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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04 22:3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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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鱼离泉

出版社:浙江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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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古卷4·伏羲秘卦

金沙古卷4·伏羲秘卦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金沙古卷4·伏羲秘卦作者:鱼离泉排版:昷一出版社: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8-01-01ISBN:9787533951122本书由成都万有图书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干尸JINSHAANCIENTSCROLLS

我独自一人走在一条黑漆漆的乡间小道上,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只是路过一些人家时,脚步声惊动了一两只看家的土狗,叫几声后又没了声息。

一路小跑出了些许汗水,被夜风一吹立时就干了,反而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周围的树影在夜风中摇曳,枝叶之间碰撞发出哗哗的声响,朦胧月光下的树影就像张牙舞爪的怪兽。我感到有些心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又要去向何方。直到在黑漆漆的山谷口,我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袍、戴着金色面具的怪人。

戴面具的怪人死死地盯着我,在他的身后,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蛇。奇怪的是,这巨蛇的身上,竟然长着像鸟一样的羽毛。

怪人缓缓地将手伸向自己的面具。当他取下面具时,我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是脸色苍白的秦峰。可是秦峰的双目,已经被人挖出,只留下两个深邃干瘪的坑洞。从他的眼眶之中,陆续伸出了疑似神经线和毛细血管的触手,两行血泪顺着脸颊缓缓流淌。

我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震耳的铃声随即响起。我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伸手从床头抓过手机,手忙脚乱地将闹铃关闭。

我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正睡在家里的卧室中,周围也没有噩梦中看到的诡异人影。

我本能地想要给秦峰打电话,可只按了几个号码,就又停住了。

能对他说什么呢?说自己梦见他一副诡异的样子吗?我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整理了下思绪,发现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整个人有些精神恍惚。

休息了一会儿,我差不多完全清醒过来,这才记起昨天答应过姐姐,今天要去她家吃饭。

姐姐上个月和姐夫徐坤结婚了,当时我们的父母来成都住了一段时间才回老家去。

姐姐的婚事完全定下来后,父母亲的嘴就落在了我身上,天天嘀咕着什么时候给他们带个儿媳妇回去,这让我多少有些尴尬。

说起来彻底加入铁幕后,我现在的收入虽然比上不足,但是在省城内足够立足了。

只是维持这种收入的前提是失去部分自由,并且随时有可能因为和古蜀相关的神秘事件而遭遇危险。像这种秘密组织的成员,应该说是行走在灰色地带,也不太适合找一个普通人作为另一半的。

心底偶尔会闪过叶凌菲的样子,可不知为什么,再次见到叶凌菲后,我依然把她当作当年的小妹妹,即使接触时间长了,也总觉得我们之间有一层说不出的隔膜。

或许最适合的就是敖雨泽。有时候我也能够感受到敖雨泽的心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人都没有主动去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按照明智轩的说法是,一九九五年的时候,敖雨泽因为僵尸事件失去了父母,这很可能让敖雨泽对组建家庭产生了心理障碍,至今心底依然害怕失去至亲。

如果肖蝶没有叛出铁幕,没有和敖雨泽反目,或许还好一点,毕竟身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她是最有可能通过催眠、暗示等手段解决敖雨泽心病的人。

和姐姐、姐夫吃过晚饭后,我能够看出来,姐夫现在对姐姐明显好多了。而姐姐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工作的缘故,比以前也自信了许多。

我估计,姐姐现在工作的那家公司应该由真相派的外围势力控股,尽管在雷鸣谷的时候我差点和真相派的人生死相搏,不过后来为了对抗秦振豪我们恢复了合作。

而且现在真相派的行事,似乎也没有当初那么肆无忌惮了。尤其是接头人变成肖蝶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平和了许多。也正因为如此,姐姐在公司里应该是受到暗中照顾的。姐姐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心志却比一般人坚毅,前些日子凭着自身能力还升了职,这让姐姐看起来更有魅力了。

姐夫徐坤家里多少有一点势利,不过还是在普通人嫌贫爱富的心态范畴内。毕竟人无完人,加上姐姐认定了这个谈了好几年的男友,两人走入婚姻殿堂也是在情理之中,因此我和姐夫的关系也改善了不少。

一家人闲聊的时候,姐夫徐坤偶然提起他的一个朋友在送仙桥做文玩买卖,之前曾和一伙盗宝者接触过,后来差点卷入一起杀人案,还好有不在场证明,不然就惨了。

一开始我没有在意,可是当姐夫提到他的朋友所接触的盗宝者是从眉山江口镇的岷江中打捞起文物和沉银时,我一下子就认真了起来。

最近我在铁幕中翻阅一些保密级别极高的资料,其中有一份很有意思,正好和传说中的江口沉银有一点关系。“能具体一点吗,关于那起杀人案,是因为分赃不均还是什么?”我问道。

姐夫见我来了兴趣,也健谈起来,说道:“那个盗宝者后来突然死了,案子到现在都没破。我朋友那几天刚好去了另外一个县城收文物,不仅有人证,还在那个县城的一家酒店里留下了监控记录。”“既然如此,警察为什么会找上你的朋友?”我好奇地问。“那个盗宝者原来想要出手几件文物,他死后,那几件文物都不见了。我朋友作为少数和他接触过的文玩商人,自然是重点怀疑对象。”“后来呢?”“后来发生的事更加诡异,据说那个盗宝者死后不到十二小时,尸体还没来得及解剖,就诡异地失去了全部水分,变成了一具干尸!”姐夫神神秘秘地说。“别听他胡吹,哪有十几个小时就变成干尸的?”姐姐在一旁不屑地说。

我点点头,最后还是背着姐姐悄悄问了姐夫他朋友的联系方式,然后起身回了家。

第二天,我本来想约上敖雨泽前去古玩市场一探究竟,不料敖雨泽说她要单独调查一起新发生的神秘事件,一时走不开,我只能独自前往。

送仙桥古玩市场是成都最著名的古玩市场,地点在青羊区浣花北路,就挨着浣花溪公园。不远处是四川博物馆和著名的青羊宫。

古玩市场正式开张时间是在一九九八年,不过据说民国时期这里就曾有类似的古玩交易,一九四九年后被强制关闭了,直到九八年才重新开张。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送仙桥古玩市场已经成为整个西南地区最大的古玩交易中心,在全国的古玩市场里排名第三。市场里不仅有众多古玩商铺,还有不少棚屋甚至是露天的摊位,每天来往的各地客商很是不少,其中自然也少不了盗墓者和文物走私分子的身影,有点龙蛇混杂的味道。

我找到了姐夫朋友在B区的店铺,店铺已经有些老旧,里面的文物摆放得乱七八糟。柜台里面一个光头的胖子正聚精会神地玩着手机,我估计是在玩什么手游。“是赵成东东哥吗?我昨天给你打过电话,我是徐坤的小舅子,杜小康。”我说道。

光头胖子抬起头来,一脸茫然,继而一拍脑门,说:“哎哟,你瞧我这记性,昨天确实接到过你电话,今天差点给忘了。”

我笑了笑,走进店铺内,说道:“你这位置挺清净的。”

胖子赵成东苦笑道:“是啊,今年不晓得为啥子,生意不好。都说我们这一行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可那样的冤大头哪里那么容易遇到,平时还不是靠点小生意细水长流。隔壁的店铺年初就挂牌说要转让,转让费从二十多万,一路降到十几万,还是没人接手,你说这世道……”

见赵成东还要絮絮叨叨地往下说,我连忙打住他,然后简单地说明了来意。

赵成东顿时警惕起来,问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难道你是警察?”

