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侠义小说经典:剑侠奇中奇(套装共两册)(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11 14:5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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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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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侠义小说经典:剑侠奇中奇(套装共两册)

清代侠义小说经典:剑侠奇中奇(套装共两册)试读:

总目录

CONTENTS

剑侠奇中奇(上)

第一回 升平桥义侠赠剑

第二回 争春园英雄救人

第三回 雪浮亭豪杰助阵

第四回 松林内仙长指路

第五回 假响马勇劫小姐

第六回 真英雄冲散强人

第七回 破佛寺白璧遭险

第八回 紫霞轩赤绳联姻

第九回 吴经略奉旨伐寇

第十回 常公子邀友游湖

第十一回 昧理谋奸身受辱

第十二回 仗义医疮遇异人

第十三回 聚义赠剑说冤枉

第十四回 施计放火盗人头

第十五回 为友除病忌天理

第十六回 报医入狱起沉痾

第十七回 张中治累鸣知府

第十八回 马俊喜逢活真师

第十九回 阮氏卖俏寻男子

第二十回 春香偷情引主奴

第二十一回 醉歌园鲍刚逢友

第二十二回 金鸡巷太守伸冤

第二十三回 假传圣旨害忠良

第二十四回 重改口供顺奸恶

第二十五回 救凤公一人报德

第二十六回 杀赃官百姓沾恩

剑侠奇中奇(下)

第二十七回 凤小姐误入烟花

第二十八回 常云仙欣逢贞烈

第二十九回 篾厄邀饮空欢喜

第三十回 丫环泄漏脱灾厄

第三十一回 居二姑冶容惹祸

第三十二回 武大汉妒奸行凶

第三十三回 狠上狠杀人灭口

第三十四回 误中误认假为真

第三十五回 三进开封索宝剑

第三十六回 两案人命审真情

第三十七回 因贪财横死奸党

第三十八回 为施恩放走家丁

第三十九回 铁球山喜燃花烛

第四十回 银安殿笑接彩球

第四十一回 常让怒怪假柳绪

第四十二回 马俊义奏真史通

第四十三回 三法司坚持异见

第四十四回 九重生恩封功臣

第四十五回 遇金翁情结父子

第四十六回 征米寇天降神仙

第四十七回 真驸马恩承招赘

第四十八回 众公侯奉旨团圆

剑侠奇中奇(上)目录CONTENTS

剑侠奇中奇(上) 第一回 升平桥义侠赠剑第二回 争春园英雄救人第三回 雪浮亭豪杰助阵第四回 松林内仙长指路第五回 假响马勇劫小姐第六回 真英雄冲散强人第七回 破佛寺白璧遭险第八回 紫霞轩赤绳联姻第九回 吴经略奉旨伐寇第十回 常公子邀友游湖第十一回 昧理谋奸身受辱第十二回 仗义医疮遇异人第十三回 聚义赠剑说冤枉第十四回 施计放火盗人头第十五回 为友除病忌天理第十六回 报医入狱起沉痾第十七回 张中治累鸣知府第十八回 马俊喜逢活真师第十九回 阮氏卖俏寻男子第二十回 春香偷情引主奴第二十一回 醉歌园鲍刚逢友第二十二回 金鸡巷太守伸冤第二十三回 假传圣旨害忠良第二十四回 重改口供顺奸恶第二十五回 救凤公一人报德第二十六回 杀赃官百姓沾恩第一回 升平桥义侠赠剑

话说汉朝有一世宦,洛阳县人,姓郝名鸾,字跨凤。他父亲在日,曾做镇殿将军,母亲诰命夫人。不料父母双亡,又无兄妹。这郝鸾生来面如重枣,两道浓眉,身长七尺有余,腰宽背阔,勇力过人。又兼诗词歌赋,件件皆精,生平性格超凡。

将父母所留百万家资,专结交天下豪杰,而且挥金如土,扶危济困。不上几年,家业荡尽,房屋又遭天火而焚。家人奴仆各自散去,只有一个老家人相随,思想再造房屋,无有银钱,虽有些相好捐资,郝鸾不肯受人分文,只与家人住在祠堂之中,每日演习武艺而已。光阴迅速,不觉一年有余,时至隆冬,大雪纷纷,适有朋友请至城中饮酒赏雪。至晚出城回祠堂,雪风更大,望见房舍如银装砌一般。这郝鸾冒雪而行,刚到升平桥边,上桥行走,耳内听到卖剑之声,那时郝鸾听了“卖剑”二字,他便住了脚,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道者,头戴铁冠,身穿元色道袍,手捧三口剑。这郝鸾走向道者面前,将手一拱言道:“道翁宝剑可请与我观否?”那道者把郝鸾上下一看,便说:“壮士你要看贫道的宝剑么?”郝鸾道:“正是。”道者说:“这等大雪纷纷,却怎好看,不如到背雪之处去看。”郝鸾道;“此处离我所居不远,请道翁一走何如?”道者道;“怎敢造府?”当下二人踏雪到祠堂,见礼坐下。郝鸾问:“道翁仙居何处?此剑何名?”道者笑言:“贫道游于四方,遍访天下好汉,姓司马,名傲,别号枭枭子。壮士可是郝跨凤?”跨凤闻言说:“弟子眼内无珠,多多得罪。”郝鸾与道者又重见礼坐下,司马傲说:“公子请看宝剑。”遂双手递与郝跨凤,跨凤接过剑来,掣出剑鞘,只见那剑光华夺目,霞彩动人,遂摘一根头发,放在剑口上,便吹口气,那发即两段,真乃吹毛利刃之宝。三口宝剑,郝鸾一一看过,爱之不荆言道:“弟子不识三口宝剑何名,请问仙长指教。”司马傲道:“公子不必相问,只看剑靶上三个字,便知其名。”郝鸾复又掣剑出鞘,看三口剑上字,甚是明白,一名龙泉剑;一名攒鹿剑;一名诛虎剑。看毕便问:“仙长,每口价银多少?”司马傲道:“每口要赤金一千两。”

郝鸾道:“弟子手内乏钞,买不起。”司马傲道:“公子此言差矣,大丈夫志在四方,怎说『买不起』三字,贫道看公子品貌超群,日后必有大富大贵,古人云:宝剑赠与烈士,红粉送与佳人,若公子有爱剑之心,贫道三口宝剑俱送公子何如?”郝鸾道:“仙长是取笑小生了。”司马傲道:“怎敢取笑公子,但公子终身富贵在此剑上,只是公子只用一口,那两口另有英雄用,贫道烦公子访寻好汉,若有比公子强些的,便可赠他,日后做成一番事业。”郝鸾道:“蒙仙师指教,又赠宝剑与弟子,但不知英雄出于何处?”司马傲道:“此处无人,可去河南开封府寻访,那时自然遇见奇异之人。贫道理当奉陪前去才是,奈贫道还有些正事。”言毕起身就走,那郝鸾谢之不尽,又留他不住,那司马傲临别之时,说道:“公子千万莫负贫道这三口剑。”郝鸾点头相洫,言道:“弟子谨依师命。”拱手而别。

只见司马傲是个高人,却也不敢违他吩咐。就与老家人商议,由此去河南,奈路程遥远,盘川俱无,怎生去得?老家人道:“大爷虑得极是,且把今岁过了,到明春再作区处,待老奴慢慢作法。”郝鸾依言。光阴似箭,不觉又到岁暮,除夕已过,正是:诗曰爆竹一声催腊去,梅花几点送春来。

