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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08 05:5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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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宴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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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屋

诡屋试读:

楔子

千万不要在出过事的房子里写鬼──

第一章

01

罗雨惠有些后悔租下眼前这栋屋子。

当初从房仲口中得知房子曾经发生过灭门血案,就应该打退堂鼓,宁愿缩衣节食去租间合乎市价的小套房,也不该硬着头皮租下。现在懊悔也来不及了。

从屋子里不断渗出的森然气息,即使搬家工人不停忙进忙出,阳光明媚,仍然掩盖不了。

她深吸口气缓和害怕的情绪,事已至此,在骑虎难下的情况下,也只能尝试住下来。更何况押金对她现在的情况来说,是笔不小的开销。“罗小姐,请问还有东西要搬吗?”搬家工人腻了一身汗询问。“没有了。”瞥了一眼空荡的货车,罗雨惠摇了摇头。“麻烦请罗小姐在这里签名并付款。”工人递张蓝色的签收单和笔,罗雨惠签了名从皮包拿出几张千元大钞,银货两讫。“确实收罗小姐的款,以后有需要再找我们服务。”工人说完坐上驾驶座抑长而去。

罗雨惠叹口气,鼓起勇气走进屋子里,大小不一的箱子堆在客厅,房子里阵阵霉烂味熏得罗雨惠不得不立刻开窗通风。

就在她转身之际,一道影子从眼神闪过,吓得她惊声尖叫。

那不过是车子经过后照镜反射太阳光的光影。

罗雨惠拍拍胸口甫定情绪,回过身整理行李,把一箱箱封起的胶带撕下露出里头的物品,思忖该从哪件着手。从一箱书里抓起几本书,打算从行李里占最多的东西着手,把这些书搬到二楼书房去。

旋身后一抹白影快速从她眼前飘过,顿时被吓的踉跄后退。02

燕萍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从早上七点开始写作,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转移她的专注力。

她拿起放在计算机桌上的手机道:“喂。”“燕萍吗?我是若兰。”“若兰早啊。”“早,我刚才收到你的E-Mail,事情真的无法转圜吗?”“如果可以,我也就不用签字同意,不是吗?”燕萍耸肩。“女儿归他?”“暂时是的。你也知道我已经好些年没有收入,我不希望小凤跟我吃苦。”“唉。所以婚后还是要有独力经济,现在这年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你说得对,当初应该听你的,也不用搞得如此狼狈。”“事情到了这田地,只能往前看。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是要出去工作还是回老本行?”

燕萍听了苦笑:“我唯一能胜任的工作就只有写作。”“写小说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若兰打气道:“有打算写什么类型题材吗?”“我比较拿手的还是惊悚小说,情情爱爱的我写不来。”“说得也是。”若兰笑道:“认识你这么久到是没见过你写爱情小说。”“营造诡谲气氛我比较拿手。”燕萍嘴角上扬,停下片刻后道:“若兰,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你说吧。”

燕萍深吸口气,抿了抿嘴:“你公司收惊悚小说吗?”

若兰失笑:“不满你说我们公司正准备要出惊悚小说书系,你来的时机刚好。”

燕萍喜出望外:“真的吗!?“是的。把你的故事大纲传来吧,先给老总看过,看有没有需要修正的,这样比你埋头写好。”“要大纲的话请等一下,我整理好寄给你。”“那么我等你。不打扰你了,拜拜。”若兰说完便挂上电话。

燕萍内心汹涌澎湃,感激若兰在她人生低潮时伸出援手。

刻不容缓打开Word新页面,键盘不断发出“喀啦”声,机械式键盘让她每次接收到键盘弹回来的力道,都有种无法言喻的满足。

不到半小时,燕萍已经把写好的故事大纲寄到若兰信箱里。

了却一桩事,抓起放在桌上的烟盒,掏出烟用廉价打火机点上,朝计算机吐出烟圈。

拿着马克杯站起身活动筋骨,从二楼书房往外看能见到一楼前院,房东送的桂花开得正茂盛。离婚后,她带着仅有的资金和简单行李租下这老旧的透天,她从以前就向往有小院子的房子,以现在高度发展不是要花大钱买房,就只有老房子才能符合。本以为会相当难找,却让她因缘际会下寻到。地理位置走十分钟就能到捷运站,邻近市场生活机能方便,又是个闹中取静清幽的旧式小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它的经历,现在租的房子是间凶宅。

就如同她笔下的女主角罗雨惠,她把自己投射在小说作品里。这是当她第一次踏进屋子时,瞬间激起的灵感。把经历写在书里格外的顺畅,打破了她重新出发时的害怕与迷惘。

若兰拨来的电话无疑给了她信心,只盼望重新出发还能受到读者青睐,否则满腔热血就要付之东流。

唉,算了,先写好再说。她啜了一口马克杯里的奶茶,暗忖。

目前眼前最重要的就是餬口饭吃,能温饱就可以和前夫谈判争取女儿的监护权。只是此刻想来,当年为了照顾家庭放弃写作,好像有些不值得。

十月的秋风湿溽中带着暑气,还夹杂着植物散发出的草叶香。

燕萍第一次踏进这小巷里就爱上这里的环境,窄小的巷子不太有汽车进出,老小区开发较早建物都不高,视野也较开阔。还有许多树根茁庄盘根错节露出在柏油路面。

如果这房子不是……

燕萍抖然间感觉背上一凉,下意识缩了缩肩膀,猛然回头背后的房门外只有阳光洒进微亮的走廊。

整栋屋子只有她一人住,二楼三间房里最大的拿来当主卧,靠进楼梯的则被拿来当做书房。说是书房,却也只有一张计算机桌和没有放满书的书柜。这二件物品,还是房东感谢她租下特别添置。连同主卧的床垫也是。

能碰上一位好房东算是这半年来遇到最开心的事。

燕萍拉回思绪,坐回椅子上,继续写下她要说的故事。03

罗雨惠紧抓着灵感不放,害怕它稍纵即逝马不停蹄写下脑中的吉光片羽。她靠墙面而坐,这是她一向的习惯。她不喜欢背对房门,那会使她神经紧张。另一方面,她觉得在这样的屋子里写作更有必要,至少让她有些安全感。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虽然她自己就是以写恫吓人的故事谋生。也或许是因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肾上腺素激增,使得灵感源源不绝,一栽进写作工作便欲罢不能。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现象。

新生活的头一天,她就像着了魔般疯狂写作。直到日落西沉,阳光撤出房间,她才惊觉到夜晚来临,回过神的同时肚子也咕噜噜响。“这么快就晚上了。”专心写作的罗雨惠没有意识到时间,Word上的字数统计才让她明白自己在一天内竟写下近三万字。这也是她从事这行工作时,首次有如此的速度。

也许是上天垂怜吧,让她文思如泉涌止也止不住,就连现在她还舍不得关上计算机离开这张书桌。

腹部不停发出鸣叫。

最后敌不过生理需求,她正打算关上计算机到一楼厨房泡碗泡面,一双小手赫然出现在她的书桌上。

吓!

