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霍尔查译
出版社：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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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士谷诺干:蒙古族英雄史诗试读：
总序
近年来，“国学热”在海内外不断升温，“大国学”理念受到许多国学大家提倡。国学之兴，彰显着中华文化纵贯古今的传承和认同、横跨四海的魅力和影响。国学之大，在于其兼容并蓄、海纳百川，在于其厚重深邃、历久弥新。《中华大国学经典文库》本着传播国学经典、弘扬传统文化的宗旨，觅不朽于浩瀚，收录了包括汉、藏、满、蒙、回和西南各民族在内的56个民族的传世作品，希望能帮助捧卷品读的朋友，从中启迪智慧、激荡情怀、汲取力量。文化有渊源，但文化无疆界，中华文化是人类共有的精神财富。积极传播和弘扬中华文化，能够向世界展示我们继承独特文化传统、独特历史命运、独特基本国情的鲜明中国特色，展示我们各民族多元一体、文化多样和谐的文明大国形象，展示我们兼爱非攻、亲仁善邻、以和为贵、和而不同的和平发展理念，有着重要的时代意义。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文明经历了5000多年的历史变迁，但始终一脉相承，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层的精神追求，代表着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为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提供了丰厚滋养。中华文明是中国大地上产生的文明，也是同其他文明不断交流互鉴而形成的文明。”当前，全世界都在关注和聆听中国。我们负有责任和使命，推动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走向世界，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华文化、热爱中华文化。文化传播是国际传播的根本要义。国际传播是文明交流、民心沟通，不是灌输教化、强弱分明；是润物无声、滴水穿石，不是立竿见影、一役之功。以文化人、以理服人，本身就是我们的文化传统，契合我国的国家形象。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作为我国主要国际传播媒体，一直以传播中华文化为己任，努力搭建中国与世界的文化桥梁。通过65种语言的文化节目、文化产品、文化服务和文化活动，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吸引了数以亿计的海外受众和数以万计的汉语学员，许多国家的朋友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对中国的典籍和故事津津乐道。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推出《中华大国学经典文库》，正是我们深化文化传播的一次新的努力。“居高声自远”，站在绵延五千年的中华文化高地上，我们有信心把中华文化的思想价值和智慧光芒传播得更远，为增强我国文化软实力作出更多贡献。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台长 王庚年序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推出的《中华大国学经典文库》，是一套规模宏大的传承中华优秀文化的丛书，也是新世纪我国文化建设的一项壮举。它对于弘扬我国各民族的传统优秀文化，加强各民族的和谐和团结，具有极其重要的历史意义。“五四”新文化运动对于我国传统文化的批判，特别是“文化大革命”中，把传统文化一概斥为“封资修黑货”，使人们长期对国学有所忌讳和忽视。改革开放以后，自20世纪90年代“国学热”逐渐兴起。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继承我国传统的文化学术对于建设社会主义新文化的重要性。尽管对于“国学”的内涵和外延，学术界不无歧见。狭义的“国学”，前人多指以“经”、“史”、“子”、“集”为代表的传统“汉学”。而“中华大国学”概念的提出，则始于新世纪。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民族的国学，是56个民族创造的”。