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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英辉

出版社：中国财富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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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无言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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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然是挺胖的。

怎么形容呢？比如她骑自行车在路上，如果你刚巧在她后面，你想看到自行车座很难，你只看到斜梁上杵着一个丰满如箕的大屁股，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娘们儿会特技哩，其实自行车座是沉没在她胖如坨的屁股里啦。

她为这事非常苦恼，因为结婚前她可真的很苗条哩，宋春山能看上她，除了她那明眸善睐的媚眼，少不了那“条儿”的奉献，一步三摇，那是她的绝活！为这，上学的时候没少受骚情的男生在后面狂追，打口哨，呵呵，那可是她想起来都能笑出声的美好时光。

如今不行了！

不仅是自己的身材不行了，而且更大的感觉是自己掌控老公的能力也在下降。

按说，就是借给宋春山仨胆儿，他也不敢在她面前炸刺。可是，潜意识里，柳依然有点心虚或者自卑了。这里面还有一个不能说甚至不能想的原因：结婚三年了，柳依然肚子上的肉见长，而肚子里面却依然空空。空空的肚子让她心里也空，甚至很心虚。夫妻两个都检查过多次，每次都很正常，医生总是例行公事地说：“记录一下排卵期，注意一下同房的时间。”弄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很有点不称职的感觉。因为每次都是她主动给宋春山下命令：“春山，今天我想早点休息。”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呵呵，就是要安排那个事。而且，少了三次都不行，搞得宋春山有过几个月听到这句话都有点紧张害怕。柳依然也知道自己过于心急，对宋春山有点竭泽而渔的意思。可是，这不也是为了宋家有后嘛，再说只要有这安排的，第二天早晨她都会给他做卧三个荷包蛋的面条，依着她的意思，补也补回来了呀。

可是柳依然的肚子依然只长赘肉不长“内容”，因此，她心里总是感觉到两个字——急、虚。

这个“虚”的感觉还表现在与老公宋春山的对比上，“宋春山那小伙，嗯，帅！就一个字”，别人都这么说。按道理柳依然应该感到高兴，可是她高兴不起来，老公从结婚到现在不仅没有任何变化，而且似乎越发成熟且帅了，如果说结婚前还有点毛头小伙的意思，那现在简直是成熟帅哥的味道，有人甚至说，比那些个超男都帅。男人帅不怕，就怕帅且成熟。成熟男人的魅力在于那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像什么呢，像冬天里的烤地瓜的香气，不用你去嗅，只要这味道进入你的鼻孔里，哈喇子你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哗哗地往外流。男人的成熟就是这感觉。她也感觉到了宋春山的变化，其实倒不是宋春山的变化让她着急，主要是宋春山周围那帮女人和宋春山微妙关系的变化，尤其那个有点像李冰冰的女人，看宋春山的眼神都有点那个，这是偶然一次柳依然去宋春山的办公室里碰巧看到的，这还了得！女人对自己男人周围的女人非常敏感，如同非洲草原上的鬣狗，几里之外就能闻到猎物的气味。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闻到的是老公周围女人的骚情劲儿与那欲盖弥彰的眼神。唉，说起来，柳依然抑制不住醋意，心里头酸得有点愤恨。

宋春山周围的女人她管不了，可是她管得住宋春山。自从有了个这个醋意的感觉后，宋春山感觉到了压力。除了更加严格地执行每天下班后半小时准时到家报到的家规以外，柳依然还要亲自替宋春山脱下外衣，这倒不是宋春山的地位上升了，是柳依然恨不得长个狗鼻子把他的衣服嗅一遍，即使只发现个蛛丝马迹也不枉她在这方面所费的心机。

2

咱们的柳依然女士在防止宋春山“绿杏出墙”方面没少费心思，更没少用计谋。

我的地盘我做主！柳依然相信外因通过内因起作用，只要把宋春山做成“铁饼”一块，别人再骚情也没用。只有那些弱智的女人才会等出事了才出去找那些“情人”“小三”之类的大吵大叫。我们的柳依然论“才、情、色、艺”哪方面不是提得起放得下的。当然说起这话的时候，随着体重和体型的变化总是越来越有点心虚。这使得她很有些紧迫感，迫切地想一下子解决所有问题。但是想法是好的，效果却总是打折扣。好在这智慧是与时俱进的。算起来，先后采取的措施也有两三个了，可是哪个也没让她有彻底解决的感觉。

最先使用的是“疲劳策略”，只要柳依然身体允许，晚上基本不虚度春宵。柳依然想，在我这弹尽粮绝了，你宋春山别想有半点精力在外面拈花惹草。同时，这样做的理由也是杠杠的——为了增加受孕的机会啊。

刚开始，效果很让人欣慰。可是时间一长，柳依然就发现这个方法的弊端了，大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思。每天早晨的三个荷包蛋，老公看见就恶心，甚至跟柳依然抱怨：为了儿子也不能要了爹的命啊！

看着老公整天没精打采、脸色蜡黄地去上班，说实话，柳依然也很心疼。这可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老公在外面是没精气神骚情了，可是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啊。本来是造就子孙的事，时间长了说不定要断子绝孙了。这可不是可持续发展的策略啊！再说了，干这活儿，应该是个快乐的游戏，现在搞得成了身体和心理的负担，也有违初衷啊。“疲劳策略”宣告失败。不过，柳依然对老公的说法是：先养精蓄锐，以图东山再起，夺取最后的胜利。

宋春山这才免过一死。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柳依然的第二计是打着改善夫妻关系的旗号，对老公进行制度化管理。除了原来和宋春山在一个公司的时候，柳依然做过一段人力资源管理工作以外，自从老公成为公司的人力资源总监，柳依然就退居二线做专职太太了。自己上大学学的那点管理知识和技能在管理老公方面可算是找着用武之地了。

为了让老公宋春山容易记住，她编了个顺口溜。嗯，不得不承认，柳依然还是很有才的：

外出公差，电话要开；宾馆地址，固话打来；随时接受，老婆关怀。日常上班，按时去来；如有应酬，人员报来；事后核查，如有不实，家规等待。公司美女，少往少来；抛媚眼的，那才最坏，看似鲜花，乃是白菜，你若接近，等我掴腮。

呵呵，别看宋春山在公司里人模狗样的，在柳依然面前那可是像个哈巴狗。不是咱们柳依然厉害，是咱柳依然那一脸的凛然正气，让宋春山打谈恋爱的时候就养成了做个听话的“孩子”的好习惯。

制度化管理的效果如何关键看执行力，执行力如何关键看控制力。柳依然每天严格按照这个原则要求老公，搞得宋春山临时有事，要突破一下，事先还得向柳依然提交请示。跟老宋熟悉的同事但凡想跟他出去坐坐，都得说：“宋哥，今儿跟我们出去，跟嫂子上奏了吗？别回头家规伺候着啊！”搞得宋春山一阵心虚还得撑起脸面说：“呵呵，我老婆哪至于啊！”其实，他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发了好几条短信，请示汇报多次了。

