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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6 17:4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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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海贤(动机在杭州)

出版社:江西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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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课:不完美人生的解答书

幸福课:不完美人生的解答书试读:

版权信息COPYRIGHT INFORMATION书名:幸福课:不完美人生的解答书作者:陈海贤(动机在杭州)排版:燕子出版社: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17-06-01ISBN:9787210092742本书由北京磨铁数盟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自序 脚下的路,延绵不绝

以前我上“幸福课”,课上经常会有学生问我:“老师,你幸福吗?”也许作为读者,你也有类似的好奇。

以前我也经常这么问自己,仿佛这是一个理所当然的自我要求。在这个鸡汤和成功学泛滥的时代,会有很多专家对我们的生活指指点点,无论是出于牟利的目的,还是自恋式的善意。怎么才能让别人相信我的话呢,如果我不能用自己的幸福来证明?

现在我倒不这么问了。我已经能够理解,在偶尔的平坦和顺利之外,生活总是包含着各种困难和问题,对你我都是如此。我更愿意用心理咨询里一个常用的比喻来描述这本关于幸福的书里,作者和读者该有的关系:

如果把追求幸福比喻为登山,登顶只是瞬间的事,而攀爬的过程却艰辛而漫长。我正爬我的山,你也有你的山要爬。有时候,你爬的那座山,我恰好也爬过。有时候,你爬的那座山,我虽没爬过,但我从我所在的地方望过去,能够看到你攀爬的山上哪里有路、哪里有坑。我想指给你看。

幸福之道,坑多路少。原因之一是,我们生活在一个不完美的、充满缺陷的世界中,但我们想象的生活却是完美的。幸福需要我们承认这种不完美,扎根于这种不完美,并从中感受真实的生机。而太多的人生问题,是因为我们想要逃离这种不完美。逃离的企图,有时被隐藏在积极改变、努力上进后面。我们经常忘记,当我们说憧憬未来的时候,其实是说现在不够好;当我们说改变自己的时候,其实是说自己不够好。而现在的自己,正是我们生活的全部。

我的家乡有一个奇怪的节日叫“海泥节”。每年夏天,都会有全国各地的穿着靓丽的年轻人来到海边。然后,他们会脱下干净整洁的衣服,穿上泳装,跳到海滩上的泥浆地里翻滚嬉戏。如果你总致力于怎么把生活打扫得一尘不染,你就不会知道在泥浆里跳舞的快乐。

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经常设想读这本书的你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大概也正处于某种“匮乏”当中,也因此,你的内心会有种种不安。这些不安一方面推动你去想象未来、远方、更好的自己,让你急着想要成长和改变;另一方面,也容易让你对自己、对世界采取一种防御的姿态,让你在自我怀疑中裹足不前。所以,你经常觉得自己敏感内向;你有关于未来生活的远大设想,却总会责怪自己没有足够的意志力去执行它;你一边焦虑自己变平庸,一边害怕竞争的激烈;你会为如何与他人相处头疼,会纠结于他人的负面评价;有时候你会害怕孤独,有时候又宁可回归孤独;偶尔,你还会感到空虚沮丧,并经常怀疑人生的意义……

如果是这样,那这本书就是为你写的。

在我设想作为读者的你会是什么样的人时,我也会经常想到我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上面描述的那类人中的一员。初中的时候,我从家乡的一座偏僻小岛搬到市里读书。现在想来,所谓的“市里”,也不过是一座更大的岛。但对当时的我,它已经是陌生且让人畏惧的大世界了。从小地方到大城市、恰逢青春期、在一个竞争激烈的重点中学读书、又没什么朋友……我经常会感到孤独、不安,并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我处理不安的方式是读很多心理学的书,靠谱的不靠谱的我都读过。我选择了心理学专业,一直读到博士,并最终成为一名心理咨询师。

后来我好了。我忘记了这种好转是怎么发生的。但不是因为学了心理学,这些问题就解决了。好转像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这些让我苦恼的问题从占据我生活的中心,到逐渐淡出了我的注意,到现在它们只成了一个淡淡的影子。但我知道,我从未真正解决过它们。我只是被生活中更多美好的东西吸引了:春天的花,秋天的月,美好的爱情,在我眼前逐渐开启的、广阔的世界。我向上攀爬,一个问题变成另一个问题,一种矛盾变成另一种矛盾,回过头来,生活的苦恼一直都有,却早已不是原来的苦恼了。

生活就像骑一辆自行车。路有高有低,有缓有急,但只有在行驶中,你才知道该怎么调整、转向、把握平衡。除此之外,你还能看到别样的风景。但如果因为不安,你想把车停下来,你不仅无暇享受风景,还很容易翻车。

关于不安,我常爱讲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庙,庙里住着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和小和尚下山去化缘。他们走了很远的路,回到山脚下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小和尚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顶,担忧地问老和尚:“师父,天这么黑,路这么远,还有悬崖峭壁、飞鸟走兽,我们只有这一盏小小的灯笼,怎么才能回到山上的庙里呢?”

老和尚淡淡地说:“看脚下。”

如果说本书中让我们焦虑的“远方”是完美又脆弱的虚假自尊,抽象又缥缈的高远目标,对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的期待,快速免于匮乏的想象,高效专注、心无旁骛的状态,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人格,与父母和朋友的完美关系……那“脚下”则是把失败当作反馈的成长思维、认真对待琐事的无差别心、不功利的兴趣和努力、匮乏和不安中的淡定从容、内疚与自责中的自我和解、对性格优势和缺陷的了解和接纳、在不完美关系中的自我滋养……

这些“远方”都很好,唯一的问题是,它既不像这个真实的世界,也不像我们真正的自己。它是我们应对匮乏和不安的想象,并不是真实的幸福。而“脚下”呢,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我们踩下的每一步都很踏实。

不用担心我们会因此走不远。脚下的路,延绵不绝。

谢谢你读这本书。希望这本探讨幸福的书,能给你一些启发。这本书的部分内容脱胎于我最初在浙江大学开设的一门叫“幸福课”的通识课。在那门课里,我想通过一些积极心理学的知识,来回答“怎么才能幸福呢?”这个问题。当然我想,“怎么才能幸福呢?”这个问题,是生活提给我们每个人的。答案终究也只能由我们自己来写下。而我们写下的答案,就是我们的人生。

除此之外,这本书的写成还要感谢很多人。那些上过我“幸福课”的学生、那些给我写信诉说烦恼的读者、那些信任我的来访者……谢谢师长和朋友的指点,谢谢编辑提出的宝贵意见。至于我的家人,无论痛苦还是欢乐,你们都与我共担,这本书是献给大家的,但稿费,一分不少,都是献给你们的。01 假想的自我与真实的成长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吕氏春秋》

我非理想中的我,我非将来的我,我亦非过去的我。——爱利克·埃里克森你有没有这样的“名校学生病”

