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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2 04:4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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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读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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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四)

金史(四)试读:

卷六十三 列传第一

后妃上

始祖明懿皇后 德帝思皇后 安帝节皇后 献祖恭靖皇后 昭祖威顺皇后 景祖昭肃皇后 世祖翼简皇后 肃宗靖宣皇后 穆宗贞惠皇后 康宗敬僖皇后 太祖圣穆皇后 太祖光懿皇后 太祖钦宪皇后 太祖宣献皇后 太祖崇妃萧氏 太宗钦仁皇后 熙宗悼平皇后 海陵嫡母徒单氏 海陵母大氏 海陵后徒单氏 海陵诸嬖附

古者天子娶后,三国来媵,皆有娣侄,凡十二女。诸侯一娶九女。所以正嫡妾,广继嗣,息妒忌,防淫慝,塞祸乱也。后亡,则媵为继室,各以其叙。无三媵,则娣侄继室,亦各以其叙。继室者,治其内政,不敢正其位号。礼,庙无两祔,不并尊也。鲁成风始两祔,宋国三媵,齐管氏三归,《春秋》皆讥之。《周礼》内宰,其属则内小臣、阍人、寺人次之,九嫔、世妇、女御、女祝、女史、典妇功、典丝、典枲、内司服又次之。《昏义》称“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不与《春秋》、《周礼》合,后世因仍其说,后宫遂至数千。

金代,后不娶庶族,甥舅之家有周姬、齐姜之义。国初诸妃皆无位号,熙宗始有贵妃、贤妃、德妃之号。海陵淫嬖,后宫浸多,元妃、姝妃、惠妃、贵妃、贤妃、宸妃、丽妃、淑妃、德妃、昭妃、温妃、柔妃凡十二位。大定后宫简少,明昌以后大备。

内官制度:诸妃视正一品,比三夫人。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视正二品,比九嫔。婕妤九人视正三品。美人九人视正四品,才人九人视正五品,比二十七世妇。宝林二十七人视正六品,御女二十七人视正七品,采女二十七人视正八品,比八十一御妻。又有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皆内官也。

太祖嫡后圣穆生景宣,光懿生宗干,有定策功,钦宪有保佑之功,故自熙宗时圣穆、光懿、钦宪皆祔。宣献生睿宗,大定祔焉。故太祖庙祔四后,睿、世、显、宣皆祔两后,惟太宗、景宣、熙宗、章宗室祔一后。贞、慈、光献、昭圣虽庶姓,皆以子贵。宣宗册温敦氏,乃赐姓,变古甚矣。故自初起至于国亡,列其世次,著其族里,可考鉴焉。其无与于世道者,置不录。

始祖明懿皇后,完颜部人。年六十余嫁始祖。天会十五年追谥。

德帝思皇后,不知何部人。天会十五年追谥。

安帝节皇后,不知何部人。天会十五年追谥。

献祖恭靖皇后,不知何部人。天会十五年追谥。

昭祖威顺皇后徒单氏,讳乌古论都葛,活刺浑水敌鲁乡徒单部人。其父拔炭都鲁海。后性刚毅,人莫敢以为室。献祖将为昭祖娶妇,曰:“此子勇断异常,柔弱之女不可以为配。”乃为昭祖娶焉。天会十五年追谥。

景祖昭肃皇后,唐括氏,帅水隈鸦村唐括部人,讳多保真。父石批德撒骨只,巫者也。后有识度,在父母家好待宾客,父母出,则多置酒馔享邻里,迨于行旅。景祖饮食过人,时人名之“活罗”,解在《景祖纪》。昭祖曰:“俭啬之女吝惜酒食,不可以配。”乌古乃闻后性度如是,乃娶焉。

辽使同干来伐五国浦聂部,景祖使后与劾孙为质于拔乙门,而与同干袭取之,辽主以景祖为节度使。

后虽喜宾客,而自不饮酒。景祖与客饮,后专听之。翌日,枚数其人所为,无一不中其启肯。有醉而喧呶者,辄自歌以释其忿争。军中有被笞罚者,每以酒食慰谕之。景祖行部,辄与偕行,政事狱讼皆与决焉。

景祖没后,世祖兄弟凡用兵,皆禀于后而后行,胜负皆有惩劝。农月,亲课耕耘刈获,远则乘马,近则策杖,勤于事者勉之,晏出早休者训励之。

后往邑屯村,世祖、肃宗皆从。会桓赧、散达偕来,是时已有隙,被酒,语相侵不能平,遂举刃相向。后起,两执其手,谓桓赧、散达曰:“汝等皆吾夫时旧人,奈何一旦遽忘吾夫之恩,与小兒子辈忿争乎。”因自作歌,桓赧、散达怒乃解。其后桓赧兄弟起兵来攻,当是时,肃宗先已再失利矣,世祖已退乌春兵,与桓赧战于北隘甸。部人失束宽逃归,袒甲而至,告曰:“军败矣。”后方忧懑,会康宗来报捷,后乃喜。既而桓赧、散达皆降。

后不妒忌,阔略女工,能辑睦宗族,当时以为有丈夫之度云。天会十五年追谥。

世祖翼简皇后,拿懒氏。大安元年癸酉岁卒。天会十五年追谥。

肃宗靖宣皇后,蒲察氏。太祖将举兵,入告于后。后曰:“汝邦家之长,见可则行。吾老矣,无贻我忧,汝亦必不至是。”太祖奉觞为寿,即奉后出门,驩酒祷天。后命太祖正坐,号令诸将。自是太祖每出师还,辄率诸将上谒,献所俘获。天会十五年追谥。穆宗贞惠皇后,乌古论氏。天会十五年追谥。

康宗敬僖皇后,唐括氏。天会十五年追谥。

太祖圣穆皇后,唐括氏。天会十三年追谥。仍赠后父留速太尉、荣国公,祖迭胡本司徒、英国公,曾祷劾乃司空、温国公。

太祖光懿皇后,裴满氏。天会十三年追谥。

太祖钦宪皇后,纥石烈氏。天会十三年,尊为太皇太后,宫号庆元。十四年正月己巳朔,熙宗朝于庆元宫,然后御乾元殿,受群臣贺。是月丁丑,崩于庆元宫。二月癸卯,祔葬睿陵。

太祖宣献皇后,仆散氏,睿宗母也。天会十三年,追册曰德妃。大定元年追谥。

崇妃,萧氏。熙宗时封贵妃。天德二年正月,封元妃。是月,尊封太妃。海陵母大氏事萧氏甚谨。海陵篡立,尊大氏为皇太后,居永宁宫。每有宴集,太妃坐上坐,大氏执妇礼。海陵积不能平,及杀宗义等,诬太妃以隐恶,杀之,并杀所生子任王隈喝。

大定十九年,诏改葬。大宗正丞宗安监护葬事,遣使致祭。上欲复太妃旧号,下礼官议。“前代称太妃者皆以子贵。古者入庙称‘后’系夫,在朝称‘太’系子,与今萧妃事不同,恐不得称‘太’,止当追封妃号。”诏从之,乃封崇妃云。

太宗钦仁皇后,唐括氏。熙宗即位,与太祖钦宪皇后俱尊为太皇太后,号明德宫。赠后父阿鲁束太尉、宋国公,祖宽匹司徒、英国公,曾祖阿鲁琐司空、温国公。十四年正月己巳朔,上朝两宫太后,然后御乾元殿受贺,自后岁以为常。皇统元年,上自燕京还京师,朝谒于明德宫。明年,上如天开殿,皇子生,使使驰报太后。太后至大开殿,上与皇后亲迎之。三年,崩于明德宫。谥曰钦仁皇后,祔葬恭陵。

熙宗悼平皇后,裴满氏。熙宗即位,封贵妃。天眷元年,立为皇后。父忽达拜太尉,赠曾祖斜也司空,祖鹘沙司徒。皇统元年,熙宗受尊号,册为慈明恭孝顺德皇后。二年,太子济安生。是岁,熙宗年二十四,喜甚,乃肆赦,告天地宗庙。弥月,册为皇太子,未一岁薨。

熙宗在位,宗翰、宗干、宗弼相继秉政,帝临朝端默。虽初年国家多事,而庙算制胜,齐国就庆,宋人请臣,吏清政简,百姓乐业。宗弼既没,旧臣亦多物故,后干预政事,无所忌惮,朝官往往因之以取宰相。济安薨后,数年继嗣不立,后颇掣制熙宗。熙宗内不能平,因无聊,纵酒酗怒,手刃杀人。左丞相亮生日,上遣大兴国以司马光画像、玉吐鹘、厩马赐之,后亦附赐生日礼物。熙宗闻之,怒,遂杖兴国而夺回所赐。海陵本怀觊觎,因之疑畏愈甚,萧墙之变,从此萌矣。近侍高寿星随例迁屯燕南,入诉于后,后激怒熙宗,杀左司郎中三合,杖平章政事秉德,而寿星竟得不迁。秉德、唐括辩之奸谋起焉,海陵乘之,以成逆乱之计。

久之,熙宗积怒,遂杀后,而纳胙王常胜妃撒卯入宫继之。又杀德妃乌古论氏,妃夹谷氏、张氏、裴满氏。明日,熙宗遇弑。海陵已弑熙宗,欲收入心,以后死无罪,降熙宗为东昏王,追谥后为悼皇后,封后父忽达为王。大定间,复熙宗帝号,加谥后为悼平皇后,祔葬思陵。

海陵嫡母,徒单氏。宗干之正室也。徒单无子,次室李氏生长子郑王充,次室大氏生三子,长即海陵庶人也。徒单氏贤,遇下有恩意,大氏事之甚谨,相得欢甚。徒单虽养充为己子,充与海陵俱为熙宗宰相,充嗜酒,徒单常责怒之,尤爱海陵。海陵自以其母大氏与徒单嫡妾之分,心常不安。及弑熙宗,徒单与太祖妃萧氏闻之,相顾愕然曰:“帝虽失道,人臣岂可至此。”徒单入宫见海陵,不曾贺,海陵衔之。

天德二年正月,徒单与大氏俱尊为皇太后。徒单居东宫,号永寿宫,大氏居西宫,号永宁宫。天德二年,太后父蒲带与大氏父俱赠太尉,封王。徒单太后生日,酒酣,大氏起为寿。徒单方与做客语,大氏跽者久之。海陵怒而出。明日,召诸公主宗妇与太后语者皆杖之。大氏以为不可。海陵曰:“今日之事,岂能尚如前日邪。”自是嫌隙愈深。

天德四年,海陵迁中都,独留徒单于上京。徒单常忧惧,每中使至,必易衣以俟命。大氏在中都常思念徒单太后,谓海陵曰:“永寿宫待吾母子甚厚,慎毋相忘也。”十二月十四日,徒单氏生日,海陵使秘书监纳合椿年往上京为太后上寿。贞元元年,大氏病笃,恨不得一见。临终,谓海陵曰:“汝以我之故,不令永寿宫偕来中都。我死,必迎致之,事永寿宫当如事我。”

三年,右丞相仆散师恭、大宗正丞胡拔鲁往上京奉迁山陵,海陵因命永寿宫太后与俱来。继使平章政事萧玉迎祭祖宗梓宫于广宁,海陵谓玉曰:“医巫闾山多佳致。祭奠礼毕,可奏太后于山水佳处游览。”及至沙流河,海陵迎谒梓宫,遂谒见太后。海陵命左右约杖二束自随,跪于太后前,谢罪曰:“亮不孝,久阙温靖,愿太后痛笞之。不然,且不安。”太后亲扶起之,叱约杖者使去。太后曰:“今庶民有克家子,立百金之产,尚且爱之不忍笞。我有子如此,宁忍笞乎。”十月,太后至中都,海陵帅百官郊迎,入居寿康宫。是日,海陵及后宫、宰臣以下奉觞上寿,极欢而罢。

海陵侍太后于宫中,外极恭顺,太后坐起,自扶腋之,常从舆辇徒行,太后所御物或自执之。见者以为至孝,太后亦以为诚然。及谋伐宋,太后谏止之,海陵心中益不悦,每谒太后还,必忿怒,人不知其所以。

及至汴京,太后居宁德宫。太后使侍婢高福娘问海陵起居,海陵幸之,因使伺太后动静。凡太后动止,事无大小,福娘夫特末哥教福娘增饰其言以告海陵。及枢密使仆散师恭征契丹撒八,辞谒太后,太后与师恭语久之。大概言“国家世居上京,既徙中都,又自中都至汴,今又兴兵涉江、淮伐宋,疲弊中国,我尝谏止之,不见听。契丹事复如此,奈何”。福娘以告海陵。海陵意谓太后以充为子,充四子皆成立,恐师恭将兵在外,太后或有异图。乃召点检大怀忠、翰林待制斡论、尚衣局使虎特末、武库直长习失使杀太后于宁德宫,命护卫高福、辞勒、浦速斡以兵士四十人从,且戒之曰:“汝等见太后,但言有诏,令太后跪受,即击杀之,匆令艰苦。太后同乳妹安特,多口必妄言,当令速死。”及指名太后左右数人,皆令杀之。太后方樗浦,大怀忠等至,令太后跪受诏。太后愕然,方下跪,虎特末从后击之,仆而复起者再。高福等缢杀之,年五十三。并杀安特及郡君白散、阿鲁瓦、叉察,乳母南撒,侍女阿斯、斡里保,宁德宫护卫温迪罕查刺,直长王家奴、撒八,小底忽沙等。海陵命焚太后于宫中,弃其骨于水。并杀充之子檀奴、阿里白、元奴,耶补兒迩匿,归于世宗。自军中召师恭还,杀之。及杀阿斯子孙、撒八二子、忽沙二子。封高福娘为郧国夫人,以特末哥为泽州刺史。海陵许福娘征南回以为妃,赐银两千两。敕戒特末哥:“无酗酒殴福娘,殴福娘必杀汝。”

大定间,谥徒单氏曰哀皇后,自泽州械特末哥、福娘至中都诛之。其后贬海陵为庶人。宗斡去帝号,复封辽王,徒单氏降封辽王妃云。

海陵母,大氏。天德二年正月,与徒单氏俱尊为皇太后。大氏居永宁宫。曾祖坚嗣赠司空,祖臣宝赠司徒,父昊天赠太尉、国公,兄兴国奴赠开府仪同三司、卫国公。十一月,昊天进封为王。

三年正月十六日,海陵生日,宴宗室百官于武德殿。大氏欢甚,饮尽醉。明日,海陵使中使奏曰:“太后春秋高,常日饮酒不过数杯,昨见饮酒沉醉。兒为天子,固可乐,若圣体不和,则子心不安,其乐安在。至乐在心,不在酒也。”及迁中都,永寿宫独留上京,大氏常以为言。

贞元元年四月,大氏有疾,诏以钱十万贯求方药。及病笃,遗言海陵,当善事永寿宫。戊寅,崩。诏尚书省:“应随朝官至五月一日方治事。中都自四月十九日为始,禁乐一月。外路自诏书到日后,官司三日不治事,禁乐一月,声钟七昼夜。”

贞元三年,大祥,海陵率后宫奠哭于菆宫。海陵将迁山陵于大房山,故大氏犹在菆宫也。九月,太祖、太宗、德宗梓宫至中都。尊谥曰慈宪皇后。海陵亲行册礼,与德宗合葬于大房山,升祔太庙。大定七年,降封海陵太妃,削去皇后谥号。及宗干降帝号,封辽王,诏徒童单氏为妃,而大氏与顺妃李氏、宁妃萧氏、文妃徒单氏并追降为辽王夫人。

废帝海陵后,徒单氏。太师斜也之女。初为岐国妃,天德二年封为惠妃,九月,立为皇后。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后生日,百僚称贺于武德殿。久之,海陵后宫浸多,后宠颇衰,希得进见。沈璋妻张氏尝为光英保母,耶律彻在北京与海陵游从,海陵使璋妻及彻妻侯氏入宫侍后。彻本名神涅,负官钱二千六百余万,海陵皆免之。正隆六年,海陵幸南京。六月癸亥,左丞相张浩率百官迎谒。海陵备法驾,乘玉辂,与后及太子光英共载而入。海陵伐宋,后与光英居守。海陵遇害,陀满讹里也杀光英于汴。后至中都,居于海陵母大氏故宫。顷之,世宗怜其无依,诏归父母家于上京,岁赐钱二千贯,奴婢皆给官廪。

大定十年卒。

海陵为人善饰诈,初为宰相,妾媵不过三数人。及践大位,逞欲无厌,后宫诸妃十二位,又有昭仪至充媛九位,婕妤美人才人三位,殿直最下,其他不可举数。初即位,封岐国妃徒单氏为惠妃,后为皇后。第二娘子大氏封贵妃,第三娘子萧氏封昭容,耶律氏封修容。其后贵妃大氏进封惠妃,贞元元年,进封姝妃,正隆二年,进封元妃。昭容萧氏,天德二年,特封淑妃,贞元二年,进封宸妃。修容耶律氏,天德四年,进昭媛,贞元元年,进昭仪,三年,进封丽妃。即位之初,后宫止此三人,尊卑之叙,等威之辨,若有可观者。及其侈心既萌淫肆蛊惑,不可复振矣。

