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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8 00:3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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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藤萍

出版社: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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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密码.蜥蜴之髯

死亡密码.蜥蜴之髯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死亡密码.蜥蜴之髯作者:藤萍排版:红枫出版社:中国友谊出版公司出版时间:2018-09-26ISBN:9787505744240本书由北京磨铁数盟信息技术有限公司(2017代销)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一 沃德·西姆森

F省公安厅副局长邱添虎最近一直在追查一个叫沃德的阿拉伯人。根据一个星期前“花之密语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供述,在春林山庄一期的某一栋别墅里,潜藏着私人地下室。那个地下室里藏有不计其数的人头,都是被沃德引诱并杀害之后的“藏品”。“花之密语”案件里的凶手张少明不过是沃德案件的受害者,因为受害时年纪幼小、心理不健全,导致他从受害者变成模仿犯。张少明连环凶杀模仿案杀了二十一个受害者,而根据他的供述,在沃德的地下室里可能还有更多的人体标本。

这些被杀害的人是谁?张少明描述中的那个“开满了黄色玫瑰、潜藏着众多人头的别墅”究竟在哪里?在对春林山庄的实际搜查中没有找到那栋别墅,之后警方根据张少明的供述在环境相似的四个地点都做了地毯式的搜查,依然没有找到那栋别墅。而在外国人信息库数据中,并不存在一个阿拉伯人沃德,张少明口中的那个阿拉伯肥佬似乎只在租用希泊蓝酒店外的那片空地时,在合同上留下了一个名字和护照号码。

那张租赁合同上的名字叫作沃德·西姆森,这不太像一个阿拉伯名字,而护照号码查无此号——是一个假证件。

一个可能做下骇人听闻的凶杀案的凶手销声匿迹,并且没有留下丝毫证据,这让邱添虎非常不安。他召开过专案会议讨论过“沃德案”发生的可能性,包括这是不是张少明用以脱罪的借口,或者是他在精神异常的状态下出现的幻觉,但参与会议的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是事实的可能性更大。

他们之所以没能找到那栋藏匿着罪证的别墅,更大的可能是沃德当年遭遇了麻烦,而他在解决了麻烦之后,带走了所有的东西,毁灭了一切证据,包括那栋别墅。这个“沃德”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在中国停留的目的是什么?一切都非常可疑。

如果沃德真的杀害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的目标人群都是一些什么人呢?时隔多年,要重新启动调查必须要有新的、确实可靠的证据——例如一个身份明确的受害者。

邱添虎为“沃德案”头痛了很久,最终以“年轻人应该更有想法”为由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韩旌。这个有几十年刑侦经验的老刑警邱局给韩旌的建议是——时至今日,唯一的办法就是大量清查近年来的失踪人口,从中寻找在失踪前与外国人有过接触的人员名单,并且不限于阿拉伯人。

沃德很可能并不是阿拉伯人。

这项清查工作大部分可以由电脑完成,小部分工作需要人工核对,一时也出不来。韩旌明面上的身份在密码组,也不方便时常返回刑侦二队,案件的进展只好由李土芝偷偷摸摸地带给他。

每周二晚上八点,是韩旌和李土芝约好交换信息的时间。

地点为福源街麦当劳二楼转角的一个位置。

一个肤色白皙的年轻男子坐在椅子上,他坐得非常端正,背脊挺直,有一种硬玉般清冷坚定的气质,与麦当劳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两杯可乐、几个汉堡和一些快堆成小山的炸鸡翅,还有两杯冰淇淋基本上已经化成了水。

显而易见,他和什么人有约,而那人迟到了。

因为友人没有来,桌子上的垃圾食品他并没有吃,可乐也基本没气泡了。

这个和麦当劳欢乐餐厅的气氛格格不入的男人当然就是韩旌。

那个和他约了八点见面,结果迟到了一个多小时,至今还不见人影的就是刑侦总队一队队长李土芝了。“你好。”

李土芝没有来,韩旌背后却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有个穿着蓝白条棉麻宽松衬衫、配着超短裤、露出两条又白又直的大长腿的漂亮女孩敲了敲韩旌的椅子,“帅哥,能帮个忙吗?”

韩旌回过头来。

女孩右手拖着一个沉重的行李箱,显然她有些拖不动了,行李箱卡在韩旌的椅子脚上,女孩左手还抓着一个餐盘,餐盘上堆着食物,那杯饮料在盘子上摇摇晃晃。

刚才她就是用托盘敲的韩旌的椅子。

就在韩旌回头的瞬间,那杯饮料翻倒下来,女孩尖叫一声,眼看橙汁就要泼在韩旌身上——韩旌面无表情地抓住了那个杯子,由于杯子还带着盖儿,所以橙汁并没有洒出来。

女孩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他的动作太快了。

韩旌将橙汁放回托盘,顺手帮她提了一下行李箱,让她的行李箱能从自己的椅子后面过去。

行李箱沉重得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谢谢,谢谢,刚才真不好意思。”女孩千恩万谢地从他后面绕了过去。

韩旌点了下头算作听见了,没有回答。

他并不认识这个女孩。

但对方显然有刻意接近的嫌疑,暂时不能确定她刻意接近的动机是什么。

在这个距离刑侦总队办公地点足有半个城市的麦当劳餐厅里,认识他的人应该不多。

她为什么这么做?

……

一个人影从楼梯“嗖”的一声窜了过来,韩旌面前空了一个多小时的位置上多了个人。

一个全身黑衣的年轻人,浓眉大眼。

他一窜过来,带起一阵热风,二楼吃汉堡的年轻人人人侧目,好像看见了一团火,而望过去实际上只是一个普通的黑衣年轻人。

这自带正能量气场的正是李土芝。“对不起迟到了,临时开了个会,老邱太啰唆了。”李土芝一口塞下半个汉堡,努力在噎死和吞下去之间挣扎,一边含含糊糊地说,“快饿死了。”

做警察的失约太正常了,韩旌并不在意:“有事?”“有事,大事。”李土芝咳嗽了一声,“沃德找到了。”

韩旌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李土芝看着他的眼睛:“你没听错,在老邱将案件交给你两天之后,我们连一个疑似的受害者都没有找到,沃德·西姆森就被找到了。”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地充满了嘲讽味儿,“老邱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被找出来的,总而言之,刚才我们临时被找去开了个会,被告知沃德找到了,案件已经破了,感谢我们对沃德·西姆森案件的协助调查。”“沃德的案件在哪里立案的?哪个单位破的?”韩旌眉头紧皱,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太令人震惊了,他们连犯罪的证据都还没找到,案件居然就侦破了?“MSS第八局立的。”李土芝阴森森地说,“邱局都不知道国安曾经有过这么个案件,直到我们抓住张少明。张少明说沃德是个阿拉伯人,是肥佬,国安局反馈给我们的嫌疑人的材料就是:沃德·西姆森,真实姓名阿卜杜勒·哈克木,阿拉伯人,身高一米八二,体重一百二十三公斤,涉嫌的罪名保密,三年前被逮捕。第八局来了个电话说听说我们在调查沃德,告诉我们一声沃德在他们手里。”

韩旌的眉心越发皱得像冰雕一样:“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调查沃德?”