前段时间,我遇到一个来访者。最开始听她讲述,我还以为她是一个经常挂科的差生。比如,她会说:“我英语成绩不好,听力特别差,去年考托福,我差点就不准备考了。”她说:“我的学习效率特别低,经常需要花比别人多的时间,才能做成同样的事。”她还说:“我觉得自己没主见,缺乏领导能力,凡事都听别人的,特别羡慕那些一呼百应的同学。”

事实是,她的托福考了108分。她刚作为交换生到斯坦福大学学习了半年。她的成绩在学院里稳进前十。有一门很难考的课,她甚至考了99分。而且,从小学到大学,她一直都是班长。

当然会有很多人叫她学霸,夸她很厉害,但她觉得,这些人只是不了解她,如果了解了,就会知道,她有很多地方不如人。

比如有一件事,就成了麻烦。都大三了,她居然还没有人追。

身边很多人觉得,这可能是因为她成绩太好了,男生追她会有压力。再说,大三没男友的也多得是。但是她觉得,那是因为她魅力不够,太胖了。

她不算胖,顶多不是时装模特儿那种骨瘦如柴的瘦,但她不能容忍自己居然有这样的缺陷。

于是她开始节食。这不是一个正式的决定,而是一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然而然形成的习惯。她早饭会喝一小碗粥,吃一个鸡蛋,但会把蛋黄挑出来;吃一个包子,但会把馅儿去掉。午饭有时候吃一个苹果,有时候吃一两米饭。晚饭再喝点粥。

一段时间过后,她瘦了20斤。医生说,她这样下去要营养不良了。她也害怕,可是停不下来。

她说:“老师,你不知道,我对身体的态度是这样的:我在努力压榨身体的一点一滴,每当多吃一口饭,我就会有很深的罪恶感,我觉得我没有尽力。就像现在,我压榨每一分钟时间,每当空闲下来,我就会觉得我没有尽力。就像当年高考,我在努力压榨每一道题、每一个分数。如果某个题目丢分了,我就会觉得我没有尽力,对不起父母。所以,当我知道自己只考上浙江大学的时候,我伤心地哭了。”

最后她说:“其实你不知道,我身边的很多同学都这样。”

在浙江大学工作期间,我经常会被这些优秀学生突如其来的挫败感惊到。“高考失败,来到浙大。”最初是我的朋友采铜老师在回顾他所经历的人生挫折时说的。后来这句话被简化为“考败来浙”,在浙大学生中流传。我一直以为这是采铜和浙大学子自嘲的话——有那么多优秀的学生,以能考上浙大为荣呢!但后来我发现,他居然是认真的。而这种挫败感在校园里如此普遍,你能从很多人身上认出它。

如果把这种挫败感归纳成一种“病”,一个典型的患者大概是这样的:

他通常有非常严格的父母。父母曾用挑剔的眼光看他,嘴里还不停念叨别人家的孩子。小时候,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很难赢得他们的赞许。等他考上了浙大,遇到了挫折,备感压力了,他们又摇身一变,从魔鬼教练变成了鸡汤专家,变得无欲无求了——“只要你幸福快乐就好”。但这时候,他已经刹不住车了。

他通常来自一个以严苛出名的好高中。这所学校是市里、省里甚至全国的翘楚,氛围必须是军事化管理。学校必须有形形色色的火箭班、竞赛班、天才班。学生和老师永远都只关心一件事:成绩。成绩把学生分成了不同的阶级。学生和学生、学生和老师在交往时,都默默遵守这种阶级划分。在这样的体系下,评价压力无时不在。成绩上升的学生,担心成绩会下来;成绩下来的学生,会被失败的恐惧和羞耻感淹没。

他一定会有一个很好的同学或者朋友,不是在清华,就是在北大。这个同学不是出国交流,就是发表了很牛的论文,或者在做一些有趣又出彩的事。总之,这个同学的存在,就是为了提醒他,他还不够优秀。如果这个又牛又好的同学没在清华,也没在北大,恰好就睡在他隔壁床铺,那他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他的专业总让他纠结。通常他不喜欢自己的专业。而别的同学的专业看起来又轻松,又有趣,还很有前途。如果他碰巧喜欢自己的专业,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这个专业在浙大正好弱爆了,或者他所在的实验室、指导他的老师正好弱爆了。

如果有机会,他会选择上金融班或者其他就业光鲜的专业。不是因为他喜欢,而是因为这样的选择最安全,不需要他冒风险考虑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很努力,但如果问他有什么远大志向,有时候他会说:“我其实只想做个普通人。”偶尔他的脑中会掠过这样的想法:去当一个安静的图书管理员,或者到街角开个文艺点的咖啡店。但如果真让他无所事事一会儿,哪怕几分钟,他就会被“变平庸”的恐惧和焦虑折磨。

他没什么耐心。急不可待地想要成功,急不可待地想要成长,遇到问题,也急不可待地想要解决。

他习惯了站在单一的评价标准下排队,等着被选中和评判。他做了很多努力,却很少享受成功的喜悦,有的只是对失败的恐惧。他害怕落后,害怕被瞧不起。如果做成了一件在别人看来很了不起的事,他会说,那只是碰巧,运气好。

哪怕在心理问题上,他也从不让自己落下。他认同提升心理素质是非常重要的事。他也觉得自己有问题,需要改变和“治疗”。他首先关心的问题是,“我怎么才能克服拖延症,怎么才能变得专注和高效”;其次是,“我怎么才能更自信”;最终目标是,“我怎么才能像谁谁谁一样好”。

他是天之骄子,无论学业还是其他,在别人看来,都算成功。但他离幸福其实挺远的。

这些名校学生,会一届届地毕业,走上社会,慢慢地成为社会中坚。攀比的标准,会从“学习成绩”变成从什么样的学校毕业,在什么样的公司工作,赚多少钱,住多大房子,有没有结婚,娶什么样的老婆,孩子上什么样的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攀比的对象,会从周围的同学变成同事,可那种焦虑和挫折感,却总是挥之不去。他们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哪里不对,也经常想,也许某天当上CEO迎娶白富美成了人生赢家,幸福就来了。可他们想要的幸福,却迟迟不来。假想中的完美自我

感到安全时,人天生就有探索世界、接受挑战的冲动,这是我们做事的内在动机。但是,这种内在动机很容易被破坏。

我女儿一岁多的时候,我们给她买了个玩具。这个玩具需要她把大小不同的圆柱塞回架子上大小不一的孔里,她把它叫作“让圆柱宝宝回家”。那时候,她协调性不好,很难把几个小的圆柱塞回去,她就一遍遍地试,还不许我帮忙。终于把所有圆柱都放回圆柱孔了,她会得意地自言自语:“再来一遍吧!”