昭妃阿里虎,姓蒲察氏,驸马都尉没里野女。初嫁宗盘子阿虎迭。阿虎迭诛,再嫁宗室南家。南家死,是时南家父突葛速为元帅都监,在南京,海陵亦从梁王宗弼在南京,欲取阿里虎,突葛速不从,遂止。及篡位方三日,诏遣阿里虎归父母家。阅两月,以婚礼纳之。数月,特封贤妃,再封昭妃。阿里虎嗜酒,海陵责让之,不听,由是宠衰。

昭妃初嫁阿虎迭,生女重节。海陵与重节乱,阿里虎怒重节,批其颊,颇有诋訾之言。海陵闻之,愈不悦。阿里虎以衣服遗前夫之子,海陵将杀之,徒单后率诸妃嫔求哀,乃得免。

凡诸妃位皆以侍女服男子衣冠,号“假厮兒”。有胜哥者,阿里虎与之同卧起,如夫妇。厨婢三娘以告海陵,海陵不以为过,惟戒阿里虎勿笞箠三娘。阿里虎榜杀之。海陵闻昭妃閤有死者,意度是三娘,曰:“若果尔,吾必杀阿里虎。”问之,果然。是月,光英生月,海陵私忌,不行戮。阿里虎闻海陵将杀之也,即不食,日焚香祷祝,冀脱死。逾月,阿里虎已委顿不知所为,海陵使人缢杀之,并杀侍婢击三娘者。

贵妃定哥,姓唐括氏。有容色。崇义节度使乌带之妻。海陵旧尝有私,侍婢贵哥与知之幔乌带在镇,每遇元会生辰,使家奴葛鲁、葛温诣阙上寿,定哥亦使贵哥候问海陵及两宫太后起居。海陵因贵哥传语定哥曰:“自古天子亦有两后者,能杀汝夫以从我乎?”贵哥归,具以海陵言告定哥。定哥曰:“少时丑恶,事已可耻。今兒女已成立,岂可为此。”海陵闻之,使谓定哥:“汝不忍杀汝夫,我将族灭汝家。”定哥大恐,乃以子乌荅补为辞,曰:“彼常侍其父,不得便。”海陵即召乌荅补为符宝祗候。定哥曰:“事不可止矣。”因乌带醉酒,令葛温、葛鲁缢杀乌带,天德四年七月也。海陵闻乌带死,诈为哀伤。已葬乌带,即纳定哥宫中为娘子。贞元元年,封为贵妃,大爱幸,许以为后。每同辇游瑶池,诸妃步从之。海陵嬖宠愈多,定哥希得见。一日独居楼上,海陵与他妃同辇从楼下过,定哥望见,号呼求去,诅骂海陵,海陵阳为不闻而去。

定哥自其夫时,与家奴阎乞兒通,尝以衣服遗乞兒。及为贵妃,乞兒以妃家旧人,给事本位。定哥既怨海陵疏己,欲复与乞兒通。有比丘尼三人出入宫中,定哥使比丘尼向乞兒索所遗衣服以调之。乞兒识其意,笑曰:“妃今日富贵忘我耶。”定哥欲以计纳乞兒宫中,恐阍者索之,乃令侍兒以大箧盛亵衣其中,遣人载之入宫。阍者索之,见箧中皆亵衣,固已悔惧。定哥使人诘责阍者曰:“我,天子妃。亲体之衣,尔故玩视,何也?我且奏之。”阍者惶恐曰:“死罪。请后不敢。”定哥乃使人以箧盛乞兒载入宫中,阍者果不敢复索。乞兒入宫十余日,使衣妇人衣,杂诸宫婢,抵暮遣出。贵哥以告海陵。定哥缢死,乞兒及比丘尼三人皆伏诛。封贵哥莘国夫人。

初,海陵即使定哥杀其夫乌带,使小底药师奴传旨定哥,告以纳之之意。药师奴知定哥与阎乞兒有奸,定哥以奴婢十八口赂药师奴使无言与乞兒私事。定哥败,杖药师奴百五十。先是,药师奴尝盗玉带当死,海陵释其罪,逐去。及迁中都,复召为小底。及药师奴既以匿定哥奸事被杖,后与秘书监文俱与灵寿县主有奸,文杖二百除名,药师奴当斩。海陵欲杖之,谓近臣曰:“药师奴于朕有功,再杖之即死矣。”丞相李睹等执奏药师奴于法不可恕,遂伏诛。海陵以葛温、葛鲁为护卫,葛温累官常安县令,葛鲁累官襄城县令,大定初,皆除名。

丽妃石哥者,定哥之妹,秘书监文之妻也。海陵私之,欲纳宫中。乃使文庶母按都瓜主文家。海陵谓按都瓜曰:“必出而妇,不然我将别有所行。”按都瓜以语文,文难之。按都瓜曰:“上谓别有所行,是欲杀汝也。岂以一妻杀其身乎。”文不得已,与石哥相持恸哭而诀。是时,海陵迁都至中京,遣石哥至中都,俱纳之。海陵召文至便殿,使石哥秽谈戏文以为笑。定哥死,遣石哥出宫。不数日复召入,封为修容。贞元三年,进昭仪。正隆元年,进封柔妃。二年,进丽妃。

柔妃弥勒,姓耶律氏。天德二年,使礼部侍郎萧拱取之于汴。过燕京,拱父仲恭为燕京留守,见弥勒身形非若处女者,叹曰:“上必以疑杀拱矣。”及入宫,果非处女,明日遣出宫。海陵心疑萧拱,竟致之死。弥勒出宫数月,复召入,封为充媛,封其母张氏莘国夫人,伯母兰陵郡君萧氏为巩国夫人。萧拱妻择特懒,弥勒女兄也。海陵既夺文妻石哥,却以择特懒妻文。既而诡以弥勒之召,召择特懒入宫,乱之。其后,弥勒进封柔妃云。

昭妃阿懒,海陵叔曹国王宗敏妻也。海陵杀宗敏而纳阿懒宫中,贞元元年,封为昭妃。大臣奏“宗敏属近尊行,不可”。乃令出宫。

修仪高氏,秉德弟糺里妻也。海陵杀诸宗室,释其妇女。宗本子莎鲁刺妻、宗固子胡里刺妻、胡失来妻及糺里妻,皆欲纳之宫中,讽宰相奏请行之。使徒单贞讽萧裕曰:“朕嗣续未广,此党人妇女有朕中外亲,纳之宫中何如?”裕曰:“近杀宗室,中外异议纷纭,奈何复为此邪。”海陵曰:“吾固知裕不肯从。”乃使贞自以己意讽裕,必欲裕等请其事。贞谓裕曰:“上意已有所属,公固止之,将成疾矣。”裕曰:必不肯已,唯上择焉。贞曰:必欲公等白之。裕不得已,乃其奏,遂纳之。未几,封高氏为修仪,加其父高耶鲁瓦辅国上将军,母完颜氏封密国夫人。高氏以家事诉于海陵。海陵自熙宗时悻见悼后干政,心恶之,故自即位,不使母、后得预政事。于是,遣高氏还父母家。诏尚书省,凡后妃有请于宰相者,收其使以闻。

昭媛察八,姓耶律氏。尝许嫁奚人萧堂古带。海陵纳之,封为昭媛。堂古带为护卫,察人使侍女习捻以软金鹌鹑袋数枚遗之。事觉。是时,堂古带谒告在河间驿,召问之。堂古带以实对,海陵释其罪。海陵登宝昌门楼,以察八徇诸后妃,手刃击之,堕门下死,并诛侍女习捻。

寿宁县主什古,宋王宗望女也。静乐县主蒲刺及习捻,梁王宗弼女也。师姑兒,宗隽女也。皆从姊妹。混同郡君莎里古真及其妹余都,太傅宗本女也,再从姊妹。郕国夫人重节,宗磐女孙,再从兄之女。及母大氏表兄张定安妻奈刺忽、丽妃妹蒲鲁胡只,皆有夫,唯什古丧夫。海陵无所忌耻,使高师姑、内哥、阿古等传达言语,皆与之私。凡妃主宗妇尝私之者,皆分属诸妃,出入位下。奈刺忽出入元妃位,蒲鲁胡只出入丽妃位,莎里古填、余都出入贵妃位,什古、重节出入昭妃位,蒲刺、师姑兒出入淑妃位。海陵使内哥召什古。先于暖位小殿置琴阮其中,然后召之。什古已色衰,常讥其衰老以为笑。唯习捻、莎里古真最宠,恃势笞决其夫。海陵使习捻夫稍喝押护卫直宿,莎里古真夫撒速近侍局直宿。谓撒速曰:“尔妻年少,遇尔直宿,不可令宿于家,常令宿于妃位。”每召入,必亲伺候廊下,立久,则坐于高师姑膝上。高师姑曰:“天子何劳苦如此。”海陵曰:“我固以天子为易得耳。此等期会难得,乃可贵也。”每于卧内遍设地衣,倮逐以为戏。莎里古真在外为淫泆。海陵闻之大怒,谓莎里古真曰:“尔爱贵官,有贵如天子者乎。尔爱人才,有才兼文武似我者乎。尔爱娱乐,有丰富伟岸过于我者乎。”怒甚,气咽不能言。少顷,乃抚慰之曰:“无谓我闻知,便尔惭恧。遇燕会,当行立自如,无为众所测度也,恐致非笑。”后京屡召入焉。余都,牌印松古刺妻也。海陵尝曰:“余都貌虽不扬,而肌肤洁白可爱。”蒲刺进封寿康公主,什古进封昭宁公主,莎里古真进封寿阳县主,重节进封蓬莱县主。重节即昭妃蒲察氏所生,蒲察怒重节与海陵淫,批其颊,海陵怒蒲察氏,终杀之者也。

凡宫人在外有夫者,皆分番出入。海陵欲率意幸之,尽遣其夫往上京,妇人皆不听出外。常令教坊番直禁中,每幸妇人,必使奏乐,撤其帏帐,或使人说淫秽语于其前。尝幸室女不得遂,使元妃以手左右之。或妃嫔列坐,辄率意淫乱,使共观。或令人效其形状以为笑。凡坐中有嫔御,海陵必自掷一物于地,使近侍环视之,他视者杀。诫宫中给使男子,于妃嫔位举首者刓其目。出入不得独行,便旋,须四人偕往,所司执刀监护,不由路者斩之。日落后,下阶砌行者死,告者赏钱二百万。男女仓猝误相触,先声言者赏三品官,后言者死,齐言者皆释之。

女使辟懒有夫在外,海陵封以县君,欲幸之,恶其有娠,饮以麝香水,躬自揉拉其腹,欲堕其胎。辟懒乞哀,欲全性命,苟得乳免,当不举。海陵不顾,竟堕其胎。

蒲察阿虎迭女叉察,海陵姊庆宜公主所生,嫁秉德之弟特里。秉德诛,当连坐,太后使梧桐请于海陵,由是得免。海陵白太后欲纳叉察。太后曰:“是兒始生,先帝亲抱至吾家养之,至于成人。帝虽舅,犹父也,不可。”其后,嫁宗至安达海之子乙刺补。海陵数使人讽乙刺补出之,因而纳之。叉察与完颜守诚有奸,守诚本名遏里来,事觉,海陵杀守诚,太后为叉察求哀,乃释之。叉察家奴告叉察语涉不道,海陵自临问,责叉察曰:“汝以守诚死詈我邪?”遂杀之。

同判大宗正阿虎里妻浦速碗,元妃之妹,因入见元妃,海陵逼淫之。浦速碗自是不复入宫。

世宗为济南尹,海陵召夫人乌林荅氏。夫人谓世宗曰:“我不行,上必杀王。我当自勉,不以相累也。”夫人行至良乡自杀,是以世宗在位二十九年,不复立后焉。

卷六十四 列传第二

后妃下

睿宗钦慈皇后 睿宗贞懿皇后 世宗昭德皇后 世宗元妃张氏 世宗元妃李氏 显宗孝懿皇后 晕宗昭圣皇后 章宗钦怀皇后 章宗元妃李氏 卫绍王后徒单氏 宣宗皇后王氏 宣宗明惠皇后 哀宗徒单皇后

睿宗钦慈皇后,蒲察氏。睿宗元配。后之母,太祖之妹也。睿宗为左副元帅,天会十三年薨,追封潞王,后封路迁妃。皇统六年,进号冀国王妃。天德间,进国号。正隆例,亲王止封一字王,睿宗封许王,后封许王妃。世宗即位,睿宗升祔,追谥钦慈皇后。赠后曾祖赛补司空、韩国公,祖蒲刺司徒、郑国公,父按补太尉、曹国公。大定二年,祔葬景陵。

世宗尝曰:“今之女直,不比前辈,虽亲戚世叙,亦不能知其详。太后之母,太祖之妹,人亦不能知也。”谓宗叙曰:“亦是卿父谭王之妹,知之乎?”宗叙曰:“臣不能知也。”上曰:“父之妹且不知,其如疏远何”。十九年,后族人劝农使莎鲁窝请致仕,宰相以莎鲁窝未尝历外,请除一外官,以均劳佚。上曰:“莎鲁窝不闲政事,不可使治民。虽太后戚属,富贵之可也。”不听。

贞懿皇后,李氏,世宗母,辽阳人。父雏讹只,仕辽,官至桂州观察使。天辅间,选东京士族女子有姿德者赴上京,后入睿宗邸。七年,世宗生。天会十三年,睿宗薨,世宗时年十三。后教之有义方,尝密谓所亲曰:“吾兒有奇相,贵不可言。”居上京,内治谨严,臧获皆守规矩,衣服饮食器皿无不精洁,敦睦亲族,周给贫乏,宗室中甚敬之。后性明敏,刚正有决,容貌端整,言不妄发。

旧俗,妇女寡居,宗族接续之。后乃祝发为比丘尼,号通慧圆明大师,赐紫衣,归辽阳,营建清安禅寺,别为尼院居之。贞元三年,世宗为东京留守。正隆六年五月,后卒。世宗哀毁过礼,以丧去官。未几,起复为留守。是岁十月,后弟李石定策,世宗即位于东京,尊谥为贞懿皇后,其寝园曰孝宁宫。

大定二年,改葬睿宗于景陵。初,后自建浮图于辽阳,是为垂庆寺,临终谓世宗曰:“乡土之念,人情所同,吾已用浮屠法置塔于此,不必合葬也。我死,毋忘此言。”世宗深念遗命,乃即东京清安寺建神御殿,诏有司增大旧塔,起奉兹殿于塔前。敕礼部尚书王竞为塔铭以叙其意。赠后曾祖参君司空、潞国公,祖波司徒、卫国公,父雏讹只太尉、隋国公。四年,封后妹为邢国夫人,赐银千两、锦绮二十端、绢五百匹。九年,神御殿名曰报德殿。诏翰林学士张景仁作《清安寺碑》,其文不称旨,诏左丞石琚共修之。十三年,东京垂庆寺起神御殿,寺地褊狭,诏贾傍近民地,优与其直,不愿鬻者以官地易之。二十四年,世宗至东京,幸清安、垂庆寺。

世宗昭德皇后。乌林荅氏,其先居罗伊河,世为乌林荅部长,率部族来归,居上京,与本朝为婚姻家。曾祖胜管,康宗时累使高丽。父石土黑,骑射绝伦,从太祖伐辽,领行军猛安。虽在行伍间,不嗜杀人。以功授世袭谋克,为东京留守。

后聪敏孝慈,容仪整肃,在父母家,宗族皆敬重之。既归世宗,事舅姑孝谨,治家有叙,甚得妇道。睿宗伐宋,得白玉带,盖帝王之服御也。睿宗没后,世宗宝畜之。后谓世宗曰:“此非王邸所宜有也,当献之天子。”世宗以为然,献之熙宗,于是悼后大喜。熙宗晚年颇酗酒,独于世宗无间然。

海陵篡立,深忌宗室。乌带谮秉德以为意在葛王。秉德诛死,后劝世宗多献珍异以说其心,如故辽骨睹犀佩刀、吐鹘良玉茶器之类,皆奇宝也。海陵以世宗恭顺畏己,由是忌刻之心颇解。

后不妒忌,为世宗择后房,广继嗣,虽显宗生后而此心不移。后尝有疾,世宗为视医药,数日不离去。后曰:“大王视妾过厚,其知者以为视疾,不知者必有专妒之嫌。”又曰:“妇道以正家为大,第恐德薄,无补内治,安能效嫔妾所为,惟欲己厚也。”

世宗在济南,海陵召后来中都。后念若身死济南,海陵必杀世宗,惟奉诏,去济南而死,世宗可以免。谓世宗曰:“我当自勉,不可累大王也。”召王府臣仆张仅言谕之曰:“汝,王之腹心人也。为我祷诸东岳,我不负王,使皇天后土明鉴我心。”召家人谓之曰:“我自初年为妇以至今日,未尝见王有违道之事。今宗室往往被疑者,皆奴仆不良,傲恨其主,以诬陷之耳。汝等皆先国王时旧人,当念旧恩,无或妄图也。违此言者,我死后于冥中观汝所为。”众皆泣下。后既离济南,从行者知后必不肯见海陵,将自为之所,防护甚谨。行至良乡,去中都七十里,从行者防之稍缓,后得间即自杀。海陵犹疑世宗教之使然。

世宗自济南改西京留守,过良乡,使鲁国公主葬后于宛平县土鲁原。大定二年,追册为昭德皇后,立别庙。赠三代,曾祖胜管司空、徐国公,曾祖母完颜氏徐国夫人,祖术思黑司徒、代国公,祖母完颜氏,代国夫人,父石土黑太尉、渖国公,母完颜氏渖国夫人。敕有司改葬,命皇太子致奠。以后兄晖子天锡为太尉,石土黑后授世袭猛安。上谓天锡曰:“朕四五岁时与皇后订婚,乃祖太尉置朕于膝上曰:‘吾婿七人,此婿最幼,后来必大吾门。’今卜葬有期,畴昔之言验矣。”