我笑道:“徐坤可是我姐夫,先别说我不是警察,就算是,我也不能坑了姐夫的哥们吧?再说你有不在场证明,这件事也栽不到你头上。我就是好奇。”“别,哥们在这一片混了十几年,可从来没见过因为好奇专门打听死人的事的,你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赵成东眯着小眼睛,狡黠地说。

我愣了愣,能在古玩市场待十几年的,可都是些老狐狸,看来这家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我看了看他店里的古玩,对这玩意儿我之前也不是很懂,只是如果是古蜀时期的老玩意儿,还是能多少看出一点。

我的目光落在了墙角一件残破的青铜戈上。要知道,青铜器,尤其是商周时期的青铜器,最便宜的都要几十万,若品相完整,起码是百万起价,因此山寨的赝品尤其多。

不过,这件青铜戈,尽管铜锈斑斑,但依稀能看到上面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怪异文字,而这些文字并非我熟悉的巴蜀图语。

巴蜀图语作为古蜀王国的官方文字,至今还没有被完全破译,就连叶教授那样的高级知识分子,也不敢说能认识巴蜀图语的一半。而我是一个半吊子水平,这一年多来也就认识了近百个字。

不过我也知道,在巴蜀图语之外,还有另外一套文字体系,这种文字乍一看和巴蜀图语有些近似,但本质上有所不同。它们是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到九十年代陆续出土的巴蜀铜戈上发现的铭文,考古界称之为巴蜀戈文,跟巴蜀图语有一点关系,却不完全是一个文字系统。

存放在赵成东店铺墙角的这件青铜戈,上面刻着的怪异文字很有可能就是巴蜀戈文。这样的戈文很难仿造,就算是仿制的赝品,大部分也都出自八十年代一个叫老苍头的铜匠。“这东西咋卖?”我随口问道。

赵成东的小眼睛亮了一下,最后懒洋洋地说:“这东西我收成二十七万,既然是坤哥的亲戚,你要的话添一万手续费拿走。”

我冷笑一声说:“你当我傻?这玩意儿真要值二十八万,你早就当宝贝供起来了。我记得几十年前,有个叫老苍头的铜匠擅长仿制古蜀时期的青铜戈,而且这老头有个毛病,会将自己名字中的‘苍’字的戈文,刻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你要不要再仔细找一找?”

关于老苍头的传闻,我是在铁幕的资料库里看到的,虽然不起眼,但我记性极好,看过后就没有忘记。

资料上面说,就算是出自老苍头之手的仿品,在古玩市场也值好几万,毕竟这种手艺基本已经失传了,高仿品虽然卖不了原价,但本身的艺术价值也是不低的。“哟,想不到坤哥的小舅子还是行家?得嘞,这东西你要真喜欢,三万块钱拿去,再低可不成了啊,我得亏本了。”赵成东似乎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点点头,这个价位的确差不多了,估计赵成东的赚头也就几千块而已。这在古玩行里算是厚道的,就算买回去作为摆设,也还值得。

换作几个月前,我肯定舍不得花几万块钱买一块破铜烂铁,好在最近收入上来了,真品买不起,几万块的仿品还是不在话下。

刷卡买下这件仿制的青铜戈后,赵成东给我找了个盒子,放上气泡软垫装好。达成了一桩买卖,赵成东的兴致明显高了许多,看我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

见周围也没有其他人,赵成东干咳了几声,小声问道:“我说小康兄弟,你为啥对我遇到的那件倒霉事感兴趣?”

我笑着说道:“其实我真正感兴趣的,是张献忠江口沉银的大宝藏。”

这当然是玩笑话,谁不知道那宝藏虽价值惊人,却也十分烫手,敢去私自发掘的人,前些日子已经抓了不少。“小康兄弟说笑了,那宝藏的确大得吓人,据那些狗屁专家估计,如果全部挖出来,不算价值连城的文物,光是熔铸成马蹄形的银子,就价值三十多个亿。仙人板板,三十亿,我开一百年店也挣不了这么多!”赵成东眼中露出一丝贪婪,说道。“是啊,财帛动人心嘛。”“不过话说回来,那宝藏虽然值钱,可也要有命去享受才行,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你是坤哥小舅子,那就是自己人,我老实给你说,这个宝藏,除了公家的人外,其他人都碰不得。”赵成东神秘地说。“哦?这是为什么?”“第一,因为去年的盗宝案影响太大,已经抓了一批,判了十几个了,有盗宝的,有销售的,据说有个同行的哥们跑到北京都给抓回来了。说白了,那宝藏已经被公家盯上了,据说明年年初就要正式开始挖掘。这个节骨眼谁要是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盗宝,基本都会被从快从重处罚。”赵成东感慨地说。“我对它有兴趣,可不代表我要自己去水下挖嘛。”我说道。“小康兄弟,这次你一定要听哥哥的,东哥我决不会害自家兄弟的亲戚。那宝藏除了被公家盯上外……还有些邪门,听说已经不止一个接触过宝藏的人突然横死了。最恐怖的是这些人横死之后,都很快变成干尸,眼珠子瞪得老大,像随时都要掉出来……”赵成东眼中闪过一抹惧意。“你是说,接触过宝藏的盗宝者,有一部分死亡后不仅变成了干尸,眼睛还极度朝外凸出?这是……纵目?”我喃喃地说。“对对对,就是纵目,我就说这宝藏邪性吧?那些干尸嘴巴保持着笑容,眼睛还朝外凸出,就和三星堆里那些纵目青铜人像差不多。太可怕了,你说这几百年前的张献忠宝藏,怎么就和几千年前的古蜀国青铜人像扯上关系了呢?该不会是张献忠的宝藏里面,有古蜀国的青铜器?”赵成东脸色古怪地说。“你接触过那个死去的盗宝者,他还有没有其他同样参与的同伙?”我问道。

赵成东脸色微变,连忙说:“没有没有,哪里还有其他人……”

我见他有些言不由衷,便探过头去,悄声说道:“你知道省城的明家不?”“明家?就是有上百亿资产的那个明家?”赵成东大吃一惊。

我掏出手机,翻到几个月前我在明家庄园里的一张照片,低声说:“我和明家的大少爷是好友,明家的庄园也不是第一次进去。东哥如果能给我多透露些消息,下次明家老爷子如果想倒腾几件老玩意儿,我第一个介绍东哥过去。以明家的财力,可不会像我这样买一件仿品糊弄事儿,几十上百万的东西,估计人家还嫌低档了。”