现在,假设这不是一个游戏,而是某种考试。为了让女儿做得更好,我经常跟她说以下这些话,会对她有什么样的影响?(1)如果她做得不好,我不断批评她:连这么点事都做不好,你真是太笨了。(2)如果她做得很好,我不断表扬她:你是个天才,你比谁都聪明,将来肯定有大出息。(3)如果我告诉她:我们家很穷,宝宝,你的奶粉钱都需要你通过玩这个玩具来挣。(4)如果我告诉她:女儿,你好好做,这件事关系到你将来能不能上重点小学,会不会有出息。(5)如果我经常跟她说:你比隔壁的思思做得好,但是跟王老师家的女儿想想比还差得挺远,要知道她还比你小两个月。

……

这样的事当然不会发生。但我们对这些评价性的语言却不陌生,它实实在在发生在我们的成长经历中,把我们从荒野上撒腿狂奔的动物变成了赛道上规规矩矩的选手。

无论批评还是表扬,评价很容易带来不安,让人陷入防御心态和过度的自我关注。受害的,不仅是那些在比较中被认为“技不如人”的孩子,还有那些被拿来当作标杆的“别人家的孩子”。这些比较并不会让他们相信“我很优秀”,却会让他们相信“我必须很优秀,否则就会像隔壁那个耷拉着脑袋不如我的孩子一样”。这些孩子会比别人更焦虑,通常也更努力,但好像更不自信。他们对必经的挫折缺乏准备,也更难从挫折中复原。

我曾遇到一个学生,是文科生,学校要求他们修“微积分”这种高难度的数学课。他学了一段时间,彻底放弃了。虽然他有勉强及格的能力,但两次考试,他都弃考了。他宁可延期毕业,也不想开口向老师、同学求助。延期以后,他每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到万不得已不出门,就算出门,也会给自己戴上个冷冷的、没有表情的“面具”,一边小心地四处张望,避免跟以前的同学碰上。

他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从小懂事听话,成绩出众,是县里的高考状元。校长觉得脸上有光,把他的相片挂在了学校的荣誉墙上——那里有一堆校史上出众的学生的照片。我问他当时的感受,他说很惶恐,像是收了人钱,如果交不出货,就会亏欠别人。

这种惶恐感是“别人家的孩子”共有的,因为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秘密:也许,我并没有别人看起来那么好。

一些心理学家,像霍尼或罗杰斯,都曾提出这样的理论:

当儿童担心自己不被父母或他人认可时,他们会产生强烈的焦虑和不安。于是,他们会在幻想中创造出一个他们认为的、父母喜爱的“自我”,来缓解这种焦虑。

这个假想的自我通常都是完美的——聪明、美丽、优秀,毫无瑕疵。当他们用幻想的自我来对照现实的自我时,他们会觉得自己像个冒牌货。他们努力维持幻想中的形象,害怕别人看到幻想背后真实的自己。

有时候,这会把他们推向一种奇怪的境地。他们中的有些人,在别人看来,确实已经足够优秀了。但他们觉得自己不够好,所以要“假装”自己“很优秀”。别人赞扬他们,并不会增加他们的信心,而只会让他们更心虚。他们觉得这个赞许是给那个假装的自己的——正是因为他们把真实的自己隐藏得很好,才会得到这些夸奖。

一个本来就很优秀的人提心吊胆地假装自己很优秀,并把所有优秀的证据归于自己的“假装”,这真是一个残酷的玩笑。

他们经常陷入一种防御的心态,像个篡位的皇上,担心自己的政权不稳,因此无心建设,随时保持警惕。

他们在防御什么呢?他们防御的,就是一些最基本的信念:我究竟能不能干?值不值得被爱?会不会被别人尊重和接纳,如果他们看到我的本来面目的话?

我觉得,在心理结构中,自我像是一个调节器或维修包。当一切运转良好时,我们会把生命能量投射到与外部世界的互动中。世界向我们提问,我们努力解答。自我也在与世界的互动中逐渐变得丰富起来。但是如果我们感到不安,就会把注意力投射到自我本身,就像打开维修包里的探测器,去探索和发现自己的问题。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别人会怎么看我?

我这么做是对的还是错的?

……

当我们把注意力放到自我修正时,自我的发展却因为缺乏与真实世界的互动而逐渐停滞了。越停滞,我们越想修正自我,越容易变得以自我为中心,这形成了恶性循环。

不安全感也可能是一种动力,但它和自发的、通过挑战获得成就感的动力并不相同。很多心理学家以不同的术语区分了这两种动力:追求成功的动机和避免失败的动机(阿特金森),指向成长的动机和满足匮乏的动机(马斯洛)……而斯坦福大学心理学教授德韦克认为,这两种动力背后,是两种不同的心智模式:成长型思维和僵固型思维。成长型思维和僵固型思维

你相信人的能力是固定不变的,还是不断成长的?

在德韦克教授看来,这不是一个一般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应着两种不同的心智模式:成长型思维和僵固型思维。

一个秉持成长型思维的人,会认为人的能力是不断成长的,并把注意力集中在能力成长上;而一个固守僵固型思维的人,会认为人的能力是固定的,并把注意力集中在“证明自己行还是不行”上。

关于能力的隐含信念决定着我们会如何看待挑战、失败、努力、批评……进而影响我们的生活、事业和幸福。

固守僵固型思维的人,会把挑战看作“证明自己可能不行”的风险,因而回避挑战;而秉持成长型思维的人,会把挑战看作能力成长的机会,因而迎接挑战。

固守僵固型思维的人,会认为努力是一件可耻的事,越需要努力,越说明能力不足,所以就算努力,他们也会偷偷努力;而秉持成长型思维的人,却把努力看作激发人能力的必要手段,并以努力为荣。

固守僵固型思维的人,会把批评当作对他本人的负面评价;而秉持成长型思维的人,更容易把批评当作帮助自己改进的反馈,虽然他在面对批评时同样会感到难受。

固守僵固型思维的人,会把他人的成功看作自己的失败,因为别人做到了而自己没做到;而秉持成长型思维的人,却更愿意从他人的成功中吸取经验,甚至还会因为他人的成功而备受鼓舞,觉得自己也能做到。(摘自卡罗尔·德韦克《看见成长的自己》,中信出版社,2011)

仔细思索,你会发现成长型思维的底层是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不是因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是因为“我有很多可能性”。拥有这种安全感的人,不需要保护某种特定的自我观念,也不需要过度的自我关注。他们突破了自我中心的束缚,转而从成长和发展的角度看问题。在这种视角下,“自我”并不是一种固定的状态,而是一个不断创造和形成自身的过程。从发展的角度来看问题,往往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我曾问读者两个问题(也想问正阅读本书的你):“你曾遇到什么事,当时你觉得做不到,最后却做到了?”“和三年前的你相比,你觉得自己最大的进步是什么?”