六年,利涉军节度副使乌林荅钞兀捕逃军受赃,当殆。有司奏,钞兀,后大功亲,当议。诏论如法。

八年七月,章宗上,世宗喜甚。谓显宗曰:“得社稷冢嗣,朕乐何极。此皇后贻尔以阴德也。”

十年十月,将改葬太尉石土黑,有司奏礼仪,援唐葬太尉李良器、司徒马燧故事,百官便服送至都门外五里。上曰:“前改葬太后父母,未尝用此故事。但以本朝礼改葬之,惟亲戚皆送。”诏皇太子临奠。

十一年,皇太子生日,世宗宴于东宫。酒酣,命豫国公主起舞。上流涕曰:“此女之母皇后,妇道至矣。朕所以不立中宫者,念皇后之德今无其比故也。”

十二年四月,立皇后别庙于太庙东北隅。是岁五月,车驾幸士鲁原致奠。十九年,改卜于大房山。十一月甲寅,皇后梓宫至近郊,百官奉迎。乙卯,车驾如杨村致祭。丙辰,上登车送,哭之恸。戊午,奉安于磐宁宫。庚申,葬于坤厚陵,诸妃祔焉。二十九年,祔葬兴陵。章宗时,有司奏太祖谥有“昭德”字,改谥明德皇后。

元妃张氏,父玄征。母高氏,与世宗母贞懿皇后葭莩亲。世宗纳为次室,生赵王永中,而张氏卒。大定二年,追封宸妃。是岁十月,追进惠妃。十九年,追进元妃。

大定二十五年,皇太子薨。永中于诸子最长,而世宗与徒单克宁议立章宗为太孙。世宗尝曰:“克宁与永中有亲,而建议立太孙,真社会稷臣也。”尚书左丞汝弼者,玄征子,永中每舅。汝弼妻高陀斡屡以邪言怵永中,画元妃像,朝夕事之,觊望徼福,及挟左道。明昌五年,高陀斡诛死,事连汝弼及永中,汝弼以死后事觉,得不追削官爵,而章宗心疑永中,累年不释。谏官贾守谦、路铎上疏欲宽解上意,章宗愈不悦。平章政事完颜守贞持其事不肯决,章宗怒守贞,罢知济南府,诸谏官皆斥外,赐永中死。金代外戚之祸,惟张氏云。

元妃李氏,南阳郡王李石女。生郑王允蹈、卫绍王允济、潞王允德。豫王允成母昭仪梁氏早卒,上命允成为妃养子。大定元年,封贤妃。二年,进封贵妃。七年,进封元妃。世宗即位,感念昭德皇后,不复立后。尝曰:“朕所以不复立后者,今后宫无皇后之贤故也。”元妃下皇后一等,在诸妃上。石有定策功,世宗厚而深制之,宠以尚书令之位,而责成左右丞相以下,妃虽贵,不得预政,宫壶无事。

大定二十一年二月,上如春水,次长春宫。戊子,妃以疾薨。诏允成、允蹈、允济、允德皆服衰绖居丧。己丑,皇太子及扈从臣僚,奉慰于芳明殿。辛卯,留守官平章政事唐括安礼、曹王允功等上表奉慰。御史中丞张九思提控殡事,少府监左光庆、大兴少尹王翛典领卤簿仪仗。宫籍监别治殡所,还殡京师。乙未,入自崇智门,百官郊迎,亲戚迎奠道路,殡于兴德宫西位别室。庚子,上至京师,幸兴德宫致奠。此葬,三致尊焉。诏平章政事乌古论元忠监护葬事。癸未,启取,上辍朝。皇太子、亲王、宗戚、百官送葬。甲申,葬于海王庄。丙戌,上如海王庄烧饭。二十八年九月,与贤妃石抹氏、德妃徒单氏、柔妃大氏俱陪葬于坤厚陵。卫绍王即位,追谥光献皇后,赠妃弟献可特进。贞祐三年九月,削皇后号。

显宗孝懿皇后,徒单氏。其先忒里辟刺人也。曾祖抄,从太祖取辽有功,命以所部为猛安,世袭之。祖婆卢火,以战功多,累官开府仪同三司,赠司徒、齐国公。父贞尚辽王宗干女梁国公主,加驸马都尉,赠太师、广平郡王。

后以皇统七年生于辽阳。母梦神人授以宝珠,光焰满室,既寤而生,红光烛于庭。后性庄重寡言,父母尝令总家事,细大毕办,诸男不及也。

世宗初即位,贞为御史大夫,自南京驰见。世宗喜谓之曰:“卿虽废主腹心臣,然未尝助彼为虐,况卿家法可尚,其以卿女为朕子妃。”及显宗为皇太子,大定四年九月,备礼亲迎于贞弟。世宗临宴,尽欢而罢。是年十一月,显宗生辰,初封为皇太子妃。

八年七月,上遣宣徽使移刺神独斡以名马、宝刀、御饍赐太子及妃,仍谕之曰:“妃今临蓐,愿平安得雄。有庆之后,宜以此刀置左右。”既而皇孙生,是为章宗。时上幸金莲川,次冰井,翌日,上临幸抚视,宴甚欢。又赐御服佩刀等物,谓显宗曰:“祖宗积庆,且皇后阴德至厚,而有今日,社稷之洪福也。”又谓李石、纥石烈志宁曰:“朕诸子虽多,皇后止有太子一人而已。今幸得嫡孙,观其骨相不凡,又生麻达葛山,山势衍气清,朕甚嘉之。”因以山名为章宗小字。

后素谦谨,每畏其家世崇宠,见父母流涕而言曰:“高明之家,古人所忌,愿擅自保持。”其后,家果以海陵事败,尽其远虑如此。世宗尝谓诸王妃、公主曰:“皇太子妃容止合度,服饰得中,尔等当法效之。”章宗即位,尊为皇太后,更所居仁寿宫名曰隆庆宫。诏有司岁奉金千两、银五千两、重币五百端、绢二千疋、绵二万两、布五百疋、钱五万贯。他所应用,内库奉之,毋拘其数。

上月或五朝六朝,而后愈加敬俭,见诸大长公主,礼如平时,惇睦九族,恩纪皆合。尤恶闻人过,谀佞之言无所得入。恕以容物,未尝见喜愠。然御下公平,虽至亲无所阿徇。尝诫诸侄曰:“皇帝以我故,乃推恩外家,当尽忠图报。勿谓小善为无益而弗为,小恶为无伤而弗去。毋藉吾之贵,辄肆非违,以干国家常宪。”一日,妹并国夫人、嫂泾国夫人等侍侧,因谕之曰:“尔家累素重,且非丰厚,宜节约财用,勿以吾为可恃。吾受天下之养,岂有所私积哉。况财用者,天下之财用也。吾终不能多取以富尔之私室。”家人有以玉盂进者,却之,且曰:“贵异物而殚财用,非我所欲也。况我之赐予有度,今尔以此为献,何以自给。徒费汝财,我实无用,后勿复尔。”明昌元年,礼官议以五月奉上册宝,后弗许。上屡为之请,后曰:“今世宗服未终,遽衣锦绣、佩珠玉,于礼何安。当俟服阕行之。”上谕有司曰:“太后执意甚坚,其待来年。”明昌二年正月,崩于隆庆宫,年四十五。谥曰孝懿,祔葬裕陵。

后好《诗》、《书》尤喜《老》、《庄》,学纯淡清懿,造次心于礼。逮嫔御以和平,其有生子而母亡者,视之如己所生,慈训无间。上时问安,见事有未当者,必加之严诫云。

昭圣皇后,刘氏,辽阳人。天眷二年九月己亥夜,后家若见有黄衣女子入其母室中者,俄顷,后生。性聪慧,凡字过目不忘。初读《孝经》,旬日终卷。最喜佛书。世宗为东京留守,因击球,见而奇之,使见贞懿皇后于府中,进退闲雅,无恣睢之色。大定元年,选入东宫,时年二十三。

三年三月十三日,宣宗生。是日,大雨震电,后惊悸得疾,寻卒。承安五年,赠裕陵昭华。宣宗即位,追尊为皇太后,升祔显宗庙,追谥昭圣皇后。

章宗钦怀皇后,蒲察氏,上京路曷速河人也。曾署祖太神,国初有功,累阶光禄大夫,赠司空、应国公。祖阿胡迭,官至特进,赠司徒、谯国公。父鼎寿尚熙宗郑国公主,授驸马都尉、中都路昏得浑山猛安、曷速木单世袭谋克,累官至金吾卫上将军,赠太尉、越国公。

后之始生,有红光被体,移时不退。就养于姨冀国公主,既长,孝谨如事所生。大定二十三年,章宗为金源郡王,行纳彩礼。世宗遣近侍局使徒单怀忠就赐金百两、银千两、厩马六匹、重彩三十端。拜命间,庆云见于日侧,观者异之。是年十一月,备礼亲迎。诏亲王宰执三品已上官及命妇会礼,封金源郡王夫人,后进封妃,崩。

后性淑明,风仪粹穆,知读书为文帝即位,遂加追册,仍诏告中外,奉安神主于坤宁宫,岁时致祭。大安初,祔于道陵。

元妃李氏师兒,其家有罪,没入宫籍监。父湘,母王盻兒,皆微贱。大定末,以监户女子入宫。是时宫教张建教官中,师兒与诸宫女皆从之学。故事,宫教以青纱隔障蔽内外,宫教居障外,诸宫女居障内,不得面见。有不识字及问义,皆自障内映纱指字请问,宫教自障外口说教之。诸女子中惟师兒易为领解,建不知其谁,但识其音声清亮。章宗尝问建,宫教中女子谁可教者。建对曰:“就中声音清亮者最可教。”章宗以建言求得之。宦者梁道誉师兒才美,劝章宗纳之。章宗好文辞,妃性慧黠,能作字,知文义,尤善伺候颜色,迎合旨意,遂大爱幸。明昌四年,封为昭容。明年,进封淑妃,父湘追赠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陇西郡公。祖父、曾祖父皆追赠。

兄喜兒旧尝为盗,与弟铁哥皆擢显近,势倾朝廷,风采动四方,射利竞进之徒争趋走其门,南京李炳、中山李著与通谱系,超取显美。胥持国附依以致宰相。怙财固位,上下纷然,知其奸蠹,不敢击之,虽击之,莫能去也。纥石烈执中贪愎不法,章宗知其跋扈,而屡斥屡起,终乱天下。

自钦怀皇后没世,中宫虚位久,章宗意属李氏。而国朝故事,皆徒单、唐括、蒲察、拏懒仆散、纥石烈、乌林荅、乌古论诸部部长之家,世为姻婚,娶后尚主,而李氏微甚。至是,章宗果欲立之,大臣固执不从,台谏以为言,帝不得已,进封为元妃,而势位熏赫,与皇后侔矣。一日,章宗宴宫中,优人瑇瑁头者戏于前。或问:“上国有何符瑞?”优曰:“汝不闻凤凰见乎。”其人曰:“知之,而未闻其详。”优曰:“其飞有四,所应亦异。若响上飞则风雨顺时,响下飞则五谷丰登,响外飞则四国来朝,向里飞则加官进禄。”上笑而罢。

钦怀后及妃姬尝有子,或二三岁或数月辄夭。承安五年,帝以继嗣未立,祷礼太庙、山陵。少府监张汝猷因转对,奏“皇嗣未立,乞圣主亲行礼事之后,遣近臣诣诸岳观庙祈祷。”诏司空襄往亳州祷太清宫,既而止之,遣刑部员外郎完颜匡往焉。

泰和二年八月丁酉,元妃生皇子忒邻,群臣上表称贺。宴五品以上于神龙殿,六品以下宴于东庑下。诏平章政事徒单镒报谢太庙,右丞完颜匡报谢山陵,使使亳州报谢太清宫。既弥月,诏赐名,封为葛王。葛王,世宗初封,大定后不以封臣下,由是三等国号无葛。尚书省奏,请于瀛王下附葛国号,上从之。十二月癸酉,忒邻生满三月,敕放僧道度牒三千道,设醮于玄真观,为忒邻祈福。丁丑,御庆和殿,浴皇子。诏百官用元旦礼仪进酒称贺,五品以上进礼物。生凡二岁而薨。

兄喜兒,累官宣徽使、安国军节度使。弟铁哥,累官近侍局使、少府监。

至八年,承御贾氏及范氏皆有娠,未及乳月,章宗已得嗽疾,颇困。是时卫王永济自武定军来朝。章宗于父兄中最爱卫王,欲使继体立之,语在《卫绍王纪》。卫王朝辞,是日,章宗力疾与之击球,谓卫王曰:“叔王不欲作主人,遽欲去邪?”元妃在傍,谓帝曰:“此非轻言者。”十一月乙卯,章宗大渐,卫王未发,元妃与黄门李新喜议立卫王,使内侍潘守恆召之。守恆颇知书,识大体,谓元妃曰:“此大事,当与大臣议。”乃使守恆召平章政事完颜匡。匡,显宗侍读,最为旧臣,有征伐功,故独召之。匡至,遂与定策立卫王。丙辰,章宗崩,遗诏皇叔卫王即皇帝位。诏曰:“朕之内人,见有娠者两位。如其中有男,当立为储贰。如皆是男子,择可立者立之。”

卫绍王即位,大安元年二月,诏曰:“章宗皇帝以天下重器畀于眇躬,遗旨谓掖庭内人有娠者两位,如得男则立为储贰。申谕多方,皎如天日。朕虽凉菲,实受付托,思克副于遗意,每曲为之尽心,择静舍以俾居,遣懿亲而守视。钦怀皇后母郑国公主及乳母萧国夫人昼夜不离。昨闻有爽于安养,已用轸忧而弗宁,爰命大臣专为调护。今者平章政事仆散端、左丞孙即康奏言,承御贾氏当以十一月免乳,今则已出三月,来事未可度知。范氏产期,合在正月,而太医副使仪师颜言,自年前十一月诊得范氏胎气有损,调治迄今,脉息虽和,胎形已失。及范氏自愿于神御前削发为尼。重念先皇帝重属大事,岂期闻此,深用怛然。今范氏既已有损,而贾氏犹或可冀,告于先帝,愿降灵禧,默赐保全,早生圣嗣。尚恐众庶未究端由,要不匿于播敷,使咸明于吾意。”

四月,诏曰:“近者有诉元妃李氏,潜计负恩,自泰和七年正月,章宗暂尝违豫,李氏与新喜窃议,为储嗣未立,欲令宫人诈作有身,计取他兒诈充皇嗣。遂于年前闰月十日,因贾承御病呕吐,腹中若有积塊,李氏与其母王盻兒及李新喜谋,令贾氏诈称有身,俟将临月,于李家取兒以入,月日不偶则规别取,以为皇嗣。章宗崩,谋不及行。当先帝弥留之际,命平章政事完颜匡都提点中外事务,明有敕旨,‘我有两宫人有娠’,更令召平章,左右并闻斯语。李氏并新喜乃敢不依敕旨,欲唤喜兒、铁哥,事既不克,窃呼提点近侍局乌古论庆寿与计,因品藻诸王,议复不定。知近侍局副使徒单张僧遣人召平章,已到宣华门外,始发勘同。平章入内,一遵遗旨,以定大事。方先帝疾危,数召李氏,李氏不到。及索衣服,李氏承召亦不即来,犹与其母私议。先皇平昔或有幸御,李氏嫉妒,令女巫李定奴作纸木人、鸳鸯符以事魇魅,致绝圣嗣。所为不轨,莫可殚陈。事既发露,遣大臣按问,俱已款服。命宰臣往审,亦如之。有司议,法当极刑。以其久侍先帝,欲免其死。王公百僚,执奏坚确。今赐李氏自尽。王盻兒、李新喜各正典刑。李氏兄安国军节度使喜兒、弟少府监铁哥如律,仍追除复系监籍,于远地安置。诸连坐并依律令施行。承御贾氏亦赐自尽。”

盖章宗崩三日而称范氏胎气有损。章宗疾弥留,亦无完颜匡都提点中外事务敕旨。或谓完颜匡欲夺定策功,构致如此。自后天下不复称元妃,但呼曰李师兒。

及胡沙虎弑卫王,立宣宗,请贬降卫王,降为东海郡侯。其诏曰:“大安之初,颁谕天下,谓李氏与其母王盻兒及李新喜同谋,令贾氏虚称有身,各正罪法。朕惟章宗皇帝圣德聪明,岂容有此欺绐。近因集议,武卫军副使兼提点近侍局完颜达、霍王傅大政德皆言贾氏事内有冤。此时,达职在近侍,政德护贾氏,所以知之。朕亲临问左证,其事暧昧无据,当时被罪贬责者可俱令放免还家。”由是李氏家族皆得还。

卫绍王后徒单氏,大安元年,立为皇后。至宁元年,胡沙虎乱,与卫王俱迁于卫邸。帝遇弑,宣宗即位,卫王降为东海郡侯,徒单氏削皇后号。贞祐二年,迁都汴,诏凡卫绍王及鄗厉王家人皆徙郑州,仍禁锢,不得出入。男女不得婚嫁者十九年。天兴元年,诏释禁锢。是时,河南已不能守,子孙不知所终。