赵成东听得眼冒金光,似乎有些意动。

我再度加码,说道:“放心,就算最后有什么事,我也绝对不会说是从东哥你这儿打听来的。如果我真的能在里面分一杯羹,到时候少不了东哥的好处。”

赵成东犹豫了好一阵,最后才咬牙说道:“那家伙目前还处于被通缉的在逃阶段,而且现在不敢通过车站出成都,害怕在路口被拦截。据我所知,他手里应该还有几件压箱底的文物想要尽快脱手,换成现钱后准备逃去缅甸,你如果真想找他,我倒是可以做个中间人。”“东哥怎么不自己收了那几件文物?”我诧异地问。“嘿嘿,那几件文物的确很有价值,可是太烫手了。现在追查得严,东哥我人虽然胖,可是胆子却不肥。再说,就算有买家想要吃下来,也会等那家伙山穷水尽的时候再压低价格,现在古玩城里的老狐狸们都故意晾着那家伙呢。”赵成东露出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我和赵成东约好,只要他联系上那个叫作范老七的盗宝者,就让我装成买家前去见上一面。不过能从中得到多少消息,就要看我自己了。

第二天,我联系上明智轩,如果能有这家伙在一旁给我撑场子,那就更能增加可信度了。前两天去旅游的时候中途返回,被打乱了计划在家闲得无聊的明智轩,一听说有新的有趣的事情,顿时比我兴致还要高。

晚上我接到赵成东的电话,说已经联系上了范老七,双方约定在城北郊外的一处废弃工厂见面。

这处工厂因为污染严重,几年前被勒令停产搬迁,工厂的地也被收回等待商业开发。可惜成都一向有西贵南富东穷北乱的说法,北边的地,尤其是绕城高速北边附近的地,并不算好卖,加上这两年房地产不太景气,这块地荒废了好几年也没有开发商愿意接手。

我坐明智轩的车先去了送仙桥接赵成东。当赵成东听我介绍说这是明家的大少爷,又见他开着一辆价值五百万的慕尚,上车后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等他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看明智轩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尊会行走的金人,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我不由得暗自偷笑,其实这辆慕尚并不是明智轩的,而是明父的。这家伙有的几辆豪车无一例外都是 SUV,我记得他至少有三辆 SUV,分别是宝马、路虎、卡宴,总价值虽然也将近四百万,但都不如这辆慕尚值钱。

到了约定的废弃工厂,这里虽然靠近绕城高速,但说起来都算是荒郊野外,我不由得暗自嘀咕,对方想要交易的文物怕是都不如明智轩开来的这辆车值钱,不会被黑吃黑吧?

不过以我目前的身手,只要不是敖雨泽那个级别的变态,一般人都不在话下,哪怕对方手里有枪也不怕。我估计自己能发挥出的体能,在不彻底激活血脉的前提下,至少是普通人的三倍。这个倍数已经远远超越了世界级的运动员,甚至跨越了人类的极限,触碰到“超凡”的边界了。

停好车,在赵成东的带领下,我们进入废弃工厂。在里面走了一阵,我们到了一处满是生锈管道和十多米高的巨型容器的地方,前面拐角处有电筒光闪烁了几下。

赵成东连忙打开手机的电筒,以三短二长的频率晃动着手机,大概是约定的什么暗号。

对面的电筒光又持续了四五秒,接着就熄灭了。赵成东对我们说:“成了,我们过去。”

我们往前走去,只见前面是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子,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长相,只能感觉对方并不高大,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体重不超过六十公斤。他手里拿着狼眼手电,先前发送信号的应该就是他。

我本以为双方还要对一点什么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之类的暗号,不料对方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在前面带路,让我顿时好生没趣。

到了废弃工厂的一处厂房,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在等着了。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戴着动画片里的熊大面具,看上去极为搞笑,还有一个同样戴着口罩,看身形应该是个女的。“七爷,咋还整得这么神秘?连面具都戴上了?”赵成东看着戴熊大面具的男子,吹了声口哨,笑着说道。“你带来的毕竟是生面孔,还是小心点好。”戴着熊大面具的男子应该就是这几个人的头目,赵成东口中的范老七。“放心吧,七爷,都是自己人,而且这位大少大有来头,你那点货只要大少看上眼了,完全不是事儿。”赵成东吹嘘道。不过他还算有分寸,没有提明智轩的姓名和来历,要不然惹上这些人,多少有些麻烦。

这时,从门口进来一个身形瘦小的男子,脸上没有戴面具或口罩,对范老七说道:“七爷,后面没有条子跟着,而且他们开来的车挺好的,我看应该没问题。”

范老七原本绷紧的神经似乎稍微松弛了,点点头说:“最近风声紧,去年葛家全家都被抓了,小心点没大错,兄弟们别太见怪。”

我知道他说的葛家,是一个家族式的盗墓团伙,去年江口沉银案里的主犯,据说在江口盗掘的文物涉案金额过亿。这比起那些盗墓小说里的主角,辛辛苦苦下墓一趟,才倒腾出一点值几万块的玉佩要高明多了,现实往往比小说还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先看看货吧,另外我们还需要买几个消息。”我淡淡地说。“七爷,这两位财神可是大买家。最关键的是他们是买来自己收藏,不会轻易流到市面上去,若真的谈成了这笔买卖,也没什么风险。这可比你卖给古玩城那些个老狐狸来要划算得多。”赵成东谄笑道。

范老七矜持地点点头,似乎有些意动。他考虑了一阵,挥挥手,让最后进来的那个没有戴面具的汉子拨开墙角的废钢铁,露出一口大木箱子来。

我们围了过去,范老七打开木箱,拨开稻草,我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静静躺在稻草上的,是大西政权的将军册、封金册,大将军虎符、金印,另外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玉石和青铜器,尤其是那几件青铜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要知道,张献忠建立的大西政权被清军覆灭后,清军深恨之前张献忠的顽抗,将大部分缴获的大西政权资料都销毁了,而张献忠在四川搜刮的亿万宝藏,又被他提前沉江,能流传下来的极少,可以说价值不菲。“看看吧,这里一共十二件宝贝,如果全要的话,一口价一千万。只要在手头捂上七八年,到时候至少翻十倍卖出去。”范老七有些不舍地说。

我看了看里面的青铜器,发现是战国时期的,不由失望地摇了摇头:“有没有古蜀时期的?”

