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正经唐史:太宗的原罪与救赎(皮唐先生 著,燧人氏出品,千万网友热捧)(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26 18: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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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皮唐先生

出版社:当代世界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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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正经唐史:太宗的原罪与救赎(皮唐先生 著,燧人氏出品,千万网友热捧)

一本正经唐史:太宗的原罪与救赎(皮唐先生 著,燧人氏出品,千万网友热捧)试读:

自序

一直以来,笔者对历史比较感兴趣,当然对唐史更感兴趣。这个中国历史乃至世界历史上的巅峰时代,我也由衷地相信每一个喜欢历史的人都会感兴趣。

因为兴趣,我乱七八糟翻过一些书,囫囵吞枣、走马观花,算是对唐朝有了一些了解,并且在此过程中结识了很多朋友,这可以算是翻书之外最珍贵的收获了。而看的时间长了,也就有了表达欲望,这种欲望越来越强烈,最终驱使着我拿起了笔。

人就是这样,心里有事儿就总想说一说。且不说自己几斤几两吧,很多情况下就是不吐不快。正如古人写小说没有稿费,流传下来的作品也不少。

动笔之前,我曾思考过要采用什么样的写法。我认为,风格应该是轻松幽默的,历史这玩意儿太沉重了,不轻松点大家看了容易抑郁,平时上班上学都这么忙,看了我的书再添堵就不好了。然后不能干巴巴地翻译史书,这样的工作谁都会做,也用不着我来。我要力求把故事写出波澜,不平铺直叙,期间我曾研读过一些历史作家的作品,借鉴了他们的写法和一些小说笔法,尽我的能力还原当时的情景,让读者能看下去,愿意看下去。

话虽如此,本书绝不会用猎奇手段去博人眼球。书的内容是严格建立在正史基础上的,除了一些心理活动和语言,可以保证每个情节都有出处,引用的书目会在参考书目中标明。当然,正史记载的也未必就是真实的,很多情况下会有春秋笔法或是删改,因此我也参考了许多历史学者的研究成果,分析取舍,决定如何采用。

我不敢说自己采用的就一定是对的,但每种观点一定都有其出处。

我给自己定下一个原则:知道的好好说,不确定的全面说,不知道的不瞎说。

唐朝是一个时间跨度很长,内容很多,十分精彩的朝代,写完这段历史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我会努力坚持,会在保证真实性、严谨性的前提下,把故事写得有趣一点,把结构写得清晰一点,把情节写得生动一点,把人物写得丰满一点(唐朝以“丰满”为美)。带着镣铐跳舞,这活儿不好干,但既然开了头,就要对读者负责,对自己负责。

错误和不当之处是难免的,欢迎大家批评指正,毕竟码字不是目的,提高知识水平才是本意。

最后,谨以此书献给我最亲爱的爷爷。皮唐先生2018年9月17日第一章玄武门之变挖完墙脚再拆台

黄昏,初夏。空气里透着这个时节少有的沉闷。“大门神”尉迟敬德正端坐在屋里的中堂,面无表情地接见两位来客。

两位客人不停地向他寒暄施礼,并道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滔滔不绝地夸赞太子和齐王对他如何器重,他在战场上表现如何神勇,一身肌肉,多么高大威猛。

可尉迟敬德却听得很不耐烦,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直到客人识趣儿地发现自己应该结束表白,赶紧告辞,他遂将两人送到门外,指着一辆马车。“把那些东西拉走吧,我尉迟敬德是穷苦人家出身,消受不起太子和齐王的宝贝。”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透着几分嘲讽,神色更带着几分挑衅。

两位客人被激怒了,不由得脸孔涨得通红,恶狠狠地向他发出了严重警告。“你说什么?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尉迟敬德并没有回答。只是仰天大笑,转身回到了家里。

这两人是太子和齐王派来的说客,说得直白一点,他们是来挖墙脚的。

尉迟敬德可能被挖走吗?

为什么不能?在太子和齐王眼里,这家伙就是个剽悍好斗的打手罢了,杀人不眨眼,要钱不要命,他出那么多风头难道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既然这样,就做做你的文章好了。“猛将虽有主,我来松松土”,准备一车金银财宝专程送过去,可没曾想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他们这才知道,尉迟敬德那黝黑的外表下居然藏着一颗红彤彤的心。这颗红彤彤的心,只属于秦王。

他并不是打手,而是一个忠臣。

太子挖墙脚不成,那也就算了,这么多年来他已炼成了一副好脾气。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齐王就不同了,这个争强好胜的年轻人行事准则一向是—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还给脸不要脸了!走着瞧吧。

几天之后,尉迟敬德家里又来客人了。

只不过这次的客人有些特别,他既没有受到邀请,也没有提前预约。与此同时,这位客人也真是见外,白天总是在大门外探头探脑,直到半夜才偷偷摸摸进来,走的也不是大门,而是院墙。

这个人是刺客,齐王的刺客。

大多数人都是害怕刺客的,因为那些身在暗处的敌人能让任何人防不胜防,即使身负绝世武功也不顶用。但尉迟敬德却一点也不害怕,每到晚上,他就把里里外外的门全部打开,既不点灯也不开火,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睡觉。

这样一来,刺客很轻易就进入了庭院,但进来之后却犹豫了。

因为这类似空城计一样的屋子分明就是个陷阱呀,再联想尉迟敬德在夜战中的天然优势(长得黑),把灯一关,他能瞧见你,你能瞧见他吗?那这是我行刺你还是你行刺我呀?

最终,刺客承认了大门神无法行刺的现实,无奈地离去了。

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去试一试。

秦王府的骁将里,有过类似经历的不只尉迟敬德一人,段志玄也收到过太子和齐王的厚礼,当然这也被他断然拒绝了。快拿走,我不要这不义之财。

他和尉迟敬德都在第一时间向李世民汇报了此事。

国难思忠臣,李世民听后很受感动。既然你们都这么忠心,事情就不严重,我还可以再忍。

但他没料到的是,太子和齐王并不想让他忍。

他们的阴谋诡计远远没有结束,这只是一大波攻击的前奏。

太子和齐王都明白,秦王的实力是非常雄厚的,他的骨干不只有尉迟敬德和段志玄,武的还有程咬金、秦叔宝等,文的还有杜如晦、房玄龄等,这些如臂膀和羽翼共同维护着这个大唐王朝的第一功臣,让任何人都不敢轻易打他的主意。

因此他们都被置于,也必须置于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

那就一个一个来吧。挖不过来,就拆你的台。

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两人找到父亲一番鼓动,把程咬金逐出了秦王府。

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赴任—康州。“康州”这词里头虽然带一个康字,却是一个非常不利于人身心健康的地方,那里位于极其蛮荒的岭南地区,不仅气候湿热,人口稀少,还有传说中的瘴气。瘴气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气,成因大概是动植物腐烂后在湿热天气下霉变所致,含有毒蛇、毒虫、毒草等多种动植物混合配方,中原来的人要是吸上一口,很可能会染上无可救药的疫病。

所以这个地方一直是安排政敌仇家“观光旅游、度假休闲”的理想场所。当然,大多数人去了都是不需要再回来的。如果真有回来的一天,通常只有一种可能—归葬故里、叶落归根。

程咬金当然不想去,他不想去并不是因为怕死。他不仅不怕死,反而有时候宁愿去死。他只是觉得这样死得太窝囊了。兔子急了还咬人,狗急了还跳墙呢。人家都想整死咱了,咱还能不吭一声、不还个手?