宣宗皇后王氏,中都人,明惠皇后妹也。其父微时尝梦二玉梳化为月,已而生二后,及没,有芝生于柩。初,宣宗封翼王,章宗诏诸王求民家子,以广继嗣。是时,后与庞氏偕入王邸,及见后姊有姿色,又纳之。贞祐元年九月,封后为元妃,姊为淑妃,庞氏为真妃。淑妃生哀宗,真妃生守纯,后无子,养哀宗为己子。贞祐二年七月,赐姓温敦氏,立为皇后。追封后曾祖得寿司空、冀国公,曾祖母刘氏冀国夫人,祖璞司徒、益国公,祖母杨氏益国夫人,父彦昌太尉、汴国公,母马氏汴国夫人。

三年,庄献太子薨,哀宗为皇太子。宣宗崩,哀宗即位。正大元年,尊后为皇太后,号其宫曰仁圣,进封后父曰南阳郡王。

或曰:宣宗为诸王时,庄献太子母为正妃,及即位,尊为皇后。贞祐元年九月,诏曰:“元妃某氏久奉侍于潜籓,已赐封于国号,可立为皇后。”其名氏盖不可考也。或又曰:自王氏姊妹入宫而后宠衰,寻为尼,王氏遂立为后,皆后姊明惠之谋也。

初,王氏姊妹受封之日,大风昏霾,黄气充塞天地。已而,后梦丐者数万踵其后,心甚恶之。占者曰:“后者,天下之母也。百姓贫窭,将谁诉焉?”后遂敕有司,京城设粥与冰药。及壬辰、癸巳岁,河南饥馑。大元兵围汴,加以大疫,汴城之民,死者百余万,后皆目睹焉。

哀宗释服,将禘飨太庙,先期,有司奏冕服成,上请仁圣、慈圣两宫太后御内殿,因试衣之以见,两宫大悦。上更便服,奉觞为两宫寿。仁圣太后谕上曰:“祖宗初取天下甚不易。何时使四方承平,百姓安乐,天子服此法服,于中都祖庙行禘飨乎?”上曰:“阿婆有此意,臣亦何尝忘。”慈圣太后亦曰:“恆有此心,则见此当有期矣。”遂酌酒为上寿,欢然而罢。

天兴元年冬,哀宗迁归德。二年正月,遣近侍徒单四喜、术甲荅失不奉迎两宫。后御仁安殿,出铤金及七宝金洗,分赐从行忠孝军。是夜,两宫及柔妃裴满氏等乘马出宫,行至陈留,城左右火起,疑有兵,不敢进。后亟命还宫。明日,入京憩四喜家。少顷,辇迎入宫。方谋再行,京城破,后及诸妃嫔北迁,不知所终。惟宝符李氏从至宣德州,居摩诃院。李氏自入院,止寝佛殿中,作为幡旆。会当同后妃北行,将发,佛像前自缢死,且自书门纸曰“宝符御侍此处身故。”

宣宗明惠皇后,王皇后之姊也。生哀宗。宣宗即位,封为淑妃。及妹立为后,进封元妃。哀宗即位,诏尊为皇太后,号其宫曰慈圣。

后性端严,颇达古今。哀宗已立为皇太子,有过尚切责之,及即位,始免贾楚。一日,宫中就食,尚器有玉碗楪三,一奉太后,二奉帝及中宫。荆王母真妃庞氏以玛瑙器进食,后见之怒,召主者责曰:“谁令汝妄生分别,荆王母岂卑我兒妇耶。非饮食细故,已令有司杖杀汝矣。”是后,宫中奉真妃有加。或告荆王谋不轨者,下狱,议已决。帝言于后,后曰:“汝止一兄,奈何以谗言欲害之。章宗杀伯与叔,享年不永,皇嗣又绝,何为欲效之耶。趣赦出,使来见我。移时不至,吾不见汝矣。”帝起,后立待,王至,涕泣慰抚之。

哀宗甚宠一宫人,欲立为后。后恶其微贱,固命出之。上不得已,命放之出宫,语使者曰:“尔出东华门,不计何人,首遇者即赐之。”于是遇一贩缯者,遂赐为妻。点检撒合辇教上骑鞠,后传旨戒之云:“汝为人臣,当辅主以正,顾乃教之戏耶。再有闻,必大杖汝矣。”

比年小捷,国势颇振,文士有奏赋颂以圣德中兴为言者。后闻不悦曰:“帝年少气锐,无惧心则骄怠生。今幸一胜,何等中兴,而若辈谄之如是。”

正大八年九月丙申,后崩,遗命园陵制度,务从俭约。十二月己未,葬汴城迎朔门外五里庄献太子墓之西。谥明惠皇后。

哀宗皇后,徒单氏。宣宗及后有疾,后尝刲肤以进,宣宗闻而嘉之。兴定四年,后父镇南军节度使顽僧有罪,宣宗以后纯孝,因曲赦之,听其致仕。正大元年,诏立为皇后。哀宗迁归德,遣后弟四喜等诣汴奉迎,夜至陈留,不敢进,复归于汴。未几,城破北迁,不知所终。

赞曰:《周礼》“九嫔,掌妇学之法,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班昭氏论之曰:“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便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功巧过人也。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后世妇学不修,丽色以相高,巧言以相倾,衔能以市恩,逢迎以固宠。是故悼平掣顿皇统,以陨其身,海陵蛊惑群嬖,几亡其国。道陵李氏擅宠蠹政,卒愤其宗。呜呼,可不戒哉。

卷六十五 列传第三

始祖以下诸子

斡鲁 辈鲁 谢库德 孙拔达 谢夷保子盆纳 谢里忽 乌古出 跋黑崇成本名仆灰 劾孙子浦家奴 麻颇子谩都本 谩都诃 斡带斡赛子宗永 斡者孙璋 昂本名吾都补 子郑家

始祖明懿皇后生德帝乌鲁,季曰斡鲁,女曰注思版,皆福寿之语也。以六十后生子,异之,故皆以嘉名名之焉。

德帝思皇后生安帝,季曰辈鲁。辈鲁与献祖俱徙海姑水,置屋宇焉。

辈鲁之孙胡率。胡率之子劾者,与景祖长子韩国公劾者同名。韩国公前死,所谓肃宗纳劾者之妻加古氏者是也。穆宗四年伐阿疏。阿疏走辽。辽使使来止伐阿疏军。穆宗阳受辽帝约束,先归国,留劾者守阿疏城。凡三年,卒攻破之。天会十五年赠特进。

安帝节皇后生献祖,次曰信德,次曰谢库德,次曰谢夷保,次曰谢里忽。

谢库德之孙拔达,谢夷保之子盆纳,皆佐世祖有功。盆纳勇毅善射,当时有与同名者,尝有贰志,目之曰“恶盆纳”。天会十五年,拔达赠仪同三司,盆纳赠开府仪同三司。在世祖时,欢都、冶诃及劾者、拔达、盆纳五人者,不离左右,亲若手足,元勋之最著者也。明昌五年皆配飨世祖庙廷。

准德、束里保者,皆加古部人。申乃因、丑阿皆驰满部人。富者粘没罕,完颜部人。阿库德、白达皆雅达澜水完颜部勃董。此七人者,当携离之际,能一心竭力辅戴者也。

达纪、胡苏皆术甲部勃董。胜昆、主保皆术虎部人。阿库德,温迪痕部人。此五人者,又其次者也。

世祖初年,跋黑为变,乌春盛强,使人召阿库德、白达。阿库德曰:“吾不知其他,死生与太师共之。”太师,谓世祖也。白达大喜曰:“我心正如此耳。乌春兵来,坚壁自守,勿与战可也。”达纪、胡苏居琵里郭水,乌春兵出其间,不为变,终拒而不从。胜昆居胡不干村,其兄滓不乃勃堇,乌春止其家,而以兵围胜昆。乌春解去,世祖杀滓不乃,胜昆请无孥戮,世祖从之。世祖破桓赧、散达,主保死焉。天会十五年,准德、申乃因、阿库德、白达皆赠金紫光禄大夫。束里保、丑阿、富者粘没罕、达纪、胡苏、胜昆、主保、温迪痕、阿库德皆赠银青光禄大夫,皆天会十五年追赠。

又有胡论加古部胜昆勃堇、蝉春水乌延部富者郭赧,畏乌春强,请世祖兵出其间,以为重也。世祖使斜列、跃盘将别军过之。郭赧教科列取先在乌春军中二十二人,乌春觉之,杀二人,得二十人。郭赧又以士人益斜列军。穆宗他日嘉此功不能忘,以斜列之女守宁妻郭赧子胡里罕焉。

婆多吐水裴满部斡不勃堇附于世祖,桓赧焚之。斡不卒,世祖厚抚其家。因并录之,以见立国之艰难云。

谢里忽者,昭祖将定法制,诸父、国人不悦,已执昭祖,将杀之。谢里忽亟往,弯弓注矢,射于众中,众乃散去,昭祖得免。国俗,有被杀者,心使巫觋以诅祝杀之者,乃系刃于杖端,与众至其家,歌而诅之曰:“取尔一角指天、一角指地之牛,无名之马,向之则华面,背之则白尾,横视之则有左右翼者。”其声哀切凄婉,若《蒿里》之音。既而以刃画地,劫取畜产财物而还。其家一经诅祝,家道辄败。

及来流水乌萨扎部杀完颜部人,昭祖往乌萨扎部以国俗治之,大有所获,颁之于诸父昆弟而不及谢里忽。谢里忽曰:“前日免汝于死者吾之力,往治乌萨扎部者吾之谋也。分不及我。何邪。”昭祖于是早起,自赍间金列鞢往馈之。时谢里忽犹未起,拥寝衣而问曰:“尔为谁?”昭祖曰:“石鲁先择此宝,而后颁及他人,敢私布之。”谢里忽既扬言,初不自安,至是乃大喜。列鞢者,腰佩也。

献祖恭靖皇后生昭祖,次曰朴都,次曰阿保寒,次曰敌酷,次曰敌古乃,次曰撒里辇,次曰撒葛周。

昭祖威顺皇后生景祖,次曰乌古出。次室达胡末,乌萨扎部人,生跋黑、仆里黑、斡里安。次室高丽人,生胡失答。

乌古出,初昭祖久无子,有巫者能道神语,甚验,乃往祷焉。巫良久曰:“男子之魂至矣。此子厚有福德,子孙昌盛;可拜而受之。若生,则名之曰乌古乃。”是为景祖。又良久曰:“女子之魂至矣,可名曰五鵶忍。”又良久曰:“女子之兆复见,可名曰斡都拔。”又久之,复曰:“男子之兆复见,然性不驯良,长则残忍,无亲亲之恩,必行非义,不可受也。”昭祖方念后嗣未立,乃曰:“虽不良,亦愿受之。”巫者曰:“当名之曰乌古出。”既而生二男二女,其次弟先后皆如巫者之言,遂以巫所命名名之。

景祖初立,乌古出酗酒,屡悖威顺皇后。后曰:“巫言验矣,悖乱之人终不可留。”遂与景祖谋而杀之。部人怒曰:“此子性如此,在国俗当主父母之业,奈何杀之?”欲杀景祖。后乃匿景祖,出谓众曰:“为子而悖其母,率是而行,将焉用之?吾割爱而杀之,乌古乃不知也,汝辈宁杀我乎?”众乃罢去。乌古出之子习不失,自有传。

跋黑及同母弟二人,自幼时每争攘饮食,昭祖见而恶之,曰:“吾娶此妾而生子如此,后必为子孙之患。”世祖初立,跋黑果有异志,诱桓赧、散达、乌春、窝谋罕离间部属,使贰于世祖。世祖患之,乃加意事之,使为勃堇而不令典兵。

跋黑既阴与桓赧、乌春谋计,国人皆知之,而童谣有“欲征则附于跋黑,欲死则附于劾里钵、颇刺淑”之语。世祖亦以策探得兄弟部人向背。乌春、桓赧相次以兵来攻,世祖外御强兵,而内畏跋黑之变。将行,闻跋黑食于其爱妾之父家,肉张咽而死,且喜且悲,乃迎尸而哭之。

崇成,本名仆灰,泰州司属司人,昭祖玄孙也。大定十八年收充奉职,改东宫入殿小底,转护卫。二十五年,章宗为原王,充本府祗候郎君。明年,上为皇太孙,复为护卫。上即位,授河间府判官,以忧去职。起复为宿直将军,累迁武卫军都指挥使。泰和三年卒,赙赠有加。崇成谨饬有守,宿卫二十余年,未尝有过,故久侍密近云。

景祖昭肃皇后生韩国公劾者,次世祖,次沂国公劾孙,次肃宗,次穆宗。次室注思灰,契丹人,生代国公劾真保。次室温迪痕氏,名敌本,生虞国公麻颇、隋国公阿离合懑、郑国公谩都诃。劾者、阿离合懑别有传。

劾孙。天会十四年大封宗室,劾孙追封王爵。正隆例降封郑国公。

子蒲家奴又名昱,尝从太祖伐留可、坞塔。太祖使蒲家奴招诈都,诈都即降。康宗八年,系辽籍女直纥石烈部阿里保太弯阻兵,招纳亡命,边民多亡归之。蒲家奴以偏师夜行书止,抵石勒水,袭击破之,尽俘其孥而还。边氓自此无复亡者。后与宗雄视泰州地土,太祖因徙万家屯田于其地。

天辅五年,蒲家奴为吴勃极烈,遂为都统,使袭辽帝,而以雨潦不果行。既而,忽鲁勃极烈杲都统内外诸军以取中京,蒲家奴等皆为之副。辽帝西走,都统杲使蒲家奴以兵一千助挞懒击辽都统马哥,与挞懒不相及,蒲家奴与赛里、斜野降其西北居延之众。而降民稍复逃散,毗室部亦叛,遂率兵袭之。至铁吕川,遇敌八千,遂力战,兵败。察刺以兵来会,追及敌兵于黄水,获畜产甚众。是役也,奥燉按打海被十一创,竟败敌兵而还。军于旺国崖西。

赛里亦以兵会太祖,自草泺追辽帝,蒲家奴、宗望为前锋,戒之曰:“彼若深沟高垒,未可与战,即侦伺巡逻,勿令遁去,以俟大军。若其无备,便可击也。”上次胡离畛川,吴十、马和尚至小鱼泺,夜潜入辽主营,执新罗奴以还,送知辽帝所在。蒲家奴等昼夜兼行,追及于石辇铎。我兵四千,至者才千人,辽兵围之。余睹指辽帝麾盖,骑兵驰之,辽帝遁去,兵遂溃,所杀甚众。

宗翰为西北西南两路都统,蒲家奴、斡鲁为之副。乌虎部叛,蒲家奴讨平之。天会间,为司空,封王。天眷二年,宗磐等诛,辞及蒲家奴,诏夺司空。是年,薨。天德初,配享太祖庙廷。正隆二年,例封豫国公。

麻颇,天会十五年封王,正隆例封虞国公。

长子谩都本,孝友恭谨,多谋而善战。年十五,隶军中,从攻窝卢欢。及系辽女直胡失荅等为变,谩都本自为质,遂从胡失荅归,中途以计杀守者而还。攻宁江州,敢黄龙府,破高永昌,取春、泰州,皆有功,多受赏赉,遂为谋克。讨岭东未服州郡。过土河东山,败贼三千人。奚、契丹寇土河西,与猛安蒙葛、麻吉击之。谩都本对敌之中,推锋力战,破其众九万人。奚众万余保阿邻甸,复击败之,降其旁近居人。复以五百骑破辽兵一千,生擒其将以归。与阇母攻兴中府,中流矢卒,年三十七。天眷中,赠金紫光禄大夫,谥英毅。

谩都诃,屡从征伐,天会二年为阿舍勃极烈,参议国政,明年薨。天会十五年,大封宗室,追封王。正隆例封郑国公,明昌五年,谥定济。

蛮睹,袭父麻颇猛安。蛮睹卒,子扫合袭。扫合卒,子撒合辇袭。撒合辇卒,子惟镕袭。

惟镕本名没烈,字子铸,骈胁多力,喜周急人。至宁初,守杨文关有功,兼都统,护漕运。贞祐二年,佩金牌护亲军家属迁汴,遥授同知祁州军州事,充提控。贞祐三年,破红袄贼于大沫堌,惟镕入自北门,诸军继进,生获刘二祖,功最。迁泰安军节度副使,改遂王府尉幄都水少监、东平府治中。坐误以刃伤同知府事纥石烈牙吾塔,当削降殿年,仍从军自效。讨花帽贼于曹、济间,行省蒙古纲奏其功,复前职。迁邳州经略使,卒。子从杰袭猛安,累功遥授镇南军节度副使。

世祖翼简皇后生康宗,次太祖,次魏王斡带,次太宗,次辽王斜也。次室徒单氏生卫王斡赛,次鲁王斡者。次室仆散氏生汉王乌故乃。次室术虎氏生鲁王阇母。次室术虎氏生沂王查刺。次室乌古论氏生郓王昂。

斡带,年二十余,撒改伐留可,斡带与习不失、阿里合懑等俱为裨将。诸将议攻取,斡带主攻城便。太祖将至军,斡带迎之,谓太祖曰:“留可城且下,忽惑他议。”太祖从之。至军中,众议乃决。斡带急起治攻具。其夜进兵攻城,迟明破之。及二涅囊虎路、二蠢出路寇盗,斡带尽平之。