范老七明显愣了下,说道:“小兄弟,这是八大王张献忠的宝藏,要古蜀国的,你得去城里的金沙遗址,要不去广汉的三星堆看看。”“张献忠当年搜刮了几乎整个四川的财富,我不信古蜀国没有一件宝物流传下来,只要有,就有六七成可能落入张献忠手里。”我说道。“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得到过。”范老七沉声说道。“这块玉还不错。”明智轩拿起里面的一块玉佩,赞叹道。明智轩虽然是富二代,但明显比普通的二世祖要有才华得多,家里也见惯了各种高端文玩,因此眼光毒辣。“单买这块玉的话,一百二十万。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又有几百年的历史,这个价绝对值了。”范老七说道。“的确,一百二十万不算贵,不过像你刚才说的,现在江口沉银的宝藏正是风声最紧的时候,脱手肯定十分困难,所以,一百万。”明智轩轻笑着说。

范老七的身上明显升腾起一股杀气。我心中一凝,这个家伙,很可能手里是有人命的。明智轩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不过看到的只是一个搞笑的面具,我估计明智轩这家伙心底早就笑翻了天。

最终范老七艰难地点头,让明智轩用手机给一个指定的账户转了账。这个账户应该是范老七收购来的,估计资金很快会被转走,洗干净后再重新汇入他自己的账户。

明智轩将那块玉佩随意放进衣兜,干咳了一声,示意我可以继续自己的事了。只要这块玉佩短时间内不暴露出去,过几年绝对能够升值。“另外我们还想问七爷几个问题,如果答案合我的意,我可以让七爷和几位朋友安然离开成都,到东南亚去。”我笑道。“你有这个能力?”范老七明显有些心动了。“我从不会和交易伙伴开玩笑。”我说道。其实我心里也不是很有底气,不过,铁幕既然能和各大势力保持默契,甚至能明目张胆地将枪支走私进来,那么送几个人到东南亚去应该是小菜一碟。

不过,像范老七这样涉黑的人,手里说不定有几条人命,对他也不一定要遵守承诺。等我们得到需要的消息后,哪怕直接报警抓了他,也是他活该。从道义上讲这或许有些无耻,可若是这点变通也没有,未免太迂腐了些。“我听说有部分接触了江口沉银宝藏的人,突然离奇死亡,并且在不久后变成了干尸?”“嗯?你问这个干什么?”范老七的声音中透着古怪。“我想,是我问七爷问题,而不是七爷问我。这是一个交易,如果七爷愿意如实回答,那么我自然会完成我的承诺。”“没错,是有这回事。当初明面上参与了江口沉银盗宝的团伙,一共是八个,有六个已经被警察抓住了,剩下的两个团伙,一个是老子和在场的几个兄弟,还有一个就倒了血霉了,六个人,据说只剩下一个望风的了。”范老七说道。“七爷说得没错,当初和我有过联络,最后变成干尸的,就是那支队伍的人。”赵成东在一旁补充道。“那你们为什么都没事?”我问道。“你什么意思,咒我们去死啊?”戴口罩的男子怒声道,声音中带着焦急。“强子,小声点,别得罪了财神爷。”范老七说道。犹豫了好一阵,范老七终于沉声说道:“你猜得没错,我们的人也有两个出事了。他们是同一天下水的,我现在想起来,这两个兄弟和差点死绝的那支队伍的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进过鬼船。”“鬼船?”我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接近真相了。“是的,鬼船。那是一艘沉船,虽然只有十来米长,但里面的东西可不少,大部分都是形状各异的石雕,还有少量的青铜器。嗯,那些青铜器中有一部分和三星堆里的青铜人头像很像,估计就是你想找的古蜀时期的文物了。”“为什么说它是鬼船?”我不解地问。“因为听我们那两个死去的兄弟临死前说,他们在那艘沉船上,遇到了水鬼。”范老七的声音中,明显多了一丝恐惧。“那两个人的尸体呢?”我问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戴口罩的男子不耐烦地问。

我皱起眉头,冷冷地看着他,如果这个家伙敢坏我的大计,我也不介意给他点苦头尝尝。“你别介意,我们死掉的两个兄弟,有一个是他的堂弟。”范老七尴尬地说。

我一愣,怪不得这人如此激动,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不再和他多计较,我说:“我要看看他们的尸体。”“不行。”口罩男再度插嘴。“小花,你带强子过去抽根烟。”范老七扭过头对身边的女人说。

被称为小花的女人点点头,然后硬是拉着口罩男出去了。“让你们看笑话了,这家伙比较重亲情。不过我也有个疑问,二位财神爷到底想要知道什么?”范老七反问道。“如果我说我们有个朋友的手臂,曾在短时间内干枯,我们想要找到其中的原因,这个理由你信不信?”我想起了阿华,说道。

范老大盯着我看了好一阵。我默默拿出手机,找出了阿华截肢前的照片。当时他在蛇神殿里失去了一条手臂,回到现实世界后,那条手臂还在,却完全无法动弹了。本来以为可以做理疗慢慢恢复,谁知手臂在短短几天内逐渐坏死,最后像失去生机一样迅速干枯,让这条无法动弹的左臂看上去犹如厉鬼。

照片记录了他的手臂从开始坏死到完全干枯的过程,一共有五六张。看到这些照片,范老七心中的犹疑算是打消了。我在心底默默对阿华说了声抱歉,这次只能先找这个借口将眼前的盗宝者忽悠过去,如果真的能查出其中的内幕,也算是阿华做出的贡献。

这想法多少有些虚伪,不过即便在阿华面前,我也可以坦诚这些念头。毕竟大家一起经历了好几次同生共死,在外人看来可能有些不妥或者虚伪的举动,对于我们几个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最终,范老七带我们到了废弃工厂一处松软的草地上,草地的边角,有两个多平方米的位置有明显翻动过的痕迹。痕迹看起来有半个月了。“他们死后被埋在这里?”其实不用问,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范老七没有说话,不知从哪里找过了几把铲子,几个人一起动手挖了起来。我估计当初他们就是用这几把铲子将干尸埋入草地下的。

很快,地面被挖出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坑,露出了里面两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垃圾袋上还贴着几张符箓,只是符箓被埋在地下半个月,有了些许腐烂的痕迹。“两个兄弟死得太诡异了,所以我们让小花找了个道士求了几张符……”范老大不好意思地说。

我们没有在意,咬了咬牙,打开垃圾袋封口的绳子,果然看到了里面的两具干尸。

这两具干尸和那种在干燥条件下自然脱水所形成的干尸不同,更像是内部的血肉内脏完全消融,只剩下一张皮包裹在骨骼上。

最诡异的是,明明干尸没有了脸颊的肌肉,但依稀能看出干尸保持着一个神秘的笑容。干尸的眼球是唯一没有干枯的部位,因为肌肉的萎缩更加突出了眼眶,似乎随时会掉出来。“应该是一种诅咒。或者确切地说,是吸入了某种煞气。”看着干尸诡异的模样,我喃喃说道。

这得益于之前和旺达释比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的教导。旺达释比可能是世上法术修为最深厚的人之一,而所谓的法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利用自身的精神力量,调动天地之间各种不同的“气息”。煞气作为一些鬼道中人最常利用的气息,无疑是很重要的一种。第二章七杀碑JINSHAANCIENTSCROLLS

