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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29 22: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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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亚瑟·克里斯托弗·本森著,佘卓恒译

出版社:现代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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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星空

仰望星空试读:

译者推介

《仰望星空》(At Large)的作者是亚瑟·克里斯托弗·本森(Arthur Christopher Benson,1862—1925),英国著名的散文家、诗人,剑桥大学莫德林学院的第28届院长。他的父亲是19世纪末坎特伯雷大主教爱德华·怀特·本森,其舅舅是著名的哲学家亨利·西奇威克。因此,本森家族富有文化和著述的传统,也很自然地传到他身上。但不幸的是,同样遗传在他身上的还有家族性的精神病。他患有狂躁抑郁症。虽然身患疾病,本森仍是一位杰出的学者和多产作家。他曾就读于伊顿公学和剑桥大学的国王学院。1885—1903年间,他在伊顿公学和剑桥大学的莫德林学院教授英国文学;1915—1925年间,他任莫德林学院院长;1906年后,出任格雷欣学校校长。

他的诗歌和散文著述颇丰。令人惊叹的是,他在人生最后的20年间,每天坚持写日记,写下了世上最长的400万字的日记,给世人留下了一笔丰厚的思想遗产,代表作有:《障山及其他故事》(The Hill of Trouble and Other Stories)、《日落岛》(The Isles of Sunset)、《曙光中的少年》(The Child of the Dawn)、《吟游诗人保罗及其他故事》(Paul the Minstrel and Other Stories)、《安静之家》(House of Quiet)、《自由之旅》(Escape and Other Essays)、《 无 所 畏 惧 》(Where No Fear Was)、《 剑 桥 论 道 》(Cambridge Essays on Education)、《 静 水 之 旁 》(Beside Still Waters)、《圣坛之火》(The Altar Fire)等。

在该书的翻译过程中,我常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常为作者朴素而深刻的论述拍案叫好,同时也有着酒逢知己千杯少的酣畅淋漓。这种快乐让我丝毫感受不到历时半年的翻译之苦,取而代之的是导师般的引领与知心好友“跨世纪”般交谈后的豁然开朗。因此,我也由衷地希望将这份收获和喜悦与读者分享。

沉睡的日子终究要被唤醒,仰望苍穹的时刻终究要被脚踏实地的行动所取代。我想,诸如此类的人生抉择,想必本森在百年前就已经经历过了吧。可是,一晃百年过去了,我觉得,现在的自己也同样站在过去许许多多人所面临的人生岔道口。

社会的浮华,内心的躁动,让人的心灵难以平静。正是为了找寻心灵的平静,才有意识地躲避着这些。但是,真的能够躲避吗?显然,这是很难的。本森在该书中第一章就开宗明义地写道:“是的,这是一次实验,但这是一次无关紧要的实现。”他的勇气让我佩服。当我完成译作,在夜深人静时,默默地看着英文原著,内心所产生的共鸣仍然那样强烈,脑海中不时浮现这样一幅景象:一个50岁左右的男子,双眼深沉地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捋一下胡须,然后,默默无语地远离,回到一片可以让自己肉体与心灵都能得到自由的天地,让灵魂在无所拘束的大草原上放飞。埃里岛美丽的景色让本森望峰息心,什么觥筹交错,什么冗杂的会议,什么人际的烦琐,都是浮云一朵,在高旷的天际上随风飘荡。

来到埃里岛,本森的内心趋于平静,精神也开始了一次次神游。眼前的景色,一次次触动诗人抒发了难以抑制的感情。在悠闲的时间里,他思考着人生的各个方面,对诸如幽默、旅行、羞怯、宗教等都表达了自己独特的看法。译者在翻译的时候,不止一次为诗人那睿智与深邃的观点所激发,产生共鸣。诗人的文笔自然而优美,诚挚的情感如流水般缓缓地从笔端流淌而出。相信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会不止一次感叹诗人朴实优美的句子。虽然译者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心中仍不免诚惶诚恐,害怕词不达意。

翻译的过程也是心灵接受洗礼的过程,文中让我印象深刻的有以下几句:“人生最大的胜利,就是不论历经多少失败,几多失意,都能将希望长存于心底。”“有些人即使不是任何方面的专家,也必然是生活本身的专家。”诸如此类的思想表达,在本书中俯拾皆是,与文章的主题遥相呼应、相得益彰。这是我在阅读其他书籍时很少遇到的,我常常因这种心灵和精神的共鸣而会心一笑,或是被作者那些对事物深邃而又独特的视角与见解深深折服,常常在掩卷时感叹:“大学之大不在大楼,而在大师也!中国的大学何时也能有一批这样的大师,那将是今日中国青年人之幸、中华民族之幸、中国之幸!”

在本书中,本森坚持用第一人称来写作,让人感觉他在向你娓娓道来。作者从不矫揉造作、不妄自尊大,只是希望将自己对人生的一些体会与感想抒发出来,也没有过分强调自己的思想所蕴含的价值,仅供世人参考而已。

限于译者才疏学浅,深恐不能还原作者的思想,还请读者多多指正!同时更愿与读者分享读过此书后的感受。愿我们都能在快乐的阅读之旅中感悟人生、收获喜悦,愿今日中国之青年都能通过这本《仰望星空》开启自己的人生之窗。第一章一种生活方式

生活,我很热爱它,但我并不被它奴役;自由,我很向往它,但我从未被它束缚。我常常在家里做生活实验,以检验一些浅显易懂的道理,但知易行难。然而,生活中故意为之而尝试的失败,通常要比循规蹈矩的成功更具价值。

生活,我很热爱它,但我并不被它奴役;自由,我很向往它,但我从未被它束缚。我常常在家里做生活实验,以检验一些浅显易懂的道理,但知易行难,不过好在只是做实验而已,况且作用在我这个卑微之人身上,于大众也无伤大雅,所以各位看客切莫大惊小怪。社会上,有着许多对生活充满积极向往之人,因此,我对自身所做的实验,并不感到懊悔和沮丧。如果诸位问我:做这些事情是否值得?我的答案只有某种遗憾之情。

当我静下来的时候,我常想作为一个单身汉,在一年之中有约莫半年时间从事学术研究,而另半年则老老实实待在一处,我这样做的意义到底有多大?我也常常扪心自问,自己到底要干吗?于是,我便不想继续待在大学宿舍里,并非因为我经济拮据所致,而是在校园里,我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疲于一些人情世故。虽然,我在大学校园里,也有不少情投意合的朋友,但我却不想自己成为一只到处游荡的鸽子,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寻觅栖身之地。

与很多在各种社交场合下疲于奔命的人不同,我喜欢一个人独处。在皓月当空时,一个人静静地咀嚼思想,让灵魂与自己的心神一次次碰撞,接受昨天、今天、明天各种思潮的洗礼。综合以上因素,我便极为喜欢在自家的火炉旁、椅子上、书堆里,寻找惬意的生活方式。因此,要是非我本愿,而屈就于其他家庭里的一些繁文缛节,受制于他人的安排,那就等同于将我扼杀了一般。而且,当门铃意外响起,要是非我本愿而搁下手中的笔,强迫自己满脸堆笑地迎接不速之客,那便等同于拿刀残害我一般。此外,或是在别人的带领之下,到我不愿去的地方,那将是对我的折磨一般。即便如此,我也必须抛下心中的向往,接受或者忍受这些非我本愿,因为我终究还是不想失去与他人的交往。