这就为“中华大国学”概念奠定了明确的理论内涵和外延。由当今56个兄弟民族组成的中华民族大家庭的形成，有着漫长的历史过程。在中华大地上，自古便繁衍着众多的民族和氏族部落，如历史学家翦伯赞先生所论述，既有源于蒙古高原的蒙古人种，也有从中亚东移的雅利安人种，还有从南亚北上的南太平洋人种。很自然，各个民族和氏族部落在自己的历史发展中，都创造了自己的文化。而在五千多年汇聚和交融的过程中，各民族和氏族的文化既相互影响、相互交流、相互吸取、相互借鉴，又各自发出独特的光辉。今天，占全国人口92％的汉族本身就是由历史上的华夏族与周边的许多民族和氏族融合而成的。在这种意义上，汉族文化自然也融会有历代许多民族和氏族的文化创造。近代以来，由于西学东渐，对于世界各国先进文化的汲取，使我国文化和学术产生了划时代的走向现代化的深刻剧变。而社会主义新文化的建设，不但不能割断历史传统，相反，必须从历史传统中汲取优秀的养分。文化的现代化总是在前人肩膀上前进的，只有充分继承传统文化的精华，并努力吸取其他国家和民族的先进文化，我国当代的社会主义文化才能够超越传统文化。认识文化发展的承前启后、古为今用、洋为中用、推陈出新的历史趋势和规律，人们就不难理解和认识《中华大国学经典文库》的编辑和出版，具有何等重大的意义。中华民族文化精深博大，在数千年的历史发展中，典籍不可胜数。这自然给文库的编选带来很大的难度。这套丛书除“汉学”文献外，还收辑有少数民族典籍42种，不但包含传统汉学的“经”、“史”、“子”、“集”，以及历代名家的诗文、小说的精选，还选辑有少数民族的富于代表性的著作，如藏族英雄史诗《格萨尔王传》、藏族史籍《红史》、《萨迦世系史》等；蒙古族史籍《元朝秘史》、《汉译蒙古黄金史纲》等；满族历史著作《满族源流考》；维吾尔族古典长诗《福乐智慧》；还有彝族、土家族、苗族、瑶族、毛南族、壮族、仫佬族等民族文化典籍，如《查姆》、《梅葛》、《阿诗玛》、《召树屯》、《布洛陀经诗》、《莫一大王》、《过山榜选编》、《盘王歌》，等等。其中既有历史学术名著，也有民间长期流传的民歌和英雄史诗。尽管难免会有疏漏，但其篇幅之浩大，可谓涵盖了我国各民族文化的精华，充分展示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学术的灿烂光辉！还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毛泽东主席便指出，随着经济建设高潮的到来，我们必将迎来文化建设的高潮。今天，随着我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进展和全面小康社会的接近实现，我们正迎来中华民族文化的伟大复兴。在这样的历史时刻，《中华大国学经典文库》的编辑出版，无疑正当其时。近年介绍国学成果的著作虽然出版不少，像《永乐大典》等的重新出版，工程之浩繁可以想见。但从“中华大国学”的视野，涵盖中华各民族的文化学术来选编，这套丛书确实做了前人还没有做过的工作，为人们了解中华大国学提供了一套难能可贵的选本。我相信它一定会获得广大读者的热忱欢迎，也深信这一套丛书，一定会以它的精致而丰富的内容，以它宏阔的学术眼光和高度的编辑质量，为传承和弘扬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为建设社会主义时代的中华新文化，并促进中华民族文化走向世界，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作出自己出色的贡献！是为序。中国作家协会名誉副主席 张炯2016年1月20日于北京序蒙古族史诗主要是由操马头琴的民间艺人演唱的古老民间艺术，产生和繁荣在原始社会末期，奴隶制初级阶段。由于历史上蒙古各部落社会发展的不平衡和地域的差别，各类史诗又带着各不相同的时代印记和地方特色。在我国多民族的文学宝库中，蒙古族史诗充实丰富了中国文学史的内容，给中华民族光辉灿烂的文艺遗产增添了奇珍瑰宝，因此特别值得重视。蒙古族史诗雄浑壮丽，富于天马行空般的幻想，它和神话传说共同开辟了本民族浪漫主义文学传统的先河。把氏族公社解体前后的经济形态、思想意识、道德观念、宗教信仰和人情风俗等，做了形象的记录，真实的写照。古老的单篇史诗所描绘的社会图画，基本上是狩猎和畜牧经济并存、以牧为主的氏族公有制。农业还不是一个独立的生产部门。以制革、制乳、酿酒、打造兵器和修造木器为内容的手工业刚刚萌芽。产品的交换主要是以物易物。作品《勇士谷诺干
