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目鱼的眼泪(微阅读1+1工程)(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11 07: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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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孝军

出版社: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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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目鱼的眼泪(微阅读1+1工程)

比目鱼的眼泪(微阅读1+1工程)试读:

敲门

二狗最烦爹敲门。

年轻人总爱睡个懒觉什么的,正在好梦中或躺在床上想着心事的时候,爹便“砰砰砰”地敲门。好梦飞了,心事也想不成了,二狗好生气恼。起来开门,爹像尊神立在门口:“你这狗日的,太阳都晃眼了,你还赖在床上像条懒虫,天上下金蛋也轮不到你。”爹把二狗一股脑骂了个狗血喷头,二狗想说什么,譬如你就不能少管管我之类的话,但二狗有点气短,高中毕业已经三年了一直未找到事做,吃的是爹的,用的是爹的,买条短裤也要爹拿钱,有什么理由去反驳爹,有什么理由去叫爹不要理直气壮?

二狗想摆脱对爹的依赖,那样,看他还敢板着面孔训人不,还敢冷不丁地就来打门不,还敢……

春上的时候,二狗和一个姑娘结了婚。姑娘家底比较殷实,资助二狗在小街上开了个店铺。店铺离家不远,二狗坚决要在店里住,包括吃饭也不回来。“你小子,恨上你爹了。”爹说,有点老泪纵横的样子。二狗抬头,见爹那满是皱纹的脸,二狗有点心动,但只是瞬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二狗狠狠心走了,他想气气爹,气气爹那别人用了他的钱便该给他当孙子的姿态。爹追了出来,冲二狗背后喊:“愣小子,你爹是为你好啊,等你当了爹你就知道了。”爹的话被风吹散,二狗没听见。

爹又来敲门了,那是二狗离家住在店里半年后的事。这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中秋刚过,天气便一阵冷似一阵,人们都恨不得将火搂了烤。

爹敲门的时候,二狗正和女人绞着。女人出门进了一趟货,途中车抛锚,在路上耽搁了十天。这十天,二狗想死女人了,女人一回来,打理好货,二狗便拽着女人钻了被窝。天明的时候,冷太阳的余光将卷帘门上的小窗户映得斑斑驳驳的。二狗搂住女人,二狗还不想起床,被窝里热乎,他还想和女人来那事。“二狗,起床了。”二狗听见爹在门外扯着嗓子喊,同时,爹也把那卷帘门弄得哗啦啦地响。“是爹呢。”女人推二狗。“甭理他,他那脾气,就是见不得人清静,在家时,我就领教过,无事找事地吵人。”二狗懒得去理会爹的敲门。“砰砰砰!”爹把那卷帘门弄得一阵响过一阵,大有不开门就砸破门的气势。“爹可能是有啥急事呢?”女人一个翻身,将二狗翻在了一边。

二狗没好气地起来去开门。“什么事呢,大清早的?”二狗开了门,见爹举着手还想打门。

爹一个忽愣,爹指了指东边升起的冷太阳,爹说:“太阳都升老高了,你们还不起床?”

二狗有点无名火起,二狗说:“爹,你就为这个,为这个就来打门,你差点就把我的门打破了。”“不为这个为哪个?小子,生意人赚的是起早摸黑的钱,照你们这样子,何年何月才发财。”爹又拿腔拿调来训人了。“我不发财行啦,我不冲你要钱行啦,饿死也不要你管行啦……”二狗将以往的一肚子怨气冲爹发起火来,爹真是多管闲事,自己已经独立了,不冲他要一分钱,他还做出他那凌驾于一切的样子。

爹的脸被抢白得红一阵青一阵,爹顿了顿舌头,几乎是打着战地说:“我是顾客,我拍你门买包烟该不会错吧?”

爹排出十元钱来。“爹,咱谁跟谁呀!”二狗给了爹一包烟,嗡着声音把那钱给爹塞了回去。

爹收了钱离去,二狗看见了爹那微驼了的背和脑后的几根银针样的白发,二狗有点后悔,怎的冲爹发那样的火,爹千不好万不好,是爹呀。

这年冬天过去的时候,爹病了,而且诊断结果是晚期肝癌。爹临终的时候,拉着二狗的手说:“儿子,爹的脾气暴,见不得人闲着,可那是确确实实为你好。自打知道你恨上爹后,我再不敢轻易去敲你的门了。——那天的敲门,我实在是万不得已,太阳都升老高了,还不见你们开门,我怕你们煤气中毒了,那个蜂窝煤,煤气重,焖死人是常事……唉,人老了,话就多,敲门见你们安全就应该放心了吧,怎的还说那么多无用的话……”

二狗忍不住地号啕大哭起来。

很想为你出口气

小梅,大哥想,你一定是受到了某种威胁。

胡天成那个狗日的什么做不出来,就说他公司里的一个员工吧,因为带头上告他强制工人加班不给钱,他就找人在一个黑夜里修理了那员工,把人家腿都剁了一截。

小梅,你别怕,大哥既然领了你的官司,谅他胡天成也不敢胡作非为到那种程度,你大哥,钱没有,权也没有,但你大哥是S市响当当的律师,胡天成胆再大,他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你的官司,是大哥我扛的呢。

小梅,如果你真的怕,你怕大哥的光环罩不到你走动的每一个角落,那好,大哥给你一个去处,大哥在S市的某驻地部队有个战友,你可以住到那里去,那里解放军同志昼夜巡逻,他胡天成手再长,手腕再宽,也不敢去部队随便抓人啊。

小梅,你知道吗,大哥为你的官司走访了好多人,大哥我为了得到最真实最可靠的证据,还去了最边远的新疆,塞外的风沙大啊,吹得眼睛都睁不开,但为了找到那两个目击证人,大哥顾不了。小梅,不怕你有想法,在找寻那两个证人的途中,大哥还险些丢了命呢——那条路,没有大车跑,大哥就只得坐一辆摇摇晃晃的三轮车,结果三轮车侧翻!

小梅,你是不是怕大哥打不赢你的官司?大哥告诉你,大哥已经掌握了铁的证据,那些证据足够让胡天成坐上十五年的大牢。小梅,大哥再说句让你宽心的话,就算那些证据还有些欠缺或不尽完美,但根据法庭上的“反证法”,也可把胡天成驳得体无完肤。

小梅,你是不是想到胡天成的社会背景,你怕大哥即使“铁证如山”也扳不倒他?那大哥告诉你,就算他胡天成有人在省里,你大哥也不怕,一、你大哥是谁,是S市有名的律师;二、现在法制健全得很,凭你大哥的三寸不烂之舌,把他胡天成告到最高法院并不是难事。如果这些你都认为还没有“绝胜”的把握,那大哥再告诉你,大哥有很多很多新闻界的朋友,他们可以呼吁,舆论的力量你知道吗,好多判不了的案子都是栽倒在舆论之下。

小梅,大哥分明感到你在退却啊!

你在大哥的窗前已经踯躅很久了,你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又不好开口啊。

你是不是怕付不起大哥的律师费呢?还记得那天吗,你跌跌撞撞地跑进我屋子,听了你的陈述,大哥我就拍案而起:你这官司,我认了,不要钱也帮你打。你是不是怕大哥言而无信?大哥再一次告诉你,大哥不缺你这一桩的钱,大哥是名律师了嘛,大钱没有,小钱还是源源不断的,呵呵。

那你是怕什么,你已经在我窗前踯躅好几晚了啊。

我的窗前,有一小块草坪,那上面分明有你来回走动的印迹啊,走过去,走过来,你心事重重啊!