我和明智轩最终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才让范老七同意我们带走两具干尸。其实,就算他们不同意,我们也会趁他们不在挖出两具干尸。不过我担心万一他们之后觉得不对劲,要烧毁两具干尸,就得不偿失了。

我们将两具干尸放在慕尚的后备厢里,带回铁幕的某个研究所。这期间还曾因后备厢里淡淡的尸臭味,明智轩被发现不对劲的明父狠狠地骂了一顿,并差点被禁足——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个属于铁幕的研究所是谭欣然在负责。实际上,谭欣然之所以有远超时代发展的医术,也得益于这个研究所对古蜀时期某些十分古怪的生物技术的研究。

研究所内最早的一批研究样本,是从“回归者”组织中获取的,这个组织当年的势力之大可见一斑。即便现在分裂成三个彼此斗争的不同组织,各自仍有着强大的潜力。“这两具破烂玩意儿有多少年了,居然枯成这样?”谭欣然被我从睡梦中叫醒赶到研究所,带着很重的起床气,神色不善地说。“如果我说他们死了最多半个月,你信吗?”我苦笑着说。“嗯?”谭欣然好奇地问,“和阿华死去的手臂类似?”“死去的手臂”,谭欣然的这句话很精妙,阿华的手臂明明还在,但因为是在意识世界里被咬断,现实中随后变得干枯,不就像死去一样吗?只是死去的不是整个人,而是一条手臂。

说起来他的手臂最初只是失去了知觉,本以为有可能恢复,可没想到随后几天里手臂逐渐干枯变形,就像生命力流失了一样。

省城的华西医院检查后建议截肢,并且就连铁幕的谭欣然医生也表示,这样的灵魂创伤导致手臂失去生命力,在现代医学上完全无解,甚至有可能会连累其他部位,这才让阿华下定了截肢的决心。

作为一名曾经战斗力不俗的保镖,陡然失去一条手臂自然是不小的打击,可想到当初在黑竹沟还有更多的人送命,又让人觉得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将干尸送到解剖室。”谭欣然对两个连夜赶过来的助手说,随后进入了更衣间。等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严密的防护服。“要不要这么夸张?”我问道。“我觉得如果你们碰过这两具干尸,最好也做一个全面的检查,谁知道这玩意儿是不是由什么未知病毒引起的快速干枯?而且衣服最好统统烧掉。”谭欣然淡漠地说,随后走进了解剖室,留下如坐针毡的我和明智轩面面相觑。

最终我们还是做了检查,去了消毒室,忍受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对可能接触到干尸的身体部位进行了消毒。明智轩还有些心虚地要了消毒喷雾,在慕尚豪车的后备厢内喷了至少上百毫升的消毒水。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干尸的形成和病毒无关。我随即想到,我和明智轩的血脉都异于常人,就算有古怪的病毒,也不一定奈何得了我们的血脉。

凌晨三点多,谭欣然终于从解剖室里出来了。见我们两个生无可恋的样子,她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说道:“你们还真去做了一套全面的检查啊,胆小鬼。”

这时我明白过来,这是谭欣然的报复,是对我们半夜叫她来加班的报复。我们俩哭笑不得。“以防万一嘛。对了,解剖结果怎么样?”“部分残存的肌肉组织、皮屑还在化验,不过情况不容乐观,这不是现代医学和解剖学能完全解释的问题。”“和古蜀文明有关?”我小心问道。“这个几乎是肯定的,这可能是世界上最诡异的文明,表面看起来处于奴隶社会和青铜器时代,但有一部分技术却高明得像是超越了现代科技几百上千年,完全无法用常理来解释。”“他们变成干尸的原因能够找到吗?”“和你最初的猜测差不多,他们身上的生机被彻底抽取,而造成这一切的,应该是某种特殊的煞气。”“这种煞气,有没有可能存在于水下,或者说依附在某些器物上?”我问道。“当然不可能。就算是煞气,还是遵循一定规律的,只是这规律未必是科学规律而已。煞气的产生,和天时地利都有关,不到特殊的时间,处于特殊的磁场环境,加上深沉到极点的怨念,是不可能出现的。而水是流动的,不仅不可能产生煞气,还有可能将多余的煞气带走。至于你说的依附于某些物品,倒有可能,但是时间不会太久。如果真的是你电话里提到的江口沉银宝藏里的物品,我不认为有什么煞气能够存在三百多年,还是在水底。”谭欣然理直气壮地说。“煞气和怨念有一定的关系,如果一个人的怨念不够,会不会是很多人的怨念汇聚到一起呢?”“这个我没有研究过,你应该去问旺达释比,他老人家在这方面比我专业。说起来,旺达释比从黑竹沟回来后就没有在组织里出现过,不知道他老人家跑去哪里了。”

我摇摇头,表示我也不太清楚,同时心中隐隐闪过一丝荒谬的想法,可随即又把这个想法抛出脑海。应该不至于如此吧?“不过,我还是在这两具干尸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这两具尸体的手指甲里都有一些泥沙,这些泥沙的成分,你绝对想不到是什么。”谭欣然卖了个关子,等我忍不住询问的时候才继续说道,“是骨灰,而且是至少数十人的骨灰混杂在一起。仅仅是手指甲里这么少的骨灰都有数十人,我不敢想象他们之前所接触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又到底有多少人被烧死在一起。”

我打了个寒战。如果说,这件事真的和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杀人魔王张献忠有关,那么别说死掉几十上百人,就是加上一个“万”字,也毫不稀奇。“最关键的还不是这个。你应该清楚,人死之前,眼球会记录下临死时的一幕景象,这两具干尸全身变得干枯,唯独眼球还保存完好,你猜我在里面看到了什么?”“什么?”我有些毛骨悚然地问。“我也认不出来,不过你可以看看这张放大后的影像图。”谭欣然说完递过来一张被放大了上百倍的眼球照片。

眼球被放大后,似乎还做了一些技术处理,能看到视网膜上留下的倒立着的“潜影”。这个潜影并不清晰,甚至可以说十分模糊,可潜影分明是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的形象,而这人影的下半身,竟然是一条弯曲的蛇尾。“蛇侍!”我脱口而出。这件事,果然和古蜀文明有关。“嗯,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还有,下次不要这个时间点叫老娘来加班!”

