官兵掩埋在上海的土地上。他们生龙活虎地来,他们魂归故乡。他们是坐同一列车来的,现在,一起来的战友只剩下了1/3!

排长陈经楷是冲锋中饮弹成仁的,官兵们在他的坟前脱帽致哀,士兵们向他们的排长告别。他们在排长的坟前,精心制作了一块木头墓碑,上写“烈士陈经楷之墓”七个黑色大字。

第14师一直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参谋长郭汝瑰打电话问友邻的66军参谋处长郭永镳:“我们撤不撤?”“都撤!你们14师经青阳港、昆山往下撤!”

郭汝瑰将撤退命令记录在《阵中日记》上。

天黑时,他们路过安亭。安亭一片火光,公路上十几个师的部队以为日军在这里阻击,都朝铁路上跑,公路和铁路都堵塞了。幸亏有一个师的某连来到后,袭退了日军的一支侦察分队,部队才照常后撤。

第二天傍晚,第14师退到青阳港公路桥时,在桥上收容的第87师要烧掉这座桥,他们说怕日军追击,这是上级的命令。新任第14师师长陈烈上前制止:“我们后面还有部队,烧了桥怎么撤退?”“你是谁?不烧掉你能不能负责?”87师的士兵很凶。“我是14师师长,我们还有一旅人没有过来!”“那你打电话给我的上级,看怎么办?”哨兵的口气软下来了。

陈师长要通了第4军军长吴奇伟的电话,说明情况后,他表示愿意调14师的工兵营来负责炸桥,只是要等部队过桥以后。

吴奇伟同意了。第14师的工兵营在桥头埋好了炸药,又派部队占领了桥头堡,掩护部队过桥。正在等最后的伤员时,混在退却队伍中的日军士兵突然发起冲击,守桥头堡的连队一下冲垮了。陈烈师长马上命令工兵营聂营长炸桥,可是点火装置出了毛病,炸药无法引爆,日军蜂拥冲击,占领了西岸的桥头阵地。

第14师向守桥日军发起多次冲锋,都被日军的猛烈炮火击退。陈师长命令留下三门山炮继续炸桥,其余部队撤走。三门炮打了几百发炮弹,公路桥仍然没有炸断,日军乘胜追击。

从湖北开赴淞沪的第10军41师到上海后改编成了第1军第1师。师长是李铁军,第1师的官兵不愧为铁军,他们在刘行、蕴藻浜坚守20多天,官兵伤亡3/4,阵地像铁钉一样寸土不移。第1师是11月12日早上从上海撤退的,全师到黄渡附近集合,可是第4团的官兵找不到师部和其他团队。他们只好和所有撤退部队混在一起,从虹桥附近的沪青公路上潮水般地败退。虹桥别墅里的外国人,伸出头在窗户外东张西望,他们向中国士兵做出各种表情的鬼脸,营长贾亦斌只感到脸上一阵发烧,羞愧交加,一直不敢再抬起头来。

公路上挤满了败兵和难民。日军的飞机像老雕似的俯冲下来,对着蚂蚁般的人群轰炸扫射!贾营长身边的一个孕妇挺着肚子,身上背着一个孩子,怀里抱着一个小的,肩上还挑着两个,她吃力地拥挤着。敌机冲下来了,一颗炸弹掀起了巨浪,孕妇和四个孩子全被炸得血肉模糊。母亲腹部被弹片炸裂了,腹腔里的小生命,在血污中蠕动。

营长贾亦斌没有炸伤,可他的一个营只剩下80多个人了。重机枪是枪身和枪架分开背运的,人一冲散伤亡,枪就残缺不全。他看到炮兵14团也撤下来了。这个团是当时中国唯一用德国大炮装备的现代化炮团,全团装备的都是150豪米口径的重炮。这时候,团长彭孟缉正在岸边伤心地流泪。因为他听说桥上已埋了地雷,大炮无法通过。“中国只这一个像样的炮团,怎么办啊?”他哭着对贾营长说。

眼看日军快到桥头,彭团长只得狠心:“推下河去!”

炮兵们忍痛把他们的武器推下了滚滚的吴淞江。他们没有了火炮,他们和步兵拥挤在一起,他们通过桥面时,不少人踩上了地雷!

从沪西苏州河撤退到南市的中国守军已无路可退了。这里是法租界。可是,站在警戒线上的法国兵和安南兵立即奔过来收缴了中国士兵的步枪、大刀和手榴弹。打浦桥头出现了日军的旭日旗,守桥的中国兵只得向租界的英军投降。

凄风苦雨中,大上海沦陷了。

外白渡桥上,租界的巡捕昂首站岗。桥北的百老汇路口,日军步哨枪口对着每一个人,所有人都不许过去。遥望南市,一个方桌般大的金色汽球升在半空,汽球下拖着一条红蓝颜色的布幅,上写“占领昆山”。

外滩的马路上,堆积着许多防御的沙袋。黄浦江上,停泊着七八艘敌舰。日军的水上飞机在江空盘旋。英国领事馆门口,走出一群满脸横肉、短腿杆、留小胡子的日本兵,他们大摇大摆地在上海的马路上显示着侵略胜利的荣耀。

北火车站仍然在燃烧。7层楼的屋顶,垂着一面日本军旗。车站和月台,炸成了一片废墟。

1937年11月12日,日军占领了上海。

撤退了的中国军队,留给淞沪战场一封如诉如泣的《告上海同胞书》,每一个字都浸泡着血和泪:

亲爱的上海同胞们,我军因为战略上关系,暂时从上海附近向后撤退,我们一方面用全力巩固第二阵地,必定在最短期内积极进取,来收复我们淞沪。我军这一次撤退,是战略上有计划的撤退,绝不是战争的失败,而且真正的抗日战争,实际上从这时候方开始,这是同胞们所已确实认识而能格外奋勉的。我们军队和上海同胞告别了,回想到三个月的抗战,我上海同胞不避危险,不分昼夜地努力协助前线,前线一切需要,都能如响斯应。战区附近,牺牲非常惨烈,而军民合作抗敌的精神,愈久愈坚,这种义勇和热情,是我全体官兵所刻骨铭心,终生不忘的。

我军虽然暂时撤退,我们一刻不能忘记我们的同胞,在我军撤退上海的时候,日军对各位同胞,必然施用种种的压迫和引诱,这在我们是十分的悲痛,非常的挂念,但我们相信爱国的上海同胞,现在虽然处境很艰难,意志一定是坚决的。我们竭诚盼望上海同胞们始终抱着牺牲抵抗的精神,互相扶助,互相勉励,人人当自己是战场的士兵一样,誓死反抗日军到底。上海同胞们一定不会忘却三个月中间军民死伤的惨烈情景,而继续发扬先烈的精神,上海我们民族精神所集中发扬的中心,上海的同胞们,要立志做国家精神上的长城。

同胞们,我们军队和各位暂时小别了,我们满腔怀念着各位同胞的痛苦和牺牲,对于同胞们所已表现的爱国精神,不是言语所能表达我们的感激于万一,我们永远纪念着同胞的鼓励,一定要再接再厉,奋斗到底。我们虽然离开了上海,但我军在嘉定、南翔的阵地上,仍然望得见上海,我们殉国将士的灵魂,也仍寄托在上海,我们热烈抗战全国一致的一颗心,也始终离不开上海的同胞。我们和各位同胞的精神,永远相互的联系着,我们结成一条心,合成一个力,抗战一定胜利,复兴一定成功,我们军队一定在最短期内收复淞沪,来报答我们同胞,我们决不辜负上海同胞的热望。

军事委员会政训处

1937年11月13日,日军占领安亭、平望。当天晚上,中岛今朝吾率领的16师团在长江口的白茆口登陆。

这一天,蒋介石在日记中写道:“抗战最后地区与基本战线,将在粤汉、平汉两铁路以西。”

14日,日军攻占浏河、太仓。

18日,日军占领常熟,这是插入退至吴福线国防阵地的中国军队背后一柄锋利的长刀!腹背受敌的中国军队慌忙向锡澄线转移。

19日,苏州失陷。辛劳修筑的“兴登堡防线”,又称“马奇诺防线”的吴福线、锡澄线弃守。

20日,国防政府宣布迁都重庆。

21日,日军第10军第6师团、第18师团、第114师团和国崎支队向太湖南岸的湖州推进。

22日,日本大本营收到日军华中方面军和第10军的呈报:“为了使事态迅速解决,乘现在敌人的劣势,必须攻占南京。”

鲜血染红的太阳旗像烈火一般烧毁了江南的锦绣和安宁。

汇山码头的“尸山血海”

1937年8月20日,第三战区第九集团军总司令张治中遭遇了淞沪抗战中最让他难过的事件:他让自己的学生——坦克连的连长,开着几辆破坦克(刚在厂内修理过,好的坦克全部运往北方前线)直冲杨树浦,结果连人带坦克尽数毁灭。“我今天想起来还觉得难过。”张治中的回忆录中写道。

中国装备的英制“维克斯”坦克,在淞沪会战中几乎损失殆尽。

自从在1936年2月担任京沪抗战秘密指挥部负责长官以来,张治中一直到此时还在焦虑中,当时为止的淞沪作战方案几乎全出自他的手笔。在1936年受命后,为了掩饰自己的秘密工作,他在苏州留园秘密设立“高级教官室”。后来又用了更隐秘的“中央军校野营办事处”之名,带领参谋人员布置抗日备战,当时不仅构筑了遍及江南平原的防卫攻势,还做成各种军事研究报告、战时外交报告等。“一亭台,一水榭,幽静曲折有趣,乃至水池里各种各样的金鱼,古老的树木,鲜艳的花卉,都极尽园林之胜。”张记录留园,是因为每块假山石畔,都“留下我一点深思熟虑的痕迹啊”。

当时一切都是隐秘进行,张的下属张柏亭回忆当时在沪郊区修建国防据点:“利用警察派出所的名义,圈好地点,围上篱笆,找几间平房,再在其中的一间造重机枪、小炮等掩体。平时派警察或保安队守卫,战时拆毁篱笆,打开射口,即可御敌。”这样的工事在上海一共修建29座,可惜的是,在靠近日军据点的江湾等处没有修建工事。“七七事变”当日,张治中尚在青岛养病,第二天回到南京,接受京沪警备区司令官一职。他将自己指挥的部队分批悄然调往上海。第二师的一团是化装为宪兵开进上海的。他的观点就是:“先发制敌打击日本。”7月30日,张治中向南京国民政府提出,日军若有任何一点异动,则都应该主动发动打击。

8月9日,虹桥机场事件发生,此时的南京统帅部已经同意张治中的作战计划,11日深夜21时,张命令第87军的一部进至上海市中心区,其余各师编布上海郊区要塞,炮兵自南京向上海启程,江防主力控制于太仓附近。

他在夜半离开苏州向上海挺进,12日晨,进驻上海。当日上海居民醒来,都问“从哪里来的?怎么这么神速?”事先控制了交通工具的张治中就这样一夜之间进入上海阵地。曹聚仁记载当时88军进入上海,他得到友人电话通知,但当时普遍无人知晓,“午夜时分,一路灯明人静,连接到电话的我自己都有点不相信”。

战前向淞沪前沿开进中国第87师部队

到早上,虹口闸北的居民才纷纷搬家,有如潮水,渐渐汹涌起来。公共租界的东区,就给搬家的狂潮淹掉了。西藏路上,车辆前挤后涌,杂以嘈杂人声,“有着世纪末的气象”。

8月11日南京统帅部的决定还是不够清晰的。研究本次淞沪抗战的学者江祖亮说:“规模是逐步扩大的,不是一开始就决定投入几十万兵力打一场大会战。”是8月20日蒋介石扩大作战决策,将淞沪战场像火团一样进一步引爆。而其中陈诚起到了重要作用。

19日,当时任军政部次长的陈诚赴上海前线视察,20日返回南京,向蒋提出扩大作战的建议。陈的回忆资料记载:“返京后,领袖询问视察情况,熊式辉云‘不能打’,陈云‘非能打不能打之问题,而是打不打的问题。’敌对南口,在所必攻,同时亦为我所必守。是则华北战事扩大已无可避免,敌如在华北得势,必将利用其快速装备,沿平汉路南下,直赴武汉,与我不利。不如扩大沪战以牵制之。”陈诚又要求向上海增兵,当日,大本营宣布陈诚为15集团军总司令,增调队伍赴沪参战。

此时陈诚、张治中一批将领心中,不仅筹划着上海市区那楼宇之间的战地,更自恃上海郊外有“兴登堡防线”之称的“苏嘉”等几道防线。1935年来华的德国军事顾问冯·法肯豪森是个很了解当时中国工业能力、财力和官兵素质的人,他知道在中国要建立德国标准的陆军很困难,但是,建立“轻装快速部队”,依仗交通工具迅速集结是很有效的。“当时的中央军校学员们很听从他的观点,法肯豪森称赞他的学员们是世界最聪明的学生。”台湾研究者文强很赞许法肯豪森当时起的作用,而这几条防线正是在法肯豪森指挥下修建的。

从1936年开始,法肯豪森就开始考察江南平原的防线,要求将暴露的武装全部转移到地面纵深处,由钢筋水泥筑成的防线围护着主要阵地,按照蒋介石的命令,当时的施工者全部是部队士兵。“然而,许多工事层层转包,奸商趁机偷工减料,一些永久性的工事仅为孤立的小城堡。”忻平教授说。当时有人向军事当局报告:“进入这种工事,如同进入棺材,互相不能支援,除了与战地共存亡,别无出路。”日后的事实果然证明了这点。

但是,这些并不是张治中所能预料到的,此时,上海市区的战争正在如火如荼中。从13日开始进攻的日军此时已经退缩,其阵地以汇山码头为起点,沿北四川路到日海军司令部,呈长蛇状,中国军队的作战部署就是集中攻击其指挥中枢。

20日晚间,抵达上海后没有休息的宋希濂带领的中央警卫军改编的精锐部队36师接到命令,攻打汇山码头。第216团在白天侦察地形,夜间12点,炮火闪现在昔日的民房窄巷间,进攻开始,第一营的目的地就是汇山码头,但是沿路有两个日军据点。

据点在唐山路口的四五层楼上,日军一直向下俯射,居高临下的射击使中国军队无法前进。胡家骥团长在一小时的相持后带着部队逐屋争夺,他自己一直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两名卫士,一个牺牲,一个中了两弹,他自己受了五处轻伤,终于冲过了据点,过百老汇路,东熙华路,直逼汇山码头。马路上的日军于是纷纷逃跑到外白渡桥,向守卫英租界的士兵投降。

而汇山码头铁栅门内的日军却并没有投降的意思,借助江上军舰的炮击,他们坚决抵挡着中国军队。胡团长一度爬到铁门之上,士兵们更是层层跟上,但是军舰炮队的轰击和楼房上的日军放射的密集小炮弹更使中国士兵的尸体堆积。

由于缺乏巷战经验和装备,中国先头精锐部队损失极大。

此时张治中派遣的坦克出现。连长已经和张说过,车太坏,敌人的火力又过于猛烈,步兵也跟不上。但是张说:“那不行,你坦克不攻入,休来见我。”坦克确实鼓舞了中国士兵的士气,两连步兵跟着坦克开始新一轮冲锋。可是一是没有经过步兵坦克的配合训练,一下子队伍陷入混乱。二是从修理厂出来的轻型坦克薄钢板根本没有阻碍炮火的能力,甚至经不起集束手榴弹的爆炸。结果坦克被击毁,步兵成群地被打死在坦克后面。“我军官兵很多人壮烈殉国。”宋希濂认为这是中国军人的骄傲。当日汇山码头一战,36师伤亡570人,日军死伤400余人。“这天虽然一度攻入汇山码头,仍是站不住脚。”张治中在记录当日战况时这样写道。而更深的原因在于中国军队的落后装备无法击破日军坚固堡垒。张治中的战时“机密状况报告”中一再出现这样的记录:“命中虽多,因无烧夷弹,终不能毁坏。”“由于火力不足,我军激战终日,终未得手。”