于是他激动地向李世民表态,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康州的,他还会留在长安。虽然不去是抗旨,抗旨更是死罪,但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请大王早做决断。

大王,跟他们干吧!老程这条命,都是你的!

但李世民却无法给他明确的答复。

因为他知道,决断的风险太大了,一旦决断就要政变,一政变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他要同室操戈,要手足相残,甚至要对自己的父亲……他在战场上敢于单枪匹马冲击敌阵,但在长安,却只能任凭太子和齐王对自己上下其手。因为他明白,战场上死无非就是个死,死了之后还能封个烈士称号。但要是政变死了,等待他的将是身败名裂,将会成为一个遗臭万年的逆子和反贼!

知节,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真的无法决断啊。

请再忍耐一下吧。

可太子和齐王会让他忍耐吗?刀已出鞘,就不可收回。他们要的就是不让他忍耐,要的就是把他逼上绝路。事实证明他们的政治眼光是非常毒辣的,很快又瞄准了两个秦王的心腹智囊—房玄龄、杜如晦。

兄弟俩到父亲跟前一鼓动,这两人也被赶出了秦王府。

对李世民来说,武将被挖走就像断了手足,虽然痛苦却还不至于致命,他还可以苟延残喘。可智囊没了就等于没有了头脑,没有了头脑,他甚至连早已伤痕累累、残缺不全的身躯都无法指挥了,面对别人的刀剑,他只能做一块案板上的鱼肉。

形势越来越危急了!

李世民有些懊悔,内心却还在挣扎。为什么没有听程咬金的话?为什么要坐以待毙?我到底该怎么办?

挣扎之下,他决定找人问计。

他问的第一个人是李靖。李靖的文韬武略在唐朝无人可出其右,朝中的威望也十分之高,如果把他争取过来,胜算是非常大的。李世民惴惴不安地开了口。

药师,你愿意帮我吗?

八年前的时候,自己曾从刽子手的刀下救了他一命,现在他是否愿意救自己呢。

结局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

李靖推辞了。

他是一个职业军人,而且早年得罪过李渊,这些年一直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只求本本分分地带好兵、打好仗,实在没有心气掺和太子和秦王斗争的大事了。

秦王,我真的很抱歉。

李世民没有说什么,他理解李靖这种超脱的态度。将心比心,换了自己难道能做得更好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他又去问另一个姓李的大将,这个人一向以讲义气重感情闻名,还是跟自己并肩战斗过的战友,关系铁得很呢,如今自己有难,他应该愿意帮自己吧。

这个人就是李勣。

但是他也拒绝了。

原因似乎也不难解释,他既非李渊、李世民的嫡系,与太子、齐王也没有矛盾,他只是旧瓦岗军势力在大唐朝廷的代表。他既不需要依附谁,也不需要反对谁,只要往那一站身后就有一帮人,他自然也是可以超脱于太子和秦王之间的。

因为无论谁赢了都会继续重用他。

一个国家总需要这样几个干活的人啊。

李世民失落地回到了家里,茫然无措地思考着自己的未来,可是,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未来呢?

太子和齐王的暗箭仍在不断地向李世民射去,武德九年(626年)五月,他们找到了一个绝好的借口。

那一天,东突厥的数万骑兵突然入侵了乌城(今山西盂县)。

稍有常识的人都可以看出,这是一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但对突厥人来说又不算很大。因为这位邻居特别喜欢不打招呼就过来串门,他们的军队数量足有几十万,来个几万倒也不算新鲜。

可是在太子和齐王的眼里,这次入侵规模却好像前所未有的大,形势也好像空前危急,好像不全力迎击的话大唐就会亡国一样。于是他们去找了父亲,要求派李元吉带兵出征。

这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太子和齐王一直想多立些军功,攒些威望,好把秦王比下去。他们这次夸大敌情,无非是为了这个目的。

可李世民听说这一消息之后,却犹如被五雷轰到了头顶,在五月初夏的天气里,他只觉得一股冷风吹得脊背发凉。

太不寻常了。

为了这次战争,齐王点了一堆秦王府的武将,秦叔宝、尉迟敬德、段志玄等人都赫然在列,他甚至还拿到了一个秦王府军队的花名册,声称要这些人都得跟他一起去。而耐人寻味的是李渊居然批准了。

自从太子和齐王开始一大波攻击之后,李世民就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秦王府的骨干已被搅和得七零八落,有的被贬走,有的弃暗投明。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穷追不舍,连剩下的这些残兵败将,也要一网打尽。齐王拿出了花名册,就是这个目的,只要他按图索骥点名完毕,秦王府的军队就会被他带出长安,然后彻底瓦解。

他们不打算给自己留下一丁点的机会。

李世民痛苦地感受到了孤独,前所未有的孤独。

他母亲早逝,本已非常不幸,后来兄弟又反目成仇,最亲的人只剩下了父亲。虽然父亲有时对自己很严厉,对哥哥很和蔼,但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可事到如今,父亲居然也站在了他们一边。

很明显,父亲已经抛弃自己了。不然,他怎么会由着哥哥和弟弟胡来呢?

李世民想仰天大哭却无法大哭,想拔剑出鞘却无法出鞘。他只觉得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袭来,自己却无法躲闪,但网却越收越小、越收越紧,直到把他完全绑缚起来,让他喘不过气,动弹不得!

末日要来临了!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太白见秦分

人被逼上绝路的时候,总是有这样一个过程:先焦虑,再绝望,再挣扎,再奋起。只不过有很多人在绝望或挣扎这一步就停下了,从此寂寂无声地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连一片水花都没有泛起。

李世民显然是要奋起的,他不仅要奋起,还要翻起一片滔天巨浪。

他终于冷静下来了,找来了长孙无忌、尉迟敬德、侯君集、高士廉(大舅哥的舅舅)商量对策。

房谋杜断已经不在身边,李靖、李勣也都表示中立,这些已是他最可信赖和依靠的人了。

黄沙吹尽始到金。你们会怎样做呢?

李世民沉默地坐在首席,等待着大家的答案。

尉迟敬德开口了。虽然他是个粗人,却是一个粗中有细的粗人,他懂得什么时候该粗鲁,什么时候该心细。此刻他正用那双打过铁的手拍着桌子,说出了一句表面上很粗而内涵却很细的话。“大王,跟他们拼了吧!按人情谁不贪生怕死?但若为大王而死,又有何不可!如果大王还不决断,只怕敬德就要窜身草泽,再也不能侍奉您了。”

他的忠心是毋庸赘言的,但也已经和秦王绑在了一条战车上,如果秦王失败,自己也是不能幸免的。他的话既有暗示,又没有点破,他说这些话既是为了秦王,也是为了自己。

长孙无忌也连声附和。不听敬德的话,事情就没有指望了。敬德若不能侍奉大王,只怕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大舅哥是比任何人都有理由支持秦王,也比任何人都更忠诚于秦王的,所以他的话听起来更加有分量。

但李世民仍然有点迟疑,虽然这并不像他的行事风格。“可是骨肉相残,我真的有点于心不忍啊,不如等他们先动手,我们再……”

尉迟敬德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再犹豫了!都大难临头了!您麾下的八百勇士都已严阵以待,就等着您一声令下!”