李土芝似笑非笑:“你在密码组做的事不就是正在和他们合作?我猜他们监视了整个密码组,所以邱局把案件交给你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

韩旌摇了摇头,一字一字地说:“邱局让我主办,并没有外传,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看着李土芝,“我们甚至都还没有立案,所以消息应该是直接从邱局那里走漏的。他可能无意中告诉了什么人,而他接触的人都是高层。”“上面有人知道了我们在找沃德,为了让我们收手——我们要找一个什么样的沃德,他们就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沃德。”李土芝眯起眼睛,“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有人不希望我们查沃德。”韩旌的视线落在纹丝不动的可乐上,仿佛能把可乐看出一朵花来,“我们无法分辨是基于‘沃德涉嫌的罪名让他获得了绝密情报,而我们不能知道’,还是MSS里的某些人和沃德……有什么交易或联系。”“你怀疑MSS里面有问题?”李土芝吃了一惊,“只是因为他们不让我们查沃德?”“不要忘了,我们查沃德是因为他可能谋杀了几十条人命,而不是因为他可能危害国家安全。”韩旌的语气坚定而平淡,“MSS不应该也无权阻止我们调查沃德身上另外的罪行,而他们居然打了个电话,还提供了一个‘沃德’的资料,我非常奇怪……这不是正规程序,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所以?”李土芝扬了扬眉。“必须查下去。”韩旌顿了一顿,慢慢地说,“自己查。”“对!必须查下去。”李土芝笑了起来,“我们自己查!”他对着韩旌伸出手,“我和你!暂时对老邱也保密。”

韩旌伸出手,与李土芝紧握了一下。“对了,我刚才上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个美女的背影?”李土芝贼兮兮地说,“不会我错过了什么好事了吧?”他东张西望地找刚才那个美妙的背影,四处却没有看见。

韩旌微微皱起了眉,“刚才那个……有点儿奇怪……”

正说话的时候,突然间楼下响起了惊人的喧哗,二楼的人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死人啦!女厕所里有具尸体!”“女厕所里有个行李箱,里面是死人……”“天啊……”

消息很快传了上来,大家表情各异,韩旌和李土芝站了起来,匆匆走了下去。

李土芝,F省刑侦总队一大队队长。

韩旌,F省刑侦总队二大队队长,目前因机密原因借调国安部密码组。

他们是警员,既然发生案件,职责所在,必须立刻开始工作。二 谁拖着尸体经过

一楼女厕所洗手池旁边放着一个醒目的红色行李箱——正是刚才韩旌帮忙提过的那个。现在行李箱已经被打开了,行李箱里面蜷缩着一个身材姣好的年轻女子。

蓝白色亚麻衬衫,超短裤,一双又长又直的美腿,同样线条美好的脚上套着一双粉色的拖鞋。

她仰着头,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掐痕。

这赫然就是刚才从韩旌身后经过的那个女孩。

韩旌还没说话,李土芝已经“咦”了一声,这不就是刚才那个背影美妙至极的女孩、韩旌的艳遇吗?他虽然没看到正脸,但对背影和长腿却印象深刻。“她是谁?有人认识她吗?”韩旌半蹲下身,试了一下女孩的脉搏,触手冰凉,居然像是已经死亡有一段时间了。

但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她还拖着行李箱从韩旌身边路过,按常理,体温不应该降得这么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人能拖着自己的尸体到处走吗?或者这个女孩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同胞姐妹?她的姐姐或妹妹拖着装有同胞姐妹尸体的行李箱到处走?

这两个猜测简直同样惊悚。

如果不是出了以上两种离奇的状况,那女孩就是在厕所里遇害的,并因为某种原因,她的体温降得极快。

围观尸体的人很多,并没有人认识箱子里的美少女。李土芝给一大队打了个电话,让勘验现场的警员尽快赶来。环顾一下四周,他发现这个女厕所结构非常简单,基本是个长方形的房间,洗手台对面是两个隔间,女厕的门可以反锁。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要杀这个美少女,只需要藏在一个隔间里面,等女孩进来,把门反锁,这里面就成为一个密室了。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凶手要怎么确保受害者进来的时候,另外一个隔间里没有人呢?另外,凶手怎么知道女孩会在这个麦当劳上厕所而事先躲在里面呢?

李土芝和韩旌相视一眼,立刻从对方眼中看见了相同的疑问。

李土芝更加仔细地观察尸体本身,韩旌则闭上眼睛进行更严密的思考,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除非凶手和她一起进入洗手间,当时洗手间内没有人,并且凶手急于杀人。否则……这种地方,绝不是动手的好地方。”“但她身边没有同伴。”李土芝说,“谁和她一起进入洗手间,需要调监控……但我的直觉告诉我,看监控也看不到那个人,既然这个行李箱藏得下一个人,说不定凶手其实没有埋伏在隔间里面,而是被她自己拖进来的……”他眨了眨眼睛,“那时候我看你帮她提了一下行李箱。”“当时那个箱子非常重。”韩旌承认,“应该有八十到一百斤左右,如果当时箱子里就藏着一个人,那么那个人身材不高,也不会很强壮。”只有像死者这样身材纤细、韧带柔软的人才能被完全塞进箱子里,但这样身材的人能徒手掐死一个女孩,而且还不惊动任何人吗?“受害者将凶手藏在行李箱里面拖着到处走,随便走到个地方,凶手钻出来杀了她,再把她塞进行李箱里?”李土芝整理了一下这条新颖的思路,“怎么感觉怪怪的,好像这不是个凶杀案,而是个游戏。”“说不定……这就是个刺激的死亡游戏……”韩旌嘴唇微动,淡淡地说。“当然,也有可能当时她的箱子里装的不是人,而是别的沉重的东西。也许她和凶手约定在这里见面,凶手杀死她,抢走箱子里的东西,再把她藏尸其中。”“我还是觉得我的想法对路,”李土芝挥挥手,“什么人会把约会地点约在麦当劳的厕所里啊!这也太没……”说到一半,他突然卡壳,想起自己和韩旌还不是约在麦当劳谈事情,品味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顿时哑火。

韩旌淡淡扫了他一眼,“比起双方约定在一个地方见面,受害者拖着凶手到处走的说法更匪夷所思,不是吗?最简单的往往就是最正确的,很多事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复杂。”他在尸体面前站得笔直,“比起猜测和直觉,细节会告诉我们真相。”

李土芝却没听他拽哲学腔,他看过了尸体,又蹲下来仔细观察那个行李箱,“韩旌,你的指纹在上面,非常清楚,我认得你的指纹,你右手拇指纹路中间有个空缺,那空缺像个心形,很稀罕……”

韩旌皱眉,刚要反驳,李土芝又说,“你说她拖着凶手从你那里经过是想干什么?她知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居然根本没把韩旌的意见当作意见,直接就认定箱子里装的就是凶手了。

她肯定不知道几十分钟以后自己就死了。韩旌嘴角微微一动,突然想起她端着食物的时候,曾经用托盘敲了自己几下。

托盘上有一杯饮料,这样敲其实很不方便,她完全可以放开行李箱的把手,用手来拍。

但她没有。

韩旌蓦然抬头——那个托盘呢?

几分钟以后,麦当劳的经理王磊找到了那个托盘。

托盘已经被塞进了回收箱里,回收箱里用过的许多托盘中有一个非常特别。它的反面有人用炸鸡和汉堡的油脂写了一行字和符号的组合:

SOS

OOUOO

□□□□

□□■□

□□□□

□□□□

□□□□

这是什么玩意儿?托盘密码?