但20日由王敬久带领的87师则自动将即将到来的胜利放弃。19日晚,四川北路阵地上的王敬久师在一居民带领下,通过一条无人看守的小路进入日租界,直逼日军海军陆战队的司令部。曾使中国军队兴奋不已。20日拂晓,张治中在南翔指挥所,很高兴地摊开地图,研究87师占领的街道名称,曾对他的参谋们说:“王敬久说部队疲劳,凌晨2点钟停止整顿,准备今晚猛攻,我允许了。”下面的参谋悄悄议论这不合理,如果白天日军调动,加上日舰支援反攻,则87师难以守住。果然,20日白天,部队退回原来阵地,损失颇重。

八一三淞沪抗战纪实

八一三淞沪抗战,我未亲身参预,但当日与陈诚相处,得知情况较多。现就当时见闻,参考有关资料,对战争起因、战前形势、双方部署及各阶段战况,扼要加以叙述,供研究抗日战争史的同志参考。

一、战争起因

日本军国主义者基于传统的侵略国策,自九一八强占我国东北后,继续向南进迫,一九三六年九月竟以外交方式,向南京政府提出共同防共与华北特殊化等无理要求,遭到拒绝。彼以计不得售,复见我国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国共两党有第二次合作共同抗日的可能,乃企图进一步施展武力侵略,以遂其侵占华北进而统制我全国之迷梦。以上诸端是八一三淞沪战役之远因。

一九三七年六月,日本按照预定计划,先将平津驻屯军河边旅团集中两联队以上兵力于平郊丰台一带,七月七日夜间,故意在芦沟桥附近施行演习,藉口搜查失踪之士兵,袭击我宛平城。我驻军宋哲元二十九军三十七师(冯治安)的吉星文团,奋起抵抗,演成芦沟桥事变,进而在上海制造事件,挑起战端。此为八一三淞沪战役之近因。

二、抗战准备

九一八事变后,南京政府一再忍让,但在全国军民一致要求抗日的形势下,预料到战争无可避免,曾采取了以下一些备战措施。(一)整理陆军。一九三五年军事委员会在武汉行营设陆军整理处,以陈诚为处长,东北军的杨正治为副处长,刘绍先为军官训练主任,训练下级军官,并聘请戢翼翘、侯连?等军事专家多人为设计委员,在南京陆军大学设将官讲习班,分两期整理四十个陆军师。一九三六年春开始,调集整理师的旅长以上军官到陆大学习,我被调参加第一期学习班,师长霍揆彰、宋希濂、王敬久、关麟征、黄杰,旅长刘安祺、钟松、郑洞国、罗奇、陈瑞河、施忠诚,副师长彭善、张珙,参谋长周彭赏、叶佩高等,都在这一期学习。整理师的团长、副团长、营长则轮流调步兵学校学习。(二)拟订防御计划。蒋介石命军事委员会铨叙厅长林蔚(当时似兼参谋本部次长,总长是程潜)拟定了一个防御计划,曾到陆大对我们讲述一次,其主要内容是在中原、徐海、苏浙沿海及晋绥地区构筑国防工事,并从德国购进平高两用重炮数十门,于七七事变后,星夜装置于江阴、镇江及南京城郊要塞。但到八一三淞沪抗战开始时,该项重炮阵地的设备与训练尚未全部完成。

在华北,则令阎锡山在晋北长城各口设防,傅作义在绥远大青山一带构筑防御工事。对冀察未提出任何设施,对山东考虑韩复榘阳奉阴违,未便在黄河天险和胶东设防。我们当时就感到抗战一起,这几省将沦于敌手。(三)构筑京沪杭防御工事。一九三五年冬蒋介石密令张治中准备淞沪区抗战,其后任为京沪警备司令,在吴县、常熟、福山(吴福线)及无锡、江阴(锡澄线),利用河流湖泊障碍,构筑防御阵地的骨干工事,又在淞沪外围构筑要点工事,并于一九三六年至一九三七年,举行几次参谋旅行。又密令张发奎准备在沪杭地区抗战,任为苏浙边区司令,在乍浦、嘉兴线构筑防御阵地骨干工事。在京沪线上的部队是宋希濂的三十六师、王敬久的八十七师、孙元良的八十八师,还有工兵团;在沪杭线上的是阮肇昌的五十七师。此外,增强了京沪铁路上的军事运输设备,新修了苏嘉铁路,加强了后方必要的公路建设,改善了江防交通和通讯,同时组训民众,以便自卫。(四)拟定扫荡上海日军据点计划。根据这一计划,以张治中京沪警备司令部所指挥的三十六师、八十七师、八十八师和上海保安总队吉章简的两个保安团,出敌不意,夜间奇袭,迅速摧毁虹口日军各据点,并占领沿江要点,阻止日军登陆增援。其目的是取得初战胜利,先声夺人,同时使日军无法登陆或增加其登陆困难。可惜奇袭失利,又囿于国际舆论,失去戎机,造成被动局面。

三、日军挑衅,揭开战幕

七月中旬,上海日军屡次以汽车载武装官兵,向江湾侦察示威,并常以部队在沪西一带施行夜间演习,一再挑衅。继而藉口其水兵宫崎于宁波路失踪,提出交涉。七月二十日,其海军陆战队本田参谋长无理要求我国飞机停止在上海上空飞行,被严词拒绝。八月九日,其陆战队中尉大山勇夫闯入我虹桥机场警戒线滋事被击毙,此即所谓虹桥机场事件。

虹桥机场事件发生后,日方佯许由外交途径和平解决,实则为大举增兵调舰争取时间。截至八月十一日止,敌海陆军集结上海的情况如下:(甲)军舰,除原泊于淞沪之日舰外,新到的有二等巡洋舰“川内”、“由良”、“名取”、“鬼怒”四艘,均为五千二百吨,每舰定员四百四十八人;新式一等驱逐舰“时雨”、“白露”、“夕暮”、“有明”、“初霜”、“子日”、“若叶”、“初春”八艘,均为一千三百六十八吨,每舰定员二百人。以上各舰均于八月十一日前后陆续抵沪,并搭载陆战队三千余人,在沪滨登陆,合原在上海的军舰共有三十艘。(乙)特别陆战队兵力,前此驻沪陆战队合由汉口下驶者约三千人,新由各舰队开到约三千余人,各舰抽调可能数一千六百多人,在乡军人会三千七百人。

八月十三日,敌集结驻沪部队,向驻守闸北宝山路及八字桥的我保安队进攻,淞沪战争揭开序幕。

四、开战前的形势

一九三二年一二八战后,中日缔结停战协定,我国驻兵区域受到限制,并不许设防,市内仅有淞沪警备司令部所属的保安总队两个团以及上海市警察总队等地方部队,自卫力量极为单薄,连吴淞炮台亦不能武装,致门户洞开,国不设防。

与此相反,日本在沪驻兵反较前增多,并在虹口建立日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全部钢骨水泥,坚同堡垒。虹口附近房屋虽系日商建筑,然构筑时均应军事需要,形成堡垒化。杨树浦一带亦多日人经营的工厂,较虹口建筑尤为牢固。因此,八月十三日炮声响后,位于虹口、杨树浦的靶子场、公大纱厂以及各种掩体设备一百余处,皆成为日军据点。被日军坚强控制的汇山码头附近地区,则为其军队登陆的基地。吴淞口至外白渡桥,日本军舰、运输舰畅行无阻。

八月七日,南京国防会议决定全面抗战。八月十一日,令京沪警备司令张治中率领驻在京沪路之八十七师、八十八师、独立第二旅(钟松)向上海预定围攻线推进,并令苏浙边区司令张发奎率领沪杭路沿线之五十七师(阮肇昌)向浦东推进,五十五师(李松山)及独立第二十旅(陈勉吾)调向上海南郊,继令在浙江的五十六师(刘和鼎)和六十一师(杨步飞)进入上海北郊。与此同时,决定将全军主力向华东集中,令正从湘鄂地区北上增援的罗卓英十八军四个师改调上海,在河南商丘的周?第六师,在徐州一带的胡宗南第一军两个师以及俞济时的五十八师、王耀武的五十一师,均往上海输送。

五、激烈的市街战(八月十三日至二十二日)

市街战为八一三淞沪战役的序战,主要在虹口、杨树浦一带进行,历时十天。战况如下:

八月十三日敌军炮兵开始炮击,支援左地区部队向我军进攻,其陆战队由天通庵、横浜路跨越淞沪铁路冲至宝山路口,被我军击退。另一部向持志大学我八十八师二九四旅攻击前进,战车欲强行通过八字桥,与我军发生争夺战,遂开淞沪会战的端绪。

到十三日晚,我八十八师推进到闸北、持志大学、五洲公墓各要点;八十七师推进到新市区、沪江大学、虬江码头等处;三十六师星夜兼程赶赴上海。

是日夜间,蒋介石下令于十四日拂晓开始总攻击。十四日上午,我空军到沪协同作战,对敌虹口司令部轰炸,我各部开始攻击,展开激烈的市街战,敌凭借坚固房屋及工事顽抗,我军逐屋争夺,战况激烈。八十八师二旅自江湾方面猛攻八字桥侧面,敌不得不放弃对持志大学之攻击,退保上海法学院,缩短在西体育会路之线。我军乘胜进占爱国女校及粤东中学,八十八师二旅旅长黄梅兴于占领爱国女校后中敌炮弹殉职。自十四日凌晨开始总攻击,二六二旅与敌在天通庵、宝山路一带激烈战斗,敌凭炮火威力向我阵地轰击,并使用烧夷弹,西宝兴路、青云路一带多处着弹起火。我军不顾一切,奋勇反击。

先是我左翼军八十七师二六一旅(刘安祺)循其美路与其东侧前进,与敌遭遇于陈家行、张家宅、陈家巷一带地区,连战皆捷,一路超越日本海军操场,又一路迫近租界外线之西姚家桥,敌军左翼据点之海军特别陆战队司令部在我包围之中。同时,八十七师左翼部队二五九旅(沈发藻)沿黄兴路、大同路、华原路、军工路,以公大纱厂为目标,攻击前进,与敌激战于陆家宅、观音堂,进至公大纱厂,并向引翔港镇攻击。

八月十六日,敌增援的海军陆战队赶到上海,向我各处阵地进犯,我军早有准备,同时出击,予以重创,敌不得逞,且将公大纱厂放弃,八十七师刘漫天团进入占领。在此之前,由武汉调来的十八军九十八师(夏楚中)二九四旅(方靖)于八月十五日晚到达新市区,张治中命其归八十七师师长王敬久指挥,接替军工路、虬江码头一带任务,以便沈发藻旅全力进攻。十四日,停在黄浦江中的日本旗舰“出云号”被我空军炸伤。第三十六师插入八十七、八十八两师之间,并肩攻击前进。八月十五日至十八日,我军各部奋勇攻击,进展至日本海军俱乐部附属园、海军操场、西姚家桥、引翔港亘公大纱厂之线,形成有利态势。但敌大量增援,而且利用公共租界作战,便利很多。

八月二十日下午九时起,我军冒敌海陆军炽烈火力,继续全线总攻,颇有进展。第三十六师沿天宝路及其两侧进入租界,分由兆丰路、公平路、舟山路等纵线,向东有恒路、唐山路、东熙华德路、东百老汇路(今东大名路)等横线推进。八十七师沈发藻旅以一部据守公大纱厂策应外,自引翔港攻入租界,刘安祺旅自西姚家桥循华德路横线,突入东百老汇路,以与三十六师一〇六旅(陈瑞河)会师汇山码头为目的,完成分进合击之任务。一〇八旅(杨光裕)二一五团冲到东百老汇路十字街口,为敌战车所阻,其第二营突入巷内,穿户入室,格杀残敌。各部沿途屡遭敌军顽强抵抗,杨树浦敌以战车六辆阻击,并焚烧房屋以阻我军前进。自虹口至杨树浦东段亘十余里之区域,火光数日不熄。我军各纵队之间连络密接,地形熟悉,一面开设进路,一面攻击前进,间或利用屋上进迫,亦颇生效。

二十二日上午三时起,陈瑞河旅两个营、杨光裕旅一个营配属战车五辆,分头向汇山码头突击,战车的平射炮连毁各十字路口敌之机关枪阵地数处,步兵乘机冲锋,向东百老汇路敌阵猛击,将其枪手射杀,并夺获重机枪一挺。旋冲入汇山码头阵地,并行火战与白刃战,达到突破而席卷之目的。

其时岸上之敌虽溃,但驻泊江面的敌舰纷向虬江码头一带下移至其火炮有效射程内,开始向我进入的部队轰击。同时东百老汇路东西两端之敌,受杨树浦及北四川路虹口公园之炮火支援,向汇山码头夹击。我军鏖战良久,敌舰以烧夷弹射来,房屋着火燃烧,致使应支援与推进之企图未能迅速遂行,功亏一篑。此役三十六师一〇六旅旅长陈瑞河负重伤,由该旅二一一团团长李志鹏代理。营长李增阵亡,另两个连长身负重伤,有一连官兵均被焚死;战车两辆被毁,战车连连长阵亡两人;一个步兵营生还者仅数十人。此役战斗的悲壮激烈,为市街战最光荣之一幕。

浦东方面亦有市街战。八月十四日敌军以战舰五艘偷袭浏河,知我有备,不得逞而退,乃于十六日转向浦东方面,掩护海军陆战队登陆。我五十七师之一团及炮二团一营已先进入阵地以待,与敌遭遇于三菱、三井、耶松等码头。敌军虽倍于我,终被我筑围扼守,未能越出码头一步。迄晚我大军云集,敌舰亦集中江岸不下十艘,双方炮战极烈,敌出云旗舰亦参加战斗,发射口径二十厘米巨炮,以掩护登陆部队攻击前进。我军亦以重炮还击,第一线步兵并行白刃战,敌军死亡枕藉,不能立足,出云舰尾部被击伤。敌军知持续登陆为不可能,乃放弃进扰浦东之企图。至二十日,登陆浦东之敌一概肃清。

六、江岸战斗(八月二十三日至二十九日)

敌在浦东登陆失败后,调集约五十八艘运输舰,运载第三师团、第十一师团主力、及吴港、横须贺海军陆战队一部为先遣队,在派遣军总司令松井石根大将指挥下,集结于引翔港镇、殷行镇、张华浜、吴淞镇、宝山、狮子林、川沙镇、浏河一带江面。

二十三日凌晨,这批敌军在小川沙、狮子林、炮台湾同时登陆,向宝山、罗店、浏河之线攻击前进,重点指向罗店、嘉定方面。二十五日,敌第八师团第四旅团(鹰森孝)的先头部队与第三师团之一部,在吴淞镇、蕴藻浜、张华浜及黄浦江码头各别开始副登陆,冀以战略有利之态势突破罗店,席卷嘉定,截断京沪路联络,包围我上海野战军。

是时我长江沿岸警戒部队仅刘和鼎的五十六师,敌登陆时,张治中抽调控制在大场的十一师(彭善)和已在新市区的九十八师冒敌军飞机的猛烈轰炸,前往增援。统帅部复调罗卓英十八军(后编为十五集团军)另外两师增援。二十四日对敌反攻,以敌海陆空军之火力过猛,未能奏效。嗣敌后续部队陆续增加,以主力进攻罗店,二十九日罗店失陷。是役敌第三师团第六联队长仓永长治为我击毙,第三十四联队长加藤守雄受伤。经过是役之打击,敌乃变右翼溢出包围作战为正面攻击,同时将陆上作战全归陆军担任,以期统一指挥。

七、可歌可泣的罗店争夺战(八月二十四日至九月十七日)

罗卓英第十八军第十一、十四、六十七、九十八师到达长江右岸增援时,罗店已被敌占,十一师奋力夺回,交六十七师防守。敌以第三、第十一师团及其舰队、飞机逐次增援,演成激烈的争夺战。

当时上海整个战局中,以罗店争夺战最为激烈。盖罗店距吴淞、长江口近,离大场、闸北亦不远,敌海军舰炮可以直接命中陆地目标,敌又掌握制空权,可以发挥其陆海空军联合作战的优势,我军被迫在此作战,形势极为不利。但我军官兵激于民族义愤,士气高昂,反复肉搏,力阻敌人进攻。敌白昼反击,我军则经常趁敌机不能活动的夜晚,发动夜战,以夺回白天丧失的阵地。

九月十三日,罗卓英部主动将两翼部队稍稍向后移动,但仍扼守罗店突出之点。敌集中其第十一师团主力,先以飞机大炮轰击,旋以铁甲车掩护步兵由月浦来犯,三路猛攻,我军沉着应战,将其击退。入夜敌集中炮火向淑里桥附近轰击,我所筑工事被毁,敌乘机派出战车四辆伴随步兵七、八百人,在小金宅方面渡小河袭罗店之东,另一股袭罗店之北,我军奋勇应战,肉搏多次,始将其右翼击退。但敌一小部曾窜入罗店镇,纵火焚烧,火势蔓延,已无法坚守,我再度退出罗店突出之部,坚守西郊预定阵地。

十五日我军增援反攻,在大雨滂沱中与敌肉搏,敌狼狈溃逃,我乘胜追击,恢复罗店东郊原有阵地。十六日,罗店南北两面的阵地均有激战。镇南我六十七师、十四师和十一师据守顾家阁南北塘口之线,敌集中炮火轰击,掩护步兵猛攻,激战至午,敌无隙可乘,且以雨后泥泞,坦克不能活动,我后方炮兵亦猛烈射击,敌死伤甚重。镇北我军已抵张家堰、洪家宅、李家宅及丁家楼以西之线,敌顽强抵抗,我利用敌旧有工事苦力支持,终得固守新阵地。其后敌又向我左翼反攻,经王耀武五十一师和俞济时五十八师痛击,敌伤亡惨重,我乘胜进击,获敌二十二联队旗一面及军用品甚夥。

此役,双方血战旬余,伤亡枕藉。在残酷的拉锯战中,罗店全镇已成一片焦土。为构筑新阵地,六十七师四〇一团中校团附(以后称副团长)汪化霖,自告奋勇,率领步兵一排,在金家宅附近占领前进阵地,掩护全团构筑工事。临出发前,团长朱志席心情沉重地说,任务艰巨,希望多坚持一些时间。汪斩钉截铁地回答,成功不敢预期,成仁我确有决心,不坚持到日暮决不生还。敌军在飞机舰炮轰击下一再进攻,汪率部反复搏斗,终于坚持到黄昏,完成了任务,但汪化霖及所率全排官兵均壮烈牺牲,其英雄气概可歌可泣!