她吓得连忙后退,延着那双小手她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冲她一笑。

罗雨惠定晴一瞧,发现小女孩有手有脚,衣服也是干净无比,想必是邻居的孩子跑了进来。“你叫什么名字,住哪里?”她问。

小女孩嘻嘻一笑,张着黑乎乎的嘴道:“我就住这里啊。”

骤然,小女孩头皮绽开血流如柱,手也断了,干净的衣服瞬间变得鲜红。“啊——”“呼——”

越写越有感觉的燕萍写到此不免觉得毛骨悚然,停下手,搓了搓起了鸡皮疙瘩的双臂,拿起马克杯打算到一楼厨房冲杯咖啡。

她一起身就被站在房门口的小女孩吓得尖叫。

小女孩有头有手也有脚,绑着麻花辫,穿着白色上衣和靛色吊带百折裙。

小女孩像是也被她吓到,后退了几步。

燕萍与小女孩呆愣片刻,待她惊魂甫定后,吞口涶沫:“你是谁?”“我是小安……我不晓得这里有人住了……”“你是人是鬼?”“什么?”“没什么。”燕萍觉得自己可笑,竟然把自己写的故事当真,以为小安是书里可怜遇害的小女孩。“对不起吓到阿姨了。因为我常常来玩,没想到……”小安委屈道。“没关系,你大概以为这房子这么旧了不会有人住吧。”

小安点头如捣蒜。“你常常一个人玩吗?”燕萍好奇,也有一个孩子的她,自然对其他人的孩子多份关怀。“不是,还有一位,是我妹妹,我们常常在这房间里玩。”“你和妹妹都玩什么呢?”“不一定,不过最常玩的就是家家酒和纸娃娃。”“你和妹妹感情不错吧。”“要看是什么时候,她抢东西的时候我就不跟她玩了。”小安嘟起嘴。

燕萍觉得眼前的小女孩活泼可爱,忍不住想起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女儿,现在她应该在学校吧。想到这点,燕萍好奇问:“你今天不用上学吗?”“今天上半天,因为考试。”“原来如此,你妹妹怎么没和你一起放学。”“她说不要,她可以一个人走回来,很近。”

小安说着的同时,不远处传来学校钟声。燕萍起身将身子探出窗外,视线穿过重重枝叶,见到隐约躲在叶与叶之间细缝的学校踪迹。“真的有学校啊。”燕萍笑着转过头,小安已不见人影。

她觉得奇怪,人走出书房左顾右盼,前院大门发出嘎吱的声响,燕萍重回到书房往外看,见到大门再次关上。

燕萍笑了一下,小孩就是小孩,一不注意就一溜湮的跑不见。

喀锵──

莫名的声响从后院传来,燕萍再次探头出去,没有见到异状便不当一回事。

拿起桌上的咖啡杯走到一楼厨房,咖啡机是她在婚变当中,唯一争取到的奢侈品。说是奢侈品,也不过是一台市价5、6千元Electrolux的义式浓缩咖啡机。这台还是她自己省吃俭用存下来的私房钱,犒赏自己买来的。

和她为家庭付出十一年心血相比,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喝下刚冲煮好的咖啡,香浓的焦苦味刺激她的嗅觉神经,暂时麻痹了她痛苦的过去。

啾啾啾啾啾——

鸟鸣式的铃声响起,燕萍放下咖啡,穿过前院打开大门。

邻居李木生露出一排假牙笑着,削瘦的脸上扯出一道道明显笑纹。节骨分明的手上拎着一袋红白相间的塑料袋。“在工作吗?”李木生道。

燕萍微笑点头。“真是了不起,写小说不容易,脑筋要很好还要有丰富的想象力,一般人做不到呢。”李木生笑着的同时露出位于臼齿的金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飞马行空。”燕萍不太习惯被人称赞,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别这么说,要我写绝对写不出来,既没有想象力也没读什么书,字也写得不好,所以只能当个最普通的糟老头。”“李先生别这么说,还要谢谢你昨天帮我搬行李。”“唉啊,举手之劳,邻居就是要互相帮忙。”李木生说完,从塑料袋里取出一块萝卜糕拿给燕萍:“这是我早上做的,还热热的直接煎一下就能吃,没有放防腐剂,你吃吃看。”“这怎么好意思呢。”燕萍收下道。“什么好不好意思,我们俩就住隔壁又都是独居,往后还要常照应,你一个女人家独处比我这老头子危险。彼此照应,互相是应该的。”“可是三番两次都麻烦你,我会过意不去。”“别这么说,我闲闲没事就做做这些东西,一来可以省钱二来分送给大家,敦亲睦邻是应当的。”李木生道:“我还要去送给别的邻居,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嗯。”燕萍收下向李木生摇摇手,关上大门回到屋内,把还温热的萝卜糕放拿到厨房放在一只盘子上。

顺手拿起马克杯放到唇边正要啜饮咖啡时,”疑?”一声狐疑地瞥眼见底的杯底,纳闷自己刚才自己是否喝完了它。

理不出头緖,索性再煮一杯,顿时间咖啡馨气再次充斥满屋,有了这浓郁香氛,即使是空荡无人气的房子,也像是活了起来。

鸟鸣声又响起,燕萍再度放下马克杯,只是这次多留意一眼。

蓄五分头的男子穿着印有名字的背心,布上风霜的圆脸堆着笑容。“你好,我是这个里的里长张德荣,大家都叫我张里长。”

燕萍对陌生男子保有警戒道:“您好。”“昨天你搬来时正好我在忙,不然应该昨天就来找你。”里长憨笑一声。“请问里长找我有事吗?”“没事,只是这里难得有新邻居,加上……”里长欲言又止,眼神瞥向燕萍身后的房子。

燕萍大概知道为了何事,笑道:“里长不用担心,昨晚睡得不错。”

里长尴尬地憨笑几声:“因为这房子很久没人住,加上之前的事,没想到还有人愿意住。我们这个里大家都很亲切,虽然是老小区了,不过反而比新的重划区好,至少绿意多还能听得见虫鸣鸟叫。”“嗯。我就是喜欢这样有些纯朴又安静的地方,所以才搬过来。”“这里确实是不错。上次听房仲的说你是写小说的,真是厉害啊。”里长停了一会儿,继续道:“听说你是写恐怖小说的。是鬼魂那种吗?”

里长的问话使燕萍有些头疼。

她其实不太希望邻居知道自己的工作,但多嘴的房仲却到处向别人宣传,以至这里上许多人在她搬进来前就晓得“有恐怖小说女作者”要进到鬼屋去。话传了出去,昨天光是来看她搬家的,就来了好些人。对此她有些埋怨,毕竟不红的作者就像不红的艺人,只会令当事人发窘。“不一定。”燕萍回应。“说得也是。恐怖小说不一定是写鬼。”“里长就为这事来?”“哦,不是的,主要是月底有活动,你刚来里上不晓得愿不愿意参加。”说着,里长从手上抽出一张纸来。

宣传纸上印的是万圣节当晚的活动内容和时间表。“里上每年都会举办这活动吗?”燕萍问。“对。下雨的话就延期,不过到目前为止天公做美,还没发生过延期。”“要参加的人只要装扮吧。”“嗯。不过只限孩子,没有孩子的我们会请参与的人准备糖果,当孩子敲门时让他们拿。”里长腼腆的讪笑。“真有趣。”“简小姐要参加吗?”