看见这个组合的人面面相觑,除了SOS之外,谁也没看懂死者写的是什么意思。

餐厅经理和韩旌、李土芝开始调阅死者从进入餐厅到走进厕所整个过程的监控录像。

监控显露的内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个行李箱一开始并不是死者拖进来的,一开始拖着红色行李箱走进大门的是一个身材高瘦、全身充满冷淡气质的眼镜男。进门以后他并没有点餐,而是拿了一个托盘在手里慢慢地玩,在靠门的桌子旁坐了很久,望着门外,这期间顾客来来去去,没有人和他有过交流。

十五分钟以后,那个拥有白长大腿的美少女推门而入,眼镜男立刻站了起来,对她说了几句话。那美少女显然感到很惊讶,眼镜男把手里的行李箱交给她,又说了几句。美少女似乎有些迷惑,点了点头。

眼镜男就这么走了。

美少女拿着那个托盘去点餐,点好了汉堡以后摇摇晃晃地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往里走去。走到一半,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加快了脚步。

然后她就从点餐区的监控范围内消失了。

接着过了几十秒,她出现在二楼的监控里,拖着行李箱向韩旌走去。

韩旌回过头来,帮了她一把。

她又独自摇摇晃晃地向内走去。

又离开了二楼监控的范围。

十五分钟以后,她拖着行李箱从二楼下来,进了一楼的洗手间。

她进去的时候洗手间内是有人的,共进去了两个中年妇女。大家特别仔细地盯着她进去以后发生的一切,一分钟后,出来了一个妇女,再过三十五秒,另一个妇女也出来了。然后外面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想要进去,门却被反锁了。她有些迷惑,但没有坚持,转身就走了。

五分钟以后,厕所门下的缝隙里冒出了一些淡淡的白烟。

十分钟以后,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推开洗手间的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家震惊地看着那个“东西”,那应该是个人,只不过脸上贴着可能是硅胶的头套,身上穿着一件模仿动物皮膜的衣服,还戴着个尾巴,猛一看就像那恐怖电影里的蜥蜴人。

按道理说这么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从里面出来了,外面用餐的人们应该会有所反应。

但根本没有!

这个“蜥蜴人”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穿着那件奇形怪状的衣服走出了监控范围,似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是怎么回事?“等……等一下!”李土芝不可思议地看着当值的经理,“刚才你们大厅里有这么个奇怪的人经过,你们居然没任何反应?”

当值的经理也是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的确有这么个人在餐厅里转了一会儿,不过现在穿奇怪衣服的人太多了,我们都没觉得有什么。何况,最近不是有什么动漫节嘛。”

的确,cosplay当道,2000年出生的娃都已经到了“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年纪了,不要说扮蜥蜴人,恶魔吸血鬼恐龙蜘蛛满天飞,天使美人鱼初音黑岩满地走,蜥蜴人那都是美国的老片了!李土芝和韩旌相视一眼,看着餐厅经理继续转换摄像头。

那个蜥蜴人从洗手间出来,没有人发现他是从女厕所里出来的,他从用餐的人们身边经过,几个小朋友好奇地抬头看他,有人还和他说了句话,基本上大家对他都很友善。蜥蜴人手里抓着一个牌子,有些人还给了他几块钱,看样子居然像是在募捐。但从摄像头的角度看不到牌子上的内容。

他在一楼餐厅里转了一圈,慢慢地推开门,消失在门外的人群里。

在他消失的三分钟以后,有人再次试图去推女厕所的门,门开了,有不少人进去又出来,门打开的时候可以看见红色行李箱就放在洗手台下面,却没有人打开它。

又过了一分半钟,保洁阿姨走进女厕所,门关了起来,十秒钟后她尖叫着冲了出来。监控探头不能录音,但显然她打开了行李箱,发现了尸体,周围的顾客好奇地围了过来,挤在门口张望。

这就是韩旌和李土芝到达之前,在厕所里发生的事。三 蜥蜴人

刑侦总队一大队和本市区划警员一起到达了现场,在这人流集中的地方杀人,影响极坏,必须快速破案。韩旌和李土芝等到勘查现场的人来了以后,就离开了,让专职的人做事,两人一起往省厅的方向走去。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李土芝知道韩旌生活规律,十一点就是他睡觉的时间,“我开车送你回密码组吧?今天太晚了,关于沃德的事以后再说。”

韩旌不置可否,淡淡地说,“案件很快就要转到你手上了,不担心?”“我们要相信本市警方的能力,人家能破案,若老是我们下去督办,这样很不好。”李土芝一本正经地说,“这样人家会有压力,会有怨气,要相信同志。”如果他不是故意操着一口东北腔来说这话,也许还有那么两三分可信度。

韩旌的嘴角微微上挑,“这个案子不简单,可能不是一个地方的事,我说要转到你手里来,是指它可能是一个连环案。”他微微凝眉,望着远处的月亮,月色静好,城市里人来人往,灯火朦胧,温暖热闹,这本该是很好的一个世界。“怎么说?”李土芝听他要谈案情,耸了耸肩,“说来听听。”“死者和带红色行李箱的眼镜男应该不认识,”韩旌说,“她是个随机选择的对象。”

这点李土芝有同感,那个眼镜男坐在门口,死者进来的时候看见了他,但并没有向他走去,而是被他拦住,说明他们并不是约好的。“他把装着蜥蜴人的行李箱给了相中的美女,”李土芝唏嘘不已,“这个人明明知道里面装着杀人凶手,他就是要这个美女的命啊!”“两人合作,把藏着凶手的行李箱交给受害者,这种手法虽然比较罕见,但更可怕的是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韩旌说,“我们撞见的应该是整个案件中的一个环节,应该有更多类似的案件没有被联系在一起,这是‘陌生人杀人’——危害性最大的一类。”

李土芝想了一阵,没想出来什么,“等细节出来再说吧,你对托盘后面的密码图案有想法吗?”他瞥了韩旌一眼,这人暂居密码组,怎么说也是个专业的,虽然这个专业专业得有点儿虚伪。“没有。”韩旌说。

李土芝耸耸肩,“我的车停在梨花街后面,这里停满了,走过去吧,还有一段路。”“你回去吧,”韩旌说,“我不坐车。”

韩旌这种硬得像根竹子一样的人,说一不二,几乎就没被谁改变过主意,李土芝极其了解他,没劝第二句,立刻自己拍拍屁股离开了。

李土芝走了,韩旌还站在原地。

他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深夜的风微微吹着,四周很安静。

今天他没有开车,这条路也并不是通向车站,它似乎是通向一个社区公园。

韩旌并不介意,他很少这样安静地、不假思索地做一些事情。从小到大他的目的都很明确,他的精力和时间都被自己充分计算,生活中的一切几乎都按照他的日程表逐步实现,他上了最好的学校,做了自己预想中的工作,并且把工作做得很好。

但这并不是一个好的人生。

漫长的街道开始变得狭窄,前面是一个有滑梯和秋千的儿童公园,深夜十点半,公园里并没有人。路灯照着公园,大树下依然幽暗,滑梯和秋千的色彩在斑驳的光线中难以辨认。

韩旌的眼角微微一动——公园里虽然没有人,却有一阵白烟弥散。

稀薄的白烟或白雾瞬息就飘进了树丛,消失无踪,如果他不是警察,可能会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韩旌确定自己看见了烟雾。

那会是什么?