郝鸾过了元宵佳节,又对老家人说:“正月将终,我要行走,起身出门,你是怎样替我作法?”老家人道:“为今之计,只得与那些受过大爷恩惠的,与他们借些盘费、衣服行李才了。”郝鸾道:“怎与他们启齿?”老家人道:“相公不必开言,等我与他们说便了。”郝鸾道:“你可就去请他们来。”那老家人去不多时,请到四十多位人来祠堂中,与郝鸾见礼已完,依次坐下。只见众人齐道:“大爷呼唤有何吩咐?”郝鸾只不开口,老家人在旁说道:“我家大爷请列位到此,并无别事,只因要到河南开封府去,有一亲眷,几年未曾探望,前日有信到此,请大爷前去走走,奈路途遥远,欠缺盘费、行李衣服。思来想去,并无别处设法,然后老奴思想到列位身上,大家量力帮助,日后加利奉还,所以请列位来一同商议。”那众人道:“我等蒙大爷天高地厚之恩,尚且无以可报。”内有一个说道:“我的父母承大爷多少恩情。”又有一人说道:“我们有了官司,要大爷救出来,大恩未报。”众人又说道:“我们的家资情愿与大爷分用。”郝鸾道:“列位若出此言,我就当受不起,连帮我盘费都不敢领了。”众人见郝鸾如此,便道:“小弟说话,一时唐突,大爷休怪。”众人们又说道:“我们等大爷动身,告辞,小弟们权且告退,明日即当送上。”郝鸾道:“真真承情。”送众人出门长揖而别。

且说众人到一个僻静所在,相同商议,说郝兄乃大丈夫,来日是他出门,况且向众人说过借贷的话。今日我等大家开了名字,一一凑出程仪。有送二两的,有送一两五钱的,一时写了六十多两银子,还有未曾开写者,众人各自散去。到次日总凑一堆,俱到郝家祠:“众人蒙大爷吩咐,小弟们不敢违命,遂将名字同银子,放在桌上。”郝鸾道:“我实不过意,蒙各位厚情。”众人道:“大爷何出此言?少表寸心。”大家朝上一揖,躬身而散。郝鸾的家人把银子单帖收了。次日,还有些朋友,听得郝鸾要往开封府,齐齐捐资,郝鸾一一收了,共有二百多金。叫家人去备了行李衣服。又得几个牲口,郝鸾又谢了众人。

择二月初二日起程,众人备酒送行。前一日郝鸾买了三牲,拜辞宗祠,又到坟前拜辞父母,当晚用了夜饭,又取几两银子,与老家人。又拜托各朋友,照看老家人。次日天明用过早饭,吩咐老家人:“我去之后,用心照管门户,多则半年,少则两三月就回。”老家人说:“不须大爷吩咐,自然晓得。只是大爷路上须要小心。”便把行李牲口,备得停当。郝鸾将银子收在身上,腰中挂了龙泉剑,那两口剑收在行李内,跨上牲口,主仆洒泪而别,投河南开封府。

一路晓行夜宿,那日到了河南开封府,进得城来,寻了下处,进了客房,便叫人搬行李进店。小二拿了一壶茶说;“相公恐未用饭?”郝鸾道:“取来。”小二取了酒饭,郝鸾用过,小二收去。一宵已过。到了次日,郝鸾来到街坊寻访英雄。虽有几人,入眼不上。又访几日,并无一人。一日站在店门口,便问小二道:“这里果有热闹所在,玩玩否?”小二道:“相公要玩玩,出了西门不上二里路,有一争春园。百花开放,何不去饮酒散闷?”郝鸾听了,便将房门锁上,出了店门,奔争春园而来。一路见玩的人,三三两两而去,郝鸾随了众人行走。

有一里路,远远望见园林,挂着一面白色的招牌,上写“争春园”三个字。园里共三十多座亭台,两边数不尽的楼间。亭中有一小亭,上写“四贤亭三字。郝鸾便走上亭来,亭中放张八仙桌子,八张椅子。郝鸾就在椅上座下,只见一个小童扫地,过来放了幕,在炉上泡了一盖碗细茶,捧到郝生面前,叫声:“爷吃茶。”郝生认是园内到来的茶,一饮而尽,将碗放桌上。

那书童又到面前:“爷还是吃酒,还是游玩?”郝生道:“是来游玩。”小童依旧扫地,不一时那书跪下说到:“家爷来了,请爷速行。”郝鸾因他照会过的,立起身要走,那位长者早已近来。头带金线方巾,身穿大红,足下绫袜珠履,满口胡须,年在五十以上。后随一位书生,头带片玉,身穿天蓝,足下珠履绫袜。后跟二名管家,担了食盒。那老翁见郝生头带红巾,抹额,淡红,箭衣,猎皮靴子,面如重枣,两道浓眉,气象昂昂,威风凛凛,那老翁爱之不尽,想道:天下有这等英雄,笑嘻嘻拱手上前说:“老夫欲与兄叙。”一手挽住,郝身欠身说:“晚生惊驾,大人怒罪。”二人到亭子上,见礼坐下,小童献茶。

那老翁道:“足下不是开封府人,贵处何方?”晚生乃洛阳人氏。”老翁道:“兄是洛阳人,老夫有一相知,兄可认得?”郝生道:“不知大人相知是何人?”老翁道:“老夫相知之人,声名浩大,此人结交四方朋友,名叫跨凤。他父在日,曾与我同盟又同僚,兄可知否?”郝生闻言道:“小侄有眼不识,望您恕罪。”老翁惊道:“原来跨凤贤侄。”重见一礼。郝生道:“老伯贵姓大名?”老翁道:“姓凤名竹字名山。曾做太常寺少卿,因有病辞职。”又指那书生道:“此是小婿,姓孙名佩字玉琢。他父亲是做武昌府,亦与令尊同盟。”郝鸾道:“先父在日,曾向小全主过,不知老伯驾临。小侄孤身路远,少来与老伯孙世兄候安。”孙佩道:“真乃幸遇,望兄恕罪。”郝生起身,辞道:“小侄失陪。”凤公与孙佩道:今日幸会,连请也请不至,怎出此言?郝鸾道:怎好叨扰。”那凤公道:“请坐”不上一会,摆下酒席,那凤公请郝生首坐。郝生道:“老伯请上坐,小侄怎敢上坐。”孙佩道:“郝兄是客,家岳是主,那有主人替坐之礼。”凤公又道:“小婿言之有礼。”谦逊一会,郝生只得告坐,凤公对坐,孙佩横坐。家人送酒上来,吃了几杯。只见两乘大轿到来,跟随仆妇们,直奔四贤亭而来。家人向凤公道:“夫人小姐到了。”凤公道:“请他们到浮山亭去,此处有孙姑爷在此不便。”家人领命,叫那轿夫抬到浮山亭,转弯抹角去了。

郝鸾道:“小侄有屈老伯母世妹了,今日礼该拜见,恐其不恭,唐突不便,明日到府去见礼。”风公道:“到明日,自然奉请。”

又敬了几杯,孙佩谈些诗文,郝鸾谈些武艺,正是投机,凤公大悦。正谈得高兴,下面又到了一起人。先一位头带方巾,身穿大红,面麻胡须,足穿乌靴。左者一人,面麻有须,儒巾儒服打扮。右者一人,不上三尺,也是一样,儒巾儒服,后跟有二十多名管家。凤公、孙佩吃了一惊。不知这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第二回 争春园英雄救人

话说那位公子,同了两个帮闲的,正到园中之时,朝四贤亭一看,低言向二人说道:“老鲍你看亭子上面,却是老凤同了孙佩在此,我正要寻他,今日在此撞住,待我抓他下来,打他一顿出气。”那矮子道:“这却不可,我自有主意。”对公子低言道:“门下才听得有人说,他家夫人小姐,也在园内玩耍。