是最后一晚了。

月牙儿很好,在蓝色的天穹里绽放着笑脸。

大哥我起身舒了舒腰,你的起诉书也全部搞好,明天我便可以提交法院了。

一个长长的身影拖在窗前,你又来了。

这次,你敲了我的门。

我把你放了进来,给你冲上了一杯热茶。

喝着茶,我看见你好几次欲开口说话,可你话到嘴边像又忍了下去。

你忍了好几回,我分明地感觉到了你的不好开口。

我笑着对你说,小梅,你的起诉书我全部整好了,你可以雪恨了。

你终于说话了,你把茶杯放下,涨红着脸说:大哥,我不想起诉了。

我惊愕了——

你一遍又一遍地给我赔着不是,大哥,对不起,对不起,害你劳神操心了!

我强烈地感觉到你一定是还处在某种惧怕之中,我把那些不怕不怕的理由再一次给你说了个遍。

你低着头,你说,你相信那些理由。

我真的搞不懂了。

你绞着衣角,看也不敢看我一眼,你说,大哥,他答应给我五十万,思来想去,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现实点吧,把他送进大牢,什么也得不到呢。

小梅呀小梅,我痛心疾首,我想对你说,难道你忘记了他对你的长期强奸和凌辱,你忘记了他的烟头在你身上烙下的一个个印记?

可你已经转身!

你开门而去!

月色仍然很好,月光下,虫们叫得仍很热闹,啾啾的,像在鼓捣什么。望着你拖得长长的身影,小梅呃,大哥想对你说,大哥原本是想为你出口气,把那个禽兽送进监牢的啊!

重要的是把自己嫁出去

那年,那年的杜鹃啼血似的红。

哭泣的我,擦干眼泪,将长发一甩,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提上家里宰年猪的刀,面无表情朝村里王二狗家走去。

母亲颤颤巍巍地拦住了我,姗子,姗子,你不能去呀,现在,现在,现在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自己嫁出去。

我像一个慷慨悲歌的壮士,我推开母亲的手,我哽咽着说,娘,你别管我,你让我去,我非杀了他不可。

娘见拦不住我,连忙喊妹,妹帮娘,她们把我生拉硬扯拽了回来,又把我推进了我所住的房间,还落了锁。

闺女,娘心里不是不痛,可你得想想,这事张扬得吗?张扬出去,你一个大姑娘家,今后还怎么见人。因此,因此,你现在的一切冲动都是不明智的,你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挽回这已经发生了的不能改变的事实,也就是如何把自己嫁出去,娘是女人哟!

娘在门外,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倚着门,感到她那肩膀一耸一耸地抖得厉害。

晚上,娘去了王二狗家。

妹向我描述了同去的情景。妹说,娘到王二狗家,娘赔着笑对王二狗的爹说,你家二狗和我家大妮那事咋办?你猜王二狗的爹咋说,他把人的肺都气炸了,他说不就是钱吗,要多少,开个价。娘颤着声音说,可我家大妮是个姑娘呀。你猜王二狗的爹又怎么说,他阴阳怪气的,是个姑娘又怎么样,难道用钱就不能买,现在还没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娘见王二狗的爹如此轻描淡写,她几乎要下跪地说,我求你了,反正你家二狗对我家妮也有点意思,就让我妮过来吧,她是黄花闺女呢,你家不要她,让她今后如何嫁人?……你家别不是瞧中了我家这高楼大厦吧,王二狗的爹揶揄起娘来。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娘被王二狗家的大花狗咬了出来。

妹隔着门向我描述,听得我暴跳如雷。

当夜,我便打破了门。

我直奔乡派出所,我要把那夺去我女人初夜的流氓王二狗送上法庭,还要让他那没有人性的爹受到道义上的谴责。

娘在后面追我,她一边追,一边凄厉地喊,闺女,你别冲动呀,你别冲动呀,她的声音划破漆黑的夜空。我听见娘摔了一跤,好像还摔得不轻,好半天都没听见她爬起来的声音,但我也顾不了。

乡派出所里,我向警官们如实陈述了我被流氓王二狗凌辱的情况。

娘在我快要陈述完的时候,才在妹的搀扶下赶到派出所,她拉住我的手哭,闺女呀,你以后如何做人呐……

王二狗受到了法律的惩罚,去了他应该去的地方,他的爹,也受到了不同的道义谴责。

我呢,我也瞬间成了全村近千户的名人,我走在路上,背后都有人在指指戳戳。

这事过去一年,娘为我领来一个人,娘说,闺女,他是个外乡人呢。

我看看那人,那人冲我皮笑肉不笑的,还鹦鹉学舌地说他不会计较的。

我赶走了那人,就冲他那句话。

闺女呀,你重要的是把自己嫁出去,你还挑什么,人家不嫌弃你就行,女人呀,过了那关,还有什么宝贵的。

娘对着我,又是哭。

我最见不得娘哭,自打经历那屈辱的事后,我发觉娘常常望着我的背影木木地出神,偶然间不经意回头,我都看见她眼里盈满了泪。第二年,我随着打工潮去了广州。在广州,我以我的吃苦耐劳、坚强能干为自己赢得了一个容身之所——某前景不错的公司聘我当了他们的销售科长,年底,还准备提拔我当他们的部门经理。我把我的喜悦写信告诉了娘。娘回信,娘在信中说,闺女,你取得成绩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你千万别忘了赶紧找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

娘,我想说什么,譬如说娘封建,或者那事并不是我的错之类的,但两行清泪已湿了我的面颊……

小家布衣

小家布衣是我上二十辈的奶奶。

小家布衣其实是有名字的,姓王,名雪白。可我二十辈的爷爷却从未喊过她的名字,他喊她小家布衣。

在二十辈爷爷的眼里,“小家布衣”明显地带着贬义?

小家布衣与二十辈的爷爷,是老人们扯在一起的,要不是老人们包办,二十辈爷爷才不会应允这门婚事。

二十辈爷爷当时也在县试中考中了秀才,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他已经具备了腾飞的翅膀,有了进入职场的入场券。

一切都仿佛遥遥在望,一切都仿佛唾手可得,二十辈爷爷像今天的年轻人一样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对前途充满自信。

可命运却偏偏多舛,一试就中了秀才的二十辈爷爷,在乡试考举人中却名落孙山,失去了全国“进士”的机会。

失去了就再考。

再失去再考。

再考……

再考……

古代的科举制度是三年一试,几届考下来,二十辈爷爷就是三十挂零的人了。

在古时候,三十岁不结婚的男人就很难被人接受了,三十岁了还不结婚,是想绝后呀?

二十辈爷爷的爹和娘急了。

一天里,他们就对正在摇头晃脑之乎者的二十辈爷爷说:“你得有个思想准备,腊月里,我们要给你娶媳妇生子了。”

二十辈爷爷问娶的谁家女子。“村东头做豆腐的王老汉的女儿。”二十辈爷爷的爹和娘说。

二十辈爷爷当即就不同意了。

他说,一个做豆腐的小家布衣怎配得上一个大秀才,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秀才,一个暂时落寞的秀才。

但不同意也得娶,古时候婚姻包办。腊月里,一顶花轿吹吹打打就进了二十辈爷爷的家。

新婚夜,二十辈爷爷无论如何也不挑新娘的盖头。

盖头是新娘自己拿下来的。

新娘满面泪痕扑通一声跪在二十辈爷爷面前说:“求你了,求你把俺落红吧,你要不把俺落红,明天,明天你叫俺如何见人呀?”

