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仙踪全集②【精装本】(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11 14: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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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弗兰克·鲍姆(L. Frank Baum)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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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仙踪全集②【精装本】

绿野仙踪全集②【精装本】试读:

祝寿途中

第一章到黄油田去的路“劳驾,小姐,”邋遢人说道,“你能告诉我到黄油田去的路吗?”

多萝西打量着他。是的,他是邋里邋遢的,一点不错;可是他眼睛里闪闪发光,看来倒是讨人喜欢的。“噢,是呀,”她回答道;“我能告诉你。但,压根儿不是这条路。”“不是吗?”“你横穿过十亩场,沿着小径走到大路上,向北走到五岔路口,然后,沿着——让我想想看——”“当然,小姐;如果你愿意,请你看得远远的,一直看到黄油田。”邋遢人说。“我认为,你该沿着柳树桩旁边的那条岔路走去;要不,你沿着金花鼠洞旁边那条岔路走去;要不你就——”“小姐,不会哪一条路都通往黄油田吧?”“当然不会,邋遢人。你必须走上正确的道路才到得了黄油田。”“那么就是金花鼠树桩旁边那一条路,或者——”“哎呀!”多萝西大声叫道;“你是那么蠢,我只好去给你领路了。等我一会儿,我跑进屋子里去拿我的遮太阳的帽子。”

邋遢人就等待着。他嘴里有根燕麦秆,他慢慢地嚼着它,仿佛滋味挺好似的;可它毫无味道。屋子旁有棵苹果树,有几只苹果掉在地上。邋遢人寻思苹果的味道会比燕麦秆好一些,所以他走过去捡一些。一只小黑狗,棕色眼睛亮晶晶的,从农舍里冲出来,疯狂地向邋遢人奔去;他已经捡了三只苹果,放进他那邋里邋遢的外套的又大又阔的口袋里去了。小狗汪汪地吠叫,一个俯冲,扑向邋遢人的小腿;但他抓住小狗的颈子,把他跟苹果一起放到他的大口袋里去了。后来,因为地上有许多苹果,他就又捡了些;他丢进口袋去的每一只苹果,不是打在小狗的脑袋上,便是打在他背脊上,打得小狗汪汪直叫。小狗的名字叫托托,他被邋遢人塞进口袋里,心里很懊恼。

多萝西不久就戴着太阳帽从屋子里出来了,她大声叫唤道:“来吧,邋遢人,如果你要我指点你到黄油田去的路。”她爬过篱笆,进入十亩场;他跟在她的后面,慢吞吞地走着,在牧场隆起的地方磕磕碰碰的,仿佛他正想着别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它们似的。“咳,你可真是笨手笨脚,一点不灵活!”小姑娘说。“你的脚累了吗?”“脚倒不累,小姐;累的是我那连鬓大胡子;在这种温暖的天气里,胡子很容易疲倦。”他说。“我但愿老天下雪;你不愿意吧?”“当然不愿意啦,邋遢人,”多萝西回答道,严厉地看了他一眼。“八月里下雪,就会损坏玉米、燕麦和小麦;亨利叔叔就会什么庄稼都收获不了;没有收获就会使他穷苦;而且——”“不用担心,”邋遢人说。“我看不会下雪。是这条小径吗?”“是的,”多萝西一边答道,一边爬过另一道篱笆;“我要陪你一直走到大路上。”“谢谢,小姐;你个儿不大,可是为人挺好,真的,”他感激地说道。“并非人人都知道到黄油田去的路,”多萝西沿着小径轻快地走去时谈论道,“可是我跟着亨利叔叔驾车经过许多次,所以我相信哪怕我蒙着眼睛也能找到这条路。”“别蒙上眼睛,小姐,”邋遢人诚恳地说道;“蒙上了,你就会搞错路的。”“我不会的,”她大笑着答道,“大路到了。喏,就是这第二条路——不,往左转的第三条路——要不就是那第四条路。让我想一想。第一条路在柳树桩旁;第二条路在金花鼠洞旁;那么——”“那么怎么样?”他问,把手伸到了外套口袋里。托托抓住他一个手指头就咬;邋遢人赶紧把手从口袋里缩出来,口中叫道:“哎哟!”

多萝西没注意。她正用手臂给眼睛挡住阳光,焦急地从大路上望过去。“来吧,”她嘱咐道,“只剩下一点儿路程了。所以我还是领你去吧。”

不多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五岔路口,五条道路就是从这儿朝着不同的方向岔开去的;多萝西指点着一条路,说道:“邋遢人,就是这条路。”“小姐,我十分感谢,”他说罢便沿着另一条道路走去。“不是那一条路!”她喊道;“你走错了。”

他站住了。“我以为你说的那条路是通往黄油田去的,”他说道,他迷惑地用手指搔搔他那邋遢的连鬓大胡子。“是通往黄油田的。”“可是我不想到黄油田去,小姐。”“你不想去?”“当然不想去。我要你把那条路指给我看,这样我就不会搞错,不会走那条路了。”“啊!那么你要到哪儿去呢?”“小姐,我没有一定要去的地方。”

邋遢人的回答使小姑娘诧异;想到她奔跑劳碌全是白费劲儿,也使她生气。“这儿有许许多多道路,”邋遢人像个风车人似的慢慢地转动了一圈,评论道:“在我看来,似乎从这儿出发,差不多可以到任何地方去哩。”

多萝西也转动了一圈,惊讶地定睛看去。确实有许许多多道路;比她以前曾经见到的道路多得多。她心里明白应该是五条道路,便竭力去点点道路的数目;可是,当她数到第十七条路时,她就被搞糊涂了,不再数下去了,因为道路就像一个轮子上的辐,从他们所站的地方朝着各种方向辐射开去;所以,如果她继续数下去,倒像煞是在把某些道路数上第二遍了。“哎呀!”她叫了起来。“一向是五条路,大路和其他的路都在内。可现在——呀,大路哪儿去了,邋遢人?”“说不清,小姐,”他回答道,他在地上坐下,仿佛站得累了。“大路一会儿之前不是在这儿的吗?”“我想是在这儿的,”她答道,大大的昏头昏脑了。“而且我也亲眼看见金花鼠洞和枯死的树桩;但现在它们都不在这儿了。这些道路都是新奇的——而且数量又那么多!你认为它们都是通到什么地方去的?”“道路,”邋遢人评论道,“并不到什么地方去。它们待在一个地方,以便人们在它们的上面行走。”

他把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只苹果来——动作极快,托托来不及再咬他。这一回那小狗探出头来,汪汪大叫,叫得多萝西跳起身来。“啊,托托!”她喊道;“你从哪儿来的?”“我带他来的,”邋遢人说道。“为了什么呢?”她问。“来保卫我口袋里的那些苹果,小姐,这样就没有人把苹果偷走了。”

邋遢人一只手拿着苹果,开始吃起来了;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拉出托托,把他丢在地上。托托当然立刻向多萝西跑去,从黑暗的口袋里解放出来了,他欢天喜地地汪汪大叫。多萝西深情地轻轻拍他的脑袋,他便在她面前坐下,他那红红的舌头伸在他嘴巴的一边,他仰起明亮的棕色眼睛打量着她的脸,仿佛在问:下一步他们该怎么办?