很多朋友写下了他们自己的故事:

我第一年做ERP咨询顾问,第一是因为经验不足,业务不熟练,所以逻辑推断能力也受限。第二是不知道运气好还是不好,各种千奇百怪的bug一定会被我碰上。事情多,而且必须解决,我一年的时间基本上都在一边否定自己,一边鼓励自己:菜鸟就一定要努力!很多时候精神百倍地工作,加班到夜里10点左右回家,睡前哭一会儿,第二天继续。

第二年,我就可以不太流畅但是基本顺利地处理问题了。一年半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基本功和跨模块业务比身边的资深顾问还要好,因为我用心了。

现在不做ERP了,但是那时候获得的自信、解决问题的能力和方法,让我受益终身,而且当我回想黑暗的第一年时,发现自己真的没有那么糟糕。

研三时,导师让我投一篇影响因子比较高的英文论文。我没有经验,觉得自己的学术能力和能投入的时间不足,因此并不觉得自己能做成这事。但一方面导师的要求不好回绝,另一方面觉得一次英文投稿也是难得的经历,于是就着手去做了。

在这种心态下,我对于结果并没感到很大压力,只是比同学们投入了更多时间,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其间各种波折,加上毕业论文和工作的压力,真是非常辛苦。有时想到自己比别人付出这么多,还不一定能有成果,心里还是有点憋屈。但再一想,不做这事一定不成,做了还有希望,既然已经开始,就不想别的,好好尽力吧。

经历三次修改,论文终于被接收了。这期间我也找了工作,去实习,完成了毕业论文,什么事也没耽误。如果当初不做这件事,时间可能也就这么过去了,因为写这篇论文,我利用时间的能力和应对焦虑的能力都提升了。现在想来,觉得做这件事还是很值得的。

三年前,我还是一个非常在意别人看法、非常敏感的人,会为了别人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而久久介怀,这样的性格给我带来了很大的痛苦。在这三年中,我接触了正念、森田、认知行为等各种心理学知识,也接受过心理咨询师的帮助,一点一点发生着改变。现在的我,乐观、勇敢、坚韧,知道了自己的优点和不足,能更好地接纳自己,也不过分在意别人的看法了。这是我三年来最大的进步。未来三年,希望自己可以继续进步,更好地理解自己的情绪,也能让内心的小孩更好地长大。

这些读者的经历,清晰地勾勒出自我成长和变化的轨迹。回顾这些成长的经历,能让我们看到人的能力是不断成长的,也能让我们在面对挑战时提醒自己:也许我现在的担心和当初的担心并没有不同,而我们当初却做成了那件被认为很难的事。

成长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从微观层面看,人的大脑由各种各样的神经元组成,这些神经元的连接方式构成了我们储存和加工信息的能力。未知的挑战一方面让我们焦虑,另一方面也在不断训练我们的大脑。挑战越多,大脑就会变得越复杂,相应地,人的能力也在不断增长。

从宏观层面看,人的能力是通过与环境的互动成长起来的。我们与环境的互动越多,获得的反馈机会就越多,我们的能力成长就越快。这正像精益创业的思路:一个创业者需要快速形成一个产品的DEMO,通过市场检验,获得反馈,快速换代产品,产品才会越变越好。假如创业者也固守僵固型思维,害怕面对市场的批评,只愿意把产品停留在幻想中,他就会失去很多有益的反馈。

这种成长和进步的路径需要我们重新思考失败和错误的价值。曾有一个来访者问我:“总是为说错话、做错事懊恼不已,担心自己还会犯错误,影响工作和生活,该怎么办?”

对他来说,错误意味着失败和对自己的否定。他很少从反馈的角度理解错误。所以,当听到我建议他为自己制订一个“犯错误计划”时,他吃了一惊。

我说:“如果要克服对错误的恐惧,你就必须犯错误。你要争取每周犯五个错误,记录下这些错误,反思这些错误的后果是否如你所想的那么严重,并思考你从这些错误中学习到什么。多做多错,如果你没能在这一周之内犯足五个错误,可能证明你做得不够多。”

我希望他能通过这个作业了解错误作为反馈的另一面,我也希望这样的作业能降低他对犯错的焦虑。假如他真的犯错了,他至少可以跟自己说:“我这是在完成陈老师的作业。”

过了一段时间,我问他是否还为犯错焦虑。他说好了很多,但他现在又有了别的焦虑:他开始担心自己犯不够这么多错误了。成长中的关系

我觉得自己在学心理咨询之前,已经是一个好的倾听者和安慰者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向我倾诉他们的烦恼呢?我是一个认真负责的人,为了让安慰更有效率,决定寻找一个标准化的安慰范本。最后我找到了布尼尔祈祷文中几句经典的祈祷词,这几句词你可能也听过,是这样的:“上帝啊,请赐予我胸怀,让我接受无法改变的事;请赐予我勇气,让我改变能够改变的事;请赐予我智慧,让我能够分辨这两者。”

多么言简意赅、简单实用又发人深省!简直道尽了所有鸡汤的精髓。以后,朋友来寻求安慰或建议,我只消把这句话告诉他,并问他:“你觉得这件事能够改变吗?”就可以了。如果他们觉得这件事没法改变,就引导他们接受;如果他们觉得可以改变,就引导他们改变。

自从掌握了这个模式以后,我觉得自己掌握了一把安慰人的万能钥匙。这个方法屡试不爽(你也可以试试),直到有一天,有位朋友来跟我倾诉她的烦恼。这位朋友经历过几段不靠谱的恋爱,一来二去,年纪就大了,眼看要成为传说中的“剩女”,心里难免有些压力。前段时间,她相亲遇到了一个男生,工作、家境、长相都还可以。她说不上太喜欢,但也不讨厌。两个人开始交往,并商量着要结婚。但有一天,两人因为一件小事吵了起来,越吵越凶,她觉得自己压根儿就不了解这个男生,向我倒苦水,还顺便问我该不该分手。

我照例把那几句祈祷词朗诵了一遍,刚想问:“你觉得你们俩的关系能改变吗?”她就打断了我:“‘胸怀’和‘勇气’那两句我都理解了,你就给我讲讲区分这两者的‘智慧’是什么吧!”

我愣了一下,支吾半天回答不上来。这才意识到,无论“接受”还是“改变”,都得在“智慧”之后。“智慧”才是这段话的关键啊。

可“智慧”又是什么呢?

最直接的想法,“智慧”大概是准确地预测和理性地判断了。如果我们了解了两个人关于性格特征、相处模式、家庭背景等信息,如果我们又有足够强悍的计算能力,能把这些信息都整合在一起,应该就能准确预测两人是否合适了吧?