》中反映的是氏族公社高级阶段生产发展的动人景象，部落民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是以牧业经济为主要来源。社会上还没有出现明显的阶级分化，人们夸耀的部落生活是“上无君主，下无奴仆”，公社成员之间仍然保持着族长风和简朴风，大家共同狩猎放牧，彼此平等相处。勇士为收复草原故乡、拯救子民百姓或夺回爱妻名马而进行的战争，也是原始部落之间频繁发生的掠夺和反掠夺战争的缩影。这种战争的结果还不是像后来的奴隶主那样把对方的部众变为奴仆，把战利品据为己有，而是不留孑遗地杀死俘虏，将战利品分赠给大众。原始生产力低下，生产者没有剩余产品可供他人利用，俘虏会成为胜利者的负担。所以朴素的氏族公有制不容许统治和奴役的存在。谷诺干这个早期史诗中的勇士实际上是被理想化的原始部落酋长或军事首领。他同部落民彼此平等相待。是集体生产、氏族生活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又是日常生活的普通劳动者。中篇史诗《智勇的王子希热图
》所体现的社会景象就与此大不相同了。作品中出现的是阶级分化到初级奴隶制的社会景象，阶级对立逐渐加深，贫富差别非常明显。在激烈频仍的部落战争中，原先的氏族部落经历着大动荡、大分化的局面，一些弱小的血缘氏族纷纷被兼并，或者被消灭，强大的部落联盟到处出现。主人公身上带着鲜明的阶级色彩，兼有部落酋长和草原贵族的双重身份，这类艺术形象的产生有其特定的社会历史根源。在大奴隶主鲸吞兼并的奴隶制初级阶段，奴隶、自由民以至许多小奴隶主都成了大奴隶主的鱼肉对象，因此他们有暂时的共同利益。另外，就整体而言，新兴的奴隶主阶级有一定的进步性，在组织部落生产特别是在领导抵御外来侵犯的战争中，他们还继续发挥着往昔部落酋长的作用。因此史诗中的可汗和勇士的形象既有现实生活的根据，又体现了古代人民的理想和愿望。《仁钦·梅尔庚》则体现着这两个历史阶段过渡期阶级斗争的激化性。仁钦·梅尔庚是个为全体部落民的利益而战的古代英雄形象，原本与世无争地生活在一个富饶的地方。邻人凶恶的哈斯·哈日可汗则是个贪婪的暴君，被仁钦·梅尔庚掌握的财富刺激起了贪欲，以为爱女招驸马为饵向他挑动起无数次战争，千方百计要将其置于死地，最后力竭计穷，不得不“禅让”退位。在这类人物身上，古代部落酋长能征善战、公而忘私的古朴遗风已经淡薄下去，而奴隶主贵族的剥削阶级本质却越来越明显地暴露出来，成为史诗作者们批判、嘲讽、揶揄的对象。史诗这个综合性的古代艺术，它和音乐紧密结合，集纳熔铸了神话、传说、歌谣、祝赞、谚语、格言等多种文艺形式而浑然成篇。史诗的主要艺术形象英雄和骏马，表现出特别鲜明的民族风格。着意描绘渲染的是英雄同恶魔之间悲壮激烈的战斗。如《阿果扎和巴特尔》、《勇士谷诺干》《仁钦·梅尔庚
》的主人公就被塑造成当外敌侵袭时，他们肩负起保卫部落生命财产安全的重任，在反抗掠夺屠戮的战斗中赴汤蹈火、建功立业的战神。人格化的骏马在史诗中居于重要地位，它们体态高大雄健、通达人情，能够预卜祸福，为主人出谋划策，指点迷津。在和平时节，它们是主人亲密的伙伴，得心应手的工具；在激烈的战斗中，它们又是主人进击的羽翼，厮杀的利剑，生死不渝的忠实战友。骏马集中表现了蒙古族牧民爱马尚武的民族性格，马赞在史诗中占据着一席特殊的地位。值得注意的是，一些地位卑下的氏族成员，奴隶社会的穷人，也经常在史诗中出现。通常不占重要地位，多数作为英雄主角的陪衬偶然出现。但是他们的淳朴善良，勇敢机智，却像闪电一样突然迸发出炫目的光辉，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保卫部落和故乡做出重要的贡献。如《智勇的王子希热图》中猜谜胜过汗主大臣、赛马又夺魁元的黑孩子，《乌赫勒贵灭魔记
》中大智大勇的孤儿。蒙古族史诗通过这类人物的塑造表现出鲜明的人民性。史诗的语言艺术融汇了诗歌凝练、响亮的音乐美和散文质朴自然的特色，大量采用了比喻、夸张、比拟、反复等表现手法，散发着浓郁的草原生活气息。史诗赞美的那种不分尊卑上下、“百姓一律享有平等幸福”的原始公社制度尽管有它的历史局限性，但是它是伟大的。它蕴含的朴素民主思想必然会引起后代人们的缅怀和向往，并激发我们要在“社会更高形式的阶梯上”以崭新的面貌把人类“真实”的本质“再现”出来，这就是史诗至今仍然具有的“永久魅力”，这也是我们此次以“中华大国学经典文库”再版这几部蒙古族史诗的意义所在。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勇士谷诺干只有土丘那么矮的时候，当汹涌的须弥海，只有水潭那么浅的时候，当天空的太阳，只有星星那么小的时候，当水鸭和天鹅，只有顶针那么大的时候，当威武的山大王，还只是个婴儿的时候，当教皇达赉喇嘛，[1]还只是个班迪的时候，有一个威镇西北方的好汉，他就是红色勇士谷诺干。时刻关怀人们的痛痒，他经常出外挨门拜访，为人民甘愿赴火蹈汤。他具有超人的智慧，他用左手扑灭了东方的精灵，他用右手扑灭了西方的魔鬼。扫除了罪大恶极的魔王，无数的妖魔鬼怪，都被他击成了肉酱。他的部族英勇无比，他的母亲慈祥善良，他的父亲知情达理。他的牧场无边无际，他的家禽漫山遍野，他的五畜成群结队。金镀的屋顶，银包的围墙，水晶的房柱，珊瑚的马桩。鸟骨架的房梁，狮子头骨做的天窗，金龙戏柱上下飞翔。西门上守着驯鹿，北门上守着雄狮，东门上守着猛虎。