大爷可将打手传来,抬一乘小轿,伺候抬凤小姐,况且那同他的汉子,却是精壮之人,此时动手,恐红脸发气,我们人少,等打手到此,人多势众,不怕那人。只把凤小姐抢去与大爷完姻,就是老凤与孙佩告状,门下做个硬保,就是府县不敢断离。

不知大爷意下何如?”公子道:“老石的计正好。提起孙佩夺我婚姻,恨不得食他之肉,方泄我恨。”那鲍说:“大爷不必性急,少不得处治他。”公子点头,叫家人回府,叫齐打手。公子同鲍石二人,往雪浮亭等去了。

且说凤公孙佩见三人去了,凤公对孙佩说:“早知遇此贼,不来到也罢。”郝鸾看见他郎丈二人低言细语,面上失色,便问道:“方才面麻之人是谁?”风公道:“不瞒贤侄说,老夫与他,不知那世的冤仇。此人姓米名玉字斌仪,他父乃当朝宰相,名叫米中立。那长汉姓鲍名成仁,那个矮子姓石名谈,因他生得矮小,人已叫他石敢当。我无子侄,只生一女,名栖霞。今年十六岁,虽没天姿,却也端正。米斌仪访知小女才貌,叫鲍石二人前来做媒。我想米中立是个奸臣,日后有祸。况他儿子米斌仪又无才貌,倚他父亲之势,任鲍石二人引诱,所为皆不公不法之事,又强占民间妇女,夺人田地,无所不为。虽有地方官,不敢拿他。老夫不允。前月小女许配孙佩,米斌仪闻知,甚是心中不悦,屡寻我翁婿。况我年已六旬,小婿书儒,忍了多少气。今日到此地,仇人窄相逢,足吃他的苦了。”孙佩道:“米家打手甚凶,岳母在此不便。”郝鸾听了怒道:“开封府内怎容此人,若论别的,不敢请教,若说打字,小侄最喜。有小侄在此,老伯放心。”凤公道:“虽然如此,贤侄能打得许多人?”郝生道:“非是小侄夸口,有名好汉见过若干,何况这些鼠贼。”凤公和孙佩听了此言,不好再说,只愁在心。三人又饮子几杯且表米家打人涌进园内,围了亭子,米斌仪叫家丁只咐店主人要借亭子一用,那店主人听了,叫小二和那些饮酒人说,那些人听了,谁敢管事,尽都散了。凤公在亭上,见众人一时四散,心内着急,又不好催客起身。那店小二忙忙收拾碗盏,恐怕打碎。走堂的收拾桌椅子,小二捧了往后走,方转弯不防有人解手,站立身来,将碗撞在地下,油汤泼了一身。那人道:“凶人样的,你家死了人,这等忙?油汤泼我一身。”小二看吃了一惊,见此人身长九尺,白布袖头,青布战衣,足下着一双皮靴。小二连忙陪小心说:“米府今日要抢风小姐,恐其相打,收拾家伙,忙了些,得罪,碗打碎是小人晦气。”说完拾起碎碗便走。那人挡住:“你把话说明再走,不要你赔衣服,不然打死你这狗头。”小二道:“爷莫动气,我说,这开封府姓凤的,曾做太常寺,生下一女,十分貌美。有姓米的,他父亲是朝中首相,前去求婚,凤公不允,将小姐许子孙佩,米家心中不悦。今日那凤公同孙相公,又有一红面人在四贤亭饮酒,他夫人小姐在后亭游玩。米公子叫许多打手,抢凤小姐。我家店主,恐怕打碎家伙,所以收拾。爷是外中人,不可在此,龙蛇混杂。”那人道:“天下有这等事,你去收拾家伙。”你道那人是谁,乃京都顺天府人,姓鲍名刚字子英,别号披头太岁。祖父曾留万贯家资,他尽结交天下英雄,无心在家,每日闲游,惯打不平。

那日街上有个坐地虎,叫做王命父子。叔侄兄弟九人,专放利债,与人吵闹。遇鲍性起,打死王家五人,逃到开封府,闻有争春园,进园来游玩饮酒。听了小二之言,心中不忿,说:“清平世界,抢良家女子,我且看那红面汉子,可保他翁婿否?”

走到四贤亭一看,见郝在用酒,如一只猛虎。暗想此人可保二人了,我不必在此,且往浮山亭去保那女眷,转弯只见门后有一条门闩,拿了悄悄的躲在后亭,等米家人抢小姐之时好动手。

且言米公子生性奸狠,养一班亡命在家,以为羽党,十个最狠的都有别号:猛似虎的项羽,扒山虎的樊哙,摸着天的王剪,金头太岁章郎,银背金刚廉颇,五花蛇的李牧,黑天王伍明甫,铁头和尚卞庄,笑面虎的白起,有勇无谋袁游。

还有八名好汉比做恶星:

大将军金白礼,灾害星的卞元,大凶神的方朋,岁杀星李元甫,官符星的周瑞,吊客星的毛进,岁冠星的詹常,白虎星邹成子。

连夜一众好汉领头走,后跟三十多人,都到争春园赌胜。

见米公子说道:“大爷呼唤小人们那处使用?”石敢当道:“列位并无别事,只因孙佩占了大爷的亲事,那凤竹先受得大爷财礼,有我同鲍兄为媒,后又许孙佩。今日夫人、小姐、凤竹、孙佩俱在此园,列位把小姐抢回府,辱倒孙佩、凤竹二人。事成之后,重重有赏。”那些人道:“凤竹如此欺人,古人云:一女不吃两家饭,先许大爷,又许孙佩,其理不合,待我们与大爷出气。”一个个脱去衣服,扎束妥当。鲍成仁叫小二拿酒饭与众人壮威,那石敢当云:“那几位到浮山亭去抢小姐,那几位到四贤亭打孙佩、凤竹二人?”金白礼道:“我领数人,抬轿往浮山亭去。”此时园门已闭了,米公子领班人来打孙凤。

二人看见如木雕成,孙佩说道:“不好了,人已打来。”郝生见米家打来,想道:“我先夸过口的,如今已打来,料凤孙二人必遭毒手,不免乘势打他们一顿,保他二人,二者显我武艺,向佩孙二人道:“老伯贤弟莫怕,有我在此。”把头巾按了一按,衣角扎在带内,四下一望,并无帮手之物,挺胸站在亭前道:“有我在此,谁敢上来?”石敢当道:“谁怕你红脸汉子,米相爷公子在此,快快下来,免你死罪。”郝生道:“那个叫米斌仪?”米公听叫他名字,使人向前说:“你这狗头,竟敢叫我大爷名字。”郝生道:“你这个麻狗头,敢在此纵横。”米公子大怒,便转衣袖上来。郝生道:“我不免先下手打他。”米公子才要打来,郝生两条腿如风一般,用手打来,米公子闪不及,打在腮下滚将下来。鲍石二人上前扶起,说:“大爷站稳。”米斌仪连话也说不出,只是乱张口。石敢当看见,道:“快些,快些,大爷牙腮被狗才打下来了。”典韦上前用手捧住,半晌米公子道:“这贱狗头好打呀,那个代我把狗头抓下来,赏他银两。”有扒山虎樊哙手执两根棍打上前来。郝鸾伸手捏住他七寸,方举腿往肚子一踢,樊哙跌倒。郝生早取棍在手,项羽见樊哙跌倒,心中大怒,一齐上前,郝生打得一个个跌下,皮抛面肿。鲍成仁又叫人,再叫些打手来,将那黑狗头打死。