见此情形,侯君集、高士廉等人也纷纷表态,对太子和齐王的阴谋颠覆活动,他们的立场是一贯的、明确的,就是誓死保卫秦王,坚决打倒太子和齐王!

有了这些铁杆支持者,李世民的心情好了很多,觉得事情已有了三分把握。可面对即将发生的事,却仍怀有对未知的恐惧,为了摆脱这种恐惧,他只能求助古老的秘术—占卜。

这是从久远的古代流传下来的古老法术,神圣而又神秘。大家都肃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李世民叫来巫师,点起火,烧灼龟甲。

这一片小小的龟甲居然承载着他们的希望,甚至要决定整个王朝的走向。想来实在有点可笑。但没有一个人敢笑,反而还无比虔诚。他们在忐忑地等待,等待着上天的启示。

烧灼龟甲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空气紧张得能拧出水。

老天爷,给我一个答案吧。

嘭地一声,门被撞开了,一个人大步流星闯了进来。还没等人们看清他的模样,就走到了巫师身旁。

他一把夺过龟甲,摔到了地上。

众人都惊呆了。

但来人并没有理会,而是挑衅地昂起了头。他的名字叫张公谨,是一个以力大无穷著称的猛将。在这场决定帝国走向的事件中,他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将双手叉在胸前,用一种近乎嘲讽的语气反问大家。“要是占卜不吉利,你们还能不干了吗?”(卜而不吉,庸得已乎!)

不干?当然不会的。无论如何都要干的。因为不干,大家的结局就是死路一条。那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占卜呢?这时众人才一个个恍然大悟,向他投去了钦佩的目光,恨不得要在龟甲上补一脚。

张公谨,你摔得好!

李世民也在这一瞬间释然了,连忙把他请到座位上,一起谋商大事。

几个人深入浅出地讨论了一下,决心很快就下定了,近几天内,就要开干!

可要想成功干成这件事,仅有决心是不够的。至少,仅凭这几个粗人还很难做到圆满无缺。李世民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交给了长孙无忌一个任务:把房玄龄和杜如晦请回来。

这两人可是他的智囊啊,也是太子和齐王最怕的人,只要把他俩招来,大事必成。想到这里,李世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房玄龄、杜如晦拒绝了,用了一个非常拙劣的借口。皇上已经不让我们跟秦王来往了,如果我们私下过去,一定会死得很难看的。(敕旨不听复事王;今若私谒,必坐死,不敢奉教)

这是长孙无忌带回来的消息,如假包换……

李世民愤怒了,想不到这两人居然关键时刻耍起了滑头,这是想背叛我吗?你看看人家尉迟敬德。“对了,敬德你过来。”

李世民把他喊过来,递去一把佩刀,眼中露出了杀意。“你亲自去一趟,如果看他们没有来意,就要他们的命。”(公且往,观其无来心,可并斩其首持来也)

事实证明,对这帮文人还是硬的好使,没多久他们就换上出家人的衣服,偷偷摸摸和尉迟敬德分道回到了秦王府。

但话说回来,搞阴谋诡计、抢班夺权还偏偏离不开这些文人。房杜一来,鬼点子就像滔滔江水一样绵绵不绝地涌现出来,一个出主意,一个拍板(房谋杜断),很快就制订出了一个虽然冒险却胜算很大的计划。

这个计划是什么呢?史书上并没有写。但我们可以肯定是一个简单有效,虽冒风险却更有收益的计划。

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着实施这个计划。

李世民在紧锣密鼓做政变准备的时候,大唐朝廷里还是一片风平浪静。

太子和齐王并不知道他的动向,还在愉快地等着把他的兵马带走,然后再干掉他。李渊也毫不知情,正在安排反击突厥人的计划。

但这平静被一个意外打乱了。

六月初三,早,李渊收到了一封奏章。

上奏章的人是太史令傅奕,这个官职意味着他是整个王朝最权威的天文专家。他在奏章里也说了一件和天文有关的事—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

这道奏章的内容可谓非常劲爆,几乎就差指着李渊的鼻子说李世民要谋反了。

李渊拿着这封奏章,陷入了深思。他向来不是一个迷信的人,所以对奏章的内容并不相信。但是秦王当有天下这句话却让他心里很不爽,因为这个二儿子最近的表现真不怎么样,平时也不过来问候自己,手下那帮武将还净惹麻烦。你有天下?你有天下了让我去哪?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直接把奏章交给了李世民(上以其状授世民)。

很明显,李渊是想敲打李世民,借着这个理由搞批评教育。

看吧,老天都在说你要抢老子的天下了,赶快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但李世民接到奏章之后,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就像被当头抡了一记狼牙棒,几乎当场懵掉。

他的政变活动都是在极秘密的情况下搞的,没想到却被太白星搅和了。虽然父亲的举动已经说明他不相信自己真的会篡位,但可怕之处在于他正拿着这件事情做文章,他对自己的厌恶态度已经显而易见了。

箭早已经在弦上了,现在更是不得不发。

六月初三,下午,李世民苦思冥想之后,也向父亲上了一道奏章。这封奏章的内容更加劲爆。

他举报太子和齐王淫乱后宫(够猛),并说我从没有辜负过兄弟(真的吗),但他俩却对我恨之入骨,恨不能除我而后快(彼此彼此)。我如果含冤而死,实在是太冤枉了。

对这些危言耸听的话,李渊仍然是不相信的,因为古代后宫的制度很严密,监视很紧,纵使太子和齐王有这个贼心,甚至有这个贼胆,也不太可能有这个贼机会。可状告得如此之重,他也感受到三个儿子之间的隔阂之深了。

他知道,世民一定以为那封奏章是建成和元吉指使别人上的,所以才会反过来告他们。

唉,事情成了这个样子,我这当父亲的也有责任。明日一早都到宫里来吧,我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们做个了断。

如果建成和元吉真的有事,就索性废掉,让世民当太子。如果世民是诬告,那也正好把他处理掉,就让建成安心接班。总之,他们之间已是势同水火了,不壮士断腕恐怕不行。

于是李渊马上给三兄弟下了命令,明天一早都来宫里,我要亲自查问这件事情。

为了把工作做细一点,他还召了裴寂、萧瑀、封德彝、宇文士及等重臣,到时候要一同前来。

这道命令正中李世民的下怀,因为他要的就是召太子和齐王过来。

过来吧,只要过来就好。门

六月初三,夜,东宫,太子和齐王收到了李世民告状的消息。

秦王恨他们俩,这是肯定的,但秦王用这么容易拆穿的借口来搞自己,还是让齐王觉得很不对劲。

齐王和秦王打交道很多,知道最近都要把他逼上绝路了,如今来了这么一出,深恐其中有诈,于是他告诉太子。“不如托疾不朝,以观形势。”