在罗店争夺战中,十一师代团长韩应斌阵亡,副团长薛先维、曹金轮负伤,步兵营长伤亡十八人;六十七师前任师长李树森被敌机炸伤右臂,二〇一旅旅长蔡炳炎、四〇二团团长李维藩、四〇一团团附汪化霖阵亡,三九八团团长傅锡章负伤;九十八师路景荣、李远新团长阵亡,侯思明团长负伤,连排长和士兵伤亡之惨重可以想见。

八、吴淞之战(八月三十一日至九月六日)

当敌以十一师团攻击罗店之际,吴淞镇亦受敌舰敌机的攻击,敌第八师团之一部先遣部队屡次试行登陆,皆为我军击退。八月三十一日敌第三师团之第六十八联队主力,藉海空军掩护,大举登陆,双方展开激烈的争夺战。

先是,敌以航空侦察机鸟瞰吴淞,在天际摄影,然后制成要图,与军用地图对照作出处置。八月三十一日,敌以吴淞为攻击目标,先使用军舰二十余艘,向我长约三千米之吴淞沿江一带阵地猛烈炮击(每艘军舰如按主炮四门计算,至少有重炮八十门)。我该线守军六十一师之一团,不但不能寻求敌之步兵作战,且根本尚未发现敌之地上部队即已损失殆尽。敌之步兵大队,遂得分由数点登陆,占领阵地,逐渐外扩,以掩护后续部队登陆,向吴淞包围攻击前进,吴淞遂于九月六日失陷。

九、宝山之战(八月三十一日至九月七日)

第十八军九十八师二九二旅五八三团第三营,在营长姚子青率领下,于八月三十一日晚,接替第六师担任宝山城防。

九月一日晨,由炮台湾登陆之敌开始向宝山进攻,吴淞口外的敌舰以宝山城为目标,不断轰击,敌机亦不断飞往轰炸,城垣雉堞屡坍屡修。姚营乘敌立足未稳,迎头痛击,自九月二日起,击退敌数路进攻。延至四日,狮子林方面之敌赶来夹攻,姚派队迎击于金家宅一带,用白刃冲锋,敌攻势顿挫。当晚,敌一部又由炮台湾登陆,血战通宵。九月五日,战况激烈,日军集结兵舰多艘、飞机十余架、坦克数辆,猛攻宝山。姚营在敌陆海空三方夹击下,凭城顽抗,死伤惨烈。六日,吴淞镇为敌突破,敌军继续增援,相持至七日晨,敌舰炮轰毁城墙东南一角,于是蜂拥而来,想由城垣缺口冲入,姚子青指挥所部拼死苦战,搬取断栋折梁和瓦砾中的缸瓮块及桌椅等填补缺口。最后姚率仅存的二十余人冲击,遭敌炮弹击中腹部,他仍高喊“弟兄们,杀身成仁,报效国家民族的机会到了!”向敌冲去,壮烈殉国,全营牺牲。

十、杨行之战(九月六日至十七日)

九月六日,在吴淞失守的同时,敌第三师团主力约四千人在虬江码头强行登陆,续向江湾进攻,同时在吴淞登陆攻陷宝山之敌向杨行猛攻,其企图是实施中央突破。我军针对敌之企图,火速沿唐桥、刘行、罗店之线,拆除附近铁路枕木及铁轨为材料,构筑阵地。参战部队除已在杨行附近的王修身第三十二师外,原担负掩护任务的胡宗南第一军(辖第一、第七十八两师)亦在杨行附近四面无阻地带,与优势之敌血战,击退敌人十次进攻。这一战斗十分激烈,第一军第一师第二旅旅长刘超寰及第一团团长王应尊负伤,第四团团长李友梅阵亡。守军在完成任务后,于九月十七日转移唐桥、刘行地区。

十一、我军第二期作战部署

由于敌人在沿江各点登陆成功,九月六日,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下令停止总攻击,并颁发第二期作战指导要旨。

其要领是:“一)战区以保持经济重心,巩固首都,而行持久抗战之目的,就现包围敌人之态势,运转优势兵力,截断各登陆敌之联系,限制其发展,并围攻狮子林及小川沙方面已登陆之敌,以打破其包围我军之企图,而收各个击破之效果。(二)如不能达到各个击破敌人之目的时,则依状况逐次后退至敌舰炮射程外,以决战之目的占领阵地,乘敌海陆军火力不能协调之际,发扬我精神与物质之威力,一举将其击破之。”同时对兵力作了相应的部署。

九月十七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中正到昆山前方督战,决定全线退守北站、江湾、庙行、罗店西南、朝王庙、双草墩迄于浏河之线(战线延伸将近二十五公里),在此线构筑坚固攻势防御阵地迎击敌人。部署在这一线的部队:北站至八字桥为八十八师,江湾、复旦大学为三十六师,黑桥宅、庙行为八十七师,陈家宅为五十七师,胡家宅为七十八师,唐桥为税警总团,顾宅为十六师,刘行为第一师,小朱宅为一五九师,金家湾为一六〇师,朝王庙为十五师,金家宅为六十七师,罗店西南南北塘口为十四师,南北周宅为十一师,曹庄至朝王庙为五十一师,双草墩、沈家桥为五十八师,浏河为五十六师。

此时到达淞沪之敌,计有第三、第十一师团及第十三、第九、第一〇一师团、台湾旅团、伪满军之各一部与海军陆战队等,共十万余人,炮三百余门(舰炮除外),战车三百余辆,飞机二百余架,并于鸭窝沙、高尔夫球场等处构筑飞机着陆场。

十二、阵地战(九月十八日至三十日)

我军调整部署后,自九月十八日起,双方转入阵地战。逐日激战情况简述如下:

九月十八日是九一八事变六周年纪念日,我军集中炮火向虹口、杨树浦一带敌军阵地轰击,敌受重创。罗店北之敌向淑里桥进犯,并进攻南北塘口及钱宅,均被击退。向刘行公路两侧我军阵地进犯的一〇一师团之一旅团攻击甚猛,被我第一军奋勇击退,并乘机反攻,克复村庄数处,敌死伤甚多,并击毙其大队长一名,夺得联队旗一面。

是日上午敌又向我持志大学八十八师阵地进犯,我军候其接近,跃进冲击,敌不支溃退。北四川路之敌在炮火掩护下,向我北站猛攻,我八十八师奋勇迎击,将其击退。这天清晨敌炮舰一艘驶至外滩公园外档后,徐徐向陆家嘴春江码头前驶,同时有满载敌军之小汽艇两艘疾驶该处,企图登陆,我五十五师守军候舰艇驶近,即以密集的机枪火力扫射,敌知我有备,汽艇趁机逸去,我浦东炮兵发炮轰击,敌艇逃逸。

九月十九日,敌企图攻下刘行,截断我军之联络线,坦克十余辆伴随步兵向刘行北区之张家宅、谢家宅、吴家宅方面冲击,并由杨行方面之敌炮遥为掩护。我军候其迫近,跳出战壕与敌肉搏,奋战数小时,各退回原阵地。另有敌千余向永安桥以北小朱宅、朝王庙之线进攻,并以机械化部队突袭我阵地,曾一度进迫至朝王庙、金家湾之间,旋我十五师和一六〇师预备队绕出敌后奇袭,杀伤敌甚多,并夺获军旗一面。

九月二十日,敌第九师团集中力量于市中心区,企图向江湾进攻。连日来敌第三师团亦纷纷向蕴藻浜沿岸增防。是日晨敌战车五辆随伴步兵,沿体育会路及周家宅附近向狄家浜附近我军猛烈进攻,激战一小时敌不支而退。迨晚八时,敌又分两路进窥,一路由东体育会路向江湾跑马场,一路由泗泾球场向高境庙我军阵地攻击,被我三十六师击退。虹口公园及市中心区之敌军重炮则不时向江湾、高境庙一带猛烈轰击。

同日刘行方面,敌向陈宅、王宅、杨九房一带我军阵地猛攻,激战三小时,被我击溃。罗店方面,有敌机多架向罗店西北朝王庙三公里处之杨家村、苏村我军阵地猛烈轰炸。到十时许,步兵进攻苏村、鼓手村、蒋宅、西宋宅之线,我五十一师迎战,并派出一部向敌军阵地猛烈反攻,冲锋五次,敌受创甚巨,终未得逞。闸北方面,上午敌向我北站阵地数度进攻,均被击退。下午敌海军陆战队进犯天通庵一带我军阵地,亦被击退。

九月廿一日,战事以刘行方面最为激烈。早晨敌军先由杨行方面以重炮猛击陆福桥我军阵地,发炮千余发,步兵一联队以坦克十余辆为前导,猛冲我军阵地。我军在敌进至战壕附近时,以手榴弹纷向敌军密集部队抛去,并以白刃向敌刺杀,敌坦克首先转身后退,大队亦继之溃退五里之外。八时后敌机廿余架,飞往梅宅一带前后投弹百余枚,我军阵地虽遭损害,但旋修旋补。敌炮亦向我军阵地轰击,我炮兵予以还击。至晚七时,刘行正面张家宅前之敌,趁暮色苍茫,分三路进窥,致我军一营遭受三面夹击,营长指挥所部坚决抵抗达三小时,身中一弹仍裹创杀敌,以待援军。杨木桥方面,敌进袭孟湾,激战两小时,双方均有伤亡,战斗暂停。但杨九房、王九房,至深夜仍在激战。连日敌向市中心区增援,企图突破我江湾凸出阵地,炮击彻夜未停。庙行沿蕴藻浜以北敌军与我军有激烈战斗,其运输队误入我军阵地,被我俘获六人,子弹十二箱。敌一联队猛攻刘行附近之孟湾阵地,遭我军反击,俘敌五十余名。罗店方面,敌向我尤梅宅、苏陈宅、张家宅、金村一带阵地进犯,并以台北守备队第一、第二两联队绕道猛扑罗店西北之线,向苏村附近猛攻,另以伪满张海鹏部猛攻我杨家村阵地,张部伪军班长以上均由日人充任,经我迎头痛击,受创极巨。进犯苏村之敌约三百余人,在姚宅被我包围,几乎全部覆没,残余攀登树上,与我战斗甚烈,击毙其中队长一员、小队长数员,并俘士兵一名,其余全部被我歼灭。

九月廿三日,战事重心仍侧重于刘行、罗店之线。刘行方面杨木桥我军阵地曾一度失守,旋即克复,并将前数日放弃之第一线阵地夺回。从早晨起,敌倾其全力向该处进犯,双方冲杀,展开搏斗,我十四师、十五师仍坚守原阵地。敌于反攻失败后,派出飞机三十余架,在我军后方阵地及刘行镇长浜站一带,大肆轰炸,我军阵地无重大损失,惟多处村落被炸起火,民众牺牲颇多。

罗店右翼我军于同日拂晓乘敌不备,越沪太公路猛烈反攻,盘踞公路东侧金家宅之敌稍事抵抗,即纷纷溃窜,我将该村收复,并乘胜追击,东进达两千米,敌退据东苏塘,凭工事据守。虹口之敌,晨起藉铁甲车掩护,自江湾路底向我持志大学阵地进犯,冲锋多次,均被我八十八师击退。浦东方面敌艇一艘满载敌军企图在同泰码头附近登陆,被我五十五师迎击,仓皇遁去。

九月廿四日,刘行方面,敌战车八辆,掩护步兵向杨木桥进犯,我先在桥端密布地雷,当敌冲到时,地雷爆发,八辆战车炸毁其半,其余四辆亦有相当损坏,敌兵被炸死百名以上。杨木桥、孟湾、朝王庙、金家湾、周家心等地终日在互相炮击中。午夜,敌以小部队分向杨木桥、周家心等处进窥,被我击退。

是日晨宝山路一带间有炮击,江湾跑马厅附近有数处起火。浦东方面,亦曾两度发生炮击。浏河口以迄马桥口方面集结敌舰十余艘,另有主力舰一艘,似有登陆模样,该处我守军五十六师奉命严密警戒。

九月廿五日,敌向我总攻,各地均有激烈战斗。罗店、刘行两方面之我军仍在小堂子以迄朝王庙、杨木桥一线。敌于头晚先攻罗店以南之阵地,又进攻刘行、杨九房一带,希图侦察我军主力所在。是日敌分别向刘行之金家湾、罗店、刘行之间的金家宅、杨家渡进攻,杨行之敌炮兵发炮掩护。钧家湾在刘行以东,与庙行相距甚近,我军实力较薄,阵地被突破。但李玉堂第三师增援赶到,庙行八十七师同时反攻,敌被迫放弃钧家湾,退回永安桥,我军转危为安。当敌进攻钧家湾时,另派出千余人由杨宅西麻塘、马家宅等处强渡荻泾,向金家宅、杨家渡方面进窥,该处地位重要,我万耀煌十三师抵抗激烈。我军前锋原沿荻泾与敌对峙,当敌千余乘木筏强渡时,乘其半渡,以机枪、手榴弹猛烈打击,敌颇有伤亡,但其战车多辆已强渡而过,于是在金家宅、杨家渡与我六十七师(黄维)、十三师等部展开一场恶战。敌机参加助战,我军阵地受损颇大,但援军第九师(李延年)赶到予以反击,力阻敌军前进,荻泾河内水流尽赤,该师团长杜昌青在这次战斗中负重伤,战斗之烈可以想见。浏河方面,集结之敌舰虽多,因我军严密戒备,始终未敢登陆。江湾方面,敌进犯我体育会路、水电路持志大学阵地,均被击退。入晚市中心以西陆家角及泗泾球场一带之敌,在坦克掩护下,向我阵地猛攻,我军乘敌迫近即以手榴弹对准敌坦克猛烈投掷,敌坦克威力无法发挥,我军三路并进,奋勇冲杀,敌被击溃。闸北方面该日上午,敌机飞我阵地上空盘旋侦察,并间隔发炮轰击我宝山路阵地。下午炮声更密,民房数处被毁,并炮击我八字桥阵地,进攻我警戒线,被我击退。浦东方面,自三菱码头至杨树浦底,敌舰增二十余艘,各舰炮位对准浦东,不断发炮。午后三时许敌机十三架,在其昌栈、十八间、洋泾、张家楼、杨家楼、沈家楼、浦东大道一带投弹七、八十枚,有少数房屋被炸毁。敌各舰亦于四时起,纷纷开炮轰击,约百数十发,我开炮还击,双方炮击之烈为浦东开战以来第一次。晚十一时许,我空军飞沪夜袭敌舰。至午夜敌艇四艘满载敌军在炮火掩护下,分别驶近浦东春江码头,用机枪向岸上扫射,我五十五师某团守军猛烈还击,敌不支败退。