新娘说这话的时候,满面的泪痕熠熠生辉,烛光映衬下,一张脸庞,楚楚动人。

也许是三十了还没与女人近距离接触过吧,二十辈爷爷心里掠过一丝颤动,他很快就抱起了新娘……

虽然圆了房,可二十辈爷爷却一直未把这个二十辈奶奶当作自己的女人。

二十辈爷爷吟诗,古时候小户人家的女子不识字,不能唱和。

二十辈爷爷作画,古时候小户人家的女子连砚台也没好好见过,自然不会磨墨。

一番风月空对柳,无人唱和,二十辈爷爷惆怅满怀。

几番诗兴受挫后,二十辈爷爷就对他的婚姻很恼火了,他冲不能唱和的二十辈奶奶说:小户人家就是小户人家,小家布衣就是小家布衣,什么都不懂。

二十辈的奶奶只有委屈的份儿,只能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后来,二十辈爷爷就懒得搭理二十辈奶奶了。有了什么事,他都不给她说。

二十辈的奶奶,用今天的话来说,只是充当了生育工具,承担了传宗接代的任务。

再后来,二十辈爷爷就忘记了二十辈奶奶的姓氏,他与她非交谈不可的时候,他就喊她小家布衣。

有朋友来了,他就喊:小家布衣,倒茶。

喝酒喝到兴高的时候,他就喊:小家布衣,倒酒。

好在小家布衣虽然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却也懂得孝顺,却也懂得三纲五常逆来顺受,对二十辈爷爷的呼来喝去,她从未表示过不满。二十年间没有“甜言蜜语”的婚姻生活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反正是过去了。

二十年后的一天,抑郁寡欢的二十辈奶奶得了重病,弥留之际,她指着她嫁过来时带回来的一箱衣服说:“这些衣服,我没好好穿过,我死后也别随我下葬了,你一个穷秀才,手不能缚鸡,留着吧,急时,还可换几个钱来解急呢。”

二十辈爷爷当时并没在意。

话说那一年里,朝廷里的一宰相,因为被小人诬陷,皇帝要拿他全家问罪。

宰相一家出逃到了二十辈爷爷当时所在的村。

天气很冷,宰相家的女眷们在寒风中牙齿打颤。

宰相家的管家暗地里全村地打听有没有女人们没穿过的衣服。

问到二十辈爷爷家的时候,二十辈爷爷想起了二十辈奶奶临终时说的那些衣服。

于是宰相家的女眷们就穿上了崭新的衣服。

第二年,宰相的官司得以平反。

回到宰相府,烤着暖暖的火炉全身温暖的时候,宰相的老母亲,宰相的夫人,宰相的千金们,就想起了那些衣服。

想起了那些衣服,就想起了提供衣服的人。

宰相的老母亲就对宰相说了。

宰相就派人下去查。

一查,宰相知道了二十辈爷爷是个屡试不第的穷秀才。宰相就保举二十辈爷爷做了知县。

再后来,二十辈爷爷政绩卓著,升了知府。

再后来,二十辈爷爷官做到了一省的通判,成了我家祖宗牌上也是我们那县历史上最为光耀的人。

保护局长的包

局长在国外打工的小舅子给局长寄来了十万元。局长喊上小刘和小张,“走,给我保驾护航去。”到了银行,取出钱,局长拿出两个包,“现在治安不大好,为防止意外,咱们把钱分开来装,一个包五万。”把钱分装好,局长让小刘和小张各拎一个,局长说:“不好意思了,麻烦你们了。”

小刘拎着那包,就像拎着自己的心肝,这可是局长的钱啊,咱得保护好,必要时,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说倒霉就倒霉,活该小刘倒霉,三人走出银行大门的时候,就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把抢过了小刘手中的包。那包里可是局长的钱啊,小刘拔腿就追。追,追到一个转弯处,抢劫的汉子无路可逃,就拔出了身上闪着清光的匕首,“你再逼过来,老子就放你的血了。”追红了眼的小刘才没考虑抢劫者威胁的话,他一步步逼了上去:“放下包,我不追究你。”抢劫者见吓不着小刘,就冲小刘挥舞起匕首来。小刘一阵躲闪,但他的手臂还是被匕首给擦伤了,都有血流出来了呢。这时候,局长和小张赶上来了,抢劫者见对方多了帮手,就丢下包翻墙跑了。“小刘,看不出来,你还有几刷子呢。”局长对小刘大加赞赏。小刘腼腆一笑:“顾不了,就想着把钱夺回来。”

重新拎了包。走出那个转弯处,有一家很像样的餐馆,局长说:“追这一阵,肚子还真饿了,进馆子整点东西吃吧。”小刘和小张遵命,三人进了馆子。在馆子里,局长喝了点酒。喝了点酒的局长很快就有了酒意,他给小刘和小张说:“不好意思,今天这钱还得麻烦你们给我保管一晚上啊,老婆不在家,我又喝醉了,要是晚上有盗贼光临,我还真没办法啊。”小刘和小张忙不迭地说:“局长,没什么的,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保证明天一分不少地交给你。”局长睁着酒意醺醺的眼睛:“说什么呢,不相信你们,我也不会把包交给你们。”

来说小刘回家后的事。小刘回家后,把包放进箱子里,就急忙进卫生间处理被划伤的手臂,早先的时候,没觉得痛,这时候,觉得痛了呢。处理好手臂,走出卫生间,小刘看见老婆正在数他拿回来的包里的钱。“你发大财了呀!”老婆睁着放出异彩的眼睛。“这钱你不能动。”小刘冲老婆没好气地说,“就记得钱,也不关心老公为什么受的伤。”“为什么不能动?别不是哪个富婆包养你的吧。”老婆嘴不饶人。“说不能动就不能动。”小刘没好脸色。老婆把钱放进了包,然后嘟囔着把包还了回去。一夜无话。第二天,小刘拎了包去上班。在路上,小刘禁不住打开包看了一下,这一看,小刘大吃一惊,包里五沓钱少了一沓。小刘急忙往回转。进屋,小刘就叫老婆把钱拿出来。老婆说没拿,小刘“啪”地给了老婆一耳光。老婆拿出了钱,捂住嘴就哭:“死鬼呀,你有外心了,有钱也不拿出来共享。”看到老婆哭得很是伤心,小刘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就给老婆说:“我说这钱不能拿,这钱是局长的,昨天我为保护这钱,差点老命都丢了呢。”老婆捶打着小刘:“你个闷头鬼,你咋不早说呀,咋不早说呀。”

从老婆手里要回了钱,小刘拎着包到了单位上。

局长已经笑呵呵在等他了,局长一边接小刘递过来的包一边给周围的人说:“咱们小刘呀,真是勇敢,昨天……”

小刘感觉到很不好意思。同时,他也想,看来局长对自己是有好感了,嗨,看来昨天那点皮外伤没白挨!

这年局办公室主任改选,小刘和小张都是很有希望上的人。

小刘想,就凭自己拼命保护局长的包受伤,局长该考虑咱啊!