燕萍有些戒备看了一眼里长:“想不到张里长已经调查过我了,我都还没去办户籍登记呢。”“你别误会,这个里上几乎大家都晓得你。在还没来前,每个人都已经在谈论了。”里长连忙解释。“原来如此。”燕萍苦笑,心里不免暗骂房仲多嘴,手上晃了晃传单:“活动我会参加。”“先谢谢简小姐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办公室就从这巷子出去,右转后就会见到了。”里长说着手指着燕萍左手边的方向。“好。”燕萍关上门,把宣传纸放到厨房流理台上,现在整个一楼里只有厨房有台面可放东西。囊中羞涩的情况下,许多家具目前还算是奢侈品。

她拿起杯子啜了一口,咖啡已经凉了。燕萍觉得有些奇怪,环顾四周后,大概是因为房子潮湿所以凉得快吧。思忖的同时,拿着杯子往二楼书房走去,回到书房里继续埋头写作。

第二章

01“雨惠听着电话里女儿啜泣的声音,心如刀割,她何偿想要和女儿分开,但婚姻已名存实亡,一段婚姻容不下两个女人的存在。“宝贝,你不要难过,再等妈妈一阵子,等妈妈生活稳定了,一定接你过。”“妈,我好想你。”“我也想你,第一次和你分开这么多天,妈妈好难过。”“妈妈,你何时可以好呢?”“快了。妈妈已经写完一本书,也有人愿意收,只要妈妈不断的写,收入就不会中断。再给妈妈二、三个月的时间好吗?”“二、三个月好久啊。”“不会,在你放暑假前,妈妈一定会接你过来住。只是这个房子有点老旧,你不要怕哦。”“只要能和妈妈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真是个乖孩子。”雨惠听了感到相当窝心,冲剌事业的决心在她心里烧得更旺,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女儿接过来住。想到前夫竟然没有依照协议好好善待女儿,让女儿遭受冷默,她心里就一把火涌上。

惠带着受伤与不舍的心情挂下电话。

她拍了拍双颊要自己振作,为了能快点和女儿相聚,她不能浪费一分一秒。卯足了劲,在计算机前劈哩啪啦写出一字一句,只有这时她才能对未来保有希望。

嘎啦、嘎啦——

在只有一人的屋子里,传出了楼梯声响。

声音回荡在老旧的宅邸有种蚀骨的恐怖,她停下工作,站起身来,从桌上拿起硬壳装的厚重辞典,提着一颗心,战战兢兢走到门边。打从她要搬进这屋子里,附近的邻居已经都晓得将会有一个女人独居在这间凶宅。有肖小之辈想要掳人劫财,不是没有的事。

她全身战巍巍地倚着墙面,全身紧绷,神经达到最高警戒,听着门外的脚步声。

嘎啦、嘎啦——

老旧楼梯发出的声响。

啪哒、啪哒——

脚步声走在二楼的走道上。

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害怕对方如果拿着刀自己该怎么办。用厚重的书先往头上打,然后拔腿冲出家门。

雨惠想着这方式的可行度时,脚步声戛然而止。

这一停加重雨惠的恐惧感,心想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且知道自己停下工作正等着给他迎面痛击的一刻。

反正横竖都是要迎面痛击,他不动就是她动,冲出去直接往对方头上打。

心一横,雨惠不由分说,举高辞典,提出十二万分的勇气闪身冲出房门。

那是一张血流满面的头颅,白色衬衫被血大片大片染红,爆突的双眼直盯着她瞧,伸出一双沾着血的双手,朝她伸去,口里涌出大量的血,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恐惧直冲脑门,来不及纵声尖叫,眼前已是一片昏暗。

啊——

燕萍从睡梦中醒来,吓得盗出一身冷汗。

她转身看着窗户外,夜幕上高挂皎洁的明月,透着一种沁骨的阴凉。

想要再次入睡,但是方才那个梦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导致她心有余悸,也不怎么敢合眼入睡。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写作的内容进入到了梦里?

望着天上的明月,光晕衬得月变得朦胧,别有一番幽静的美。

铎、铎、铎——

门外响起奇异声响,她一惊,全身所有细胞在此刻严阵以待,聆听房外的声音。

铎、铎、铎——

燕萍害怕地缓缓起身,披了件放在床头上的薄外套,想要一探究竟。

时序进入十月,白天却还是像夏季那般炎热,可到了夜晚湿气聚集就有了秋天的微凉。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门边,猜测是附近的野狗野猫闯入或是老鼠横行,也有可能是不肖人士想要偷窃物品。

铎、铎、铎——

燕萍鼓起勇气去查清楚状况。她把灯点开,藉此壮大胆子,整个人刷地一声探到二楼走廊上。

空无一人。

但那声音仍在,她轻轻移动脚步,寻找声音的来源。

铎、铎、铎——

燕萍害怕拖鞋的声音会打草惊蛇,脱下鞋,蹑手蹑脚走下楼。空荡荡的一楼在夜晚看上去格外显得寂翏,屋外的路灯照进客厅,在黄澄的灯光下,看上去多了些鬼魅氛围。

客厅没有异状,燕萍把目光拉到厨房,走近流理台发现水龙头没有关紧,水凝聚而成最后落下发出声响。

燕萍垂肩,紧张的情绪解除。水龙头大概也是因为太过于老旧,止水阀无法完全关上才会让水凝聚落下。

明天要请水电工来修一下。燕萍暗忖。

没有发现其他异状,打算回到楼上去继续入眠。

正当她脚步踏上阶梯时,铎铎铎的声音再次传来。

是水的关系。

再踏上一阶,又觉得这声音不太像是水落下撞上流理台发出的声响。

是什么呢?

燕萍伫立在阶梯上左思右想理不出头绪,摸索着那声音是从哪里传来。

她再次步下阶梯打算绕个一圈,客厅只有窗棂的影子,而餐厅和厨房透过屋外照射进来的光线折线有着模糊轮廓。锅碗瓢盆正它们适当的位置,一只炊饭锅搁在瓦斯炉上。

燕萍看向厨房后门,门后只有上次来看屋时打开过,搬进来后整理好行李忙着写作,并没有再去理会。

难道是有人在那里?

她战战兢兢走到后门,陈旧的木门发出嘎啦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听来份外悚心。

走出厨房后门,见到一台破旧的手推车,和一辆链子掉落锈得无法再骑的脚踏车。

就跟上次见到时的一样。房东忘了把这东西清走。

连接着后门有间仓库。仓库门闩上挂着生锈的铁链和钥匙。上次来看时房东说遗失了钥匙,而她也不觉得仓库有异,便没有要求。

现在听来,声音是从这间仓库传出来的。

燕萍好奇里面是有什么东西才会一直发出声响。她绕到仓库旁,双手拉着铁拦杆,掂起脚尖拼命往仓库里瞧。

仓库内一片昏暗,完全看不出端倪,只能藉由月光看出模糊的概廓。

好似有人的形体,大概是假人之类的物品。再仔细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晃动,是塑料袋之类的东西吗?

铎、铎、铎——

这声音好熟悉,燕萍仔细听逐渐想起是什么来。

这是刀子剁肉品的声音。

啪!