他的宫廷瑰丽而威严，凶禽猛兽不敢来触犯。花尾的孔雀，巧舌的黄莺，野性的花鹿，飞快的麒麟，火红的狐狸，敏捷的黄羊，长腿的仙鹤，五彩的凤凰。有一位天仙般的夫人：她的外貌像太阳一样光辉，她的腰身窈窕而又健美。她的脸蛋像一朵刚开的水莲，她的魅力像一团炽烈的火焰。她的眼睛像一洼湛蓝的清水，她的眉毛乌黑而又秀美。她的嘴唇像山丹花般艳丽，她的香气如麝香似的扑鼻。她的举止像檀香似的文雅，她的步态像松树般的潇洒。一朵朵鲜花婷婷开放；从她走过的路上，放射出耀眼的彩光。就永远印在心里。这位闻名天下的红色勇士啊，就有着这样一位出色的爱妻。还有一个忠实的伙伴：它伴随他奔赴战场，它陪着他猎狩虎狼，诨号叫“飞腿黄羊”，身躯有四十庹，[2]耳朵有四掌长。在万匹马群中它数第一。它的尾巴像哈达一样蓬松，它的长鬃倒向一边直垂到地。你以为它是一座沙丘；你要是看到它的胸脯，才能分辨出它原来是一匹骏马。你以为它是一堵城墙；你要是看到它的后胯，才能分辨出它原来是一匹骏马。你以为它是一座高山，你要是看到它的鼻子和嘴巴，才能分辨出它原来是一匹骏马。你以为它是屹立的山崖；你要是看到它的长鬃和脊背，才能分辨出它原来是一匹骏马。心情格外愉快，他骑上烈性的沙栗马，去到深山旷野游猎。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故：在远离谷诺干住的一个地方，有一座阴森的山谷，那里隐藏着一个十二颗脑袋的魔鬼，它深居在一孔阴暗的魔窟。它有驼羔脊骨做的鼓槌。它的窟门向北敞开，它供的佛像赤腿露怀。是弯曲的两条毒蛇；它那稀疏的十根胡子，专能招鬼聚魔。犹如无底的枯井；它那乍起的头发，就像一根根的钢针。残忍而又狠毒，在它那褡裢里头，装满了死人的骨肉。偏偏仇视安宁；它想终年混战，抢劫善良的人民；侵吞别人的领土；它总想奴役普天下的人类，霸占世界上所有的财富；满足它那无尽的兽欲；它幻想独占世界霸道称王，闯遍天下无人阻挡。偏偏害怕四海扬名的谷诺干。一提起红色勇士它就心惊肉跳，紧闭窟门不敢出外胡闹。怎么也不能够死心塌地。它正在想入非非之际，害人的乌鸦飞来向它通讯报喜：“勇士谷诺干已经出外打猎，他远离宫廷，去到深山旷野。”张开血口哈哈大笑：“老天爷保佑我，把谷诺干诱到远方，那美丽的夫人，这回可落入了我的手掌！”想去达到自己的野心，霸占勇士的妻子，发泄它的兽性。聚起了遮天盖日的黑云，眨眼之间就到达了——勇士谷诺干的宫廷。抢走了美丽的夫人。顺手点起了火把，要烧毁华丽的宫廷。恰恰被人及时发觉，众人喊叫着纷纷扑来，魔鬼吓得慌忙逃掉。满载猎物欣喜地归来。这时，乡亲邻友都来到宫廷，向勇士诉说魔鬼的罪行：“自您走后，来了魔鬼，它兴起黑风，抢走了你的夫人。”咬牙切齿，把心一横，转身挎上坚韧的弓箭，带上神奇锋利的宝剑。马上加鞭，披星戴月，跟踪追赶。回到它那盘踞的山峰，[3]脱下了毛皮达哈。放下了美貌的夫人。两眼噙着忧愤。魔鬼双膝跪地，苦苦地向她哀求：“美貌的夫人啊！三年来，我一直为你害着心病，弄得我神魂颠倒、昏昏迷迷，请你可不要辜负我这片真情！到处打听你的踪迹；当我做梦的时候，梦中也在寻找你。比海水还要深；我想你的心情，比高山还要高过几层。”夫人气得脸色一阵红来一阵白，她誓死不背弃自己的丈夫，扭过身去，概不理睬。又连连磕头苦苦地求情。夫人大怒把魔鬼踢倒在地，魔鬼恼羞成怒纵身跳起。“往驴耳朵里灌金子、灌牛粪，都是一样摇头，不识好歹的女人啊，你是找死的牲口！”丝毫也动摇不了夫人纯金般的爱情。魔鬼一看用恐吓手段也达不到目的，只好忍气吞声另拿主意。窟前窟后摆满一地，华丽的锦绸蟒缎，铺得一眼望不到边际。珍珠宝石摆满了山脊，黄金白银装满了箱柜。引诱夫人上它的圈套，可是她背过脸去一眼不瞧，这回可把魔鬼的肚皮气炸了。“该死的东西！你不依从我，我就活剥你的皮！”魔鬼的吼声好像雷鸣，手提大刀奔向夫人。夫人生死就在眼前，这时恰好赶来了勇士谷诺干。吓得胆战心惊、目瞪口呆，好梦未成，气坏了魔鬼，手举大刀上前拼命。双方搏斗了七天七夜：每一座山顶，每一条山谷，每一道河湾，都罩上了黑雾，腾起战斗的尘土。打到天上，打了星群般多的回合；沉到海底，打了鱼群般多的回合；踩遍了大地，打了寸草般多的回合；钻入了地下，打了草根般多的回合。接二连三，打了七年；杀来杀去，打了十年。撕来撕去，打了六年。遍地都变成了深坑；他们的武器砍到的地方，高山峻岭都被削平。崖头和戈壁都被扫光；他们的武器哗啦啦碰撞，天空和大地都震得摇晃。越战越加旺盛。他那明晃晃的宝剑，好像冰雹和闪电。越战越无力，顺着脖颈往下淌汗，脑袋眩，眼花缭乱。被一阵轻风刮掉。它从坐骑的宝葫芦上，颠三倒四地摔到地下。想耍花招隐身脱逃；勇士手举飞快的宝剑，马上截住将它砍倒。挣扎了几下就失去知觉。勇士持剑走到它的身边，将它的十二颗脑袋全部砍掉。随手点起了一堆野火，把魔鬼尸首烧成灰烬。把囚禁在里边的人们全都释放。分给他们满载的金银，让他们返回了各自的故乡。同驾骏马返回宫廷。谷诺干扑灭了人民的仇敌，荣获了“无敌英雄”的称誉。人民举行了盛大酒宴：美酒汇成河，肉食堆成山，男女老少尽情地狂欢。从此人民永享安乐，英雄的事迹古今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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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班迪，即小喇嘛。