多萝西不知道。她急躁地东张西望,寻找某些熟悉的界标;然而一切都是新奇的。在许多道路岔开去的地方之间,是苍翠的牧场和一些灌木和乔木,但她哪儿也看不到她刚从那儿出来的农舍,看不到以前她曾经看到过的任何景象——看见的只是邋遢人和托托。

除此之外,她转过来转过去地转了许多次,竭力要弄明白她是在什么地方,现在搞得连农舍该在什么方向她都说不上来了;这件事使她烦恼,使她感到焦急。“邋遢人,我担心,”她叹一口气,说道,“我们迷路了。”“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他答道,扔掉苹果核,开始吃另一只。“这些道路中的每一条路,必定通往某一个地方,要不它就不会在这儿了。所以,这有什么关系?”“我要重新回家去,”她说。“行啊,你干吗不回去呢?”他问。“我不知道该走哪条路。”“那就太糟糕了,”他说,沉重地摇着他那邋里邋遢的脑袋。“但愿我能帮助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在这些地方是个陌生人。”“倒像我也是个陌生人似的,”她在他身边坐下,说道。“真是可笑。几分钟以前我是在我的家乡,我刚走出家门来给你指点去黄油田的路——”“免得我搞错了路,走到黄油田去——”“而现在我自己迷路了,不知道怎样走回家去!”“吃个苹果吧,”邋遢人提议道,递给她一个外皮美丽红润的苹果。“我不饿,”多萝西说,把苹果推开。“不过你明天会饿的;那时你就要为不吃这苹果后悔了。”他说。“如果我饿,那时我吃苹果就是了。”多萝西允诺道。“说不定那时候什么苹果也没有了,”他回答道,自己开始吃那红皮苹果。“狗儿有时比人更有办法找到回家的路,”他继续说道;“也许你的狗儿能领你回到农场去。”“托托,你会吗?”多萝西问。

托托起劲地摇晃着他的尾巴。“好吧,”姑娘说;“让我们回家吧。”

托托朝四周打量了一会儿,便跑上其中一条道路。“再会了,邋遢人,”多萝西呼唤道,跟着托托跑了。小狗跳跳蹦蹦朝前走了一段路;然后他转过身来,疑问地瞧着他的女主人。“啊,别指望我告诉你点儿什么;我不认识路,”她说。“你得自己去找路。”

可是托托没法儿找路。他摇摆尾巴,打个喷嚏,晃晃耳朵,快步跑回他们告别邋遢人的地方。他从这儿沿着另一条路出发;然后又回来试试另一条路;但每试一次,他总觉得道路新奇,肯定这路不会把他们送回农舍。最后,多萝西对于跟着他奔跑开始感到厌倦,托托便坐在邋遢人身边喘气,放弃找路了。

多萝西也坐下来了,心里反复思考着。小姑娘自从在农场上生活以来,曾经经历过一些古怪的奇遇;但这是奇遇中最古怪的。竟在毫不罗曼蒂克的堪萨斯州,在那么靠近她家的地方,在十五分钟之内,迷了路了,这可是个把她搞得完全稀里糊涂的阅历。“你家里的人会担忧吗?”邋遢人问道,他的眼睛讨人喜欢地闪闪烁烁。“我想会担忧的,”多萝西叹了口气,说道。“亨利叔叔说,我老是要出点事情,但我最后总是平安回家。所以,也许他会自我安慰,认为我这次也会平安回家的。”“我管保你平安回家,”邋遢人说道,微笑着向她点头。“你要知道,善良的小姑娘决不会遭到任何伤害的。至于我,我也是善良的;所以啥也伤害不了我。”

多萝西好奇地瞧着他。他的衣服是邋里邋遢的;他的靴子是邋里邋遢的,到处都是破洞;他的头发与胡子是邋里邋遢的。但他的微笑是讨人喜欢的,他的眼睛是和蔼可亲的。“你为什么不想到黄油田去呢?”她问。“因为有个人住在黄油田,他欠了我一毛五分钱,如果我到黄油田去,他看见了我,他就要把钱还给我。我可不要钱,我的亲爱的。”“为什么不要?”她问。“钱,”邋遢人断言道,“钱使人骄傲、目中无人;我不要骄傲,不要目中无人。我要的只是有人爱我;而且,只要我手里掌握着‘爱的磁铁’,我遇见的每一个人,一定会十分爱我。”“‘爱的磁铁!’呀,那是什么东西?”“如果你不告诉任何人,我会给你看的,”他用一种低沉而神秘的声音答道。“除了托托,也没有任何人可告诉啊,”小姑娘说。

邋遢人仔细地在一只口袋里寻找;然后找第二只口袋,第三只口袋。他终于掏出来一个小包,外面用揉皱的纸包着,还用棉纱线扎好。他解掉棉纱线,打开纸包,拿出一小块马蹄形的金属。这金属是棕色的,暗淡无光,并不美丽。“我的亲爱的,”他郑重其事地说道,“这就是神奇的‘爱的磁铁’。那是三明治岛上的一个爱斯基摩人给我的——那个岛上可压根儿没有三明治——只要我掌握着它,我遇到的每一个生物,都会十分爱我的。”“那爱斯基摩人为什么自己不留着它呢?”她十分有兴趣地瞧着那块磁铁,问道。“他对于被别人热爱感到厌倦了,希望有人恨他。所以他就把那磁铁给了我,就在第二天,一头灰白花斑的熊便把他吃了。”“那时他觉得悲哀吗?”她问。“他没说,”邋遢人答道,他仔仔细细地把“爱的磁铁”包好扎好,放进另一只口袋里去。“不过那头熊似乎一点儿也不感到悲哀。”他补充道。“你认识那头熊吗?”多萝西问。“认识;我们经常在加维岛上一起玩球的。那头熊喜欢我,因为我手里有块‘爱的磁铁’。他吃了那爱斯基摩人,我也没法儿责备他,因为他这种行为是出于熊的天性。”“从前,”多萝西说,“我认识一头饿虎,他很想吃胖娃娃,因为这是他的天性;然而,他从来没吃过一个娃娃,因为他有一颗良心。”“这头熊啊,”邋遢人叹一口气,说道,“你要知道,他可没有良心。”

邋遢人默默地坐了好几分钟,显然是在思索着熊和老虎的情况,而托托则怀着极大的兴趣瞅着他。小狗无疑是想到了他被扔进邋遢人口袋里的遭遇,正计划着要离他远点儿,叫他逮不到他。

最后,邋遢人转过身来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多萝西,”她说,重新跳起身来。“可是,我们怎么办呢?你知道,我们不能永远待在这儿。”“让我们走第七条道路,”他提议道,“对于一个叫多萝西的小姑娘,七是个吉祥的数字。”“从哪儿算起的第七条道路呢?”“从你开头点数的那条道路算起。”

所以她就数了七条道路,这第七条道路,看上去同其他所有的道路完全是一模一样的;但邋遢人从他所坐的地方站起身来,走上了第七条道路,仿佛他确信这是最好的一条路似的。多萝西和托托跟着他走去。第二章多萝西遇见亮纽扣

第七条路是条好路,它左拐右弯——蜿蜒地在生遍雏菊、毛茛的青翠牧场和田野中延伸开去,还经过一簇又一簇的成荫的绿树。看不见随便哪一类的房屋,有几段路上他们压根儿碰不到一头动物。

多萝西开始担心,他们离农舍已经好远了,因为她见到的一切东西,对她都是陌生的;然而,回到道路辐辏的老地方去,也根本没有用处,因为他们第二回选中的道路,很可能同样把她带得离家远远的。

她坚守在邋遢人身边,他用口哨吹出快乐的曲调,作为旅途的消遣,不久以后,他们随着道路转过弯去,终于看到前面一棵大栗子树,在大路上蔚为一片绿荫。绿荫下坐着一个小男孩儿,穿一身水手衣服,正用一段木头在地上掘出一个洞来。他必定已经掘了好些时候了,因为洞已掘得很大,足够一个足球掉进去的。

多萝西、托托和邋遢人在这小男孩面前停下步来,小男孩以严肃认真、坚持不懈的态度,继续不断地掘着。“你是谁?”小姑娘问。

他平静地仰首看她。他的脸是圆圆的、胖乎乎的,他的眼睛是大大的,蓝蓝的,诚诚恳恳的。“我叫亮纽扣。”他说。“可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呢?”她问。“亮纽扣。”“那可不是真正的正宗的名字!”她嚷了起来。“难道不是吗?”他问,仍旧掘着洞。“当然不是。这不过是——不过是叫你的一个绰号罢了。你必须有个名字。”“我必须有吗?”“当然啦。你妈妈叫你什么?”