小刘翘首盼望等——一月后公布结果,主任是小张。

小刘好气馁,他妈的局长不认人啊,老子为他妈的五万元差点老命都丢了。

小刘老婆听了小刘落选的消息,这女人是个市井女人,就跑到小刘单位来撒泼:“哪有你这样的局长,俺老公为了保护你的五万元,差点丢了命,你看,还把俺打了,五个血手印都还在呢,呜呜……”

局长秘书大李把小刘老婆拉在了一边:“你嚎什么嚎?局长给了你男人机会,你男人不去争取,怪得谁?”“谁说我男人没争取,为保护包……”小刘老婆狠狠地说。

大李手拢住嘴悄悄地给小刘老婆说:“人家小张往还回来的包里多放了三万元。”“我的傻老公啊,你卖什么命哩!”小刘老婆骂起小刘的傻来。

懂你

她说,她已经感觉到那孩子会动了。——题记

医生对她说,你这病得赶快吃药,而且是大剂量吃。

医生说着就拿起笔准备给她开药。可是我,可是我,她的脸涨得通红。

我什么我,你们这些女孩子就是害怕吃药,好像吃药会要了你们命,医生没好气地对她说。

她见医生误解了她,就说,医生,我已经是怀孕的人了,我怕这些药给未来的孩子造成伤害。

医生一阵沉凝,问她:几月了?

她告诉医生:三个多月了。

医生又问她,你怎么不早说,差点就下错方子了。

她绞着衣角,脸又涨得通红。

医生理解了她,第一次怀孕的女孩子,大姑娘嘛,从孩子一下就要变成母亲了,都难以启齿,都很害羞。

医生为她研究方子,一种既能治好她病又能对她未来的孩子不构成伤害的方子。

思索了好一阵,医生脸色严峻地对她说,抱歉,你这种病实在找不出能两全其美的药。

这种药是不是不安全?她急着问,医生的脸色告诉她,这种药有问题。

这种药的毒性最大,孕妇忌服,如果误服了,将来生的孩子会留下许多后遗症,诸如脑瘫痴呆等就很常见!

她紧着问医生,我这种病如果不吃药会发生什么恶果?

医生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告诉她:只会越来越严重,最后癌变!

她一下像沉入了万丈深渊——

接下来,医生就劝她先把孩子拿掉,然后抓紧时间吃那对她的病有独特疗效的药。

可我,可我……

她逶迤着身体离去。

她一步三移回到了家,她把看病的情况告诉了丈夫,还委婉转述了医生的话。

丈夫想都没想就说:拿掉,赶快拿掉,保命要紧!

可我,可我……

我什么我,丈夫很爱他的妻子,丈夫生气了。

可我已经感觉到他在动了,一个好鲜活的生命呀,一个好可爱的精灵,他长什么样,我都想好了,要一下把他扼杀掉,你叫我怎么忍心,我是母亲呀!

她涕哭着一下说出了“可我”的话。

丈夫一阵沉思,她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那是一个生命呀,那生命都会动了!

但理智还是让丈夫选择了大人,他想,不能为了孩子就把大人给弄丢了呀,更何况那是一个还未见面的孩子,他以后的人生如何,譬如会不会夭折,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于是丈夫就宽慰女人:你,不,应该是我们,我们都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就哭——

第二天,她去看了另一个医生,她不相信,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是高兴着回来的,回来的她,一进门就对正忙活着的丈夫说,有救,有救,今天的医生说昨天那医生有点谈癌色变了,有点言过其实了!

丈夫丢下活计,惊喜地拉着她:真的!丈夫也很想保这孩子的,这孩子已经会动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到山穷水尽,谁舍得呵!

丈夫怕她说谎,还亲自去问了那医生。

那医生说的跟她说的一样。

丈夫不放心,又说,医生,你可别谎俺。

医生一下就生气了,说,你这人真怪,要我说你老婆马上死你才舒心。

半年后,她生下一个可爱的小子。

生下了孩子的她,不到半年,就撒手人寰,死因是癌症晚期。

她的丈夫怒气冲冲找到后来的那医生:你不是说她没事吗?

那医生动容地说:是她求我说的,她怕你逼着她去打胎,她说,她已经感觉到那孩子会动了。

多少年以后,也就是在我突生一场大病后,我怕吃苦药的时候,父亲告诉了我她的故事。

她就是舍身救我,而我未曾来得及报效的母亲!对着她的遗像,我泪如滂沱地唱:“你静静的离去,一步一步孤独的背影,多想伴着你,告诉你我其实多么的爱你……把爱全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

钱殇

男人是被女人逼着出去的,女人要不逼,男人还不想出去呢。

男人觉得自己小日子还不错,男人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他供职于乡上一小砖厂,每日里为小砖厂写写画画,到月底,小砖厂就给他一千二百元,这钱虽然不多,但比起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天劳作下来不值二十元的农民,那就好多了;对啦,小砖厂的工作清闲,他还可以悠哉乐哉写上一首小诗或一篇小说,然后,把这些东西投出去,就在期待中等着发表的喜悦——男人是个文化人,文化人对金钱的要求都不是太高,只要能过日子就行!

可女人就不这样看了。

其实女人也不是太看重金钱的人,只是,只是周围环境的变化,让她对金钱不得不关照起来。

村东头李二五家的房子已经立起来了,那房子五楼,是村里最高的标志性建筑。李二五的女人,那个摇着个肥屁股的女人,一天里就把她家的房子修了几十万挂在嘴边。

还有村西头刘赖狗家,房子虽然没有李二五的高,但人家那个装修,豪华呀,他的女人,那个瘦得像只麻雀的女人,也是三句话不离她家的装修花了多少钱。

如果这些女人都能忍受的话,有两桩事,女人实在是忍受不了。

一桩是女人回娘家,她原先的那些闺中密友来看她,女人们在一起,还不是比这比那的,譬如你的金项链有多重,你穿的衣服值多少钱,又在镇上的哪家美容院搞了包月……这个时候,就是女人最悲哀的时候,她几乎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男人的那点钱,实在是太少了,想要消费那些东西吗,把嘴巴儿闭着不吃都不够!

还有一桩,就是自己的小舅子结婚,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都一个比一个能的送上五千八千一万,可自家个,手里只有一千元呀,这一千元,在手里捏出汗来都不好意思拿出去呢!

这么些实实在在的现实,让女人不得不考虑起金钱的重要来,女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和男人那“只要感情在,不怕吃酸菜”的爱情是不是选择错了。当初,女人喜欢男人,女人家里人都反对,说,那么一个只会写几句诗或小说的人,你喜欢他有什么用呀,他能带给你什么呀。女人一咬牙,挺浪漫地说,我们是只要感情在,不怕吃酸菜,我就喜欢他能写,读着他写的东西,我就着迷……

女人在外受了“羞辱”回到家,看到男人还在自个沉醉爬他的格子,女人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你羞不羞呀?”女人眼泪都出来了地说。

男人一愣,男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我羞什么羞呀?我一不抢二不偷,我还诗书传家高雅着呢!”“你也不睁眼看看外面都什么变化了呢,你也不看看你的女人,她,她……”女人不好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就太露骨了,就太伤感情了。

男人总算明白了女人的意思,他惆怅地站了起来,他拉住女人的手,他说:“雪儿,雪儿,我冰清玉洁的雪儿,我不染世间烟尘的雪儿,你是不是怀疑当初你对我的爱恋了,你是不是后悔了,你是不是不再爱我了?”“我说不过你。”女人别过脸去。

第二天,男人就辞了小砖厂的工作,他要南下打工挣银子。

女人没送男人,她只觉得心里乱七八糟的。

半年多后,也就是在打工者们都忙着赶火车回家过年的时候,男人从千里之外打来了电话。“雪,我今年不回来了,你也不要一个人在家里过了,你就来我这里吧,我现在可发了大财呢。”

女人握着电话,女人的手都有点发抖,鬼男人,不逼他,他还不出去呢?