抖然间,仓库灯火亮起刺得燕萍睁不开眼。

剁肉的声音不时传来,有节奏地铎铎响。

双眼稍微适应的同时,就迫不及待往仓库里看,见到一个身上打赤膊的男子,手持着菜刀利索地剁着砧板上的肉品。男子的手与刀都充满了血,连墙上也喷洒着鲜红的血液,一道道血痕顺着墙面滑下。

燕萍心想这么晚上怎么会有人在仓库里剁肉,要剁也要在厨房。她眼神往下看,一颗头颅对着她,一双眼惊恐圆睁,吓得她忍不住发出惊叫声。

仓库里的男子闻声转过头来,背光让燕萍看不清楚,她现在只想要快点逃离所在地。她拉开后门,没有注意到门这次没有发出刺耳的声响,家里的变化她没有看在眼里,一心只想要快点冲出家门,逃离这个地方。

她冲到前院想要打开大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来。她赶紧张望,寻找能够帮助她逃出去的东西,哪怕是锈了的梯子。

男人喘着大气从房里走出,逐步靠近燕萍。

月不知何时被大量的云层笼罩,路灯在此时熄灭,男子拿着屠刀追杀出来,燕萍在光线不足下看不清男人的脸,想到自己要在连凶手样貌也看不清的情况下死亡,就大大的不甘心。

燕萍在命丧黄泉之际放声尖叫。02

滴哒哒哒哒——

闹钟清脆唤醒一天的开始,燕萍睁开眼,慌张从房间地板爬起,查看自己的四肢并摸了摸脸,好险一切宛好。

她顺手按下闹铃,时间是早上七点。

快速的盥洗完毕,来到厨房准备早餐。打颗蛋把厚片土司浸到蛋液里,热好油锅,再把吸饱蛋汁的土司放进热好的平底锅,双面煎得焦黄后取出裹上糖粉,一份法式土司完成。再热壶水,冲泡三合一奶茶,站在厨房吃着简单的早餐。

吃土司的同时,脑海又浮现出恐怖的景象,是梦吗?可是真实得令人害怕。

她凝视厨房后门,放下手边的士司,颤巍巍的拉开后门,后院的情况跟她昨天夜晚见到的相同。仓库的门还是锁上的。阳光洒进仓库里,她从破洞里窥盹里头,里面并没有可怕的血迹与头颅。

难道真的是自己在做梦?

她狐疑地走进屋内,关好厨房后门再次吃起土司。

中午就吃邻居送来的萝卜糕吧。她这么想的同时,吃完手上的土司,啜了一口奶茶后,电铃声响起。

她三步并两步跑到前院打开大门,李木生站在门口。“你还好吧,刚才听你在大叫呢。”“没事。”燕萍发窘,想必是刚才做噩梦的关系。“真的吗?确定没事。”李木生上下打量着她,想要确定对她不是因为怕羞而说谎。“真的没事,我不下心睡歪了,滚到了床下吓了一大跳。”“原来如此,你也别害臊,我年轻时也会睡得太迷糊滚下床。现在年纪大怕摔,就会睡中间点的位置。没事就好,你忙。”“再见。”燕萍笑了笑关上了大门,简单的清理完厨房,上楼继续努力未完成的小说。

打开计算机等待开机的同时翻了一下书柜上的小说,坐上椅子开始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手机却在此时响起,看见来电显示来电者,燕萍立刻接起。“妈妈 。”小凤啜泣道。“小凤怎么了?”听见女儿哽咽的说话声,她心都揪在一块。“爸爸……还没回家……”“什么!?你说他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吗?那你早上吃什么?”“不知道……”“你别哭,先拿存钱筒里的钱拿去买东西吃。”“嗯。”“之前妈妈都会把零钱存到里头,应该不少。中午下课先到妈妈这里好吗?”“可是妈妈那里我不晓得怎么去。”“妈妈告诉你怎么走,现在有捷运很快也很方便。”“好。”小凤啜泣回应。“现在先别哭了,赶紧出门去附近的早餐店买三明治到学校吃。”“嗯,妈妈再见。”“再见。”燕萍挂下电话,前夫脱序的行为令她为之气结,当初说好要好好照顾小凤,才没几天就食言,竟让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单独在家整整一个晚上。

她愈想愈气,拿起电话输入熟悉的电话号码。“您拨的电话未开机,请稍候再拨——”

语音系统使燕萍怒气纠结在胸口,对于前夫的不守信用气愤不已。想到他让小凤一个人孤零零在家守着空屋的行为令人发指,倘若小凤见不到家人跟到外头或是有陌生人闯入……想到这里她冷不防倒抽一口冷气,虽然现在小凤安全无虞,但光是想到昨夜的事,她就无法平静下来。

她双手撑着脸,努力平复情绪。

若兰还等着她的书稿,只要写完它,就能够跟若兰谈谈是否可以过稿即付款。本来打算自己先攒得三、四个月的生活费再去争取小凤的监护权,如今,她等不了那时候,昨天没回家,那么今天是不是还是流连在外头的温柔乡?

她不敢想下去。

燕萍猛地拍打双颊企图振作,双手搁置在键盘上劈哩啪拉继续自己的工作。

小凤面临的状况迫使她必须要加快脚步,或许是因为小凤带来的刺激,大脑比昨日动得还快,一幕幕画面在脑海里轮播,快的她写作的速度都要跟不上。

打从住进这屋子后,灵感不减反增,好似这屋子有股力量驱策她前进。

在之前,总是会因为俗事耽搁或分心,从前只要被打断要拉回感觉总要费一些时间,但是来到这里后,坐回位子立马就能把感觉拉回。

这在以往可说是难得的事。

也因为如此,最后她不得不选择放弃工作,专心在家当个称职的家庭主妇。

燕萍吐口气,不去细想跟工作无关的事,专心在写作上头。

过了早上九点,MSN上的联络人也跟着活络起来。从这时起,燕萍才有还存在这世上的感觉。

啾啾啾啾啾——

电铃响起,随后爆出一句喊叫声。“简燕萍有你的包裹。”宅急便快递扯开喉咙吼着。

燕萍闻声立刻冲下楼,从快递员手上接过沉甸甸的纸箱。“麻烦请帮我签名。”快递指着单据上的签收位置,拿笔让燕萍签下。“谢谢。”燕萍礼貌性道谢,正要转身时,快递员瞄了一眼她所居住的房子,喳了喳嘴。“你住这里?我一直以为没人住。”“嗯。我前天才刚搬来。”

快递把单据收进腰包,忍不住问:“你晓得你住的是什么房子吗?”“知道。”“知道了还敢住。”快递露出吃惊的表情,努努嘴:“我听说这屋子之前的人全死了,死得很凄惨。”“想不到你也知道。”“当然知道。我刚跑这一区时,就有人跟我说了。”“没想到这屋子挺有名的。”“鬼屋嘛,大家就会把它当茶余饭后的话题。”快递耸耸肩:“不打扰了。”说完,人立刻坐上驾驶座在狭窄的单向巷弄里行驶。

燕萍关上门把纸箱搬到楼上房间,用钥匙尖端划开胶带,取出里头的物品。一个精致的仿巴洛克式古董桌钟被气泡袋层层包裹,担心搬家工人动作粗鲁不小心摔坏,在当天特意请宅急便另外送达。

将气泡袋褪去,上面镀金的天使人偶跃入眼帘。这是她单身时在威尼斯市集上购买的,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把它搬回家。她还记得当时的气候和蔚蓝苍穹,清澈见底的湖面,和一艘艘往返穿梭的船只。只可惜这桌钟底下有片污渍,曾想法子把它去掉,试了几次后作罢。