他停止掘洞,开始思索。“爸爸老是说我亮晶晶的,像一颗纽扣;所以,妈妈老是叫我亮纽扣。”他说。“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就叫爸爸。”“还有别的名字吗?”“不知道。”“没有关系,”邋遢人微笑着说道,“我们就叫这小男孩儿亮纽扣,就像他妈妈那样。这个名字跟任何名字一样好,比某些名字还好哩。”

多萝西瞧着这男孩子掘洞。“你住在哪儿?”她问。“不知道。”回答就是这样。“你怎样到这儿来的?”“不知道。”他又这样说。“你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吗?”“不知道。”他说。“呀,他必定是迷路了,”她对邋遢人说。她再次转向小男孩儿。“你要做什么呢?”她问。“掘,”他说。“可你总不能永远掘下去呀;这之后,你打算做什么事呢?”她追问。“不知道,”男孩说。“可你总该知道点儿事情吧,”多萝西说道,她开始生气了。“我应该吗?”他问,诧异地抬头仰望。“你当然应该知道。”“我应该知道什么呢?”“例如,你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她答道。“你可知道我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吗?”他问。“不——不确切知道,”她承认道。“你可知道你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吗?”他认真诚恳地继续问道。“我不能说我是知道的,”多萝西答道,她想起了她现在的困境。

邋遢人哈哈大笑。“没有人是什么都知道的,多萝西,”他说。“但,亮纽扣好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断言道,“亮纽扣,你可知道?”

他摇摇头,(他满头生着美丽的鬈发)十分镇静地答道:“不知道。”

多萝西以前从来不曾碰见过只讲得出这么一点儿情况的人哩。这小男孩儿显然是迷路了,他的亲人一定在为他担忧。他看上去比多萝西小二三岁,衣服穿得漂漂亮亮,仿佛有人万分爱他,不辞辛劳把他打扮得好看。那么,他又是怎么来到这寂寞的道路上的呢?她心中纳罕。

靠近亮纽扣,地上放了一顶水手帽子,帽带上印了只镀金铁锚。他的水手裤脚管很长,臀部很宽大,短外套的阔领上,两角缝着金铁锚。小男孩儿仍在掘他的洞。“你去过海上吗?”多萝西问。“去看什么啊?”亮纽扣答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去过有水的地方吗?”“是的,”亮纽扣说道,“我家的后院里有一口井。”“你没有听懂,”多萝西大声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可曾乘坐大船在大海洋上航行?”“不知道,”他说。“那么你为什么穿上了水手服装?”“不知道,”他再次答道。

多萝西失望了。“你简直蠢得可怕,亮纽扣。”她说。“我蠢?”他问。“是的,你蠢。”“为什么?”他张开大眼睛仰望着她。

她正要说:“不知道,”但她自己及时忍住了。“那可要你自己来回答,”她答道。“向亮纽扣提问,是没有用处的。”邋遢人说道,他已经在吃另一只苹果;“但总得有人照料这可怜的小家伙,你不这样想吗?所以,他还是跟我们一起走的好。”

托托一直抱着很大的好奇心向孩子正在掘的洞里张望,他愈看愈兴奋,也许认为亮纽扣正在追寻什么野兽。小狗开始大声吠叫,亲自跳进洞去,他在洞里开始用小脚爪乱扒,弄得泥土向四面八方飞溅开来。溅得小男孩浑身都是泥土。多萝西抓住小男孩儿,把他扶起来,用手拍掉他身上的泥土。“托托,别扒了!”她叫唤道。“洞里可没有什么耗子或土拨鼠,所以你别干蠢事了。”

托托不扒了,他怀疑地嗅嗅洞,跳了出来,摇晃着尾巴,仿佛他干了什么大事似的。“好啦,”邋遢人说,“让我们出发吧,要不我们在天黑以前什么地方也到不了啦。”“你指望到哪儿去呢?”多萝西问。“我像亮纽扣一样;我不知道,”邋遢人答道,哈哈大笑。“不过,我从长期经验中知道:每一条路总是通往某一个地方的,要不就不会有什么路了;所以,我的亲爱的,很可能出现这样的局面:如果我们旅行得够长远了,我们最终总是会到达这个或那个地方的。它将是个什么地方,我们此刻连猜也没法儿猜,可是我们到了那个地方,一定会弄明白的。”“呃,对的,”多萝西说道,“这话听起来有点道理,邋遢人。”第三章一个古怪的村庄

亮纽扣乐意地搀着邋遢人的手;因为邋遢人有“爱的磁铁”,你知道,这就是亮纽扣立刻喜欢他的缘故。他们出发了,多萝西在左边,托托在右边,这小小的一帮子跋涉前进,比你想象得到的还要愉快。小姑娘对古怪的奇遇渐渐习惯了,这些奇遇使她兴趣盎然。不论多萝西到哪儿,托托必定也要到哪儿,就像玛丽的羔羊一样。亮纽扣似乎并不因为迷了路而有点儿担忧或烦恼;邋遢人也许没有家,他在这个地方跟在另一个地方同样的怡然自得。

走了不久,他们便看见前面有一个美好的大拱门横跨在大路上,他们走得较近时,发觉那拱门雕刻精美,装点着富丽的色彩。拱门顶上是一排正在开屏的孔雀,孔雀的羽毛漆得华丽极了。中间儿是个巨大的狐狸头像,狐狸脸上露出一种精明而机警的表情,眼睛上架了副大眼镜,脑袋顶上戴着一只小小的黄金王冠,各个尖端熠熠生光。

当旅人们好奇地瞧着这美丽拱门时,突然从拱门里大步迈出来一队士兵——只不过士兵们都是狐狸,穿着制服的狐狸。他们身穿绿色夹克衫、黄色马裤,那小小圆军帽和高高长筒靴都是鲜艳的红色。每条长长的浓毛大尾巴上都缚了一个又红又大的蝴蝶结。每个士兵都配备一把木刀,刀口上装着一排尖利的牙齿,多萝西乍见这些牙齿时,给吓得发抖了。

一个队长迈开大步走在这队狐狸士兵的前面,他的制服上绣着金黄镶边,使它格外漂亮,与众不同。

我们的朋友们还没有明白过来时,士兵们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队长正用嘶哑的声音吆喝道:“投降吧!你们是我们的俘虏了。”“什么是俘虏呢?”亮纽扣问道。“俘虏就是被活捉的人。”狐狸队长答道,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威风凛凛。“什么是被活捉的人呢?”亮纽扣问道。“你就是一个被活捉的人,”队长说。

这话使邋遢人哈哈大笑。“下午好,队长,”他说,他对所有的狐狸士兵客客气气地鞠躬,对那位发号施令的队长更是一躬到地。“我希望阁下身体健康,阖府安康。”