总而言之，在柳依然看来这个效果不错，但是别忘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碰上个喝多的时候，突破的时候那是常有的，作为这么大公司的一个人力资源总监，出差应酬肯定少不了的啊。

这让柳依然很不放心。

3

柳依然的第三招就是时不时地搞个突击检查。

找个借口到宋春山办公室关怀照顾一下宋总监那是家常便饭的事了，去了之后还要忙不迭地帮宋总监整理一下办公桌。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来二去，她对宋春山周围的美女同事是绝对门儿清。她去办公室一般都是在快下班的时候，就是有美女存心约着老宋出去浪漫，看到他娘子这三天两头的造访也早有心理障碍了。

放心，柳依然做这事从来搞得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不经意，甚至让外人看起来这老婆关心老公那可真是到家了。

要是宋春山在市内有应酬，往往畅饮正酣的时候，服务员会敲门进来：“请问，哪位是宋先生，有位女士自称是您的夫人要给您送衣服。”一起吃饭的要是朋友，那自然要说“赶紧让嫂子进来”。要是客人呢，更会礼貌地表示欢迎总监夫人驾到。柳依然也很会办事，来到包间扫一眼，什么也就明白了，还要温柔地提醒老公，“晚上天气凉，别忘了加衣服，回去别太晚哦”，随后对所有的来宾嫣然一笑，胖胖的圆脸上两个大号酒窝那是绝对迷人。“对不起大家，你们慢用！”伴着这一声吴侬软语，丰腴的身体飘然而去。饭局里的来宾都惊呆了！回过神来，惊呼一声：“这老婆当的！”见到的都说宋春山这小子好福气，可找了个好老婆。可内心里没一个人不说“这老婆可真够胖的”，套用赵本山小品里那句名言：生活在一起的两口子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当然，只有宋春山心里明白，这送来的不仅仅是衣服，还有她对来宾的评估和对自己的监督。不过，一起吃饭的人可不知道这层含义，反而没人不夸宋总监的老婆的，宋春山老婆的好名声可是传出去了。当然，随着这好名声一起出去的还有他老婆这出名的胖。

时间长了，常跟宋春山一起出去的总办的赵科长感觉有点不对劲儿，这十次吃饭八次送衣服，也忒频繁点了吧。后来有一次又要出去吃饭，赵科长有意无意地提醒宋春山：“宋总监，是否提前去家里拿件衣服啊，别老让嫂子给您送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搞得宋春山是一脸的尴尬。

也是，哪有每次吃饭老婆都来送衣服的啊。

柳依然也感觉到了，时间长了，这方法老用就有点无法自圆其说了。再说了，抽查的频率毕竟有限，也不能每时每刻监督着宋春山一举一动啊。

同时，这送衣策略也让宋春山坐下了个病根，每次吃饭，服务员进来一次他紧张一次，甚至总爱有意无意地往门外瞅瞅，这个动作让吃饭的人狐疑：“宋总监，您有事？”“没有，没有，呵呵。”这宋春山真是一脸的无奈啊。

次数多了，宋春山脾气再好，也有意见了，嘟嘟囔囔地说了好几次了：“老婆，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们吃饭你老过去，不好。”“怎么着，关心你还错了？！”柳依然杏眼圆瞪，一句话说得宋春山就不敢再言语了。

柳依然虽然表面上很强硬，但是心里也觉得这也不是个好方法。

以上三种对宋春山的考察监督的方法，毕竟没有超出传统策略范围，柳依然也觉得这里面的智慧含量太低了点。毕竟都是被动的办法。

预防老公“绿杏出墙”，柳依然依然是苦无良策！

4

今天周末了，处理完事情，还有半个小时才下班。

宋春山感到一阵轻松。

突然，他想起了兔子：自己的学弟，1

9

宋春山拿起电话刚拨了几个数，又把听筒放下了。“回头这小子非要跟我去吃‘烤串’，不好处理啊！去吧，今儿周末，又快下班了，跟柳依然请假的话那得费老口舌了；不去吧，这小子又笑话我，又要叫我‘柳宋氏’了。”想到这，他还是忍了忍不打这个电话。

兔子，本名图子云，上学的时候，同学们都叫他“兔子云”，后来一简化干脆都叫他兔子了。他老爸老妈也是，起个什么名字不好，非得叫子云。叫子云吧也没事，干吗非得姓图啊，搞得熟人都拿他这外号开玩笑。有一次，有宋春山，还有包括兔子在内的几个哥们儿，大家喝了点酒就玩笑起来了：“兔子，我敢保证，没人敢跟你结婚，谁敢跟你生一窝兔崽子啊！”周围的人大笑，兔子抡圆了胳膊假装要跟开玩笑的哥们儿拼命。

也不知怎么搞的，这一语成真了，兔子拍拖了好几个女朋友了，没一个成了的。宋春山免不了跟他开个玩笑：“你这老成不了，耽误几窝兔崽子啊！”兔子也老拿他开玩笑，说他怕老婆，应该改名叫“柳宋氏”。虽然说都是好哥们儿，大家开玩笑也很随便了，但对于宋春山来讲，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在兔子嘴上，痛在宋春山的心窝子上。

宋春山坐了下来，利用这个空当静下来仔细想了想。

他真的怕柳依然吗？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

想起来，他们认识有八年了。

他比柳依然早来公司三年，还是他招聘柳依然进的公司呢。那会儿他还是招聘培训科的主管，招聘会上这个大眼睛女孩的直率、泼辣、口才，当然还有那一笑显现出来的两个小酒窝都让宋春山欣赏不已。

当然不光是他，当时还是人力资源部总监现为管理部部长的杨伟顺也对她赞赏有加。

所以，柳依然来公司没有多大阻力，但是这可不是宋春山对柳依然有什么想法才使她这么痛快进来的，人家凭的是由内到外的实力。

柳依然学的人力资源管理，来到公司就分到了宋春山所管的部门。

柳依然其实是一个很有头脑又很有魄力的女孩，她泼辣、果断，特别是处事的谨慎和稳重是其他女孩所无法比的。这让宋春山尤其喜欢。可是宋春山是一个内敛的人，感情不外露，而且说实话，办公室爱情——很让人忌讳的，也违反公司纪律。尤其是自己还想往上走一走，绝对不可有这个非分之想！

可是，青山无意，流水有情。

宋春山还没怎么着呢，柳依然却有事没事总要跟宋春山探讨个问题，甚至主动要求陪宋春山一起加班，帮助他写一些报告什么的。时间长了，虽然是领导与下级的关系，免不了，宋春山要请人家吃顿饭什么的。