现在想要回到单身的日子已是不可能。

把桌钟再包进气泡袋里收在纸箱中,摆放它的桌子得要先攒到钱再说。

燕萍回到书房工作,看见桌上的手机后再度拨上电话,关于小凤昨晚的事一定要先解决。

结合时尚与慵懒气息的星巴克,总是散发咖啡香气,终年均是高棚满座,到了每月的买一送一活动可说是门庭若市,开店时分就已经排出成串人龙。

林炜背倚靠椅背,双手自然垂放在沙发扶手上,不停抖动双腿,不满情绪全表露在脸上,像似要发火的眼直瞪前几天才签下离婚协议的燕萍。

燕萍双手环抱于前,用兴师问罪的眼神瞪着这位男人,此时的她无法相信自己竟然曾经和如此自私的人共同生活许多年。

咖啡虽然能够舒缓情绪,但对这两位各种不满情绪的怨偶,似乎是起不了作用。

燕萍啜口喝惯的拿铁,看也不看林炜道:“小凤我要带走。”“凭什么。”林炜嗤笑一声。“就凭你昨晚丢她一个人在家整整一夜,你有尽到照顾她的责任吗?”“只有昨晚一晚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能平安无事长这么大,不过一晚你也太大惊小怪了。”“什么叫大惊小怪!?你放她一人在家里过夜,整整一晚,你有想过如果她发生意外呢。”

林炜摆了摆手:“没有意外。大楼都有警卫,家里也设保全系统,每月缴这些钱还有事的话,就算有大人在家也会出事。不要拿你的神经质来质问我,孩子是我的,她跟我姓。”

燕萍哈了一声,用无法理解的眼神道:“你是古代人吗?这年头孩子也能跟母姓,既然你无心照顾小凤就让我抚养。”“你少来。跟我要赡养费又要抢小凤,门都没有。”“说到赡养费你还没汇过来,我也还没拿到。况且,我这么多年才拿你一点钱已经算客气的。”“拜托,是你自己发懒不工作,当初会看上你是因为你的工作能够在家又能带孩子,结果你竟然用什么不能集中精神的烂理由来逃避。”“你不懂写作需要的是什么。”“我是不懂,可那是你自己放弃的,现在反过来跟我要赡养费,这些年我养家付出的也够多了,你还存私房钱买那什么咖啡机,老子我在外头辛苦工作喝得可是三合一呢。”“家庭主妇也是一种工作,如果以时薪来算,你要付得可不止那些。”

林炜嗤之以鼻:“不过就是打扫煮饭接送孩子,这也算工作的话,可能许多男人都会跟我一样宁愿请个钟点打扫,还不会有人给脸色。”“你现在就可以这么做。就会知道我花了十多年只买一个咖啡机是多么的划算。”燕萍朝他翻了白眼,无奈地摇头,不想再多费唇舌直接表明来意:“今天小凤就会先住我那里。”

林炜表情扭曲:“你不能这么做。”“不能?那么我就去跟社工说你把一个未满十二岁的孩子单独留在家过夜,你就准备去警局报到吧!到时你弃儿的事实就会在公司传开来,在亲人里传开来,让大家都知道你竟然为了另一个女人狠心把孩子丢在家里过夜。”“你不要把我逼得太紧!”林炜不顾形象怒吼回去,店里客人眼睛全盯向他 看,他懊恼地怒瞪燕萍一眼。“我没逼你,我只要小凤跟我,你放弃她的抚养权。”“办不到。”“你即使现在不放弃,她能接受小凤吗?”

燕萍一句话刺中林炜心口。

林炜瞪着她,一手撑在额头上,小凤的确是横在他与另一女人之间的问题,她不喜欢小凤也是事实,可小凤是他的女儿,不可能让小凤跟着燕萍走。他盘算该如何是好,又忖度该怎么样对付眼前这个已经和他分道扬镳的前妻。

两手拇指不停绕圈,燕萍见到明白林炜正在烦恼。她说的话奏效了。“小凤没跟在身边,你就会完全恢复单身,钱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我不会把小凤让给你,死了这条心吧。”林炜怒瞪着。

燕萍无视他继续说:“我只要小凤,其他我不要,为了她我可以连赡养费都不要。只要你放弃抚养她。”

林炜眯着眼看着对方,拿起桌上的咖啡猛喝,思忖那句话里的真实性。

燕萍知道他现在心里已在动摇,让他点头是迟早的事。看着腕表上的时间,今天小凤放学时间是四点,等等回家先写小说,哪怕只是个一、二千字也好。写稿最忌中途停下,这样会断了写字思绪,也会坏了原先架构好的世界。

她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对方,凡事斤斤计较总是算计着得失的林炜,也是最让她无法忍受的。

林炜双脚抖动的更厉害,最后他一拍大腿:“我还是没办法。我同意她今天先住你家,也只有这么一天。她是林家的孩子,永远都是,你别想轻易地就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别以为你是靠写字谋生,就能够不费吹灰吃力达到目的。”说着,他一口喝尽咖啡,不想再待上一分一秒,从沙发上腾起转身就走。

燕萍整个身子陷进沙发里,肩膀垂下,花了近二小时的时间还是没能达成,咖啡一口接一口,愈喝愈觉得苦涩。

看来争取女儿的监护权还有一大段路,现在只希望昨天的事不再发生,想到此她心里又揪在一块,她一定要杜绝这种事不再发生。

拿起包包走出星巴克,加快脚步离开。

她要为小凤和自己努力,没有时间浪费在其他情绪里,现在她最重要的就是写好书,换得温饱。

第三章

01

雨惠有些神经衰弱,些分不清现实或是梦境。

她用手揉了揉两边太阳穴,打从搬进这屋子后神经紧绷地常让她过度惊吓。就连搬进来的当天,也让她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精神稳定后,才发现那白光不过是屋外车辆经过,后视镜折射阳光进来所造成的光影。

是因为写的是恐怖小说,才有这样的错觉吗?

还是因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让她心理产生阴影,所以才会不断造成这些困扰。

她双肘靠桌撑着头,这样下去她自己会先脑神经衰弱,也会让自己的工作受到影响。

可是……

那梦好清晰,惊悚仍然蛰伏在心口,还有血腥味冲到鼻腔时的呛劲。梦会逼真到如此地步?

她甩了甩头不想继续想下去,她还有工作要完成,必须要放下太过紧张的情绪,现在就连屋外的猫叫声都能令她紧张万分。

雨惠强迫自己把双手搁在键盘上,今天不管如何也都要写到万字,如此她才能够赶得及在截稿日前再过看一遍自己的文章。她希望文章交出去时,是近乎完美的。

驱走防碍写作的情绪,雨惠专心投入工作上。

她快速地将脑海中的故事录入在计算机上,就在专心写作时,计算机屏幕却突然一闪,进入到了关机状态。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雨惠措手不及,她尝试着再开机却开启不了,一颗心也谷到了谷底。

她立刻拨打电话给熟悉的朋友。“喂,我现在遇到状况了。”“从开机也不行吗?”“不行。完全没有反应。”“那只好把硬盘拿去修,说不定档案还救得回来。”“可是我不会拆。”“很简单,你照着我的话去做。”

雨惠把手机夹在头与肩之间,按照朋友的说法试着把硬盘取出。心烦意乱之下,她连续听错了几个指令,搞得她不耐烦的情绪冒出。“算了,我直接把整个主机抱去。”“你可以吗?”“当然,它没有重到那种地步。”“好。我告诉你常去的那一家,价格比较公道,服务也不错。”“谢谢你了。”