狐狸队长瞧着邋遢人,他那严厉的面容变得和蔼而有笑意了。“我们都挺好,谢谢你,邋遢人,”队长说;多萝西心里明白:“爱的磁铁”在起作用了,就是由于这块“爱的磁铁”,现在所有的狐狸士兵都喜欢邋遢人了。但是托托不知道,因为他开始愤愤地吠叫,要想咬狐狸队长的、在红色长筒靴与黄色马裤之间露出来的那段毛毵毵的腿子。“别咬,托托,”小姑娘喊道,把狗抓到了她怀里。“这些狐狸是我们的朋友。”“对了,我们是朋友啊!”队长用惊讶的声调说道。“我开头以为我们是敌人,然而,似乎你们倒是朋友哩。你们必须跟我一起去见国王多克斯。”“他是谁?”亮纽扣问,眼神是诚挚的。“狐狸镇的国王多克斯,一个统治着我们的村社的伟大而聪明的君主。”“君主是什么?村社是什么?”亮纽扣问道。“小孩儿,别提那么多的问题。”“为什么?”“啊,真是的,为什么?”队长大声说道,羡慕地瞧着亮纽扣。“如果你不提出问题,你就什么也学不到。千真万确。我错了。你是个十分聪明的小男孩儿,竟想到了这一点。——确实十分聪明。可是,朋友们,现在请你们跟我一起走吧,因为我的责任是立刻护送你们到王宫去。”

士兵们重新通过拱门、迈开大步走回去,跟着他们迈步前进的是邋遢人、多萝西、托托和亮纽扣。穿过了拱门,他们便看到一个美丽的大城市展现在他们的面前,所有的房屋都是用雕刻的大理石建成的,色彩华丽。装饰物大部分雕的是鸟儿和其他禽类,例如孔雀、野鸡、火鸡、松鸡、鸭、鹅。每一家门口都雕一个脑袋,代表住在屋子里的狐狸;效果是俏丽而异乎寻常的。

我们的朋友们向前迈进的时候,有些狐狸来到门廊里和阳台上,打量着陌生人的模样儿。这些狐狸,衣服都穿得漂漂亮亮,狐狸小姐和狐狸妇人穿着羽毛织成的袍子,质地优美,色彩绚烂,多萝西认为这种衣服富有艺术性,极其动人。

亮纽扣睁着眼睛傻看,眼睛睁得又大又圆,若不是邋遢人紧紧抓住他的手,他不止一次地要绊倒跌倒了。他们都感到有趣,而托托却十分激动,他每分钟都想对他看到的每一只狐狸汪汪吠叫,都想追上去攻击;但多萝西把他扭动着的小身体紧紧地抱在怀里,嘱咐他乖乖的,别乱叫乱动。他终于安静下来了,像一只聪明的小狗,他打定了主意:狐狸镇的狐狸太多,一时之间可打不了。

不久,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巍然矗立着王宫。多萝西立刻认出它是王宫了,因为大门上雕刻着一个狐狸的脑袋,就跟她在拱门上见到的一模一样,而且这个狐狸脑袋是唯一戴上黄金王冠的。

有许多狐狸士兵守卫着大门,但卫兵向队长鞠躬,没有查问就放他进宫了。队长带领他们穿过许多房间,房间里许多服饰华丽的狐狸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茶是由穿着白围裙的狐狸仆役递送的。他们来到一个挂着厚厚的金布帷幔的大门口。

这大门旁摆着一个大鼓。狐狸队长走到这大鼓跟前,用他的双膝撞击大鼓——先用左膝撞,后用右膝撞——这样,大鼓就开口说道:“嘭嘭,嘭嘭。”“你们大家必须像我一模一样地击鼓,”队长下令道;所以邋遢人就用他的双膝击鼓,多萝西就用她的双膝击鼓,亮纽扣就用他的双膝击鼓。小男孩要想用他的胖胖的双膝继续不断地击下去,因为他喜欢那鼓声,但狐狸队长不让他击下去了。托托没有办法用他的双膝击鼓,也不大懂得挥动尾巴击鼓,所以多萝西便代替他击了鼓,这可使托托汪汪吠叫,小狗吠叫时,狐狸队长皱着眉头。

帷幔向后拉开,腾出一条可以走人的通道,狐狸队长便带着大家穿过通道走去。

他们走进去的那个又阔又长的房间,是用金子装饰起来的,还装着五彩缤纷的彩色玻璃窗子。房间中央,在一只雕刻得富丽堂皇的金黄宝座上,坐着狐狸国王,周围也是一群狐狸,眼睛上全都戴着大眼镜,使他们显得庄严肃穆、德高望重。

多萝西立刻明白他就是国王了,因为她曾经在拱门上和王宫大门口看见过雕刻出来的他的头像。她曾在几次旅行中遇见过别的国王,因此懂得应该怎么办,她立刻对着国王的宝座深深一鞠躬。邋遢人也鞠了一躬;亮纽扣动了动他的脑袋,说了声:“哈啰。”“狐狸镇最聪明最高贵的君主,”狐狸队长用一种浮夸的腔调向国王禀报道,“小的恭顺地恳求禀报:小的在通向陛下狐狸国土的大路上,发现了这些陌生人,小的职责所在,所以把他们带来了。”“知道了,”国王说道,目光锐利地瞧着他们。“陌生人,是什么把你们送到这儿来的?”“是我们的双腿送我们来的;但愿国王陛下对此狐颜大悦,”邋遢人答道。“你们在这儿有何贵干?”这是国王提出的第二个问题。“尽快离开这儿,”邋遢人说道。

国王当然不知道“爱的磁铁”的魔力;但“爱的磁铁”使他立刻喜欢邋遢人了。“离开这儿的事,悉听尊便;”他说,“但,当你们在这儿逗留的时候,我希望带你们参观我的城市风光,并且热情款待你们。我向你们保证,能够同小多萝西在一起,我们感到无上荣幸;而且,对于她来访问我国的好意,我们是十分感谢的。因为,不论多萝西访问哪一个国家,哪一个国家就会闻名世界。”

这段讲话使小姑娘大为惊奇,她问:“陛下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的?”“呀,人人都知道你,我的亲爱的,”狐狸国王说:“你可认识到这一点吗?自从奥芝国的奥芝玛公主把你当作她的朋友以来,你已经成为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了。”“你认识奥芝玛吗?”她诧异地问道。“我遗憾地告诉你,我并不认识她。”他悲伤地答道;“然而我希望不久能遇见她。你知道,这个月的二十一日,奥芝玛公主要庆祝她的生日哩。”“是吗?”多萝西说。“我不知道。”“是的;这将是仙境任何城市从来没有举行过的最辉煌的王家大典,我希望你设法替我搞到一张请帖。”

多萝西思索了一会儿。“如果我请求她,我相信奥芝玛会邀请你的;然而,我怎么能到奥芝仙境和翡翠城去呢?奥芝离堪萨斯州好远哩。”“堪萨斯州!”他惊讶地叫喊道。“哎,是呀;现在我们是在堪萨斯州,不是吗?”她回答道。“好一个古怪的念头!”狐狸国王大声叫道,他哈哈大笑起来了。“究竟是什么使你认为这儿是堪萨斯州呢?”“我离开亨利叔叔的农场还不过两个钟头哩,这就是我的理由。”她说,心里相当困惑。“可是,我的亲爱的,请你告诉我,你在堪萨斯州可曾见过像狐狸镇那样一座神奇的城市呢?”他问。“没见过,陛下。”“你可曾凭着银鞋或魔带的魔力,转瞬之间便从奥芝国到了堪萨斯州?”“是这样,陛下,”她承认道。“那么,你对于一二个钟头便能把你送到狐狸镇,为什么还怀疑呢?从狐狸镇到奥芝国,可比从狐狸镇到堪萨斯州还近哩。”“哎呀!”多萝西叫道:“这是又一次仙境奇遇吗?”“好像是这样。”狐狸国王微笑着说道。

多萝西转过来对着邋遢人,她的脸上露出严肃的谴责的神色。“你是个魔术师?还是个披了伪装的神仙?”她问道。“你向我打听到黄油田去的路径时,你可对我施展了魔法?”