且说十个凶神,去抢凤小姐,恰恰遇着狠太岁,不知怎样相打,且听下回分解。第三回 雪浮亭豪杰助阵

话说金白礼等统领多人个个争先。岁杀星李元甫一脚将小门踢开,正遇夫人小姐在内饮酒说话,忽见一汉子把门踢开,口里便骂:“此乃女眷之所,谁人胆敢进来探看?”李元甫喝道:“你这个贱人,如此大胆!”一巴掌将仆妇打在地下,此时三十多人俱往里面,把夫人小姐吓得魂不附体,无处可躲。李元甫把小姐一把抓住,往外就走。

且说鲍刚听了小二之言,躲在浮山亭后,等了多时不见动静,好不心焦,便睡着了。耳内听有喧哗之声,方才惊醒,便爬起来,提着闩子急急走出。只见那些人,鲍刚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便大喝一声道:“你这班狗头,谁敢在太岁爷面前动手!”那打手正在高兴之际,忽跑出一人来,吃了一惊。

众人道:“你这汉子,敢来管我们闲事!”鲍刚举起棍子便打,那些打手先还可支持,后来无一个上前。卞元见势头不好,把小姐往轿内一推,轿夫抬起飞跑去了。凤小姐如死的一般,不知人事。

且说众人抵挡不住,只得退下去,逃到米斌仪面前叫道:“大爷快走,后面黑脸汉赶来了。”鲍刚追赶,耳边听了人说,小姐被卞元抢上轿去了,及到面前听见米公子说:“凤老儿怎请得这个狠人在此。”石敢当说:“大爷快走。”那米公子与众人往后面跑去了。郝鸾亦追赶到来,见一个黑汉子,郝鸾对凤公道:“老伯同孙世兄快走!”郝鸾亦同走。鲍刚叫道:“朋友,我和你打到这狗男女家内去。”郝鸾问道:“你可知小姐在那里?”鲍刚说:“小姐被米家人抢去了。”郝鸾见鲍刚出言吐语,便知他是个义气之人:“我与你将小姐追回来才好。”鲍刚道:“既如此,你我速行。”郝鸾依言,一同出了园门,向前追赶。

凤公着家人将夫人抬回府,又命几个家人,跟随凤公一同回府料理。

且说郝鲍二人,一直赶到前面,望见一乘小轿,二人急忙追那轿子,米贼家人卞元、金白礼等十多人跟随轿后,看见二人赶来,抵挡不住,又不敢将轿子丢下,况在荒野之中,无处躲避。只见前面有所庙宇,众人将轿子抬进去,闭上山门。郝鲍二人赶来,不见轿子与众人,鲍刚说道:“想必这贼躲在庙里。”庙门关闭,使起腿来,往山门一踢,那庙年深日久,被鲍刚一脚踢下。众人听门响,见事不好,只得把轿子丢了,把后面矮土墙推倒,都回家去了。郝鲍二人进了庙门,一直入内,见众人走了,鲍刚拿棍欲赶。郝鸾见轿子在此,将轿帘掀起,看见小姐在内,大叫:“好汉不必赶他,小姐在此。”鲍刚听到方才转身,口中骂道;“这班打不死的狗头,今日饶你性命,改日算账。”拱拱手问道:“你与凤家是亲否?”郝生道:“并无亲,不过是世情之交,见此不平之事,所以助力。”问道:“朋友你是何人?”鲍刚道:“我游玩之人,见米家行凶抢凤小姐,所以报个不平。”郝生想到:此人倒有几分义气,莫非司马傲指点于我的就是此人?此人如此英勇,正要通姓名,凤孙二家人到,说:“不是你二位爷有武,焉能得小姐回家。”将小姐送回府,凤公与夫人见了感恩不荆夫人叫丫头送小姐上楼去,此刻心定,诉说一番。又思想今日他在孙家回,明日请他,不言凤公酬二人。

再说孙佩住到家中,神魂不定,汗水长流,不知岳家消息,正在焦躁,忽见随去家人禀道:“小人奉相公之命,请了二位爷来,现在门外。”孙佩闻言,即出大门相迎二位,到大厅见礼。坐下茶罢,孙佩道:严适间不是二位虎威,几乎性命不保。”就问此位高姓大名,贵处何方。鲍刚答道:“顺天府人,姓鲍名刚字子英,世人见弟粗莽,绰号披毛太岁。前因本籍有一件不公的事,欺害人民,弟一时性起,打死王家父子五人,今逃在这里。不料今日遇了米家行凶,打报不平,幸遇此位相帮,方才救顺凤家小姐,蒙兄相召,造府不当。”说完指郝鸾道;“此位是个义气英雄,不知高姓大名?”郝鸾想;这鲍刚是个直汉,不隐匿己事。回道:“在下家住洛阳,姓郝名鸾字跨凤。”鲍刚问道:“兄莫非就是小孟尝?”郝生道:“不过世人乱称。”鲍刚道:“小弟闻兄虎名,如雷贯耳,今日得会,真天幸也。”孙佩暗想:米家不能忍气,不若与他二人拜了生死弟兄,弄他二人在家,若米家再来,有他二人却也不怕。待完姻之后,带领岳父岳母同到洛阳居住,借郝兄之力,况这鲍刚他本犯法,逃在此地,亦可同他一齐避患。又想:大丈夫志在四方,功名得意,那时回籍,米家也无奈何于我。开言道:“小弟是个腐儒,欲求二位兄长,谊结金兰,不知二位兄台肯否?”郝生未及开言,鲍刚跳起身来,说:“小弟亦有此意,就拜过兄弟,朋友亦五伦之内。”郝鸾道:“小弟是个村夫,怎敢高攀。”孙佩见他二人依允,叫家人捧上饭来,共吃完了,吩咐家人备办三牲香烛纸帛,设圣帝位,各叙了年庚月日,郝生二十五岁,鲍刚二十岁,孙佩十九岁,各依长幼,言同生死,不一时摆上酒席,三人畅叙。不言。

再说米斌仪,领一班羽党,回到府中,米斌仪骂道:“你们这班无用奴才,那个人都打不他过,要你们做甚!”忽见金白礼、卞元跑回府中,呼呼气喘,说:“好不凑巧,小人们抢到得凤小姐,小轿抬到半路,谁料贼追来,夺回去了,小人们好不着急,无人帮助。”米公子听了此言,越发动气,包成仁等却不敢多言。那众打手亏已吃了,有受伤的,有未受伤的,各无半句多言,那石敢当叫大爷休得如此,门下细想,叫个一不做,二不休,依门下主意再齐些打手与家了,到孙佩家去,把孙佩抢到府中,锁住拷打他一顿,可出大爷口气了,不知可否?米公子说:“先日打输了,如今复仇,恐不能胜。”石敢当道:“先在争春园,有二位野汉相帮,所以不利。如今难道还有他二人相帮不成么?”米斌仪说:“老石说得极是,须要个孙家人引路方好。”石敢当道:“门下认得孙家,我便引路。”

米公子道:“今日已晚,你们且息宿,明日前去。”次日天还未明,米公子传齐家人打手,到孙家去。那些打手吃酒吃饭,好不高兴。独有包成仁奸猾,全不做声,看见石敢当面浪滞色,与昨日大不相同,自思自想:恐吉少凶多,况在城内,就夺抢凤小姐,米大爷天理难容。今日又混合打孙佩,这些皆违条犯法,不得干休。不免假装头疼,可以避祸,睡在牀上,只叫头疼,不能起来。米公子闻得心中大闷,昨日费了精神,今日头疼,留他在家睡罢。不一时,打手收拾停当,共有五十多人,石敢当在前引路,奔孙家来了。此二回去打,弄得孙家人离财散,叫做祸从天上来。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古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让人非我弱,守己任他强。第四回 松林内仙长指路