女人就按照男人提供的地址坐了汽车坐火车往男人打工的城市赶。

男人发财的地方是在一家医院里,女人看到男人的时候,男人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的一只裤管空荡荡的。“雪,像我这种人,只会写点小诗,要发财,发大财,就只有找车撞了。”男人脸上挤出笑来说。

女人哭得声音都哑了……

活下去的勇气

他是一个瞎子,他的眼睛在十多年前就因为一场大火而瞎了,他的妻子也因此失去了双腿。

小时候的儿子没觉得他们是耻辱,小家伙在他们给予了无尽的母爱和父爱的同时,也在尽可能地帮助他们,给他牵打狗棒,给她递拐杖,他们一家都沐浴在爱的阳光里!

儿子的变化是在个头一下子蹿高后,这年,儿子十二岁。十二岁的儿子,突然发觉了自己的家庭与众不同。看到别人的父母,再看看自己的父母,儿子就有了深深的耻辱感,尤其是在受到别人的嘲笑后,儿子的耻辱感更深了。对着夕阳,儿子常常想:为什么我没有一对漂亮的父母?

这天下着雨,儿子第一次没有给爸爸牵打狗棒,妈妈就架着双拐去牵。先是妈妈在雨中摔倒,失去了双拐的她只能在泥水中爬。然后是没人牵的爸爸跌倒,他在地下一阵乱摸,身上跟妈妈一样沾满了泥浆污水。

看到双亲的艰难状,儿子的心头浮过一丝颤悚后就止不住地想,是什么促使他们活下去的?自己要是跟他们一样,早就跳崖或吃药了活在这世上做什么,造孽呀!

回到家,儿子问了想问的问题:爸妈,你们都这样了,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你们活下去的呀,要是换成我……

爸爸先是一愣,然后说:你以为我想活?

妈妈也是一愣,然后说:我的想法跟你爸爸一样。

那?儿子跟着问。

但他们不开口了。儿子无法控制地想要知道答案,于是,他去问了邻居。

邻居摇了摇头,说:那场大火,烧瞎了你爸的眼睛,也烧掉了你妈的双腿。他们都很绝望,已经商量好了要一起投湖,就在他们准备死的时候,却意外地怀上了你!孩子,你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勇气啊!

儿子顿时愣住了。他回到家中,紧紧地抱住父母:爸,妈。对不起,你们打我吧……

一定要卖车

幸子大学毕业后就说她要去卖车。幸子的爹一脸严峻找到幸子,说:“闺女,你那么高的才学,你去卖啥车啊?陷在车行里,你十几年的寒窗苦读白读了!”

幸子态度很坚决:“爹,你甭管了,我已经长大了,我会选择好自己的路。”

幸子的爹见说不动幸子,就给幸子说起了一件伤心的往事:“幸子,你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吗?”幸子说:“知道。我娘是十年前给人家卖车被轧死的,那天的天气我记得,天气很阴,有个老板瞧上了一辆车,试车,那老板不小心,就把我娘轧了。”“那你还卖车?”幸子的爹反问幸子。“爹,这哪跟哪啊?”幸子一跺脚,不再理睬爹。

幸子的爹去找了幸子高中时候的同窗好友燕子,幸子爹给燕子说:“燕子,你去劝劝幸子吧,我可惜她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啊,卖个车哪能要那么高的文化?”

燕子告诉了幸子爹一个秘密:“叔,幸子是和车行里的一个小伙好上了。”

感叹一阵“女儿大了,有什么心事都瞒着爹”,幸子爹就按照燕子提供的车行名字去瞧起未来的姑爷来。

小伙是个不怎么养眼的小伙,个字不高,穿着也不甚讲究,还戴个大眼镜,透过镜片,看见那眼睛都快成一条缝了。

幸子爹大跌眼镜:“咱闺女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学有才学,咋能嫁给这样一个傻不溜秋的人呢?”幸子爹就约了小伙在一个酒馆里谈话。小伙听明了幸子爹的意思,哈哈一阵大笑:“叔,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弄了个灰头土脸,幸子爹向小伙请教起来:“你说,我闺女咋就选定了一定要卖车呢?”小伙手一摊,说:“我也不知道,我也劝过她,但她九头牛也拉不回。”

走出酒馆,幸子爹就想起幸子高中的李老师来,对,就请李老师来劝劝幸子吧,李老师的话,幸子是最听的,记得有次幸子说要出走,还是李老师把她劝回来了呢。

李老师去劝了幸子,李老师给幸子说:“幸子,不是老师说你,你这么做,简直是浪费资源。”“老师,你信不信我会做大做强?”幸子一脸恭敬地给老师说。

于是老师就反过来劝幸子的爹:“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路,我们做长辈的都别管了,随她们闯去。”

是二年后的事。

二年后的一天,幸子开着一辆宝马回了家。

幸子爹迎了上去:“闺女,看你开回来的这车,你卖车卖到公司的总经理级别了吧。”

幸子嘴一嘟:“爹,总经理级别算什么,还不是给人打工,你闺女才不干那苦差使呢。”

幸子的好友燕子来拜访幸子:“说说,怎么开上这车的?”

幸子就凑近燕子的耳朵,把个燕子听得连说高、高。

幸子走的时候,燕子就辞了工作跟上了幸子,她说她也要去卖车。

一年后,燕子也开上了宝马。

燕子的一些表妹来看燕子,她们问到燕子是怎么卖的车,快嘴的燕子就说开了:“卖车,其实是个苦差使,光就给顾客推荐一事,就得磨破嘴皮,但卖车有个好处,那就是有些老板来买车,他们看到卖车的长相不错,就会连人一起买了。”

燕子最后捂了嘴给那些表妹们说:“这个好处,你们可别到处张扬去说,参与的人多了,竞争就强烈了,竞争强烈了,就不值钱了。”

跳崖

我要说的爱情,有点传奇。

传奇爱情中的主人公,是我们乡的熊奶奶。

熊奶奶年轻的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可那个人一去不复返。

为了守那个男人回归,熊奶奶就在我们乡山上的一个破洞里住了下来。

这个破洞,处于山的最高处,站在洞口,可以望见很远很远的地方,大海一类的东西,都能模糊看见。——熊奶奶每天就站在那洞前,山下的人们,能依稀看得见她的身影,以及风撩起她的衣袂,都能感觉到。时间久了,人们看熊奶奶,就像看长江三峡还没筑坝时的神女峰!