静谧的公园里没有人,韩旌沿着烟雾飘来的方向在树丛里寻找,突然,他在一处隐秘的灌木丛中间发现了一个洞。

一个洞?

他居然在社区公园的绿化带深处找到了一个洞口。

韩旌以手机的光亮谨慎地照着那个洞口,那是一个新挖掘的洞,洞的四周泥土还是潮湿的,泥土中有草木折断的根须,还闻得到泥土的气味。洞口约四十厘米,里面很黑,看不到尽头,以手触摸地上的泥土,泥土非常冰冷,说明刚才韩旌没有看错——这里的确有烟雾,白雾很可能是干冰或液氮之类的强冷却剂汽化时飘散出来的。

一个新挖的洞穴,洞穴里散发着强冷剂的烟雾。

韩旌的表情非常凝重,他咬住手机,两手扒住洞穴内的泥土,开始往黝黑的洞穴里钻——这里面一定有什么。

一定有某些不祥的东西在等待着他。

爬下去约一米多深,他感觉洞道的方向并不是向下,而是一个平缓的角度,这个洞距离地面并不远。但洞依然狭窄,以韩旌的身材,堵在通道中几乎是挤满的,到底是什么人能挖掘这样的通道?

就在疑惑的时候,韩旌的手机光线突然照到了前方洞穴中有一样东西。

韩旌吃力地撑住身体,漆黑的洞穴里,有一团什么堵住了前方的路,看不清形状,眼前看得见的是一个尖尖的、有绿色和黑色斑点的角状物正对着自己。

这是什么?

韩旌伸出手摸了一下那东西,触手冰冷至极,显然刚才被强冷剂冰冻了的正是这个东西。他再向前爬了一点儿,那个角状物变大变粗,光线照耀下,一块鳞片状的东西映入眼帘。

韩旌愣了一下,蓦然醒悟——这是个尾巴!

他迅速将尾巴堵在洞穴里的状态拍了下来,飞快地退了出去,打电话让李土芝马上回来!

这被冷冻以后塞在洞穴里的有尾巴的东西,应该是麦当劳蜥蜴人身上穿的那件奇形怪状的衣服。

是谁在这里挖洞?

洞穴深处冰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是衣服?

——或是另一具尸体?

李土芝开着车慢悠悠地往宿舍的方向走,这个温度适宜、有点儿微风的夜晚,他的心情很是放松。在奔放的摇滚音乐声中,他忽略了韩旌打过来的电话,转进了省城著名的酒吧一条街——金钻石路。

这里人很多,道路拥堵,可是从这里穿过去是捷径。

李土芝慢吞吞地闪避路上的人群,他一向对人友善,开车从不飞扬跋扈,导致每次开这条路他都要花比别人多三倍的时间。

一个穿着绿衣服的青年拉着玩伴的手嘻嘻哈哈地差点儿窜到车前面来,幸好他的同伴拉了他一把。李土芝正要翻白眼儿,突然认出——这个撞到车前面来的绿衣青年,好像就是下午麦当劳的那个当班经理王磊!

咦?他管理的餐厅出了命案,他为啥还这么潇洒?李土芝一边慢慢地开车,一边从后视镜偷看王磊在干什么。

王磊的同伴有两个,一个是个清俊的精英白领样的年轻男人,另一个是个女孩。

王磊显然是喝醉了,年轻男人和女孩扶着他,慢慢地往李土芝相反的方向走去,王磊一边踉跄前进,一边还指手画脚在说些什么,时不时搂住女孩亲个嘴儿,神态非常亢奋。

这简直和下午李土芝认识的那个谨慎、认真、处乱不惊的王磊不是一个人。

正当三人要离开李土芝的视线的时候——“吱嘎”一声,李土芝猛地踩了刹车!他发现了一个答案——他知道了为什么死者会拖着行李箱向韩旌走去,并试图搭讪!

那个清俊男人的侧影和韩旌太像了!

虽然这个人现在没有戴眼镜,可是那种让小女生抓心挠肺的清冷的感觉还是如出一辙,李土芝敢打包票,这个人就是下午那个眼镜男!

王磊和眼镜男是认识的?

他们是之前就认识,还是今天晚上在酒吧偶然邂逅的?

如果他们之前就认识,杀人案显然也有王磊的一份,那个画了密码的托盘说不定就是给王磊看的!现在这两个嫌疑人勾搭在了一起,不追上去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就不是李土芝了!李土芝把车随便停在了一家酒吧的大门口,掉头追了过去。

王磊和眼镜男,以及疑似王磊女朋友的女孩一起走到了金钻石路路口,那里有一排石凳,三个人并排坐了下来,先是各自玩了一会儿手机。李土芝隐藏在人行道的树背后,看不清楚他们具体都做了些什么,突然响起了一声刺耳的拉链声,他偷偷摸摸地将手机摄像头伸出去一点点,从屏幕里看他们在做什么。

三人从石凳背后拖出了一个大行李箱,乍然看到行李箱,李土芝全身的汗毛都炸了。

这个行李箱并不是红色,它是蓝色的,颜色非常暗淡。

两个男人互相交谈了一阵,打开行李箱,那个女孩就坐了进去。两个男人哈哈大笑,女孩自己将行李箱的盖子盖上,这种行李箱是双面的拉链头,过了一会儿,女孩自己将行李箱关上,又过了一会儿,自己拉开钻了出来,居然像是在练习。

这……这种样子,难道是他们在计划要开始下一次的拉杆箱杀人活动?李土芝大气不敢喘一声,怕吓跑了这些嫌疑人。但那女孩钻进钻出了两次就不玩了,三个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往金钻石路外围的咖啡店走去。

李土芝跟了上去。

三个人进了一间叫作“小胡椒”的酒吧。

这是一家环绕着黑暗和金属元素的个性酒吧,大门口挂着一大串金属骷髅,服务生都戴着彩色木雕面具,放着音调诡异的轻音乐,从窗外望去,里面紫光闪烁,群魔乱舞。李土芝摸了摸身上全黑的便装制服,自觉和这家店的风格简直是浑然一体,伸手就去推“小胡椒”的大门。“咯”的一声,门居然推不开。李土芝一抬头,只见黑漆漆的大门上有一扇小窗户,窗户后面站着一个头戴面具的服务生。服务生见他推不开门似乎见怪不怪,隔着门问了一句,“有卡吗?”“什么卡?”李土芝本能地反问了一句,随即醒悟,“会员卡?我就想找个地方再喝两杯不可以?”