可太子却没有同意,他觉得澄清这件事太容易了,不去岂不显得自己心里有鬼?因此他决意早点入朝。早一点入朝就能早一点见到父亲,早一点见到父亲就能早一点影响他的想法,只要把事情解释清楚了,不仅自己会安然无恙,还可以给秦王扣上一个诬告的罪名。运气好点,还能借此处死他呢。

于是太子笑着拍了拍齐王的肩膀。“放心吧元吉,有我在,没事的。”

齐王一听,也就不再坚持。“那么……大哥,我们明早相见。”

六月初三,深夜,秦王府,李世民正紧锣密鼓地忙活着,他将麾下的谋臣武将悉数召集,杜如晦、房玄龄、尉迟敬德、长孙无忌、侯君集、秦叔宝、程咬金……给每一个人都安排了任务。

李世民看着这些即将与自己同生共死的战友,百感交集。

不多时之后,他们即将分赴各处,按预定计划行动。等待他们的可能是绝地逆转,也可能是万劫不复。胜了,是从龙功臣;输了,就是乱臣贼子。

是什么让我走到这一步的?是大哥和三弟的排挤,把我逼上了绝路。是父亲对我的不信任和嫌弃,他也要抛弃我了。是手下那些谋臣武将,我死了,他们也将无处可逃。

火焰从他的脚底开始燃烧,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变得炽热。

在这个黎明前的黑暗夜晚,他用一生中最肃杀的眼神扫视着众人,说出了行动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成败在此一举,望诸君与我共勉!”

他借着昏黄的月色向秦王府留下最后一瞥,便与众人走入了那寂静的夜幕之中。

初四,黎明,太子和齐王会合了,他们骑着马走出东宫的北门,沿着宫墙往西,去往皇宫大内的北门。

东宫和皇宫大内是隔墙相邻的,墙上没有门。当然没有,要是有门皇宫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皇宫要的就是和其他宫殿隔绝开来。因此太子如果要去皇宫,就需要先出东宫的北门,沿着宫墙往西走,一直走到皇宫的北门,才能由此入宫。

这个北门就是我们都知道的—玄武门。

当时的礼法还不像后世那样森严,太子、亲王都可以自如地从宫门出入,还能骑马、带武器,甚至还能带随从。平头百姓连门都不敢靠近的地方,亲王却能像在家里一样来去自如,中国历史是帝王将相的家谱,可见一斑。

太子和齐王走到玄武门了。

门依旧是那道门,守门的也依旧是那些人。

他们当然认得太子和齐王,看到二位驾到,仍像往常一样任他们进了门。

两人骑在马上并排走着,盼望早点见到父亲。

他们要和父亲说,自己没有淫乱后宫,都是秦王在诬告。他们要和父亲说,秦王的诬告行为可真是下流,一定要处死他,以儆效尤!他们还要和父亲说,要把秦王那些讨厌的党羽全部抓起来,统统杀掉!

天色似乎更暗了,宫里更是静得出奇。两人似乎感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可哪里不寻常?好像又说不上来,他们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只是今天走的这段路好像格外漫长。

路边树林里刷刷作响,有点像是夏虫鸣叫,又像是晨鸟出林。二人的神经警觉起来,想要竖起耳朵听个真切,却发现声音全都消失了。

难道我们幻听了?我们太疑心了吧。又向前走了一段,到了临湖殿。

这里距离皇帝办公的地方已经不远了。就快见到父亲了,两人的心里同时松了一口气。

可在这时,只见旁边树林里扑棱窜出一个黑影。这道黑影杀气腾腾地直扑过来,低沉的声音喊出了二人的名字。“建成,元吉。”

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是上过战场的人,胆子并不小。可听到这声呼唤之后,却仿佛那是从地狱传来的。他们都听得出来,发出这声音的人就是秦王李世民。

他已经在这里埋伏很久了。

太子和齐王夺路而逃,直奔玄武门而去。没想到秦王竟然狗急跳墙,伏击我们,真是混账!只要出了这道门,我们就可以召集军队和他决一死战,到时候他一定不是对手。

秦王,你赢不了!我们绝不会让你得逞!

李世民穷追不舍,越追越近,身后的尉迟敬德也带着七八个人一起追赶过来。

看到二哥紧追不放,齐王抄起了马背上的弓。他平时喜欢舞刀弄枪,马上自然常备这些东西。他早就想杀二哥了,却没想到第一次出手是在这里。

可让人惊讶的是,他居然在这关键时刻发挥失常,一连三次,弓都没有拉开。

射杀二哥,总是有点心理压力吧。

然而李世民的心理素质却极其稳定,在齐王进退失据之间,他的箭已经飞来了,这支箭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太子,李世民知道谁更该先死。

那支箭正中了李建成的要害,他应声落马,顷刻毙命。

这个文武全才、机关算尽的人,就这样草率地结束了一生,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或许他也留下了,但我们再也不可能知道了。

他曾用尽一切阴谋阳谋,把李世民逼上绝路,也曾无比接近君临天下的目标。然而他却没有料到,人被逼上绝路的时候,往往是要拼死一搏的。他差点就赢了,却还是输了。

秦王大发神威,尉迟敬德等人也不甘落后,他们一拥而上,弓箭齐发,把齐王也射落马下。

但齐王并没有被射死,他只是受了伤,虽然那伤并不算轻。

哥哥死了,弟弟伤了,李世民的大事看来已经成功大半。

但在此时,他的马却突然受惊,窜到了路边的树林,惊惶之中,缰绳又被树枝缠住。

李世民猝不及防,被重重地掀翻在地下,一时爬不起身。

齐王瞪着血红的眼睛走过来,用弓弦勒住了他的脖子。他表情狰狞得像魔鬼一般,用尽全身力气要对这个杀死哥哥的凶手复仇。

二哥,我要杀了你!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世民拼命用手护住脖子,胸口闷得喘不过气。他痛苦地挣扎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可体力却渐渐不支,挣扎也渐渐无力,只剩最后一点求生意志在支撑他的反抗。

功亏一篑的感觉实在痛苦极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尉迟敬德过来了,他挺槊跃马,怒发冲冠,大声呵斥齐王。“住手!”

齐王是领教过尉迟敬德厉害的,他知道像自己这样的,再来十个八个都未必是对手。看见尉迟敬德走来,他就像耗子见到了猫,放开李世民,回身便跑。

他要跑去的地方是武德殿。这地方名叫武德,其实却是他的寝宫,只要他能回去,事情或许可以有所转机。

但他的两条腿怎么会跑得过马呢?马比人跑得快,这是常识。

尉迟敬德策马追上去,一箭射透了他的心脏。

历史上流传着很多关于箭的故事。箭可以救命,比如飞将军李广就靠着出神入化的箭法,射杀匈奴人,从容脱身;箭也可以娶媳妇,比如李渊就靠着精湛的射技,抱得窦氏这个美人归。

这些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详。

不过比起尉迟敬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因为箭还是可以赚钱的,很多很多的钱。

尉迟敬德靠着这一箭赢得了齐王的家产。玄武门之变后,为了表彰他的救驾之功,李世民把齐王府的全部家产都赐给了他。齐王很有钱,这是肯定的。如果唐朝有富豪排行榜的话,尉迟敬德一定会一跃而上,成为榜上有名的人。

真是唐朝历史上最昂贵的一箭呀。

尉迟敬德追杀李元吉远去之后。

李世民惊魂甫定地爬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也渐渐复原。终归是有惊无险,太子死了,齐王也死了,他的行动已告一段落。

但玄武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喧哗的声音,那是军队的号角和喊杀声。然而发出那声音的却不是秦王府的军队,也不是门外的禁军,而是东宫和齐王府的大军!