邋遢人摇摇头。“谁听说过邋里邋遢的神仙来着?”他答道,“不,多萝西,我的亲爱的。我向你保证,无论如何,走上这个旅途,可不能怪罪于我。自从我拥有‘爱的磁铁’以来,我身上自有某种奇怪的力量;但这种力量究竟是什么,我所知道的,并不比你多。我根本没有设法使你离开你的家。如果你要寻觅道路回到农场去,我心甘情愿跟你一起去,尽我最大的力量来帮助你。”“别放在心上,”小姑娘深思地说道,“在堪萨斯州,可看的东西还没有这儿多,而且我想爱姆婶婶也不会十分担忧的;那是说,如果我在外边不是待得太长久的话。”“那就对了,”狐狸国王点头称是,表态道:“如果你是聪明的,那就满足于你的命运吧,不论这命运是怎么样的。这倒使我想起来了,你在这次历险中有个新的同伴——他看上去十分聪明伶俐。”“他是聪明的,”多萝西说道;而邋遢人又补充道:“狐王陛下,他的名字叫:亮纽扣。”第四章多克斯国王

多克斯国王打量着小男孩儿,从他的水手帽一直打量到他的破旧鞋子,瞧瞧国王脸上的表情是挺逗人笑的;而亮纽扣报之以目不转睛地凝视国王,看起来也同样是有趣的。没有一只狐狸看见过更漂亮、气色更好的孩子脸,没有一个孩子以前听见过狐狸说话,碰到过狐狸穿得那么漂亮、统治那么大的一个城市。我遗憾地还要说明:也没有人给这小男孩儿讲过多少神仙故事之类的东西;情况既然是这样,所以,这一类新奇的经历使他那么吃惊和诧异得厉害,也就很容易理解了。“你对我们的观感如何?”国王问。“不知道,”亮纽扣说道。“你当然不甚了了。认识的时间太短嘛,”国王答道。“你猜我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亮纽扣说。“你怎么居然不知道?唔,我告诉你吧。我的私名叫多克斯,然而,一个国王是不能用私名称呼他的;他非取一个官名不可。因此,我的官名就是国王列那四世。列那的重音要读在列字上。”“什么是‘列’呢?”亮纽扣问。“多聪明啊!”国王赞叹道,满脸高兴地转向他的顾问官儿们。“这个男孩确实是聪颖非凡。他问:‘什么是“列”呢?’当然啦,‘列’啥也不是,就是它本身。一点也不错,他确实是聪颖的。”“那个问题,便是陛下不妨称之为‘狐感’的问题,”顾问官之一,一只灰色老狐狸,说道。“说的是。”国王肯定道。然后转脸问亮纽扣道:“我把我的名字告诉你了,你称呼我什么呢?”“多克斯国王。”小男孩说道。“为什么?”“因为‘列’啥也不是,”这便是回答。“好!确实很好!你一定有个高明的头脑。你可知道,为什么二加二等于四?”“不知道。”亮纽扣说。“机灵!确实机灵。当然你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我们只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亮纽扣啊,你那鬈头发和蓝眼睛,同你的大智大慧,不大相称。它们使你看上去太年轻,掩盖了你的真正的聪明。因此,我要赐你以大恩。我要授予你一个狐狸的头,这样一来,今后你看上去就会和你实际的情况一模一样的聪明伶俐了。”

国王一边讲话,一边向小男孩摇晃他的脚爪,顷刻之间,美丽的鬈发,气色极好的圆脸,又大又蓝的眼睛,都一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狐狸的头出现在亮纽扣的肩膀上了——一个毛毵毵的头,一个嗅觉灵敏的鼻子,两只尖尖的耳朵,两只锐利的小眼睛。“噢,别这样蛮干!”多萝西大声叫道,她一脸震惊和沮丧的神色,从她那改变容貌的同伴身边退缩回来了。“太晚了,我的亲爱的;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啦。如果你能证明自己跟亮纽扣一样聪明,你也可以换到一个狐狸的头。”“我不要;可怕极了!”她大声叫道;听到多萝西的这一评判,亮纽扣便哇哇大哭起来,仿佛他仍旧是个小孩儿似的。“你怎么能把那么可爱的狐头说成是可怕的呢?”国王说道。“这张脸,在我看来,比他以前的脸俊俏得多了。我的妻子说,我是美的高级裁判。别哭,狐小孩。笑吧,骄傲吧,因为你深受恩宠。你觉得这新的头如何,亮纽扣?”“不——不——不知道!”小孩子呜呜咽咽说道。“请,请把他重新变回来,陛下!”多萝西恳求道。

列那四世摇摇头。“我不能把他变回来,”国王说,“哪怕我想这么办,我也没有这个力量。不,亮纽扣必须换上他那狐狸头了,一旦他习惯了,他就一定会非常喜欢这个头的。”

邋遢人和多萝西都是神色阴郁、焦急,因为这么一场灾难竟落在他们的小伙伴身上,他们心里十分烦恼。托托对着这狐狸小孩汪汪吠叫了一二次,他不知道现在长着个兽头的人是他以前的朋友;但多萝西打了小狗一巴掌,叫他停止吠叫。至于狐狸们,他们似乎都觉得亮纽扣那新的头十分合适,国王赐给了这陌生小孩极大的光荣。

这小男孩儿伸手摸到他的尖鼻子和阔嘴巴,悲伤得又号啕大哭起来;看上去滑稽可笑。他发噱地摇晃着他的耳朵,小小的黑眼睛里含着眼泪。但多萝西还没法儿嘲笑她的朋友,因为她心里是那么难过。

就在这个时刻,国王的女儿,三个狐狸小公主,走到房间里来了,她们见到亮纽扣,便有一位公主大声赞叹:“他是多么可爱呀!”另一位兴高采烈地叫道:“他是多么温柔啊!”还有位公主欢天喜地拍手鼓掌,说道:“他是多么美丽啊!”