这一顿饭一顿饭的，吃几次也就吃出感情来了。搞得宋春山不需要加班的时候也想加一会，希望柳依然陪着自己。

他那个时候已经心猿意马了，这不言而喻的喜欢即使再隐藏有时候也难免流露出来点蛛丝马迹。

柳依然是什么人啊，明察秋毫啊，呵呵！略施小计，宋春山在柳依然来公司的第二年的春天的一个夜晚就乖乖就范了。

这其中的奥秘，真是说也说不清楚。

这时手机响了，宋春山才回过神来。

说曹操曹操到，兔子来的电话。“哥，周末陪嫂子吗？今晚借我用用吧。”“你借谁呀你，你敢借你嫂子我打断你兔腿子，你借我那就出个价吧！”5“哥，不是让你陪我玩儿，我刚被一妞儿给甩了，痛苦万分，望哥救苦救难，十万火急！”“哥，救命，你可跟嫂子说严重点，你不来要出人命的！”

他知道这小子又是在骗他，无非是想让他有理由出去跟他玩。柳依然虽然看似很强势，其实心挺软的，尤其见不得声泪俱下。以这种理由跟柳依然请假已经不下三次了。每次柳依然都没有怀疑，还让宋春山好好照顾一下“命苦”的兔子。谁想到，这苦命的兔子三番两次让宋春山利用柳依然的同情心。这次再用这招还能不能成啊？宋春山心里没底。古语说得好啊，事不过三，再说老利用人家柳依然的同情心行己游玩之便，心里怎么说也有点过不去啊。硬着头皮再请一次假吧，他的确也有点想兔子了。在这个城市里，除了老婆以外唯一能说说真心话的也就兔子了。不过，人也真的挺奇怪，老婆对自己再好，有时候并不是什么事都想跟老婆说，反而有时更愿意跟铁哥们儿唠唠。

想到这，他说：“你等着，我跟你嫂子说一下。”宋春山知道他该用苦肉计了，这套技术他现在演练得已经非常成熟了，唉，被逼的啊。

他放下电话就给柳依然拨打电话，声泪俱下地把兔子失恋的痛苦放大了十来倍，搞得好像这不去一趟，没准就再也见不到了。柳依然没有怀疑，一路绿灯。

唉，女人啊，吃亏就吃在了心软上面。

当然，柳依然并没吃亏，宋春山对柳依然绝对忠诚。但是宋春山也苦恼啊，他仿佛由婚前一只很潇洒的流浪狗变成现在柳依然爱不释手的宠物狗了。做宠物感觉痛苦？嗯！什么叫围城？这就叫围城。告诉你吧，从一条流浪狗变成宠物狗，没点耐力，不是谁都能享受得了的。不信你试试。6

柳依然在家里百无聊赖地走来走去。

接到宋春山要去救苦救难的电话后，她就有点失落。

宋春山的外出，让她觉得不知道怎么安排这个周末，饭是不用做了，也不用考虑饭后跟宋春山散步了。

结婚两年来，她就做专职太太了，如今她感觉她的生活就是为着宋春山活着。宋春山是生活的中心，她围绕着这个中心安排着自己的生活。本是为了生孩子才决定不工作的，如今孩子没生出来，反倒越活越没有自我了，这让她非常沮丧。如今年龄一天天增长，青春的气息也被时光带走了，看着自己胖胖的身体让她的心更是涌起一种无奈，甚至感到做女人的悲哀。

想自己三年前，刚结婚不久时，宋春山就被提拔为TIMES集团人力资源部经理，别人都说他们是双喜临门，当时她也感到非常庆幸和幸福。一年以后，他们公司团购了一批住房，他们结束了租房的生活，用他们俩人的储蓄再加上双方父母的资助，没有贷款就买了一套两室两厅的房子。宋春山的车子是公司配的，暂时也算有车有房一族了。与同龄人比，她曾经感觉到挺自豪的。

但是这种自豪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她很快发现自己与宋春山的距离在拉大。倒不是说他们夫妻关系不好，是她自己感觉与宋春山的那种默契越来越少了。

当然，宋春山依然像以前那样宠着他，一切都听她的。

虽然她一如既往地关心爱护着自己的老公，关心着他的生活。可是，她却明显感觉到宋春山不再像以前那么感激了，反而觉得是理所应当的；甚至有时候对自己的关心有一种不耐烦的感觉。

宋春山的事业如日中天，才三十五岁就已经是集团的人力资源部经理了，她能从她的好友的目光中感觉出这种羡慕甚至嫉妒。

除了那久等不来的孩子外，似乎一切顺利。

可是她总是有一种潜在的害怕，似乎开始害怕有一天会失去宋春山。从政治经济学上讲，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宋春山似乎潜意识里对自己在家里的贡献很有一种沾沾自喜的感觉。这让她感觉很不好，但是也没有办法说出来。男人不就该养家糊口吗？那是你做老公的天然职责，上天给你一个老婆就是让你宠的，不是让她受苦的。让老婆生活幸福那绝不是做老公的功劳，是他分内的，为家庭积累财富不是男人的骄傲，是男人的任务。你挣的钱再多，你再有社会地位，老婆不高兴就是你做老公的失败。但是这是柳依然的家庭价值观，似乎社会上更多的成功男性并不认同她这种观点。

但是她一直在给宋春山灌输这种思想，她想通过做思想工作来提醒宋春山不要被成功冲昏了头脑。但是她还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宋春山的那种优越感，伴随的是他在事业上的进步越来越显著。这让她很郁闷。

下意识里，她也更加严厉地“关心”宋春山了，绝不能让他在自己面前翘尾巴。这种关心反而让宋春山有一种想要突破这种关心的逆向冲动。这让柳依然从内心里感到害怕，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关心的度，虽然她依然那么盛气凌人。

表面上他们的关系依然如昨，她的强势地位依然没变。但是她潜意识里似乎感觉在平静的表象下有一股暗流，至于这种不平静的暗流会在什么时候涌出地面而暴发，她不知道。

时钟指向了七点，她打开电视，大部分频道是《新闻联播》节目。一脸严肃的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让她感觉到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此刻她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她感觉到她在慢慢地走向一条看似光明实则危险的家庭主妇之路。这让她很烦，她坐下来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地往下按，没有什么目的，她也不知道要看什么节目。总之，心情很不爽。“丁零零……”一阵电话响，她拿起听筒，是晓燕的声音。“姐，在家呢？我猜你就在家，大哥跟兔子吃饭逍遥去了，我觉得你肯定郁闷，所以打个电话给你。走，姐，咱们看电影去，大片——《功夫熊猫》，听说可逗了。”

她怎么知道宋春山跟兔子吃饭去了？柳依然心中顿生疑问。

7

柳依然的疑惑不是没有道理。晓燕是兔子的前任女友，明眸善睐，就是不爱学习，不过聪明至极，情商极高。初中毕业后读了个文秘学校，兔子毕业以后的第二年也来到了石门市，在一家外贸公司做文秘，说起来还是她和兔子好的时候，是凭宋春山的关系才进去的，不过进去了可就如鱼得水了，据说已经是总办的主任了。

有时候看似奇怪的事情，却不可思议地存在着，也许这正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道理吧。

晓燕虽然跟兔子处了没半年就吹了，虽然没做成男女朋友，但是俩人却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你说怪不怪。这个大千世界啊，还真有说不清楚的人情事理。