他们已经接到宫内急变的消息,飞快地赶过来了。他们的兵力超过两千,而李世民身边却只有九人,秦王府的八百甲士尚在远处待命根本来不及增援。如果让他们进了门,李世民等人就会在顷刻间被砍成肉酱,化为齑粉。

门外的军队潮水一般拥过来,眼看就要杀到门口。

李世民惊慌地站住了,就像被钉子钉住,几乎迈不动脚步:我命休矣!

可大门却突然被一个人关上了。

一切嘈杂声瞬间都被隔离,整个世界安静了。

门外的大军仗着人多势众,连推带撞想要进来,可无奈的是,只要这个人还在门内,他们就不可能入宫。如果不是史书记载,我实在不相信一个人有如此大的神力。就算力拔山兮的项羽再世也不过如此吧。

这个人就是之前力摔龟甲的张公谨。

玄武门外是有禁军驻扎的。一般来说,秦王和几个随从进门他们不会管,太子和齐王进门他们也不会管,甚至秦王和太子、齐王火并他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东宫和齐王府的大军要进门,他们就必须得管了。

因为大规模的军队要进宫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谋反。此时的皇帝仍是李渊,没有他批准谁都不可以带兵进宫。于是禁军最高将领敬君弘、吕世衡指挥将士们与这支军队开战了。

与此同时,禁军中还有一位李世民的熟人—常何。他在此前曾接收过秦王私下丰厚的馈赠(金刀子一枚,黄金卅挺),还拿到更多的钱去收买禁军士兵。虽然他不是禁军的最高将领,也不敢冒险为秦王直接袭杀太子,但保持善意中立是没问题的。现在,东宫和齐王府的大军硬要入宫,于情于理,他也会与大家一起迎战。

东宫和齐王府卫队与禁军的交战开始了,李世民身上的火力被转移了。

张公谨也可以歇会儿了。

此时的李渊正坐在朝堂上,面色凝重。他已经召集了众位大臣,等着太子、秦王和齐王上朝来,查问那件事情。可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他们的影子。

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可为何如此,却也说不上来。

等他们过来,一定要好好训斥一顿,连父亲的命令都敢拖延,也太不像话了。你们三个就知道争来争去,这样下去还怎么得了?

李渊仍然坐在位子上,愤愤不平地决定继续等下去。可心头那种不祥的预感却变得更加强烈,让他见到三个儿子的心情也更加迫切。他甚至不想责怪他们了,而只想见到他们。

建成、世民、元吉,你们究竟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快来?

建成和元吉此时已不在人世了。但无论如何,世民会来见他的。

东宫和齐王府的军队仍在进攻,他们的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片刻之后,居然杀死了敬君弘和吕世衡。不过,两个最高将领死了,常何的地位就凸显出来了,现在他已成为了禁军的最高领导,于是指挥守兵继续阻击这些人入宫。与此同时,秦王府的八百甲士也赶了过来,他们在秦叔宝、程咬金、长孙无忌的指挥下,顽强地与敌人战斗。

在两支军队的阻击下,杀进门内渐渐变得没有希望。

东宫骁将薛万彻突然灵光一现,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擂起了战鼓,高喊着让大家去攻打秦王府。此时秦王府的军队已经倾巢而出到了玄武门,府中空虚。一旦让他们去了那里,李世民的家眷就会全部完蛋,整场政变也将彻底崩盘。

咚咚的战鼓声震得李世民心肝俱颤,大家的心脏也都要停止了跳动,就如同末日即将到来。刚刚缓和的形势再次跌入了谷底。

就在此时,一声巨雷般的吼声从半空响起。“太子齐王,已经伏诛!”

大家抬眼望去,看到了玄武门楼上的尉迟敬德,他双手举着太子和齐王的首级。

秦王府的军队看到了希望,他们士气大振,向敌人发起了猛烈进攻。禁军将士看太子和齐王已死,也彻底倒向了秦王一边。而东宫和齐王府的军队看到这幅场景,则瞬间失去了斗志。

他们知道,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们此前还是太子和齐王的卫士,可在这一刻却已成为了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

东宫和齐王府的军队开始溃散、奔逃,甚至刚刚还雄赳赳要为太子尽忠的薛万彻也带上几十个部下,一溜烟逃出长安藏到了终南山。

玄武门外的厮杀在刹那间定格了,只剩下狼藉的尸体和斑斑血迹。

清晨的太阳升起来了,金色的光线洒向这片战场,秦王府军队在晨曦中追逐敌人远去。事到如今,造反的大活儿就算干完了。

胜利了。李世民知道自己胜利了,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他并不知道此时自己该高兴还是悲伤,他只觉得自己又想哭又想笑,大脑一片空白。

但他还来不及歇息。

因为他还有一件事要做,一件比杀人还要重要的事……

尉迟敬德杀气腾腾地来到宫里,到了李渊面前。他身披铠甲、手持长矛,身上沾着大片血迹,身后还跟着数十个凶神恶煞的战士,场面十分骇人。“你这是要干什么?”李渊惊惶地从坐榻上站起身,却又故作镇定地质问道。他一直在等着太子、秦王和齐王过来,等得十分焦急,却没想到等来了这个黑煞星。

在场的群臣见此情形,都惊吓得面面相觑,不敢仰视。“太子和齐王作乱,已被秦王诛杀,恐怕惊动陛下,特请臣等前来宿卫。”尉迟敬德略施一礼,语气和神态都是生硬生硬的。

李渊脸上的表情呆滞了,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尉迟敬德,良久说不出话来。建成和元吉被世民杀了,为什么会这样?在巨大的震惊和悲痛的夹攻之下,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几乎就要倒下。他茫然失措地环顾四周,终于重重坐到了位子上。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却又极度明白这是真的。

他的心在滴血。

群臣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旁边的裴寂垂下头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尉迟敬德和身后的战士只是冷冷地看着。

过了很久,李渊喉咙里才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这……该如何是好啊?”