熊奶奶选择这样一个地方等心上人,那是别有用意的。听与熊奶奶一辈的人说,熊奶奶与那个人就是在这个地方认识的。那是三十年前,村里来了一个搞地矿勘探的小伙。一天,这小伙在山顶上敲敲打打,一块松动的石头,突然落了下来,小伙当即就被砸中了,而且还晕了过去。这事刚好被正在山顶采茶的熊奶奶看见了,熊奶奶扔了茶筐一路小跑,跑到小伙跟前,此时天正要下雨,熊奶奶就把小伙背到了山洞里。一阵雷雨,小伙悠悠醒来,醒来的小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散发着少女气息的女人怀里,小伙马上就为山里人的朴实所感动了,暗地里就爱上了明眸皓齿的熊奶奶。再说熊奶奶,小伙醒了后,她看看雨过放晴的天空,就把小伙一步一挪地背回了山下的家,她给小伙找来治伤的药,精心地照料小伙,山里人就这样,朴实得不讲报答。这事情奇就奇在这段时间,这段时间,熊奶奶爱上了小伙,小伙给熊奶奶讲山外的世界,小伙教熊奶奶识字,小伙……小伙的谈吐,小伙的气质,让熊奶奶深深倾倒!——小伙与熊奶奶,熊奶奶与小伙,就这样一见倾心爱了起来。小伙养好伤,也到了归城的日子,小伙向熊奶奶许诺,他会来接她进城的,要熊奶奶一定要等他。分别那天,他们还故地重游,来到了他们初识的那个山洞,二人海誓山盟海枯石烂!

小伙不知什么原因自那天与熊奶奶一别后就没再回来过,这可苦了痴情的熊奶奶——她每天里都要爬到他们初识最后话别的那个山洞口张望,那地方站得高望得远,如果那小伙一出现,总是能第一眼瞅见!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熊奶奶望眼欲穿,那小伙总是没在天的尽头出现。这个时候,就有人劝熊奶奶了,“闺女,别傻等了,人家逗你玩的呢,你也不想想,人家一城里人,能瞧上你一农村妹子吗?”熊奶奶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她的眼里,仍是期盼,一汪泪水的期盼。后来问的人多了,熊奶奶就干脆卷了铺盖上了山,一个人到那山洞里住了起来。

熊奶奶这一住就是三十年,其间,有好多好心人,包括熊奶奶的父母,大家都苦口婆心的去劝,尤其是熊奶奶的父母,以死相胁,都撼不动熊奶奶的心。

时间的车轮转到了2007年,这一年,我们所在的乡新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乡长。

乡长来的那天,他的车经过山前,乡长一抬头,乡长就看见了山顶上的风景,乡长就对开车的司机说:“你们这地方好呀,长江三峡的神女峰都给你们搬来了。”

司机就把熊奶奶的事给说了。“世间竟有这样的事?”乡长感到奇了。

过了些日子,乡长就带了乡政府的一帮人去看这世间奇事。

看着看着,乡长眉头就紧锁了。

又再过了些日子,乡长对手下的人说,那个老太婆住山洞的事影响不好啊。手下的人问为什么。乡长说:“住山洞,都什么年代了啊,这么个年代了咱们乡都还有人住山洞,上面会以为我们没抓扶贫工作呢,会说我们乡的经济腾飞是造假呢!”乡长最后说:“老太婆住山洞会把我们全乡领导干部的脸越描越黑,严重点,可能会把我们的乌纱给撸了。”

于是在一个中午,也就是熊奶奶下山去买点盐的空隙,一伙人就把熊奶奶多年来居住的洞穴给炸封了。

熊奶奶是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回洞来的,脚步蹒跚的她,为了红颜熬得满头白发的她,看到洞穴被毁,她最后朝远处看了看,然后只听见山谷中传来一声尖啸——熊奶奶跳崖自尽了!

爱进茶吧的男人

翠红路上的翠红茶吧,他是常客。

翠红茶吧里的调茶女翠红,那可是没有瑕疵的大美女,明眸皓齿,弯月初黛,一双纤纤玉指,调茶的时候,小指轻翘,似挽起的一湖秋月。

他是常客,去的次数多了,就有人议论起来,说他是冲着翠红去的。人们完全相信他有能力征服美女翠红,他是一个公司的老板,听说市里那栋新修的价值上千万的办公大楼就是他盘下的,反正别的不说,就说人家开进茶吧的那车子吧,已经是宝马了!

翠红对他的到来很是高兴。

他的车子在茶棚里嘀的一声停下的时候,翠红的整个神经会因为他而兴奋,她会马上放下手里的紫砂茶壶从石阶上像只红蝴蝶飘逸而下,然后朱唇里吐出一串好听的字,“你来了啊,来,我帮你拿包。”

他们拾级而上。身后翠绿的万年青摇曳成一道风景——他和她竟然地那样般配,身材一样高,又都欣长得像站立的玉树,一句话,到哪里去找这样的绝配!

翠红不忙的时候,翠红会为他亲自抚琴。

这可是翠红给予他特殊的殊荣。在翠红茶吧,翠红是不轻易抚琴的,即使抚,那可是要开出高价的,翠红想,现在的人,还有几个能听得懂琴声的,既然没人听得懂,那就不如不弹,弹了,也是对牛弹琴,有人要开出高价弹,敲他一回又何妨?——而对他,翠红没有敲诈的意思,他每次在翠红奏琴后,都会给翠红拿出一些不菲的钱,可翠红只会浅浅一笑,献丑了,献丑了,哪还好意思收钱啊?

拿的次数多了,她塞回来的次数也多了,后来,他们就不再推来搡去——一切都变得很自然起来,她好像天生就该免费给他弹,他呢,也好像天生就该免费听她弹。

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会成为一对!

就算退一万步说不是琴遇知音,美女爱英雄,英雄爱美女,他们也应该是爱得上的,尤其是现在这个年代,漂亮的女人谁不想傍个有钱的男人,有钱的男人,谁不想在外面藏个漂亮的女人。

秋雨潇潇地下,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来了。

老板娘急了,“翠红,你给他打个电话吧,那可是个常客呢,咱们开茶馆的,就靠这些常客支撑着呢。”“还不是你们把人家吓跑了啊。”她浅笑若兮。“死丫头,怕是你把人家追急了,人家不敢来了啊,现在的男人,想着外面的,可也顾忌着家里的啊。”老板娘打趣一笑地说。“我倒是对他有过非分之想,优秀的男人,成功的男人,帅气的男人,谁个不爱呀。”她还是浅笑若兮,但声调也渐渐的变低了下去。“死丫头,你怎么了?”老板娘关切地问。“没什么,”她说,“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男人。”

老板娘睁大了眼睛——

她抹了抹闪过眼角的一丝泪光,几乎是声音悲怆地说,“知道我为什么亲自为他抚琴吗?”

老板娘摇摇头表示不解。

她说,“就在我准备进攻他的时候,他给我说了,他说他在老家有老婆,老婆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与他一道出来。他还说,他所以爱进茶吧,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我的美貌,他是想在一杯清茶中,慢慢看茶叶舒展——他告诉我,他的老婆就像让那茶叶慢慢舒展的水,没有老婆这水,他是不会有今天的——他们一起创业过,共同打拼过!——爱进茶吧,他就是想,随时都看着茶叶舒展,随时都不要忘了老婆!”“所以你就为他抚琴了,这真的是一个值得抚琴的男人啊。”老板娘感叹地说。

秋雨潇潇停了的时候,他也就来了。

还是一杯清茶。

茶叶在水中缱绻,所有的人都给他投去钦佩的目光……

敲的是孝心

漆棺的第一道工序是刮灰。

刮灰,也就是把一些粉末状的东西搅拌成糊状,然后均匀地敷在棺木上,以便漆工好上漆。

棺木还在做的时候,狗仔的娘就开始吩咐狗仔了:“狗仔,我看见你王大爷家拆瓦房了,你去背些瓦片来敲成粉末为漆棺做准备吧。”

狗仔的娘说的王大爷家的瓦房,那是百年前的房子了,上面盖的那瓦是一色的青瓦,擦去青苔之类的覆盖物,瓦片泛着青光,敲上去,当当的响,能碰起火花来。

娘吩咐狗仔去背瓦片的时候,狗仔就在心里有点不愿意,娘这不是折磨人吗?粉末状的东西,非要拿那硬得像铁的瓦片来敲吗?滑石粉就可以代替了!