里面的服务生“哗”的一声关上了小窗户。

李土芝猛敲大门,“喂?你有神经病啊?有这么开店的吗?这是皇宫啊?要什么卡才能进去?我有很多卡,要哪一种?”随即他对着大门踢了一脚。“当”的一声,那黑漆漆的大门居然是铸铁的,李土芝抱着脚原地乱跳。为了演得像个冒失的醉鬼,他真是牺牲太大了,脚趾头都要断了。“国王卡。”大概是像他这样的人见多了,里面的服务生冷冷地回了一句,“赢到卡再来哦。”随即那扇小窗户彻底关上了,连里面的人影都看不见了。

李土芝一边揉脚一边后退,这真是一家古怪的酒吧,刚才那三个人就毫无阻碍地进去了,因为他们手上有“国王卡”?国王卡又是个什么玩意儿?脚趾头的剧痛渐渐褪去,李土芝眉头紧皱,看着眼前光影闪烁、音乐舞动、和其他酒吧似乎并没有太大不同的“小胡椒”。

这个地方有问题。

李土芝在“小胡椒”酒吧外面观察了两个小时,直到客人基本离开,酒吧停止营业。根据他的计算,一共有二十八个顾客离开“小胡椒”,但里面并不包括他跟踪的王磊等三人。也就是说有今天晚上除了那三个嫌疑人之外,还有二十八个人拥有“国王卡”,那“国王卡”应该就不是什么很难得到的东西。

至于还留在酒吧里的三个人——李土芝悄悄溜到酒吧右墙的电箱边,弄开了电箱锁,直接把酒吧的电闸关了。

瞬间“小胡椒”陷入一片黑暗,李土芝迅速钻入绿化灌木丛里,不到五分钟,酒吧的门又开了。

从铸铁大门里走出来九个身穿黑色制服的服务生,脸上还是戴着木质彩绘面具。他们有的骑摩托车,有的骑自行车,对突然停电骂骂咧咧了几句,就互相开着玩笑,各自离开了。除了不摘面具,他们就像普通的下班职工一样,身上并没有紧张的感觉。

没有其他的顾客出来。

李土芝凝视着其中三个黑衣服务生的背影——其中有一个是女孩——也许他们并不是顾客,而是这家店的职员。可是王磊都已经做到了麦当劳餐厅的经理,还需要在深夜另外打一份工吗?另外那个眼镜男和女生都不像是需要深夜打工维持生活的人。再回忆起门口服务生那爱答不理的态度——这家店的职员似乎不是什么爱岗敬业的人才。

就在李土芝想从灌木丛里爬出来的时候,“小胡椒”的铸铁大门轻轻响了一声。他立刻屏息静气,恨不能整个人钻进土里——刚才他就有些奇怪,为什么停电了没有人来检查一下电闸?

原来检查的人在这里。

黑漆漆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酒吧里的情况完全看不见,依稀有些什么外表光滑的东西在反光。

一个很矮的人慢慢走了出来。

李土芝瞪大了眼睛——那是一个有着暗绿色皮肤,拖着一条长长的大尾巴,浑身遍布花纹,还睁着一双红眼睛的——大蜥蜴!

哦不!蜥蜴人!

但这个“人”和电影里的蜥蜴人不太一样,和监控录像里的也不太一样。如果说恐怖电影里的蜥蜴人和监控录像里的那个都比较像一个人穿了一件蜥蜴皮套再戴了个头套,那么深夜从“小胡椒”里走出来的这个完全就是一只放大了的蜥蜴。

一头一米五高,鳞片清晰鲜明,脖子弯曲,头部狭小,有一双红色竖瞳的巨大蜥蜴!

这真不是恐龙吗?李土芝心里有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这还是人间吗?这玩意儿是真的吗?不会是我被人下了迷幻药在发疯吧?

……

那头不知道是“人”还是怪物的东西慢慢走下了楼梯,它是直立行走的,步态倒是很像人。

紧接着李土芝就看着它向自己走了过来,心里突然想起蜥蜴是冷血动物,大概对热源很敏感,说不定像蝙蝠或者蛇一样有什么特殊的追踪猎物的功能——那他躲在这里有什么用?正当他准备冲出灌木丛的时候,那只怪物停住了脚步。

它在电闸那里停了一下,紧接着“啪”的一声,“小胡椒”的电闸被开启了,整个房子亮了起来。

李土芝瞬间呆滞了——它会开电闸?

爬行动物的智商已经高到了会开电闸了?

那只背对着他的怪物打开了电闸,侧过身,在隐约的灯光下李土芝看清楚了它的表情——它的头一下低了下来,在电闸开关那里嗅了嗅,随即猛地转过头来,冰冷的竖瞳犀利地盯着李土芝所在的方向,那神情阴冷锐利得像一把刀。

李土芝的后背都是冷汗,他自认为不怕人,也不是特别怕鬼,但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人是妖是鬼还是动物的东西真是吓得他不轻。

从它的神态中可以清楚地认出——这东西发现了是有人故意关了电闸。

李土芝的冷汗一滴一滴落在泥土里。

凌晨四点,附近的道路上一辆车开过,惨白的疝气车灯扫过“小胡椒”酒吧。

那怪物警觉地抬起头来,拖着缓慢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回黑漆漆的大门,随即“咿呀”一声,那扇沉重的铸铁大门被锁上了,所有的声音都湮没在里面,再没有动静传出。

李土芝仍然努力屏气,过了十几分钟才轻手轻脚地从灌木丛后面钻了出去。他极快地回到金钻石路,爬上了自己的车,反复确认了几遍车里没有鬼也没有怪物,还锁了车门,才吐出一口长气,整个人软在了座椅上。

他反复握着拳,手指轻微发抖,心跳慢慢平复,但暂时仍然像脱轨的火车一样。

那是什么鬼?

其实那东西并没有发现他一直躲在灌木丛里。

以它的智商和行为来看,那应该是个人!

但有什么人能装蜥蜴装得那么像!何况漆黑的深夜也没个观众,他装这么像给鬼看啊!李土芝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那低矮的身材、纤细的脖子、超小的头围——那真的是个人吗?

一拳砸下去的时候,因为震动,被扔在车上的手机亮了起来,李土芝这才看见有四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韩旌。

韩旌没有联系上李土芝,只好给今天一大队的值班员胡酪打了个电话。

胡酪一看居然是久违的二队长给他来电,吓得几乎要对自己的手机敬礼了,毕恭毕敬地接了电话,迅速地开了警车过来,还在路上接了本地警局的林静林警官。

红色拉杆箱杀人案暂时是林静负责的,林静下午刚和胡酪一起勘查了餐厅现场,材料都还来不及整理,韩旌这里居然又发现了疑似的“尸体”。

他简直是一口水也来不及喝,爬上胡酪的车,两人一起飞速地赶到了社区公园。

这个社区叫作“玉兰”,已经有二十年历史。这儿的公园就叫“玉兰公园”,平时有很多小朋友在这里打闹嬉戏,也有老人在这里跳广场舞。

在这么个热闹的地方挖地洞绝不容易,何况这个洞还挖得这么深。

林静和胡酪到达的时候,韩旌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洞口附近的树下,树干歪歪扭扭,韩旌背脊挺直,看起来像人和树倒了个个儿。

狭窄的洞口那股冷气已经散尽,胡酪一边拍摄现场照片,一边稀奇地问韩旌:“二队,半夜三更的,你跑到这种地方来找地洞,这有点儿不合情理啊?”

韩旌淡淡地说:“随便走走。”

胡酪悻悻地想——你就和某姓江户川的一样,走到哪人死到哪,我值个班希望天下太平、人间清净,跪求天天准点儿回家睡觉啊!