九月廿六日,我军上午在罗店、刘行方面展开猛烈反攻。第一、第三、第九、十三、十五、十六各师均以有力部队,越杨木桥,直达永安桥敌军前线之主阵地,展开激战。下午四时天降骤雨,敌坦克难施威力,我增援部队即从永安桥两翼渡河前进,冲入永安桥以北之康家,新开河、朱家油车等处,展开激烈战斗。入晚雨稍停,曾有数十分钟之沉寂,九时后敌大举反攻,原在杨行、月浦间集结之敌约万人以上,倾巢而出,我军被迫退回永安桥以南,再度反击,将敌击退。此后双方均欲夺占永安桥沿线及该处之公路区,隔河对峙。罗店西北与东南区,是日虽有激烈战斗,但该处敌军因在杨行方面已受严重威胁,故进攻杨家渡、钧家湾之前锋被我阻击反攻后,就退至泾河之北固守。江湾方面,敌向我持志大学阵地进扰,被击退。下午我军由曲家桥和粤东中学两方面向爱国女校敌警戒阵地进攻,北四川路敌派坦克十余辆在江湾路掩护步兵进犯,双方炮火甚烈,至晚间我军仍回水电路阵地,双方在相持中。当江湾一带激战正烈之际,闸北方面敌我前哨亦时有接触。上午敌舰廿余艘向浦东炮击,并两度派小汽艇冲袭,均被击退。敌机多架飞北站、江湾及永安桥一带投弹轰炸,在宝山路商务印书馆旧址投弹六枚,麦根路车站及北站等地亦被投弹多枚。

九月廿七日,罗店至庙行之线,自我军越过永安桥后,即向东推进,敌反攻被我击退。下午二时,敌机七架飞刘行、顾家宅、庙行之线盘旋轰炸,敌两个联队分两路来犯,一路攻永安桥,一路攻孟家湾,激战至晚,在蕴藻浜北我占有优势,迄晚仍在节节推进。永安桥方面,连日敌我进出多次,作拉锯战,是日经数小时之血战后,敌不支溃退。市中心区敌以一联队以上兵力,藉坦克十余辆掩护,沿翔殷路向我体育会路进扑,至晚八时,持志大学、粤东中学及八字桥亦发现大量敌军与翔殷路敌军一部向我夹攻,似有一鼓突破我该处阵地之企图,我军准备充分,迄深夜敌无进展。浦东方面,敌艇多艘游弋沿浦东一带江面,企图登陆,但未得逞。

九月廿八日,罗店方面,敌又向我警戒阵地进犯,我军奋起抵抗,敌即后退,似在试探我军实力。刘行迄庙行一线,敌头晚以三联队之众来犯,一部冲入我军阵地,经猛烈搏斗彻夜血战,至晨将敌击退,我恢复原阵地。江湾方面,晚上八时中心区之敌沿三民路西进,在江湾跑马厅北与我三十六师前哨接触。近日敌拟辟跑马厅为飞机场,故屡次进犯,企图压迫我前哨后退,但未能实现。下午,敌炮兵向我体育会路炮击,我炮兵亦向泗泾球场、市运动场敌军阵地还击,重炮兵并向虹口敌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及其军械库炮击,至深夜炮声未停。

九月廿九日,敌连日猛攻罗店一带我军警戒阵地,塘湾以南我仍扼守沪太路阵线,罗店正面我军向前推进。罗南之敌,以坦克数辆向西钱、樊家桥方面进犯,一度闯入我警戒线,我军候其逼近,以手榴弹、战防炮集中攻击,击毁敌坦克二辆,毙敌多人。江湾方面泗泾球场之敌,下午向我贺家宅进犯,相持半日,傍晚我第三十六师突然出击,予敌重创,敌退回原防。下午三时,敌沿横浜河向我宝山路桥进犯,当被击退。浦东方面,凌晨,敌舰突向烂泥渡日清公司码头后方一带炮击,我方还击,敌出云旗舰尾部受重创。杨树浦敌炮兵也加入炮击,浦东杨家桥、长桥、六里桥一带一部分民房被毁起火,敌杨树浦阵地被我炮兵击中多弹。此时敌艇三艘载员南驶至陆家嘴及其昌码头,企图登陆,被我击退。下午四时许,杨树浦敌炮及江中敌舰又轮流发炮,连续不绝。敌机三架盘旋浦东上空,敌艇两艘各载士兵十余名,向浦东祥生铁码头驶来,图强行登陆,被我击退。

九月卅日拂晓起,敌全线向我猛攻,北自浏河,南迄八字桥,均被击退。敌之主力指向罗店、刘行一段,倾其全力猛扑万桥、刘行正面,我第七十七师(罗霖)二三〇旅四五九团的万桥、严宅及五十七师之陆桥等处阵地同时被突破。刘行方面之第十五师陷于苦战,但仍据守阵地,奋力支持。五十七师曾派队逆袭,一度夺回陆桥。十月三日,我军六十七师在罗店方面之两处阵地,一处有兵力一连,最后战至仅剩四人,以一人护连长之尸,余三人仍坚守待援。又一处只剩连长一人,卒以弹尽,用工作器具击毙侵入阵地之敌军官,阵地得以不失。据同学赵可夫说,他当时在七十七师任四六一团团长,该师于九月十七日深夜到达刘行接防,与敌激战十余日,伤亡惨重,全团士兵仅剩五百七十三人。缅怀每个先烈,为祖国的生存,为世界和平献出了生命,其壮烈事迹将永远留在人们心中。

敌不断向我闸北炮击,敌机亦飞宝山路商务印书馆旧址轰炸,敌艇三艘沿横浜河北驶,图在宝山路登陆被我击退。九月三十日下午三时敌向八字桥水电路、江湾车站、高境庙车站一带猛烈炮击,并出动敌机轰炸,我军除严密戒备外,并改取攻势,将盘踞爱国女校之敌完全驱逐后,仍回原防。敌攻我八字桥亦被击退。下午七时,敌以舰炮、坦克掩护,向江湾复旦大学以北翔殷路我军进犯,被我击退。

敌军至九月十七日,与我对峙于北站亘庙行、唐桥、刘行、施相公庙、浏河之线,即采用齐头并进、速战速决之手段,企图一举突破我正面阵地,进出我后方要地,截断我京沪联络线。其第一次及第二次增援之陆军,在沿宝山狮子林、小川沙强行登陆,占领罗店以后,以一部向吴淞增援,直迫杨行,经我强烈打击,攻势顿挫。增援之敌,除于杨树浦方面以陆军与海军陆战队换防外,即于九月二十日,以第一〇一、第三两师团之主力为基干,分三路犯我太平桥亘刘行、罗店公路之阵地。攻击重点,指向唐桥、刘行,但因我薛岳集团军所部顽强抵抗,白刃逆袭,敌之中央突破遂无进展。九月十八日,敌挟飞机、重炮猛犯,反复冲击,我伤亡颇重,团长吴坚、徐孝安裹创立阵前不稍却,激战八昼夜。二十八日,敌使用三个联队,又以战车陷阵,我军愈战愈勇,敌不得逞。廿九日,敌又袭我阵地,我突起迎战,歼敌中队长市原三郎、少佐铨木,敌遗尸盈千。三十日,我第七十七师正面之万桥、严宅及五十七师之陆桥等处,同时被敌突破,我左翼军乃向蕴藻浜南岸陈行、广福以及施相公庙、浏河之线转移阵地。

十三、阵地防御战(十月一日至十日)到九月末,敌增援之第九师团、十三师团、近卫师团、一〇一师团、一〇二师团、一〇七师团、一一四师团、一一六师团之一旅团及台湾军、伪满军于芷山、李春山等部,均已先后到沪,总计兵力在二十万人以上。

我刘行阵地被突破,局部调整态势,以扫荡当面敌人为目的,占领闸北、江湾镇、庙行、陈行、广福、施相公庙、浏河之线为主阵地,由陈行地区转移攻势,实际上是由阵地战转入阵地防御战。

我军防御正面,南起闸北,经江湾镇至庙行,沿蕴藻浜至陈行,北向经广福、施相公庙,以迄浏河口,长逾二十五公里,分为右翼、中路、左翼三个战斗地境。自闸北亘江湾至庙行之右正面属右翼军(朱绍良)之战斗地境;自庙行西经陈家宅至陈行,北折至广福之中央地区,包括蕴藻浜南岸之大场,属中路军(陈诚)之战斗地境;自广福直北以至浏河口之左地区,属左翼军(薛岳)之战斗地境。鉴于蕴藻浜南北两岸为开阔地,无险阻可以依托,而敌之火力优于我,因此我军精心配置第一线步兵火力,用各种步兵火器构成密集之火网,使我军在不利形势下,能于阵地前杀敌致果。后来的事实证明,采取这一战略措施,给敌人以很大杀伤,遗尸盈千累万,曾使蕴藻浜江水赤而不流。

十月一日,敌向刘行东南顾家宅方面我军阵地进犯,一部在项家宅一带被我包围,到十一时许,敌以两联队兵力,在飞机坦克掩护下,出动增援。我军由孟家宅截击,毙敌千余人,其中少、中佐七人,并击毙大佐联队长铃木八郎,敌狼狈逃窜。江湾东南金家巷、狄家浜、尤沙港、吴家宅之敌,已退往谭家镇。敌不断向我闸北阵地炮击。北四川路、老靶子路、虬江路口,敌活动频繁,并有一部由虬江路冲入,我军奋起迎击,敌死伤五十余人。敌常偷袭北站我军阵地,为我八十八师击退,肉搏冲杀,不下百次。头晚我军挑选精壮部队实行夜袭,一部在暗处搜索前进,既近火线,乃翻越民屋而过,进至敌机枪阵地,突然以手榴弹向敌袭击,毙敌甚多,余弃械而逃。

敌积极企图进犯南市,但浦江上游泊有各国军舰甚多,有碍军事行动,未便贸然登陆。十月一日上午十时许,敌第三舰队司令长谷川清派员乘汽艇至新开河江面分访英、美、法、意、荷、德六国海军司令,要求各该国军舰于二十四小时内移泊黄浦江下游,以便日军进攻南市。各国海军当局严词拒绝,并一致表示为保护本国侨民及特区治安计,在任何危险状态下,决不离开原防。我空军夜间四次来沪袭击敌阵地和杨树浦汇山码头等敌后方基地。下午,敌机先后在宝山路、北站及浦东杨家渡日清码头投弹并扫射。

敌军向刘行、罗店地区进攻,本来侧重于永安桥、杨木桥一带,自我军克复永安桥后,杨行敌军受威胁,加以庙行、江湾之线,敌军始终不能突破,乃将市中心区之大部兵力,转用于杨行、罗店方面,而以主力部队向顾家宅、周家巷、西王宅、太平桥、殷家角之线分途猛攻。该处各点均在罗店以南、沪太公路东侧。十月二日,敌军先用密集炮火向我军阵地大肆轰击,并用飞机轰炸,接着步兵藉战车三十余辆之助,先由殷家角方面突破沪太公路,突入小堂子、小高宅、袁家宅、金家宅、严家宅一带。但严家宅迤西一带有一天然河流梗阻其间,我军早已临河构筑工事,敌再欲前进已不可能,乃再集中其主力部队,猛袭顾家宅、周家巷、北店宅、西王宅、太平桥一线。我军在残缺不全的工事中,对进攻敌军猛烈抗拒,始终不退。经此数小时之浴血大战,阵地无坚可守,故于深夜在顾家宅等处稍向后撤至唐桥以北蕴藻浜附近之王家宅一带。进占永安桥之我军亦主动后撤,与庙行及蕴藻浜方面之部队取得联系。

闸北方面,头晚敌由北四川路以坦克掩护分途西窥,兵力约有一联队之众,双方激战猛烈,至晨七时,将敌各路击退。是役,在东宝兴路一带毙敌百余人,并击毙其中队长一人、分队长三人。我军乘胜追击,直冲至北四川路永丰大楼附近,又在中州路擒获白俄间谍一名。上午十时,敌坦克四辆向我宝山路进扰,相持至午,被我击退。

同日晚九时半,我空军飞沪夜袭,向杨树浦汇山码头、黄浦码头一带投弹,炸毙敌百余名,并有多人坠江溺毙,公大纱厂亦投两弹。

十月三日,我右翼军朱绍良部与敌隔蕴藻浜对峙,惟北岸沪太路东西两侧之崇明塘宅与东墙宅一带,我尚有重兵扼守,阻敌前进。早晨,敌军移刘行、顾家宅之兵力向该处进犯,被我军击退。沿蕴藻浜北岸之敌军分据周宅、东唐家宅、胡宅、东杨宅等处,与我在浜南部队互以大炮及机关枪射击,敌欲渡浜南犯,未能得逞。

江湾方面,我军取攻势,三民路以南、其美路以北、淞沪路以西一带之敌军向市中心区移撤,我即搜索前进。凌晨三时,派出一部越过其美路向敌进攻,纵横冲杀,旋即返回原防。天明后,敌机出动助战,投弹多枚,并集中炮火向我猛轰,我亦还击,相持甚久。翔殷路以北陆家角一带,敌在同德学校前后构筑工事,似有固守之意。

闸北方面,敌集结于北四川路一带,下午向宝山路、宝兴路口及中兴路口冲击,被我截断包围,杀伤四十余人,仓皇逃去。下午七时,敌从虬江路口、宝兴路口冲进,我分头迎击,激战两小时,被我逐回北四川路。

浦东方面,我炮兵向杨树浦敌根据地轰击,敌舰炮还击一小时许。下午六时敌机两架飞浦东盘旋,其中一架投下红色信号,并施扫射;另一架投下燃烧弹数枚,击中该处民房起火,敌舰炮即向起火处连续发炮,我炮兵发炮还击,敌舰逸去。

十月四日,罗店方面我军除固守该镇西面之施相公庙外,在其西南方面尚扼守殷家宅、谢村之线。敌西进被阻后,移重兵于蕴藻浜北岸,企图偷渡,威胁我大场、江湾之阵地。两军隔浜交战,已有多次。是日敌屡犯唐桥,企图直入沪太路,袭我后路,激战终日,被我击退。

左翼现已进入阵地战,敌在沪太路方面,我守蕴藻浜以北西泾。凌晨三时起,我军反攻得手,至晚九时,敌两个联队向西泾方面进犯,我主力军即从顾家宅东进,突破沪太路敌阵,至深夜尚在激战中。江湾路、谭家宅、水电路我军阵地,凌晨三时起,敌以一个联队之兵力,用坦克十七辆掩护,猛烈进犯,九时许被我击退。十一时敌又来犯,相持至下午五时许,敌始稍退。晚九时,敌又全面出动来犯,双方猛烈战斗,至午夜尚在激战中。广东街方面,我生力军已将敌全面扫荡。我军炮兵向在夜间活动,是日突于白昼大显神威,向蕴藻浜以北及虹口两处敌军阵地猛烈轰击,敌受损甚重。敌机廿余架,从黎明起不断在江湾、大场、闸北、沪西及真如、南翔各处盘旋不已,投弹甚多,我平民罹难者不少,尤以沪西及真如两处受害最烈。