狗仔就给娘说:“娘,你别急,到要用的时候,我给你去买滑石粉。”怕娘不懂,狗仔又补充,“娘,你老不知道,滑石粉过的是几万目的筛子,不会比手工敲的瓦片粉末差的。”

娘就自言自语:“我真的老糊涂了,有现成的都不用。”

改天,狗仔进城进货,就给娘捎回了二十斤滑石粉。

狗仔抓起一把滑石粉,滑石粉从狗仔的指尖滑落,狗仔指给娘看,“娘,你看,多细,比咱家过年吃的包汤圆的米面都细。”

娘也跟着抓了一把,狗仔发觉娘有点不悦。“娘,这滑石粉真的不会比那瓦片敲的粉末差的,我见城里棺材店都是用这个来刮灰的。”狗仔急切地解释。“城里是城里,我是我。”娘给狗仔留下一句话就独自出门了。

傍晚的时候,狗仔就见娘气喘吁吁地背着一背瓦片回来了。

第二天,娘就在屋檐下一锤一锤地敲那些瓦片。“娘,你何苦呢?”狗仔劝娘。

娘才不听狗仔的话,头也没抬,一锤一锤地使劲敲着。“这娘——?”狗仔摇摇头,忙自己的生意去了。

一天,两天,三天。

第四天的时候,狗仔实在听不下去了,狗仔就冲娘说:“娘,你实在喜欢瓦片粉末,我就找人给你敲啊,用我三天挣的钱来请人就行了,你可别再敲了啊。”

娘就抬眼看了看狗仔:“好啊,你龟儿子有钱了,说话也硬气了,行,你就找人来敲吧。”

狗仔就找了村里几个力气大的小伙来敲,那几个小伙一星期就把瓦片给敲成粉末了。“娘,你看,要得了要不得。”狗仔叫娘验收。还说,“如果你老人家觉得不够细,就叫他们再敲,反正也就是多出点钱的事。”

娘抓起一把,看了看,说:“小子,可以了,有钱还是好使啊,你老娘半年才能完成的事你小子一个星期就让人完成了。”

狗仔就咧开嘴笑——

狗仔还想再说些什么,娘也转了身。

棺木刮灰那天,漆匠来了,叫狗仔把准备好的灰拿出来用。

狗仔就去拿,可找遍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不见那灰。

狗仔大喊着:“娘,娘,那灰你放哪去了?”

没有娘的回声,狗仔急了。

这时候,就有人来报,狗仔,你娘在河边呆坐呢。

狗仔急忙去了河边。在河边,狗仔见娘坐的旁边躺着两个袋子,一个是装滑石粉的那个,一个是装瓦片粉末的那个,娘一会儿哭一会笑地抓起那些粉末撒向河里。

跟来的媳妇拽了拽了狗仔的衣角,娘这不是和我们过不去吗?媳妇还提醒狗仔,娘别不是故意整我们吧,她见我们有钱,而小三(狗仔的兄弟)家没钱,她不满呢。

狗仔听了媳妇的话,越想越像,心里就有点不高兴。

棺木由于没灰刮上去,当天就没漆成。

一个月过去,那棺木还是白的,娘和他狗仔过不去,狗仔有种泄气的感觉不想管了。

村里德高望重的李老太爷看见了,就问狗仔为什么还不漆棺。

狗仔就把娘折磨他的事说了。

李老太爷当即就给了狗仔一指头:“你小子糊涂啊!”

狗仔被戳得晕头转向:“咋了——?”

李老太爷拐杖一顿地面:“小子,孝心是买得来的吗?”狗仔怔怔地看着李老太爷,“你老说清楚点啊,我哪点不孝啊?”李老太爷一声长叹:“小子,其实你娘要你敲瓦片,敲的是你的孝心啊!——可你小子却自恃有钱,不肯亲自动手,你娘想着就伤心啊——老了的人,想法都很古怪啊,儿子亲自为她的百年之物穿上‘新衣’,老人看着就爽心啊——她没有白养这个儿子,她没有白疼你这个儿子!”

狗仔愣了愣,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大嘴巴!

一段爱情的夭折

美芝子对那个一脸阳光的男孩印象一直很好。

那个男孩就在离她家不远的一个工地上做工。

每天,那个男孩吹着口哨从她家楼下经过去上班,他的口哨吹得很好,像山间啼啭的百灵,美芝子记得,她在十岁那年和父亲去山间旅游,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叫声,导游的人告诉她,这是山间百灵的啼叫,百灵是山里的歌王。男孩会吹许多歌,美芝子听得很是入迷。一天,美芝子像往常一样枕在窗台上听男孩的歌,男孩一抬头就看见了美芝子垂下的脸,男孩冲美芝子调皮地眨了眨眼,然后响亮地打了个呼哨,之后,就微笑着走了。男孩的阳光就是这样深刻印在美芝子脑里的,好一张微笑的脸!

美芝子在梦里不知做过多少次与男孩相会的梦!

一次是男孩拉着她的手,他们就徜徉在她当年去旅游的那个地方,那个男孩教她吹口哨,男孩嘴角密密的绒毛令她心动。

再有一次,是在男孩的工地上,男孩还有好多的活没干,美芝子看见男孩背着那些砖吭哧吭哧地爬楼,她美芝子心都碎了。

第三次梦见男孩的时候,美芝子的脸红了,她梦见自己和男孩手牵手地走进了婚姻的殿堂,许多人都为他们祝福。

美芝子决定地去见男孩,她发觉自己已经不可制止地爱上了这个可爱的男孩。

美芝子去的时候,男孩已经下工了。

她在男孩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男孩。

女孩子家总不可能先开口说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吧,看男孩朝自己走来,美芝子低下了头。

男孩看到美芝子,先是诧异,之后,就从美芝子身边走过,走过的时候,美芝子就发现男孩回身看了看她。

美芝子想说我爱你,但她终没说出口,慢慢来吧,男孩转身,就说明他留意了自己。

美芝子在等待一次与男孩亲密接触的机会。

一天,美芝子在街头被劫了。

劫持她的人用刀抵着她的背,跟我们走一趟吧。

美芝子说身上没有钱,那个拿刀的人就说,我们会叫你老子拿钱来。接下来,美芝子就听见那个拿刀的人对另外几个同伙说,这回我们用他的千金做人质,就不怕他狗日的不给钱。

美芝子被劫持到一个胡同口的时候,就听见了一个像从天籁传来的声音,放下她,否则我不饶你们。

是那个男孩,是那个男孩,原来是那个男孩跟来了,美芝子心里一阵狂喜,她真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跟男孩亲密接触。

双方对峙了起来。

后来,还扭打了起来,美芝子看见男孩的嘴角流出血来。

男孩还是打倒了一个。其他几个,吓得跑了。警察听到打斗,跑来把那个被男孩打倒的带走了。

美芝子欣喜地为男孩擦去嘴角的血。

美芝子与男孩就这样相识了。

美芝子就像活在梦中——

男孩与美芝子分手,是在一个夕阳坠得满天都是的时候。

那天是美芝子与男孩相约一个星期一见的日子,与男孩认识后,男孩说,他不可能每天都来约会,他还在一家KTV夜总会兼职,他家里还有生病的母亲,他得拼命挣钱给母亲治病。

男孩是兴冲冲来的,他一脸的微笑被夕阳染得透红。

他们就在海边的沙滩背靠而坐,看归巢的海鸟不停地起飞。

走的时候,男孩就突然变了脸,男孩说,我不会再来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你开玩笑吧,这么快你就把我忘了,美芝子伸出手去想摸男孩的头。

男孩推开美芝子的手,甩着步走了。

以后,男孩就没再出现过。美芝子去工地上找过男孩,工地上的人告诉美芝子,走了,走的时候,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挺不高兴的。

美芝子去了男孩说的那个KTV夜总会,有人给了她一个信封。

抽出信封,美芝子读到了男孩给她留下的信:我后悔救你!那天在海边,我看到了你抱在怀中的狗,狗穿衣服如果还可以原谅的话,那么穿鞋,就真的不能原谅了,太糟贱人了!我后悔我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我想起了你那次被劫,那个被我打倒的民工,他的大脚子头还因为鞋破外露着!