裴寂的头仍然没有抬起来,肩膀在抖动着,指缝中已经流出了眼泪。

萧瑀、陈叔达则互相对视了一眼,打破了尴尬的沉默:“陛下,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办法了,既然太子、齐王都已……秦王又功高望重,不如就将军国大事委托于他吧。”

萧瑀、陈叔达都和秦王关系不错,但他们说这话却不只是为了秦王,而同样是为了李渊。在尉迟敬德带兵逼宫的形势下,如果李渊不让出权力,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些什么。弑君?杀父?历史上这一幕还少了吗。

李渊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的长子、三子都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秦王。哪天自己死了,继承皇位的也只能是他。可如果自己坚持不让,那就是你死我活,要么他杀掉秦王,要么秦王杀了他,可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环视在场的众人,木然地叹了口气,降下了一道手敕:令诸军并受秦王处分。

宇文士及和裴矩奉命随尉迟敬德出宫宣敕。

这道手敕给死去的太子和齐王补全了死刑手续,也给他们尚在人世的家眷宣判了死刑。秦王府军队收到之后,欢声雷动,迅速占领了东宫和齐王府,将他们的儿孙全部诛杀,女眷没入后宫为奴,并全部开除皇室属籍(皆坐诛,仍绝属籍)。有的将领没杀过瘾,还想把太子和齐王的数百名党羽也全部干掉,好在有尉迟敬德阻止,屠杀才没有扩大化。

政变到这里就算结束了。李世民也该出场了。“父亲!”他大哭着进了门,声泪俱下地跪在地上。

李渊木然看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父亲!”他这样喊着,爬到了李渊的坐榻前。

他抓住父亲的衣服,吮住胸口,泪如雨下(世民跪而吮上乳,号恸久之)。“父亲!”

李渊的眼睛睁开了,他看着膝下这个自己唯一的嫡子,嘴唇不停地抖动着。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是不由自主地伸出颤抖的手去抚摸李世民,他想把他推开,却又搂在怀里,他的眼泪也下来了。“二郎,二郎!”

在旁的所有人也都一同泣下。

他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任何言语在这里都是多余的。

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因为他所经历的,正是玄武门之变。几个谜团

玄武门之变是古代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政变之一,但同时又是一场最难为人知的政变。原因大家都懂得,李世民篡改了史书。

他这书改得倒是挺爽,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步步忍让、不得不发、完美无瑕的伟大形象。可是这样一来,玄武门之变的真相就变得扑朔迷离、隐晦不清了。后世学者在研究这段历史的时候,也往往非常困难,只能从有限的资料里分析推断,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去寻求真相。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学者们形成了许多观点。

这些观点可谓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每个观点听起来都有些道理,同时每个观点又好像都有点问题。

比如政变的发生地,有人就认为不是在门内,而是门外。有道理吗?有。因为谁也没规定政变就应该在门内,在门外,在门边,而哪怕在门上它也该叫玄武门之变。而且在门外伏击,还可以避免惊动皇宫大内,似乎还更合情理呢。

但是尉迟敬德要杀李元吉的时候,“元吉步欲趣武德殿”却让这个观点站不住脚了,因为武德殿是李元吉在皇宫大内的一处住所,如果他想去往这里,一定是在玄武门内才可行的。要是在门外,他应该去的是齐王府。

再比如政变的直接参与者。有人认为不是九人,而是七十人,或者上百人。有道理吗?也有。因为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人越多胜利的希望就越大嘛。

但是,光是《旧唐书》里就有至少四个列传提到了政变小队的人数。比如《建成传》:“太宗将左右九人至玄武门自卫”,《长孙无忌传》:“无忌与尉迟敬德、侯君集、张公谨、刘师立……李孟尝等九人入玄武门讨建成、元吉”,《张公谨传》:“公谨与长孙无忌等九人伏于玄武门以俟变”,《刘师立传》:“师立与尉迟敬德、庞卿恽、李孟尝等九人同诛建成有功”。九人、九人、九人……由此可见,“九人”一说是有定数的,并且这九人在事后都得到了丰厚的赏赐,可以作为佐证。而且我们要明白,政变成功的关键从来不在人多人少,而在于袭杀太子和齐王能否得手。而要杀掉两个没有设防的人,九个精干人员就已经足够了,多了反而麻烦。

再比如政变的真实过程。也有人认为,李世民其实在政变前就已经控制了李渊。这种说法也有道理。因为首先控制李渊才是最稳妥的策略,只要皇帝在手,就可以调集兵力杀掉所有对手,比抡着膀子自己干安全多啦。

但是,仔细想想就知道,这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李世民在政变过程中刚好就是不安全的,他就是抡着膀子亲自上阵啊,命都差点被齐王干掉。就这样危险艰难的形势,怎么可能是事先控制了李渊的样子呢?

最后,我们再说说常何。这个人的争议历来很大。有人认为他在政变中起了很大作用,决定性的作用。有道理吗?仍然有。因为禁军对政变的影响是至关重要的,在太子和秦王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常何决定帮谁,谁赢就是一定的。而且《常何墓碑》里还有非常关键的一句“九年六月四日令总北门之寄”,意思就是政变当天他是禁军最高将领。

但是,还是我们前面那句话,如果常何真的起到决定性作用,他为什么不直接带领手下袭杀太子和齐王呢?何必要让李世民冒着生命危险亲自上阵?所以,他的作用肯定是被夸大了。

退一步说,常何在政变后的事业发展,也和所谓的在政变中立下决定性功劳很不匹配。他得到了非常有限的提拔,直到两个月后才被封了一个小官—折冲都尉、开国县男(男爵),而且还是因为抵御东突厥这件与政变毫不相干的事。而史书明确记载参与政变的那些人呢?最末尾的李孟尝都封了一个右监门中郎将、开国县公(公爵)。一个公爵,一个男爵,级别差了多少就不用我说了吧。

尤为重要的是,常何这人终生的仕途都非常一般,官位最大就做到刺史,连一个诸卫大将军都捞不上。所以说他起到决定性作用,实难令人信服。

至于他在政变当天是禁军最高统帅(总北门之寄),乍看确实很有迷惑性,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政变的关键人物呢。其实真相不过是他在敬君弘、吕世衡死后临时代理统率了一下禁军。政变当月,他的位置就被李世民的私党周孝范取代了(九年六月改授太子右内率仍检校北门诸仗),而且此后,常何更是再也没有掌管过禁军。

因此,常何在政变中的作用,很可能就像我们前文描写的,只是保持了善意中立,然后在两军混战的时候锦上添花,仅此而已。

当然,我说了这么多,也不是非要说我的看法就是正确的。我也是在看史料,以及综合各位专业人士研究成果的基础上琢磨出来的。不能自圆其说,让人不信服的地方也是在所难免的。

我也无比期待着有一天,再出土点什么文物资料,彻底揭开玄武门之变的真相。那也不枉我白琢磨了。

还有一个问题,一定也让有些朋友感到费解。

就是李世民政变后见李渊的时候,吮了他的乳房。说实在的,这画面有点让人不忍直视。

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花点篇幅,解释一下这种行为。

这并不是因为这对父子有什么“基情”或见不得人的事,而是源于一种古老的习俗—产翁(反义词:产妇)。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母系氏族社会,女人是世界的主宰,男人还没有什么地位,他们四处游荡,居无定所,充其量不过是女人的生殖工具。这不是我在开玩笑,而是有历史依据的。我们看夏、商、周等古老王朝的姓比如姒、姚、姬等,就能发现一个问题—都带有女字旁,之所以如此,就因为这些古老的姓都产生于一个大家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时代。