亮纽扣不哭了,怯生生地问:“是吗?”“全世界没有第二个那么俊俏的脸蛋了,”个儿最大的狐狸公主断言道。“你必须一直和我们一起生活,做我们的兄弟,”第二位公主说道。“我们都将万分爱你,”第三位公主说道。

这种赞美给了小男孩儿很大安慰,他打量着周围,竭力想要微笑。但这只是个可怜的企图罢了,因为他那狐狸的脸是崭新而僵硬的,他还左右不了它,而多萝西觉得他现在的这种表情,比他变形以前更加愚蠢了。“我认为我们现在该走了,”邋遢人忐忑不安地说道,因为他不知道国王下一步会想出点什么花样来。“我恳求你们暂且不要走,”国王列那四世说道,“我要摆几天筵席,乐它几天,庆祝你们的来访。”

尽管狐狸镇风光美丽、居民盛装华服,小姑娘和邋遢人都觉得他们待在那儿可不大安全,但愿从此再也见不到它。“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国王提醒他们,“无论如何,你们必须和我们一起待到明天早晨。所以,我邀请你们光临我的宴会,饭后去看戏,坐在王家的包厢里。明天早晨,如果你们确实坚持要走,那就不妨重上旅途。”

他们同意了,有些狐狸仆役便领他们到宏大王宫的一套美丽可爱的房间里去。

亮纽扣怕一个人独住一间,所以多萝西便带他到她自己的房间里去。当一个狐狸婢女给小姑娘梳头——她的头发稍稍有点儿乱——给她缚上鲜艳的带子时,另一个狐狸婢女梳着可怜的亮纽扣的脸上和头上的毛发,仔细地刷干净后,在每一只尖耳朵上结上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婢女们还想给两个孩子都穿上羽毛编织成的漂亮衣服,所有狐狸都穿的那种衣服;然而两人谁也不要穿。“一套水手衣服同一个狐狸的头可不相配不协调啊,”一个狐狸婢女说,“根据我所能记得的情况说来,没有一只狐狸是当过水手的。”“我不是狐狸!”亮纽扣大叫道。“咳,不是的,”狐狸婢女表示同意。“然而,在你那光皮肤的肩膀上,长着一个美丽可爱的狐狸的头啊,所以说,你几乎是同身为一只狐狸差不多了。”

小男孩儿一听这话,便想到了他所遭的难,重新哭起来了。多萝西爱抚他、安慰他,答应想个办法替他恢复他自己的人头。“如果我们能设法跑到奥芝玛那儿,”她说,“公主在半秒钟之内就会恢复你原来的面目;所以你暂且尽可能把狐狸头戴得舒服些吧,亲爱的,可压根儿不要为此而烦恼。不论狐狸们怎么说得天花乱坠,它并非和你自己的头差不多一样漂亮;然而,你总能对付着和这狐头相处稍微长久一点儿吧,你不能吗?”“不知道,”亮纽扣怀疑地说道;但此后他便不再哭了。

多萝西让婢女们替她在肩膀上系好缎带后,她们便准备去赴宴了。她们在王宫内华丽的客厅里遇见邋遢人时,发觉他还是跟从前一模一样。他不肯脱下邋里邋遢的衣服、换上新衣裳;因为如果他这么做了,他就不再是邋遢人了,他说,他就得从头到脚重新认识他自己了。

他告诉多萝西,他已经刷过他那邋里邋遢的头发与胡子;但他认为他必定是刷得不得其法,因为他的头发与胡子还是同以前一样的邋里邋遢,毫不整洁。

至于那些聚集起来陪陌生人吃饭的狐狸们,他们穿戴得美丽极了,他们的富丽堂皇的衣衫,显得多萝西的简单朴素的袍子、亮纽扣的水手装,以及邋遢人的邋遢衣服,看上去都平凡极了。然而,他们以极大的尊敬对待他们的客人,而国王的筵席也确实是挺精美的。

正如你们所知道的,狐狸是喜欢吃鸡和其他禽类的;所以他们上的菜是鸡汤、烤火鸡、煨鸭、炸松鸡、焙鹌鹑以及鹅肉馅儿饼,烹调技术很高明,国王的宾客们对菜肴很欣赏,一道道各种不同的菜都吃得津津有味。

这一行人又同去剧场,他们看了一个狐狸们演的戏,演员都穿着色彩斑斓的、用羽毛制作而成的戏装。戏演的是一位狐狸姑娘,被恶狼偷盗,藏在狼穴里,正当恶狼要杀她吃她时,一群狐狸士兵迈开大步赶来,救出了狐狸姑娘,把恶狼统统处死了。“你觉得这戏怎么样?”国王问多萝西道。“挺好,”她答道,“它使我想起了一则《伊索寓言》。”“我请求你,别跟我提起伊索!”多克斯国王大声说道:“我憎恨这人的名字。他写了许多关于狐狸的寓言,但他总是把狐狸写得残酷而又凶恶,而我们其实是温和仁爱的,就像你可以看到的那样。”“然而伊索的寓言表明你们是聪明机灵的,比其他野兽都要精明。”邋遢人深思地说道。“我们是这样的。我们比人类见多识广,这是毫无疑问的,”国王自豪地答道。“但我们运用我们的智慧做好事,却不做害人的事;那个可怕的伊索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他们不想反驳国王,因为他们觉得狐狸国王应该比人类更加理解狐狸的本性;所以他们静静地坐在那儿看戏,而亮纽扣变得对那戏很有兴趣,当时竟忘记了他身上长着个狐狸的头。

看罢戏,他们回到王宫里,睡在塞满了羽毛的、柔软的床上;因为狐狸搞来许多禽类作为食物,便用它们的羽毛制作衣服和床上用品。

多萝西觉得奇怪:为什么住在狐狸镇的狐狸,不像野狐狸那样就披着它们自己的毛皮御寒;她跟多克斯国王提到这个问题时,国王说:它们在身体外面穿上衣服,是因为它们文明开化了的缘故。“但你们天生是不穿衣服的,”她评论道,“在我看来,你们似乎也不需要衣服。”“人类也是天生不穿衣服的,”国王说道,“人在文明开化之前,也只披着他们天然的人皮。然而,文明开化,意味着尽可能穿得考究和漂亮,炫耀你的衣着,使你的邻居妒忌你;就是由于这个缘故,文明开化的狐狸和文明开化的人类,都把他们大部分时间花在穿衣打扮上了。”“我可不打扮。”邋遢人表态道。“那倒是确实的,”国王说道,仔细打量着对方。“但也许你还没有文明开化哩。”

酣睡了一觉,好好地休息了一夜之后,他们和国王共进早餐,接着便跟狐狸陛下告别了。“你待我们很好——除了亮纽扣,我们在狐狸镇过得挺愉快。”“那么,”多克斯国王说,“也许你肯帮忙,替我搞一张奥芝玛公主庆祝生日大典的请帖。”“我将尽力而为,”她允诺道。“如果我及时见到她的话。”“记住了,是这个月的二十一日,”国王继续说道,“如果你费神替我弄到请帖,我就要找一个办法横渡可怕的沙漠,进入奥芝神奇的国土。我老是想访问翡翠城,所以,你光临我们这儿的时候,我就深信我要交好运了,因为你是奥芝玛公主的朋友,能够在获得请帖上助我一臂之力。”“如果我见到奥芝玛,我一定恳求她邀请你,”她答道。

狐狸国王为他们预备了一份便餐的食品,邋遢人便把它塞在他的口袋里,狐狸队长护送他们到村庄边上一个拱门之下,这拱门同他们进村时走过的那拱门正好遥遥相对。他们发现这一头有更多的士兵守卫着道路。“你们害怕敌人吗?”多萝西问道。“不;因为我们戒备森严,能够保护我们自己。”队长答道。“但是,这条路通向另一个村庄,那儿住着巨大而愚蠢的野兽,如果他们认为我们害怕他们,他们就很可能跟我们捣乱的。”“他们是什么野兽?”邋遢人问道。

队长开头迟疑不答。后来终于说道:“你们到了他们城里,就会知道一切的。亮纽扣聪明得了不得,又有了这张明智的狐狸脸蛋,我深信他一定会想出办法来保护你们的。”

这话倒使多萝西和邋遢人十分忐忑不安了,因为他们对于狐狸男孩的智慧,并不像那位队长那样有那么大的信心。但,由于护送他们的队长不愿再多讲几句关于那野兽的情况,他们就向他告别,走上他们的旅途了。第五章彩虹的女儿