十月五日,蕴藻浜已成为上海战事的重要关键,我军凭南岸扼守,敌则盘踞北岸,与我相距甚近。清晨敌在阵地上放出气球窥察我方阵地,至上午八时,周宅、胡宅一带敌阵地内歌唱笑谑声清晰可闻,我即以迫击炮轰击,均中标的,敌军四散奔逃。北岸沪太路之唐桥,敌猛攻未逞,在其西北一带构筑工事。其西白杨宅为敌炮兵阵地,连日发炮不停,经我测定方位,于下午二时猛轰数炮,将其炮位毁灭。左翼施相公庙至蕴藻浜以北、西泾以东一线战斗激烈,蕴藻浜以南至江湾线无大接触。

同日下午五时半,敌坦克多辆在沪太公路甚活跃,敌机亦不断投弹,并以一联队以上之兵力,携渡河材料渡浜南来,我军在南岸将其击退,敌溺毙五、六十人,渡河未成。西泾以东,晚七时,我军向敌冲击,激战至深夜。

江湾翔殷路同德医院后南赵家巷之敌约二百余人,于下午二时突向我赵家巷阵地猛犯,我派出一部由复旦大学南进,抄敌侧背,敌受创溃退。连日敌向闸北、谭家宅、持志大学方面进犯,势甚猛烈,是日晨六时许,经我军痛击,敌伤亡二百余人,退保爱国女校阵地。下午,敌机在闸北投弹百枚以上,午间更甚,但启秀女校我军阵地并无变化。下午五时,敌坦克掩护敌军向东宝兴路口进犯,巷战两小时,至七时许,敌被逐回。

同日下午二时敌机一架飞浦东盘旋,敌舰接敌机信号,向洋泾、烂泥渡一带猛烈轰击。下午三时我炮兵向虹口方面炮击,有一弹落于日军司令部附近,适有日军官多人分乘汽车三辆经过,车被击中,连人化为灰烬。我空军于晚六时一刻来沪,在杨树浦敌临时机场投弹八枚,起火燃烧,敌损失重大。至十二时,再度夜袭,至虹口、杨树浦投弹数枚,予敌重创。

十月六日,罗店方面连日仍在激战,敌十一师团曾数度进犯施相公庙之北阵地,被我击退。现敌军千人在坦克三十辆掩护下,又来进犯。前哨接触后,敌顽强挺进,在我阵地前六百米处构筑工事与我相持。罗店之南有敌一部越沪太公路西进,经我分兵抄袭将其包围,敌慌乱突围逸去,但伤亡惨重,生还者无几,其大队长死于乱军之中,我军搜索阵地,生擒敌军十余人,并获轻机枪三挺及步枪多枝。敌因在罗店作战受创严重,竟不惜背弃国际公法,接连两日屡次施放毒瓦斯弹,我军受毒者五十余人,其中二十人死亡,六人中毒很深。

蕴藻浜方面,敌自上游偷渡失败后,于凌晨三时,在沪太路野猫墩搭桥偷渡未逞。下午又从下流车站方面进犯,同时张华浜方面亦有一联队进犯我庙行正面阵地,我生力军自大场补充就绪,高境庙我军亦向前挺进,下午五时发生猛烈的阵地战,迄深夜止,庙行正面至蕴藻浜以北、西泾以东、沪太路以西我军均占优势。

江湾方面,晨起敌坦克在翔殷路及泗泾球场等处活动,下午二时许敌两小队向贺家巷、叶家花园进犯,经我还击退去。闸北战斗时弛时紧,晨五时,敌机有两次大规模轰炸,敌炮亦大举轰击,但我军阵地无大损失。下午五时,东宝兴路、宝源路、虬江路等处,敌坦克又出动进犯,被我击退。晚八时,我军从虬江路方面冲至四川北路,敌相率退却,后以敌坦克炮火过猛,我仍回虬江路淞沪车站阵地。八字桥方面,晚九时许,敌犯方家桥,虹口敌军亦施炮击,六三花园敌两纵队冲过我八字桥的警戒线,在柳营路与我激烈战斗,被我击毙廿余人,敌向日本坟山方面退去。

十月七日,敌第三、第九两师团,以步炮空联合作战,由蕴藻浜北岸,分由唐桥、刘行向我第八师(陶峙岳)正面黑大黄宅及胡宗南第一军正面西亦房两处开始强渡,激战四昼夜,敌我死亡均重。早晨我军向从左方渡浜南犯之敌包围堵击,发生猛烈战斗,敌有两个联队被截成数段,至下午三时敌两岸联络已断,在大雨中我跟踪追击,渡浜之敌溺毙三百余人。下午七时,我三面推进,敌又从张华浜出动增援。

十月八日,数日来大雨,敌机、坦克不能活动,我军对渡浜敌军之歼灭进行顺利。敌自五、七日起分三处渡蕴藻浜,并有坦克七辆掩护,经两日之苦战,将敌截为三段,并将敌坦克击毁。下午天色放晴,敌机七架出动,惟双方正在短兵肉搏,未能投弹。下午四时,敌气球又升空侦察,晚八时,唐桥方面残敌被我解决,毙敌三百余人,其中中下级军官十余人。泗径球场敌两个中队由坦克七辆掩护进犯我市立公墓、贺家巷阵地,意在与蕴藻浜方面敌军相呼应,双方激战三小时,我击毁敌坦克一辆,毙敌三十余人。

十月九日,渡浜之敌,经我痛击,唐桥一带已无敌踪,他处残敌已被包围,敌虽图增援,但因水涨偷渡不易,均被我击退。上午十时,敌一联队经南洄塘直扑我朱家桥阵地,我军奋勇迎击,激战终日,至晚敌死伤三百余人,不支败退。朱家宅一部残敌被我包围,西泾方面敌亦被迫退至沪太公路东花园桥宅附近。敌军当日曾七次进犯,均被击退。隔浜敌军,虽炮击千余发,我损失甚小。刘行区广福镇正面新木桥之敌,向我猛犯,被我十一师击退。敌又施放毒气,并在虹口架起大炮作长时间轰击,图毁我阵地,并准备在北四川路各路口挖掘坑道埋装炸药,拟从地下破我阵地,又拟组织敢死队袭击我八字桥阵地。晚六时许,东宝兴路敌军有挖掘坑道模样,启秀女校我军掷手榴弹阻其工程进行,双方以机枪扫射,激战两小时,敌即败退。广东街我军出击,敌向北四川路退却,我军在北四川路底构筑工事。敌以坦克掩护前进,晚八时半起战斗一小时,毙敌廿余人。敌由日本坟山方面向我八字桥冲击,冀夺我柳营路阵地,经我军两面夹击,同时粤东中学我军由通利路过六三花园向敌侧围击,搏斗至午夜,爱国女校敌派兵增援,至凌晨一时半,敌五十余人被我包围歼灭。十日晚,八字桥及粤东中学我军进攻六三花园,并派队牵制爱国女校敌军,激战一小时后,我全线猛烈冲击,通利路北段被我占领,毙敌六十余人。晚十时,敌一中队进犯我东宝兴路阵地,巷战一小时,敌不支退去。

我浦东炮兵,当晚大施威力,向江中敌舰及杨树浦、虹口敌军阵地发炮轰击,当有敌舰两艘被击中,惜未能穿其甲板,故受伤敌舰仍能逃驶下游。此外敌公大纱厂被我击中数弹,毁敌军用卡车十余辆,敌海军码头、闵行路、万岁馆亦被击中,日清公司总经理日人山中应日军司令部之召,在万岁馆集议,当场中弹毙命。敌受此重创,停泊江中各敌舰,联合向我发炮还击,我浦东其昌栈东首招商华栈栈房二十余座被击中起火,一时红光满天,损失约数十万元。

十四、蕴藻浜之战(十月十一日至二十四日)

自十月七日开始,敌以第三、第九两师团,藉优势炮火掩护,开始强渡蕴藻浜。激战数日,我歼敌甚夥,十一日转移阵地。

十月十一日,我左翼军以徐家巷(蕴藻浜南江扬路西)为中心,沿江扬路布置防御线。下午四时,敌以机械化部队掩护一联队之众,自蕴藻浜车站进攻,与我军在江扬路发生激烈战斗。我坦克连亦出动,混战四小时,敌不支败退,遗尸百余具。据报敌有重要军官阵亡,故败退时状极仓皇。唐桥方面,晚六时激战至烈,我军曾两度猛冲敌阵,敌被迫退出刘行东警戒线,此役敌死于肉搏者六十余人,败退时被击毙七、八十人。据俘虏说,刘行一带遗尸过多,发生疫疠,且饮料缺乏,敌已无法久留。

闸北方面,下午敌轰炸机五架在宝山路、共和新路投弹七、八十枚,敌炮亦大施轰击,下午六时半起,右翼全线均有战斗。北四川路各街口敌军增加,广东街、东宝兴路一带敌军来犯,炮火极密,我军浴血奋战,敌死伤百余人。爱国女校、六三花园敌军,今日薄暮,以三个中队的兵力作大规模的进攻,企图突破我广利路(虹口公园附近)防线,双方肉搏,至晚十一时许,敌不支败退。八字桥方面,我军不断出击,敌无法捉摸,翔殷路一带敌坦克于下午六时掩护步兵向我叶家花园进攻,三度冲锋,卒被击退。在激战时,我炮兵击毁敌坦克一辆。

十月十二日,为淞沪会战第二月届满之期。此一月间,我军主动转移至北站、江湾、庙行、罗店、双草墩之线。敌自十月五日偷渡蕴藻浜以来,共投入兵力二万五千人以上,屡遭我军痛击,西冲广福镇不逞,西南冲陈行镇不逞,由蕴藻浜车站增援亦不得逞。至十一日江扬路之役,敌死伤已达四千二百余人。翌晨三时至七时,我军又在坝石桥宅(沪太公路西、蕴藻浜南各三里许)获得胜利,敌死伤一千三百余人,内有联队长一人、中下级军官廿余人,缴获机枪卅余挺、步枪千余支。蕴藻浜南岸我第八军(黄杰)即税警总团的第五团阵地被突破,团长邱某阵亡。第十九师(李觉)一〇九团团长刘湘辅及时侧击南进之敌,敌出不意,惶乱溃逃。同时,黄杰亲到其第四团(团长孙立人),使用预备队反击,恢复原阵地。朱家宅方面残敌在我军围困中,下午,敌由东方突围,过沪太公路东至马桥宅(在坝石桥东三里许),我军守西弥浦(一小河浜,距马桥宅半里许),另部沿葑村塘(一小河)北进,从西菱泾东攻,不顾敌机轰炸,奋勇前进,激战七小时,进出七、八次,敌伤亡九百余人,计当日一天之中,敌伤亡约达二千二百余人。

是日敌以大场为目标,全力进犯,来势极猛,我军阵地被突破一点,敌军推进三公里,惟我军增援兵力雄厚,由正面反攻,同时两翼奋勇夹击,敌主力部队被我击溃,渡浜进犯大场、南翔之企图未能得逞。又浏河泊有敌舰及运输舰五十余艘,十一日晚又到大舰一艘,于当晚六时起先后企图登陆四次,激战一小时,被我击退。次日敌舰驶至上游白茆口、七丫口一带,向岸上发炮四、五百发,但敌军在舰上未动。

右翼方面江湾、泗泾球场敌于十二日下午六时,由张奚家方面攻我贺家巷阵地,叶家花园我军当即出动,在李家湾激战两小时,至九时许敌不支败退。我机枪连掩护步兵开进,晚十时半,双方在徐泾桥一带激战。闸北方面,下午敌机轰炸宝山路、共和新路、宝兴路一带,投弹二百余枚。晚十时左右,广东街、虬江路口,敌坦克出动,我以手榴弹应战,至十时半,敌一中队进犯,巷战一小时后,被我击退。浦江敌舰终日向浦东炮击,招商局华栈及民房数处中弹起火,延烧甚烈。其昌栈附近,可炽铁厂浮码头被击沉江中,嗣后又连续发硫磺弹五、六炮,对准厂顶连续发射,纷纷爆炸起火,因地处江边前线,无法施救,焚烧至傍晚,始行熄灭,厂房全毁。下午四时至五时许,敌机多架飞沪西投弹多枚,市民多人被炸伤。又敌机一队,下午飞南市上空抛下大量传单,措词荒谬,我市民捡获后,纷纷撕毁。

十月十三日,杨森的二十军一三三师(师长杨汉域)、一三四师(师长杨汉忠)到达市郊接替陈行阵地,与敌激战数日,打退敌军五次进犯。连日来敌继续猛攻,企图突破南翔、大场间之公路线,而由侧翼展开对大场之包围。李觉第十九师横贯真太路,占领钱宅、湖里宅、黑大黄宅亘葛家牌楼之线阵地。十四日夜,日军猛扑,相持五昼夜,至十七日拂晓,该师五十七旅一一三团在葛家牌楼战斗空前激烈,阵地为敌炮火摧毁无遗,一度失陷。秦庆武团长收集残部乘夜夺回,已经是一片焦土,所余官兵不足两排,但仍利用弹坑,固守待援。师旅预备队均已用完,次日拂晓,在优势敌人冲击下,秦团长与全部官兵壮烈牺牲。

十月十一日敌突破蕴藻浜阵地之后,以第九师团为基干,附以近卫师团、第三师团为第一线,初攻浜南我左地区,胶着于葑村塘河汊地带,后攻我阵地右区,因在严家湾遭遇我有力部队之打击,稍为后退。十九日,我阵地右前方之敌,冀由市中心区西攻庙行,亦被阻于麦家宅一带。其中央沿沪太路南犯之敌,附以机械化部队,但扩展不及二千米,对峙于俞家宅、高家桥宅之线。我左地区前面之敌,自突过葑村塘后,横越河汊数道,沿浜向南扩张三千米。自南而北之全阵地,形成南起闸北,亘江湾、大场、广福、施相公庙、北到浏河口之线,敌军主力攻击重点指向大场至广福一线突出部陈行。

先是,九月十三日国联大会,我提申诉书。二十一日,国联开会考虑中国申诉。二十八日,国联大会决议,谴责日机乱炸。十月二日,日本外务省声明拒绝国联调解中日战争。美国总统罗斯福发表宣言,抨击侵略国,请各国保卫和平。七日,国联大会决议对我精神援助,美国政府正式宣言,斥责暴日破坏公约。十二日,国联大会决定九国公约会议定于十一月三日在比京召开。十四日,英派艾登外相出席九国公约会议,十七日我国正式接受九国公约邀请。

此时国际形势有利于我,南京统帅部寄希望于参加九国公约国家能以实际手段制裁侵略者,故不惜以战略迁就政略,一面于十月廿二日特派顾维钧为出席九国会议代表,一面加紧增强阵地战,冀于战场上取得有利之态势,以为外交之声援,于是倾注全力于大场之阵地战。日本内阁决定拒绝参加九国公约会议,犹思于军事上发扬其所谓“皇军”之攻击精神,故对我第二阵地带之总攻,全力以赴,限期限地攻击前进,与我处于针锋相对之地位。

十月十五日以后,我第二十一集团军(廖磊)到达上海战场。战区司令长官部为恢复蕴藻浜南岸阵地计,决定全线反攻,以韦云淞四十八军为第一路,由黄港、北侯宅、谈家头附近向蕴藻浜南岸之敌攻击;以叶肇六十六军为第二路,由赵家宅向东攻击;以夏楚中九十八师为第三路,由广福南侧地区向孙家头、张家宅之线攻击;原任守备之各师各编成一至三个突击队,向当面之敌攻击,以配合各路军之进攻。十九日夜,我全线发动攻势,八时许各部分途出击,适敌之主力亦向我进攻,战斗至为激烈。迄二十二日晨,我第一路恢复陈行及桃源浜后,遇敌反攻,无法进展;第二路因渡河材料缺乏,仅占领朱之房、唐桥头;第三路将广福完全收复,并占领广福东之土桥;其他各部均有进展。此时敌倾海陆空之全力,向我蕴藻浜南岸反攻,除猛烈轰炸外,并施放烟幕,以掩护前进。我二十一集团军误以为施放毒气,秩序混乱,敌乘机猛冲,以致桃源浜及陈行得而复失。同时,右翼第九集团军亦与敌激战未已,相持至二十三日,我退至小石桥、小顾宅、大场、走马塘、新泾桥、唐家桥之线,但闸北至庙行方面及陈行以北之阵地仍无变动。此役血流成渠,尸积如山,各不稍却。我一七〇师之五一〇旅旅长庞汉桢及一七一师之五一一旅旅长秦霖,均于掩护转进时,忠烈殉国(据《李宗仁回忆录》说,六个旅长三死两伤)。二十四日晚,敌对小石桥方面全力猛攻,对广福以北亦猛攻不已。我谢鼎新团长率领全团死守突出部之陈行,血战两昼夜,杀敌三千,虽全团葬于泥土之下,然而庞、秦、谢三将军以死殉国之英名,亦永垂竹帛于不朽。