今天晓燕的电话，让柳依然顿生疑惑。这兔子悲痛万分地要春山哥安慰，难不成还要把失恋的信息通报给晓燕？这里头肯定有问题啊。

正赶上自己百无聊赖，正好跟晓燕聊聊，看看兔子这小子搞什么鬼呢。“中华大街保龙仓超市门口，半小时后见。”

约好了时间，柳依然稍事打扮后，出门打车直奔保龙仓。

此时的二环路上车不算多，但柳依然的心里却十分着急。司机师傅凭职业性的感觉：默不做声的顾客一般是有大事的，脚下的油门也加大了，才二十五分钟就到了。“姐，你够靓的啊！”正当柳依然四处打望的时候，没想到晓燕像只兔子一样从旁边蹿出来。“送你一唇膏，香奈儿的，炫亮魅力款的，客户送我的。我就想到了姐。姐，我对你挺好的吧！”还没等柳依然说话，晓燕就把一只包装精美的唇膏拿出来塞到了她的包里。“我不喜欢炫亮型的，太艳了吧？”“别老土了吧，姐，知道现在最流行的是什么吗？”“什么？”“自信装！姐，我跟你说吧，无论是什么样的色彩、什么样的化妆方式，都没有一定的规则，最重要的是如何借助口红而感到愉悦、更有自信！你要是觉得心情不好就一定要用亮妆，这炫亮的色彩很快就会让自己心情好起来了。你要是太高兴了，经常喜形于色，你就要用暗妆，让人感觉你更有深度，这叫平衡。不只是色彩的平衡，更是感觉的平衡！姐，你说我是不是挺有才的？”

还别说，晓燕的一番话说得还真的头头是道，现在柳依然就是稍微有点不自信。嗯，应该让自己的心情也亮起来。

突然，她想起了那件重要的事，晓燕这一番忽悠差点让她忘了大事。“晓燕，我问你，你怎么知道兔子和你大哥吃饭去了？”“姐，咱们是看七点半的那场，还是九点半的那场？反正今天也是周末，他们逍遥咱们也逍遥。咱们先去逛商场吧。哎，上次我看上了条裙子，还说让你帮我看看呢，走，去西美，逛上一个半小时，然后到先天下金棕榈影城，离西美还近。嗯，就这么定了！”

晓燕没有回答柳依然的问题，兴冲冲地拉着她就要去西美商场，那可是石门市的高档商场。这家伙——整个一现代派的日光族。

不由分说，晓燕拉起柳依然就钻进了出租车。“晓燕，你怎么知道兔子跟你大哥吃饭去了？”“姐，你烦不烦啊，你就只能跟大哥过周末吗？我陪你不行啊？兔子本来也约我跟他们一起吃饭的，我不想去，我想姐了。”“兔子不是……不是正失恋吗，特痛苦？……”“哈哈哈哈……”

晓燕笑得花枝乱颤：“姐，你逗死我了，兔子还失恋？还痛苦？你是不是喜欢做在世的菩萨啊，恨不得见人就想救人于水火啊，你累不累啊？”“我郑重告诉老姐您：兔子现任女朋友是空气，目前是孑然一身的独行侠呢！是大哥跟你说的吧？他们那是为了周末出去玩，你这个笨笨！”

柳依然听完，恍若大悟，顿时，恨从心头起！“宋春山，你，敢忽悠姑奶奶，今晚你等着！”柳依然咬牙切齿的。

晓燕看到柳依然这样生气，吃惊不小。“姐，不至于啊，大哥再好你也不能把它拴裤腰上啊。”“下车，下车！我不陪你去了！”“姐，姐，得，算我说错了，回头我一起跟您老找宋哥兴师问罪，如何？”

柳依然看着晓燕一脸的媚容，不禁莞尔而笑。“是啊，干吗跟晓燕较劲啊，宋春山敢跟我这样，我得想个办法好好收拾他！”8

西美也逛了，《功夫熊猫》也看了。但是柳依然总是感觉自己像两个人一样：一个人跟着晓燕逛商场，看电影；一个人琢磨着怎么对付宋春山。功夫熊猫胖嘟嘟的幽默动作惹得电影院里的观众哈哈大笑，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像自己像孙悟空一样有脱身之术，真身已经在肉身之外了。

唉，女人啊，喜欢一个男人到热爱的地步的时候，那就是从幸福走向不幸的开始了。柳依然的外强中干其实正是这个结论的真实写照。

她已经不知道怎么保证宋春山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了。她冥冥中感觉宋春山是只猴山上正在长大的公猴子，虽然现在自己像个猴王一样可以对他颐指气使，可说不定哪天他就会造反，剥夺自己的猴王地位。这可是瞬间的事。今天这瞒着自己出去跟朋友耍就是个先兆啊！

她觉得做女人挺可悲的！

女人的爱一旦付出，就像夏天的爬山虎——就想覆盖住自己男人的全部。而男人一旦获得了爱，反倒像马戏团给观众表演的海豚，得到了驯兽师的小鱼后，再往后就有点敷衍了事了。

柳依然不想在电话中跟宋春山较劲，她一定得想个万全之策，即使她就算是个过气的猴王也得搏一搏才能认输呢，怎么能人家刚一叫板，自己就拱手让位呢。《功夫熊猫》的内容她没什么兴趣欣赏，倒是龟仙人临终的几句话对柳依然挺有启发的。当时熊猫在桃树下，说要放弃，回家做面条，龟仙人说：“放弃，别放弃，面条，别做面条。你太在乎过去和将来了，俗语说，过去的已过去，未来未可知，现在是上苍的礼赠，我们可以把握的，是当下。”

嗯，她一定要把握当下，就像影片最后所揭示的那样，哪里有什么秘籍啊？所谓的秘籍就是无。她突然灵机一动，对付宋春山就是要以无招胜有招。自己以前总是第一个发起冲锋，结果反倒是自己被动，大部分的时候不都是不了了之了嘛。今天，她要让宋春山知道她已经知道他撒谎的事，看看他是什么反应。《孙子兵法》上讲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霍元甲的迷踪拳不也是见招拆招吗？想到这里，她反而轻松了。不过，她得先要给宋春山传个信号告诉他：老娘我已经明察秋毫了。“晓燕，给你大哥打个电话，别说别的，就说自己不小心告诉我他跟兔子去玩了，说我的脸色不大好。别说别的。”

柳依然想到就做到。她给晓燕下了命令。

晓燕杏眼圆睁，作惊奇状：“姐，你今天不会真的老虎发威吧？大哥可是个大善人啊！”“别废话啊，按我的要求打电话！”柳依然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颇为好笑。“姐，你不会把我发展成《潜伏》里的余则成吧，给你做卧底？”“你怎么废话这么多啊，到底打不打啊？”

晓燕的电话打过去之后，她一直仔细听到宋春山那边说完，顿了三五秒钟。呵呵，妙计开始奏效！

剩下的就是要让自己像个太后老佛爷的样子，把架子摆起来。“小燕子”你就等着回来挨板子吧！呵呵，她差点笑出声来。转念一想，不对，那《还珠格格》里的老佛爷可不是个正面人物哦。管不了那么多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为自己的机灵自豪了一番，心情也好多了。