[2]古代蒙古民族没有固定的器具计量东西，因此习惯以庹、掌等估量物体。
[3]达哈，蒙语，指皮大衣。智勇的王子希热图序诗当文明的时代刚刚兴起之初，[1]占据东南方的可汗特古斯，生了一个聪明的儿子——希热图。天下太平、万民同欢，从那时起，再没有发生过灾难，为此，人民都把他颂赞。部落日益兴盛发展；由于百姓亲密团结，部族强盛不惧外患。一异常辉煌悦目：天窗由楠木制成，
[2]帐绳是一条条活龙，
[3]沃奈是洁白的蟒骨，房门是坚固的檀木，屋顶蒙的是藏毯，墙壁围的是花布，墙帷是光华的黑缎，天窗上盖的是氆氇。在这样富丽的殿帐里，居住着王子——希热图。在家里炮制皮革，忽然想起一件心事，引起他不住的思谋：身体衰弱的时光，那给我缝缝连连的伴侣，不知她在哪方？”想去叫来他的神马询问，嚼铁碰在门槛上，响起了铮铮的声音。朱黄色的银合马，听到这意外的声音，心里不住地纳闷：和平安宁的时光，我那佩戴的嚼子，为何发出了声响？”想拉下它扬起的灰尘；它甩动着尾巴飞跑，想拉下自己的身影。刹那之间——神马就驰到主人面前。模样好像巨象，四蹄比黄羊还快，眼睛好像启明星一样。脖子六庹多长，耳朵长有九掌，鬃毛倒下拖地，尾巴蓬松高扬。套它用不着套马杆，只要唤叫就能回到身旁。向他心爱的马儿问道：“亲爱的马儿啊！当我到晚年的时候，身体衰弱的时光，那给我缝缝连连的伴侣，如今不知她在哪方？为此事，我想去请问父王，拜会王后老娘，你看我的主意，妥当不妥当？”听了主人的话，连连点头嘶鸣，表示自己赞成。便去拜见他的父母。当他膝盖触地，向父母叩头的时候，可汗特古斯，向王子问道：“吾儿不在大帐里呆着，为何前来叩见？难道有什么要事，准备进行商谈？”“特为一件事情，前来请问爹娘：当我到晚年的时候，身体衰老的时光，为我缝缝连连的伴侣，如今不知她在哪方？尊贵至上的父王，亲爱慈祥的老娘呀，请把我这未来的婚事，给孩儿预示停当！”和他的王后，异口同声地向王子说道：当你还是娃娃的时候，我们在一次宴会上，向太阳国的国王求亲，给你订下了他的姑娘。那里是鸟儿飞不到、马儿跑不到的地方。孩子呀，你去吧，快去寻找你那美丽的姑娘！”跪在父母的面前：连连叩头致谢，向父母进行告别。二来到荒郊野外；凝视着无垠的草原，将他的马儿唤来。准备出外远行，将马儿吊起，按着时间喂饮：皮肉变紧；吊了两夜，后胯变紧；大腿肉变紧；吊了四夜，肚皮肉变紧；膘皮变紧；吊了六夜，腮肉变紧；脊肉变紧；吊了八夜，细肉变紧；肌肉变紧；吊了十夜，五花肉变紧；拉了几团粪。佩戴在它的头顶；把千斤重的嚼铁，勒进了它的嘴唇。攥住它那直立的耳朵；让一个小巧玲珑的青年，给它扣上腿绊；备在它脊背中间，即便飞到天上，也不能坠马落鞍。紧紧地扣住扣环，即便飞上高空，也绝不会坠马落鞍。鞍座是紫檀木。鞍桥上镶的是鹿骨。[4]八条稍绳，像彩绸似的飘舞。像翅膀似的飞展；两只月牙镫，闪耀在两边。握在王子手间。七十个大汉，将王子扶上了马鞍。三马儿向主人倾吐人言：“亲爱的主人哪！路途上将遇几道难关，如果能一一闯过，才能到达预定的地点。”急忙向马儿问道：“都有哪些困难，请你赶快谈谈！”向主人答道：“如今我跃上高空，要翻星星般多的筋斗；穿过森林，要翻树叶般多的筋斗；钻入地下，要翻草根般多的筋斗；游进大海，要翻鱼群般多的筋斗。请您当心骑稳！”一跃而腾上天空，翻了星星般多的筋斗；穿进森林，翻了树叶般多的筋斗；钻入地下，翻了草根般多的筋斗；沉进大海，翻了鱼群般多的筋斗。尔后它驰上了，——一座银白色的山峰。想歇息一下再启程；他坐在高山顶上，瞻望重叠的山峰。手打着火镰，吸着辛辣的黄烟，一口口地喷圈。把十座山峦笼罩；喉咙里喷出的青烟，把二十座山峦笼罩；把西边的山峦笼罩；左嘴角喷出的青烟，把东边的山峦笼罩。远近的人们惊慌失措，以为是邻近着了荒火，骑驴、驾车向四处逃脱。吸完了一袋黄烟；举起长杆烟袋一挥，向岩石上磕倒烟灰。赛如雷声轰鸣，远近的人们都惊疑：“晴天为什么响起雷声？”四到太阳国的国土，即使神奇的银合马，也要走十二年的路途。继续向前赶路，马儿快如闪电，施展最快的速度，它不分日夜地赶路，快如腾云驾雾。越过无际的瀚海；它追过了神速的急风，跨过浩荡的海洋。出现了一户孤独的人家，王子催马加鞭，霎时间便驰到跟前。王子下了神马；他走进那家房间，向主人施礼问安。正在拭弓擦箭；一看来了客人，赶忙回礼、献茶。王子在一旁坐下。三个英俊青年，又继续他们的谈话。有一个最漂亮的青年，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竖起拇指口吐狂言：纵然有千千万万，可是像我们三个这样漂亮的人儿，就是在彩画上也不曾出现！”