在我一些日常工作中,有大部分的时间要在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中一点点消磨,但是,我的内心却常常涌动出一种向往,即过上一种静思与反省的生活。每当我一想到要到处与人做恭维式的拜访时,内心就倍感烦闷,因为这些流于表面的应酬形式,恰恰是一种缺乏活力的生活方式。当我不得已而为之时,我就时常叮嘱自己不能过于放纵,而要时刻增加自身的活力。

手中之笔,一直是我难以割舍的手足,它既是指引我生活的良师,也是排遣我胸中寂寞的益友。与那些形式上的拜访不同,创作对于我来说,可以做到对灵魂的解读、情感的宣泄、情操的陶冶,是一种充满激情、阳光的举措。要想不被这些流于形式的拜访所干扰,有一剂“婚姻”药能将自己解脱出来。但是,婚姻不能草率,更不能等同于儿戏,要是出于完成一种责任,或者提高生育率而婚配,那么,就我本身而言,拥有婚姻的可能性也在逐渐降低。虽然,我承认世界上那些幸福美满的婚姻表现得唯美和高尚,我也愿意放弃所有而矢志不渝,但是,这种狂热的激情终有一天将要淡化,某种欲望与现实终究要进行一番刀光剑影的厮杀,最后让现实占据上风。

逃避根本于事无补,反而滋长消极的情绪。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人,无法避开世俗的困扰,即便我成日仰望苍穹,期待自己有朝一日能不食人间烟火,但我终究无法自欺欺人,也摆脱不了吃五谷杂粮的宿命。当我为自己不幸的人生悲哀时,有位睿智且温柔的阿姨曾悄悄点化我:你的生活,从未真正放开。面对阿姨苦口婆心的劝说,我一时语塞,羞愧难当。诚然,我并没有奢求过其他任何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我只是经过小溪时,会驻足沉思一会儿,然后光着脚丫洗去一身的尘土。

我已经确信自己陷入了一种深沉的情感之中,对于这种忧思,我仿佛从画家雷诺的一幅画中得到禅悟。画中,有位可爱的小女孩在一条小溪里,紧紧地抱着一只体态臃肿、耸拉着头的西班牙猎狗,小姑娘所有的动作与神情,旨在告诉看客:她担心它会淹死。我必须承认,看了这幅画之后,我以往的一些坚持似乎跟着有了一丝松动,或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吧,我只能这样遗憾地安慰自己。我总是幻想一种关系,那就是亲密与浪漫的关系,当我沉迷在这种唯美的关系里不能自拔时,便被折磨得身心疲惫。尔后,我读到罗伯特·布朗宁与伊丽莎白·巴雷特两人之间的情书时,我瞬间意识到,要是没有上天的恩赐,他们这种至高境界的爱情也会无望,也会落地,也会摔得粉碎。即便如此,我仍旧会抱怨这些唯美的东西不能拿一个花瓶来盛装。我的这些没头没脑的抱怨,就好比卡莱尔亲爱的母亲总是不断唠叨着自己不佳的健康状况。

那么,像我这样一个极端热爱自由却又愤懑的单身汉,到底该怎么办呢?每每想到这里,我便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后来我拿定了主意:我不能继续住在城镇,忍受如此喧嚣的生活,尽管我已经住了半年的光景,而且也非常喜欢城镇里的朋友,但是我现在还是不愿意与他人频繁地打交道。因为我的性格使然,我没有理由为了获得一些乐趣,而经常性地参加一些让自己都觉得了无生趣的社交活动。那么,我也不能逃避现实吧!我也不能圈一块地,将自己隐居起来吧!终于,我做了一个决定:选择做自己内心所向往的事情。我有一间宽敞的房子,在一个极为宁静的乡村里,装修得特别舒适、温馨。许多朋友“慕名而来”,与我一起分享这份快乐的生活。在此,我很想与大家一起分享一下自己独居的生活状态,那么,就从这段隐士般的生活开始吧。

我隐居的地方名为“埃里岛”。埃里岛历史悠久,坐落于英格兰东部沼泽地带的中央,四周环绕着低矮的沙砾山丘,形状类似人的手掌,而河流恰似在人的手腕上流过。埃里岛则在河流之上,岛上鹤立着高大的棕榈树。向西边延伸的“手指”,使得这片沼泽托起了一个广阔的平原,平原上面几乎全是泥煤,地下则是潟湖。几个世纪以来,这里不断分解的水草等植物逐渐堆积,便形成了今日的奇观。在岛上举目眺望,可以看到位于纽马克特布兰登山脉低矮的山顶,同时在亨廷顿贫瘠的荒原上也能“偷窥”到戈格马格斯的倩影。北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河流翻滚而奔腾着,一直流至瓦斯这个地方。依山而走,可以看见山势向海延展的坡度渐缓,海浪汹涌澎湃、呼啸而来,足有数百英尺高,直扑南部的耶里恩大桥。在那里,则可以欣赏到舒缓地流淌在清澈的池塘与芦苇丛间的乌斯河。

小岛“手指”的最南端,有一座村落矗立在古老的教堂旁边。透过锡卡莱尔的树丛,仍可勾勒出几英里外教堂粗犷的尖顶轮廓。早在一千二百年前,一位名叫欧文的教士曾住在那里,他便是大名鼎鼎的、被修道士们唤作欧文纳斯的牧羊人。因为,欧文当年在这片荒原上只是负责为圣·埃塞德丽达(埃里岛的统治者兼修道院长)看管羊群。当这位教士在低矮的山丘上来回往返时,看着汹涌而来的海水,不知这位村野气息浓厚与热心传教的教士会有怎样的触动?我想,在夜幕之后,他肯定能听到湿地上水鸟的鸣叫,也能看到“小精灵”般的火光在芦苇丛边的洼地上闪烁。但是,我又想,或许好些景象根本没有触及他的心灵。后来,他在这里修建了一座规模很小的教堂,及至后来,他也被埋葬在那里。多年以后,这里修道士的数目逐渐增多,这些修道士建造了一座大教堂,以纪念当年那位牧羊人。在教堂地下,我想,他正酣眠着。

倘若你站在低矮的山丘上,便会看到令人迷醉的一番景象。我时常会在脑海中浮现这样的疑惑:在这一望无垠的平原里,历史上却从未有过诗人或艺术家从中感受到丝毫的魅力,这一切,究竟为什么?肥沃的黑土、顺直的沟渠、宽阔的水流路线,一直顺流到目力穷尽、人迹罕至的远方。入夏后,山峦之间呈现出一派葱翠的绿,一簇簇树叶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摇摆着,环绕这座孤寂的牧羊人栏棚,满眼都是靛蓝的色调。然而,远处的教堂轮廓依稀可见,黑乎乎的尖顶高过村庄的榆树,纵目远望,尽是一片低低的荒原,将那些小灌木丛与树林凸显出来,极有层次的美感。