谭欣然抢过我手里的视网膜照片,恶狠狠地说。“我想,我必须去眉山的江口镇一趟了。”我对着远去的谭欣然的背影,喃喃地说。

第二天,我先是联系了敖雨泽,希望邀请她一起去江口镇查探一下新出现的干尸事件是否和江口沉银有联系,不料敖雨泽反倒通知我,需要先去一趟河南安阳。

安阳这个小城,可能很多人没有听说过,可在几千年前的殷商时期,是商王朝的王城所在。当时商朝和古蜀国之间曾有过交流和战争,只是蜀道还没有打通,以殷商王朝的实力,也一直未能将古蜀国纳入自己的版图。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的古蜀国,其文明发展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商王朝,只是人口较少而已。以当时古蜀国王室掌握的特殊血脉以及巫祭、“五丁力士”那样的超凡力量,估计就算蜀地天堑打通,商王朝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而敖雨泽要我们先去安阳的原因,和李老有关。

李老是上次我们去黑竹沟时遇到的考察队首领。我们从黑竹沟逃出来后,以为李老的几个弟子都死了,这位老人一定也无法逃脱,也会随之罹难,却没想到李老福大命大,最后活了下来。

听李老讲,当初他被困在一个地方昏迷过去,反而逃脱了雾傀儡的追杀。后来黑竹沟的浓雾突然消散,他就趁机跌跌撞撞地出来了。

我算了算时间,那会儿正是我们从意识世界的蛇神殿出来的时候。应该是蛇神殿的崩塌让黑竹沟中的诡异浓雾暂时失去了存在的基础,让李老捡回了一条命。

唯一活下来的李老心情自然也谈不上多好,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恍惚,想必受了不小的刺激。听说李老回去后不久就辞了职,回到了河南安阳老家。

在黑竹沟的时候,李老所带领的考察队几乎全军覆没,连资助他们的两个外国人都死了,按理说是不小的外事事件,可这件事最终被铁幕压了下去,媒体都只在不起眼的位置简单报道了有一支科考队在黑竹沟内遇难,连具体人数都没有提。

我们在黑竹沟内不仅遭遇了各种古怪生物和诡异的雾傀儡,更是通过黑竹沟深处的地磁异常带进入了意识世界的蛇神殿,在里面打败了秦振豪,让他控制的神躯陨落,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的胜利来得太突然。

尤其是最后出现的那个疑似秦峰父亲的神秘男子,据说秦振豪当年就是被他放逐到现实世界的。能够放逐秦振豪这样可以看透命运线的强悍存在,他到底强大到了什么地步,而他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事后秦峰和我们有过短暂的交流,但他最终选择了继续在医院陪伴尚未醒来的廖含沙。我们隐隐觉得,廖含沙的灵魂,很可能已经不在现实世界了,而是被带到了意识世界中,所以用尽了现代医学手段也无法让她醒来。

因此秦峰拒绝了一起前往河南安阳的提议,最终一起成行的,只有我、敖雨泽和明智轩三人。

安阳城市不大,最出名的就是岳飞庙、太行大峡谷和殷墟博物馆等几个景点。其中殷墟对于我们来说值得一看,毕竟几千年前,这里曾和古蜀文明处于同一个时代。

李老的家在安阳附近的岳城镇边上,是一栋独立的小院。老宅颇有些年头,古色古香,让人进门后不由自主地收起了因长途跋涉产生的浮躁。

小院的大门是打开的,我们在门外就看见李老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女人。

李老比在黑竹沟时苍老憔悴了许多,不过这也难怪,任谁有这样的经历都不可能不发生任何变化。“好久不见,小康,还有敖小姐。”李老见到我们几个,站起来欢迎道。之前和李老通了电话,所以他对我们的到来毫不意外。“是啊,真是没有想到,再次见到您,会是在安阳。”我苦笑着说,然后将从成都带来的两个礼盒交给李老身旁的中年女人——应该是李老家的保姆。“你们有这份心就够了,还带什么礼物。”“都是些土特产,我们听矿业大学的人说,您在四川的时候最爱喝峨眉竹叶青。”我老老实实说道。“都坐吧,我还有许多事想问你们。”李老重新坐下,吩咐中年女人从屋里拿出几张凳子,又沏了一壶茶,泡开后给每人倒了一杯。

我大概能猜到李老想要问什么。三个月前在黑竹沟的经历,我们几个知晓古蜀文明神秘内情的人都觉得骇人听闻,更不要说李老这样的普通人了。“在去黑竹沟之前,我其实也知道那个鬼地方十分危险,甚至还提前写好了遗书,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这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老头子居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带去的那几个学生却……要知道,周楠他们才二十多岁,我回到学校后,甚至不敢去见那几位闻讯赶来的父母。尽管学校和另外一家据说很有背景的公司给家属赔了不少钱,可这些年轻人的命,是能用钱买来的吗?”李老沉默了一阵,有些哽咽地说道。对他而言,这件事可能会成为永远的心结。“李老,您是在责怪我们事先没有告诉你们黑竹沟隐藏的危险吗?”敖雨泽轻声说道。敖雨泽和李老的接触并不多,当时她是半路加入进考察队的。不过她身为女子却有着强悍的身手,这给李老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当然不是,我只是奇怪,黑竹沟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危险的地方,为何会对外人开放?”李老有些激动地说。“在四川境内,的确存在许多匪夷所思的地方。上面的人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有些事情需要隐瞒,可有些事,越是限制,越有可能产生反作用。”敖雨泽想了想,很隐晦地说。“我知道……其实很多年前,我就听过一个传言,说的是三人成虎这个成语很可能是真的。”李老说道。

我当然知道这个再普通不过的成语。这个成语出自《战国策·魏策二》,大概是说如果有一个人说大街上有老虎,人们通常不相信;如果两个人说,人们会开始疑惑;如果有三个人说,那么有人会觉得这件事是真的。

这是由人的从众心理所决定的,但在这个故事背后,还有着更深层的含义,即当所有人都觉得一件事可能如此的话,这件事很可能真的会如此。

将一件事扩大为一段历史,也有着同样的效果。因此,如果所有人认知的历史是人们想象的样子,哪怕真实的历史不是那样,历史最终也会变得和人们想象的一样。

李老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成语。我回想和古蜀文明接触的整个过程,突然想到铁幕的理念似乎一直在暗示一件事,那就是在现实当中,当一个谎言被所有人相信,那么这个谎言很可能成真。

同样的,当古蜀国以及五神的秘密被所有人熟知,所有人的信念汇聚在一起,五神就有可能在现实世界中出现。或许这之间还涉及深奥的时空的秘密,但大体上和三人成虎的原理差不多。

我不知道李老为何会突然提到这个成语,难道说作为国内知名的地质学教授,他对古蜀文明也有所了解?“你去我书房里,把书架第三排的木头盒子拿来。”李老朝用人吩咐道。

用人应了一声,转身进屋,不一会儿拿着一个二十厘米见方的木头盒子出来。

木头盒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有一把古朴的小锁,看样子像是解放前的。

李老从脖子上取出一把当作挂坠的铜钥匙,对着盒子愣了十几秒,最后用钥匙打开了木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沓用来防潮的牛皮纸。他将牛皮纸一层层拆开,最后露出来的,是四张有些褪色的黑白照片。

我们都凑过去看。第一张照片是一张合影,上面有五个人,其中三个民国打扮的华人,另外两个是外国人。照片的背景是一处断裂的石碑,还有几个工人模样的人,在清理石碑上的泥土。