十五、大场之战(十月十一日至二十六日)

初,我军以黄杰第八军即税警总团(六个团)加入突出部陈行方面之战斗,击退敌人,而黄部亦损失殆尽。是后杨森二十军接防,战斗激烈,敌亦增援,相持不下,旋调杨军到安庆整补。越日,敌军增援后持续攻击,我胡宗南第一军逆袭,敌之攻击顿挫,胡军亦牺牲过半。嗣由第七军(周祖晃)接防,甫入阵地,立即反攻,经一昼夜之恶斗,敌虽稍却,但该军伤亡过重,调往后方整补。

我第二十一集团军攻击顿挫后,敌军益加猖狂。十月二十四日,调主力部队对我大场、新泾桥猛攻,并向我大场以西之胡家宅、塔河桥宅进犯。经一昼夜之恶战,大场、南翔公路被敌突破一公里,大场我军阵地遂形突出,一时形势危急。入夜我军奋力反攻,白刃肉搏,毙敌千余,将敌驱逐。日军受创败退后,又增援反扑,以战车四十辆作前导,向大场以西一公里之地点突破,胡家宅、塔河桥宅等处因之失守。二十五日,大场以西之走马塘方面日军强渡,我军竭力堵击,日军被迫后退。旋敌不断增援,其机群亘日轰炸,战车亦强行冲进,我守军第十八师以敢死队挟手榴弹,实行肉搏逆袭,士气空前激昂,卒因全部工事被敌炮火击毁,阵地遂被突破,至深夜,大场南翔公路方面陈家宅、梅园宅各点先后失守,不得不下令撤退。翌日,日军进入大场,随即循大场真如公路向西推进。此役敌军进犯,我奉命固守大场以西阵地之十八师师长朱耀华,拼命抵抗,不幸终为突破,影响淞沪整个战局,自觉无以对国家,乃举枪自戕,这是淞沪会战中殉国的头一个师长。

大场失守,影响我军内线之闸北、江湾数面受敌。为排除侧背之威胁,遂于十月二十六日下令向苏州河南岸江桥镇、小南翔之线撤退,留置一部于苏州河北岸各要点,阻止敌人。

十一月三日九国公约会议开会于比京。四日,会议组小组会研究解决方法。五日,德、日、意签订反共公约。六日,比京会议通过致日声请书,我国上下以比京会议结果过于空洞,咸表失望。

十六、坚守四行仓库(十月二十六日至三十一日)

自十月二十六日大场失守,迄十一月六日比京九国公约会议无结果,十几天间,我南北战场军事,皆蒙不利之影响。十月二十六日淞沪我右翼军闸北、江湾等地部队奉令向沪西转移时,原驻闸北的八十八师师长孙元良令其五二四团(团长韩宪元)担任掩护。当时闸北一带空前大火,韩宪元团长在指挥所部掩护撤退中,奋勇抵抗,中弹阵亡。谢晋元团附率领第一营(营长杨瑞符)继续留置闸北掩护大部队撤退。他们穿过猛烈炮火,转入四行仓库,在艰苦的情况下,担负掩护任务,使我军安全转移。

谢晋元、杨瑞符率领所部于十月二十六日深夜进入四行仓库,立即在四周布置防御工事,至翌晨部署完毕,准备迎击敌军。二十七日敌一面放火,一面前进,至下午大队敌军渐逼近四行仓库,前后战斗三小时,敌伤亡六、七十人,从此敌不敢明目张胆进攻,便采取包围态势,伺机攻袭。

二十八日拂晓,敌抽调一部猛犯,我一壮士将手榴弹捆在腰间,突然从六楼窗口纵身跳入敌群,轰隆一声,此忠烈壮士与敌数十人同归于尽。敌一次一次进攻,一次一次败退。孤军苦战四昼夜,气薄云霄,八百壮士可歌可泣的事迹,迅速传遍国内外,全国人民为之振奋鼓舞,国际舆论给予广泛的同情和赞扬。后统帅部以掩护的目的已达,密令上海警备司令杨虎指导该团撤退。十月三十一日夜间,在敌军的炮火中,八百壮士冲破火网,撤出四行仓库,进入租界。此种慷慨牺牲精神,青史留传,将永垂不朽。

十七、厅头镇激战(十月三十日至十一月四日)

闸北、江湾以及大场一带之我军三十六师、八十七师、八十八师、第三师、四十六师、六十七师、税警总团以及桂永清教导总队的周振强第一旅等部,于十月底均已先后到达苏州河南岸。十月二十九日,敌开始向苏州河南岸猛攻。三十日敌分由周家宅、姚家宅(陈家渡)两处强渡苏州河,我军坚强阻击,后退至北新泾及其以南地区继续抵抗。敌占据点数处,我六十七师在厅头镇与敌激战四昼夜,十一月初,接替八十七师和第三师扼守的阵地。

当时六十七师驻守厅头镇,左翼为戴岳的四十六师,防守姚家宅阵地。作战第二天,姚家宅失守,敌军即从侧翼包围六十七师四〇二团,并对控制在该地八字桥的师预备队三九八团猛烈进攻,四〇一团和三九九团在右翼阻击敌军。敌集中其优势兵力突击厅头镇,利用系留气球在空中指示目标,用猛烈炮火集中轰击我军阵地,掩护其步兵进攻。我四〇二团战斗到最后,仅占有镇端一角,仍坚持逐屋战斗,死守不退,官兵伤亡殆尽,团长赵天民重伤残废,副团长和营长张培甫、李俊等先后阵亡。三九八团团长曹振铎负伤后不下火线,坚持指挥战斗。激战到第四天晚间,教导总队周振强第一旅及总队直属部队赶来接防,始将全部阵地移交。相持至十一月四日,渡苏州河之日军取得联络,乃以江桥为其进攻目标,然其进展依然缓慢,于是不得不改变战略迂回我后方。

十八、日军金山卫登陆及我军全线转移(十一月五日至二十九日)

十一月五日晨四时许,日军第十军(司令官柳川平助)率领第六、第十八师团及其国崎支队(后有一一四师团登陆增援),并集结舰船八十余艘,在杭州湾北岸金山卫附近之全公亭、金丝娘桥、金山嘴、柘林等处同时登陆。柳川原任台湾军司令官,日俄战争时,以贯用迂回战略著名,当时杭州湾我军防御力量比较薄弱,正在换防,敌乘朦胧晓雾,驱兵登陆。登陆之后,向北推进,一路由金山卫趋张堰、松隐直扑松江,另一路由漕泾趋亭林、叶榭攻闵行,迂回淞沪我军主力的右侧背。当时张发奎曾令浙北浦东之六十二师(陶广)及独立四十五旅(张銮基)与枫泾之七十九师(陈安宝)夹击,并令预备十一师(胡达)由苏嘉路赶往增援,奈以各部联络困难,行动迟缓,且分离过远,协同不易,敌乘虚冲击,虽经分途阻击,终因伤亡过重,敌于是直向松江(距上海南站三十五公里)进迫。我六十七军(吴克仁)甫由豫北调来,集结未毕,即与敌接触,致被各个击破。八日松江失陷,淞沪我军侧背感受重大威胁。

敌登陆金山卫,形势急转,第三战区策定第三期作战指导要旨:“以打破敌之包围企图,而巩固南京之目的,京沪线方面利用既设阵地,节约兵力,除抽调一部转用于沪杭线方面拒止敌人,同时抽调一部巩固南京,待后续兵团到达后,以广德为中心,转移攻势,压迫敌人于钱塘江而歼之。”同时对兵力作了相应的部署。

十一月八日,第三战区下达转移命令,中央兵团向青浦、白鹤港之线转移,因遭敌机炸射,联络困难,且下令稍迟,各部准备未周,撤退秩序混乱。是日晚,敌陷松江,我一〇八师刘旅长巷战殉国。敌续向青浦、白鹤港之线突进,我俞济时七十四军五十八师一七四旅旅长吴济光督部阻击阵亡,该线遂于十一日弃守。于是左翼兵团不得不与中央兵团同时向吴福线之既设阵地撤退。十二日,我左翼军主力西移,右翼军撤至苏嘉线附近及其以西地区,十八军六十七师奉命开赴安亭车站扼守泗江口公路大桥掩护大军撤退。当时以敌机威胁,掌握困难,各部队撤退秩序更为混乱。十一日夜间敌便衣队趁机袭击,造成了更大的混乱和损失,六十七师于大军完全通过后,才全师而退。

十一月十二日,敌复得第五次增援,其主力是第十二师团之一部(自东北绥芬河调来),第五师团之第九旅团(自晋北调来)。敌军五次增援之结果,计有常备役兵九个师团,预备役兵五个师团,共计十四个师团,二十八万人(特种兵、海军陆战队及伪军不在内)。

十三日,沿京沪线西进之敌抵安亭西南,同时由白茆口、浒浦登陆之敌第十六师团及重藤支队进攻支塘,有遮断公路交通之势。我左翼军向苏州、福山之线转移,右翼军向乍浦、平湖、嘉善之线转移。十五日以后,我十九集团军(罗卓英)于兴隆桥、福山、常熟及沿江一带与敌激战甚烈,敌舰四艘先后被击沉。十九日,自朝至暮敌向我吴福线阵地炮击,其后续部队源源增加,并以一部渡昆城湖,袭击苏州。其由太仓前进之敌,协同浒浦之敌,进迫常熟、福山,大有逼我于该线决战之企图。罗卓英指挥十八军十一师反攻进占虞山之敌,并令夏楚中九十八师和叶肇六十六军于常熟、莫城之线迎击进迫之敌。

我军为避免决战,乃于十九日晚向锡澄线转移,并令十九集团军、二十一集团军向太湖西南之安吉、孝丰、宁国等地转移。此时正面之敌跟踪追至,当与我掩护部队七十四军五十一师、五十八师(冯圣法)等部在浒墅关、望亭发生激战。苏州、福山之线弃守以后,由苏州西进之敌,以三个纵队继续前进,由常熟西进之敌分向无锡、江阴之线攻击,在太湖以南西进之敌亦越南浔镇向吴兴进犯,有迂回锡澄线右侧背之企图。十一月二十四日,敌追至无锡附近,第一军第一师抵抗了一天,二十五日无锡陷落。二十六日,第三战区司令部令京沪线各军一部向常州、镇江(如第一军等),主力向浙皖边区撤退。先此约在二十日前后已令七十一军(王敬久)、七十二军(孙元良)、七十八军(宋希濂),实际上就是八十七师、八十八师、三十六师和七十四军(俞济时)、六十六军(叶肇)去守卫南京。

自十一月二十七日起至十二月一日止,我守江阴要塞之一〇二师(柏辉章)、一〇三师(何知重)与敌激战达五日之久,工事大部被毁,官兵伤亡很多。同时,进陷苏州之敌,以一部越太湖向宜兴东北之沙塘口登陆进犯,江阴守军因弹尽援绝,乃实行突围,向镇江方面转进,要塞陷落。

沪杭线方面,自敌第六、十六、十八师团及一一四师团先后登陆后,一部经松江向青浦进击,加入京沪线作战,主力向枫泾、嘉善进攻。我右翼军第十集团军刘建绪部,与敌激战于乍浦、平湖、嘉善之线。十一月八日以后,敌主力向枫泾进迫,与我预备十一师(胡达)、一〇九师激战甚烈,我军伤亡惨重。十日,枫泾被攻陷,敌即沿铁道南下。当时我拟利用既设工事(一九三五年用钢骨水泥构筑的机枪掩体)予以打击,惟因正面过广,无法阻止敌人前进。十四日嘉善失陷,十九日嘉兴不守。敌第六师团由青浦越淀山湖西进,于十四日侵占苏浙交界之平望,尔后与嘉兴附近之敌会合,沿太湖南侧地区向西进犯,二十日南浔被攻占。我为巩固吴兴防务计,令新到的廖磊二十一集团军之第七军(周祖晃)占领菱湖镇,仙市、大钱镇之线,阻敌西犯。敌攻占南浔镇后,续行西犯,二十四日突破?仙市,以陆空联合向吴兴进攻,激战至二十六日,吴兴失陷,第七军一七二师副师长夏国璋于城郊激战时殉职。敌复向长兴方面猛犯,我以到达广德、泗安的二十三集团军(川军,刘湘本人在武汉未到前方)向突进之敌攻击,但以行动迟缓,集中未毕,未克实施,仅以一四四师(郭勋祺)由泗安向长兴推进,一四五师(饶国华)守广德,一四六师(刘兆藜)守广德右翼,一四七师(杨国桢)、一四八师(陈鸣谦)守泗安。

十一月二十三日,敌十八师团由太湖分乘汽轮及橡皮艇百余艘,窜抵宜兴、长兴一带,约一旅团冲到泗安,与郭勋棋部发生激战,郭腿部负伤,因伤亡甚多,向后退却。敌挟其机炮优势进攻广德,饶国华师长及独立十三旅(田冠五)与敌激战甚烈,因某团擅自后撤,敌于二十九日攻占广德,饶国华师长愤而自戕,这是东战场上第二个殉职的师长。此后敌即向宣城、芜湖进犯,主力由郎溪会攻南京。

第二章 回忆录

税警总团老兵忆淞沪抗战:中国一天牺牲一个师

抗战中,中国正面战场22次会战,淞沪会战是其中规模最为庞大的会战之一。中日双方近百万兵力参战,而中国军队伤亡官兵竟达33.35万余人,“几乎一天要消耗一个师!”

今任江津市台联常务副会长、已90岁高龄的陈怀礼老人,正是这场血肉会战的亲历者、幸存者之一。陈老是江津德感人,早年毕业于黄埔军校十六期,还曾参加襄河冬季攻势等大战役,后随印缅远征军赴云南参战。1980年进入江津市政协工作至今。

6月10日,在江津几江镇滨江路一栋简易楼房里,已90岁高龄的陈怀礼时而满腔义愤,时而泣不成声,回忆起68年前那场无法磨灭的血火记忆——淞沪会战。

一寸河山一寸血“我们一天要消耗一个师!”陈老谈起淞沪会战,“我们装备不如日军,我方空军只有250架飞机,敌机有3000多架。在上海黄浦江上、长江口,日军还有4艘航空母舰,100多条军舰。”

陈怀礼所在的国民党税警总团,也是淞沪战役的主力军之一,战前3万余官兵,最后只剩下不到1/3,“战场变成了大熔炉,中国军队填进去就熔化了!每天一个又一个师投入战场,有的不到3小时就死了一半。”

陈怀礼当时在税警总团政治训练处任职,他至今对1937年11月1日残酷异常的苏州河战斗记忆犹新。“淞沪会战爆发,日军受到中国守军沉重打击后,又依靠增援部队再度发动进攻。苏州河两岸枪炮齐鸣,50多米宽的河面被燃烧的烈火烧红了!”“入夜,日军在周家桥一带架浮桥偷渡,与驻守的军税警总团激战。总团长黄杰亲自到前线指挥反击,敌军炮火异常猛烈,掩护步兵渡河,阵地被日军突破。天色渐渐发白,日军增援部队不断登岸,双方巷战,逐屋争夺,几度肉搏,血流成河!”“战斗持续一天一夜,税警总团阵亡2000多人,当天天降大雨,战场血水、雨水汇流成河。”陈老说,国民党将领黄维曾用“一寸河山一寸血”来形容淞沪会战,悲壮惨烈啊!

两位老友饮弹殉国

陈老回忆起牺牲的两名老战友阎启辉和饶国华,“他们与我相知多年,每想到他们饮弹殉国,我就心生悲痛!”