将视野移至南方,站在剑桥的城堡或教堂塔顶上,能看到山那边一缕青烟不知从哪儿升起,挂向天边,宛如朵朵浮云,就像置身于梦境中那些虚无缥缈的城市所勾勒出的丝丝倩影。稍稍扭转头,朝东寻去,遍野都是萨福克郡黑色的松木。在这个方向,视野极为开阔,高旷的蓝天,白云朵朵簇拥,从南天奔来。在天边的一角,清晰地看到一股深墨般的翡翠绿,使人不敢相信,这是玉还是云。在此之前,我从没见过这样一种绿,绿得扎眼,深得叫人发慌,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

山清水秀的环境,给人一种祥和与平静,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意境。当你置身于这种人间仙境中时,倘或遇到怡人的天气,草木便从树林中宽广的空间里破土而出,空气中弥漫出泥土的气息与花儿的清香,那种静谧与渺远的生活意象,便在这种超然的自然状态下有感而生。当你穿梭在广阔的牧场上,便会惊讶地发现村民们都在默默无语地来回往返,似乎在向外界的世人宣告他们美好而幸福的一天:那么和谐,那么从容,那么幸福,那么满足。

到了送秋迎冬的季节,这里的景致更有一番味道。若是对苦行生活有些许品味的话,那么,这里的冬天理当为这种人而更替。木叶凋零,整片原野萧索肃杀,似乎被一些最为精致与柔和的颜色所渲染,牧场则被黄色的苇草所浸染,干枯的残梗、肥沃的原野,浸透着含蓄而内敛的色彩。及至黄昏,辽阔的草原便被迷雾镶上金边,残阳则在地平线上奢侈地燃烧,西边云霞则镀上一条金紫色的彩带。若等到夕阳西沉,天空也将浸透出黄昏般的精彩,出现一片纯碧,海天一色。若是细细观察,云堤也会越发暗淡,悲观的人若是逮到这一景象,便会发出不祥征兆的感慨,而零散的农场中遥远的灯火如星星般闪烁。

我所居住的房子,外表看起来很普通,里面的装饰才是这所房子全部的精华。这是一位伯爵留下来的房子,昔日,伯爵常常用它当作狩猎的小屋。每每仔细打量这座“宫殿”,我就在猜想,这座房子的原材料莫非是伯爵从陆军或者海军那里定制的?黄色的砖块、蓝色的石板瓦,透出哥特式的凄凉,让人看了心生寒意。房子坐落的位置却不佳,四周被树木所环绕,唯有一条荒废的乡间小道可以通行。而且,为了建造这座房子,房屋的主人将原先一幢极富特色与美感的房子拆卸了,这岂不是一项糟糕的举措。

这里,曾有一座迷人的公园,道路两旁都是修剪过的树木,酸橙与榆树杂呈其中,像极了浩瀚的宇宙中点点繁星。即便遭人破坏,现在仍可看到通往大堂的台阶以及土丘上废置的鱼塘,还有已然荒草丛生的游乐园。在这个公园里,所有的树木排列有序,角落里还有一个果园,果园里稀松的果树还能结出果,乍看上去,我还以为这是一座古罗马城堡。

为什么我会这么神经兮兮,断想几千年之外的文明?那是有一天,有位园丁将半块精致的古罗马水瓶的手柄塞给我看,水瓶是一件陶瓷,周身泛红,全身被抹上了数层灰泥,擦拭一下后,便能发现两张精美的笑脸浮在水里。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感觉自己像中了魔法一般,成天怀疑自己真是幸运之至,比起萨摩斯岛的波律克拉铁斯,我虽没像他一样是位暴君,但我却同他一样运气极佳。后来,我在果园里散步时,竟然发现了与园丁手里那件一模一样的手柄,而且那些残碎竟然惊人的吻合。于是,我好奇地在这座园子里寻找,竟然发现附近一带的土堆与泥炭下面,都可找寻到古罗马人的遗迹。

就在不久前,有人在沼泽地带犁地时,“淘”到了一个红色的花瓶,周身还带着些许犁铧。后来,这些惊闻被散了出去,引得一些考古学者对这一地带展开了大规模的挖掘,同样也发现了类似的瓮,埋藏的位置也都在泥炭下面。出土之时,它们仍旧“披金戴银”、十分光亮。据说,此地在50年前,还被浸泡在一片汪洋之中,所以,推理人分析,这个地方留下的金银,肯定是途经此处的一条满载瓷器的货船“落马”所致。

在陡峭的峰峦向平坦沼泽地延伸的地方,距公园半里之外,有个家丁挖掘出一个铜制的刨尖头。当这个人将此物拿给对珍奇异宝感兴趣的庄园主看时,附近的其他庄园便闻风而来,将周围这片肥沃的土地仔细地翻了一遍,翻出不少刨尖头,这其中还包括一把做工精致的铜制宝剑。这把宝剑的把手上,有着许多孔,大得可容皮带穿过。

现在,在我手上,有着一把做工精致的刀,刀身极为平滑,让人瞠目结舌!这把刀,极有可能是古罗马时期制造的,或者更为久远。除了这些,还有类似于矛的残片,就再也没有发现它物了。由此,不少人猜想,这可能是一艘载满士兵的船,还未来得及赶赴战场,就连同武器一起沉没在这潟湖里了。

我们由此断想,当这艘船下沉的时候,士兵们只顾着逃命,便没有人在意这些价值不菲的武器。的确如此,后来经考古学家考证,这里便是在赫尔威德时期发生过激烈战斗的遗址。当时,诺曼人在南面的威林厄姆扎营,那里至今还留有一排不深的堑壕,现在那里被称为贝尔塞尔草原。但是,不管称谓如何,诺曼公爵确实当年正在这里指挥了一场战争。这里,在当时,还算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在这密密麻麻的荆棘丛中,那些黄鹦鹉尽情地欢愉,唱出甜美而又刺耳的歌声。参与这场战斗的诺曼人则用柴草与泥土在沼泽地上筑起了一道道堤坝,一直延伸至乌斯河古老的航道上。至于为什么要构筑堤坝,还是与这一带的地质结构有关,因为据勘探,这里实在无法建造一座大桥。诺曼人曾想用平底船渡过这条河,却被赫里沃德的士兵一次次挫败。就这样,诺曼人的船只只得一次次沉没于河流中,那些无辜的数以百计的英勇士兵便葬身在这片软泥的河床上。

当我伫立在这条静静流淌的河床边,看到水面上漂浮着的那些莎草、柳草,视野再延伸到宽阔的平原,河水流向归至了剑桥。于是,我便陷入了沉思中,往日这段悲烈的历史,仿佛就在眼前拂过,多么让人觳觫。