她回到家里快十点了，刚掏出钥匙要开门，门却轻轻地打开了……9

宋春山满脸堆着笑献媚似的说：“出去了哈，累吧，把包给我，赶紧休息会儿。依然，明天咱们去逛商场吧，好久没去了吧！”但柳依然理都不理他，扭着胖胖的屁股就回到卧室卸妆，抬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很有风韵的嘛，晓燕强给自己擦上的口红还真是挺提精神的。突然她从镜子里看到宋春山也进来了。她立刻本能地整理了一下表情，满脸懊恼、噼里啪啦地开始卸妆，她故意把梳妆盒弄出声响，擦脸的湿纸巾也随地一扔。站在旁边的宋春山忙不迭地去拾柳依然扔下的纸巾，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看看，看看，扔得到处都是。宝贝儿，可怜可怜我吧，明天还得我值日啊！”柳依然满脸的高傲，眼睛都没瞟他一眼。

驴子不尥蹶子，老虎也不知道驴子的道行。柳依然的默不做声让宋春山着实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孕育着狂风暴雨呢还是火山爆发呢？搞得宋春山无法预知未来的情势，只好处处赔着小心。说实话，女人哇哩哇啦地大闹一番，反倒容易对付，男人无非是默不作声或者违心地赔个不是，几乎没有哪个女的最后不是不了了之的。反倒是这默不做声，着实让人害怕，不知道葫芦里卖的啥药啊。

柳依然依然我行我素地干着自己的事，卸了妆，去洗脸，洗了脸做了个面膜，敷上白色面膜又拿起杯子要泡茶。宋春山知道柳依然爱喝红茶，忙不迭地赶紧打开盛红茶的盒子，还没等她取茶呢，柳依然却自己打开了绿茶盒子。宋春山放下红茶盒子赶紧端起杯子到饮水机处接了开水，小心翼翼地放到柳依然坐着的沙发旁的茶几上。柳依然都没正眼看他，一副目中无人的冷酷嘴脸。白白的面膜更是把本来就冷酷的表情发挥得淋漓尽致。

宋春山垂手看着柳依然，感觉她像个女鬼似的，弄得他心里更紧张了。本来自己打算糊弄过去的，没想到这讨厌的晓燕偏偏今天找柳依然出去看电影。多嘴的晓燕，你等着。宋春山一边看着柳依然一边反思着今天的行为。他开始有点不知所措。以前每次回来，柳依然要么发脾气，要么怒目圆睁地责问自己。今天柳依然的一言不发着实令他无所适从。

他慢慢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突然觉得内心很堵得慌。刚结婚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他想起柳依然刚嫁给自己的时候，每天出门都要亲吻一下，每次下班进门都要拥抱。谈到公司里的张三王五的笑话也曾经开怀大笑。柳依然本来不会厨艺，为了能让自己吃上喜欢吃的饭，她每天都研究菜谱，虽然饭菜做得不那么地道，他也觉得香甜如饴。那样的日子是什么时候离自己而去的呢？他仔细回味着，却依然无法找出头绪。反倒是这一两年，柳依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处处管制自己，好像不把自己变成她的奴隶就不善罢甘休似的。他感觉到累了，在外面应酬一天，回家还要应酬自己的老婆，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不知道世界上的女人是不是都这样善变呢？

突然，他想起了办公室里刚来的秘书小杨——杨云，那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儿，每次开会，她都能把他想要的资料准备好。要是柳依然能像小杨那样……想到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想法很可怕，赶紧把思绪打住。柳依然还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坐着，面膜后面的表情他无法看清楚，但是分明地透着一种冷酷和高傲。

他感觉婚姻也挺没劲的。真的是围城，想想钱钟书《围城》里的方鸿渐和孙柔嘉，他感觉很可悲，难道自己也要走到那个结局？他内心感到一阵悲哀，潜意识里甚至认为自己似乎并不适合结婚，不适合找柳依然结婚。

柳依然依然端坐着，果真如太后老佛爷的样子。宋春山悻悻地走过去，“依然，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怕……”还没说完，柳依然气哼哼地说：“对不起，我不想听诡辩！”言语高傲而毫无表情。宋春山一阵阵心凉，“好了，好了，睡觉吧，看看快12点了。”“请你离我远点，我没妨碍你睡觉！”依然是冷冰冰的。

宋春山僵在那，不知道是拉她的手合适，还是去拥抱她一下表达一下亲昵合适，就如同动物世界里，表示臣服的狮子总是在胜利者面前倒地打个滚以示服从一样。他鼓了鼓勇气，张开双臂要抱一下依然，柳依然的反应速度着实地快，左右忽地一下推开了他。“你不觉得无聊吗？”

他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伤害，如果说以前柳依然给自己立下那么多规矩他还能认为那是一种爱的表示的话，那么今天的这个动作让他感觉到只有冷冰冰的残忍。

他毫不回头地进了卧室，没有脱衣服，蒙上被子昏昏然想逃离这个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突然醒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旁边，空空的。

睁开眼睛，等适应了光线，他看到对面墙上的石英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二到三之间。他抬头向外一望，看到柳依然依然坐在那里，已经没有面膜，默不做声，但却是泪流满面……

10

当柳依然看到宋春山转身回屋的那一刹那，她特别失望，哪怕你再稍微哄哄我，或者再说几句道歉的话，我也就没事了。爱了你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我的心思。这简直让她失望之极。当她听到宋春山躺在床上发出微微的鼾声时，她简直绝望了。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贴在脸上的面膜似乎被泪水浸泡得没有一丝的黏力，似乎也要掉下来。她把面膜扯下来，伤心失望到了极点，她感到自己的双手冰凉，她的心也冰凉。她真的没想到宋春山会这样对自己。传来的一阵阵微微鼾声似乎在向柳依然示威，好像在告诉她，她还没有他的一个梦重要。自己为了什么啊？自己将一片心交给了宋春山，为了他的前途毅然地离开了公司，甚至为了让宋春山竞聘到人力资源部长的位置，她协助他做了无数个竞聘方案。她觉得那是应该的，她觉得爱宋春山就应该不计代价。可是呢，他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到心上，甚至认为所有为他所做的都是应该的，对他的所有的关心不仅没有令他感激似乎更加令他厌烦。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自己将成为宋春山的一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品吗？她想到了她结婚的时候妈妈跟她说的话：“男人像风筝，手里的线要拽着，但是不要太紧，太紧了会断的。但是也要时不时地拉一下，这样会感觉到你的存在。这根线就是你，有了你他要飞多高就飞多高，要飞多远就飞多远。但是一旦没你这根线了，他飞得再高再远那只是暂时的事，最终会掉到地上来的。所以啊，做女人，不仅要支持丈夫飞得更高更远，而且要时不时地拽拽这根线。告诉他，这根线绝不是来限制他的，是爱他才这样的，否则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柳依然对妈妈的唠唠叨叨不以为然，什么风筝，什么线的，哪有那么复杂啊。可是生活是复杂的，不经历风雨不知道风雨的厉害。她现在体会到妈妈一席话的含义了。