话说石敢当别了米斌仪,领了众人一路打奔前来,到孙家门口,说到:“列位,此处是孙家了,你们进去捉住孙佩,自有重赏。”此时孙家大门打开,不曾提防。石敢当就进大门,吩咐道:“恐孙佩逃出去,把大门关了。”众人依言。且说郝鲍孙佩三人,饮酒各自安歇,一宵到了天明,梳洗已毕。忽见家人忙忙跪到面前,叫声:“大爷不好了,祸事到来,米府多人打来了。”郝鸾道:“那个米府?”家人回道:“就是昨日的”话犹未了,石敢当在阶前大声叫:“孙佩狗头躲在那里?”孙佩吓了一跳,那鲍刚因昨晚用酒多了未醒,听得众人说,米家打来,忙站起身,心头火起也不开言,向前把石敢当抓住,大喝:“这狗头可认得太岁爷?”石敢当不防他在孙家,一把将他提起,方知昨日在争春园黑汉子,哀求道:“小的们多有得罪,以后再不敢来了。”鲍刚道;“你狗头叫石敢当?”石敢当道:“这是他们叫我的。”鲍刚道:“巷口立石头,刻太山石敢当,你叫石敢当,竟是个又坚又硬的了。”便把石敢当头朝下,向墩石上一撞,那石敢当花红流出,一命呜乎。那时,打手见石敢当死在地下,叫道:“不好了,打死人了,一拥上前,要捉鲍刚。内中一个家人米兴,有些笨力,认定鲍刚打来。鲍刚闪过一边,照裤裆踢来,米兴气又绝了。

众人道:“又打死一个了,还不拿他到官。”分头寻孙佩。郝鸾见鲍刚打死二人,正欲上前相助,又见众人打来,便把孙佩遮在背后,双拳挡住众人。人多难挡,况这班人都会打的。内中有个家人眼快,便闪在一边去捉孙佩,家人救时被米家人抓住,往后门去了。郝鸾谅孙佩不能脱身,想道后去救孙佩,先帮鲍刚打散那班家人,奋力打,打得七零八落,欲往外跑,门又关于,实打不过,众人前后门跑出。鲍刚赶来,又踢死几个,四下里找寻不表。

却说米家人将孙佩夹到府中,喊道:“不好了,打死了许多人了。”米公子见把孙佩抢来,便问道:“死那一个?”众人道:“孙佩将昨日两个凶徒留在家内,石相公被黑汉提起脚撞死了,米兴又被他踢死了,小人见事不好,将孙佩抢来。”话犹未了,这班被打之人,一一跑回。米公子一看,只见将众人皆打坏了。惊道:“这般狠打。”此时鲍成仁听石敢当已被打死,暗说:“老鲍我等相士,你自送死,非我不曾去。”起身出房来,米公子见成仁出,说:“石敢当被人打死。”包成仁见众人少了一半,问:“石玉带多人去?”米旺道:“五十八名。”包成仁点数,只二十二名,共打死三十六人。米公子道:“孙佩家藏凶人,且吊起打他一番出气。”众人正欲动手,成仁说:“不可,孙佩不曾打伤人,就好打,如今他家匿凶人,打死三十六人,理应送官究治定罪,若私下打他,到官之时,他就有话说。”

米公子道:“有理。”即写了名帖,使家丁送与祥符县去。不多时来了四名公差,把孙佩带往祥符县去了。米公子赏了差役,又有石敢当妻子,听得丈夫被人打死,写了状子,亦到县前,那三十五家主人,俱到县前不表。

又说鲍刚郝鸾,在内寻了一会不见有孙家的人,有一人说道:“相公被米家人挟去了。”郝鸾听了,说:“孙兄弟被他抢去了,我与你寻到兄弟,一同避难。”二者离了孙家,只听街坊人说,孙相公家藏凶手两人,打死了米府多少人,适才四个公差,把孙相公锁在县内。又有人说,孙相公是个忠厚人,受米家气不过,请两个大汉防身,不料打死了人,定要抵命,我们去看。说的说,走的走。郝鸾二人听了,心中甚苦,也随众人到县前,鲍刚想做不怕王法之事,动手要抢孙佩,郝鸾见他动怒,身上拍他一下;“兄弟我们出去望望。”二人竟到寓所,收拾行李,我若骑了牲口,恐怕孙兄弟轻我。便与店家说:“这牲口权且寄在宝店,另日谢你,所喂草料照数补你。”又兑了房钱饭钱,与店家辞了行,二人悄悄出城去了。不表。

再说凤公次日清晨,叫家人拿名帖,去请鲍郝同孙佩,正在打点,忽有孙家人报道;“今早,米家又使石敢当,领数十人打到我家来,大爷已被米家抢去,送官了。”凤公听了,大吃一惊,忙叫家人拿银去县里招呼。不表。

再说郝鲍二人离子城市,约有三十余里,见一松林,二人走进坐下。鲍刚道:“你我如今打死米家人,大哥与我虽然逃走,却把孙兄弟抵命,心内何忍,要商量救他出来才好。”郝鸾道:“孙家兄弟原请你我二人防身,谁想反遭祸患,若说救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必须努力寻访好汉,方可救得。我和去到别处去访英雄,前来救他罢。”二人商议已定,一路前行,行十余里,到一座黑松林,四处无人,一带飞翔是松林,二人又歇下。忽了一位道人,上前说道:“公子还认得贫道否?”

郝生细细一看,认得是在家赠剑之人,忙与道人见礼,道人又鲍刚见礼。问壮士何名。鲍刚道:“姓鲍名刚,顺天人氏。”道人问公子,到开封府可曾访得英雄否。郝云:“尚未有人,彼时离家到开封府游玩,遇凤公孙佩,米家抢凤小姐,打报不平,遇鲍兄弟相助,今早鲍弟与我打了米家人,米家人抢去孙佩,送到县里,此时我二人想寻高人,想望老师指示。”司马傲道:“先前也曾说,此时正在危急。”指着鲍刚道:“此位乃当世英雄,可以赠他宝剑一口。又在内袖内取出柬贴二张,付与郝生道:“你二人可照此帖内行事,贫道暂且午,后会有期。”飘然而去。郝生打开柬帖看时,上写四句道:诗曰:我今指你迷涂路,离了开封往浙行。

口天便是安身处,舟中巧口异奇人。

郝鸾看完柬帖说道:“司马傲先生出口成文,他叫我离开封府往浙而行,口天便是安身之所,想我母舅姓吴名兰,住在杭州,曾做总兵之职,我今欲投母舅处,不知贤弟投往何方?〉”鲍刚道:“先那行政管理亦柬帖一张,赠我,待弟折开一看便知。”只一看便有分教,又做一番惊天动地之事,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第五回 假响马勇劫小姐

话说司马傲先生赠了二人柬帖,郝生先自看过,鲍刚也将他自己的柬帖展开,上写:本月十六日可在湖广道上,救凤小姐之难,不可有误。鲍刚看完,不知其意。郝鸾道:“这是高人指点,必有应验。”郝鸾见鲍刚莫有盘费,便打开行李,取出了白银十两,衣服两套,宝剑一口,送与贤弟,在路上防身,事成这后,兄弟可到吴经略府中来找我。鲍刚道:“小弟初会大哥,又忝在教下,怎好收在哥的礼物。”郝生道:“贤弟说那里话,此是司马傲先生指示愚兄。”鲍刚只得收了,把剑佩在腰间,将行李卷好,二人洒泪而别。

再说开封府祥符县知县,姓孙名炎,科甲出身,为官不清,人都叫他剥皮。今日见了这些人命状子,并米斌仪拜帖,立刻传齐人役仵作,来孙家相验,那保甲四邻,俱在孙家伺候。不一时知县到了,下轿上厅,坐下问道:“皇城内何有许多人命?”