还是收一收遐想,回到我所住的房子吧。打量起这座房子,让我想起了埃里岛上那些修士们的农庄。农庄上的房间不多,只有疏落的几间。当年,那些身体抱恙的修士与初学的修士被送到这里后,这些修士便常常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领略乡间生活的乐趣。与我花园接壤的地方,有一堵残垣,墙上砂浆的颜色早已模糊,砖头的碎片零落满地;另一堵墙则依然屹立着,显得高大威武。其实,这里原本有一个面积硕大的鸽子驯养场,后来为了兴建伯爵的狩猎小屋,而被拆掉了。所以,整个花园里,堆满了年代久远的石雕、梁楣、直棂、柱顶,甚至还有一尊留着长须的古怪人物的雕塑,其腰间用绳子紧紧束着短祭袍,竖立在假山的对面。诚然,这些都是过往的东西了,只能当作一点怀念。现在,在灌木丛与胡桃树的遮蔽下,有座极具伦敦特色、时髦的房子拔地而起,俯瞰着这一片片废墟。

尽管这座房子建立在废墟之上,而且外表看起来显得残旧,我还是不能贬低了自己的“巢穴”,因为这座房屋就是我心中的“宫殿”,它内部的舒适与方便正是我向往已久的。这座房子,结构坚固、设计合理、宽敞明亮、摆设得体,让人联想到赞歌中那句——“只有锡安的孩子们才会明白长久的快乐与无尽的财富”。诚然,对我而言,这房子实在是怡然自乐的人间天堂。

这座房子的魅力在于,穿梭果园,能发现地势倾斜到广阔的牧场,六里之外,在格兰提这片黑沉沉的沼泽地上,埃里岛突显得那么优雅美丽、耀眼夺目。在万里晴空的日子里,可以看到阳光在铅色屋顶上闪耀,而造型精妙的八角形则在饱经风霜的顶尖上与阳光一起舞蹈。每每欣赏到这一美景,我都由衷地感叹造物主的仁慈。埃里岛水塔上的巨大砖石,从西边一直延伸过去,穿过恢宏的教堂门廊,似乎要将杂草丛生的维纳斯神庙与周围的大教堂融为一体。

诸位要是想到埃里岛展开虔诚之旅,那么,最好的季节便是在苹果园百花盛开的时节。在这里,能看到山形墙的屋顶、尖尖的塔楼、昏暗的窗户,配上草原上大片白色的花朵,如诗如画般地展开。而距此六里之外的大教堂,更是美不胜收的壮景,且看它在雾气氤氲的天色里,仿佛从一片顺滑的蓝色石块上雕刻出来一样。倘若在天色晦暗的日子里,教堂四周更像险象环生的峭壁、嶙峋的岩石,映衬着远天的雷声隆隆,一幅恐怖惨淡的白色画景挂置天边。

这些或喜或悲的景色,我既能感到其中的壮美,又能体会个中的悲伤。因为这代表着那些表面宏大的构想、完善的体制,现在只不过是审美学上一个象征而已。这也同样代表了美好的东西时常渐行渐远,包括正在从我们身边流失的东西。经年的腐蚀,这些景致失去了原先的光鲜,更是失去了先有的内涵。然而,景物本身有其兴衰,在那些饱受艺术熏陶的人心里,它们似乎不再蕴含某种战斗着的力量。

有人喜欢城镇的喧嚣,有人喜欢乡村的宁静,但是,任何景物都有看厌倦的时候。那么,这个乡村的另一个特色,就是会令来往的游客或者定居于此的人百看不厌、流连忘返。跨过了萨顿,领略高大雄伟的教堂,塔顶上点缀着高贵的八角形;村落沿着果园边上一条细长的山脊错落地“栖息”,沿着山路向西行,穿过一个名叫“贝里斯特”的美丽农庄,就会看到一座古老的教堂。这条道路同样可通往沼泽地上的两个大平原。

从村庄往远处眺望,会发现村庄与日夜咆哮的海岸线之间有一片牧场,这片牧场名叫瓦斯的牧场。在夏季,这里是放牧的最佳去处,等到了雨季,这里就会落满雨水,从南北两端奔向远方。当游客走完这几条路,再跨过黑色木材制造的桥梁,便能欣赏到在一片沼泽地上,渗透出来的水流,最终流向大海。

此外,这里还是鸟儿的王国。有一天,我在不经意间打扰了红脚鹬的窝群,一些腾地而起的母鸟,就在半空中盘旋不息,发出凄厉的尖叫。然而,它们飞得低的时候,只要我伸出双手,便可轻易将他们抓住。它们似乎在向我挑战,是我侵占了它们的地盘;又似乎在责问我,难道这就是人类所谓的“文明”?我舍不得再惊扰它们,便抽身走开,将原本自由、和谐的栖息地,再度交还给它们。

从鸟儿的天堂再往下走,便是一条古老而原始的小溪。就在不久前,有位樵夫看到小溪中似乎有异常猛烈的骚动,又似乎是某种巨型的鱼类缓慢穿行,便吓得魂飞魄散,抬脚离去。后来,当水位下降后,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便在这条小溪里,捉住了一条体型庞大的鲟鱼。当时,我也在现场,我便猜想这条鱼极有可能是因为迷路而搁浅在这里,也可能是这条鱼在奋力想办法找一个产卵地,便游到了这里。后来,我询问了专家,据说,这一带的鲟鱼都在英吉利海峡的水域里觅食,同时也知道了这是鲟鱼一个代代相传的习性。按照主权划分,这片水域属于英国,但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人愿意去管这些。

由此再往北走,可看到一辆大型的货运列车冒着浓烟,发出低沉的“叮当”声,成天在这片沼泽地上穿行。而我这个将自己隐居起来的“闲云野鹤”,便常常在这片充溢着河水的草地上,沿岸散步一两里路,一直走到梅泊尔这个破旧的小村落。驻足远望,便可发现对面一座面积很小的古老教堂,在群山中若隐若现。据说,在古代,曾有一位廷臣埋葬在那里。后来,经人考证,这位廷臣是一位英国人,原本是詹姆斯一世的侍臣,后来,他被放逐到法国,从此便隐姓埋名隐居起来,而他主要财富却在里斯本附近。后来才清楚,有些事情比较离奇,这位廷臣就在葡萄牙与巴厄尔沼泽地,度过了自己的余生。我们没有必要弄清楚其中的原因,暂且接受这种几乎神奇的传闻。

那么,在这个偏僻的小岛上,我的生活究竟过得怎样呢?我觉得在整个大不列颠岛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处比这里更加安静的地方了。在这座岛上,只有两三个地主,还有几个传教士,但这里的村落却是庞大与繁荣的。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十分友善,而且自主、精明。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有一个听起来便觉得可亲的名字,但却又夹杂着零星的撒克逊名字的点缀。例如,卡特拉克(Cutlack)就是加斯拉克(Guthlac)的变形;还有诺曼人的名字,如坎普斯,则可能是当年某位在战场上受伤的士兵,在他居住于此之后便流传了下来。

虽然村落庞大与繁荣,但这里与外面的世界几乎没有任何联系。等到了属于集市的日子里,火车慢悠悠地从埃里岛驶向圣·艾芙岛,接着就是兜着圈原路返回。居住在这里的村民,十分热情、勤劳、纯朴,他们所关注的,除了日常生意的状况外,便是从宗教和民谣中寻找生活的乐趣。他们没有改变祖先的遗风,整个村落里,到处充溢着三节拍的调子。