第二张照片是一件青铜文物,上面是两个人首蛇身的男女人像,蛇尾交缠在一起。

敖雨泽看到这张照片,呼吸明显重了一些,惊呼道:“伏羲女娲人首蛇身交尾像!”“你认识这件文物?”我斜过头问。“不,我只是看过一幅雕刻在玉板上的类似的图。伏羲和女娲是公认的中华文明的人文始祖,神话传说中除了女娲造人外,还有一种说法是两个神灵共同创造了人类。”

李老点点头,没有说话,继续向我们展示剩余的两张照片。

第三张照片是一座断裂的石碑的正面,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巴蜀图语,最下方刻着一幅伏羲女娲人首蛇身交尾图。

第四张照片是石碑的背面照,上面的两句诗是繁体的“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而两句诗的下面,是七个一模一样的大字——“杀杀杀杀杀杀杀”。

这些字极为粗犷,说不上高明,但这七个触目惊心的杀字,让人感到一股森冷的杀气扑面而来。“张献忠的七杀碑!”不用任何人解释,不管是敖雨泽还是我,都一眼认出了这碑文——赫然就是当年几乎屠光了整个四川的张献忠所作的七杀碑。

张献忠是明末农民军领袖,与李自成齐名,又称“八大王”。一六四〇年张献忠率部进军四川,一六四四年在成都建立大西政权。一六四六年清军南下,张献忠引兵拒战,在西充凤凰山被流矢击中而死。

张献忠在历史上是一个很有争议的人,如今的史学界,多将张献忠定性为农民起义领袖,算是比较正面。此人有众多奇闻异事在四川流传,如八大王屠蜀、江口沉银等。

其中江口沉银已经得到史学界证实,去年还破获过一起江口沉银的盗墓案件,案值数以亿计。之前我和明智轩调查的干尸事件,也和江口沉银有关。

张献忠一生最有争议的,是屠川这件事。

有史学家认为是过去的封建统治阶级诬蔑他为“杀人魔王”,《明史》中曾说张献忠“性狡谲,嗜杀,一日不杀人,辄悒悒不乐”。清初的谷应泰也曾评价张献忠说:“献忠无他技巧,止以阴谋多智,暴豪嗜杀,可乘之敝,正自不少耳。”

部分史学家认为,除了战死的川人外,多数平民实际上是清军所杀,但是没有实质的证据。清军进入中原后,最有名的屠杀是扬州十日和嘉定三屠,对此并没有特别忌讳和掩盖,屠川这口黑锅似乎没有让张献忠来背的必要。

并且,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史料证据证明,张献忠恐怕真的是一个屠杀了数百万川人的杀人魔王。当年四川有三百多万人口,加上隐匿不易统计的人口,据说接近千万,可到张献忠覆灭的时候,成都仅剩下八万人口(一说五十万),以至于清朝统一全国后,不得不从湖广两地迁大量人口进入四川,这就是有名的“湖广填四川”。

直到今天,四川境内有不少客家人的后裔和会馆,许多四川人的祖籍,是湖广等地,并非祖祖辈辈都是川人。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当年古蜀国被秦国灭亡,整个四川在人口和文化上受到的打击,似乎都没有张献忠屠川来得大。对于这件事,史学界一直含糊其词,总感觉故意在隐瞒什么。

而眼前的七杀碑照片,相传背面的碑文是张献忠亲笔所书,从中也看得出他的确是一个心有执念的屠夫。

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认定人活在世上对不起上天,那么做出的破坏比单纯的战争还要高上许多。

还有一种为张献忠翻案的说法,认为七杀碑原是“圣谕碑”,碑上所书句子为“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鬼神明明,自思自量”,之所以会有七杀碑这样的说法流传,是清廷为了营造张献忠嗜杀的形象使然。

不过从照片上的碑文来看,这种说法恐怕站不住脚,而且史学界没有找到任何实物证据。“不是说七杀碑早就被毁坏了吗?怎么还有照片?这些照片又是什么时候拍的?”明智轩问道。

李老将第一张五人合影的照片翻过来,上面有两个外国名字。“WilliamReginaldMorse”,“V.H.Donnithorne”。“这应该是照片上两个外国人的名字,他们是谁?”我好奇地问。“莫尔斯和……董笃宜!”敖雨泽的语气有些古怪。“董笃宜!”我惊呼一声。这个名字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年三星堆问世后,就是此人主持了第一次挖掘。当时他还成立了一支考察队,前往黑水县的雷鸣谷,最后铩羽而归。

就连世界树组织的建立,也与此人有关。当年他的华裔助手拿走了一些《金沙古卷》的残页和几件珍贵的文物,辗转卖给了世界树组织的创立者。

对于这样一个在古蜀文明的发现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人,我怎么可能不吃惊?“莫尔斯又是谁?”我继续问道。能够和董笃宜并列,想来这个人的来头也不小。“莫尔斯也是一名传教士,是美国医学博士。此人早在一九二二年发起成立了边疆研究协会,将探险、考古与人类学调查融为一体。他当年在四川的考古和人类学研究,极大地影响了后来的美国人类学博士葛维汉以及董笃宜——如果不是这两个人的存在,三星堆挖掘和保护工作要滞后许多。”敖雨泽说道。“李老,为什么您会有这些照片,这和您的黑竹沟之行有什么关系吗?”我觉得李老不可能莫名其妙地拿出这几张照片,这其中肯定有某种联系。“照片上站在莫尔斯旁边的那个瘦小的年轻华人,就是先父。”李老微微闭上眼,回忆似的说。“您的意思是,当年你的父亲曾和莫尔斯、董笃宜合作过,他们一起发现了真正的七杀碑?我记得那个时候葛维汉曾帮忙筹建了华西协和大学博物馆,用来存放三星堆等相关的古蜀文物。既然价值连城的三星堆文物大部分都完好保存下来了,这样一块沉重粗糙的石碑,怎么反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问道。“听我父亲说,当年那块七杀碑出土之后,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最后不得不将七杀碑推入江中。几个知情人也对此守口如瓶。”“究竟是什么事?”“这块石碑是在眉山江口镇的岷江河道清淤时无意间挖出来的,当年清理石碑的工人,不久后全身血肉干枯而死。有游方道士来看过后说,碑文上杀气太重,加之聚集了百万冤魂,让杀气变成了煞气,只要沾染一点,就会使机体失去全部生机。而且这碑文的煞气已经严重到了能影响人心智的程度,如果不重新沉入江中,甚至有可能混淆天机,引起更大的麻烦。”“混淆天机?这道士可真够夸张的。”明智轩嗤笑一声说。“别乱说,听李老讲完。”敖雨泽瞪了他一眼。“我本来也以为完全是胡说八道,可是听我父亲讲,董笃宜力主按照那道士的方式,用符咒封印石碑,然后重新将它沉入岷江之中。而且那以后,我父亲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不到四十岁就去世了。”“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我好奇地问道。“我想想,应该是一九三八年吧。那时我还没出生,是父亲后来告诉我的。”

我算了算时间,那时董笃宜已经在主持三星堆的第一次挖掘工作,而且在一九三五年去了黑水县的雷鸣谷。

有没有可能是他在雷鸣谷发现了什么,才回过头来寻找江口沉银,试图从被张献忠搜刮的四川宝物里,找到某样能印证他心中猜想的东西,比如,这块石碑以及上面的巴蜀图语碑文?