按这种说法,“智慧”代言人就不再是人情练达、世事通明的白胡子老头儿或居委会大妈了,而变成了功能强大的计算机。假如未来某天,我那个朋友还有类似“是否该分手”的困惑,她只要输入各种参数,计算机就会跳出一个结果:“基于对上下五千年,纵横几百国的婚姻状况的大数据分析,您跟那位先生白头偕老的概率是0.49,属风险较大类感情。婚姻有风险,投资需谨慎。我们建议概率小于0.5的情侣应尽快分手,请三思。”

如果我朋友那时候还为难,我就只好这样问她了:“那你觉得概率能改变吗?”

这种准确预测和理性判断的智慧,看起来好像不太靠谱。那它缺了什么呢?

我觉得缺的东西,是智慧中最重要的部分:我相信。

假如没有额外的信息了,在一片混沌之中,你相信你们最终会分手还是会在一起?如果两个人遇到了矛盾,你相信你们有能力解决还是会分道扬镳?你相信你们俩的关系是一成不变的还是不断成长的?以及,你对自己的信念有多坚定?“相信”这事,说来缥缈,却力量巨大。你相信什么,往往决定了你怎么看待你们之间的关系,以及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来处理你们的关系。而看法和行动,又会进一步影响你们的关系。

僵固型思维模式和成长型思维模式自然也是两种不同的信念,这两种信念同样会影响我们与他人的关系,尤其是最让我们烦恼的伴侣关系。

从见面开始,僵固型思维的人就更看重两人是否一见钟情;而成长型思维的人更愿意对对方保持一种开放的好奇心——既然关系会变化,不如先处处看嘛。

固守僵固型思维的人容易相信两人之间的关系是一成不变的,所以发生矛盾时,他们更愿意从关系的源头去找原因——“当初就是我追的他,所以才会有今天他不珍惜我!”“正是因为当初看走了眼,才会有今天!”他们更容易把关系的问题归结为僵化又难以解决的“性格不合”,也更容易产生放弃的念头——既然关系已经不好了,不放弃还能咋样?

相反,秉持成长型思维的人,更容易相信关系是不断成长的,也因此更愿意投入精力来经营和改善这段关系。他们相信,无论这个成长的过程有多艰难,矛盾总可以消除,关系总可以改善。同时,他们也愿意相信,好的婚姻和爱情并不会一劳永逸,而需要沟通和理解,需要用心维持和经营,至少在一段关系不可挽回之前,他们愿意做这样的努力。

而感情的一般规律是,当你努力想要维持和发展这段关系时,对方总能感受到你的善意;而当你产生放弃的念头时,对方总会有更多的不安全感,两人的矛盾和争吵会升级,你也会找到更多放弃的证据。

曾有人问家庭治疗大师米纽庆:“您做了一辈子的家庭治疗,您心里理想的家庭是什么样的?”

米纽庆说:“一个理想的家庭,其实就是一个有修复能力的家庭。并没有一个家庭是没有冲突、没有问题的。只要这个家庭具备了修复冲突、解决问题的能力,那它就是一个足够好的家庭。”

这正是成长型视角下的家庭观。

我小姨和小姨夫当年是包办婚姻。我外婆把小姨许配给小姨夫的原因很简单:我外婆家的水是要上山挑的,而小姨夫家自己有井。当年小姨夫是很憨厚内向的小伙子,结婚前总共见过我小姨两次,红着脸站在旁边,连打声招呼都不会。我小姨人很漂亮,又聪明伶俐,有的是人追,根本瞧不上小姨夫。为此她还跟外婆吵了很多次,最终拗不过外婆,两人结婚了。看起来,这是不幸婚姻的开始。可结婚后,两人的感情却越来越好,到现在两人老了,还如胶似漆,亲密异常,成了模范夫妻。

我曾问我小姨这种变化是怎么发生的,她说:“那时候可没有离婚这回事,所以一结婚,我就下定决心,要把两人的生活过好。”所以,经过了一段磨合期,她就越来越发现他身上的好,两人的关系也自然越来越亲密。

你很难说这种好是一直存在于小姨夫身上,还是因为小姨的“相信”慢慢发展出来的。这并不是说两个人没遇到问题——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们也经常吵架。但那个时代对爱情和婚姻的观点与那个时代的消费观是一致的——就像电影《失恋33天》里说的,那时候家里的冰箱坏了,总想着修一修再用。如果搁现在,估计会想着要换一台了。在一段关系里,如果还没遇到什么问题,“换一个”作为潜在的方案已经摆在那儿了,看起来选择多了,“相信”却少了,愿意为这段关系所投入的努力也少了,关系自然就更容易坏。

这么说来,布尼尔祈祷文中的这几句祈祷词,还真跟信仰有关。无论是“接受”还是“改变”,你都得有“智慧”,而智慧中包含着信仰。相信投入的价值,相信关系成长的可能性,这样,即使最终你们没能真的在一起,你至少可以说“因为爱过,所以了解爱”,不是吗?像一棵树一样成长

记得一次讨论课上,曾有学生问我这样的问题:“假如兔子都在拼命奔跑,作为乌龟的你,前进的动力在哪里?”

我请她解释一下,她说:“这个世界永远都存在一些比你更牛的人,无论哪些方面。如果把人生比作攀登,也许你穷其一生只能达到某个高度,但对某些人来说,登珠峰都不成问题。对此,有的人选择退出竞争,也有人不断向上。如果你是后者,你明知爬不到顶端,那你攀爬的动力和意义是什么?”

用故事来比喻人生,有特别的意义。根据积极心理学家海德特的说法,一个人的人格核心,不是你用人格量表测得的人格特质,比如内向还是外向,心如止水还是波澜起伏,处女座还是摩羯座。

人格的核心,其实是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凝缩了我们对整个人生的理解,成了我们独特的人生线索。这个故事有一个目标,通常就是成功或幸福;有很多围绕目标展开的情节,就是你的每段人生经历。而我们的意义感,也通常源于对这个人生故事的理解。可以说,我们的人生就在完成这样一个独特的故事。只是,故事开始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这个故事是怎样的。我们一边当观众,一边当编剧;一边经历,一边修改故事大纲。

当我们接受一个故事作为我们人生范本的时候,我们也接受了这个故事背后所隐含的假设。这些假设像是故事的潜台词,它被视为理所当然,很少有人认出它,去质疑它。

当我们用龟兔赛跑来比喻我们的人生时,它同样隐含了我们对人生的一些信念:(1)人生是一场赛跑。(是这样吗?)(2)终点处会有一个胜利者,有一个失败者。(是这样吗?)(3)跑得快还是慢,是一种固定的能力。如果你跑得慢,你就一直跑得慢。(是这样吗?)(4)奔跑很辛苦。但既然你已经跑得很慢了,就只有拼命奔跑,才能获得成功。(是这样吗?)

这些隐含的信念所体现的,正是僵固型思维的特征:用一个假设的、“必然会存在”的、比我们强的人作为比较标准,来消减我们成长和进步的意义。

当然我们不能把这种信念的流行栽赃给为我们讲故事的幼儿园老师。它是焦虑的父母、功利的学校、浮躁而现实的社会文化共同的产物。

而成长型思维,会用另外一些隐喻故事来形容人生。

我经常会被问到的一个问题:“陈老师,我怎么才能发现真实的自己?”