埃里岛还有一个魅力,就是这里饱含着寂寥之处。你若选择居住在这里,可能好几个星期都没有一位拜访者,这里同样也没有那么多社交场合,也没有大家公认一致的欢愉节日,更没有令人头疼的集会。这里的人们,可能一个月之内,才会与某位邻居闲聊一次,或者到某位好客的牧师家里喝上一杯茶。因为,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喜欢按照他们的原则做事,同样喜欢做自己的事情,而不愿意唐突地骚扰他人或被人突如其来的打搅,他们似乎约定俗成,喜欢待在自己的圈子里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然而即便这样,邻里之间仍然洋溢着一种静谧安详的氛围。

这里的居民,相当尊重他人挑选这个悠闲与安静的地方,作为居住地的选择。他们觉得,不论来者出于何种动机,都不可能是源于一种对社交狂热的追求。我曾在英国的许多地方待过,但还没有哪个地方的悠闲能赶得上这里,这座村庄给了我很多自由,而且他们也并不排斥外地人。我居住在这里不久后,便能发现这里的居民们,都有满腔的诚意,并不像外界表述的那样,说他们是外星球物种,或者指责他们不谙世事。相反,我觉得这里的居民,天性中有种良好的教养,似乎不需要管理者来约束,就能自发地朝着文明的国度进步。

因此,生活在这里,就能置身于一种具有精确价值与衡量自身品性的境界。不管我们是在这个村庄,还是身处在外面的花花世界,作为人本身,每个人都必须独立,也必须要独立起来。同样,这里的居民也十分独立,他们对陌生来客并不会多加猜疑,而只是觉得,来者可能只是为了找寻某种明确的生活方式而已。所以,他们的这种观念,让来客可以很自然、轻松地融入到生活当中。因为这里少了往日的喧嚣,只见得到平静、安宁的生活。

少了那些虚无缥缈的社交,少了那些流于表面的应付,居住在这里,日子便像在广袤无垠的平原上静静地流淌而逝,任何计划都能自行展开,没有人会去打探他人的去向,也没有人会为自己的工作或是追求而搞得焦头烂额。倘若某人需要帮助或是建议,别人都会给予友善与热心的支持,而不会想着从中谋取任何报酬。

有一件小事,一直感动着我。在我房子周围,原先有一条路,由于之前长时间没人光顾,一位友善的农民便在这里竖起了一块告示牌,说明这条路是私人领地,希望人们不要再继续走这条路。一两天后,告示牌却被人扔到沟渠里了。对此,我感到不满与惊讶,觉得自己日后与邻居之间的友好相处便会蒙上一层阴影,于是,我向一位地主朋友征询此事,他却大笑道:“没人会想到做这种事的,我向你保证,他的属下已经见到了那位将告示牌扔掉的‘人’,只不过这个‘人’是一匹马而已。在路经此处的时候,不小心给撞倒了。”的确如这位地主所言,我在这所村庄,与大家的关系都很和睦,而且我也有了自己独立的生活。

时光,就在这种单调但有趣的生活中流逝着。我“独居”宅内,时而阅读、时而写作,时而在花园里静坐或踱步。要是碰上洒满阳光的午后,我则绕着整个村庄走上一遍。这里有许多宏伟的教堂与房屋,距离都不算太远。比如在威兹比奇与林恩附近的大教堂,还有十多间雄伟的十字架建筑。这里的人们,可谓穷尽了想象之本能。这些建筑商,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建造出庄严的城墙,纯木工制作的建筑物便一座座高耸在这乡野当中。

然而,这里的建筑,起初的构想并没有涉及真正的功利用途,纯粹出于一种乐趣和自我欣赏。在这些巧夺天工的建筑师手上,盖上了许多博普雷式建筑风格的房子,大堆大堆的砖石垒成的房子,似被数不尽的“幽灵”禁闭着,而且围绕其中的却是错落有致的果园。我常猜想,这里的山形墙渗透着都铎时代的砖石工艺。许多建筑物的大厅内,镶嵌着富丽堂皇的木板,显得雍容而华贵。虽然,这里起初没有设想到将这些建筑物用于功利性的经营,然而在这座村庄,却也有供人朝拜的庙宇。所以,想要说服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来分享自己的寂寞,却也并非一桩难事,可以邀请他去朝拜庙宇,也可以邀请他去一起欣赏这些古老而精致的建筑物。

在这里,许多时光都跟随者静寂无声的隐居生活,悄然无声地溜走了。我手上的书卷也在一天天翻阅中泛黄和破损,然而芦苇丛却依然在沟渠的保护中自由地随风摇曳。

我并不想在这里一年接着一年,周而复始地耗掉时光。其实,这里的生活波澜不惊,提不起欲望,虽然少了各种社交,但是缺乏思想上的交流。对于一个曾在喧嚣而拥挤的城镇里居住的我来说,每天都沉浸在责任、讨论、利益冲突之间度过,这里就好比是一个无垠的绿色牧场与舒适的港湾。但是,若选择在这里长期居住,也是很危险的,危险在于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慵懒和不安。其实,人本身都好像透过一面放大镜来看待身边的事物,那些极为琐碎的事情,在这面放大镜下,也会渲染得过分重要。但是,事物都有两面性,一面是积极;另一面充满了消极。

长时间待在这山沟沟里,能够获得一种自我均衡感,比如涤荡心胸、忘怀世俗。但是现在,世间的影像充斥着纷扰的人与事,所有的联系与交流,都在自我的心灵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我们会认为,只有当一个人像巫师那样沉迷其中,才会真正陷入到迷失之中。这就好比同时将十多个球抛向空中,给它们施加一种魔法,从而让它们都能不掉到地上。这种“体操式”的锻炼的确让人变得灵敏、身手敏捷。但这却证明了一点,我们来到这个世上,要懂得“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若是匆匆而来、空空而去,对这个社会没有做出丝毫的贡献,那就枉为人生。也就是说,即便某人通过商业手段获取了财富,却也不能说明此人已经实现了其自身最高远的人生理想。一个精明、敏锐与尖刻之人,通常是让人反感与讨厌的,因为这些人的成功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那些世俗眼中所谓成功的人,只不过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不断地累积财富而已。我认识许多世人所认同的成功人士,但我不敢说他们都是真正的成功者。这些人一般都是非常自信的,而他们明显的缺点,就是对一些无能之人有着与生俱来的蔑视。而另一方面,热衷于沉思的人往往会变得出乎意料的冷漠,让人倍感沉郁与压抑,他们给人的感觉是似乎别人的所作所为与他毫无干系。但换个角度来看,沉思之人有时的确能思考出对这个社会有所帮助和贡献的方法。倘若我们将一生的精力用于指导或是建议别人,那么,自我的良好感就会膨胀得不可收拾。有时候,我们的干练或是自身的能力让自己得意忘形,其实在很多时候,别人只是在容忍我们,而非真正地需要我们。我们最好还是在上帝赐予的休闲时光中徘徊,不要不耐烦地将上帝之手强加于别人。真正让一个国家或民族成长、繁荣的力量,并非是社会的立法机构或是组织,而是每个个体不断提升的道德力量。有时,机构与组织只是后者的一个标志而已,并不能起到挑起社会进步的担子。然而,一个在智慧、善良与知足心态上做出榜样的人,要比一个追求实用功利者对友善之人说三道四更为有益。