董笃宜很可能是第一个完全接触到古蜀国秘密的外国人,当年他作为第一批三星堆文物的见证者,很可能发现了比我们现在知晓的秘密更深入的内幕。“您给我们看这些照片的意思是……”“我父亲临死前曾对我说过,根据董笃宜的推测,七杀碑以及张献忠杀死数百万川人这件事,实际上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很可能和黑竹沟深处的迷雾有关。这也是我这些年孜孜不倦想要探索黑竹沟的原因,这本身是我父亲的遗愿。”李老带着一丝痛苦说道。

我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张献忠当年杀死几百万人,又是和古蜀文明有着一点神秘的联系,该不会是在进行某场血祭吧?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几百万人的屠杀,这在人类历史上发生过不止一次,可屠杀几百万人是为了邪异无比的血祭,想想就觉得背心发寒。“可是,就算您能进入黑竹沟,又能做什么呢?”我叹息道。“我的父亲被那块石碑折磨了将近二十年,最后痛苦离去。他一直想要找到董笃宜所说的那个隐藏的秘密,想要借助那个秘密解除自己的痛苦。是的,我知道以我对古蜀文明一星半点的了解,就算进入黑竹沟也找不出什么,可我就是想要看看,害我十三岁就失去父亲的黑竹沟,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我知道黑竹沟深处让父亲念念不忘,他却到死都不敢进去,一定有着天大的危险,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当时我没有独自前往,否则就不会害了周楠他们……”

所有人都沉默了。如果说李老去黑竹沟是为了纯粹的科学考察,大家是为了学术而牺牲,还不至于让人这么难过。可谁也不曾想到,李老是为了完成他父亲的遗愿。“那个地方的确十分诡异,不过现在,那里应该没有以前危险了。只要小心不要在迷雾中迷路,至少不会遇见之前那些诡异的生物了。”我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么说你们已经成功进入其中,甚至解开了其中的秘密,那么能不能告诉我,黑竹沟的深处到底有什么?”李老一脸期待地说。

我想了想,正准备说话,敖雨泽却将照片重新放进盒子里,郑重地对李老说:“我需要这些照片,作为交换,我会让人给你寄一份资料,那些资料足以解开您的大部分疑惑。”

敖雨泽居然会想到利用铁幕的情报系统,就是不知道那些寄来的资料,到底是原始版本,还是经过铁幕精心修饰过的。我估计后者的可能性居多,毕竟铁幕内部的理念是,关于古蜀文明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婉拒了李老留我们吃饭的邀请,我们回到住的宾馆。一路上我忍住没有发问,回到宾馆关上房门后,我才问道:“这几张照片应该没那么简单吧?难道说,当年董笃宜发现的东西比之前我们想象的还要多?”

敖雨泽脸色阴沉地点点头,说道:“我原本以为,这些年铁幕所做的对古蜀文明本质的封锁,是很有道理的,毕竟真相派的做法虽然有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可也仅仅是可能而已,这其中还有巨大的风险,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让整个人类文明陷入莫大的危机。可现在看来,铁幕这些年的努力,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是白费的。”“你的意思是说,古蜀文明的秘密,很可能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就已经散播出去了。不仅仅是因为世界树组织的存在,还因为董笃宜当年已经知晓了不少内情,加上莫尔斯这个美国传教士,很可能西方国家对此都有所了解?”“不仅如此,最关键的是,如果张献忠当年屠川并非为人暴戾,为了杀人取乐,而是另有目的,那么这件事,恐怕有着天大的麻烦。”敖雨泽很是头痛地说。

几个小时后,脸色苍白的我从成都双流机场走出来,铁幕的车在机场外等着我们。说起来可笑,我的身体素质明明比常人好几倍,偏偏会晕机。

明智轩坐明家的车先行离开,我和敖雨泽坐进了铁幕派过来的豪车里。我无心察看这辆车堪称奢华的内饰,微眯着眼在车上打盹。晕机的时候我的胸口一直发闷,耳朵出现耳鸣和耳膜刺疼感,十分难受,即使下了飞机十来分钟了,仍没有缓过神来。

铁幕的车带我们到了郊外的基地。明面上这是一家背靠着龙泉一座小山峰的机械公司,等进入办公楼,通过电梯来到地下空间后,会发现这里另有乾坤。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到铁幕的基地,不过前面几次都是被蒙着眼带过来的,并不知晓具体位置。直到上次从黑竹沟出来后,或许是我们解决掉了铁幕的老对手秦振豪,我终于进入了铁幕高层的视线,成为了铁幕的正式成员,级别只比敖雨泽低上一线,因此不用被蒙着眼来基地了。

除此之外更加让我萌生“加入铁幕也不错”这个念头的,是每年铁幕会给我数百万的津贴。对于穷惯了的我来说,如此数额足以让我卖命了。

进入铁幕后,我先是到了自己分配到的基地房间,敖雨泽则带着那几张照片向上一层的人汇报。很快,我房间里的内部电话响了。“到A区001号房来,首领要见你。前往A区的临时权限已经开通,一路上会有人引导你过来。”电话里传来敖雨泽的声音。

我答应了一声,慌忙检查了一下仪容,然后深吸一口气,推门出去。

老实说,我们把和铁幕平级的JS首领秦振豪都干掉了,按理说见铁幕的首领,也不算什么,可想到自己还拿着铁幕的巨额津贴,我感觉还是要低人一头。

这年头,果然发钱的才是大爷。我暗骂自己太不争气,脸上还是保持微笑,在一个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朝基地的A区而去。第三章江口沉银JINSHAANCIENTSCROLLS

A区在地下十八层,是基地最深的地方,也是保卫最严密的地方,据说防卫程度足以和一些中等国家的元首府邸媲美。整个基地完全按照抵御核生化袭击的标准建造,哪怕外面爆发了核战争,基地本身也能在没有任何外部物资输入的情况下维持十年运转。当初铁幕为了建造这样一个基地,不知道消耗了多少物资和财富。

我来到001号房间外。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这是一套巨大的地下别墅,周围有一百多平方米的绿化,上方的太阳灯提供了植物所需的模拟日光。

进入地下别墅之前,还要过一关严密的检查,哪怕是放在裤兜里的钥匙,也被拿出来检查是否有危险成分。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作为铁幕这样的世界性组织的首脑,就算他自身不愿意如此高调,他的下属也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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