后来,随着生产力的提高,时代的进步,广大饱受压迫的男性同胞终于觉醒了,他们强烈要求行使和女性平等的权利。

但是,这权利该如何争取呢?事实证明,原始社会的男性也是很狡猾的(注意“也”字),他们选择了一个绝佳的突破口—孩子。

可孩子都是女人生的呀,也基本都是女人带大的,男人怎么能插一杠子呢?还是能的,因为男人虽不能生孩子,却可以坐月子。

为了宣布孩子的归属权,每当自己的女人生下孩子之后,有些男人就躺上了床。不仅要表现出大病初愈的样子,还要接受大家的探望,甚至连一些平时能吃的食物都忌讳得不能吃了。至于喂养小孩,虽然乳房里没有料,但毕竟有这个设备,小孩吮一吮也没有问题。而女人则生完孩子就立即起床,下地干活毫不顾忌。直到近代,我国的一些少数民族都还保留着这一古老的习俗。

当然,我们华夏大地相对来说是比较先进的,发展到唐朝,男人坐月子的习惯早已经没了,但保留着这一习惯的残余实在太正常不过了。我们可以想象,李渊同志就肯定举行过给李世民哺乳的仪式。善后平叛

玄武门之变五天以后,李渊下诏立李世民为太子。并且下令,自今以后,军国大事全部委托太子处决,然后再行上奏。

有了这道命令,大家都可以看出,李世民虽然还叫太子,却已掌握了皇帝的权力。而且,只消再稍稍过渡一下,他连皇帝的名分也可以拿到手了。

这样看来,李世民应该感到轻松。

但他没有,一点也没有。

杀死兄弟让他背负了沉重的心理包袱,每当回忆起来,内心就感受到痛苦的煎熬,他仿佛还记得自己和哥哥、弟弟一同征战疆场的情景,可如今他们却死在了自己手下。而最可怕的莫过于到了晚上,他总是梦到他们披头散发、浑身鲜血地向自己索命,也常常被噩梦惊醒。

据说正因为如此,秦叔宝和尉迟敬德才奉命给他站岗。这个故事传到了民间,老百姓便把二位武将的画像贴在门上当作门神,保佑家宅安宁。然后,这个门神的传说流传下来,直到被吴承恩引用到了《西游记》里。

除了内心的煎熬,李世民也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原本他只要管好一个王府,现在却要打理好整个国家。

尤其是政变之后,还有更多数不清的事等着他来处理。大政方针如何确定,秦王党如何安排,太子党如何处置,武德旧臣又该如何对待。这些事情用不着刀光剑影、剑拔弩张,可每件都是要慎重考虑、妥善安排的细活儿。

处理好了,能够兵不血刃地接收父亲甚至是兄弟的全部“遗产”;处理不好,则可能还要再费劲巴拉地进行不止一次平叛,冒着生命危险抢来的位子都可能坐不稳当。

李世民会怎么处理呢?

他首先任命了太子属官,长孙无忌、杜如晦、高士廉、房玄龄、宇文士及,尉迟敬德、程知节、虞世南都来东宫参加工作了……

这些都是秦王府的原班人马,不是家里的亲戚,就是一起砍过人的战友,要么就是出自“十八学士”,政治上绝对可靠,有他们辅佐,朝政就能稳住阵脚。

然后,李世民下令放走禁苑里的鹰犬,罢除地方不合理的贡献,让百官各自阐述为政之道,一下“中外大悦”。

同时,他还把老将屈突通派去东都洛阳,让他全权处理当地事务,看住关东地区。

再然后,李世民召来了一个人—魏征。

不久之前,魏征和李世民还是两个阵营的敌人,彼此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但是,收到李世民的邀请之后,这个旧太子的股肱之臣居然没有推辞,信步来到了宫里。

李世民没有跟他客套,一见面就厉声喝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离间我们兄弟?”

哈,新太子这就算起老账来了,在场所有人都暗暗捏了一把汗,魏征啊魏征,你今天实在不该来。

但是魏征回答了,他用干脆利落的话音朗声答道。“太子要是听了我的话,还不至于有今日之祸呢!”

大家都惊呆了(众为之危惧)。秦王,不,现在是太子了,人家本来就对你不满了,要兴师问罪了,你竟然还敢顶嘴?何况,你难道不知道太子最忌讳的就是他和哥哥之间的事吗?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嫌自己活太长了吧?

大家都不安地等待着,等待着魏征被拖出去大刑伺候,或是大卸八块。

但奇怪的是,李世民笑了,他笑得十分真诚,笑里似乎还带着一丝歉意。“久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刚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然后,他站起身来,向魏征深深施了一礼。

大家又一次惊呆了,就像坐了一趟刹车差点失灵的过山车,惊讶得良久回不过神来。这两人玩得真是太刺激了。

其实,李世民一直都对魏征的才能和胆识颇为欣赏。他见面说那样的话,无非是为了开个玩笑,或者是搞个恶作剧,你要是服软了,害怕了,他就会做个宽大的姿态赦免你。可没想到,魏征居然毫不畏惧,在如此肃杀的逼问下从容自若,这又让他平添了几分意外的惊喜。

真是一个临危不乱的人才啊。

李世民当场下令,任命魏征为太子詹事主簿。老魏,跟着我干吧!

与此同时,被流放的旧太子属官王珪、韦挺也被赦免了,李世民把他们从流放地召回,封为了谏议大夫。

魏征、王珪、韦挺的赦免和任用是一个明确的政治信号,那就是旧太子的人安全了,新太子对此前的敌人都会宽大为怀,既往不咎。

一夜之间,旧太子党的人都松了口气,纷纷跑来新太子的阵营,就连薛万彻这样的死忠,都从终南山赶回来投到了他的怀抱。

但总有些人是难服王化的。

庐江王李瑗还是造反了,这个人是李渊的堂侄子,时任幽州大都督,他之所以反,正因为他就是李建成当初的外援之一,两人的关系非常好。

造反前不久,李世民派来使者召他入朝。据史书记载,李瑗的性格是懦弱且没有主见的,我们可想而知他内心一定很忐忑。他想必已经听说了李世民宽大为怀的姿态,但也明白自己身上有旧太子党的烙印,而这块烙印是注定很难抹掉的。

在矛盾和纠结之下,李瑗找来部将王君廓问计。

王君廓这个人大家一定还记得,当初刘黑闼包围洺水城时,他就是被罗士信代替守城的那个人。这个家伙是强盗出身,性格勇悍险诈,和李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面对主公的询问,王君廓义愤填膺:“大王若去长安,一定必死无疑,但是您贵为我朝宗室,拥兵数万,又何必去送死?”

说完就大哭起来。

看到这位悍将如此忠心拥戴和劝说,李瑗那颗懦弱的心变得坚定起来,他决定不入朝了,而是要起兵,把李世民赶下台。

但是,就在他即将完成起兵准备的时候,王君廓却带着一千多名士兵找上了门。然而他却不是来会合的,而是来平乱的—平李瑗之乱。王君廓之所以挑唆李瑗叛乱,正是因为他需要李瑗叛乱,只有李瑗叛乱,他才可以立下平乱的大功。

这一切,早都在他的设计之中。

仓促之间,李瑗带着几百人出了门,大骂王君廓两面三刀,卖主求荣。

王君廓则回应以冷笑。这个强盗占据了大义,而且有远超李瑗的兵力。见此情形,李瑗的部下全部倒戈,李瑗本人也战败身死。

他的所作所为证明了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性格决定命运。胆小怕事的人何苦去造反呢!