康宗二年甲申,苏滨水诸部不听命,康宗使斡带等往治其事。行次活罗海川撒阿村,召诸部。诸部皆至,惟含国部斡豁勃堇不至。斡准部狄库德勃堇、职德部厮故速勃堇亦皆遁去,遇坞塔于马纪岭,坞塔遂执二人以降。于是,使斡带将后伐斡豁,募军于苏滨水,斡豁元聚固守,攻而拔之。进师北琴海辟登路,攻拔泓忒城,取畔者以归。

太祖于母弟中最爱斡带。斡带归自泓忒城,太祖以事如宁江州,欲与斡带偕行,斡带曰:“兵役久劳,未及息也。”遂不果行。太祖还,昼寐于来流水傍,梦斡带之场圃火,禾尽焚,不可扑灭,觉而深念之,以为忧。是时,斡带已寝疾,太祖至,闻之,过家门不下马,径至斡带所问疾。未几薨,年三十四。太祖每哭之恸,谓人曰:“予强与之偕行,未必死也。”

斡带刚毅果断,服用整肃,临战决策,有世祖风。世祖之世,军旅之事多专任之。太祖平辽,叹曰:“恨斡带之不及见也。”天会十五年,追封仪同三司、魏王,谥曰定肃。

斡赛,穆宗初,斡准部族相钞略,遣纳根涅孛堇以其兵往治,纳根涅擅募苏滨水人为兵,不别的,辄攻略之。其人来告,穆宗使斡赛及冶诃往问状。纳根涅虽伏而不肯亻赏所取,因遁去。冶诃等皆不欲追,斡赛督军而进。至把忽岭西毛密水,及之,大破其众,纳根涅死焉。斡赛抚定苏滨水民部,执纳根涅之母及其妻子而归。穆宗曰:“斡赛年尚幼,已能集事,可嘉也。”康宗二年甲申,斡带治苏滨水诸部,斡赛、斡鲁佐之,定诸部而还。

久之,高丽杀行人阿聒、胜昆,而筑九城于曷懒甸。斡赛将内外兵,劾古活你茁、蒲察狄古乃佐之。高丽兵数万来拒,斡赛分兵为十队,更出迭人,遂大破之。斡赛母和你隈疾笃,召还,以斡鲁代之。未几,斡赛复至军,再破高丽军,进围其城。七月,高丽请和,尽归前后亡命及所侵故地,退九城之戍,遂与之和。皇统五年,追封卫国王。

宗永,本名挑挞,斡赛子。长身美髯,忠确勇毅。天眷初,以宗室子预诛宗磐,擢宁远大将军。皇统初,充牌印祗候。五年,出为赵州刺史,秩满再任,转兴平军节度使,改大名尹。贞元三年,复为兴平军节度使,历昭德军、临洮、凤翔尹。

大定二年,入为工部尚书,与苏保衡、完颜余里也迁加伐宋士官赏。宋永性滞不习事,凡与土贼战者一概加之。世宗久乃知之,谓宰相曰:“若一概追还,必生怨望。若因循不问,则爵赏滥矣。其与土贼战者,有能以寡敌众,一人敌三十人以上者,依已迁为定。”改同签大宗正事、震武军节度使,卒。

斡者,天会十五年大封宗室,追封鲁王,正隆例改封公。子神土懑,骠骑卫上将军。

子璋本名胡麻愈,多勇略,通女直、契丹、汉字。年十八,左副元帅撤离喝引在麾下。以事如京师,见梁王宗弼与语,宗弼悦之。皇统六年,父神土懑卒,宗弼奏璋可袭谋克,诏从之。天德三年,充牌印祗候,以罪免,夺其谋克,寓居中都。

海陵伐宋,左卫将军蒲察沙离只同知中都留守,佩金牌掌留府事。世宗即位于辽阳,璋劝沙离只归世宗,沙离只不从。璋与守城军官乌林荅石家奴、乌林荅愿、徒单三胜、蒲察蒲查等以兵晨入留守府,遂杀沙离只及判官漫捻撤离喝,推宗强子阿琐为留守,璋行同知留守事。遣石家奴佩沙离只金牌与愿、蒲查、中都转运使左渊子贻庆、大兴少尹李天吉子磐奉表如东京,贺即位。世宗嘉之,以愿、蒲查为武义将军,充护卫。贻庆赐及弟,授从仕郎。磐充閤门祗候。就以璋为同知中都事。

璋以杀沙离只自摄同知留守,世宗因而授之,心常不自安,遂与兵部尚书可喜谋,因世宗谒山陵作乱。大定二年,上谒山陵,璋等九人会于可喜家,说万户高松,不从。璋知事不成,乃与可喜共执斡论诣有司陈,上诛可喜、李惟忠等,以璋为彰化军节度使。

宋将吴璘出散关,据宝鸡以西,诏璋赴元帅都监徒单合喜军前任使。于是,宋人据原州,宁州刺史颜盏门都以兵四千攻之,不克。宋将姚良辅以兵十万至原州,权副统完颜习尼列以千骑援门都兵,而姚良辅兵多,诸将皆不敢与战。及璋至军,会平凉、泾州、潘原、长武等戍兵,合二万人。璋使押军猛安石抹许里阿补以兵二千军于城北,习尼列以兵三千军于城西北十里麦子原,皆据高阜为阵。璋以本部兵阵于城西。姚良辅出自北岭,先遣万人攻许里阿补,自以军九万阵麦子原下,捍以剑盾、行马,外列骑士,步卒居其中,敢死士锁足行马间,持大刀为拒,分为八阵,而别以骑二千袭璋军。璋方出迎战,习尼列来报曰:“宋之重兵皆在麦子原矣。”璋遣万户特里失乌也以押军猛安奚庆喜、照撒兵二千援许里阿补,遣撒屋出、崔尹以兵二千益习尼列。许里阿补与宋人接战,良久,败之。宋兵在麦子原者最坚,习尼列与移刺补、奥屯撒屋出、崔尹、仆根撒屈出以兵五千沿壕为状,余兵皆舍马步战,击其前行骑士,走之。于是,行马以前冲以长枪,行马以后射以劲弓。良辅兵稍挫,习尼列乘胜麾兵,撤其行马,破其七阵。良辅复整兵出,习尼列少却,而璋已破城下宋兵,与习尼列会。使仆根以伏兵击良辅。习尼列亦整兵与战,奋击之,大破良辅军,斩首万余级,坠壕死者不可胜数,锁足行马者尽殪之,获甲二万余,器仗称是。良辅亦中两创脱去。遂围原州,穴其西城,城圮,宋人宵遁。璋等入原州。宋戍军在宝鸡以西,闻之皆自散关遁去。

京兆尹乌延蒲离黑、丹州刺史赤盏胡速鲁改已去德顺州,宋吴璘复据之,都监合喜以璋权都统,与习尼列将兵二万救德顺。璋率骑兵前行,与璘骑拴二万战于张义堡遂沙山下,败之,追北四十余里。璘军遇隘不得前,斩首数十级。璋至德顺,璘据城北险要为营,璋亦策营与璘相望,可三里许。两军遇于城东,凡五接战,璘军败走,璋追至城下。璘军已据城北冈阜,与其城上兵相应,以弩夹射璋军。璋军阳却,城中出兵来追,璋反施与战,大败之。合喜遣统军都监泥河以兵七千来会,与璘军复战,败之。璘遣兵据东山堡,欲树栅,璋与习尼列、泥河议曰:“敌若据东山堡,此城亦不可拔,宜急击之。”于是璋先据要地,习尼列以兵逼东山堡,璘兵恃濠相拒,短兵接,璘兵退走,习尼列追击之。璘城北营兵可六千人,登北冈来战,璋之汉军少却,伤者二百人。璘遂焚璋军攻城具,璋率移刺补猛安兵逾北冈击走之。璘军隔小堑射璋军,移刺补少却,习尼列望见北原火发,乃止攻东山堡,亟与将士来赴,引善射者先登,率刘安汉军三百人击败之。璘军皆走险,璘以军三万据险作三阵,皆环以剑盾、行马。璋遣万户石抹迭勒由别路自后击之,特里失乌也、移刺补以两千人当其前,以强弓射之,璘兵大败,堕沟壑者甚众。璋军度涧追之,斩数千级而还。

璘军虽败,犹恃其众,都监合喜使武威军副总管夹古查刺来问策。诸将皆曰:“吴璘恃险,不善野战,我退军平凉,彼必弃险就平地,然后可图也。”璋曰:“不然。彼恃其众,非特恃险也。昔人有言,‘宁弃千军,不弃寸地’,故退兵不如济师。我退军平凉,彼军深入吾地,固垒以拒我,则如之何。”查刺还报,合喜于是亲率四万人赴之。吴璘诘旦乘阴雾晦冥分兵四道来袭,战于城东,离而复合者数四。汉军千户李展率麾下兵先登奋击之,璘军阵动。璋乘胜踵击,璘军复败,追至北冈,璘走险,璋急击之,杀略殆尽。璘分半军守秦州,合喜驻军水洛城东,自六盘山至石山头分兵守之,断其饷道。璘乃引归。

宋经略使荆皋以步骑三万自德顺西去,璋以兵八千、习尼列以兵五千追击之。习尼列兵乃出其前,还自赤觜,遇其前锋,败之于高赤崖下。复与其中军战,自日昃至暮,乃罢。荆皋乘夜来袭营,为退军八十里。明日,习尼列追之。璋兵至上八节,宋兵据险为阵,璋舍马步战,地险不得接,相拒至曙。宋兵劝,璋乘之,追至甘谷城,习尼列兵亦至,宋兵宵遁,璋遂班师。习尼列追至伏羌城,不及而还。

上使御史中丞达吉视诸军功状,达吉旧与璋有隙,故损其功。诏璋将士赏比诸军半之,璋兼陕西路都统,进官一阶。及元帅府上功,璋居多,诏达吉削官两阶,杖八十,解职。上复赏璋及将士如诸军,以璋为西北路招讨使。召为元帅左都监,兼安化军节度使,赐以弓矢衣带佩刀。改益都尹,左都监如故。

宋人弃海州遁去,焚官民庐舍且尽。璋至海州,得所弃粮三万六千余石,安集其人,复其屯戍。五年,宋人约和,罢三路都统,复置陕西路统军司,璋为统军使。上曰:“监军合喜年老,故授卿此职。边境无事,且召卿矣。”以本官兼京兆尹。

召为御史大夫。璋奏:“窃观文武百官有相为朋党者,今在台自臣外无女真人,乞不限资考,量材奏拟。”上曰:“朋党为谁,即纠治之。朕选女真人,未得其人,岂以资考为限,论其人才而已。”顷之,璋奏曰:“太祖武元皇帝受天明命,太宗皇帝奄定宋土,自古帝王之兴,必称受命,当制‘大金受命之宝’,以明示万世。”上曰:“卿言正合朕意。”乃遣使夏国市玉,十八年,受命宝成,奏告天地宗庙社稷,上御正殿。

十三年,改大兴尹,为贺宋正旦使。璋受命使宋,即行,上遣人驰谕璋曰:“宋人若不遵旧礼,慎勿付书。如不令卿等入见,即持书归。若迫而取之,亦勿赴宴,其回书及礼物一切勿受。”璋至临安,宋人请以太子接书,不从。宋人就馆迫取书,璋与之,且赴宴,多受礼物。有司以闻,上怒,欲置之极刑。左丞相良弼奏曰:“璋为将,大破宋军,宋人仇之久矣。将因此陷之死地,未可知也。今若杀璋,或者堕其计中耳。”上以为然,乃杖璋百五十,除名,副使客省使高翊杖百,没入其所受礼物。

后岁余,上念璋有征伐功,起为景州刺史,迁武定军节度使,授山东西路蒲底山拏兀鲁河谋克,改临洮尹。十九年,卒。

郓王昂,本名吾都补,世祖最幼子也。常从太祖征伐。天辅六年,昂与稍喝以兵四千监护诸部降人,处之岭东,就以兵守临潢府。昂不能抚御,降人苦之,多叛亡者。上闻之,使出里底戒谕昂。已过上京,诸部皆叛去,惟章愍宫、小室韦二部达内地。诏谙版勃极烈吴乞买曰:“比遣昂徙诸部,多致怨叛,稍喝驻兵不与讨袭,致使降人复归辽主,违命失众,当置重法。若有所疑,则禁锢之,俟师还定议。”是时,太宗居守,辞不失副之,辞不失劝太宗因国庆可薄其罚,于是杖昂七十,拘之泰州,而杀稍喝。

天会六年,权元帅左都监。十五年,为西京留守。天眷三年,为平章政事。皇统元年,封漆水郡王。二年,制诏昂暑衔带“皇叔祖”字,封郓王。是岁,薨。

子郑家、鹤寿。鹤寿累官耶鲁瓦群牧使,死于契丹撒八之难,语在《忠义传》。

郑家,皇统初,以宗室子授定远大将军,除磁州刺史。天德间,为右谏议大夫,累迁会宁尹、安化军节度使,改益都尹。海陵伐宋,为浙东道副统制,与工部尚书苏保衡以舟师自海道趋临安,至松林岛阻风,泊岛间。诘旦,舟人望见敌舟,请为备。郑家问:“去此几何?”舟人曰:“以水路测之,且三百里。风迅,行即至矣。”郑家不晓海路舟楫,不之信。有顷,敌果至,见我军无备,即以火砲掷之。郑家顾见左右舟中皆火发,度不得脱,赴水死,时年四十一。

卷六十六 列传第四

始祖以下诸子

勖本名乌野 子宗秀 隈可

宗室

胡十门 合住子布辉 掴保 衷本名丑汉 齐本名扫合 术鲁胡石改 宗贤本名阿鲁 挞懒 卞本名吾母 膏本名阿里刺 弈本名三宝 阿喜

勖,字勉道。本名乌野,穆宗第五子。好学问,国人呼为秀才。年十六,从太祖攻宁江州,从宗望袭辽主于石辇铎。太宗嗣位,自军中召还,与谋政事。宗翰、宗望定汴州,受宋帝降。太宗使勖就军中往劳之。宗翰等问其所欲。曰:“惟好书耳。”载数车而还。

女真初无文字,及破辽,获契丹、汉人,始通契丹、汉字,于是诸子皆学之。宗雄能以两月尽通契丹大小字,而完颜希尹乃依仿契丹字制女直字。女真既未有文字,亦未尝有记录,故祖宗事皆不载。宗翰好访问女直老人,多得祖宗遗事。太宗初即位,复进士举,而韩昉辈皆在朝廷,文学之士稍拔擢用之。天会六年,诏书求访祖宗遗事,以备国史,命勖与耶律迪越掌之。勖等采摭遗言旧事,自始祖以下十帝,综为三卷。凡部族,既曰某部,复曰某水之某,又曰某乡某村,以别识之。凡与契丹往来及征伐诸部,其间诈谋诡计,一无所隐。事有详有略,咸得其实。

自太祖与高丽议和,凡女直入高丽者皆索之,至十余年,索之不已。勖上书谏曰:“臣闻德莫大于乐天,仁莫先于惠下。所索户口,皆前世奸宄叛亡,乌蠢、讹谟罕、阿海、阿合束之绪裔。先世绥怀四境,尚未宾服,自先君在与高丽通,闻我将大,因谓本自同出,稍稍款附。高丽既不听许,遂生边衅,因致交兵,久方连和,盖三十年。当时壮者今皆物故,子孙安于土俗,婚姻胶固,征索不已,彼固不敢稽留,骨肉乖离,诚非众愿。人情怨甚可愍者,而必欲求为己有,特彼我之蔽,非一视同仁之大也。国家民物繁夥,幅员万里,不知得此果何益耶。今索之不还,我以强兵劲卒取之无难。然兵凶器,战危事,不得已而后用。高丽称籓,职贡不阙,国且臣属,民亦非外。圣人行义,不责小过,理之所在,不俟终日。臣愚以为宜施惠下之仁,弘乐天之德,听免征索,则彼不谓己有,如自我得之矣。”从之。

十五年,为尚书左丞加镇东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预平宗磐之难,赐予甚多,加仪同三司,以“皇叔祖”字冠其衔。勖皆力辞不受。

皇统元年,撰定熙宗尊号册文。上召勖饮于便殿,以玉带赐之。所撰《祖宗实录》成,凡三卷,进入,上焚香立受之,赏赉有差。制诏左丞勖、平章政事弈职俸外别给二品亲王俸傔。旧制,皇兄弟、皇子为亲王给二品俸。宗室封一字王者给三品俸,勖等别给亲王俸,皆异数也。宴群臣于五云楼,勖进酒称谢。帝起立,宰臣进曰:“至尊为臣下屡起,于礼未安。”上曰:“朕屈己待臣下,亦何害。”是日,上及群臣尽欢。俄同监修国史,进拜平章政事。光懿皇后忌辰,熙宗将出猎,勖谏而止。

熙宗猎于海岛,三日之间,亲射五虎获之。勖献《东狩射虎赋》,上悦,赐以佩刀、玉带、良马。能以契丹字为诗文,凡游宴有可言者,辄做诗以见意。时上日与近臣酣饮,或继以夜,莫能谏之。勖上疏谏,乃为止酒。进拜左丞相,兼侍中、监修如故。八年,奏上《太祖实录》二十卷,赐黄金八十两,银百两,重彩五十端,绢百匹,通犀、玉钩带各一。出领行台尚书省事,召拜太保,领三省、领行台如故,封鲁国王。