向夸口的青年说道：“不知自量的话，休要随口乱说！其实，我们三人，能算得了什么。有一个特古斯国王，他有一个英俊的王子，生得盖世无双。若是跟他相比，我们哪一个能赶得上！”立起身来向三位青年询问：“太阳国的皇宫，离这里还有多少路程？”三个青年答道：“还有三年的路程。”继续向前赶路，走了半晌的工夫，又遇上了人家一户。走进了那座房间，里进有三个美貌的姑娘，正在裁剪绸缎，口里唱着情歌，歌声美妙而婉转。屈膝施礼问安。三位热情的姑娘，忙给客人摆上茶点。接过主人的热茶和奶食，王子坐在一旁噬咽。一位最美丽的姑娘夸口道：“像我们三个一样牡丹花似的姑娘，普天下有谁可媲美？我看真是盖世无双！”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说道：“哎，我的姐姐呀！你休要说大话，真要是跟美人相比，你我姐妹算得了啥！太阳国国王的姑娘，如太阳般的光辉，像鲜花似的漂亮。身形如摇摆的檀香，全身如月光般清秀，眼睛如泉水般明亮。身上有射透墙壁的光芒，声音清脆而动听，腹藏渊博的学问。能压住灰尘；她的眼神，能使飞雁下沉。脸上也好像显现着和善的容颜；在她发怒的眼神里，也好像隐藏着宽容、爱护的慈光。她一瞅就能分清；皮帽上有多少根毛，她一摸就能知道；茂密的森林有多少棵树，她一看就能算出；骆驼身上有多少根毛，她一瞥就能准确地猜到。跟这样聪明、美丽的姑娘相比，我们姊妹有什么值得骄傲！”心里非常高兴，他急问：“太阳国国王的皇宫，离这里还有多少路程？”“还有三个月的路程。”又离开那里赶路。在中途又遇到一户人家，他在那儿停下打尖、喝茶。坐着一个面孔黧黑的牧童。宾主寒暄之后，王子向牧童打探：“请问，太阳国国王的宫殿，离这儿还有多远？”向客人答道：“太阳国国王的宫殿，就在西山坡的下边，我刚刚在那里晒完牛粪，回到家里来吃早饭。”朝着西山驰去，他让他的银合马，变成一匹长癞的青马驹。腿肚子上裹着乱毡，东倒西歪，向前爬行。太阳国国王的宫前，他故意让青马驹打前失，将左腿跌断。五走到皇宫的门旁：把马儿拴在——没有拴过马的马桩上；挺身走进——凡人没有进过的厅堂。没有人坐过的垫子上，举杯畅饮那——刚刚煮开的红茶。太阳国国王手下的一位鲁莽的大臣走来，显出一副傲慢的神气，把王子厉声指责：“你是多么胆大的家伙，竟敢进到皇宫禁地闯祸！那禁止拴普通马的马桩上？你为什么随便闯进，这凡人没有进过的厅堂？没有人敢坐的垫子上？你为什么擅自饮了，刚给国王煮开的茶浆？”“如果不是为了拴马，为什么埋上个马桩？如果不准许进人，为什么修了个厅堂？为什么铺上毡垫？如果不叫人喝，为什么要煮这红茶？应该倒掉它！”被问得闭口无言，只好退出了厅堂，去将此事禀报给国王。派遣一位最聪明的大臣，去向王子亲切地询问：“阁下的家乡在哪里？为了何事来到此地？”“我从东南方而来，到这里寻找一匹三岁的母驼。它的情况是这样：在它的四周还未曾竖过围墙。它的鼻孔里还未曾穿过横木。它的两只驼峰还没有倒下。它的蹄掌还未曾磨破。咬人的黑公驼一匹。劫路的黑母驼一匹。总共丢了十三匹。已丢了十二个月。我就是寻找骆驼的人。”一句话也没有听懂。因此，他只好返回后宫，去向国王回禀。“这些话语绝非一般，话里一定含有因缘。”通宵进行了猜测、研究；但谁也没有猜中话里的寓意，个个都愁眉苦脸、紧锁眉头。请来了各部的大臣，举行了三天考试，可是，谁也没能把暗语猜中。六正在隔着玻璃窗往外窥探，他望见——除粪便的小黑孩走进庭院。“我向你们大臣说的话，国王猜中了没有？”“若能准我假期，停止清理圈棚；您所说的那些暗语，我都能一一猜中。”“你们的国王真不英明，眼中只有那些愚蠢的大臣，遇事不与牧民商讨，一切事情怎能办好？”王子随即打发牧童，去向国王申述要求。和他的大臣们在一起，猜不出希热图王子的暗语，正在院里着急。在院里来回踱步；他穿过层层宫门，低头不住地思摸。牧童从外边径直闯来，跟国王碰了个满怀，牧童和国王，都仰面倒在地上。摔得目瞪口呆。霎时，国王镇静下来，将牧童厉声斥责。上前将国王搀起：“国王陛下，国王陛下！您猜中了没有那个客人的暗语？”这事实在令人挠头！”给我几天短假，我定能猜中此语，管保分毫不差！”心中非常高兴，手拉着小小的牧童，走进了自己的宫廷。“咱们大家都忘掉，遇事找小牧童商讨，真是误事不少！”“你如果能猜中此话，帮助我破除困难，我一定将你重用，封你做我的掌旗官。”国王将群臣召集，列为左右两翼，请来希热图王子，让小牧童当众破谜。“四周还未曾竖过围墙，鼻孔里还未曾穿过横木，驼峰还没有倒下，蹄掌还未曾磨破，那一只三岁的母骆驼。这是指的国王的女儿，聪明的盖丽菇公主；指的是国王；劫路的黑母骆驼一只，指的是王后；总共丢失了十三只骆驼，指的是国王的亲族；丢失已十二个月，指的是王子从十二年的远路赶来；找骆驼的人，指的是王子专为小时订的婚事而来。”封他为掌旗的大臣。随后，向希热图王子说道：“你为小时订下的婚事，虽然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可是我们必须按照古老的习惯，进行好汉的三项比赛。