阎时任国民党空军一支队长,所驾战机被日军大炮击落,阎迫降敌占区,被敌人发现,威胁要他投降。“当时,阎启辉面无惧色,掏出仅有6发子弹的手枪,一枪击毙一个鬼子,将最后一粒子弹留给了自己!”

在杭州广德保卫战斗中,饶国华的145师担任正面防守任务。11月30日,广德失守,饶国华率仅存的一营士兵顽强反击,最终被敌军包围。日军派人劝降,饶写下绝命书,饮弹报国。(记者王大伦)

淞沪血肉抗战三月

1937年,日本帝国主义制造卢沟桥事变,侵占平津,随后准备进攻上海。8月9日,日军蓄意制造事端,派两名官兵乘军车闯入虹桥中国军用飞机场,并开枪打死一名中国军队机场卫兵,中国军队自卫反击,当场将日军两官兵击毙。日本以虹桥事件为借口,令大批日军登陆,派飞机在沪宁、沪杭线上空侦察。

张治中率军抗敌

8月13日,日军向上海大举进攻,以租界和黄埔江中的军舰为作战基地,炮击闸北一带,中国军民奋起反击,“八·一三”事变爆发。

在全民抗日浪潮推动下,国民党政府次日发表《自卫抗战声明书》,宣告“中国决不放弃领土之任何部分,遇有侵略,惟有实行天赋之自卫权以应之。”当地中国驻军第九集团军总司令张治中指挥奋勇抗击日军侵略。

8月14日,日守军总攻上海。15日,日军两个师团又开往上海。张治中指挥对日军全线进攻,出动空军轰炸虹口日军司令部,双方激烈战斗。

淞沪抗战3个月

淞沪抗战持续了3个月,日军投入10多个师团,30多万兵力。中国军队英勇战斗,但由于国民党政府采取单纯防御的战略方针,不敢发动群众抗日,反而妄图借抗战消灭异己,使得中国军队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后,不得不撤离上海。

11月12日,日军占领上海。张治中被免去各种职务。

后退者格杀勿论!顶住,给我顶住!

“后退者格杀勿论!顶住,给我顶住。”常有人用这句话来取笑国军战斗不力,但事实上,凡是援引这段话的,其实都只是断章取义,因为这话说的并不完全。但知道后面话语的也委实不多。

此语的出处在淞沪会战中的罗店战场,在抗战八年中,以淞沪血战最为残酷,而整个淞沪大战中又以罗店最为激烈。以至于战后参战双方的将士都把罗店称为“血肉磨房”。

罗店之所以争夺最为激烈,主要因为罗店离吴淞、长江口、闸北都非常的近,敌海军可以直接用舰炮作火力支持,而且抽空权又在日军的手中,陆海空联合作战的优势在罗店被日军发挥的淋漓尽致。而我国军一但失去此阵地,则上海即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所以在此不利地形作战实属无奈。面对日军的立体攻势,我军官兵只能以高昂的士气、爱国的热情和自己的血肉来反复发动对敌的攻击,阵地数度易手,又数次夺回,作战之勇牺牲之烈均无以复加。

9月13日,罗卓英部在将两翼作了后移后,集中了兵力扼守罗店之突出部,以控制敌之登陆点。日军则集中其第十一师团主力,在其海空优势支持下,以铁甲车掩护步兵由月浦进犯。13日当天,日军全天进攻被击退,当日夜,敌军又集中兵力在小金宅方面渡河,从东、北两侧夜袭罗店,但旋即被我军赶出罗店,未几敌大规模的反扑随即占领罗店。

9月15日,我军援兵到达并开始反攻,在大雨中与敌血战,终于恢复了罗店阵地。

16日,全天,国军之六十七师、十四师和十一师等部与日军又在罗店血战一天,阵地又数度易手,但还掌握在我方手中。

其后,敌又向我反攻,被后赶来增援的王耀武五十一师和俞济时五十八师击退,敌二十二联队队旗也被我军缴获。

罗店血战十余日,双方均是伤亡惨重,我军第十一师代理团长韩应斌,副团长薛先维、曹金轮负伤;营长伤亡18人。第六十七师师长李树森被敌机炸伤。六十七师二〇一旅旅长蔡炳炎、四〇二团团长李维藩阵亡,三九八团团长傅锡章负伤。第九十八师路景荣、李远新团长阵亡,侯思明团长负伤。上述这些人中有几个要着重提一下,那位负伤的曹金轮团长后来官至师长,在常德会战中因指挥不力而被处以死刑。而标题中所提的那句话则是十一师师长彭善对二〇一旅旅长蔡炳炎所说的。原话应该是:“后退者格杀勿论!顶住,给我顶住!反正我们师的弟兄们都要死在这鬼地方了,你就准备带着弟兄们出击吧,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快告诉我,如果你回不来,我负责照顾你家的一切。”

此时二〇一旅正在与十一师并肩守卫罗店,罗店两度失守,而又被彭善两度夺回。而负责守卫的二〇一旅旅长蔡炳炎在此时也留下了一句足以让后人怀念的豪言壮语:“彭师长,战死也是死,自杀也是死,反正是一个死字,不如和小鬼子拼个鱼死网破。我家里的事就别提了,再大也是小事,国亡了,家就完了。我今天就豁出去了,不是敌生我死,就是敌死我生!”“弟兄们,顶住,给我顶住。”希望这话不再成为那些无知的孩子们的笑柄,希望有更多的人记住这句悲壮的话,记住血祭淞沪的英雄们。

警团在淞沪会战中

在60多年前的抗日战场上,驰骋着一支装备精良、勇敢善战的军队,这支军队就是抗日劲旅税警团。

税警团始建于1930年,起初是国民政府财政部宋子文在财政部下组建的一支用于缉私征税的非正规部队,但官兵素质和武器装备在当时却堪称一流。先后任总团长的温应星、王庚毕业于美国西点军校,排以上军官大都是留美少壮派。武器装备由财政部自行采购,博采欧美军事强国之长。税警总团下属6个团,总兵力达3万余人。1932年税警总团正式建成后,因时局突变,并未在缉私征税方面发挥大的作用,而在抗日战场上屡显身手。

1932年5月,《淞沪停战协定》签订后,税警总团被调往江苏徐州以东的海州地区整训。整训中,以孙立人团长为代表的一批智勇双全的虎将脱颖而出。孙立人毕业于清华大学,后留学于美国弗吉尼亚军校,回国不久被任命为税警总团第四团团长。他结合中西军事训练方法,形成了一套与国民党其他部队截然不同的训练方法,被称之为“孙氏操典”,他训练出的部队能征善战,成为一支初露锋芒的劲旅。1937年8月13日,“八·一三”事变爆发。国民政府紧急调集军队组织淞沪会战。关键时刻税警总团被编为两个支队,配属负责上海市区防卫的张治中将军的第9集团军作战,参加了战斗最为激烈的蕴澡浜、苏州河以南等地的防御战。孙立人团长在蕴藻浜一线率部迎战号称是日军最精锐师团的“久留米师团”。在税警团官兵顽强抵抗下,“久留米师团”数万日军,在两个星期内组织的7次强渡均被击退,日军伤亡过半,损失惨重,在10月30日的激战中,孙立人团长身负重伤,被送往香港救治。由于在此役中孙立人指挥有方、作战勇猛、受到国人的广泛称赞,国民政府通令嘉奖。1938年3月,伤未痊愈的孙立人团长受命于财政部,召集伤员、旧部5000余人,重建税警总团,并参加了武汉会战。1941年,税警总团被编为38师,孙立人被任命为少将师长。经过孙立人的严格训练,该师很快由“丙种师”晋升为“加强师”,并被编入中国远征军,开赴缅甸仁安羌一带被日军两个联队包围,弹尽粮绝,情况极其危急。孙立人奉盟军中国战区参谋长兼中印缅战区总挥史迪威将军之命,亲率一个团前往救援。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孙立人指挥部队采取灵活多变的战术,向敌人发起攻击,打得日寇尸横遍野。最终以不足1000人的兵力,击退了数倍于己的日军,解救英军及美英新闻记者、传教士等7000余人,取得了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后的第一个胜利。孙立人的神勇举世瞩目,为表彰他的赫赫战功,英国国王乔治六世授予孙立人“帝国司令”勋章,美国总统罗斯福授予他“丰功”勋章。

第三章 揭秘淞沪会战

震惊日军大本营的上海号事件

晴天霹雳震惊日军大本营的上海号事件珍珠港事变前夕,一架名为上海号的DC-3运输机在广东神秘失踪,曾让日军大本营惊惶失措,险些改变了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进程。中日双方关于此事件的资料颇为翔实,二战历史作家吉村昭甚至专门写了一部《大本营震惊之日》来描述这一事件1941年12月1日晚,珍珠港事变前的一个星期。

从东京的大本营陆军部、海军部,正在向珍珠港航行的联合舰队第一航空队(只收报不发报),到台北的南方军总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到广东前线的第23军波部队司令官酒井隆中将,整个日本指挥机关都被一个沉重的消息压抑着应该在当天下午到达广州的上海号民航机,依然没有到达。从时间推断,该机的油料最多也只能维持到下午5点,此时,肯定已经迫降或者坠毁。日军大本营严令在南京的支那派遣军总司令部全力寻找。

上海号何方神圣,它的安危竟让日本全军如此震动呢?

上海号,是中华航空公司使用的一架DC-3民用运输机,固定飞行上海广州航线,12月1日从上海虹桥机场起飞,载客14人,机组人员4人,总计18人前往广州。这个中华航空公司和今天在台北的中华航空公司不是一家,而是日本在侵华战争中建立的民用航空公司。它使用的飞机中有四架当时较为先进的DC-3运输机,或为日本按照许可证生产,或为侵华战争中缴获,分别命名为昆明号、重庆号、中山号和上海号,用于日本占领区的定期班机飞行。

日军在中国前线每天无事战死三位数,这样一架不大不小的民用飞机,怎么会让整个日军指挥机关一片忙乱呢?

这架飞机上面,的确有一些非同小可的人物。当时日军在南洋的战事尚未打响,但嗅觉最灵敏的新闻界已经感到南方的空气中有一丝不正常的气息。日本第二大新闻社《每日新闻》上海支局局长田知花信量、新闻电影制片厂的主任摄影师矶部奉命乘该机前往广东,第十五航空通信联队的宫原大吉中尉等一批日军技术人员也乘该机到广州待命。他们还不知道紧急调动自己前往广东,是为了南洋作战打响后增强南方军方面的通信技术力量。

然而,如果只有他们,这架飞机的重要性还不算高,真正要命的是这架飞机上还有日本陆军大本营(兼支那派遣军)联络参谋杉坂共之少佐一行,杉坂的身上携带着大本营极秘的あ号作战开战命令!

あ号作战,就是日军打响太平洋战争的一连串军事部署中,由广东方面第23军波部队执行的攻占香港的作战方案。更可怕的是杉坂所携带的文件,还提到了奇袭珍珠港的作战计划。因为あ号作战的开战命令中,要求波部队必须等待珍珠港奇袭成功后,才可以发起对香港的攻击。

这份作战命令的第一页如下:

大本营杉山 元大将发

一、大陆令第五七二号(鹰)发令如下

二、开战时间X日,确认为十二月八日

三、御棱威(日本天皇的代号)预祝诸君作战成功

从明确记载开战时间,就可以看出这份文件的重要性。由于日军对夏威夷和南洋方面作战成功的希望寄托在奇袭上,因此对开战命令的保密极为严格,派出杉坂携带密件乘坐民航机飞往广东,而不使用电波传送,不使用日军军用飞机,就是为了增强保密性。事实上,即便是日军支那派遣军总军司令官畑俊六大将,也是到12月2日,也就是第二天下午3点,才得到开战的命令!这些措施对盟军产生了相当大的迷惑性,无论美英,对日军即将立即开战毫无觉察,直到珍珠港事变前一天,美国情报人员才破获了日军密电,得知日军确认谈判破裂,即将开战,并急报马歇尔将军。遗憾的是,破获的情报对日军开战时间、进攻方向一无所知,又经历了一连串阴差阳错的耽搁,而未能给夏威夷和南洋守军提供任何预警。假如杉坂手中的命令落入中国方面手中转交英美,那整个太平洋战争的局面都可能逆转要知道这时离日军奇袭珍珠港还有整整一周时间!

难怪日军整个指挥机关一片混乱。(日军称为惊天动地的大骚动,大本营海军部、陆军部的幕僚们呆然、Shock)

日军最担心的,就是中国方面的情报人员,预先发现了杉坂的身份,在飞机上做手脚,令其中途坠毁,或者调动战斗机截击。这种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中国的情报部门在二战中效率极高。这之前,中国方面虽然没有获得日军的作战计划,但是戴笠所属的军统局已经根据掌握的各种情报,分析得出结论,通知美方——日军可能要偷袭珍珠港,时间就在12月上旬!

遗憾的是,美军压根就没有重视中国方面的警告。这也是因为中国方面曾经多次提供日军即将袭击美军的情报,而美军一律认为这是中国试图挑起美日冲突的阴谋。直到真的发生了珍珠港事变,美方才认识到中国方面的情报能力,并在二战中与中国展开了卓有成效的情报合作。

不要说美军不重视,连军统内部对这样的情报也半信半疑,军统大将文强是相信日军对美开战这一危险的,然而,当他和军统香港站站长王新衡讨论这一问题时,王新衡的反应是蛇怎么可以吞象?

也难怪,这个作战计划太匪夷所思了,不是日本海军参谋奇才黑岛龟人的怪脑袋,根本想不出来。

可要是从日军缴获到作战计划,那各方对这一危险的态度毫无疑问会发生180度的大转弯。

根据飞行管制的纪录,日军发现,上海号最后的停留地是台湾松山机场。12月1日上午,该机到达松山机场加油。《每日新闻》台北部部长富田幸男到机场拜会田知花信量局长,曾经看到杉坂参谋在休息室闲坐。下午1点30分,上海号起飞前往广东,就此一去不复返。按照气象纪录,当时广东大亚湾一带正有一个暴风云团经过。

无疑,上海号和杉坂的命运,就隐藏在从台北到广州的旅程里。但是,日军驻广东的第七航空联队虽然全体出动沿着航线寻找,却一连两天一无所获。到12月3日,日军整个指挥机构都陷入了抓狂的状态。

正在此时,南京日军支那派遣军总司令部,奉命严密监视中国方面各电台信号的特高课译电班(特情),译出一份重要的电文:

1日14时,职部平山墟守军狙击大型日机一架,该机坠毁于稻田,有四名日兵进行顽抗,为我击毙,并在机内发现坠毁时死亡三人,现正进一步调查核实战果中。

得此重大情报,日军压抑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再看发报的单位——第七战区独立第九旅。

独立第9旅?

听到这个番号,负责搜寻的日军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独立第9旅,对于熟悉抗战历史的朋友,应该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独9旅和独20旅是中国广东方面第七战区最精锐的部队,因为全体戴钢盔而在粤军中形象独特(粤军装备简陋,多用软帽和竹盔)。日军进攻香港时,中国军队因背后遭到阿南惟矶华中派遣军的袭击,被迫转入第三次长沙会战,主力未能按照计划支援香港英军。只有这支部队不顾兵力单薄,全力向南突进救援,连破日军数道阻击线,圣诞夜英军投降的时候独九旅已经打到了香港界河,一时传为奇迹。

当然,这是上海号事件之后发生的战斗了。这之前,日军也没少领教这支部队的厉害。独九旅前身出自陆军66军第160师,属粤军的66军,先后参加了淞沪和南京会战,是南京战役中少数能够全身而退的部队之一。而在随后的武汉会战中,160师真正打出了威风,一战南浔线、二战马回岭、三战万家岭,战绩辉煌。特别是万家岭一战,击毙日军106师团参谋长成富成一大佐,令日军支那派遣军各部记忆犹新。

此时,这支部队正驻守在大亚湾以北,旅长华振中将军兼任潮汕指挥部主任。平山墟即惠东县政府所在地平山镇,是独九旅防区的一部分。

所以,这次一听上海号居然落入了独九旅手中,日军就不禁大感头疼,要想消灭这个对手,夺回上海号,恐怕不那样容易,尤其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时,从广东出发执行搜索任务的第三直协侦察队(内藤义雄大尉指挥)顺藤摸瓜,终于发现了上海号的残骸,地点是广州以东150公里,平山墟东南10公里的狮朝洞高地北部山腰。根据飞行员观察,DC-3的两台发动机显然都已被破坏或拆卸,机首撞毁,机身有纵火焚毁的痕迹,在它的周围,可以看到中国军队士兵活动的踪迹。

上海号的失事得到了证实。奇怪的是从地点看,日机如果是逃避海上风暴被迫上陆飞行,应该撞山岭的南坡才对,怎么撞在狮朝洞高地的北侧了呢?