勖刚正寡言。海陵方用事,朝臣多附之者。一日,大臣会议,海陵后至,勖面责之曰:“吾年五十余,犹不敢后,尔少年强健,肪敢如此。”海陵跪谢。九年,进拜太师,进封汉国王。海陵篡立,加恩大臣以收入望,封秦汉国王,领三省、监修如故。

及宗本无罪诛,勖髭鬓顿白,因上表请老。海陵不许,赐以玉带,优诏谕之。有大事令宰臣就第商议,入朝不拜。勖遂称疾笃不言,表请愈切,海陵不怿,从之。以本官致仕,进封周宋国王。正隆元年,与宗室俱迁中都。二年,例降封金源郡王。薨,年五十九。

撰定《女直郡望姓氏谱》及他文甚众。大定二十年,诏曰:“太师勖谏表诗文甚有典则,朕自即位所未尝见。其谏表可入《实录》,其《射虎赋》诗文等篇什,可镂版持之。”子宗秀。

宗秀,字实甫,本名撕里忽。涉猎经史,通契丹大小字。善骑射,与平宗磐、宗隽之乱,授定远大将军,以宗磐世袭猛安授之。

宗弼复取河南,宗秀与海陵俱赴军前任使。宋将岳飞军于亳、宿之间,宗秀率步骑三千扼其冲要,遂与诸军逆击败之。师还,为太原尹,改婆速路统军使、不受。高丽遣使以士产献,却之。入为刑部尚书,改御史中丞,授翰林学士。天德初,转承旨,封宿国公,赐玉带。历平阳尹、昭义军节度使,封广平郡王。正隆二年卒官,年四十二。是岁,例降二品以上封爵,改赠金紫光禄大夫。

康宗敬僖皇后生楚王谋良虎。次室温都氏生昭武大将军同乔茁。次室仆散氏坐事早死,生龙虎卫上将军隈可。

隈可亦作偎喝,美髯须,勇健有材略。从太祖伐辽,取宁江州,战出河店。天眷二年,授骠骑上将军,除迭鲁苾撒糺详隐,迁忠顺军节度使、兴平军节度使。天德二年,入为大宗正丞。四年,出为昭德军节度使。以兄谋良虎孙唤端合扎谋克余户,授偎上京路扎里瓜猛安所属世袭谋克。改德昌军节度使,封广平郡王。正隆二年,例夺王爵,改曷速馆节度使,再改忠顺军节度使。大定元年,封宗国公,为劝农使,卒官,年六十五。

始祖兄弟三人,保活里之后为神士懑、迪古乃,别有传。

胡十门者,曷苏馆人也。父挞不野,事辽为太尉。胡十门善汉语,通契丹大小字,勇而善战。高永昌据东京,招曷苏馆人,众畏高永昌兵强,且欲归之。胡十门不肯从,召其族人谋曰:“吾远祖兄弟三人,同出高丽。今大圣皇帝之祖入女直,吾祖留高丽,自高丽归于辽。吾与皇帝皆三祖之后。皇帝受命即大位,辽之败亡有征,吾岂能为永昌之臣哉!”始祖兄阿古乃留高丽中,胡十门自言如此,盖自谓阿古乃之后云。于是率其族属部众诣撒改,乌蠢降,营于驰回山之下。永昌攻之,胡十门力战不能敌,奔于撒改。及攻开州,胡十门以粮饷给军。后攻保州,辽奖以舟师遁,胡十门邀击败之,降其士卒。赏赐甚厚,以为曷苏馆七部勃堇,给银牌一、木牌三。天辅二年卒。赠监门卫上将军,再赠骠骑卫上将军。

子钩室,尝从攻显州,领四谋克军,破梁鱼务,功最,以其父所管七部为曷苏馆都勃堇。

有合住者,亦称始祖兄苗裔,但不知与胡十门相去几从耳。

合住,曷速馆苾里海水人也。仕辽,领辰、复二州汉人、渤海。

子蒲速越,袭父职,再迁静江中正军节度使,佩金牌,为曷速馆女直部长。

子余里也与胡十门同时归朝,屡以粮饷助伐高永昌及高丽、新罗。后从宗望伐宋,以功迁真定府路安抚使兼曹州防御使,佩金牌。授苾里海水世袭猛安。

长子布辉,识女直、契丹、汉字,善骑射。年十八,宗弼选为扎也,从阿里、蒲卢浑追宋康王于明州。睿宗闻其才,召置麾下,从经略山东、河北、陕西,袭其父猛安,授昭勇大将军。海陵伐宋,以本猛安兵从,半道与南征万户完颜福寿等俱亡归,谒世宗于辽阳。

世宗即位,除同知曷苏馆节度使事。刑部侍郎斜哥为都统,布辉副之,坐擅署置官吏、私用官中财物,削两阶解职。未浃旬,世宗献享山陵。兵部尚书可喜、昭毅大将军斡论、中都同知完颜璋等谋反,欲因上谒山陵举事。斡论与布辉亲旧,与之谋议,事具《可喜传》。既知事不可成,乃与可喜、璋执斡论等上变。可喜不肯以始谋尽首,遂并诛之,而赏布辉、璋。除布辉浚州防御使,累迁顺天军节度使。致仕,卒,年六十七。

昭祖族人掴保者,从昭祖耀武于青岭、白山。还至姑里甸,昭祖得疾,寝于村舍,洞无门扉,乃以车轮当门为蔽,掴保卧轮下为捍御。已而贼至,刃交于轮辐间。掴保洞腹见膏,恐昭祖知之,乃然薪取膏以为炙,问之,以他肉对。昭祖心知之,遂中夜启行。

衷,本名丑汉,中都司属司人,世祖曾孙。祖霸合布里封郓王,父悟烈官至特进。大定中,收充閤门祗候,授代州宣锐军都指挥使。岁旱,州委祷雨于五台灵潭,步致其水,雨随下,人为刻石纪之。四迁引进使,兼典客署令,改尚辇局使。扈从北幸,赐厩马二以旌其勤。寻为夏国王李仁孝封册使,历宁海、蠡州刺史,入为大睦亲府丞。除顺义军节度使,陛辞,赐金币,特宠异之。移镇镇西。泰和六年,致仕,卒。

衷孝悌贞谨,深悉本朝婚礼,皇族婚嫁每令衷相之。治复有能称,其在宁海、蠡州,平赋役无扰,民立石颂遗爱。大安初,追赠辅国上将军。

齐,本名扫合,穆宗曾孙。父胡八鲁,宁州刺史。大定中,以族次充司属司将军,授同知复州军州事,累迁刑部员外郎。上谕曰:“本朝以来,未尝有内族为六部郎官者,以卿历职廉能,故授之。”先是,复州合厮罕关地方七百八里,因围猎,禁民樵捕。齐言其地肥衍,令赋民开种则公私有益。上然之,为弛禁。即牧民以居,田收甚利,因名其地曰合厮罕猛安。

章宗立,改户部员外郎,出为磁州刺史,治以宽简,未尝留狱。属邑武安,有道士视观宇不谨,吏民为请邻郡王师者代主之。道士忿夺其利,告王私置禁铜器,法当徒。县令恶其为人,反坐之,具狱上。齐审其诬。又以王有德,不忍坐之,问同僚,无以对。齐曰:“道士同请即同居也,当准首,俱释其罪。”其宽明有体,皆此类也。

磁,名郡,刺史皆朝廷遴选,郡人以前政有声如刘徽柔、程辉、高德裕皆不及也。河北提刑司以治状闻。明昌三年,始议置诸王傅,颇难其选,乃以齐傅衮王。王将至任郡,猛安迎接,齐峻却之。王怪问故,曰:“王国籓辅,猛安皆总戎职,于王何利焉,却之以远嫌也。”王悦服。王府家奴为不法,辄发还本猛安,终更无敢犯者。

明年,授山东东、西路副统军,兼同知益都府事。有惠爱,郡人为之立碑。转彰化军节度使。六年,移利涉军。召见,劳尉有加。诏留守上京。承安二年,致仕,卒。齐明法识治体,所至有声,内族中与丞相承晖并称云。

术鲁,宗室子。从郑王斡赛败高丽于曷懒,取亚鲁城,克宁江州,取黄龙府。出河店之役、达鲁古城之役、护步荅冈之役皆力战有功。东京降,为本路招安副使。败辽兵,破同刮营。苏州汉民叛走,术鲁追复之,以功为谋克。天辅四年卒,年四十一。皇统中,赠镇国上将军。

胡石改,宗室子也。从太祖攻宁江,败辽兵于达鲁古城,破辽主亲兵,皆有功。辽军来援济州,胡石改与其兄实古乃以兵迎击,败之。还攻济州,中流矢,战益力,克其城。军中称其勇。从攻春、泰州,降之,并降境内诸部族,其不降者皆攻拔之。辽主西走,胡石改追至中京,获其宫人、辎重凡八百两。

有思泥古者,复以本部叛去,胡石改以兵五百追及之,获其亲属部人以还。德州复叛,胡石改以兵五千克其城。从娄室击败敌兵二万于归化之南,并降归化。从取居庸关,并燕之属县及其山谷诸屯。移失部既降,复叛去,胡石改引兵追及,战败之,俘获甚众。泽州诸部有逃者,皆追复之。又败叛人于临潢,诛其酋领而安抚其人民。

天眷二年,迁永定军节度使,改武定军,徙汴京留守。天德三年,授世袭猛安。卒,年六十八。

宗贤,本名阿鲁。太祖伐辽,从攻宁江州、临潢府。太宗监国,选侍左右,甚见亲信。临潢复叛,从宗望复取之。为内库都提点,再迁归德军节度使。政宽简,境内大治。秩满,士民数百人相率诣朝廷请留。及改武定军,百姓扶老携幼送数十里,悲号而去。改永定军。秉德廉访官吏,士民持盆水与镜,前拜言曰:“使君廉明清直类此,民实赖之。”秉德曰:“吾闻郡僚廉能如一,汝等以为如何?”众对曰:“公勤清俭皆法则于使君耳。”因谓宗贤曰:“人谓君善治,当在甲乙,果然贤使君也。”用是超迁两阶。

天德初,授世袭谋克,驰驿召之。雄州父老相率张青绳悬明镜于公署,老幼填门,三日乃得去。封定国公,再除忠顺军节度使,赐以玉带。捕盗司执数人至府,宗贤问曰:“罪状明白否?”对曰:“狱具矣。”宗贤阅其案,谓僚佐曰:“吾察此辈必冤。”不数日,贼果得,人服其明。改曷懒路兵马都总管,历广宁尹,封广平郡王。改崇义军节度使,兼领北京宗室事。正隆例夺王爵,加金紫光禄大夫,改临海军。大定初,遣使召之。宗贤率诸宗室见于辽阳,除同签大宗正事,封景国公,致仕。起为婆速路兵马都总管,复致仕。卒。

特进挞懒,宗室子。年十六,事太祖,未尝去左右。出河店之役,太祖欲亲战,挞懒控其马而止之曰:“主君何为轻敌。臣请效力。”即挺枪前,手杀七人。已而枪折,骑士曳而下者九人。太祖壮之曰:“诚得此辈数十,虽万众不能当也。”及战于达鲁古城,辽兵一千阵于营外,太祖遣挞懒往击之。挞懒冲出敌阵,大败其众。攻临潢府、春、泰州、中、西二京,皆有功。天辅六年,授谋克。

天会四年,从伐宋,屡以功受赏。明年,再举至汴。宗望闻宋人会诸路援兵于睢阳,遣挞懒与阿里刮将兵二千往拒之。败其前锋军三万于杞县,又破三寨,擒宋京东路都总管胡直孺、南路都统制隋师元及其三将并直孺二子,遂取拱州,降宁陵。复破二万于睢阳,进取亳州。闻宋兵十万且至,会宗望益兵四千,合击,大败之。其卒二千,阵而立,驰之不动,即麾军去马击之,尽殪,擒其将石瑱而还。帅府嘉其功,赏赉优渥。睿宗驻兵熙州,分遣诸将略地。挞懒以军五百入六盘山十六寨,降其官八十余,民户四千,获马二千疋。

皇统中,累加银青光禄大夫。天德初,加特进,授世袭猛安。卒,年六十五。海陵迁诸陵于大房山,以挞懒尝给事太祖,命作石像,置睿陵前。

卞,本名吾母,上京司属司人,大定二年,收充护卫,积劳授彰化军节度副使,入为都水监丞,累迁中都、西京路提刑使,徙知归德府、河平军节度使。王汝嘉奏卞前在都水监导河有劳,除北京留守。未几,改知大兴府事。时有言,尚书左丞夹谷衡在军不法,诏刑部问状。事下大兴府,卞辄令追摄,上以为失体,杖四十。久之,乞致仕,不许。拜御史大夫。先是,左司谏赤盏高门上言,御史大夫久阙,宪纪不振,宜选刚正疾恶之人肃清庶务。上由是用卞。前时孙铎、贾铉俱为尚书,铉拜参知政事,而铎再任,对贺客诵唐张在诗,有郁郁意。卞劾奏之,铎坐降黜。既而复申前请,遂以金吾卫上将军致仕,薨。

膏,本名阿里刺,隶上京司属司。大定十年,以皇家近亲,收充东宫护卫。转十人长,授御院通进,从世宗幸上京。会皇太子守国薨,世宗以膏亲密可委,特命与滕王府长史台驰驿往护丧。时章宗为金源郡王,亦留中都,且命膏等保护,谕之曰:“郡王遭此家难,哀哭当以礼节之,饮食尤宜谨视。”世宗还都,迁符宝郎,除吏部郎中。

章宗即位,坐与御史大夫唐括贡为寿,犯夜禁,夺官一阶,罢。明昌元年,起为同知棣州防御使事,上书历诋宰执。帝以小臣敢讥讪宰辅,杖八十,削一官,罢之,发还本猛安。

明年,隆授同知宣德州事。召授武卫军副都指挥使,四迁知大兴府事,转左右宣徽使。承安二年,拜尚书右丞,出为泰定军节度使,移知济南府。卒。

弈,本名三宝,隶梅坚塞吾司属司。大定七年,以近亲充东宫护卫十人长,转为尚厩局使。章宗即位,迁左卫副将军,累迁右副都点检,兼提点尚厩局使。谕旨曰:“汝非有过人才,第以久次迁授。当谨乃职,勿复有非违事,使朕闻之。”未几,坐厩马瘦,决三十。承安二年,改左副都点检,兼职如旧。俄授同签大睦亲府事,卒。

弈为人贪鄙,数以赃败,帝爱其能治围场,故进而委信之。

阿喜,宗室子,好学问。袭父北京路筈柏山猛安,听讼明决,人信而爱之。察廉能,除彰国军节度副使,改上京留守判官。提刑司奏彰国军治状,迁同知速频路节度事,改归德军,历海、邳二州刺史,皆兼总押军马。

宋统领刘文谦以兵犯宿迁,阿喜逆击,破之。复破戚春、夏兴国舟兵万余人,斩夏兴国于阵。迁镇国上将军,再赐银币,为元帅左监军纥石列执中前锋。渡淮,破宝应、天长二县。师还,迁同知归德府事,改泗州防御使。丁母忧,起复。大安二年,改华州防御使,迁镇南军节度使。贞祐二年,改知大名府,充马军都提控,历横海、安化军节度使,充宣差山东路左翼都提控。寻知济南府事,徙沁南军节度使,迁河南统军使,兼昌武军节度使,卒。

赞曰:金诸宗室,自始祖至康宗凡八世。献祖徙居海姑水纳葛里村,再徙安出虎水。世祖称海姑兄弟,盖指其所居也。完颜十二部,皆以部为氏,宣宗诏宗室皆书姓氏,然亦有部人以部为氏,非宗室同姓者,遂不可辨矣。

卷六十七 列传第五

石显 桓赧弟散达 乌春温敦蒲刺附 腊醅弟麻产 钝恩留可 阿疏 奚王回离保

石显,孩懒水乌林荅部人。昭祖以条教约束诸部,石显陆梁不可制。及昭祖没于逼刺纪村,部人以柩归,至孩懒水,石显与完颜部窝忽窝出邀于路,攻而夺之柩,扬言曰:“汝辈以石鲁为能而推尊之,吾今得之矣。”昭祖之徒告于蒲马太弯,与马纪岭劾保村完颜部蒙葛巴土等募军追及之,与战,复得柩。众推景祖为诸部长,白山、耶悔、统门、耶懒、土骨论、五国皆从服。

及辽使曷鲁林牙来索逋人,石显皆拒阻不听命,景祖攻之,不能克。景祖自度不可以力取,遂以诡计取之。乃以石显阻绝海东路请于辽,辽帝使人让之曰:“汝何敢阻绝鹰路?审无他意,遣其酋长来。”石显使其长子婆诸刊入朝,曰:“不敢违大国之命。”辽人厚赐遣还,谓婆诸刊曰:“汝父信无他,宜身自入朝。”石显信之,明年入见于春搜,婆诸刊从。辽主谓石显曰:“罪惟在汝,不在汝子。”乃命婆诸刊还,而流石显于边地。盖景祖以计除石显而欲抚有其子与部人也。