林静和韩旌并不熟悉,注意力更集中在草丛里那个奇怪的洞口上。洞口周围的杂草呈现出冻伤,就像被冰坏了的蔬菜,周围并没有挖掘的残土。“奇怪,这个洞不像是人挖出来的。”林静喃喃自语。

的确,这个洞对于“人”来说,开口太小了,而深度又太深了一些。

胡酪已经在地面上打开了一个缺口,很快就看清了洞里的东西。

那的确是一个类似蜥蜴皮的东西,以手触摸,冰冷得出奇,冻得死硬死硬的。

胡酪仔细查看了一下那东西,测量了一下长度,和林静合力将那条又冰又沉的东西抬了出来,“二队,”他非常认真地对韩旌说,“这的确是一具尸体,不过……二队,你已经危害到动物界了吗?这是一只成年巨蜥的尸体,冷冻的。”

韩旌一直在看他们勘查,在土壤翻开的时候就已经看清楚那不是人类,也不是衣服,居然真的是一具巨蜥的尸体,但他的眉头并没有舒开。

巨蜥是保护动物,也不可能在省城生存。那么这只巨蜥的尸体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被冷冻以后藏匿在这里?和红色拉杆箱杀人案有没有关系?“二队,也许你撞到的是一起倒卖珍稀野生动物的案件,”胡酪检查完那只巨蜥,无奈地说,“这个……我们大概要给森林公安打个电话,谋杀巨蜥这种案件不归我们管。”

韩旌沉默地看着那只冰冻巨蜥,突然问了一句:“它的死因是什么?”“呃……”胡酪耸了耸肩,“冻成一块石头了,也许是死于寄生虫,也许是死于某餐厅的厨师之手,也许是死于水土不服什么的……”他说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掩盖他也搞不清楚这只巨蜥的死因。

它全身无伤,非常完整。

韩旌不答,眉心微蹙,过了一会儿,他问:“以你下午的基本检查,拉杆箱里的女尸死因是什么?”“机械性窒息。”胡酪说,“但表面的伤痕不代表实际的死因,她的体温低得奇怪,肯定有什么别的因素在里面。林警官的同事小廖正在检查,可能要明天或者后天才有结果。”

韩旌看着地上的巨蜥,缓缓地说,“关注一下这只巨蜥的死因。”“是。”四 国王卡

凌晨四点,李土芝心急火燎地给韩旌回电话,早就回到家的韩旌这才想起来曾经给李土芝打过电话。而李土芝晚上离奇的遭遇引起了韩旌极大的兴趣。李土芝听说韩旌在花园里挖出了一具巨蜥的尸体,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这真的和他看见那个怪物无关吗?

这会不会是那只怪物的……后代之类?李土芝心里悄悄地吐了个槽,随即谈起了正事。“……听说要进入那间酒吧,必须有一张叫作‘国王卡’的东西,类似身份证明。”李土芝说,“你有听说过在哪里流通这种卡片吗?”“国王卡?”韩旌站在宿舍阳台上,今晚的月亮已经西沉,只剩漫天星光,“我只听说过‘国王游戏’。”“国王游戏?”李土芝倒是知道这种游戏,也就是一个人在游戏里扮演“国王”,获得国王权力的人可以要求参与游戏的人做任何事情,回答任何问题。“就是那种抽签游戏,抽到最大的牌的人当国王?”“上网查一下。”韩旌回到宿舍里。

李土芝也回到了家,刚刚打开电脑。

两个人一起搜索省城关于“国王卡”的全部内容。

不搜不知道,一搜才发现关于“国王卡”的消息简直是多如牛毛,成千上万。李土芝几乎看傻了眼——持有“国王卡”的人可以享受众多优惠,可以在各大酒店免费住宿,可以在多家高消费场所享受会员折扣,可以免费在“金星”会所享受桑拿按摩服务和自助餐,可以在“小胡椒”酒吧免费消费……

网上绝大多数都是使用了“国王卡”之后炫耀的图片,因为获得这张卡并不需要高收入证明或者社会地位,这张卡是免费获得的,任何人都有机会获得。

它来自一个游戏,叫作“KING”。

这的确也是一个国王游戏,但和简单的国王游戏不太一样。

这个游戏有一个简单的服务器,游戏内容非常简单,分成三个级别。第一个级别,用户注册该网站,完成游戏初级任务,二十人为一组,以完成积分最多的人获得初级“国王”资格。获得“国王”资格以后,国王可以要求组内的其余十九人为自己做任何事情,而随着任务的不断更新,积分不断变动,随时有可能产生新的“国王”。新旧国王之间为了获得“统治权”会不断争取完成任务。

这就是初级国王。

在这个级别中,所有的任务都是真实的,也非常简单。比如说游戏系统会发布任务将某物送到某地,或者参与某社区的社区义工多少小时,或向某寺庙捐助十元之类的无伤大雅的任务。而当有人完成任务时,系统会自动计分,每个人都能看见。

而当“初级国王”的积分累计到三千分,他就获得了进入二级游戏的资格。

这有一点像网络游戏现实化了,当经验条累积到满格,角色升级离开新手村。

二级游戏界面游客不能浏览,需要获得二级游戏资格才能看见。虽然说这个“KING”游戏没什么古怪任务,但一般人也不会为了一张会员卡没日没夜地去跑任务,能达到三千分的人并不多,也没有多少人在网上晒二级游戏的内容。

但还是有人晒二级国王卡的使用权限。

二级国王卡包含了初级卡的所有内容,还增加了免费旅游、赠送医疗保险等内容,此外还有几十万的国王点数。“国王点数”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似乎是可以在游戏内部消费的游戏币之类的东西。而顶级国王卡没有人晒过,谁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权限。

也没有人谈及三级游戏内容发布的任务是什么。

李土芝在“小胡椒”看到的那些顾客,都是初级国王游戏中获胜的“国王”。而他昨天数到了二十八人,二十八个国王就来自二十八个组,而二十八个组就是五百六十个人。

这仅仅是李土芝偶遇的一部分,实际上注册了这个网站、参与了国王游戏的人远不止这个数。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现实——有数千人参与了一个目的不明的可疑游戏,进入游戏内部的人情况不明,而这个游戏很可能涉及了一起杀人案。

打开外放的手机传来了韩旌的声音,“一队长,这个游戏目的不单纯,就目前看到的初级任务根本不能让游戏赢利,而没有赢利,它怎么为这么多会员提供服务?‘国王卡’既然能兑现这些优惠,肯定和商户签有互惠的协议,它没有赢利,依靠什么说服这些商户和它签订协议?”“对!我也注意到了,这个游戏没有广告。”李土芝说,“它是免费游戏,又没有广告,说明要么是一个财团在做广告兼做慈善,要么就是它有别的获利方法。”他看到的游戏界面简洁得几乎没有内容——一张近似象棋的地图,还没有注册的游客可以看到已经注册的随机一组的二十个“会员”头顶着名字,像棋子一样停留在地图的某处。

名字旁边的数字就是该会员的积分。

地上的格子里有说明,任务每日更新,会员只需要投掷点数,像玩大富翁那样往前走,站到哪格,就去做格子里写的任务。完成任务之后积分会变化,每天可以投掷无数次,只要会员有时间、有体力,就能无限刷积分,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头顶上的就不是名字,而是金灿灿的“国王”两个大字。

有“国王”两个字的人可以修改他走过的每一个格子里的内容,或者直接从系统中下指令要求他的“臣民”完成某任务。如果“臣民”不愿完成,被“国王”判断为“不合格”,系统将自动删除其会员资格。“如果在它的二级或者三级界面里面……”韩旌清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有人发布了杀人任务……”