我才能把女儿嫁给你；如果你不能取胜，[5]你就永远不要面向西北！稍绳飘飞，双手空回，鞍上无载，肚里无食。你就得直到我的边界，双手伏地匍匐爬行，从我圣洁的国土上滚开！”起身向国王询问：“你所说的三项比赛，都包括哪些内容？”“第一场是赛马。第二场是射箭。第三场是摔跤。”七举行第一场比赛。太阳国国王的这边，选出名马三千，布满了整个山谷。等待出发的时间。希热图向国王问道：“国王，你们这里赛马的途程，究竟规定的是多远？”“我国通常的规定，是三个月远的里程。”以蔑视的口气说道：“噢，这么短的距离，就跟我们那里的孩子们练马时跑着玩一般；我们那里好汉们滋一泡尿，都能崩出这么远。如果是有真正的好马呀，比赛的里程应该是一年！”“如果你那长癞的马驹儿跑得动，就按一年的里程比赛，我的那些壮马有什么不行！”于是，国王就按照一年，规定了比赛的里程。准备开始出发。可是，孩子们都讨厌王子的癞马，[6]谁也不肯骑它。从人群里挺身走出来：“希热图王子的马儿，我愿意给骑着比赛。”把黑孩子叫到身边，挨近他的耳朵，嘘嘘地嘱咐了一番。领着他到国王面前，问道：“国王陛下，我想借用您的牧童为我赛马，您能否恩准？”“你随身没有带着孩童，借用一下有什么不成！”国王的赛马手都催马跑去，小牧童却留在原地并不着急。他牵着马儿登上了灰堆，吃了一个枣，往口袋里灌满了灰，然后把口袋枕在头下，舒展开身子呼呼地睡去。跑出很远去打尖，他们鄙视骑癞马的黑孩子，大吃大喝直睡到明天。他们才蒙头转向赶忙起身，朝着东北纵马加鞭，慌慌张张向前飞奔。睡到第二天偏午时分，他连滚带爬地起了身，去向裁判官询问：“是否到了赛马的时辰？”骂道：“杀父的黑头！斩母的愣头青！你骑着人家的马赛跑，为什么去睡懒觉？！”裁判官催他上马，随后赶快急追。把马儿抽了几鞭，长癞的青马驹——打着响鼻、尥了几下烈蹶，刹那间，就追过了国王的骑队，跑在最前面。把夹着的灰口袋弄破，灰土变雾直顶天空，把前进的道路遮蒙。国王的骑队落在后面，寻不见道路乱作一团。太阳国国王带领着亲族，登上了观望台，向远处瞭望。顿时，红日变暗，烟雾遮住了蓝天。他们隐约地看见：从那浓雾之中，一匹马纵身领先。它像飞旋的海燕，它像急坠的流星，它像疾驰的闪电。它像狂奔的猛兽，它像疾飞的雄鹰，它像飞快的凤凰，它像神速的苍龙。转眼间就驰过了决胜线。大叫大喊起来：“皇后的海骝马，跑在最前面啦！”发出了刺耳的怪叫声。个个手拿着金钩和银钩，在空中摇动着红缨。——向决胜线拥去，去将马儿接迎。手拿着一根带钩的牛肋骨，要去把马儿钩住。他登上灰堆，向马儿喊叫：“往东，往东！”国王那边的人们，同时招呼：“往西，往西！”“往西啊，往西！”震耳欲聋的呼唤声，从四面八方纷纷响起。将国王的人们远远抛开，朝着那高高的灰堆跑去，直奔它的主人而来。伸出带钩的牛肋骨，上前将马儿钩住。让马儿绕身转了三遭。将他热烈地拥抱、亲吻。一边问：“亲爱的，一路上可平顺？”接着，摘下金刚石戒指，赠给黑孩子作为奖品。“第一场比赛我已经获胜。”显出一副傲慢的神气：“这有什么了不起！第二场比赛时再见高低！”八把他的弓箭手召集；杀羊、饮酒大摆宴席，准备第二场比赛上夺取胜利。国王对希热图王子谈：“这场是比赛射箭。”“从多远的距离，瞄射什么东西？”“从三个月的射程之内，瞄射立起的靴子。”冷笑着说：“这么短的距离里，射这么大的目标，这在我们那里，听都未曾听到！是三年远的射程。在大路中间摆上，——羊大的白石头，牛大的黑石头，牲畜的胯骨，银针，最后是金针。银针朝下倒栽，金针的针尖朝上。穿过胯骨眼和银针鼻，停落在金针的针尖上。”“既然你的箭能命中，我的射手也绝不比你差几分！”国王的射手首先射箭，射出的箭头一闪，只落在灰堆的那边。举起了他的金弓，日出时张弓拉弦，日到正午才放箭。把羊大的白石头射成碎面，将牛大的黑石头射得四分五裂，箭身从胯骨的圆洞穿过，又射豁银针的针眼，最后停落在金针的针尖上。希热图王子又获胜。都被希热图取胜，国王心里发慌，暗地里派出了使臣，去请天上的“青铁”摔跤手，想在第三场比赛中取胜。他坐在一辆铁轮车上，显出不可一世的模样。用两只硕大的铁锤，捶打着他的脊梁，[7]使寒筋消散，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不住口地喝着奶酒；他手把着牛腿骨，狼吞虎咽地啃肉。憋着嗓门厉声叫喊，他敞着衣服的前襟，袒露着肚皮和前胸。为了显示自己的本领，他想：“怎么能空着手挥舞！”发疯似的挥舞旋转。挥舞完将绵羊抛出老远，发出一连串的怪声叫喊。他耀武扬威地转了几圈，随后停下来向王子挑战。全身佩戴齐全，为了不让自己空手挥舞，他走到灰堆旁边，把灰堆上卧着的骆驼，一手拎起一个。将观众绕了一圈，随后，将两只骆驼向左右抛掉，上前和“青铁”摔跤手迎战。争斗得震天动地；手扣手互相厮打，几乎把地踩塌。撕扭着你勾我绊。各尽各的力量，顿得左摇右晃。抡转着使用飞绊。互相试探技巧，两腿施展花招。