雨惠关上手机,不一会就传来新讯息的警示音。

她现在唯一希望的是计算机里的档案无事,没有多余的时间懊恼,搬着自己的主机只想尽快去找维修员。

她急忙把主机从二楼搬下,没有留意到脚边,绊了一下连人带主机摔到了地面。她的头狠狠地撞上了地板,痛得眼泪直流。

她不知摸到了什么,手掌黏乎乎的,她翻开来一看是浓稠带着腥味的血。她一个悚心,回头望见到了地狱般的景象。一道道血迹在白色地砖上显得怵目惊心,彷佛就像是恶魔在招手,迎人去到地狱里。

雨惠不明白为何会有那大量血迹在一楼地面,她想要察看清楚,双腿却因为害怕而发抖,直不起身子。

她挪到主机旁,整个人的正面都沾染到了血渍,她想要找能擦拭的物品,最近的是离她有几步遥的厨房。

她怔忡着,在犹豫要不要到厨房去处理,可见到血迹往厨房拉去,怎么也不敢走到那里。她往上看,只好回到楼上先洗去手上的血,再换掉身上的衣服。

她起身走在黏腻滑溜的血渍上,慢慢地走向楼梯处。

雨惠不停的想这些究竟是谁的恶作剧,她才刚搬进来,并没有招惹过邻居,也没有做出不理貌的行为。她只是安安静静,低调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好不容易走到梯口,正要往上走时。一个诡谲的画面映入眼帘。

她见到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拖拉着一个人的头发,喀啦喀啦,一步一步走下楼来。

有那么一刻她感受到她全身紧绷得无法动弹,全身的细胞瞬结凝结,血液也停止流动,心脏便是停了好几拍。

对方好像见不到雨惠,拖拉着已死的人下楼来。

他每走一步,拢罩在周围的黑幕便会随之移动。来到雨惠身边,他停下脚步,往雨惠身上一看,吓得雨惠踉跄跌坐在地。

对方没有意识到雨惠的存在,继续拖拉着另一人的头发,喀咚喀咚走下楼。

雨惠瞥了一眼被拖拉的人,见已经被砍得面目全非,整个头颅已不是皮开肉绽可形容。头发因为血液的关系,全部纠结在一团。绽开的肉里在黑幕之下,看上去就像是招人去到死亡禁地的裂缝。

对方将那人往厨房拖拉,推开厨房后门,走了出去。

雨惠心跳加骤,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是在人世还是来到了阴曹地府?是刚才那一摔,跌进了幽冥,她还能够活着回去吗?

她倚靠墙壁站起,一个视线朝她射来。她猛地抬头一看,一双充红的眼直盯着她瞧。雨惠吓得眼泪狂流,双手捂住嘴,死命地咬住声音。楼上的显然是站不起身子,只见双手一阶一阶地撑着下楼,身子磨擦地板发出唰啦唰啦诡异声。雨惠看清走下来的是一个女人,她整个人也是鲜血直流,长发披散在前,沾满血的手发颤地撑着地板。雨惠见她一步步靠近,这才发现女人的身子已经快被拦腰砍断。这种只有在地府才有的酷刑,自己真的闯进了不该闯的禁地!?

女人拖着身子朝她前进,血大片大片地流,雨惠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会流出这么多血来。

女人最后来到雨惠身旁,抓着她的脚使命的要攀在身上,雨惠害怕地推开她,见到女人如骰子般被掷扔在地,形成无法解释的姿势倒卧。

女人像是做最后的挣扎,死命撑起身子,从嘴里挤出字字句句:“为……什……么……不……报……警……”女人还没说完,被方才的男人从头顶一把拉起,如刚才的尸体被拖拉到厨房后院。

咦?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燕萍从书桌上爬起,用手擦去桌上和脸上的唾液,见到几则MSN的通讯正在响着,赶紧回复。

——你终于回复我了。若兰在MSN上写着。

——抱歉,刚才不小心睡着。燕萍揉了揉惺松睡眼。

——你大概天天熬夜到半夜,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才没这回事,年纪大了经不起熬夜的折磨。燕萍不由地自侃了一下。

——说得也是。言归正传,你传来的大纲和人设我给老总看过后,他很喜欢,觉得这故事新鲜,题材也新颖。问你何时可以交稿。

——快了吧。我已经写了四万多字了。

——什么,才三天的时间呢,你速度好快,不过也不要太操劳哦。

——不快点不行。她打了这句话后,犹豫了一下是否要把事情说出来,最后还是憋不住透过指尖把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他竟然让……我的天啊。若兰不敢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话,让一个还在读小学的女儿单独在家,就觉得可怕。

——嗯。你说我能不写快点吗?

——我知道了,事情发生过就会再有,你的确必须要尽快攒钱。那篇老总已经点头,你每写完一部分就传来,这样可以节省审稿期。

——谢谢。燕萍心存感激,激动的眼眶噙泪。

——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

——这样就够了,剩下的就是我自己的本事。

——只要我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谢谢。

若兰对她的好点滴在心头,和对方谈完话,放下心中不安的情绪,燕萍加紧加步努力冲刺。

为了防止自己睡着,点开了在线收音机,让房子有些人气。“年前自助旅行少女死亡案件警方有了重大突破,已锁定一名男子涉案……”

广播正播放整点新闻,燕萍只是随意聆听并不在意。

她飞快地打字,思绪随着敲击速度跟着运转,她要把浪费的时间补回来。燕萍顺着这股动力希望能在这下星期结束它,然后,接着开始新的故事。今天早上的事,让她下定决定趁早把小凤接来,反正已经撕破脸没必要顾及颜面,就算林炜不愿意她也要坚持到底。小凤绝不能跟着他。

想到了小凤,猛然念头闪过,她大惊之下看着计算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四点半,匆忙拨打起小凤的手机号码,却无人接听。

她立刻关上计算机,抓起披在椅背上的薄外套,利落地穿上。

此时,小安的身影再次进入她的视线里。“小安,今天又来玩了吗?”“嗯。”“你妹妹呢?”“我和她吵架,不想和她玩。”“可是不管你妹妹行吗?她一个人怎么办。”“我不想理她,她都抢我的东西。”小安嘟嘴。“对不起,阿姨现在要出门一趟,你先去把妹妹带来,等一下这里还有一位和你同年龄的玩伴和你们一起玩,好不好。”燕萍摸了摸小安的头,却见小安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她。她被这么瞧不由得悚心,想着怎么有小孩的眼神这般肃杀。

然而接小凤的心牵扯着燕萍,她不假思索地牵着小安的手下楼。

小安的手好冷,和小凤一样都是体虚。

来到门口她按着小安的肩膀道:“阿姨现在要先出门接一下小凤,你先回去接妹妹来好吗?阿姨一下子就回来。”燕萍说完,宠溺式地按了按小安的头,给她一抹微笑后转身朝捷运站方向走。

小安看着燕萍离去的身影,无奈地离开。

李木生从二楼窗户看见燕萍出门,面色凝重,独自在房里喃喃自语。他独自走向放在房间内的电话子机,另一手插进裤子口袋里。电话响了几声后,彼端传来沉隐又含着沧桑语调的男音。“喂,是我。”李木生走回窗边,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屋子真的没问题吗?刚见到她一人自言自语,会不会是……”话说到一半停下,接着又道:“呵,说的也是呢。反正都这么多年了,那些东西应该也不存在了。”

燕萍在街上快跑,手机贴在耳上聆听不断传来的待接铃声。她有些担心小凤在路上的安危,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搭捷运到陌生地又没有熟人在身旁,会不会坐错方向下错站,或是被陌生人诱拐都是燕萍所担心的。