人们可能会发问,在这方面,我是否想树立起一个榜样?我选择这样的生活,完全是因为我自己喜欢,而非出于任何哲学或是博爱层面上的思忖。但是,若更多的人能在这方面遵循自身的本能与直觉,认为美德必须与汗水联系在一起,或是美德必须与一国的力量以及一些毫无必要的商业有所关联,那么,这种认识对整个社会都是大有裨益的。我想要阐明的观点是,心灵与道德上的平衡,最好是在深思熟虑的权衡、思考中获得。在这点上,大多数人都对获取的过程忘乎所以,没有时间去分类或整理过往的种种。其实,生活本身就该归结到一种圆满。一部分用于获取物质财富,一部分用于获得精神上的指引。正是在始终如此匆忙的累积之中,我们渐渐迈向通往坟墓的道路。

有时,我不禁会有这样的感慨:活于世上,自身存在的意义是否要比行为本身的意义更为重大呢?我们为了一己之私的满足,却假称自身的所为是为了他人的利益。但是,这种所谓的“帮助他人”,只能将自身这种焦躁不安与狂热的“细菌”传染给别人,只会使得这个陷入一种更为险象的环境当中。

无论怎样,正如我在开篇已经说了,这只是一场实验而已,我随时可以按自己的意愿来结束它,同样也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继续执行。即使证明是失败的,这也只不过是一场无关痛痒的实验而已,而别人也许能从我的失败中领悟到某些智慧。因为,我希望读者能够牢记一点:生活中故意为之而尝试的失败,通常要比循规蹈矩的成功更具价值。一般而言,人都是谨小慎微的,他们可能会觉得冒险必须要遭受惩罚,而且觉得不划算而放弃试验;或者,他们觉得人生苦短,容不下一些严重错误的空间。然而,换个角度来思考,那些畏首畏尾之人却时常遭遇灾难。即便在赚取金钱时,也难以感到半点喜悦,因为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是将赚钱看作一种存活的方式,机械地重复着,直到成为一堆白骨。记得一位叫作乔伊特的牧师曾说过一句至理名言:“生活,在于永不放弃。”同时,我也发现,远离让自己觉得烦恼的环境,让自己全身心地从事一场温和的人生实验,体验一下不同寻常的生活,是一件人生快事。第二章坐看云起

我所理解的生活理念应该是,可以在很简单的情形下,活得很充实,具有洞察力、为人友善、充满快乐。并且每天都能怀着愉悦的心情去工作,不再视自己的能力为重中之重,而是在大千世界中感受无尽的乐趣。

我一直在试图描述一种安静的生活,也曾尝试着从不同角度去描述这种生活,而且想写下这种被我描述的生活。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就是不吵闹、不喧嚣的生活,在这种生活里,人们只需要做好一件事,那就是安静地思考。

开始的时候,我总是以匿名的方式在书中描述出这种安静的生活,避免让人知道这些是我的看法。因为,作者的个人背景很可能会削弱书中所表达的思想,也会损伤这些思想其原本的价值。而且,人们会将我书中所阐述的理论与我的实际行动相比较,然后说我言行不符、夸大生活,纯属无稽之谈。然而,不久之后,我发现若完全是为了出版而去描述这种生活,我的大脑里时常会蹦出一种错误的热情,这种感觉总是千方百计地拿绳子束缚我,浇灭我寻找现实存在的安静生活的希望。

打那以后,直到我决定不再需要刻意伪装自己感情的时候,我才真正地放开了。也正是出于这种心态,我决定以自己的名字出版一本书,书名就叫《静水之旁》。这是一本无伤大雅的书,也算是我试图描述安静生活这一思想的一个汇总。

这本书讲述了一个年轻人在社会生活中积累了某些经验之后,决定远离世俗,沉迷于悠然的想象空间当中。虽然,起初在写作这本书的时候,我费了很大的心血。我甚至还曾考虑过,我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后来,这本书出版之后,受到了批评家诸多的非议,甚至是嘲笑。他们用了五十多个贬义的形容词评价这本书,说这本书充斥着颓废的思想。然而,我并没有去质疑这些批评家,也不管他们对这本书的评价正确与否,因为不是所有的人思想都是一样,树叶掉下来还有正反面,因此出版自由,评价当然也有自由,他们有权利说出对这本书的一些看法。在他们看来,这本书的思想是极为肤浅的,并且,字里行间里更是透出让人反感的自我主义。

对于他们的评价,我不置可否。

任何一位画家或是作家,都必须要有迎接公众评论的勇气。我知道,那些书评家的确是发自内心地不喜欢我这本书所表达出来的思想,并且,他们认为将自己的批评,用文字的形式告之大家,是在为公众履行一种职责,从而让读者不去接触那些具有潜在危险甚至是不道德的思想。我尊重他们的做法,而且还要鼓掌赞扬,因为他们不顾有失风度的危险,勇敢地站出来批评。同时,也有一些性情温和的书评家,称这本书的思想出于一个性情可亲的人之手,若是人们想去阅读这类书籍,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去阅读。我同样赞美这些温和的评论家,因为他们认为公众可以自由地选择阅读自己喜欢的书籍。还有更为重要的原因是,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聪明的人,早就对我刚刚才领悟到的道理感到厌倦了。我不需要去驳斥或是说服那些评论家,同时,我还衷心地希望他们能够畅所欲言。因为,只有通过思想上坦诚的交流,才能真正撷取真理的果实。

在这一章里,我要证明一个观点,就是通过别人的批判来检验自己一些理论的真伪。我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此观点给予一个最充分的思虑。批判者的话,肯定有其一定的道理,这也毋庸置疑。但我认为,我们的差异之处在以下方面:批判者之所以反对这本书,是因为他们认为,所有人都是一个模子做出来的,而某些适用一时的原理则是永世不变的。对于他们的批判,我最为欣赏的一点是,他们是出于一种道德的紧迫感以及严肃的伦理观,而评价了这本书写作的意义。我也是一个做事认真的人,我很高兴听到不同的声音,也会认真地对待。他们想要推广的思想,是某种实干、勤勉与不断向上攀爬的动机。同时,他们似乎认为,人们就应该对自己不满意,一刻不停地去改进自己,其实,这正是一种富于侵略性的表现。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催生了这个社会的进步,但却并不道德,因为这样,人们的精神归往何处,人们由此而折损的青春与健康谁来买单?在他们的词典里,无休止地向上爬,就是所谓的“正常状态”,工作之时应该全身心地投入,娱乐之时应努力锻炼或者大吼几声,似乎一切都逃离不了规则,而这些规则恰恰是一种束缚。

这些规则,如印第安孩童般,快乐地奔跑,向太阳射出手中的箭。然后,应该像荷马式的英雄来塑造自己,那样大吃海喝,悠闲地听着游吟诗人的浅唱,最后以血喷的方式将这些规则下的“快乐”吸收。