当人们这么问的时候,他们假设自我是一个已经存在并相对固定的东西。它通常由我们的童年经历决定,而我们以后的经历,只是对已经形成的自我的修修补补。

但如果从成长型的视角看,我更愿意把自我比作一条河流。源头固然很重要,但它最终的形态如何,取决于它在流向大海的途中会遇到哪些山坡、丘陵、沙漠……它怎么面对障碍,以及选择在什么地方拐弯。真实的自己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它是我们在跟环境的互动中,在应对困难、做出选择的过程中,逐渐塑造出来的。

假如自我是一条流动的、尚未成形的河流,那么“发现自我”,或者“证明自我”也就没有意义。因为就算我们能通过某件事证明自己,我们所能证明的,也仅仅是某个阶段、某种状态下的自己。就像这条河流会有一段湍急、有一段平缓,你却没法通过单一的某段河流来评判它。

我喜欢的另一个关于自我的隐喻,来自采铜老师。他决定从华为辞职,专职在家写书时,写过一篇文章,说他想变成一棵树。

我想成为一棵树……成为一棵树意味着我总是在生长,一方面往地下去伸更深的根,一方面往天空去发更高的枝;成为一棵树意味着我是连续的,我的年轮一点点变粗,新的枝叶在老的枝叶上抽出,乃至我树干上的疤痕也总是留在那里,覆上一点青苔,成为我久远的印记;成为一棵树意味着我不只是在一个向度生长,我的树根和枝叶向四面八方去,从每一种视角看都生气蓬勃;成为一棵树意味着我会沙沙作响,我会摇曳着跳舞,我会迎风歌唱,但我的根基仍旧在那里,不会因为一时得意而失掉初心;成为一棵树意味着我可以和各种各样的生物成为朋友,和它们交谈、共存、互惠,我不挤占别人的生存空间,甚至反倒为鸟儿和松鼠构筑家园。

……

一棵树总是把另一棵树当成朋友,而不是对手。更多的树组成森林,它们一起抵御狂风,为动物的栖居提供家园,构建生态系统,这些都不是一棵树可以完成的使命。

树,追求共赢,它们不相互竞争,而总是默默地相互致意,既相互独立,又携手完成使命。

这是我见过的关于成长型自我最好的隐喻。

如果从树的角度,重新回答开头那个同学的问题,我大概会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只有比较和竞争。我们做事的动力,也不只是想比别人优越。我们每个人都努力生长,既相互竞争,又彼此扶持,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我们是亲人、朋友、同学、同事、公民……也许我们有高有低,但我们在共同生长的土地下面根须相连。如果你问一棵树为什么还要生长,既然总有其他树比它长得高。它大概会回答:“傻孩子,因为我是一棵树啊。”

思考一下

1.你曾遇到什么事,当时你觉得做不到,最后却做到了?

2.和三年前相比,你觉得自己最大的进步是什么?

3.如果用僵固型思维来看,你和朋友或伴侣之间存在什么问题?如果用成长型思维来看呢?

4.如果用一个成长型隐喻来形容,你觉得自己像什么?你希望自己像什么?

5.你现在想做成什么事?为了做成这件事,你还需要学习哪些技能?

6.这个挑战对你的能力成长有什么帮助?如果失败了,你能从中学到什么?

实践一下

1.制订犯错计划

培养成长型思维,需要更新我们对错误的认识,不把错误看作对自己的否定,而把它看作有用的反馈。为了完成这种思维转变,你可以给自己制订一个犯错计划。具体步骤如下:(1)根据你的情况,确定每周犯3~5个错误的目标。(2)如果完成了这个目标,分析这些错误的来源:哪些只是一时疏忽?哪些跟你尝试的努力有关?如果没完成这个目标,分析如何做更多尝试,可以完成这个目标。(3)思考这些错误给了你什么样的反馈,对你有什么样的帮助,并把它写下来。

2.给三年前的自己写信

人总是通过应对挑战,获得成长。想想三年前的你,再想想今天的你,你经历了一些什么样的人和事?

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三年前的自己写一封信,告诉那时候的自己:(1)他会遇到一些怎样的挑战?(2)他当时的担心,哪些是必要的?哪些是不必要的?(3)他应该做些什么来应对这些挑战?(4)经历过这些挑战,他的能力将获得怎样的提升?(5)这三年的生活,会带给他什么样的变化和领悟?

写完信后,把它放到一个信封里,收藏起来。

3.画一棵生命树

树是关于成长最好的隐喻。你可以画一棵生命树,来回顾自己的成长历程。你画的树可以是真实的,也可以是想象的。你可以用彩笔画,也可以用铅笔画。无论你画的树是什么样的,它都应该包含树的完整结构:(1)树根。树根是树成长的来源。在这部分,写下你来的地方,包括你的国家、民族、家乡、家庭……思考这些对你的成长有什么样的影响。(2)树干。树干是树成长的支柱和力量。在这部分,写下你的优势、美德、特长、爱好……思考你身上蕴含的这些资源,如何帮助你克服困难,获得成长。(3)树枝。树枝在树干上抽枝发芽。在树枝上写下你最近五年希望达到的愿望。这些愿望不要像“幸福快乐”这样抽象,而要像“找一份新工作”或者“买一辆车”那样明确具体。(4)绿叶。在每片绿叶上,写上一个曾经在你生命中出现过、对你产生了积极影响的人。不要写一类人,如同学、老师,而要写某个特定的人。(5)果实。果实是你生命中的礼物。所有你拥有的,并为之感恩的东西,比如健康的身体、美满的家庭……

画完这棵生命树后,签上名字。找两个朋友,给他们讲讲你的生命树。你可以把它挂在你的书桌旁,提醒你自己所拥有的资源。02 更大的世界与眼前的生活

较之于当下在我们之内的,我们身后的过去和眼前的未来,都是琐事。——奥利弗·温德尔·霍姆斯

杂务琐事并非烦恼一堆,别以为一旦逃开,就可以开始修行,步入道途——其实这些琐事就是我们的道。——加里·斯奈德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然后呢?