李土芝脱口而出,“或者是系统本身发布了杀人任务……”他看着自己的手机,就像能清楚地看见韩旌的表情,“这就变成了一个杀人游戏。”“可是要怎么确保收到‘任务’的人会执行而不是报警呢?”韩旌清冷的声音让这件事显得越发冰冷可怕,“在游戏里必定有什么强有力的制约因素,让他们不得不保密和服从。”“韩旌,要知道‘国王卡’的内幕,只能注册这个游戏。”李土芝说,“累计三千分,接触到真正的核心,我——”他刚想说“我来注册”,韩旌却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他说:“不忙。”

李土芝心急火燎,“忙!怎么不忙?不注册怎么拿得到国王卡?没有国王卡,怎么调查‘小胡椒’里面那个怪物……”“那是人。”韩旌说。“我怎么看怎么不像人。”李土芝怪叫一声,“你今天不也刚查到一只蜥蜴吗?我那只如果也是死的,可能你也觉得那就是一只比较大的蜥蜴而已!你怎么知道你那只活着的时候,它不会像人一样……”“一队长!”韩旌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很忍耐了,“人是人,动物是动物,人是有理智的。”

李土芝哼了一声,“等你看到它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理智。”他懒得和韩旌这种无神论者讨论“蜥蜴到底会不会成精”之类的问题,挂了电话,继续研究“KING”游戏。五 死因

林静今年三十五岁,在基层一线当小民警也已经十年了,谈不上经验老到,但也已经不是一惊一乍的“小年轻”了。但当他拿到红色拉杆箱杀人案女尸的尸检报告时,还是吃了一惊。

女死者并不是因为勒颈致死的。

她的死因是有人往她胸腔内注射了液氮,极度的低温让她的内脏瞬间冻住,快速死亡,而勒颈的原因可能是在防止她呼救。注入的液氮只有很少的一点,进入身体后迅速汽化,但-196℃的低温还是要了她的命。

氮气要想在常温中保持液态,温度必须低于-196℃,或者是将其保存在高压容器中,用这种东西来杀人很少见。

液氮本身就很少见。

比起红色拉杆箱内钻出一个蜥蜴人以液氮杀人的离奇案情,女死者本身的身份也是扑朔迷离。林静拿起另一份材料,这是女死者的身份调查。

这名女死者身上没有带任何证件,钱包里只有现金,没有信用卡,没有社保卡,也没有驾驶证。唯一携带的东西只有一个黑白格子的手拿包,而这个包没有商标没有文字,居然是个三无产品。

她已经死亡二十四小时,并没有人来报失踪,而面部比对扫描与指纹扫描的结果都还没有出来,在文件里林静只能用死者A来指代她。

托盘上的油印证实是死者A的指纹,所以那个托盘密码是她画的,与眼镜男无关。

“SOS

OOUOO

□□□□

□□■□

□□□□

□□□□

□□□□”

究竟是什么意思?林静凝视着托盘密码的照片,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女死者恐怕也包藏着某些隐秘。

她身上没有手机,留下的所有信息就是这张图片,如果明白了这张图的意思,也许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林静轻点着那张密码照片,凝神计算,思考究竟是将英文按照顺序当成数字来计算,把它弄成一串数字呢,还是把“o”当成0来看待,无论怎么想,这些字符都没有意义。更不用说那些方框和黑框。

他想得头痛,喝了口茶,不知道为什么眩晕感挥之不去,坚持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也许是过了十分钟,或许是二十分钟,睡着的林静突然被什么东西惊醒了一下,仿佛有什么异样的事发生在身边,他蓦然抬起头来。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和他趴下去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他低下头来。

桌子上空空如也。

刚才他边看边计算的现场照不见了——那张拍摄了托盘密码的照片不见了!

林静下意识地看了下时间,距离他开始上班不过半个小时。

他可能就睡了十几分钟。

是谁拿走了照片?是同事吗?林静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不太发得出声音来,眩晕感依然在。他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走到办公室门口,门外并没有人,有一些声音遥遥传来,听不出是什么,林静心里那诡异的感觉越来越盛——警局——警局发生了什么事?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小林?”恰好有人从声音那端折返了回来,看见他脸色煞白摇摇晃晃的,奇怪地扶了他一下,“你怎么了?发烧?脸色怎么白成这样……”“那里——”林静的眼睛盯着喧哗声传来的方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非常勉强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杂货仓库起火了,长局怕存的催泪剂什么的要爆炸,在找人灭火呢!”那同事说,“手头没事的都去救火了,没什么大事,只是外围烧了一下。”

仓库起火了——就在他睡着的十几分钟内——大家都在救火——他的物证不见了。

林静没再说话,也不再奇怪自己突然头晕目眩。

那块托盘密码果然蕴藏着什么秘密,那秘密有价值到有人甘愿冒险到警局放火、在他水杯里下药,声东击西地把照片偷走。

可是只偷走照片管什么用呢?现场照他还有电子版存在相机和电脑里,只要真的有秘密,他总能研究出来。

同时在省森林公安局的解剖台上,难得地放了一只巨大的蜥蜴。

这只身长达到一米五的蜥蜴身上布满亮色的横条状条纹,不是中国的物种,是一只尼罗巨蜥。这种生物只在非洲发现过,出现在中国肯定是被走私入境的。这只动物全身没有明显的伤痕,经过解剖,蜥蜴的内脏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疾病,死因不明。

森林公安局的廖璇今年二十五岁,在工作中接触过被人捕获的野生动物不算多,经验也谈不上丰富。但她看着这只冷冻巨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它的姿势不像是一个死后被扔进冰库保存的状态。

它的四肢紧紧夹住身体,尾巴微微弯曲,这像是一个正在游泳或刚要入水的姿势。

就好像它在落水的一瞬间被人冻住了,身上的每一个鳞片都还依然生机勃勃。

一只活着的巨蜥肯定比死了的值钱,如果有人费尽心思走私巨蜥,为什么在它没有疾病的情况下要把它杀死冷冻?难道是为了吃它的肉?可是它非常完整,肉并没有被吃掉。

廖璇百思不得其解,她一边在巨蜥的解剖报告上写写画画,一边打了个电话给刑侦总队的胡酪胡警官。

刚刚拨通胡酪的电话,廖璇开口“喂”了一声,身后的解剖台发出了“咯”的一声微响。她拿着手机回过头来,身后并没有什么异常。廖璇不甚在意地转回来,胡酪在手机那端笑了一声,“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没事,”廖璇说,“是韩师兄想要巨蜥的解剖结果?”“对!”胡酪很干脆地说,“是你暗恋很久的韩二队想知道结果。感动得想哭吧?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一个和男神亲密接触的机会。”“说什么呢!”廖璇整个脸都红了,“谁暗恋啊?和你说正经的!”“说!说吧说吧!”胡酪大笑,廖璇是他同校的师妹,韩旌是他们俩的师兄,廖璇读书的时候韩旌早就毕业了。但韩旌虽然不在了,江湖依然流传着他的传说,廖璇就是在充满韩旌传说的大学生涯中爱上了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韩师兄,像她这样像崇拜男神一样崇拜韩旌的师妹还有很多,胡酪清楚得很。