应该到小凤学校和她先回到原来的住处拿换洗衣物,再一起过来的。

只想到要快点写稿当下没顾虑到小凤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让她独自一人返家又来到不熟悉的地方,会增加孩子的不安全感。

十岁的孩子应该听得种指令吧。燕萍一心向捷运站方向奔跑,没有注意周遭环境。“吼!”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燕萍冒出一身冷汗。

她头转向声音来源,一名蓬头垢面骨瘦如材的男子被关在一间加盖的水泥房里,双手抓着唯一通风的铁栏杆,不停朝着燕萍大吼大叫。

燕萍仔细端看这间加盖的水泥房,墙面因为潮湿已经长了大片壁癌与青苔,水泥房看上去除了四面墙与一扇铁窗外,就只有一扇上锁的铁门。见到里头的男子不停发出怪声大吼大叫,想必是精神上有问题,家人不忍心送去疗养院,又无力照顾他只好安置在这只有四壁的空屋子里。

男子不停地朝燕萍不停狂吼,念着一堆含糊口齿不清的字句,加重那股诡异感。“不要再吵了。”一名枯瘦年迈的老妇人穿着一双人字拖从相连的屋子里走出,脸上显露出不奈烦,匆匆来到男子面前拍打他的手,男子立刻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缩起身子,隐身到角落里。

老妇人碎念了几句,眼神不友善地扫向燕萍,蹙紧眉头道:“看啥!来看我儿子的笑话吗?滚开!”

燕萍被这么没来由的一句话愣住,想要回应几句,老妇人闷哼一声带上不满情绪转身回到自己的住处,留下满腹狐疑的她。

算了。燕萍抛开疑惑,继续朝捷运方向奔跑。

背着书包拎着小袋的小凤站在捷运出口东张西望,见到熟悉的身影立刻大喊:“妈妈。”

几天未见女儿的面,燕萍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她马上拥住小凤,手顺着她的头顶往下滑,摸过及肩的秀发来到背部,紧紧搂住。这时她才明白自己多么不舍。

感受到母爱的小凤,抬起小脸看着燕萍。

她定眼瞧着女儿,才几日不见就发觉女儿瘦了一圈。“小凤你肚子饿吗?”“有一点。”“妈妈带去你吃些东西,你要吃什么?”“我想要吃麦当劳可以吗?”“可以。”燕萍紧握小凤的手,牵着她朝离家最近的快餐店去。“不过是一晚上而已。”

林炜用叉子卷着意大利面道。

餐厅里坐满了人,耳边不停传来叉子碰撞瓷盘的响声。品君边拨开盘中的蛤蜊边听着林炜的抱怨。“小凤都这么大了,一个人不能在家吗?”她不明白道。“哼,谁晓得。我在她那么大时就一个人看家,根本没事。以前谁家里装保全系统,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对啊。我记得上小一时就带钥匙回家,根本不像现在的小孩都要人接送,多麻烦。”“就是说啊。还要四点就去接,自己回家就成了。”

品君用叉子把面条送进嘴里嚼了几口:“会不会根本是借口。”“借口?”林炜不明白地抬眼看品君,额上顿时出现层层抬头纹。“对啊。说不定她只是想要见你。”

林炜嘴里发出“嗤”的不屑音:“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因为我是女人所以我了解。你们前前后后在一起毕竟有十六年,要在短时间里斩断不太可能。”

林炜坐直身子,把面条拨了几下便放下叉子,抽出几张放在桌上的面纸,揩一揩嘴上的油渍。“我了解她,不会是你所想的那样。她是那种不会回头的女人,只要下定决心就去做,绝不会往回看。”“那是你的想法,不一定准。”品君卷起一口面送进嘴里。

林炜把面纸揉成一团丢到桌上:“反正我是不会把小凤交给她。至于她心里在想什么,我管不着,也懒得理。”

品君眼珠骨碌转了一下,她心里很清楚知道林炜虽然才三十多岁却是有许多守旧观念的人,例如孩子就认定只能是由男方抚养。虽然她根本就不希望前妻小孩夹在他们两人之间,还未水到渠成只能按耐性子,想办法改变对方的想法。“我同事最近去欧洲玩,看她在当地买了一些LV包,真羡慕。”品君转开话题,她不希望接下来的谈话都是绕在小凤身上。“你又想买?”“没有。”她耸耸肩。“你们女人一定是蜈蚣精,才会那么喜欢买包和鞋子。”“女人精心打扮还不是为了让男人赏心悦目,你会希望对着一个老太太在餐厅里吃饭吗?”品君白了林炜一眼。

林炜露齿而笑,伸手抚摸品君细柔的长卷发。“你染这颜色好看,淡棕色的。”“我这是有挑染,比全淡棕色的好看,有层次。”“不错,下次再染这颜色,很衬你的白皮肤。妆也很搭,看起来时尚多了。”“你的意思是我之前很土?”“没有。现在的样子比之前又更好。”“那也是要能搭得起来。刚才还说我们女人,要不是为了搭配也不用买。”

林炜笑了一笑:“好。你要买就买吧。”“人家背得是新款,台湾还没进呢。”“你是单身可以自己去啊。”“要去也是一起去。不过小凤还要上学,要等她放假才行。”品君用汤匙喝口浓汤:“不过带她去还要多花一个人的钱,算了。”

林炜沉默下来,从口袋里挑出Marlboro烟盒,从里头抽根香烟叼在嘴上。穿着打上店名围裙的老板正巧送餐出来,见状立刻表态:“不好意思,本店禁止吸烟。”说完人又转进厨房忙。

感到无趣的林炜把烟收进烟盒里,喃喃道:“想不到连一般的店里都不能抽烟。”“没办法,这是规定。不过你要和我搭飞时去欧洲玩,恐怕要先戒烟才行。要你十多小时不抽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吧。”“说得也是,所以你还是自己去吧。多买一些回来,就不用成天羡慕。”

品君听起来就像是在暗指她爱挥霍的个性,嘟起嘴抗议。

林炜瞅了她一眼:“别像小孩子一样。今晚睡我那里吧。”“不过我要先回家拿换洗衣物,还有保养品。”“你们女人真麻烦。”02

燕萍静静地凝视熟睡的小凤,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思念自己的女儿。这就是亲情的羁绊吧。不过是几天光景,就有如隔三秋,下午见到小凤时眼泪差点不争气地落下来。

她翻过身,窗外已是夜色沉重,床头上有夜光功能的闹钟长针来到数字3的附近。今晚难得失眠,这是打从她不再写作以来的第一次。

辗转难眠索性披上薄外套下床,走进书房点开台灯,计算机启动发出的轰轰声划开书房的宁静。

抖然间,脑中浮现今天下午见到那间加盖的水泥屋。

那人是基于什么样的原因被自己的母亲关在里头。不知什么原因,燕萍无法忽视下午见到的事,莫名关心陌生人还是头一遭。

如果是后天环境造成他变成那样,定是受到相当大的刺激才会如此吧。

思忖到此,燕萍立刻翻开笔记本写下灵光一闪的故事情节,为小说添上新角色,一位男子撞见不该见的事,精神受到强烈震撼导致精神疾病。

他,衣冠楚楚却有不为人知的偷窃行为。当天,他趁着邻居们都去参加一年一度的盛大庙会,摸黑进屋正要行窃,不小心目睹灭门血案的发生。他精神受到极大震惊,从此后没再清醒过。