婆诸刊蓄怨未发,会活刺浑水纥石烈部腊醅、麻产起兵,婆诸刊往从之。及败于暮棱水,麻产先遁去,婆诸刊与腊醅就擒,及其党与,皆献之辽主。久之,世祖复使人言曰:“婆诸刊不还,则其部人自知罪重,因此恐惧,不肯归服。”辽主以为然,遂遣婆诸刊及前后所献罪人皆还之。

桓赧、散达兄弟者,国相雅达之子也。居完颜部邑屯村。雅达称国相,不知其所从来。景祖尝以币与马求国相于雅达,雅达许之。景祖得之,以命肃宗,其后撒改亦居是官焉。

桓赧兄弟尝事景祖。世祖初,季父跋黑有异志,阴诱桓赧欲与为乱。昭肃皇后往邑屯村,世祖、肃宗皆从行,遇桓赧、散达各被酒,言语纷争,遂相殴击,举刃相向。昭肃皇后亲解之,乃止,自是谋益甚。

是时乌春、窝谋罕亦与跋黑相结,诡以乌不屯卖甲为兵端,世祖不得已而与之和。间数年,乌春以其众涉活论、来流二水,世祖亲往拒之。桓赧、散达遂起兵。

肃宗以偏师拒桓赧、散达。世祖畏其合势也,戒之曰:“可和则和,否则战。”至斡鲁绀出水,既阵成列,肃宗使盆德勃堇议和。桓赧亦恃乌春之在北也,无和意。盆德报肃宗曰:“敌欲战。”或曰:“战地迫近村墟,虽胜不能尽敌,宜退军诱之宽地。”肃宗惑之,乃令军少却,未能成列。桓赧、散达乘之,肃宗败焉。桓赧乘胜,大肆钞略。是役也,乌春以久雨不能前,乃罢兵。

世祖闻肃宗败,乃自将,经舍很、贴割两水取桓赧、散达之家、桓赧、散达不知也。世祖焚其所居,杀略百许人而还。未至军,肃宗之军又败。世祖至,责让肃宗失利之状,使欢都、冶诃以本部七谋克助之,复遣人议和。桓赧、散达欲得盈歌之大赤马、辞不失之紫骝马,世祖不许,遂与不术鲁部卜灰、蒲察部撒骨出及混同江左右匹古敦水北诸部兵皆会,厚集为阵,呜鼓作气驰骋。桓赧恃其众,有必胜之心,下令曰:“今天门开矣,悉以尔车自随。凡乌古乃夫妇宝货财产恣尔取之,有不从者俘略之而去。”于是婆多吐水裴满部斡不勃堇附于世祖,桓赧等纵火焚之。斡不死,世祖厚抚其家,既定桓赧,以旧地还之。

桓赧军复来,蒲察部沙祗勃堇、胡补荅勃堇使阿喜间道来告,且问曰:“寇将至,吾属何以待之?”世祖复命曰:“事至此,不及谋矣。以众从之,自救可也,惟以旗帜自别耳。”每有兵至,则辄遣阿喜穿林潜来,令与毕察往还大道,即故潜往来林中路也。桓赧至北隘甸,世祖将出兵,闻跋黑食于驰满村死矣。乃沿安术虎水行,且欲并取海故术烈速勃堇之众而后战。觇者来报曰:“敌至矣。”世祖戒辞不失整军速进,使待于脱豁改原。当是时,桓赧兵众,世祖兵少,众寡不敌。比世祖至军,士气恤甚。世祖心知之而不敢言,但令解甲少憩,以水洗面,饮鲜水。顷之,士气稍苏息。是时,肃宗求救于辽,不在军中。将战,世祖屏人独与穆宗私语,兵败,则就与肃宗乞师以报仇。仍令穆宗勿预战事,介马以观胜负,先图去就。乃袒袖韔弓服矢,以缊袍下幅护前后心,三扬旗,三挝鼓,弃旗提剑,身为军锋,尽锐搏战。桓赧步军以干盾进,世祖之众以长枪击之,步军大败。辞不失从后奋击之,桓赧之骑兵亦败。世祖乘胜逐北,破多退水水为之赤。世祖止军勿追,尽获所弃车甲马牛军实,以战胜告于天地,颁所获于将士,各以功为差。

未几,桓赧、散达俱以其属来降。卜灰犹保撒阿辣村,招之不出。撒骨出具阿鲁绀出村,世祖遣人与之议和,撒骨出谩言为戏,答之曰:“我本欲和,壮士巴的懑不肯和,泣而谓我曰:‘若果与和,则美衣肥羊不可复得。’是以不敢从命。”遂纵兵俘略邻近村墅。有人从道傍射之,中口死。

卜灰之属曰石鲁,石鲁之母嫁丁驰满部达鲁罕勃堇而为之妾。达鲁罕与族兄弟抹腮引勃堇俱事世祖,世祖欲间石鲁于卜灰,谓达鲁罕曰:“汝之事我,不如抹腮引之坚固也。”盖谓石鲁母子一彼焉,一此焉,以此撼石鲁。石鲁闻之,遂杀卜灰而降。

石鲁通于卜灰之妾,常惧得罪,及闻世祖言,惑之,使告于达鲁罕曰:“将杀卜灰而来,汝待我于江。”伺卜灰睡熟,剚刃于胸而杀之。追者急,白日露鼻匿水中,逮夜,至江,方游以济。达鲁罕使人待之,乃得免。久之,醉酒,而与达鲁罕狠争,达鲁罕杀之。

乌春,阿跋斯水温都部人,以锻铁为业。因岁歉,策杖负檐与其族属来归。景祖与之处,以本业自给。既而知其果敢善断,命为本部长,仍遣族人盆德送归旧部。盆德,乌春之甥也。

世祖初嗣节度使,叔父跋黑阴怀觊觎,间诱桓赧、散达兄弟及乌春、窝谋罕等。乌春以跋黑居肘腋为变,信之,由是颇贰于世祖,而虐用其部人。部人诉于世祖,世祖使人让之曰:“吾父信任汝,以汝为部长。今人告汝有实状,杀无罪人,听讼不平,自今不得复尔为也。”乌春曰:吾与汝父等辈旧人,汝为长能几日,于汝何事。世祖内畏跋黑,恐郡朋为变,故曲意怀抚,而欲以婚姻结其欢心。使与约婚,乌春不欲,笑曰:狗彘之子同处,岂能生育。胡里改与女直岂可为亲也。乌春欲发兵,而世祖待之如初,无以为端。

加古部乌不屯,亦铁工也,以被甲九十来售。乌春闻之,使人来让曰:“甲,吾甲也。来流水以南、匹古敦水以北,皆吾土也。何故辄取吾甲,其亟以归我。”世祖曰:“彼以甲来市,吾与直而售之。”乌春曰:“汝不肯与我甲而为和解,则使汝叔之子斜葛及厮勒来。”斜葛盖跋黑之子也。世祖度其意非真肯议和者,将以有为也,不欲遣。众固请曰:“不遣则必用兵。”不得已,遣之。谓厮勒曰:“斜葛无害。彼且执汝矣,半途辞疾勿往。”既行,厮勒曰:“我疾作,将止不往。”斜葛曰:“吾亦不能独往矣。”同行者强之使行。既见乌春,乌春与斜葛厚为礼,而果执厮勒,曰:得甲则生,否则杀汝。世祖与其甲,厮勒乃得归。乌春自此益无所惮。

后数年,乌春举兵来战,道斜寸岭,涉活论、来流水,舍于术虎部阿里矮村滓布乃勃堇家。是时十月中,大雨累昼夜不止,冰澌覆地,乌春不能进,乃引去。于是桓赧、散达亦举兵。世祖自拒乌春,而使肃宗拒桓赧。巳而乌春遇雨归,叔父跋黑亦死,故世祖得并力于桓赧、散达,一战而遂败之。

斡勒部人杯乃,旧事景祖,至是亦有他志,徙于南毕恳忒村,遂以纵火诬欢都,欲因此除去之,语在《欢都传》中。世祖获杯乃,释其罪,杯乃终不自安,徙居吐窟村,与乌春、窝谋罕结约。乌春举兵度岭,世祖驻军屋辟村以待之。进至苏素海甸,两军皆阵,将战,世祖不亲战,命肃宗以左军战,斜列、辞不失助之,征异梦也。肃宗束缊纵火,大风从后起,火炽烈,时八月,野草尚青,火尽燎,烟焰张天。乌春军在下风,肃宗自上风击之,乌春大败,复获杯乃,献于辽,而城苏素海甸以据之。

纥石烈腊醅、麻产与世祖战于野鹊水。世祖中四创,军败。腊醅使旧贼秃罕等过青岭,见乌春,赂诸部与之交结。腊醅、麻产求助于乌春,乌春以姑里甸兵百十七人助之。世祖擒腊醅献于辽主,并言乌春助兵之状,仍以不修鹰道罪之。辽主使人至乌春问状,乌春惧,乃为谰言以告曰:“未尝与腊醅为助也。德邻石之北,姑里甸之民,所管不及此。”

腊醅既败,世祖尽得乌春姑里甸助兵一百十七人,而使其卒长斡善、斡脱往招其众,继遣斜钵勃堇抚定之。斜钵不能训齐其人,蒲察部故石、跋石等诱三百余人入城,尽陷之。世祖治鹰道还,斜列来告,世祖使欢都为都统,破乌春、窝谋罕于斜堆,故石、跋石皆就擒。世祖自将过乌纪岭,至窝谋海村,胡论加古部胜昆勃堇居,乌延部富者郭赧请分一军由所部伐乌春,盖以所部与乌春近,欲以自蔽故也。乃使斜列、跃盘以支军道其所居,世祖自将大军与欢都合。至阿不塞水,岭东诸部皆会,石土门亦以所部兵来。

是时,乌春前死,窝谋罕闻知世祖来伐,诉于辽人,乞与和解。使者已至其家,世祖军至,窝谋罕请缓师,尽以前所纳亡人归之。世祖使乌林荅故德黑勃堇往受所遣亡者。窝谋罕以三百骑乘懈来攻,世祖败之。辽使恶其无信,不复为主和,乃进军围之。太祖衣短甲行围,号令诸军,窝谋罕使太峪潜出城攻之。太峪驰马援枪,将及太祖,活腊胡击断其枪,太祖乃得免。斜列至斜寸水,用郭赧计,取先在乌春军者二十二人。乌春军觉之,杀二人,余二十人皆得之,益以土军来助。窝谋罕自知不敌,乃遁去。遂克其城,尽以赀产分赉军中,以功为次,诸部皆安辑焉。穆宗常嘉郭赧功,后以斜列之女守宁妻其子胡里罕。

乌春之后为温敦氏,裔孙曰蒲刺。

温敦蒲刺始居长白山阿不辛河,徙隆州移里闵河。蒲刺初从希尹征伐,摄猛安谋克事,遇贼突出,力击败之,手杀二十余人,用是擢修武校尉。天德初,充护卫,迁宿直将军,与众护卫射远,皆莫能及,海陵以玉鞍、衔赏之。往曷懒路选可充护卫者,使还称旨,迁耶卢椀群牧使,改辽州刺史。正隆伐宋,召为武翼军副都总管,将兵二千,至汝州南,遇宋兵二万余,邀击败之,手杀将士十余人。是时,嵩、汝两州百姓多逃去,蒲刺招集,使之复其业。改莫州刺史,征为太子左卫率府率,再迁陇州防御使,历镇西、胡里改、显德军节度使。致仕,卒。

腊醅、麻产兄弟者,活刺浑水诃邻乡纥石烈部人。兄弟七人,素有名声,人推服之。及乌春、窝谋罕等为难,故腊醅兄弟乘此际结陶温水之民,浸不可制。其同里中有避之者,徙于苾罕村野居女直中,腊醅怒,将攻之,乃约乌古论部骚腊勃堇、富者挞懒、胡什满勃堇、海罗勃堇、斡茁火勃堇。海罗、斡茁火间使人告野居女直,野居女直有备,腊醅等败归。腊醅乃由南路复袭野居女直,胜之,俘略甚众。海罗、斡茁火、胡什满畏腊醅,求援于世祖。斜列以轻兵邀击腊醅等于屯睦吐村,败之,尽得所俘。

腊醅、麻产驱掠来流水牧马。世祖至混同江,与穆宗分军。世祖自妒骨鲁津倍道兼行,马多乏,皆留之路傍,从五六十骑,遇腊醅于野鹊水。日已曛,腊醅兵众,世祖兵少,欢都鏖战,出入数四,马中创,死者十数。世祖突阵力战,中四创,不能军。穆宗自庵吐浑津渡江,遇敌于蒲卢买水。敌问为谁,应之曰:“欢都。”问者射穆宗,矢著于弓箙。是岁,腊醅、麻产使其徒旧贼秃罕及驰朵剽取户鲁不泺牧马四百,及富者粘罕之马合七百余匹,过青岭东,与乌春、窝谋罕交结。世祖自将伐之,腊醅等伪降,还军。腊醅复求助于乌春、窝谋罕。窝谋罕以姑里甸兵百有十七人助之。腊醅据暮棱水,保固险阻,石显子婆诸刊亦往从之。世祖率兵围之,克其军,麻产遁去,遂擒腊醅及婆诸刊,皆献之辽。尽获其兵,使其卒长斡善、斡脱招抚其众,使斜钵抚定之。复使阿离合懑察暮棱水人情,并募兵与斜钵合,语在《乌春传》。

世祖既没,肃宗袭节度使。麻产据直屋铠水,缮完营堡,招纳亡命,杜绝往来者。恃陶温水民为之助,招之不听,使康宗伐之。是岁,白山混同江大溢,水与岸齐,康宗自阿邻冈乘舟至于帅水,舍舟沿帅水而进。使太祖从东路取麻产家属,尽获之。康宗围麻产急,太祖来会军,于是麻产先亡在外,其人乘夜突围遁去。太祖曰:“麻产之家荡尽矣,走将安归。”追之。麻产不知太祖急求己也,与三骑来伺军,其一人坠马下,太祖识之,问状。其人曰:“我随麻产来伺军,彼走者二人,麻产在焉。”麻产与其人分道走,太祖命劾鲁古追东走者,而自追西走者。至直屋铠水,失麻产不见,急追之,得遗甲于路,迹而往,前至大泽,泞淖。麻产弃马入萑苇,太祖亦弃马追及之,与之挑战。乌古论壮士活腊胡乘马来,问曰:“此何人也。”太祖初不识麻产,佯应曰:“麻产也。”活腊胡曰:“今亦追及此人邪。”遂下马援枪进战。麻产连射活腊胡,活腊胡中二矢,不能战。有顷,军至,围之。欢都射中麻产首,遂擒之。无有识之者,活腊胡乃前扶其首而视之,见其卤豁,曰:“真麻产也。”麻产张目曰:“公等事定矣。”遂杀之。太祖献馘于辽。

钝恩,阿里民忒石水纥石烈部人。祖曰劾鲁古,父纳根涅,世为其部勃堇。斡准部人冶刺勃堇、海葛安勃堇暴其族人斡达罕勃堇及诸弟屋里黑、屋徒门,抄略其家,及抄略阿活里勃堇家,侵及纳根涅所部。穆宗使纳根涅以本部兵往治冶刺等。行至苏滨水,辄募人为兵,主者拒之,辄抄略其人。遂攻乌古论部敌库德,入米里迷石罕城。及斡赛、冶诃来问状,止苏滨水西纳木汗村,纳根涅止苏滨水东屋迈村。纳根涅虽款伏而不肯征偿,时甲戌岁十月也。明年八月,纳根涅遁去,斡赛追而杀之,执其母及其妻子以归,而使钝恩复其所。

留可,统门、浑蠢水合流之地乌古论部人,忽沙浑勃堇之子。诈都,浑蠢水安春之子也。间诱奥纯、坞塔两部之民作乱。敌库德、钝恩皆叛而与留可、诈都合。两党扬言曰:“徒单部之党十四部为一,乌古论部之党十四部为一,蒲察部之党七部为一,凡三十五部。完颜部十二而已,以三十五部战十二部,三人战一人也,胜之必矣。”世祖降附诸部亦皆有离心。当是时,惟乌延部斜勒勃堇及统门水温迪痕部阿里保勃堇、撒葛周勃堇等皆使人来告难。斜勒,达纪保之子也,先使其兄保骨腊来,既而以其甲来归。阿里保等曰:“吾等必不从乱,但乞兵为援耳。”

穆宗使撒改伐留可,使谩都诃伐敌库德。既而太祖以七十甲诣撒改军,中道以四十甲与谩都诃。石土门之军与谩都诃会于米里迷石罕城下。而钝恩将援留可,闻谩都诃之兵寡,以为无备,而未知石土门之来会也,欲先攻谩都诃。谩都诃、石土门迎击,大破钝恩。米里迷石罕城遂降,获钝恩、敌库德,皆释弗诛。太祖至撒改军,明日遂攻破留可城,城中渠帅皆诛之,取其孥累赀产而还。坞塔城亦撒守备而降。留可先在辽,坞塔已脱身在外,由是皆未获。诈都亦诣蒲家奴降,太祖释之。于是,诸部皆安业如故。久之,留可、坞塔皆来降。

阿疏,星显水纥石烈部人。父阿海勃堇事景祖、世祖。世祖破乌春还,阿海率官属士民迎谒于双宜大泺,献黄金五斗。世祖喻之曰:“乌春本微贱,吾父抚育之,使为部长,而忘大恩,乃结怨于我,遂成大乱,自取灭亡。吾与汝等三十部人之人,自今可以保安休息。吾大数亦将终。我死,汝等当念我,竭力以辅我子弟,若乱心一生,则灭亡如乌春矣。”阿海与众跪而泣曰:“太师若有不讳,众人赖谁以生,勿为此言。”未几,世祖没,阿海亦死,阿疏继之。