便叫忤作一一验伤,忤作跪凛道:“石玉头碎而死,三十五人毕是足尖踢伤丧命。”书吏填了尸单,知县便叫孙家人买三十五口棺木收殓,帖了封皮。知县回衙见人命重案,不敢停留,随即升堂,石玉妻子姓何,生得到有几分姿色,时常与米公子有勾当。今日是的成仁升堂,差人押了孙佩、尸主、四邻坊、保人等,跪了一堂。知县先向石玉妻子问供,成了供,便哀哀哭道:“求大老爷作主,替小妇人丈夫伸冤。”孙知县道:“你是石五的妻子,你丈夫平日做何事业,今日为何被孙佩打死?”

何氏道:“小妇人的丈夫,平日陪米大爷耍,孙佩恨小妇人丈夫陪他,请了两个大汉,将我丈夫挽至家中,米府众大叔见孙家将丈夫挽去,随后赶去护佑,被黑汉将丈夫撞死,红面大汉又将米府大叔打死,求太爷申冤,速将凶手抵命。”说完又哭。

知县又叫四邻上来问道:“孙佩家藏凶手,早晚出入,谅你们知道。”众人回道:“小的们做生理,早去晚回,并未看见。”

知县就叫孙佩上来,孙佩见堂上跪的众人,内无郝鲍二人,心中暗喜,纵三十五人死命,只我一人抵命,知县喝道:“小小年纪,匿外野棍,打死米府家人,这两个凶手躲在那里?从实招来,免受大刑。”孙佩哭道:“童生在家攻书,并不结交匪类,昨日随了岳父,在争春园吃酒,不料米公子领了打手,来打我与岳父,不想园内撞出两个大汉,打报不平,打散众人,救了翁婿二人。我感他之恩,请到家谢他。哪知石敢当又领众打手,来打我家,那两个大汉见众人打来,彼此乱打一顿,不防打坏人的,他二人怕王法已逃去了。小的不曾问姓名,小人情愿抵命,老爷作主。”知县大怒,“岂有人在家过了一夜,不知姓名?”“小人实在不知,情愿偿命。”知县暗想其中必有隐情,不打不招,便喝道:“左右与我夹起!”两边一声答应,孙佩早巳吓得魂不附体。两边不由分说,将孙佩鞋袜拉下,夹起来,孙佩昏死在地,半刻方醒,说道:“小的真情不知那两人姓名,小的情愿抵偿,求大爷开恩。”知县说道:“任你不招,本县三拷六问,左右与我敲。”孙佩任他敲打抵死不招,知县见他不招,想他不能受刑,若再拷问,倘有疏虞,反为不美。不若叫他招了供,申详上司,看上司如何驳他。便问:“孙佩你果然不知凶手的姓名?”孙佩道:“小的实不知姓名。”知县命将孙佩上了刑具,收监去了。详文访拿凶手。又向众人道:“孙佩熬刑不肯招两个凶手姓名,本县另自差人缉凶手,尔等且自回去,各安生理,毋得妄动。”众人叩头道:“小人们怎敢妄为。”知县打鼓退堂,众人各散。孙知县同师爷商议申详,又急见家人从米府来说道:“要捉凶身,封锁孙家门。”孙知县因见米斌仪的父亲,堂堂宰相,即命差人将封皮去盖了孙家,家人各带物件四散。

再说凤公着人去禁行贿,狱卒并不啰唣。凤公此时与夫人、小姐说了,凤夫人闻知大哭,小姐苦在心中,凤公与夫人商议说:“我已年近六旬,只生一女,想招个乘龙佳婿,选定子孙佩,不意有这等风波,若不救他,女儿终身无靠,若要救他,我年老势孤,事在两难,如何是好?”夫人道:“你我年纪共有一百多岁了,只望倚着女婿,那知有此大变。相公须进京叩闻,方可救得孙佩,一则他夫妇团圆,二则你我有靠。”凤公道:“说得有理,怎奈路远,非一日可以到京,况米斌仪屡次行凶,如我不在家中他必来啰唣,我那得放心,必须将你母女二人寄居在别处,方才可去。”夫人道:“想是想得不差,往那里去好?”凤公想了一会:“有了,有了,你二叔前日着人看我,不免将你母女送到湖广兄弟处居祝”原来凤公有一个胞弟,是秀才。因凤公在京做官,家内被米公子缠扰不过,搬往湖广,投他岳丈张子仲处安身,却时常往来。所以,凤公今日想道他兄弟身上。如在家中,亦必要救他女婿,哪怕路途遥远。

夫人小姐闻言心中大喜,凤公将历本一看,择本月十三日吉时起身,叫了几个有力的家人,收拾行李,雇备牲口,又着家人到监中知会孙佩,送些银子与禁子使用。那些家人忙忙收拾行李,早有人吹到米公子耳内,就与包成仁商议:“我为风小姐费了许多心,才把孙佩问成死罪。今闻老凤择于十三日,带家眷往湖广,投他兄弟凤林。我想,他往湖广去,把一个花花小姐,竟脱了套。”包成仁闻言,上前道喜。米公子道:“喜从何来?”鲍成仁道:“非门下夸口,若老凤在家居住,小姐难得与大爷完姻,如今带了家眷远出,小姐必在其内,此乃天助,大爷不费吹灰之力。”米公子见他说得有礼,问道:“你有何计,可以到手?”包成仁说:“计有在此,大爷打个响马头儿才得到手。”米公子道:“宰相之子,如何去做强盗?”包成仁道:“大爷差了,不是叫相公做强盗,若是真强盗,莫说大爷不做,我们亦不做。不过倚大盗之名,方能得凤小姐。”米公子道:“怎样装法?”包成仁道:“大爷领了家丁,装做响马,出开封府去城百余里,有一地名叫『上道』,上道就是兰村,村中共有百十家人,凤公必到那里歇宿,待他起身,截他去路,劫到小姐,与大爷完姻,有谁知道?”米公子开言拍手大笑:“好计,好计!老凤已矣。等齐了家丁打手,三十三名,米公子同包成仁,带了盘费兵器,到了十三日,预先起身,住在兰村。着人打探凤公消息,不表。

且说凤公到了十三日,拜了祖先,家中托老成管家料理,此时夫人小姐上轿,三四房妇女,一齐上轿,悄悄的出了北门,上湖广大路而行。一路行来,天色已晚,到了兰村地方,那掌鞭的对凤公道:“天色已暮,若过了此处,前面没有宿店,尽是山林子。”凤公道:“我恨不得一时就到了,今夜有月色在此稍息,今晚放个夜栈。”掌鞭道:“夜放不得,恐有歹人。”凤公笑道:“我又不是任满官府,不怕打劫。”掌鞭的不敢违命,只得赶过兰村。用了酒饭,喂了牲口,还了饭钱,又上大路而行。米家家丁打听明白报道:“方才老凤在村用饭,要放夜走。”

包成仁道:“真天赐姻缘。”米公子便叫家人会了房钱,离了兰村。到无人之处,俱用颜色涂面,白巾缠头,手执兵器。凤公骑的驴子走得慢,米公子骑的马走得快,离了蒲村四十多里,早已赶到。包成仁又问探信的,家人说道:“乘骡轿是凤小姐,小人看见跟随妇女,俱在店外下轿,只有两顶锡顶轿,在店内方下。”包成仁道:“那锡顶轿定是夫人小姐了。”吩咐家丁打手,认定锡顶轿抢。当时包成仁一马当先,从凤公右手跑去,复转马时,对面照来,早被掌马鞭的看破,大叫:“不好了,强盗来了!”正是:将离虎尾黄幡客,又遇丧门吊客星。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第六回 真英雄冲散强人

话说凤公在蒲村打过了尖,放夜走四十多里,忽一匹马冲过复来,掌鞭的:“不好了,响马来了。”凤公问道:“怎么?”