护甲的金钉全部脱落；手拈的地方，护甲的银镜全部弄破。转着院墙；一直争斗到——正午的时分。全身的护甲渐渐感到沉重，他虽然是天上的摔跤手，也失去了坚持的本领。腿的步调混乱，两眼阵阵昏眩，全身好像瘫痪。猛力向对手发起进攻，扯破了他的护甲，震动了他的心胸。抡转得像指头般粗细，顺手将他抛进，一道裂开的地缝里。大家都心惊胆战，直喊：“啊呀，真惨，真惨！性命一定难以保全！”忙喊：“救人，救人！快去拿铁锹、镐头，刨时千万小心！”没费吹灰之力，仅用小指一挑，就把他从地缝里掘起。九希热图王子连获胜利，国王只好将女儿嫁给王子做妻，为他们举行了隆重的婚礼。王子要动身返回家园。国王委派黑孩子做钦臣，将女婿、女儿护送。在女婿和女儿临别的时候，洒着难过的热泪，为他们祈祷祝福：让一切灾荒消除！在你们到达的地方，让一切灾殃——断绝！让一切祸事——杜绝！在你们旅途之上，让一切灾难——消灭！让一切毒害——消失！在你们奔走的地方，让死神——断踪绝迹！不要遇上大雪！在你们驰骋的地方，不要遇上冰雹！不要遇上雨水；在你们休息的地方，不要遇上风暴！祝你们一路安好！……“祝你们到了故乡，互敬、互爱永无忧伤，祝你们白头到老子孙满堂！年年平顺！祝你们的前途无限光明！”泪珠儿不住往下滚，为王子和盖丽菇公主，随后挥泪送行。将王子和公主围住，男的围在右边送行，女的围在左边送行，大家都恋恋难舍，不愿止步。只好走上了灰堆，让马儿翻滚了一下，又变成朱黄色的骏马。右鼻孔打起响鼻，无数个金条、元宝，向送行的男方喷去，这样——才把他们隔离。左鼻孔打起响鼻，无数的珍珠和宝贝，向送行的女方喷去，这样——才把她们隔离。脱身登上归途。他路过来时打尖的地方，将那有缘的三个青年和姑娘带上。他向妻子言讲：“我非常惦念父母，我想先走一步。请你们随后慢走，路途上可要记住，——“在环形的地方打尖，在方形的地方过夜！”返回了父亲居住的家乡。到了家乡一看，——家乡的房屋全都倒塌，不由得使他泪如雨下，他口喊父母大放悲声，惊起了寻食的喜鹊和鹞鹰。察看这荒废、凄凉的景象。突然，他发现了一个琵琶骨，那骨头上这样记述：那不吉利的地方，无底的大海之滨，坟墓的三棵矮树上，来了一个十二颗脑袋的丑恶的魔鬼。它的手爪尖而又长，它长着蓝色的眼睛，它有一副青花花的脸相。它吃孩子肉，它喝活人血。它将奴役你的百姓，它将你的祖业毁灭，它将你繁荣的国土蹂躏。你如果要为父母报仇，去解救你那被奴役的人民，你定要遭到牺牲。因此，你莫如重建家园，使你的国家得到新生！”不由得使他愤慨万分：冲天的怒气，腾上了宝古达山峰；除害的热血，充塞了他的喉咙。又去向他的马儿问道：“马儿呀，请你告诉我，征讨魔鬼的路上，会遇到什么凶险？”“如果有志气，我的主人噢，魔窟可以走上百遭。不要怕困苦艰辛，有我——你尽管放心！”十立即踏上艰险的途程，它向东北驰去，跟鸟儿展开竞争。掠过雪空，驰过旷野，越过山岭，经过寒带，踏过冰山。使时间缩短，一年的路程一个月走尽，一个月的路程一日赶完；把一小时缩成一秒。就以这样飞快的速度，赶到了魔鬼居住的肮脏的魔窟。脚磕双镫，发出音响。他抬头向四处张望：看见——有一个年迈苍苍的老人，在放牧着几只散羊。全身衣不遮肤，走起路来低头摇晃，好像一只瘦弱的公羊。不是别人——那正是他的父王。父亲见了儿子，上前拥抱失声痛哭，口诉经历的折磨，商议报仇的计策。“丑恶的魔鬼，它有十个魂灵，其他八个散布在四面八方。如果不把它的魂灵一一消灭，就休想除掉这万恶的黑色魔王。”便向父王献计：“您今天回去，务必告诉妈妈，——去给魔王关门的时候，这样说——‘明天早晨，魔鬼的太阳从东北升起，我们的太阳从东南上升。’定要猜测、琢磨，让它彻夜枉费心神，噩梦缠身，不得安宁。”便催马远行，到各处去消灭，魔鬼散布的魂灵。十一赶到了南山。魔鬼的第一个魂灵——骆驼大的蜘蛛精，跳得天一般高，向王子扑来——伸展铁爪。拉得像“溜轴”一般圆，瞄准蜘蛛射去，飞箭射进了蜘蛛的心间。去消灭魔鬼的第二个魂灵。魔鬼的第二个魂灵黑公山羊精，低头向王子抵来。抽出了他的宝剑，将公山羊精的头，“嗖”地一剑斩断。虎精迎面扑来，王子拔出金剑，将它砍成两段。白公绵羊精迎面冲来，在它从峭壁上跃下，四蹄还未着地之际，只听王子的弓弦声起，箭儿便射穿它的胸、脊，——使它落地死去。在那里——粗大的蛇精，盘住了十道山岭，它吸吞所有的动物，在舒展着身躯等食。赶紧蜷缩起身躯，像支离弓的飞箭，嘶叫着向王子射去。将蛇精击昏倒地。随即抽出利剑，将它斩成万段。碰上了儿马精。它一见王子便挺鬃翘尾，四蹄猛烈地刨地。王子取下弓箭，将它一箭射穿。迎面刮来一阵狂风。狮子精拼命撞来，和王子撕扭在一块。王子揪住狮子的脊鬃，双手将它举过了头顶，口喊“死活由你去吧！”随即摔下了万丈悬崖。正遇见牤牛精在逃窜。他将钢弓拉圆，只射出一支利箭，便将逃遁的牤牛精射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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