燕萍停下笔,正要把新的构思融入在故事里,寒气在此时猛烈袭来,从背脊沁入骨髓迅速流向四肢百骸,冷不妨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用双手搓臂膀,环顾起四周环境。书房里只有一个放不满的书柜,和一张拿来放计算机的桌子及正在坐的椅子。如此空荡也没有任何贵重物品的住家,加上这间是曾经闹过鬼的凶宅,不会有人想要闯进来。

她对自己这么说,强打起精神准备开始写作。

双手一放到键盘上整个人就像着了魔般进入到虚幻的故事情节,罗雨惠每个神情都在她的掌握中,她要把她从平凡生活中拉进惊悚万分的世界,再加进犯罪和恐怖氛围,让罗雨惠陷入在现实与虚幻里,而真正的凶手也在此时步步靠近,以柔和的方式,不打草惊蛇不留下任何可疑处,走进罗雨惠的生活里。

燕萍灵光再闪,拿起笔在记事簿上写了几行,这是她方才又想到的新点子。

医院叫号灯起此彼落。

罗雨惠坐在诊间前的等候区椅子上,她的头部还有些隐隐作痛,那次撞击虽没有造成脑震荡,但也够她难受的。她用手按了按受伤的部位,还包着纱布,肿倒是消了许多。

此次来医院除了复诊和查看追踪报告,另外就是连同上次检查的……

不明白为何最近总是精神恍惚,心神不宁,梦和现实愈来愈分不清,就连自己何时睡着做了梦都不晓得。搞得她现在有些神经衰弱,夜不能寐,昼又疲惫,可真合上眼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噩梦画面却又使她害怕。

所以上次她来检查是否有脑震荡时,同时也做了份精神状况的调查。

今天就和复诊一并处理。

现在她心里七上八下,担心是不是在不知不觉间罹上了精神上的疾病,在候诊时间中惴惴不安。“罗雨惠小姐。”护士小姐打开诊室门探出半个身子向候诊区叫唤。“好。”雨惠从椅上腾起随护士进入诊室。

陈医生戴上口罩坐在诊室里,从眉宇间看得出有些年纪,可又叫人猜不透年纪。

从事医护人员的肌肤状况平圴下来比平常人好,共通的特点都是白皙,很少见到健康的肤色。这是罗雨惠对从事医护工作人的感想。

大概是工作太忙又很少晒到阳光的关系吧。

总之不是病怏怏的肤色,而是清透的白。“罗小姐?”医生翻着病历表核对计算机上的数据。“是。”“这几天回家后还有不舒服,头晕、想吐、嗜睡的情况吗?”医生手没停过,不停用手指点击鼠标左键。“没有。”“那么有头痛吗?”“也没有。”“我看一下眼睛。”医生手拿细长手电筒查看雨惠眼珠反应状况:“嗯,目前看来是没事,不过凡事还是多小心,下次跌倒撞伤头可能就不这么幸运了。”“嗯。”“接下来是你上次的检查报告,一切正常,可能是压力过大精神不济造成的。”“可是……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压力。”

医生瞇眼笑道:“很多人都不晓得自己压力大,直到睡不着,失眠情况严重才晓得。”“可我一个人住,工作上也还顺利……”

医生再翻了一下检查报告书,道:“你是写小说的,也有可能是用脑过度。况且我记得上次你说你离婚,想要小孩的抚养权,这些都能造成心理压力过大,所以才会出现那些状况。”“但就算是心理压力大,会突然间就睡着,而且我根本没有意识到我睡了,还做了噩梦。”“你是写什么类型的小说呢?”“恐怖小说。”“这样还不做噩梦吗?我看恐怖片当晚就会做噩梦,你写恐怖小说机率会比我大吧。”医生说的同时一旁护士也跟着发出笑声。“可是……”雨惠歪着头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

医生看着计算机上的数据,眼神一亮:“你住在C街的21号啊,这么巧,我住18号,说来我们是邻居。”“咦!真的吗?”“嗯。”医生响应,接着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雨惠:“21号不是空屋很久了吗?”“对,我是刚搬进去的。”

医生不再说话,护士查觉有异目光在两者间来回。“那是间鬼屋啊。”“对。”“虽然我是医生要用科学角度去解释现象,不过,这种事也不能否定。我想原因大概是出在这里。”“是鬼!?”雨惠寒毛直竖惊恐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问题还是你的心理造成的,加上你这几日生活上产生的变化,很有可能造成你精神及心理压力过大不自觉。本来我不想开药给你,但是你还是吃几天看看,尽可能多休息,不要想太多。好吗?”陈医生合上病历表道。“好,谢谢医生。”

雨惠拿着开好的药往住处的方向走,一路上思考医生所说的话。

真是心理压力造成的吗?可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

空下来的手捏了捏后颈,紧绷的筋肉有些纾缓,连日来都在计算机前一坐就是十个小时左右,连脖子都感到酸硬。也许就像医生说的,自己没有意识到这几日来的变化造成了她心理上的负担和不适,才会出现恍惚现象。

慢步走在返家的路上,一间小开在巷道转角处的咖啡馆吸引她的注意。

盘算一下生活费后,雨惠决心放自己一下午的小假期。

咖啡馆里座位不多,只有六张四人座的位子。她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最后头靠窗的位子坐下。蓄着山羊胡的老板从L型吧台里走出来,用富有磁性的嗓音道:“小姐,请问要点什么?”“请问这里有menu吗?”“哦。”老板侧身一手朝斜上方比,一块黑板上画上美式风格的餐图及价目表:“我们的餐点都写在招牌上。”

雨惠看了半晌:“一个奶油松饼和一杯卡布奇诺。”“好的。请问要加上焦糖吗?”“不用。”雨惠摇了摇头。

老板向雨惠微笑点头后,回到吧台后方工作。雨惠这时以注意到店里是用虹吸式咖啡壶,自从连锁咖啡店兴起,此类烹煮咖啡的方式算是少的。这让她联想到刚成为大学生时,第一次和同学到学校附近的咖啡厅喝咖啡的情况,那时对穷学生来说是相当奢侈的事。

事隔十多年,现在的她还是穷且进到咖啡厅喝杯奢侈的咖啡。

热水冲进咖啡时散发出阵阵浓郁香气,加上松饼机烤松饼的香味四溢,刺激雨惠的食欲,胃咕噜噜分泌着胃酸。

在等待的同时,雨惠把药袋从包包里掏出,袋上详细写下药名和副作用。

这些药对我好吗?

雨惠对医生所开出的药方虽然不到怀疑的地步,但也不认为自己真的需要依靠它们。正要把药袋收起,老板已经将咖啡先端上来。“这是您的咖啡。”“谢谢。”“客人是第一次来吧。是去医院看诊顺道绕过来吗?”老板看着有些面生的雨惠说着。“嗯,从医院出来,路上恰巧经过。”雨惠不讳音回应。“是住在附近吗?”“住在C街。”“哦,离这里差不多有十多分钟的路程。”老板顿了一下,指着雨惠头上的纱布道:“你头上的伤……”

雨惠尴尬摸了一下头上的纱布,笑了笑:“我前几天不小心跌倒撞到地板。”“有脑震荡吗?”“没有。”“没事就好。我刚还以为你是不是受到家暴。”

雨惠轻笑,端起咖啡杯轻啜一口,恰到好处的口感使她不由得发出”哇”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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