现在容许托托随意跑动了,他重新获得自由,可以对着鸟儿吠叫和追逐蝴蝶,很是高兴。他们周围的乡村美丽宜人,然而,在那长着野花和枝繁叶茂的树丛的秀丽田野里,却什么房屋都没有,任何居民的影踪也没有。鸟儿在天空飞过,狡猾的白色野兔在长长的青草和绿色的灌木丛之间窜来窜去。多萝西甚至还看见了蚂蚁背负着三叶草的巨大种子,辛辛苦苦地沿着大路爬行;然而人却压根儿一个也没有。

他们轻快地走了一二个钟头,因为,连亮纽扣这个小家伙也是个长跑健将,轻易不会疲倦的。后来他们在大路上转过一个弯去时,终于在面前看到了一个奇妙的景象。

一个小女孩子,容光焕发,美丽非凡,体态像个仙女,衣裳高雅精致,她正在寂寞的大路中间优美地跳着舞,慢悠悠地往这边旋转又往那边旋转,她的精美的双脚轻快地闪烁生光。她穿着飘扬蓬松的袍子,质地柔软,使多萝西认为它是蜘蛛丝织物,只不过它印上了紫、红、黄、青、蓝、白等一条条柔和的颜色,十分和谐地混合在一起,彼此柔和地互相渗透,融为一体。她的头发仿佛金丝,像云一样飘浮在她的周围,没有用绳子束紧,也没有用别针、饰物或缎带框牢。

我们的朋友心中充满惊讶和爱慕之情走近去,站在那儿看这迷人的舞蹈。这小女孩不比多萝西高,身材倒是更加苗条;看来年纪也不比我们小小的女主角大。

她突然停止,不跳舞了,仿佛第一次注意到有陌生人在场似的。她面对着他们,羞怯得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足着地,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仿佛下一刻便将飞去似的,这时多萝西惊异地看见泪水从她紫色的眼睛里淌出来,点点滴滴地从她美丽可爱的玫瑰红面颊上流下来。优雅的姑娘竟一面跳舞一面哭泣,这确实是令人惊异的,所以多萝西用温柔而同情的语调问道:“你心里不快乐吗,小姑娘?”“很不快乐!”她答道;“我迷路了。”“哎,我们也迷路了,”多萝西微笑着说道,“可是我们并不因此哭哭啼啼的。”“你们不哭吗?为什么不哭呢?”“因为我们以前迷过路,后来总是重新找到的,”多萝西单纯地回答道。“可我以前从没迷过路,”优雅的姑娘喃喃地说道,“我又发愁又害怕。”“你是在跳舞哪,”多萝西用一种大惑不解的语调说道。“噢,跳舞只是为了取暖,”小姑娘赶紧解释道。“我向你保证,绝不是因为我感到快乐或开心。”

多萝西仔细打量着她。她那轻薄透明的、飘飘拂拂的袍子可能不太暖和,然而天气压根儿不冷,倒是十分和煦芬芳,像是个春天的白昼。“亲爱的,你是谁?”多萝西温文尔雅地问道。“我叫七彩姑娘。”这就是她的回答。“七彩什么?”“七彩姑娘。我是彩虹的女儿。”“噢!”多萝西说,气也透不过来了。“我不知道彩虹有子女。可是,我应该在你说出来之前就知道的。你确实只能是彩虹的女儿,不可能是别的随便什么人。”“为什么不可能呢?”七彩姑娘问道,仿佛她倒觉得诧异了。“因为你是那么美丽可爱,讨人喜欢。”

小姑娘破涕为笑,走到多萝西身边,把她纤细的手指放到堪萨斯姑娘丰满的手掌里。“你会成为我的朋友的——你愿意吗?”她恳求地说道。“当然。”“那么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名字叫多萝西;这一位是我的朋友邋遢人,他有个‘爱的磁铁’;这一位是亮纽扣——只是你看不到他的真面目,因为狐狸国王轻率地把他的头换成了个狐狸的头,然而,真正的亮纽扣是长得挺好看的,我希望有朝一日使他恢复本来面目。”

彩虹的女儿兴高采烈地点头,不再害怕她的新同伴了。“可他又是谁呢?”她指点着托托问道,托托正坐在她的面前,用最最友好的态度摇晃着尾巴,用他明亮的眼睛爱慕地望着这俏丽的姑娘。“他也是个中了魔法的人吗?”“啊,不是的,七彩——我可以叫你七彩,不可以吗?你的全部名字怪难念的。”“多萝西,如果你高兴,你就叫我七彩吧。”“哦,七彩,托托只是一只狗;不过,说句老实话,他比亮纽扣懂事明理;我十分喜欢他。”“我也喜欢他,”七彩姑娘优雅地俯下身来轻轻地拍托托的脑袋,说道。“可是,彩虹的女儿是怎样来到这寂寞的大路上,又迷了路的呢?”邋遢人疑惑地听了全部谈话,问道。“哎,今天早晨我父亲在这儿上空架起了他的彩虹,彩虹的一端就碰到了这条大路,”七彩姑娘答道;“我正在美丽的光芒上跳着舞,我就喜欢这么跳舞,我没注意到我离开彩虹弯过来的地方太远了。突然之间,我开始向下滑了,我愈滑愈快,终于撞在地上。就在这时候,父亲把彩虹重新收拢了,压根儿没有注意到我,虽然我竭力抓住彩虹的末端,紧紧地抓住不放,可彩虹完全融化了,我被孤零零地、无可奈何地丢在这寒冷而坚硬的大地上!”“我觉得并不冷啊,七彩,”多萝西说,“不过,也许你衣服穿得太单薄,不暖和。”“我过分习惯于靠近太阳生活了,”彩虹的女儿答道,“所以,开头我真害怕我会冻僵在这儿大地上。不过,我的跳舞使我多少暖和了点儿,现在我想知道,我怎样才可以重新回到家里。”“你父亲会想念你,寻找你,为你放下另一条彩虹来吗?”“也许会;然而他此刻正忙着哩,因为,在这个季节里,世界上许多地方正下着雨,他得在许多不同的地方架起他的彩虹来。多萝西,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跟我们一起走吧,”多萝西答道。“我正在竭力找条路到翡翠城去,那城是在奥芝仙境之中。翡翠城是由我的一个朋友,奥芝玛公主,统治着的;如果我们能设法到达那儿,我相信公主一定有办法把你重新送到你家里父亲身边。”“你真的这样想吗?”七彩姑娘焦急地问道。“我深信不疑。”“那么我就跟你们一起走,”小姑娘说;“因为旅行可以帮助我取暖,我父亲在世界的这个地方或在另一个地方同样都能找到我——只要他有工夫找我就是了。”“那么,一起走吧,”邋遢人兴高采烈地说道,他们就重新出发了。七彩挨在多萝西身边走了一会儿,她握住她的新朋友的手,仿佛不敢放手似的;但,她的天性好像同她羊毛似的袍子一样的轻快飘忽,她突然向前窜去,旋转着跳起令人眼花缭乱的舞蹈来了。接着她又轻快地回到他们身边,眼睛闪烁有神,脸上笑容满颊,她已经恢复了她往常的快乐心情,把她迷路的烦恼统统忘掉了。

他们发觉她是个可爱的同伴,她的舞蹈和笑声——她笑起来时常发出银铃般的叮当声——给他们的旅途添上生气,使他们爽心怡神。第六章驴城

中午来到,他们便打开狐狸国王送的食品筐,看到里边摆着一只精美的烤火鸡,上面还浇着酸果沙司,还有几片涂白脱的面包。他们在大路旁草地上坐下,邋遢人用他的小刀把火鸡切开,一片片传递给大家吃。“可有什么露珠、雾饼或云彩面包?”七彩姑娘渴望地问道。“当然没有啊,”多萝西说:“在这儿地球上。我们都吃固体的东西。不过有一瓶冷茶,你愿意试试,喝一点儿吗?”