现在宋春山只认为自己对他的关爱是限制他，没有看到他能飞得更高更远也是这根线的作用。

她感到伤心——做女人的伤心，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从结婚以来，她从来没有这样伤心过，她压抑着不哭出声，她想让那苦涩的味道在心里回荡，冲击几次在缓缓释放，她需要重新审视自己和宋春山的关系，她不想成为他的附属品，至少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附属品，那将是很可悲的。今天他可以转身在床上酣酣睡去，明天他就可以跟别人花天酒地，因为当你在他心里变得无足轻重的时候，结果都是一样的。

宋春山看着泪流满面的柳依然心里感到一阵懊悔和自责，结婚以来他还没见过她这么哭过。我怎么就睡着了呢？他真的感到非常自责。他飞速从床上跑了下来，用双手满怀关爱地擦拭着柳依然流下的眼泪，但是她感到更伤心了，泪水反而止不住。“依然，对不起，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睡着了。我错了，上床去睡吧，今后我再也不这样了，我保证！”

宋春山说的话是真心的，但是柳依然听起来却是轻描淡写。

11

没有雨的日子，阳光一样的灿烂。

宋春山略带敷衍的认错和哄让柳依然感到自己已经没了自尊。她没有理他。上班的时间快到了，宋春山洗漱完毕，轻抚了一下柳依然，表示一下爱意：“好了，宝贝儿，都给你道了八百遍歉了，是个铁石心肠之人也心软了，别生气了。我得上班了，晚上我给你买好吃的哦。”他尴尬地做了个不符合气氛的鬼脸，走了。

他走了，屋里出奇地安静，今天是个好天气，晨曦透过窗帘洒下迷迷蒙蒙的光，恍如隔世。这种感觉在柳依然的心里恣意地泛滥，她不想起床，她觉得应该让自己平静下来，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和未来。

柳依然突然有一种想出走的感觉，不是因为宋春山这次的冷漠无情，更不是赌气。她觉得她应该有自我。君子谋道不谋食，君子忧道不忧贫。自己现在这种外强中干的心理、无所依赖后的担忧、一心爱人的执着所受到的伤害无不是自己没有自己的追求、丧失自我的表现。她不是甘于沉沦、依赖男人为食的乡村农妇。她对舒婷的《致橡树》里的这样一句话印象深刻：“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是啊，自己早已经从一棵漂亮的木棉退化成一个缠人的藤了，旁边的木棉能不烦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狮子爱上山羊，不是山羊太过勇猛，就是狮子太过温柔，总之有一方让对方觉得跟自己一样才行，否则就是仰慕和鄙视了。柳依然外强中干的强悍得不到宋春山的仰慕，那只好得到鄙视。当然，这种鄙视不是突然产生的，是累积的，男人鄙视自己的女人，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甚至还要装出一种怜香惜玉的样子，大概一般的表现要经历这么一个程序：首先，自己办事的能力被社会认可，这种认可可以是升职，可以是获奖，可以是人际关系，总之能向老婆炫耀和表现一番。深爱老公的傻老婆往往从内心里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夫婿感到满足和自豪，岂不知他的很多职场或者人际关系上的决策好多还是自己帮他做的呢，甚至还是在老公游移不定的时候自己帮他下的决心呢。可是，此时男人把功劳归了自己，女人也忘记了自己这份贡献。像化学反应一样，老公轻飘飘地上浮，女人忽悠悠地下沉，冥冥中长了男人的志气，灭了女人的威风。

第二个阶段，老婆觉得自己的老公如此优秀，对其疼爱有加，生怕自己钓到的这个金龟婿被那些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小妖精抢夺了。抓住每个机会表现出对自己男人的关爱，岂不知这正给男人自以为是的机会。你爱得再真挚，男人也会认为是他的魅力和能力使然，悠然自得地享受还要抱怨老婆管得太多。贤良的女人啊，你亏不亏啊？！

到了第三阶段，也就是柳依然现在的这个阶段了，对老婆的关爱挑来拣去的，又想获得自由，又想让老婆依然如旧，天下的好事全让男人占了。女人稍微有些抱怨，就敷衍几句，甚至像昨天的宋春山找个借口说个谎话自顾自地逍遥去了。到了说假话的这个阶段，你在男人心里的位置也就是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了。“鸡肋”如果还隔三差五地给老公找点麻烦，那就更让男人当成“麻烦制造者”。为了减少麻烦，不说谎才怪！当你发现男人说谎的水平越来越高，越不害羞，越把说谎当真事儿一样的时候，那女人就快到可悲又可怜的地步了。此时，女人或者皈依了佛祖，看破红尘般的自己“阿Q”自己，或者干脆就睁眼瞎了。把他的谎话当真话听就是了。不过，这个时候的女人智商和情商都退化到了把自己卖了还抢着给别人数钱的地步。

唉，柳依然想到这，心里一阵悲哀。这三个阶段似乎自己看得很清楚了，可是为什么却总也逃不出这个怪圈呢？我也是曾经让人佩服的职业女性啊。

她想明白了，女人没有自己的事业，只能称之为妇人而无法称之为女人。

她是不会做一个妇人的。

12

思来想去，总是没有个头绪。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好像智力也下降了，柳依然静静地躺了将近两个小时了，思绪如花，花开花落，有时候似乎明朗，但转念又感觉非常暗淡。她的感觉像一团乱麻，不管怎么梳理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她决定出去走走，漫无目的的。

她胡乱穿了件衣服，很敷衍地洗了把脸，连抹点化妆品的心情都没有了。门口有个穿衣镜，她突然看到一个非常憔悴琐屑的人，没错，那人就是柳依然，她感到有些惊异。高高的臀部和臃肿的身体似乎昭示了自己过惯了慵懒日子的成果。那曾经的瓜子脸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更不要说那曾经让好多男人流涎的身材，已在不知不觉中演变成这个妇人的样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那颗曾经高傲的心突然自卑起来。感觉以前曾经坚固的大厦突然间倾颓成瓦砾。一切自己的人生成果都被自己的形象所否定。她恨自己，继而恨宋春山。宋春山曾经是她自以为傲的杰作，认为他就是她自己的。今天，她站在这里已经不敢再这样想了。所有身外之物都不是自己的，包括自己认为天生属于自己的男人。

女人要男人成为自己的附属物是需要造化的。那造化里包括色、技、才、情、谋。纵观历史，擒得住男人的女人无不是这几种技艺的组合。她感到在这个问题上她太疏忽了，太大意了，甚至犯了一个普通女人都会犯的错误。自己辛辛苦苦为别的女人培养了一个成功的男人。可不是吗？宋春山那得意之色已经预示着这个男人已经膨胀的内心要开出花来了，招蜂引蝶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她恨恨地对镜子里的自己说了声“混蛋”，转身开门而去。