那或许谈不上深爱,却是一种再难重来的情怀。“你们送来的是一只成年的尼罗巨蜥,是巨蜥里面比较凶猛的品种,生长发育优秀,身长一米五三,体重三十公斤,外表无伤,内脏完好,无寄生虫或疾病……”廖璇正在说话,突然间身后“哗啦”一声响,紧接着“砰”的一声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掉了下来。

她猛然回头,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解剖台上已经空了,只剩下斑驳的蜥蜴的血痕。

那只内脏被取出一大部分,被确认死亡很久,冻成冰棍的巨蜥滑落到了地上。随即它猛的一个窜动,向她扑了过来。廖璇呆滞的瞳孔里看见的,是放大的巨蜥深色的鳞片,以及充斥着消毒药水味的惨白色的嘴!“啊——”

胡酪的手机里传来廖璇歇斯底里的尖叫,他吓了一大跳,“廖璇?廖璇?”“小廖?”隔壁房间的张卫军听见解剖室里传来惨叫,踢开大门闯了进去,震惊地看见那只“已经死亡很久”的冰冻巨蜥一口咬住了廖璇的脚踝,廖璇吓得整个人都软了。

张卫军扑上去抓住蜥蜴的头,那只蜥蜴放开廖璇,猛烈地挣扎了一下,几乎将张卫军甩出去。它身上的鳞片依然冰冷,张卫军心跳如鼓,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死死按住蜥蜴的头。

巨蜥甩了几下,没能把张卫军甩脱。闻声赶来的警察越来越多,最终把死而复生的巨蜥关进了笼子里。那只巨蜥在笼子里嘶嘶作响,吐着舌头,就好像开膛破肚的那个洞根本不在它身上似的。廖璇吓得呆了,鲜血顺着被蜥蜴咬伤的伤口滴落在地上,她毫无所觉,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失声说,“这是急冻复活。”“什么?”张卫军没听清楚,却见廖璇的神智一瞬间恢复过来,激动地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是急冻复活!有人给这只巨蜥做了急冻复活术!所以它全身没有伤病,它是一只健康的巨蜥,非常强壮,有人把它浸到液氮里,在它还没有冻死之前,它就被冻住了!被韩师兄发现的时候,它的冷冻剂刚刚用完,如果有人继续为它提供冷冻剂,让它一直保持在低温状态,它就可以一直假死……”

张卫军失声说:“什么?”“可是我们把它搬了回来,为了解剖还给它做了回温,所以它就‘复活’了……”廖璇急促地说,“蜥蜴是比较低等的动物,神经结构没有人那么复杂,虽然我们切开了它的腹部,甚至拿走了一部分内脏,可是它的细胞大部分还在冷冻中,暂时可能没有感觉到痛苦,也没有影响到它的行动,所以它……”

所以它攻击了廖璇。

当这只可怜的巨蜥在解剖台上苏醒的时候,毫无疑问它在第一时间攻击了让它感觉到恐惧的对象。

但它的“复活”是暂时的,冷冻和解剖伤早就宣告了这只巨蜥的死亡,只不过在极度低温的条件下,它的“死亡”被延迟了。“到底是谁会做这种事?”张卫军不可思议,巨蜥和液氮都是普通人难以到手的东西,要花大量金钱并冒巨大的风险,怎么会有人给一只巨蜥做急冻复活术?“这只动物……”廖璇激动的情绪刚刚有所恢复,她喘了几口气,“这只动物很可能是某个人的替代品,可能有人私自在做急冻复活术的实验,赶快给韩师兄打个电话,这不是简单的动物走私案。”她太激动了,以至于没有发现被巨蜥咬伤的细碎伤口附近,一层黯淡的红肿渐渐弥漫了周围的皮肤。

液氮?

当李土芝和韩旌收到林静与廖璇双方的验尸报告时,都非常惊讶。死者A死于液氮,巨蜥也死于液氮,这两者之间显然是有关联的,只是那会是怎样的联系?原本李土芝猜测,死者A的死亡,可能起源于网络上那个神秘的“KING”游戏,也许是二级游戏或顶级游戏中有人发布了“杀害陌生人”的任务,导致了死者A的死亡。

可是根据目前浮现的线索来看,似乎并非如此。

死者A和“KING”游戏的联系尚未找到,和巨蜥的联系倒是找到了。

而那只神秘莫测的巨蜥,和李土芝在“小胡椒”酒吧看见的那个蜥蜴人……它们之间,隐隐约约也脱不了干系。

李土芝拿着死者A的验尸报告,那是林静刚刚发给他的。这个案件由林静负责,林静心知肚明这是个大案,在自己手里也攒不了多久,所有案件的进展他都和李土芝一起讨论。死者A这么个年轻时尚的少女,死亡将近四十八小时,没有人报失踪,寻找不到身份信息,李土芝相当意外。

她的身份是一个谜,她写的托盘密码是另外一个谜,而她死后,居然有人私闯警局,从林静那里偷走了一张托盘密码的现场照片,更是一个谜。六 渣渣二五八

想了一夜,没想出名堂来的李土芝索性放弃,让自己抽痛的大脑做点儿别的什么。

网站上有现实版的国王游戏,以李土芝这种急躁的性格,让他不去想是不可能的。韩旌禁止他参与更让他如坐针毡,忍了一天,终于还是没忍住,他在KING网站注册了一个账号:渣渣二五八。

进入游戏的第一个画面,是一串摇晃迷离的画面——咖啡、名酒、名表、珠宝、鲜花、豪车、别墅……李土芝哑然失笑,这种程度的展示所谓“美好的未来”,实在肤浅得可笑。

但他觉得肤浅不代表别人也这么觉得,大多数人并不喜欢观看隐晦的东西,这种直白不需要动脑筋,只看一遍就能明白的图画挺不错的。

迷离华丽的图片很快就过完了,他的渣渣二五八进入了一个棋盘似的地方。和作为游客的视角不同,游客只看到一个简易棋盘和火柴棍似的角色,而注册用户看到的“棋盘”还有一片天空,右上角居然还有今日今时气象,就像一个二十四小时天气预报。

李土芝被这奇葩界面弄得哭笑不得,他的渣渣二五八被随机扮成了一个黑色男性娃娃的形象,比火柴棍小人略好,而黑色娃娃的旁边标注着他刚才注册的时候瞎编乱造的身高、体重和三围。

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游戏还兼任相亲功能?还是有搞特殊交易的潜能?李土芝猛抓头皮,一万头羊驼从心头狂奔而过。棋盘界面的前面已经有七名玩家,颜色各不相同,距离渣渣二五八最近的一个叫作北美郊狼,名字很酷,身高、三围数据完美,可是李土芝一个数字也不信。

北美郊狼的分数是十二分。李土芝不知道他完成了一些什么任务,但这个仅有十二分的北美郊狼橙色娃娃的名字旁边还有一个K3的金色图标,而这个图标,棋盘前面的其他人并没有。

李土芝立刻振作了精神,点击了界面上的骰子。这个游戏的规则和大部分棋牌一样,掷点数,走格子,根据格子上的说明完成任务或领取惩罚。

特效极烂的骰子转了几圈,显示了一个“六”。渣渣二五八往前走了六步,一个白色的格子亮了,李土芝看见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大字:在橘色巷1号鸟箱租用一个箱子,为期一天。

什么鬼?既没有说明放入什么东西,也没有任何意义,最多也就是花一块钱。李土芝莫名其妙,但这个任务却是很好完成的——他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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