既然讲到这里,就索性再说说王君廓的下场吧。

通过这次平叛,这个老强盗获得了上司李瑗的位子,当上了新一任幽州大都督。此后,他的性格更加飞扬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位子是靠阴谋诡计搞来的,生怕别人捅他的篓子,于是变得多疑起来,对身边的人都很提防。

不久之后,他奉命入朝。部下李玄道得知后,托他给一位远房舅舅带一封信,这位舅舅正是大名鼎鼎的房玄龄。

王君廓果然多疑了,因为李玄道和他的关系并不算好,平时还经常批评他骄纵不法,现在这个人让自己给舅舅带一封信,其中会说些什么呢?会不会顺带揭发自己的隐私呢?王君廓很想知道。

鉴于当时还没有保护个人隐私的法律和意识,这个老强盗也缺乏基本的道德素质,一时手痒痒得不得了,就在途中把信拆开了。

但是拆开信后他却傻眼了,因为信中的字他不认识。

不认识你何苦拆信呢,真是不知道说你啥好了。

不过说实在的,这也不能怪他,王君廓虽然没文化,但不代表人家不能学习,如果你写个规规矩矩的正楷,认出几个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问题在于,李玄道写的是草书。

我们都知道,草书中很多字是不符合标准汉字书写规律的,为了一气呵成,为了艺术美感,在书写顺序甚至笔画上,都有很大的简化、变化甚至省略。时至今日,好多大学生在看草书的时候很多都可能认不出来,更别说这强盗出身的王君廓了。这种上升到了艺术高度的字体对他来说完全是天书。

我们常说,人的焦虑来源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对王君廓来说,这封天书就是绝对的未知事物,他理所当然就因此恐惧并焦虑起来了。

但是,这种事他是不能问的,喂,李玄道你是不是说我坏话了?那也不像话呀,拆了人家的信还敢兴师问罪,要不要脸了?他也不敢让别人帮他看,因为他怕的就是信里面有对自己不利的秘密,万一抖出去岂不是不打自招。

王君廓别无他法,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这种焦虑。

无休止的焦虑感实在可怕极了,战场上死亡的威胁都没有把他征服,但一封小小的书信就让他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他越想越怕,越怕越想,到最后脑子里就剩下一个问题,还是单曲无限循环。

李玄道有没有给我告密?有没有?

嗯……不一定,额……不好说,哎……有这个可能,啊……很有可能,咳……十有八九……那简直是一定的,妈的,他肯定出卖我了!

我受不了了!我要反了!

走到渭南的时候,王君廓在重度焦虑症的折磨之下杀死了驿站的吏卒,然后策马北逃,打算投奔东突厥。

结果,在半道上被乡民杀死。

一个开国功臣、“定策元勋”落到如此下场,实在可悲又可笑。

没文化真是可怕呀。

不过话说回来,这下场是他应得的,这是后话。

李瑗那虎头蛇尾的叛乱没有泛起一点波澜。

李世民的安抚手段也结出了胜利的果实。

自打接见魏征,赦免王珪之后,李世民便派他们前往关东宣慰招抚,并许以便宜从事(相当于钦差大臣)。

那时候,李世民早已做出了对旧太子、齐王党羽宽大处理的决定,甚至还规定,再有告发他们的都要严惩。但考虑到古代信息传播的速度,这个规定精神要贯彻落实到被天下人所知是需要时间的。而很多人也都根深蒂固地以为乱臣贼子就是该死,更有些落井下石的,还在自发抓捕旧太子和齐王的故吏,以求邀功请赏。

这一切都被魏征和王珪遇上了,两人没有犹豫,立刻将这些人统统释放,并对其他的罪名也一概赦免,然后继续走访各地,宣慰旨意。

在广大的关东地区,魏征和王珪的态度就是朝廷的态度,与此同时,两人旧太子属官的身份也让朝廷的态度格外有说服力。

我们俩就是旧太子的死党呀,你看朝廷怎么对我们的?

还想落井下石的人看到以后,便赶紧收手,不再抓捕余党了。旧太子、齐王党羽们得知以后,也知道自己安全了,于是不至于铤而走险,再度叛乱。

关东的局势很快稳定下来。

可见,李世民任用魏征、王珪的行为是无比正确的,这也证明了他是一个思虑深远、高瞻远瞩的政治家。我们有理由相信,他在赦免魏征和王珪的时候,就早已明白他们能给自己带来什么。皇帝交班

八月八日(很吉利),李渊正式宣布退位了。

这个六十岁的老人已经心力交瘁了,或者说,他已经老了。这个空荡荡的皇位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两个嫡亲儿子的死去更是让他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他不愿再去想什么宏图伟业了,他只想平静地安度晚年。

二郎,你来干吧,已经没人和你争了。

当天,他成为了唐朝第一个太上皇,八年之后,他在大安宫平静地死去。

此后八年里,他的故事我们还会再说,但既然他现在都要退位了,总得给他说两句话。毕竟,这是本书的第一位男主角。

李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毫无疑问,是一个雄才大略、智慧过人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杨广的重重猜疑下韬光养晦,结纳豪杰,然后凭太原一隅入主关中,讨平群雄,一统天下。开国皇帝的角色让这一切都无需多言。

与此同时,李渊也是一个心狠手辣、做事果决的人。李密投靠之后仍躲不过被杀的命运,王世充、窦建德、萧铣被俘后全被间接或直接斩杀,刘文静心怀怨怼之后即被剪除,都已充分体现了他的性格。

可是,在雄才大略、心狠手辣的外表下,李渊却有着一颗温暖、柔软的心。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他无比深沉地爱着自己的朋友和家人。

对裴寂来说,他是一个值得交一辈子的朋友,李渊从没有因为当了皇帝就对这老朋友耍威风,而是仍像同学少年时那样,一如既往地厚待他、包容他、关照他,让他当上一人之下的宰相,让他跟着自己享受无尽的富贵荣华。

对妻子窦氏而言,他是一个深情的丈夫,他们一起读书、一起练字、一起经营那个温馨的家庭,他对妻子的爱坚如磐石,此生不渝,他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她,终其一生都没有立过皇后。

对李建成、李世民和李元吉而言,他更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从小就教他们读书、做人,长大了还委以重任。入主长安之后,李渊就让李建成陪在身边,教他处理政务,盼望着他有一天能接替自己,治理好这个伟大的国家。他也及时把李世民、李元吉派出去,让他们出征沙场,立下大唐一统天下的不世奇功,把能给的荣耀全部都给予他们。

可是,当天下大定,三个儿子为了最高权力展开角逐的时候,李渊却发现自己错了。

他让李建成待在长安,李建成就无法建功立业,导致太子集团的力量太过单薄,总怕有人会取而代之。他让李世民出去行军打仗,却让他笼络了一大批谋臣武将,刺激了他谋取储君之位的野心。

最终,李建成不能容下一个功高盖主的二弟,还拉上了另一个弟弟挤兑他。有你在,我这太子之位怎能坐得安稳?李世民也不甘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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