出了门，她才感觉到这明媚的阳光是如此的温暖。初夏的上午，街上的人步履匆匆的，温润的绿色在枝头招摇，这温润持久不了，很快就就要变成深绿了。她看着路边的树叶有点发呆，关键是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一曲凤凰传奇《荷塘月色》的旋律从她的包里传了出来，有电话。她赶紧打开包，屏幕上的名字让她一时有些惊讶，是他——张雨田。她下意识地摁了绿色的接听键，“依然，我是雨田，来你们市了。刚下飞机，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还是那么干脆利落的说话风格，她思维有些凌乱：“嗯？你真的来我们这了？”“还骗你干吗，中午一起吃个饭吧，下午办些事，晚上正式请你和你老公如何？”“哦，好的。”她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惊讶，反正总感觉是自己好像没了思维。“那好吧，就在中山路的维多利亚餐厅吧，我都在网上查好了，如何？半小时你能赶过来吗？”“哦，好吧，我过去。”“那好，11点半，不见不散哦！”

挂了电话，她还是没有缓过神来，“张雨田，张雨田，张雨田……”这名字她太熟悉了，她嘴里念叨着，那家伙的形象就出现在她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恰巧在她似乎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就来了。是天意吗？她决定回去，好好化一下妆，她不能在他面前流露出一点不自信的样子。

回去的步伐如此地轻快，因为，与出来时相比，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愿望……

13

宋春山今天颇为得意。在公司的周例会上，总经理胡平华特意点名表扬了人力资源部，今年公司各部门在人力资源分配上都对人力资源部的评分很高。宋春山非常清楚这个业绩的由来，一方面归功于宋春山的能力；另一方面要归功于他的助手楚莎莎。虽然楚莎莎来公司的时间不长，也就半年时间，但是和宋春山配合起来，的确有相得益彰的感觉。宋春山佩服自己的眼光，当初入选他的助手的人选有两个，除了楚莎莎还有一个叫苏小小的女孩。两个备选的女孩都很优秀，的确让他犯了难，单从教育背景和工作经历上看，两人不相上下，楚莎莎毕业于南京大学人力资源管理专业，研究生，曾经在SARI公司工作过两年，那是一个知名的合资物流公司，在国内物流行业是数得着的，曾经跟他们公司有业务往来。面试的时候，楚莎莎伶牙俐齿，对人力资源的操作流程以及她的专业知识娴熟程度让在座的面试官们无不点头称是。尤其让宋春山有些好感的是，那一身巧妙的搭配：衣服与苗条身材的完美结合，既体现白领女性的精干，也不失优雅。他心想，楚莎莎肯定是个懂女性美学的人。而且，答辩完以后她甜甜的一笑，几乎摄人心魄，面试完之后，管理部的刘文总监不怀好意地开玩笑说：“宋总啊，这个可养眼啊。”

与楚莎莎比较起来，苏小小，真是人如其名，有点江南女子的婉约气质，北京交通大学管理学专业研究生毕业，虽然长得没有楚莎莎漂亮，也没有楚莎莎外向活泼，但是思路清晰，表达条理清楚，人力资源评估得分几乎满分。那是一个非常内秀的江南女孩。而且，看到这个名字他就有些眼熟，对，好像历史名人，好像是南北朝时知名的歌伎。宋春山暗笑她父母没文化，怎么也不能给自己的女儿起这么个名字啊。考评答辩下来，五个面试官给两个人打的成绩相差不到三分，但是助手只能选一个，而且如果总成绩相差不到五分，最后由用人部门领导自己决定。这样的选择让宋春山很为难，最后不得不忍痛割爱放弃了苏小小，毕竟他更喜欢阳光女孩，沟通起来不累。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不过，苏小小并没有被淘汰，她留在了管理部刘总的办公室。然而，每次宋春山见到苏小小的时候总是感觉有些歉意。虽然他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怨不得他，但毕竟是他没有选择人家，多少心理上有些歉疚，于是每次见面他总是笑眯眯地主动和苏小小打招呼，后来他听说有公司的员工私下里说他喜欢苏小小，这才更矜持了些。人言可畏，还是不要授人以柄吧。

其实，他选择楚莎莎有个他无法跟外人言语的理由，她觉得楚莎莎颇有当年柳依然的气息，那种美好的回忆让他突然有了一种品味过去的感觉，虽然现在的柳依然几乎让他害怕，但是当初那种刻骨铭心的喜欢还是让他难以忘记的。

男人啊，爱一个人可以有无数的理由，不爱一个人只需要一个理由。

楚莎莎的确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她的长相、气质、学识和谈吐就是无往而不胜的利器，跟公司的其他部分调研人力资源需求，从总监到普通职员，只要是男的，没一个不被拿下的。而公司里各部门除了策划部张总监是女性外，无一不是爷们。所以，有楚莎莎办理这些要各部门配合的业务比以前由宋春山协调那真是顺当多了。

宋春山对楚莎莎当然是另眼相看了。

14

楚莎莎1987年出生，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养成了好强的性格。父亲在外交部工作，她从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的，甚至曾经还在南美待了一年，要不是觉得那里的英语水平太具有地方特点，还会一直待下去的。所以，楚莎莎是那种……怎么说呢，似乎跟随他老爹见识过各国首脑一样，自视颇高。没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她甚至觉得自己阅人无数，各种肤色的都见过，更别说国内这单色人种中的各类所谓精英了，与她这个国际精英来比，哼！她不想再说什么了。

至于他的上司宋春山，她觉得这厮还是有些头脑的，不过，再过五年未必能比得上她楚莎莎。楚莎莎虽然自视颇高，但是从来都是把这些傲骨埋在心里。对宋春山她还是给予了极大的尊重。哪怕就是意见相左，她也能够巧妙地回旋一下，让宋春山理解并接受。所以，虽然才来了公司一年多，其实她内心已经觉得这个上司对她的意见和建议已经……怎么说呢，不说是言听计从吧，至少也是极度重视的。

她发现，宋春山这个人虽然表面上斯文稳重，其实内心城府并不深，绝对不属于老奸巨猾的，宋春山离这个词的高度还有十万八千里呢。所以，她觉得跟宋春山这样的领导比较轻松，以她的专业能力和处事的手段，她觉得掌控这个人力资源部也绝不在话下。不过，现在她必须学会潜伏，一个有志向的人，在发展的初期必须隐强示弱，不能让那些利益相关者把自己掐死在摇篮中。楚莎莎有这样的智慧。

公司三期新聘计划要上报了，楚莎莎拿着她做好的计划找宋春山签字。宋春山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打电话的声音，似乎不是公务，就听宋春山说：“兔子，我最近有点内忧，这事你最好先别烦我，你嫂子近来对我的各种策略油盐不进啊，我现在上班呢，晚上有时间咱再聊。你那事先放放，我记着呢！”