几年前,河南有个中学的心理老师顾老师从学校辞了职,写了一封简短又文艺的辞职信《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这封信在网上疯传,触发了每个人心底的“辞职梦”:有一天能跟庸碌无为的生活说再见,转头奔向别处的生活。“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正是对庸俗生活的一种表态、一个宣言。

哪个时代都需要英雄。英雄就是要反抗我们想反抗又不敢反抗的势力,做我们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我们从英雄故事中吸收力量,寻找榜样。对于每一个深陷琐碎的日常、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透过窗户遥想外面世界的人,这封文艺的辞职信足够提供想象的素材,成为我们编织英雄梦想的线索。十几年前,“80后”刚出来混社会,媒体炒得沸沸扬扬,说这代人会成为更自由、更自我的一代。等他们工作了、买房了、结婚了、生娃了,人近中年,发现生活的压力和束缚一样没少。现在轮到“90后”来重复这个过程了。按梭罗老师的说法,很多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中。但我们对生活的幻想还在,有时候这种幻想还在心里隐隐作痛。这时候出现这么一封任性的辞职信,自然提醒了我们曾经的生活理想。它就是现代俗世中的英雄故事。

时代还是有些不同了。最近一段时间,我身边越来越多有勇气和才华的朋友,开始选择自由职业。我羡慕他们的自由,也敬佩他们的付出。人能忍受辛苦,但很难忍受停滞的感觉。他们在努力探索生活的可能性,这真好。

只是,生活并不会就此停止。没了体制或工作的束缚,其他的束缚又来了。

有一段时间,我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圈挺小的,也挺想去看看“更大的世界”。有一天,我遇到一个来访者,她是一个小县城的老师,考研考了很多年,想从县城出来,一直没有成功。那天我们也聊起了更大的世界。她说:“陈老师,我的人生理想就是在大城市生活,做一份有趣的工作,结识有趣的人,就像你一样。”

我听了挺惊讶。我不在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没出过国,也没挣很多钱。有趣的朋友倒是认识几个,可正因为他们的生活圈都比我大,所以佐证了我的“小”。没想到我这样的小生活圈,在一些人眼里,也算是“更大的世界”了。

这让我有些疑惑,到底什么才算是更大的世界呢?我问浙大的学生:“你们在浙大,算不算是在一个更大的世界?什么是更大的世界?”几乎没人觉得自己所在的地方是更大的世界。有些人觉得常春藤盟校才算,有些人觉得去了华尔街才算,有些人觉得有名、有钱、有影响力了才算,也有人说内心的平静和安详才算。我又去问佛学院的学僧,更大的世界什么样。他们的答案倒是有些不同,他们说世界有多大,取决于你把心灵修炼到什么程度。你修炼好了,就能看到更大的世界了。我问他们是否在“大的世界”,他们也纷纷摇头。

看来对大部分人来说,“更大的世界”都不在此时此地,而在“远方”。它意味着变化、希望、丰富的体验和更多的可能性。

我有一个朋友,早些年将公务员的工作辞了,原因也是要去看看更大的世界。她很幸运地找了一份轻松的工作,而且只要有网络就能做。于是她开始到处旅行,中国西藏、印度、土耳其、斯里兰卡……她是我见过的难得活在当下的人。她没想过未来,没想过要组建或者不组建家庭,在旅途中如果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人,也不会拒绝或留恋。我知道有很多这样的文艺女青年,喜欢一边旅行,一边写故事发微博或朋友圈。不过她还是有些不一样,她像是一个达摩行者,更随缘一些。

她说她有过“顿悟”的经历。那是夜晚一个人在斯里兰卡读一本佛教书籍的时候,她忽然觉得理解了很多事,关于时间和生命。按她的说法,“更大的世界”不是关于空间的,而是关于时间的。时间是我们所拥有的最宝贵的东西,除了基本的衣食住行,拿它来换任何东西都是亏本生意。而衡量时间长度的,并不是物理的分秒,而是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内心体验的丰富性。

所以,行万里路,最终还是为了回到内心深处。可是回到内心深处,又并非只有行万里路一途了。我认识一个大妈,五十多岁了,不爱跳广场舞,却痴迷种花,人称花姨。她在三线城市,买房子的时候,特地挑了一楼,因为一楼前面带个小院子。她的小院子里种满了各种颜色的花。大妈人很和善,常年把小院子的门开着。每到花开的季节,她家的小院子就成了小区照相的景点。最近她退休了,在乡下买了栋带大院子的房子,终于有机会大显身手了。

她倒是没走太远的路,最远的一次是去普罗旺斯买花草的种子(好吧,那还是挺远的),可我觉得她内心体验也挺丰富。

说回顾老师,前段时间看到一篇关于她的报道。顾老师如愿出走,跟她的爱人在街子古镇开了一家旅店,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可生活嘛,也总会有不如意。他们投入百万元的旅店,旺季时尚能客满,淡季时几天都没一个人来。偶尔来一个人,还既不住店,又不喝茶,就是来找她拍照的。还有人要求她写“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信笺留作纪念。“写一张不行,还要写五张,说要拿回去送人。感觉特别难受。”顾老师抱怨道。远方是药也是病

有一段时间,我在帮一个节目做心理顾问。这个节目要求选手在一个山清水秀的野外过一段全封闭的生活,24小时网络直播,持续一年。因为是封闭节目,为了防止选手出现心理问题,所以节目组就委派我在每个选手上山之前跟他们聊聊。

谁会愿意完全放弃现在的生活,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待就是一年,而且要把自己的生活展示给别人看?因为这件事本身的不同寻常,所以了解这些人参加节目的动机,就成了一件有趣的事。

来参加节目的人形形色色,有非洲某岛国长大的美女模特儿,有辞职在丽江开客栈的都市白领,有身家上亿的公司老总,也有到处流浪的行者和手工艺人……吸引这些不同身份、不同背景的人来参加节目的,并不是一般人以为的“成名”——事实上,直到接近尾声,这个节目仍然表现得不温不火,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力。很多人来参加这个节目,纯粹是被“别处的生活”“远方”这样的概念给吸引来的。“远方”是一个充满诱惑的神奇的词。卡尔维诺说,对远方的思念、空虚感、期待,可以延绵不绝,比生命更长久。这种思念究其本质,就是对生命可能性的向往。当人们陷于生活的琐碎无聊、疲惫厌倦时,“远方”就会在幻想中被制造出来。它所代表的可能性,既能容纳过去的失败、挫折和悔恨,又能容纳未来的希望。

可是到了远方以后呢?如果你没有改变,他乡还是会变故乡,疲惫和厌倦还会爬上心头。你要么适应,要么开始重新迁徙,周而复始。

被问到为什么想来参加这个节目时,有的选手说:“这几年工作挺忙,钱也没少挣,只是外面的生活太累了,处处都是钩心斗角。我只想到里面休息一段时间,过一段隐居的生活。”

他的意思是,换个环境就能清心寡欲、隐姓埋名,重新来过。进了这个生活场,最开始很新奇、很开心,但过不了多久,疲态又来了。他开始觉得,里面的生活不但累,而且复杂,有流言蜚语、拉帮结派、钩心斗角、阴谋诡计,区别只在于,在外面的世界中,这些钩心斗角对应的标的物好歹是功名利禄这样的社会上的硬通货,但是到了山上,人们的心思、伎俩和他们所图的利益完全不对称。