我认为,对某些人来说,这的确是一种相当不错的生活哲学。尽管我认为这有点原始野蛮的色彩,却多一点斯巴达式的刚烈,少了雅典式的柔美。

我的一些批判者会站在更高的标准来审视,称我妄想将过往一些必须谨遵的道德信念与法则消除,甚至是消融掉,使之变成一种模糊、虚无缥缈的情感。他们的这种说法,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有一位老乡绅,具有英国人一般的性情,乡绅的小儿子则是一位忧郁与多愁善感的年轻人。等到发现小儿子加入了罗马教会,而且下定决心不再与教会分离开,于是,乡绅就叫回了小儿子,想好好训导他。乡绅告诉大儿子,他将以简洁与温和的方式来让这个步入歧途的儿子悔过自新。大儿子说,希望父亲能在此事上做得更有技巧与温和,因为他的弟弟为人生性敏感。乡绅则回答说,自己已经深思熟虑了,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保证会做到适度有节。等到小儿子回家后,由哥哥引入书房。乡绅便说道:“哈里,很高兴见到你,但你那样做的意思分明在告诉我,你母亲的宗教信仰比不上你,你在亵渎你母亲的信仰自由,你真是一个好歹不知的兔崽子。”

我认为,《静水之旁》所阐述的观点绝非是要削弱我们对上帝的信仰,而是为了说明,信仰在我们这个时代更为亟需。让信仰之路如此崎岖难行的原因,其一,是充斥了太多所谓神学传统的阻碍,这就好比陷入了失望的沼泽,在一大堆文字与模棱两可的定义当中,这些自由的信仰好比在海洋中漂泊的孤舟,时常要忍受规制、标准的信仰的打击,以致无法到达彼岸;其二,《圣经》中许多古老、纯洁的真理,却被这些标榜者以另一种信仰而抛弃。诚然,《圣经》中的确含有大量传奇式的成分,其中一些事实以现在的眼光看来,无论从历史或是文字的角度上,都是有谬误的。在此基础上,想要真正了解其中真义,需要我们具有强大的思想与道德的把握能力。一些心灵迷惘的人们说:“如果其中包含着一些不真实的内容,那么,我怎能确定其余的部分都是千真万确的呢?”所以,只有耐心与渴求的精神,才能真正做出正确的决定。不管其他东西如何消退,其中蕴含深刻的洞察力、上帝所带来的神谕却是永不褪色的,历史发生的背景愈模糊,其中的寓言与训谕就显得愈为真实。在《圣经》的追随者形成气候之前,已经全然满足了我们内心最深藏的需求。我想衷心地说,我们这些朝圣者,无须因为一些看似珍贵的线索坠入黑暗或是迷雾中而忧心忡忡,其实,真理迟早会在山谷的半山腰重新闪烁。

而事实上,这些批判者想说的,就是倘若某人并非神学专家,那么就不该去讨论宗教问题。我曾尝试去批判现行基督教义的概念时,一些神学评论家便跳将出来,叽叽喳喳地像尼古拉斯·尼克勒比的思琪尔小姐,宣称那些想要探讨该问题的人,事先应该对现代神学的发展有足够的认知。对此,我表示坚决的反对与痛诉。因为我并不想去论述神学的发展,而是要关注现代神学的概念。若是神学的发展真的如此迅速,那么,我要说的是,神学家们却未能让人们感受到这种进步性的存在。打个简单的比方,现在人们对当代神学的论述,就好比一个游动的商人滔滔不绝地赞美着约克夏人:“你知道自己在哪儿,那么,哪里就该消失!”然而,在科学领域中,这样的情形,恰恰是一种抹杀了自由与进步的表现,深为科学界不齿。并非这等情形。科学在进步,普通民众或多或少都能感受一二。他们知道物种演化所具有的意义,包括对于无线电为何物也略懂一二,这是因为科学在不断地进行着探索,而神学的发现仍旧是以一种放任与消极的方式,将人们唬得晕头转向,以致朦胧得不知东西。尤其,这些所谓的研究神学发展的专家们,歪曲古老的训谕,使其失去原先的意义,借以让人神魂颠倒。神学的发展,对上帝的本性或是灵魂的本质没有做出半点具有建设性的研究或是探索;自由意志与心灵的需求问题仍旧黑暗如常。然而,科学的发现则不断展现越来越多关于生命极为微妙与不变的法则。

我真心希望,那些批判者能以接触其他文学的精神来看待《圣经》。但是,这样带来的唯一明确的结果,却是将曾被视为一种盲目的信仰转变为个人单纯的崇拜。神学家们不断宣称,这只是属于某些专家研究的范畴,让普通民众忌惮于宗教问题。这就好比不能因为某人对医药知识一无所知,或因为他并非一位训练有素的历史研究者,就不能去讨论关于饮食或锻炼等问题,也不能去讨论当前的政治现状。其实,在日常生活当中,宗教应该是每一个人都极为关注的事情。倘若我们的道德进展与精神前景,深受所信仰的宗教影响;倘若这种讨论能让人们分辨心中许多错误的观点,那么,神学家们就应该对讨论当前神学思想的人们,报以感恩的心态。倘若我还需要进一步为自己辩护,我只是想说,自从我开始就该议题进行写作时,便收到了许多与我素未相识的读者来信,他们对尝试在该议题上做出澄清的人,表示了由衷的感谢。我可以坦诚地说,阐述一种简单而又与基本的宗教信仰相关的议题,一直是我最大的心愿,而且我一直都在用一颗虔诚的心在做这个议题。

我还想就一个范围更广的主题说几句,以便证明我前文提到的观点。写作《静水之旁》的初衷,就是想让人们知道,一个人在没有满足自身任何欲望或是出人头地时,完全可以做到从最为寒碜的环境中奋起,活得富于尊严与乐趣,过上安静与平凡的生活。我想,一般人所称之为成功的事情,实际上却只是污染生活清泉的邪恶力量。若是不能改变这种庸俗的成功,那么,越来越多的人们恐怕就会依赖于成功所带来的刺激,沉浸在这种虚无缥缈的成功中,心灵受到毒害,而不能自省,最终忘却良知。当这种刺激消退之后,更会陷入无聊与空虚之中。

谈到这里,我的批判者可能会说,我为人不够上进,没有男子汉气概,成天暮气沉沉、老气横秋。然而,我所阐述的目标竟被他们如此地误解,这让我不得不感到可悲,同时也感到诧异。我真心相信,快乐幸福的本源,是自身能量持续的释放。批判者们所标榜的教义,让我极为头疼,同时也极为反感,他们扬言每一个人都应该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深感不满,每一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生存的空间感到不适,然后摒弃吃喝与自我放纵,从而终其一生都在不断地奋斗与斗争。然而,要实现这些,恐怕要使人们感到筋疲力尽,感到虚弱无力。这种思想,近乎让人感到憎恨,因为这种思想充溢着专制性,缺乏足够的民主和平等。这种成功很显著的一个特点,便是某人一定要比自己的同伴更为强大,只有恃强凌弱才能实现这种成功的可能性。其实,这是一种最为原始的暴力倾向,这些罄竹难书的罪恶早已封存于历史的教科书上,现在却被专制者拿出来标榜世界,只能让人觉得愚蠢之至、可笑至极。