美芝子读完信的,木然得说不出话来。

十六岁的天空充满阴霾

芳子十六岁那年就知道妈要出事。

妈近来可是越来越追求美了,她的足迹、她的时间,几乎都花在了美容上。

妈先去整了容。整容包括祛斑、去皱、隆鼻、修唇。这些个动作完成的时候,妈的脸盘子就变了样:一张红润的脸,弯弯的柳叶眉,玲珑略向上翘的天鹅的鼻子,还有那嘴唇,标标准准的樱桃小口,似乎一张嘴,就要大珠小珠落玉盘。妙、妙,现代的高科技美容,竟能让一个风华已过的女人重拾少女的美丽。

整了容,妈又去隆胸医院隆胸。妈躺在隆胸的手术床上,隆胸医生的手术刀咝咝地切开她的乳房,一个劲地往里填充一种像海绵样的东西。手术完工的时候,妈从隆胸的床上爬了起来,穿上衣服,妈叫芳子看。“何等挺拔哟”,芳子感觉眼前就像耸了一座山。

隆了胸,妈又去吸脂。妈站在一个叫什么高科技吸脂的机子前,脱去外套,穿条短裤将腹部紧贴那机子。吸脂医生启动机子,不一会儿,便见那机子的出口处淌出一些像油的东西来。手术大约进行了两个小时,它让妈的小肚皮不见了。

妈还让芳子陪她去整形,那段时间,芳子正准备着初升高的考试,但芳子还是抽时间去了,芳子想,让妈多年青几岁不是更好吗?妈的青春,都给了自己和爹呵!

但妈的爱美越来越出格了,乃至到了芳子不能容忍的地步。

那是一个晴朗的中午,芳子正放午学。

芳子和一群同学说笑着走出校门。

妈在校门不远处接芳子。“芳子。”妈朝芳子挥手。

芳子迎声朝妈看去,芳子傻眼了,妈穿着只有歌厅小姐们才穿得出的那些个服饰,整个人看上去妖娆风骚,一点母亲样也没有。“芳子,这是你妈呀?!”几个同学惊叹地问芳子。“这哪像个妈呀,活脱脱一个歌厅小姐。”又是几个同学的议论。

芳子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妈不伦不类,叫她以后如何面对同学?“芳子,回家呀。”妈叫愣住了的芳子。“妈——”芳子想说出心里的不满,但她一下想不起该怎么说,她是一个孝顺的女孩子。

芳子就知道妈这样刻求地追求下去要出事,出什么事,芳子也说不清。

妈果然出事了。

那天,芳子正上着夜自习,传达室的老头叫芳子,他说,芳子,你快去哩,你妈在医院里呢,医院里还说很严重。

芳子急忙请了假跑出校门打的,坐在车上,芳子想,妈是不是遭了流氓,经过美容后的妈挺惹人注目的,加上她那超前的短透露的打扮。

在医院里,芳子见到了妈,妈疼得喊娘叫爷。“你妈隆胸乳房发炎了,吸脂,油腻没被吸尽,残留的进入了肠道,堵塞了小肠。”医生告诉芳子。

芳子后悔起对妈美容的宽容来,看妈额头上浸满的豆大的汗珠,芳子有点生气地说:“妈,你都四十出头的人了,你还折腾什么?你是和自己身体过不去呀!”“我还不是为这个家,我想拴住你爹的心呐,要不是为了拴住你爹的心,我才不会去受那洋罪,割乳房,钻心样的疼,吸脂,翻江倒海的痛……”

芳子一下地语塞,她想起了爹,爹是去年当上某局副局长的,自打爹当上副局长那天起,爹就很少回家,传闻,他与他单位里的女秘书正打得火热呢。

这晚的芳子,彻夜难眠,天明的时候,芳子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十六岁的天空充满阴霾,我得作好孤身去旅行的准备!

亲情渐渐远离

黄三回家过年的时候,就发觉了与往年的异样。

老刘叔正在土里犁牛,黄三上前打一声招呼:“刘叔,你犁牛呀!”老刘叔唔一声,头也不抬。黄三又说,“刘叔,今年收成不错吧。”老刘叔仍是唔一声,照样犁他的牛。黄三拿出烟,“刘叔,抽一支。”老刘叔停下了手中的铧犁,接过烟,说了声谢了,又埋下头去犁牛。老刘叔的“冷”,这多少让黄三有点始料未及,以前的老刘叔可不是这样的啊!就说前几年吧,他黄三回家过年,在地头遇到老刘叔,不待他黄三开口先打招呼,老刘叔可是招呼开了,“娃子,回家过年了啊。”接下来,老刘叔会拉着他一阵地看,老刘叔的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会笑开花来,“呵,比以前廋了,不过,比以前精神多了。”老刘叔还会倒出自家酿的水花酒,“娃子,喝喝咱家自个酿的酒,这酒长气,在城市里可买不着呢。”

黄三闷着葫芦往前走,就遇见了来村里检查工作的李副主任。

这李副主任与黄三是从小在一个塘里滚大的哥们,成年后,二人都还联系着。

黄三也很快发觉了李副主任对他的冷淡。“去我家坐坐啊。”黄三冲朝他对面走来的李副主任招呼。李副主任也看见了黄三,“不了,还忙。”说完,就准备从黄三身边擦过。李副主任的匆匆,让黄三很吃惊。黄三想起了去年,去年,他回来,也是正遇着在村里检查工作的李副主任,李副主任一把拉住他,“咱们哥俩好几年没在一起喝酒了,今天得好好喝一回。”黄三说得先看看爹,李副主任就说行。和爹打了个照面,李副主任就把黄三拉到了乡上的幸福酒家,那天,黄三算是领教了哥们的感情:喝酒的其间,不断地有人打电话来请李副主任回去办事,李副主任就在电话里一阵的凶,改天,改天,今天天塌下来我也不去。

李副主任从黄三身边擦身而过,黄三稍一思忖的瞬间,也就到了家门口。

黄三看见了在院子里玩耍的几个侄女侄儿。

黄三从鼓鼓的包里掏出在超市里买的那些糖果,黄三一声高呼,“小家伙们,吃糖喽!”那些小家伙们先是愣了一阵,待看清楚是大伯回来了,就一边欢呼着大伯回来了,一边地去抢糖果。

孩子们的欢呼很快地就把屋内的人“喊”出来了。

黄三先看见了大弟。

大弟把门开出一条缝来,然后又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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