楚莎莎与电话里的“兔子”有过一面之交，觉得那小孩蛮有意思的，因为有次“兔子”来公司找宋春山，她就在宋的办公室呢。不过，她对这个什么“兔子”并不感兴趣，反是电话里的“内忧”，让她突然一惊，不用说啊，这是上司的贤内助出了问题啊，这个柳依然，楚莎莎也见过两三次，但都是在公司里，而且给她的感觉这个柳依然好像对宋春山周围的女人都有天然的敌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能从柳依然那种多少有些傲慢的点头、微笑里看出些敌意。即使不是敌意，也是有些怀疑的。楚莎莎不禁觉得好笑，我楚女王怎可能对你的那个老公感兴趣，我的那位目前还没出世呢！不过，她天然的有一种想要对那种敌意进行报复的心理。

听到电话放下的时候，她轻轻地敲了敲门。“请进！”“宋总，三期的新聘计划我做好了，请您审阅一下。”楚莎莎面带微笑，但是又很礼貌地把计划书放到宋春山面前。“哦，Miss楚，很好，最近咱们部受到了公司表扬，这里面有你一份功劳啊！”宋春山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楚莎莎，他不想把这句话说得那么正式，特意说得那么有意无意的。他觉得话就得这么说。过于正式呢，下属就会以此为理由或提出加薪，或提出升职；过于随意呢，就起不到激励的作用了。所以，话说下来，既要让下属觉得是在表扬她，但是又不是那么正式，鼓励的成分更多些。

楚莎莎又笑笑：“宋总，还是您决策英名啊，要说我有些成绩也还是您领导有方，我不过是执行您的决定啊。”一席话说得宋春山春心荡漾。这话怎么听都让人觉得那么舒服。

宋春山觉得有必要让楚莎莎感觉到自己对她有意的栽培。“Miss楚，你能力还是有的，以后我要把一些重要的工作给你承担些，没意见吧？”宋春山这时候眼睛带着微笑，盯着楚莎莎那略施粉黛的瓜子脸，他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的让他的目光挑剔地停留在楚莎莎的两个眼睛中间，他相信楚莎莎不会不明白。

楚莎莎何等聪明啊，她莞尔而笑：“宋总，您这不是给我进步的机会吗，感激还来不及呢！”楚莎莎最后一句话说得稍微嗲了一些，她想让宋春山知道她其实是很想依靠他这棵大树的。

其实，那些所谓的什么屁重要工作对她来说简直太小菜一碟了。随便动作一下，就会让宋春山刮目，不过现在她不能过多地表现自己。因为她觉得，她不仅要让“宋总”在工作上依靠她，更重要的是需要跟宋春山有个心理上的接近，让宋春山绝对信任她。这个绝对信任是让宋春山知道，把楚莎莎推荐到公司任何一个岗位上，哪怕就是宋春山现在这个岗位上都要让他觉得我楚莎莎永远是自己圈子里的人。这不仅需要跟宋春山在业务上和谐，关键是让宋春山能对自己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这个度必须拿捏好。

当她听到宋春山电话里说有些“内忧”，她头脑立刻反应了一下：嗯，机会来了。

15

柳依然看到张雨田的刹那间，她惊得有些呆了。这哪还是那个留着寸头的毛头小伙啊。一身藏青的西装，自然中分的黑发，虽然脸上有了些肉却依然棱角分明，甚至个子都比以前高了。只不过那双总是带点坏笑的小眼睛她觉得没有改变。柳依然陡然觉得不自信起来。他变得成熟而更加有魅力了，而自己呢，却好像从美女的位置上退休下来了。她甚至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快步走上前去迎接那个四处逡巡的寻找着她的眼睛。

看着他焦急的样子，似乎要拿起手机打电话了，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啊，我早不是小姑娘了，也是嫁作他人妇的人，何必如此地在乎这些呢。“雨田，雨田！”她尽量轻快地喊着张雨田的名字。

那双小眼睛里露出了喜悦的光芒，“啊，依然，终于见到你了，你变了啊，我都快认……”“是认不出我来了吧？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柳依然没等他说完就接下去了，她不想让这个曾经喜欢甚至于崇拜过自己的人说出那样一句自己最不想听到的话。张雨田没说完就被截住了，使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依然，你看，怎么你还是这么爱认真呢，我是说我激动得快忍不住要拥抱你一下了。”那双小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满脸红晕的柳依然。柳依然突然觉得有些激动，她赶忙说：“你啊，还改变不了上学时的那个坏样子！”“雨田，你是来出差的吧，打算停留几天？”“不是的，我是去北京出差，路过，特意来看看你。”说这话的时候，他刻意地挨近了一下柳依然，的士司机好像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似乎在猜测着这对男女的关系。

柳依然本能地挪动了一下，其实她只是心动了一下，她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动，甚至有一种想要挨近张雨田的感觉。

上学时张雨田拼命追求她的一幕幕似乎在眼前一个劲儿地闪现，怎么努力控制都控制不住。刚开始的时候，每个周末她都莫名其妙地收到一束玫瑰，到后来她每次去羽毛球馆打球总是在快要结束的时候，碰到张雨田到球场里找人，然后他总是很奇怪地找不到人，却总送给自己一瓶康师傅红茶。每次去吃饭的时候，总恰巧碰到张雨田也去吃饭。这样的碰巧多了，才引起了柳依然的注意，原来世界上的偶然大多都是必然。尤其是最后的时候，他手捧九十九朵玫瑰，用九十九支蜡烛在她们女生楼下拼成一个心的形状，站在闪烁的蜡烛中间，大声喊：“212宿舍的柳依然，我爱你！”当时整个学校都轰动了，女生楼上的窗户上都挤出了好几个脑袋，月光下，人们期待着美女柳依然去和烛光里的张雨田相会。没想到，柳依然的绝情让所有的女生唏嘘。她生生地让张雨田在女生楼下等了三个小时，最后甚至有大胆的女生在看到张雨田失望地要转身的时候，对他大喊：“帅哥，我爱你！”从此，张雨田和柳依然成了全校有名的人物。甚至于在毕业典礼上，校长张奠宇笑着对柳依然说：“哦，你就是那个柳依然啊！”然后享受了和别的同学一样的毕业祝福。她想，张雨田估计也得到了校长这么一句话。

往事如风，已经快十年了！

16

路上不是很塞车，很快就到了石门市最有名的燕春饭店，那是个与这个城市年龄一样的古老的饭店。旁边建起一个新的燕春花园酒店，新的酒店大气而辉煌，老的那个酒店朴素而有韵味。“到了。这是我们这个城市的中心地带了，去哪都方便，一边是老酒店，价格挺实惠的；一个是新的，不过价格挺高的。你住哪个？”张雨田想都没想说：“住新的吧，反正公司也有出差补贴。”柳依然想，这小子还是这个大方脾气。“这样吧，雨田，一会儿住下了，我请你吃饭，好不好？然后带你在附近转转，如何？”柳依然觉得她应该尽量尽地主之谊。“那个，那个，你是不是跟大哥说一下？嗯……或者请大哥一起过来吃饭？”张雨田眯着眼睛看着柳依然，嘴上说着他心里不想说的那句话。柳依然非常故意地说：“张雨田，你是想见你大哥是不？那好，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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