同时,波集团的情报部门也截获破译了另一封独九旅发给重庆的电报,称已将敌机机体破坏,缴获品及收缴的文件将上送处理。

气氛顿时转为沉重,收缴的文件?莫非杉坂少佐携带的密件已经被中国方面缴获?12月4日,极度不安的支那派遣军总司令部一面派另外一名联络参谋高山信武少佐携带文件副本赶去广东,一面上报参谋本部及南方总军司令部——杉坂少佐携带的文件,落入敌手的可能性极大,根据敌情,我军夺回文件的机会不大,请立即按照文件已经泄漏的前提妥善处理开战准备。

据说,法国战役就是因为德军一份作战计划落入盟军之手,德军才改变了进攻马奇诺防线的原计划,阴差阳错的穿过比利时打出一记漂亮的左勾拳。战争史上本来就充满了种种巧合。如果日军计划真的落入中国军队手中,只怕珍珠港会成为一个虚幻的架空战役吧?

然而,具体指挥搜救任务的波集团参谋长栗林忠道将军意识到事情可能还有转机。首先,根据中国军队的电报,上海号上死亡人数和该航班的人数不符,很可能还有幸存者。其次,中国军队的电文密级不高,而且处理问题节奏较慢,似乎并未重视这一事件。假如缴获了日军如此机密的作战计划,独九旅的指挥官怎能如此四平八稳?

栗林这时还没有出名,后来在硫磺岛守岛作战中指挥109师团困守孤岛,以2.3万守军毙伤美军2.8万,把美军最为精锐的第五两栖军打成残废,堪称一代名将。

冷静下来的日军指挥机关,马上做出了两个决定。第一,鉴于文件还有存在机身之内,没有被中国方面缴获的可能,命令广州方面的陆军航空队冒着恶劣天气出击,猛烈轰炸上海号残骸,务必将其毁尸灭迹;第二,命令驻扎淡水(惠阳市淡水镇)的第66步兵联队三个大队立即出发,前往上海号坠毁地域,寻找幸存人员。

淞沪战役的时候,权威的军事评价认为国民党军一个精锐师可以勉强抵挡日军一个联队的攻击,此时抗战已经到了第四年,中国军队战斗力消耗很大,出动一个联队对抗中国军队一个旅,显然是考虑到了独九旅强悍的战斗力。

轰炸的命令被不折不扣执行了。然而,地面部队的行动并不容易。受到风暴影响,本来就遭到中国军队破坏的道路更加泥泞不堪。挣扎到12月5日晨,日军第66联队木村福造第一大队才进至狮朝洞高地附近,随即遭到独九旅预设伏击部队的攻击。木村大队因为地形不利,人员疲惫,伤亡惨重,依仗火力优势才渐渐稳住阵脚,但战至中午依然无法突破中国军队的阻击。第66联队联队长荒木胜利大佐派出增援部队。下午1时,太田机关枪中队也加入战局,中国军队显然无意与日军死拼,不再恋战,撤出阵地而去。

下午2时,日军到达上海号残骸附近,看到残骸已经被炸毁坏,附近可以收集到八具被中国军击毙的乘员尸体,以及三具飞机坠毁时死亡的人员尸体。

意外的是,日军士兵这时发现在飞机下方200米的草丛中,有人呼救!经过抢救,发现是多处负伤的日军第十五通讯联队军官宫原中尉。

因为中国军队还在周围不断冷枪反击,日军在上海号残骸附近不敢久留,3时30分即携带受伤的宫原中尉撤退回淡水。

栗林马上对宫原进行了询问,得到救护后的宫原中尉表示,他并不认识杉坂少佐,更不知道他的使命。飞机从台北起飞后不久,就在南海海面遭遇风暴,被迫向内陆上空躲避。因为对这一带航线不熟悉,驾驶员把飞机降得很低,大概是通过地面物辨别航线。

由于日军对华战争进展顺利,宫原等日军官兵对于在中国军队防区上方飞行并未感到有何不妥,宫原在飞机上闭目休息。

忽然,飞机急向左转,接着急速上升,驾驶员大喊安全带注意,宫原昏沉中依靠军人的直觉迅速扣好安全带。这时,飞机就猛烈地撞击地面了。接着,剧烈颠簸,几次弹起。他意识到飞机在迫降。

飞机终于停了下来。因为座位比较靠后,宫原只是左手和右腿擦破,左腿扭伤。但是向前看去,就发现飞机的前部已经完全撞毁,所幸没有爆炸。驾驶员和前座上一名新闻官员(大概就是《每日新闻》的田知花局长)当场死亡,另一名德国记者负了重伤,片刻后也一命归西。

这时,一个也已经负伤的军官一脚踢开舱门,跳到了机舱外面,宫原估计他就是杉坂少佐。他手里提着一个文件包,开始打燃打火机,试图将其烧毁。但是外面依然风雨很大,几次点燃都无法完成。最后他放弃了努力,开始招呼机上幸存的人员离开飞机。但是因为外面在下雨,又没有爆炸的危险,幸存者都不愿意离开。这个军官带着他的一个同伴迅速离去,很快就消失在风雨中了。

宫原中尉认为杉坂的决断是正确的。因为几个小时以后,他们即遭到赶来的中国军队的袭击。中国军队喊话要幸存的日军投降,但宫原等持枪抵抗,双方的战斗随即开始。

这样一边倒的战斗结果很容易预料,日军多人战死,宫原在战斗开始后不久头部负伤,从飞机后面滚入了深草丛,伏在山崖下面。中国军队不久占领飞机,但没有仔细搜索。宫原在草丛中隐蔽了三天,无粮无药,直到日军增援部队赶到。

杉坂还活着!日军的希望之火又点燃了。

正在这时,特高课的有一份译电如同兜头冷水又浇了下来。5日晚,独九旅向重庆发电:

……随后对坠机现场周围进行进一步搜查,在距离坠机地点1.2公里的地方发现一名日军军官。该军官用手枪和战刀进行抵抗,经喊话不从,将其击毙……

日军接电大吃一惊。

这个被击毙的日军军官,无疑正是杉坂少佐。

这个时候,日军的整个情报系统都已经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隐藏在第七战区内部的日本间谍报告,独立第九旅报告中击毙的那名日军军官,身着少佐制服。

看来,杉坂少佐的死亡,已经可以证实了。

日军内部的看法,杉坂的死,应该和日军营救的仓促和部署不周有关。原因是按照脱险的宫原中尉叙述,中国军队破坏上海号后,2日即离开,只有少数士兵在飞机周围警戒,5日凌晨忽然增兵,在狮朝洞方向构筑工事,宫原可以清晰的听到中国军队使用镐头和铁锹的声音。事后判断,这正是后来伏击木村昌福大队的独九旅部队在布设潜伏阵地。同时,中国军队再次搜山,宫原忍住伤痛,伏在草丛中,最近的中国搜索兵离他只有十几步。只是因为草深林密,他才没有被发现。宫原此后被提升为大尉,参加了桂林战役、柳州撤退作战,日本投降时官至少佐,战后在航空自卫队任职,终因上海号事件的后遗症发作而死。

中国军队的再次出动,显然是因为前一天日军轰炸上海号残骸引发的。一架已经坠毁的己方飞机,还要加以猛烈轰炸,显然是要隐藏什么秘密。朝鲜战争中,美军对己方坠毁的F-86佩刀战斗机都要加以摧毁,是为了破坏F-86搭载的先进设备,避免技术情报流失。然而,上海号是一架民用DC-3运输机,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中国军队不是傻子,就算前面没有觉察,看到日军这个架势,也可以判断上海号必然携载着某种秘密或者必须灭口的重要人物。所以,中国军队再次搜山和预设埋伏,已经隐蔽了将近三天的杉坂无疑就是被再次搜山的中国军队发现击毙的。

面对这样的推论,栗林忠道只有苦笑,他怎么不明白轰炸会提醒中国军队,但是留下上海号的残骸太危险了啊!

6日拂晓,日军大本营再次催问情况。这时,离开战的时间只有两天了。南方军总司令官寺内寿一鉴于文件的丢失很可能造成奇袭的失效,为了避免执行奇袭的部队陷入对方预设伏击,建议推迟作战时间,至少改到12月10日。

当时,酒井隆的第23军部队在香港新界以北已经进入阵地,泰国边境的日军正在开始拆除伪装网,两个师团的精锐部队在马来亚以北海上的运输船上,联合舰队的主力正快速接近珍珠港……假如把这一部已经开始全速运转的战争机器停下来,就如同在雨后的陡坡上想刹住高速行驶的汽车一样,不被敌方发现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最无法接受推迟行动的应该是联合舰队的山本五十六大将,因为他的夏威夷奇袭选择的就是星期天早晨美军猝不及防的麻痹时刻,要等待整整一周才会出现同样的机会。把六艘航空母舰,两艘战列舰的庞大舰队在北太平洋上隐蔽一个星期?美军又不是瞎子,难道海面上可以挖掩体的吗?

寺内寿一也算是日军中的一代名将,这次却纯粹的出了一招臭棋。他也没办法,准时开战,假如美英已经得到了日军作战计划而严阵以待,结果又将如何?

这时,栗林忠道向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发出了自己的见解——可以确信中国人没有得到文件,请准时开战,祝武运长久。

栗林的结论是有他可靠的逻辑的。他知道杉坂这样忠实的武士道军人,只要一息尚存,就不会放弃自己的职责,而从飞机坠毁的一刻,他的责任就是保护日军的机密不得泄漏。到12月5日杉坂才被击毙,有三天的时间,足够他处理掉这些文件了。从间谍的情报来看,中国方面提到击毙杉坂时缴获十四式手枪一支。假如缴获到了日军的作战计划,手枪这样的战果根本不值得在电报里一提。在狮朝洞作战的中国军队虽然勇敢,却没有和日军硬拼的意思,明摆着是捞一把就走,这都不符合情报已经落入中国军手中的逻辑……

栗林以一个老牌军人的直觉和逻辑,向大本营保证文件没有泄漏。

接到栗林的电报,加上推迟作战开始时间会带来更大的风险,大本营决定一切开战部署照计划进行。

然而,假如这是一个错误的结论,即便十个栗林忠道切腹自杀,也是无法挽回损失的。

所以,发出这份电报以后,栗林手拄军刀,一天不食不动,大概心情也是紧张到了极点。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栗林不食不动到了一天的时候,6日夜9时,日军驻淡水守备部队荒木支队报告,在城北门接到了一名负伤的日军幸存者。经过鉴别,他正是杉坂少佐的助手,日本陆军25军司令部副官久野虎平。

对久野的询问立即开始。久野虽然负伤而且虚弱,神志却十分清醒,他叙述了飞机遇难的过程——

当天下午因为风暴影响,飞机向内陆飞行,驾驶员降低寻找地标,突然发现前方空场上有中国兵队在活动,并对飞机射击,驾驶员急左转上升脱离,上升到500米高度,忽见前方出现一座高山(狮朝洞高地),飞机躲避不及,撞及山腰迫降,前方乘员多即死……

杉坂少佐焚毁文件不成,遂与我离开飞机,试图寻找山下友军。2日晨即将下山时,发现附近有中国军队在活动,于是折回高地隐蔽。两天后因没有食物,我二人决计向另一方向突出。走到中途,听到飞机坠毁方向传来枪声,知有友军来援,于是赶来会合。但因为道路险峻,无法接近,熬到下午,中国搜索兵出现,将我击伤,杉坂少佐逃走,我二人分开。晚上不见中国兵踪影,乃挣扎到此地……

文件呢?

我们离开飞机,随即将所有机密文件撕成碎片,埋在了几十处地点,无法复原了。

至此,所有日军参与人员终于都舒了一口气。此时,距珍珠港打响,已经不到24个小时……

我想,如果独九旅的弟兄们知道这几天他们给日军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又失去了多么重要的一次机会,将会是怎样的扼腕痛惜呢。

说起来,第七战区的部队在抗战中运气相当的不错。同年,原日本海军大臣,前往就任南太平洋舰队司令的大角岑生大将的飞机在珠海黄杨山遭中国军队攻击坠落,大角大将毙命中国。1943年,汪伪海军部次长萨福畴中将的座舰在珠江中被击沉,本人被俘虏后处决。

想想这些,觉得独九旅失去这次机会也挺符合概率的,毕竟,运气不是次次都撞在面门上……

解密淞沪会战:中国以多败少的八大原因

淞沪会战是抗日战争时期中日军队之间的首次主力会战,交战双方总共投入近百万兵力,在3个多月的时间内激战于以上海为中心的长江三角洲地区,是抗战八年中规模最大、时间最持久的战役之一,震惊世界。

烽火3月的淞沪会战在一片凄风苦雨中降下帷幕,和5年前的结局一样,中国军队再一次以多败少,拱手让出属于自己的土地。

历史总爱捉弄人,历史总喜欢重复上演。只是,这一次,上演的剧情更让人不可思议,更令人悲痛叹息。

危机促人发醒,国难造就团结。

在这惊心动魄的3个月当中,全中国上下凝聚出了一个共识,就是为了抵抗日本的侵略,中国“纵使战到一兵一枪,亦绝不终止抗战。”这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最为悲壮的决定——整个民族决心以全面的牺牲来面对历史危机的挑战。“各地战士,闻义赴难,朝命夕至,其在前线以血肉之躯,筑成壕堑,有死无退,阵地化为灰烬,军心仍坚如铁石,陷阵之勇,死事之烈,实足以昭示民族独立之精神,奠定中华复兴之基础。”当时国民政府发表自上海撤退的声明,可以说是对于这场会战的过程与意义,做出最好的历史见证与结论。

淞沪会战虽然最终失败,但是,它向全世界显示了中国人民同仇敌忾、万难不屈的民族精神与民族之魂!它吹响了华夏子孙全民抗战的嘹亮号角!

纵观淞沪会战中,参战日军无论在兵员、武器,以及战斗力都是远远超越中国军队的,唯独那不怕牺牲、奋勇杀敌的精神为中国军队军所独有。此役中国国力和军力虽不如日本,但军民拼死杀敌,终以25万人伤亡的代价,毙伤日军9万余人,狠狠地打击了侵略者的气焰,粉碎了日本3个月之内灭亡中国的迷梦。并为上海和长江下游工厂与物资内迁赢得了时间,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也具有重要影响和地位。当时英国特派驻上海军事观察家埃文斯·福代斯·卡尔逊写道,淞沪会战足以证明两点:1.中国已下决心为他的独立而战,而且中国军队确有作战的能力;2.日本军队自日俄战争后被世人认为是可怕的军队,这次经中国一打,降到了第三等国的地位。中国军队此次抗战英勇坚毅,使世人刮目相看,恢复了自己的荣誉。

不管这是否为溢美之词,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淞沪会战最终失败了,中国不仅兵员损失巨大,还丢失了上海和苏杭等城市及江浙一带的富饶土地,民众百姓流离失所,至于物资财产的损失更是无法统计。回顾这场战争,痛定思痛,很多经验教训值得仔细总结和铭记。

导致淞沪会战失败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战略指导思想上

蒋介石和南京国民党政府不能立足于独立自主,把战略战役的最大希望寄托于西方列强的干预上,企图借助别人的力量“以战求和”,立足点即根本错误。蒋之所以从一开始就把华东和上海作为决战地,主动出击,其中一个重要的战略意图就是认为上海不仅为中国最大都市,而且也是一个国际大都市,乃“中外观瞻所系”,“国际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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