掌鞭的说道:“方才一匹马,右冲过去,左转过来,这是响马暗号。”话犹未了,左道又是一匹马冲过去了,凤公看见心中大惊,就叫家人把夫人小姐轿攒在当中,只听放一板响,拥出许多响马,凤公见了响马,心中暗想:不免上前哀求。主意已定,纵马向前叫道:“列位大王在上,我凤竹不是客商,也不是任满赃官,只因避祸,没有多资,求大王开恩,放我过去。”

铁头和尚姚期上前喝道:“你避患,我只要买路钱。”凤公道:“不可,几两银子,几件衣服,大王欲要老汉奉上?”姚期道;“连你身上都要剥下,方才放你。”凤公说:“大王差矣,自古打劫不伤其命,求大王开恩。”包成仁向米公子说道:“大王不必在此,可引几个家丁抢小姐去。”米公子依言,引了四名打手,从右首来。此时约有二更,皓月当空,那凤公家人埋怨老爷,不听好言,一心放夜,果然遇盗。小姐听了凤公与强盗说话,放心不下,挑起轿门看,被米公子在月光之下,见中间锡顶轿,现出一个白面佳人,米公子一看,便叫五个家人,将中间一顶轿子抬来,五个家人打马一冲,凤公家人尽行冲散。扒山虎樊哙跳下马来,把风小姐一把拉出来,向米公子马前一放,樊哙同米公子上马,一齐加鞭去了。凤公还与他们说话,忽听有人喊:“宝贝已经到手,你等还不快走,等待何时?”包成仁听了此言,亦跑去了,不一时众人散了。凤公暗喜道:“响马被我片言,竟自去了。”忽然听得妇女齐声哭来,凤公吃了一惊,心想响马之计,必与我搭话,他将东西劫去,虽然几两银子,也不在我心上,只求合家团圆。到夫人轿前,听得夫人啼哭,凤公道:“夫人不必啼哭,可是响马将衣服银子劫去?”

夫人道:“女儿被强盗劫去了。”凤公听了此言,问道:“女儿怎样?不劫去衣服?』』妇女哭禀道:“适才老爷与强劫说话,有五匹马冲道轿前,竟把小姐劫去。”凤公听了此言,痴了。

那些响马去后,家人方敢出来说:“小人本事不佳,不能救护。”

凤公因小姐不见,心如刀割,并不回言,一个个目蹬口呆。

只见松林内,跳出一个人,手持短棍,头带毡帽,身穿短青衣,脚下皮靴,腰挂一口宝剑,从林内跳出。口内叫道:“好混账,失其重托。”你道这人是谁?乃是的鲍刚。前日与郝鸾分别,又有司马傲先生点路,今日在蒲村饮酒,吃完就在街上耍,更深入松林中,和衣倚树睡了。此时方醒,跑出松林,只见大路上一堆人喧哗,鲍刚提短棍大叫道:“我来也。”凤公见有喊叫,又向家人道:“响马去,短路又来。”鲍刚道:“你们果是凤老爷家眷?”内中有胆大者答应“是”。“我是顺天府的鲍刚,曾在争春园同郝兄打散米家人,蒙孙兄弟盛情,拜为兄弟,谁知米家人打来,石敢当被我撞了,头碎而死,又打死数十人。与郝大哥逃出城来,遇高人指点。今日凤家在此经过,命我在此保护。”凤公闻言,下了牲口,与鲍刚见礼,说道:“好汉来迟了。”便将方才小姐之事说了一回。鲍刚道:“真真误事了,如今强盗那里去了?”凤公道:“强盗将小女抢往西方去了。”鲍刚道:“谅他们去不远,老爷在此少坐片时,待我赶上强人,将小姐夺回。”说罢提起短棍而去。那凤公正在大路上等鲍刚回信,只见树林内走出五六人来,俱是随常打扮,骑了牲口,喊道:“你们可是开封府凤竹老爷?”家人答应是,那六人下了牲口,说他们奉司马先生指点,特来迎接,有柬帖在此,请爷观看。凤公接过柬帖,家人掌灯,来与凤公折开,看时上写道:司马枭枭子字奉岐山老先生台下,启者。贫道细论阴阳,数该如此。但令爱遭逢此难,鲍刚只可破贼,未必能救令爱,日后自有相逢之日。所有令袒,该有百日之难,自有文士救他。屈老先生同陈雷等,共去铁球山安身,湖广不日有患,老先生若不依从,后必有祸,悔之晚矣。请自思之,至嘱至嘱。

凤公看后想:郝生言司马傲赠他三口剑,往开封府寻好汉。

方才鲍刚又说司马先生指点,今日在此救我家眷,此时又是司马傲柬帖,叫我不可到湖广去,恐有灾难,我想司马先生,定是个高人。但不知铁球山是什么所在,不如依他柬帖而行,料不能误我。又说鲍刚,只可破贼,不能救我女儿,那鲍刚是个直汉,救不回我女,定无面见我,不免由他去罢。主意已定,便叫家人抬轿与陈雷等往铁球山了。只待后来往铁球山,玉蚨蝶,三闹开封府之时,才有相会。

再说米公子等劫了小姐,走了二十多里,鲍成仁猛生一计,对米公子说:“今晚有三更时分,带到别处不便,离此不远,有古庙名破佛寺,寺内并无僧人,大爷可将小姐带入寺中,先成亲事,那凤小姐明日塞口难言。天明雇轿抬回府中。”米公子道:“那有在寺成亲之理,岂不有犯神圣?”包成仁道:“若不成亲,路上恐生他变,不若成亲。”公子笑道,“老包我今夜成亲,明日着人修庙。”到了寺前,下了牲口,家丁将毡条铺在地下,将小姐放在毡条上,此时凤小姐人事不知,浑身冰冷。