因为,正是这种人与人之间无休止的争斗,使得乡村人口锐减,让人们不愿去做一些世人认为低等的工作,让人们过分强调刺激与娱乐的味道,结果造成人们相信一些最为低等的“民主”式的情感,导致一些有思想、有主见的人被奴役,由此而衍生出一些自私自利、狂妄自我的人。其实,这与人生来要享受自由、和平、民主的意愿完全背离,相反扭曲了人类天生善良的本性,在这种复杂、阴险的环境下,变得形同草木,脱离了人与人之间朴实的情感纽带。在这种环境下,追求成功的人,便会想“每个人都与别人一样,而我则稍稍好一点”“我若不能出人头地,那么我也要想尽办法不让别人出人头地”,人人都怀有让别人臣服于自己脚下的欲望。因此,这样的环境产生的“社会人”,正中了标榜者们的下怀,由此演变出“城市政治”,让人们不断为地位、金钱、权力而奋斗。正是这种“成功”的教义,让权力看上去可成为实现个人利益的利器,而无须顾及个人责任的存在,同时也无须顾及社会责任的存在。在我看来,这种精神充满了邪恶与可憎,因为这种教义树立了这样一面大旗,他们妄图打出改变社会状况的幌子,从而掩饰核心的个人主义。这并不是一面善旗,也同样不是一面正义的旗帜。我并不是说,所有的社会改革家都属于这一类型,其实历史演变至今,很多大公无私的社会改革家,却没有丝毫的个人私欲,他们心忧广大的百姓,矢志不渝地让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现在,社会改革的浪潮此起彼伏,俨然成为一种时髦。但其实,很多在那里嚷嚷的人,其实都是为一己之私利而大张旗鼓地呐喊着,而恰恰有一大批追求所谓成功的人被这些树大旗的人所利用。

然而,与这些标榜者不一样,我没有树立邪恶的大旗,而我想要宣扬的,仅仅只是一种与他们截然不同的个人主义。这种个人主义的精神是:人们能够实现自己在平静中追求的成功,也就是充满积极、友善、忠诚的元素,享受工作乐趣的同时,享受生活的快乐。在他们井然有序的工作之外,也能有闲暇的时间静下心来,对自然、诗歌、文学与艺术,充满各种各样自由的热爱。当然,这种成功难以实现的问题,归结于很多人难以从后者当中寻找到乐趣,反而在社交生活中觥筹交错,借以获得兴奋与刺激。我很遗憾地承认一点,当人们对某些东西毫无鉴赏能力时,试着让他们去领悟,只能徒劳无益。但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这些精神层面的生活,这一点,却让我感到由衷的欣慰。我所说的不一样的个人主义,若是在人生价值观形成的关键时期,能够向精神层面这方面引导的话,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去关注这种快乐生活的发展。

若是人们认为我谈到这种快乐极为“简朴”,只是某种极为温顺与没有生气的东西,我也并不想去力争,因为任何人都有不喜欢的自由,但我只是想强调,其实,这些快乐对任何人都有所帮助。追求社会上的影响力与成功之所以如此肤浅,是因为平凡的生活毕竟是大多数人共同拥有,想要扭转这一现象,除非历史的车轮从后往前滚。我们不能按照德意志诸侯国的军队那样组织社会,即由二十四个官员组成,再装饰一些军队,分出八个下士,以为这样就是一支正规军了。其实,成功的人总是属于少数人。我所青睐的成功,应该是顺其自然地分给那些本该获得的人。那么,一些没有成功的人,就要在自己的思想中将“成功”二字剔除,因为怀抱一个无法达成的理想,其本身没有多大的存在意义,反而打击了自己寻找快乐的本能,而且在尝试成功的过程中,也会充满各种痛苦与不满。

对于那些沉闷的教义,我绝不赞同宣扬它们。我赞同一位诗人所说的话——“生活若没有乐趣,那么请问,何为生活?”这种生活,其本身没有任何力量可言。

我坚信:世上真正的乐趣,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也与成功没有任何瓜葛。

只要认真观察孩童成长过程的人都会发现,孩童们能从最简单的事物中获得最多的乐趣。他们可以在花园的一个小角落里开一间“小商店”,而“商品”则是卵石、蓟草以及老旧的锡壶,交换的媒介则是雏菊。这些小玩意,可让健康活泼的孩子们消磨掉夏日焦灼的时光。所以,我们没有理由让这种天然的热情,在日后成长的岁月中消逝。事实上,那些自我克制、性情温和与安静的人们,在逐渐老去之时,他们的言行、思想仍能保持一贯的优雅与怡然自足。然而,那些生活在重压之下的人们,生活倍感无聊的人们,才需要兴奋的刺激,借以让他们消磨时间。

很难有人忘记罗斯金在童年生活中所遭受的苦行教育,因为他的童年,再单调寡味不过,他“穷得”只有几串钥匙可供玩耍,后来,也只有一箱砖石为伴。他只有《圣经》《天路历程》以及《鲁滨孙漂流记》可读,若是不小心跌倒或是因疼痛而哭泣,反而要被鞭打一顿。但是,没人会说,罗斯金童年这种“苦行”式的生活,成为他日后享受生活乐趣的阻碍或是蒙上什么阴影。这种生活阅历,可能让他的性情变得更为温顺与缺乏激进。作为当代著名的文艺评论家,当我们看到他心甘情愿地屈服于资深的酒商,而说出一些自相矛盾的词句;或是被自己那位严厉的母亲斥责不要乱说话时,那副唯唯诺诺的表情,反而感到怡然,却丝毫没有半点不悦之情。难道我们就一定要逼他大声疾呼地反对,让自己变得武断起来吗?当今公众舆论的一大弊端在于,除非能让别人也深受其中的影响;抑或我们自身的理想所带来的快感能感染他们,否则我们无法真正享受自身的快乐。在亨利·雅各的一篇小说中,有一篇描述著名的人物素描《一个淑女的画像》:吉尔伯特·奥斯满,一个自私的肤浅者,发现自己不能取得成功或是成为有影响的人,就试图通过隐居起来,刺激与挑起世人对他的好奇心,并声称这样给自己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享受与乐趣。然而,这些可憎的庸俗刚开始并没有显得那么赤裸裸,后来他欺骗了女主人公,他以为女主人公只是一个即便拥有庞大财产的继承权,却甘愿过着清淡与诚实生活的人。于是,在侵占了女主人公的财产之后,他马上在罗马显贵的老城区购置了房产,不时邀请达官贵人去拜访他,并以此为乐。然而,每当他意淫着那些想与其见面,却得不到邀请之列的地位低下之人,他便发出遗憾惋惜的笑声,这成为了他的一种充满了病态的乐趣。

当然,此人的行事方式极为出格。但事实却证明了,在这个盛行财富与名声的时代,许多人都因自身未能享受某些“成功”的东西而感到痛苦,除非他们发现世上还有人也艳羡着他们的乐趣,方能抚平心中的苦楚。对于一些具有艺术气质的人,这种想法是极具诱惑力的。因为艺术气质本身就是某种自我意识,而自我意识就好像一只喜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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