巨大的心力和微小的利益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反差。一些人成了阴谋论者,另一些人有了轻微的迫害妄想。一切争斗看着毫无意义,却把我们曾经历的关系、对人的猜忌投射了进去,如苍蝇般挥之不去。这些选手原本只想过一种安逸的生活,却没想到,过得比外面的生活还累。于是有人无奈地感慨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可是,“远方”如果真的只是幻觉,佛陀迷茫的时候,明明是走出宫殿,到了远方,才找到答案的啊。即使他得道以后,也是住一段,迁徙一段的啊。

节目里有个小伙子,在丽江做皮具、开客栈、种成片成片的向日葵。向日葵一开花,他就一手拿着向日葵花,一手握着自行车把,在田间歪歪扭扭地骑自行车,车后座载着心爱的姑娘。这哥们儿年轻的时候,在北京的一个大酒店,一边当服务生,一边到处寻找出路,过得很苦逼。有一天,他在网上看到一位大哥拍的到无人区探险的纪录片(这个大哥居然也在这个节目里),恍然大悟:“我×!这才叫人生!我也要过这样的人生!”他鼓足勇气,递交了辞职信,揣着几个月的工资,去远方寻找生计。第一站到了沈阳,流浪了很多天,没找到养活自己的营生,兜里的钱却花没了,只好回来继续当服务员。等攒了点钱,又痛快地辞职了。这回到了大理。钱快花完的时候,他看到有人在旅游区开了个小店,一边做皮具,一边卖。他每天跑到人家小店门口蹲点,仔细观察人家怎么做。一个月以后,他也开始在街边卖皮具谋生了。

远方的生活当然也并没有那么美好。比如卖皮具、开客栈、种向日葵这种文艺的事,最终也变成了一门生意。但和北京做服务生时相比,他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有一段时间,他在大理待得有些厌烦,就把皮具店的门一关,把东西一打包,跑到西藏重新开店,卖起了各种石头、蜜蜡。当他觉得生活太无聊而感到厌倦时,他就有勇气和信心换个地方重新开始。这种勇气和信心可是他在适应远方的艰难时培养出来的。

所以,“远方”的意义到底在哪里?人们心里有疑惑,去远方寻找答案。答案并不在“远方”,而在寻找的过程本身。但想象中的“远方”确实提供了人们启程的最初动力,而现实中的“远方”又培养了人适应新环境的能力。所以,我们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站在眼前的苟且处,歌颂起远方的田野。我们歌颂的是对庸常的不甘、对生活的向往和对改变的勇气,哪怕我们已经明了,“远方”有时候也只是一场幻觉。琐事就是我们的道

读博士的最后一年,我一边写论文,一边焦虑着前途和未来。“未来”又大又模糊,衬托着我手头上的事又琐碎又无聊,让我烦躁不安。

这时候,有个老师问我愿不愿意去佛学院给僧人上心理学课,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听起来,佛学院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方。我想,我终于有机会从琐事中逃离了。

果然,上课的第一天,我就在佛学院遇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活动实践者。当我介绍意志力科学时,有个学僧跟我说,他正在辟谷,已经第五天了。辟谷啊!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激发了,于是我详详细细地询问了他辟谷的过程。他说,辟谷有全辟谷和半辟谷,他做的是只喝水和吃少量水果的半辟谷。我问他感觉咋样,他说刚开始有点虚弱,现在情绪很好,很有活力。

我敬佩地问他:“那你辟谷的目的是什么?”

他一脸庄重地说:“减肥。”

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他眯着眼睛说“减肥”的时候带着禅意,跟为了能在夏天穿上好看的裙子而忍饥挨饿的都市女孩不太一样。不过也说不定,也许那些女孩忍饥挨饿的时候也带着禅意。谁知道呢?

上完课后,我在那边用餐。原本以为吃饭是一件稀松平常的琐事,但是我却见识了一套非常复杂而庄严的程序。吃饭之前,每个人都把碗筷摆放整齐。一声铃响,所有的人都止语肃静,然后大家齐声唱诵感谢供养的供养偈。念完供养偈以后,所有的人开始端正坐姿,在静默中用餐。在用餐过程中,会有僧人提着盛饭菜的桶从桌前经过两次。如果要加饭或者加菜,你需要在僧人经过时把碗往前推,如果只要一点点,你也需要做手指半捏的手势示意。用毕,大家摆正餐具,齐声念一遍结斋偈,再一起有序退场。

我第一次在佛学院吃饭的经历其实不那么光荣,差点就被执事的法师当庭赶出去,因为我企图在大家举行仪式的时候拍照发微博。熟悉规则以后,我也开始逐渐喜欢佛学院这种专注而静默的用餐方式,这让餐食显得特别美味。

我并没能从琐事中逃离,但我在佛学院学到了另一个更重要的东西:一件事是不是琐事,并不是由这件事的性质决定的,而是由你对待它的态度决定的。如果你不轻慢它,以庄重的态度对它,那它就是重要的事。《禅定荒野》作者、长期居住荒野的诗人加里·斯奈德曾写道:

我们都是“现实”的门徒,它是一切宗教的先师。在寒风凌厉的早晨将孩子们赶进车里,送他们去搭校车,和在佛堂里守着青灯古卷打坐一样难。两者没有好坏之分,都是一样的单调枯燥,都体现了重复的美德。

杂务琐事并非麻烦一堆,别以为我们一旦逃开,就可以开始修习,步上道途——其实这些琐事就是我们的道。

这些琐事就是我们的道。可为什么我经常处在杂务琐事中,却没有修行上道呢?难道是我修行的方式不对?

后来我想到了,他们这么说,因为他们的心是自由的,所以在哪里、做什么其实都一样。就像这段话的作者加里·斯奈德,他年轻时到处流浪,求仙问道,过了很多年梭罗似的生活。人到中年,回归世俗社会了,才有了“哪里都是道”的领悟。在毛姆的小说《刀锋》里,主人公拉里抛弃了上流社会的生活和美丽的未婚妻去流浪,在印度修成正果后,到纽约当了一名出租车司机。他们并不对无聊琐事失望,相反,心自由了,他们对什么样的生活都充满热情。

这些自由人,他们不急着去什么地方,也不急着做什么。琐事跟他们的关系特别平等而单纯。他们不是被迫做这些琐事——琐事不是压迫他们的老板;他们也不是选择做这些事——他们也不是琐事的老板。他们只是和这些琐事“遇见”了,然后“做”它们。他们并不轻慢琐事,而是尊重琐事,庄严待它。

他们哪里也不想去,却反而自由了。而那些想要逃离的人,却到处看到囚牢。日常生活中的琐事,逐渐演变成了压迫和反抗、控制和逃离、意义感和无意义感的撕扯。

知乎上曾有人问:为什么在办公室工作了一天,并没有做什么,却感到疲惫不堪?一个高票答案简洁明了:“因为琐事没有意义!”

可什么是意义呢?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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