一者受了吓,二者马上驮走一会,犹如死的。公子想道:费了心机抢来,是死的不能成亲,想是无缘,不若去了,往外便走。

只听“哎哟”一声,米公子回头看时见小姐醒来,便立住了脚。

那时小姐醒来,睁眼看时,见不像在轿内,米公子上前深深一揖,叫声:“小姐,我米斌仪在此等了多时。”小姐闻言,立起身来:“你是何人?焉敢劫我到这里,我的亲父母在何处?好好送我回去,万事干休,若不依,便鸣官究治。”米公子笑道说:“那里话来,既来之,则安之,小生不是匪类,亦不是下流之人,家父当朝宰相。因上年小生屡求婚,令尊不允,后来将你许孙佩,小生实不心悦,孙佩隐匿凶人,打死石敢当与小生家人三十五人。如今孙佩问成死罪,只候详文一到,便要处决。令尊将小姐带往湖广,小生同包成仁议论,装扮响马,不抢财物,只抢小姐。况今日乃黄道吉日,小生与小姐成就百年大事如何?”凤小姐闻言,吃了一惊,大骂:“大胆强盗,弄得我家七零八落,我父母被你算计不过,方才离开封府。岂知你又假装大盗,将我劫来,做了无法无天之事。我凤栖霞宁可今夜一死,怎肯失节与你强盗。”米公子道:“小生为了小姐,多少心思才得你到手,怎肯不成亲就罢?”走向前来抱小姐,小姐便往后退,不想到壁边,没处回避,骂不绝口。米公子便近身说:“莫说小姐骂,就是打小生也不认真。”相着脸去向风小姐说:“请小姐打小生一顿出气。”小姐此刻恨不得一口吞他下肚,见米公子送脸过来叫他打,便提起右手,恨了一声,用力一下打着米响马。“你们往那里走?好好将凤小姐留下万事干休,如若不然,叫你强盗难逃性命。”包成仁同众人,正在寺门口,听得喊叫,只见大路上如飞的跑来一个大汉,手执短棍,叫道:“留下小姐,万事干休。”包成仁道:“事已如此,快请大爷上马。”樊哙道;“大爷在里面与小姐成亲,怎好去?”包成仁说:“事已至此,顾不得了。”众人一齐将门推开,又见小姐站立一旁,包成仁道:“大爷不好了。”只见大爷不开口,樊哙道:“病又发了。”成仁把米公子下腮托住,往上一凑,米公子方才开言,公子捧了下腮,哼声不绝。

再表鲍刚,提短棍赶来,远望高山,一丛人马,鲍刚大叫。

公子双手捧着下腮,喊道:“不好了,下腮又打下来了。”你想凤小姐是房中弱女,有何气力就打得米公子下腮?因手带孙佩行定的一串八宝嵌珠的金镯,手起之时,二物落在手腕之下,前日将米公子下腮打了,尚未全愈,又被凤小姐打了,所以下腮易下。不知小姐脱得此难否?且听下回分解。第七回 破佛寺白璧遭险

话说米斌仪将凤小姐抢至破佛寺,强成亲事,却被凤小姐一镯将下腮打下了。“你们为甚慌忙?”包成仁说:“请公子快快上马,外面大路有一个大汉赶来了。”米公子听得此言,便慌得手足无措,只得撇了风小姐,同成仁出了寺门,扶公子上了马,跑下山冈。鲍刚已离不远,口中骂道:“快快将小姐留下。”放大步赶去,只隔一节,包成仁道:“我看此人好像在争春园与红面汉子打散众人的黑汉子一般。”那家丁道:“快拿他送官。”又有家丁道:“动不得手,我们假装响马,也有不妙。”

包成仁说;“快走为妙。”鲍刚听得明白,强人又多,不知小姐在那处?紧紧赶来。包成仁道,“你看那大汉追得甚急。”想了一会,此人喊叫要小姐,若与他说又不信,我若不言,他又赶来乱打,倘若天明,被人看见,反为不美,如今用计,叫家人四散,鲍刚赶了半晌,见人四散,赶东不是,赶西不是,腿又软了,米公子骑快马已走不见了。鲍刚想:救不得小姐,不如转身回大路,看时风爷夫人却不见了,鲍刚想:他们等不得先去了,待我追赶,不言。

再说米公子等到天明陆续进城,将风小姐丢在破佛寺,不言。且说破佛寺东首有乡村,名仙人乡。只隔二里多路,叫莫家庄。内有一个破落户,此人叫莫伦,自幼失母,只有一父。

当年家中稍可,年长二十六岁。为人奸猾,作为非礼,乡人代他起个号,叫“莫上天”。前日赌输了十多两银子,四处借些债,逼得无法,其父莫士王虽有几两银子,却不替他儿还。莫伦拿了索子,到破佛寺前寻短路。进得庙门,哭道:“我莫伦命苦,今日今时,是我尽头日子。”此时天色将亮,尚未大明,莫伦正在落地扣索子,抬头一看,望见大殿上有个女子,吃了一惊。想道:我才寻死,就有吊死鬼来了。便向前大胆道:“你是何人,在此勾当?”且说风小姐在毡条上坐了,见米公子出去,一心思想自缢。忽外面一人进来,头带破帽,身上破衣,手拿索子,号啕哭进庙来,又向小姐问道:“你是人是鬼?”

凤小姐答道:“是人。”莫伦道;“既是人,怎到此处?”小姐道:“我乃开封府凤竹之女,被奸人谋害,父母带投湖广叔父处安身,不料遇响马劫我到此,若君子送我回去,自有金帛相谢。”莫伦闻言暗喜道:“开封府离此三百多里,不上三日到了,那凤老必有重赏,还了众人,余下些再赌一场,真死中得生。”

将索收拾去了。“原来是小姐,失敬了。”又道;“小人家下不远,小人姓莫,名孝先。今早遇得小姐,不才愿送回开封府。”

小姐说道:“不回开封府,请你送我到湖广去。”莫伦说:“小人情愿。”于是请小姐到小人家内,雇个车轿,此时小姐在急难,欲要回见父母,有米公子欲到湖广,又不知莫伦人心如何,正是: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

话说小姐起身,“既承君子相送,奴家只得造府。”莫伦道:“何出此言,凡事方便第一,但是怕怠慢小姐。”说罢将地上铺一条红毡,卷在手中。小姐出了庙门,上了高冈。此时天色已明,莫伦偷眼将小姐一看,吃了一惊,想到天生得如花女子,不若带她回去强他成亲,不枉人生一世。又想道;“不好,她若不从,喊叫起来,反为不美。前日有个算命先生,说我今年有干金财运,莫非应在此人身上?”不觉已到自家门首,将门推开,莫伦将手朝外一指。莫士王是个九流三教之人,已会意外面有人,便不做声,莫伦道:“此乃是开封府凤老爷的小姐,被强人劫了,在破佛寺内,歹人不知去向,方才儿过寺前,见小姐一人,便请到家明日送小姐往湖广。”莫士王道:“凤老爷千金,小儿请到,寒舍轻慢,恕罪。”小姐答礼道;“我因被强人劫了,烦令郎送我到湖广,父母团圆,自有重赏。”莫士王说:“此去湖广甚远,小儿一路不便,老汉在家没事,一同送小姐何如?”小姐道:“老翁若去,更妙。”莫伦就去收拾,一宿已过。

次日天明,莫伦父子备办早饭,风小姐用过道:“老翁几时起程送我到湖广去?”莫士王说:“不瞒小姐,此处去湖广三千多里,两月方到,约要盘费五千余金,老汉要想向朋友相商借兑。”小姐暗思:莫家父子如此贫寒,怎备得许多银两?

若我久处,恐生不测。想了一会,想别的东西当不起银子,不如将孙郎聘我这副金镯取下当了,早早起程。就在手上将镯取下,不觉两泪汪汪,伤心起来,暗想:当初孙郎定我,只望天长地久,永戴此镯,不料祸起,如今孙郎身陷囹圄,又不知何日得脱此难?此时无奈,只得弃了此镯,到了湖广命人来取,将物放在桌上,说道:“老伯一时难借许多银子,不如将此镯去当几十两银子,早早起程。”莫士王即便叫儿子去当,小姐说:“君子,此物只可当,不可换。”莫伦允诺,拿到街上,三文不值二文,换了七十余两银子,就开了赌债,买了几件衣服,备了行李,又寻人写了一张假票,回来交与小姐收了。此金镯要孙佩开封府灾满,方归小姐,后话不叙。莫士王一连收拾三四日,雇了车子起程。凤小姐见莫家父子二人老实,放下了心。谁知他父子拐至扬州,将小姐卖入烟花,按下不表,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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