彩虹的女儿瞅着亮纽扣吞吃一块火鸡腿。“好吃吗?”她问。

他点点头。“你认为我能吃吗?”“不是这块。”亮纽扣说。“如果我是指另一块火鸡呢?”“不知道,”他答道。“得了,我要试试,因为我很饿,”她打定主意,取了邋遢人替她割下来的、薄薄一片火鸡胸脯白肉,以及一点儿白脱面包。七彩姑娘尝了一下味道,觉得火鸡是好吃的,——甚至比雾饼还要好吃;可是只吃一点儿她就不饿了,她啜一口冷茶便结束了进餐。“你的食量跟一只苍蝇差不多,”多萝西说,她可正在美美地吃一顿哩。“可是,我在奥芝国认识几个人,他们压根儿不吃东西。”“他们是些什么人啊?”邋遢人问道。“一个是稻草人,他肚子里塞满了稻草;另一个是铁皮做的樵夫。你要明白,他们肚子里没有食欲;所以他们压根儿从来不吃什么东西。”“他们是活人吗?”亮纽扣问道。“当然是啦,”多萝西答道,“他们也是聪明而和蔼的人。如果我们到得了奥芝国,我要把他们介绍给你。”“你真的指望到奥芝国去吗?”邋遢人喝了一口冷茶,问道。“我正不知道指望什么哩,”小姑娘严肃认真地答道;“但是,我曾经注意到:如果我遇到迷路的情况,那么,不知怎么的,归根结蒂,最终几乎必定是到奥芝国去的;所以,这一回我也许会到得了奥芝国的;我能够做的,只不过是等着瞧罢了。”“稻草人会吓唬我吗?”亮纽扣问道。“不会;因为你不是乌鸦,”她回答道。“他脸上有着你生平看到的最最可爱的微笑——只不过这微笑是画上去的,他不得不笑。”

吃过午餐,他们重新上路了;邋遢人、多萝西、亮纽扣,肩并肩地严肃地往前走去,而彩虹的女儿在他们的前边开心地跳舞。

有时候她沿着道路迅速地往前窜去,几乎看都看不见她了,接着她又轻快地跳回来,用银铃般的笑声迎接他们。可是,有一回,她格外严肃地赶回来,说道:“前面不远处有个城市。”“我意料到的,”多萝西答道,“因为狐狸老百姓警告过我们:这条路上有个城市。城里充满某种愚蠢的兽类,但我们不必怕他们,因为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那就行了,”亮纽扣说道,但七彩姑娘可不知道究竟行不行。“这是个很大的城市,”她说,“大路笔直穿过城市。”“不用发愁,”邋遢人说,“既然我手里有‘爱的磁铁’,一切活着的东西就都会喜欢我;你们可以放心,无论如何,我决不会让我的任何朋友受到伤害的。”

这段话多少给了他们一些安慰,他们重新前进。不久他们来到一个路标跟前,路标上写道:离驴城半英里“噢,”邋遢人说,“如果他们是驴子,我们就压根儿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驴子会踢人,”多萝西怀疑地说道。“那么我们就砍些软枝条当鞭子,叫他们规规矩矩的,”他答道。他在第一棵树的树枝上,给自己砍了一根又长又细的枝条,给其他的人砍些较短的枝条。“对周围的牲畜,别害怕发号施令,”他说,“他们对号令是习以为常的。”

不久以后,大路便把他们送到城门口了。四周一道高墙,粉刷得白白的,我们的旅行者面对的门,只不过是在墙上开了个豁口,连栅栏也没有。围墙上空,没有城楼或尖塔,没有圆屋顶,我们的朋友们走近去时,也没有看见任何生物。

他们正要大胆地进入豁口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喧闹声,它从四面八方闹腾起来,互相响应,这喧哗震耳欲聋,他们终于不得不用手指护着耳朵,挡掉声音。

这喧哗像大炮齐鸣,只是看不到炮弹或其他飞弹;像巨雷隆隆,只是天上万里无云;像无数碎岩机在崎岖的海岸上轰鸣,只是附近并没有大海或一片汪洋。

他们趑趄不前;然而,由于这声音并不伤人,他们便穿过粉刷的城墙豁口走进城去,而且很快便发现了喧哗的原因。原来城里悬挂着许多白铁皮或薄铁片,一排驴子正用他们的脚跟恶狠狠地踢那些金属片哩。

邋遢人向那最近的驴子跑去,用树枝条狠狠抽了他一鞭。“停下来!”他吆喝道;驴子停止脚踢铁片,转过头来惊讶地瞧着邋遢人。他鞭打第二只驴子,叫他停下来,然后再打第三只驴子,这样,脚踢铁片的行动便逐渐停止,可怕的喧闹声也平静下去了。驴子们聚成一群,眼睛瞅着陌生人,浑身哆嗦。“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声音来,是什么用意?”邋遢人严厉地问道。“我们在吓退狐狸,”有一只驴子谦恭地说道,“狐狸听到喧闹声便跑得快,他们害怕这种声音。”“这儿可没有狐狸啊,”邋遢人说。“恕我意见不同。无论如何,有一位狐狸,”那驴子答道,他笔直地蹲坐着,朝亮纽扣晃动着一只驴蹄。“我们看见他来了,便认为整个儿狐狸军队开过来攻击我们了。”“亮纽扣不是狐狸,”邋遢人解释道,“他只是暂时顶了个狐狸的头,以后他会把他自己的头恢复过来的。”“呀,我明白了,”驴子深思地摇晃他的左耳,说道:“我很抱歉,我们竟犯了这样一个错误,白白地辛苦了,也白白地担忧了。”

这时候,其他的驴子都坐了下来,用他们的玻璃似的大眼睛打量着陌生人。他们形成了一幅稀奇古怪的图画,因为他们的颈子上都戴着宽阔的白色领子,领子上印有扇贝和圆点的花样。驴子先生们戴着高高的尖顶帽子,夹在两只大耳朵中间,驴子太太们戴着阔边遮阳帽,帽子顶上开两个洞,套在耳朵上。不过,他们除了长毛的皮外,不穿什么别的衣服,尽管他们在前腿的关节上佩戴着金银镯子,在后腿的踝节上佩戴着各种不同的金属带子。他们踢人时用前腿平衡身体,但现在他们站立着或笔直地蹲坐在后腿上,他们就把前腿当作手臂使用。你也猜想得出,这些牲畜没有手指或手,因而很不方便;但,多萝西看到他们用僵硬笨重的蹄子竟能做那么多的事情,她倒觉得奇怪。

有些驴子是白色的,有些是棕色的,灰色的,黑色的,或者斑斑点点的;但他们的毛都是又光又滑的,而他们宽阔的领子和尖顶的帽子,即使异想天开,倒也使他们显得外表整洁。“我必须说,这倒是欢迎来客的好办法!”邋遢人用责备的口气评论道。“啊,我们并非故意要怠慢客人,”一只灰色驴子说道,他以前没讲过话。“但你们是出乎意料地来临的,你们也没有按规矩送来拜客的名片。”“说来有点儿道理,”邋遢人承认道,“可是,现在已经告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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