阿疏自其父时常以事来,昭肃皇后甚怜爱之,每至,必留月余乃遣归。阿疏既为勃堇,尝与徒单部诈都勃堇争长,肃宗治之,乃长阿疏。

穆宗嗣节度,闻阿疏有异志,乃召阿疏赐以鞍马,深加抚谕,阴察其意趣。阿疏归,谋益甚,乃斥其事。复召之,阿疏不来,遂与同部毛睹禄勃董等起兵。

穆宗自马纪岭出兵攻之。撒改自胡论岭往略,定潺春、星显两路,攻下钝恩城。穆宗略阿茶桧水,益募军,至阿疏城。是日辰巳间,忽暴雨,晦曀,雷电下阿疏所居,既又有大光,声如雷,坠阿疏城中。识者以谓破亡之征。

阿疏闻穆宗来,与其弟狄故保住诉于辽。辽人来止勿攻。穆宗不得已,留劾者勃堇守阿疏城而归。金初亦有两劾者,其一撒改父,赠韩国公。其一守阿疏城者,后赠特进云。

劾者以兵守阿疏城者二年矣。阿疏在辽不敢归,毛睹禄乃降。辽使复为阿疏来。穆宗闻之,使乌林荅石鲁济师,且戒劾者令易衣服旗帜与阿疏城中同色,使辽使不可辨。辽使至,乃使蒲察部胡鲁勃堇、邈逊勃堇与俱至劾者军,而军中已易衣服旗帜,与阿疏城中如一,辽使果不能辨。劾者诡曰:“吾等白相攻,干汝何事,谁识汝之太师。”乃刺杀胡鲁、邈逊所乘马,辽使惊怖走去,遂破其城。狄故保先归,杀之。

阿疏闻穆宗以计却辽使,破其城,杀狄故保,复诉于辽。辽使奚节度使乙烈来问状,且使备偿阿疏。穆宗复使主隈、秃荅水人伪阻绝鹰路者,而使鳖故德部节度使言于辽,平鹰路非己不可。辽人不察也,信之。穆宗畋于土温水,谓辽人曰:“吾平鹰路也。”辽人以为功,使使来赏之。穆宗尽以其物与主隈、秃荅之人而不复备偿阿疏。辽人亦不复问。

阿疏在辽无所归,后两年,使其徒达纪至生女直界上,曷懒甸人畏穆宗,执而送之,阿疏遂终于辽。

及太祖伐辽,底辽之罪告于天地,而以阿疏亡命辽人不与为言,凡与辽往复书命必及之。天辅六年,阇母、娄室略定天德、云内、宁边、东胜等州,获阿疏。军士问之曰:“尔为谁?”曰:“我破辽鬼也。”

赞曰:金之兴也,有自来矣。世祖擒腊醅、婆诸刊,既献之辽以为功,则又曰:“若不遣还,其部人疑惧,且为乱阶。”辽人不察,尽以前后所献罪人归之。景祖止曷鲁林牙、止同干,穆宗止辽使阿疏城,始终以鹰路误之,而辽人不悟。景祖有黄马,服乘如意,景祖没,辽贵人争欲得之。世祖弗与,曰:“难未息也,马不可以与人。”遂割其两耳,谓之秃耳马,辽贵人乃弗取。其前平诸部则借辽以为己重,既献而求之则市以为己重。战阵一良马终弗与辽人,而辽人终不悟,岂兴亡有数,盖天夺其魄欤。

奚,与契丹俱起,在元魏时号库莫奚,历宇文周、隋、唐,皆号兵强。其后契丹破走奚,奚西保冷陉,其留者臣服于契丹,号东、西奚。厥后辽太祖称帝,诸部皆内属矣。铁勒者,古部族之号,奚有其地,号称铁勒州,又书作铁骊州。奚有五王族,世与辽人为昏,因附姓述律氏中,事具《辽史》,今不载。

奚有十三部、二十八落、一百一帐、三百六十二族。甲午岁,太祖破耶律谢十,诸将连战皆捷,奚铁骊王回离保以所部降,未几,遁归于辽。及辽主使使请和,太祖曰:“归我叛人阿疏、降人回离保、迪里等,余事徐议之。”久之,辽主至鸳鸯泺,都统杲袭之,亡走天德。

回离保与辽大臣立秦晋国王耶律捏里于燕京。捏里死,萧妃权国事。太祖入居庸关,萧妃自古北口出奔。回离保至卢龙岭,遂留不行,会诸奚吏民于越里部,僭称帝,改元天复,改置官属,籍渤海、奚、汉丁壮为军。太祖诏回离保曰:“闻汝胁诱吏民,僭窃位号。辽主越在草莽,大福不再。汝之先世臣服于辽,今来臣属,与昔何异。汝与余睹有隙,故难其来。余睹设有睚眦,朕岂从之。傥能速降,尽释汝罪,仍俾主六部族,总山前奚众,还其官属财产。若尚执迷,遣兵致讨,必不汝赦。”回离保不听。天辅七年五月,回离保南寇燕地,败于景、蓟间,其众奔溃。耶律奥古哲及甥八斤、家奴白底哥等杀之。其妻阿古闻之,自刭而死。

先是,速古部人据劾山,奚路都统挞懒招之不服,往讨之。铁泥部众扼险拒战,杀之殆尽。至是,速古、啜里、铁泥三部所据十三岩皆讨平之。达鲁古部节度使乙列已降复叛,奚马和尚讨达鲁古并五院司等诸部,诸部皆降,遂执乙列,杖之一百,其父及其家人先被获者皆还之。

初,太祖破辽兵于达鲁古城,九百奚营来降。至是,回离保死,奚人以次附属,亦各置猛安谋克领之。

赞曰:库莫奚、契丹起于汉末,盛于隋、唐之间,俱强为邻国,合并为群臣,历八百余年,相为终始。奚有五,大定间,类族著姓有遥里氏、伯德氏、奥里氏、梅知氏、揣氏。

卷六十八 列传第六

欢都子谋演 冶诃子阿鲁补 骨赧 讹古乃 蒲查

欢都,完颜部人。祖石鲁,与昭祖同时同部同名,交相得,誓曰:“生则同川居,死则同谷葬。”土人呼昭祖为勇石鲁,呼石鲁为贤石鲁。

初,乌萨扎部有美女名罢敌悔,青岭东混同江蜀束水人掠而去,生二女,长曰达回,幼曰滓赛。昭祖与石鲁谋取之,遂偕至岭右,炷火于箭端而射。蜀束水人怪之,皆走险阻,久之,无所复见,却还所居。昭祖及石鲁以众至,攻取其赀产,虏二女子以归。昭祖纳其一,贤石鲁纳其一,皆以为妾。是时,诸部不肯用条教,昭祖耀武于青岭、白山,入于苏滨、耶懒之地,贤石鲁佐之也。其后别去。

至景祖时,石鲁之子劾孙举部来归,居于安出虎水源胡凯山南。胡凯山者,所谓和陵之地是也。

欢都,劾孙子。世祖初,袭节度使。而跋黑以属尊,蓄异谋,不可制。诸部不肯受约束,相继为变。欢都入与谋议,出临战阵,未尝去左右。

斡勒部人杯乃,自景祖时与其兄弟俱居安出虎水之北,及乌春作难,杯乃将与乌春合,间诱斡鲁绀出水居人与之相结,欲先除去欢都。会其家被火,阴约隶人不歌束,诡称放火乃欢都、胡土二人,使注都来谓世祖曰:“不歌束来告曰‘前日之火,欢都等纵之’。若不弃旧好,其执纵火之人以来。”世祖疑之。石卢斡勒勃堇曰:“杯乃兄弟也,岂以一二人之故,而与兄弟构怨乎。彼自取之,又将尤谁,不如与之便。”欢都被甲执戟而起曰:“彼为乱之人也,若取太师兄弟,则亦与之乎。今取我辈,我辈决不可往,若必用战,当尽力致死。”穆宗曰:“壮哉欢都,以我所见,正如此尔。”赠欢都以马,曰:“战则乘此。”众皆称善。世祖乃往见杯乃,隔鳖刺水而与之言曰:“不歌束既告纵火由欢都等,谨当如约。当先遣不歌束来。”不歌束至,世祖于马前杀之,使杯乃见之。既而闻之,放火者杯乃家人阿出胡山也,杯乃欲开此衅,故以诬欢都云。

腊醅、麻产与世祖遇于野鹊水。日已曛,惟从五六十骑,欢都入敌阵鏖击之,左右出入者数四,世祖中创乃止。乌春、窝谋罕据活刺浑水,世祖既许之降,遂还军。于是骚腊勃堇、富者挞懒欢胜负不助军,而骚腊、挞懒先曾与腊醅、麻产合,世祖欲因军还而遂灭之,驰马前进。挞懒者,贞惠皇后之弟也。欢都下马执辔而谏曰:“独不念爱弟蒲阳温与弟妇乎。”世祖感其言,遂止。蒲阳温者,汉语云幼弟也。世祖母弟中穆宗最少,故云然。穆宗德欢都言,后以挞懒女曷罗哂妻其子谷神。太祖追麻产,欢都射中其首,遂获之。辽人命穆宗、太祖、辞不失、欢都俱为详稳。

斡善、斡脱以姑里甸兵来归,使斜钵勃堇抚定之。蒲察部故石、拔石等,诱其众入城,陷三百余人。欢都为都统,往治斜钵失军之状,尽解斜钵所将军、大破乌春、窝谋罕于斜堆,擒故石、拔石。

初,耶悔水纳喝部撒八之弟曰阿注阿,与人争部族官,不得直,来归穆宗。阿注阿之甥曰三滨、曰撒达。辞不失破乌春窝谋罕城,获三滨、撒达,并获其母,以为次室,抚其二子。撒达告阿注阿必为变,不信而杀之。撒达临刑叹曰:“后必知之。”至是,阿注阿果为变。因穆宗晨出猎,纠率七八人操兵入宅,夺据寝门,劫贞惠皇后及家人等。欢都入见阿注阿曰:“汝辈所谋之事奈何。闺门眷属岂足劫质,徒使之惊恐耳。汝固识我,盍以我为质也。”再三言之,阿注阿从之,贞惠皇后乃得解,而质欢都。而撒改、辞不失使人告急于猎所。穆宗亦心动,罢猎。中途逢告者,日午至,阿注阿谓穆宗曰:“可使系案女直知名官僚相结,送我兄弟亲属由咸州路入辽国,库金厩马与我勿惜,欢都亦当送我至辽境,然后还。”而耍穆宗盟,穆宗皆从之。遂执欢都及阿鲁太弯、阿鲁不太弯等七人,以衣裾相结,与阿注阿俱行,至辽境,乃释欢都。欢都至济州,实黄龙府,使人驰驿要遮阿注阿党属,惟纵其亲人使去。遂杀三滨并其母,具报于辽,乞还阿注阿,辽人流之曷堇城。其后,阿注阿怀思乡土,亡归,附于系案女直,因乱其官僚之室,捕之,不伏,乃见杀。

穆宗袭位之初,诸父之子习烈、斜钵及诸兄有异言,曰:“君相之位,皆渠辈为之,奈何?”欢都曰:“汝辈若纷争,则吾必不默默但已。”众闻之遂帖然,自是不复有异言者。

欢都事四君,出入四十年,征伐之际遇敌则先战,广廷大议多用其谋。世祖尝曰:“吾有欢都,则何事不成。”肃宗时,委任冠于近僚。穆宗嗣位,凡图辽事皆专委之。康宗以为父叔旧人,尤加敬礼,多所补益。

康宗十一年癸巳二月,得疾,避疾于米里每水,薨,年六十三。丧归,康宗亲迓于路,送至其家,亲视葬事。天会十五年,追赠仪同三司、代国公。明昌五年,赠开府仪同三司,谥曰忠敏。子谷神、谋演。谷神别有传。

谋演,当阿注阿之难,从欢都代为质。后与宗峻俱全太祖,宗峻坐谋演上,上怒,命坐其下。孛堇老孛论、拔合汝、辖拔速三人争千户,上曰:“汝辈能如欢都父子有劳于国者乎。”乃命谋演为千户,三人者皆隶焉,其眷顾如此。天辅五年十二月卒,天会十五年赠太子少傅。

冶诃系出景祖,居神隐水完颜部,为其部勃堇。与同部人把里勃堇,斡泯水蒲察部胡都化勃堇、厮都勃堇,泰神忒保水完颜部安团勃堇,统门水温迪痕部活里盖勃堇,俱来归,金之为国,自此益大。

肃宗拒桓赧已再失利,世祖命欢都、冶诃,以本部谋克之兵助之。冶诃与欢都常在世祖左右,居则与谋议,出则泣行阵,未尝不在其间。

天会十五年,赠银青光禄大夫。明昌五年,赠特进,谥忠济,与代国公欢都、特进劾者、开府仪同三司盆纳、仪同三司拔达,俱配享世祖庙廷。

冶诃子阿鲁补、骨赧、讹古乃、散荅。散荅子蒲查。

阿鲁补,冶诃之子。为人魁伟多智略,勇于战。未冠从军,下咸州、东京。辽人来取海州,从勃堇麻吉往援,道遇重敌,力战,斩首千级。从斡鲁古攻豪、懿州,以十余骑破敌七百,进袭辽主。阿鲁补徇北地,招降营帐二十四,民户数千。时已下西京,阇母攻应州未下,退营于州北十余里,夜遣阿鲁补率兵四百伺敌,城中果出兵三千平袭,阿鲁补道与之遇,斩首百余,获马六十。后辽兵三万出马邑之境,以千兵击之,斩其将于阵。

天会初,宋王宗望讨张觉于平州,闻应州有兵万余来援,遣阿鲁补与阿里带迎击之,斩馘数千而还。复从其兄虞划,率兵三千攻乾州,虞划道病卒,代领其众,至乾州,降其军及营帐三十,获印四十,与仆虺攻下义州。

宗望伐宋,与郭药师战于白河。宗望命阿鲁补以二谋克先登,奋战,赏赉特异。至汴,破淮南援兵,斩其二将。大军退次孟阳。姚平仲夜以重兵来袭,阿鲁补适当其中,力战败之。既还,闻大名、开德合兵十余万来争河。至河上,知去敌尚远,乃以轻兵夜发,诘旦至卫县,遇敌,斩首数千级,余皆溃去。师次邢州,滹沱桥已焚,阿鲁补先以偏师营于水上,比军至而桥成。宗望嘉其功,出真定库物赏之,为常胜军千户。

及再伐宋,从宗望破敌于井陉,遂下栾城。师自大名济河,阿鲁补屯于洺州之境。时康王留相州,大名府以兵来攻我营,阿鲁补乘夜以骑二百潜出其后,反击败之。居数日,敌复来,苏统制以兵二万先至,阿鲁补乘其未集,以三百骑出战,大败其众,生擒苏统制,杀之。大军既克汴京,攻洺州,败大名救兵,遂下洺州。从挞懒文攻恩州还,洺人复叛,阿鲁补先至城下,城中出兵来战,败之,执其守佐,遂与蒲鲁懽取信德军。

梁王宗弼取开德,阿鲁补以步兵五千赴之。大名境内多盗,命阿鲁补留屯其地。贼犯莘县,闻阿鲁补至,即溃去,追袭一昼夜,至馆陶及之,皆俘以归。

从宗弼袭康王,即渡淮,阿鲁补以兵四千留和州,总督江、淮间戍将,以讨未附郡县。遂攻下太平州,隳其城。庐州叛,以偏师讨之,败其骑六千,擒三校。明日复破敌二万于慎县,斩首五百。张永合步骑数万来战,阿鲁补兵止二千,敌围之,阿鲁补溃围力战,竟败之,追杀四十里,获马三百而还。再攻庐州,与迪古不败敌万众于拓皋,至庐州,骑兵五百出战,败之,斩其二校。师还。宗弼趋陕西,道闻大名复叛,遣阿鲁补经略之,独与译者至城下,招之,大名果降。翌日,下令民间兵器,悉上送官,于是吏民安堵如故。为大名开德路都统。

齐国建,阿鲁补屯兵于汴城外。天会十五年,诏废齐国,已执刘麟,阿鲁补先入汴京备变。明年,除归德尹。割河南地与宋,入为燕京内省使。宗弼复河南,阿鲁补先济河,抚定诸郡,再为归德尹、河南路都统。宋兵来取河南地,宗弼召阿鲁补,与许州韩常、颍州大臭、陈州赤盏晖、皆会于汴,阿鲁补以敌在近,独不赴。而宋将岳飞、刘光世等,果乘间袭取许颍三州,旁郡皆响应。其兵犯归德者,阿鲁补连击败之,复取亳、宿等州,河南平,阿鲁补功最。

皇统五年,为行台参知政事,授世袭猛安,兼合扎谋克。改元帅右监军,婆速路统军,归德军节度使,累阶仪同三司。

其在汴时,尝取官舍材木,构私第于恩州,至是事觉,法当“议勋”“议亲”。海陵尝在军中,恶阿鲁补,诏曰:“若论勋劳,更有过于此者。况官至一品,足以酬之。国家立法,贵贱一也,岂以亲贵而有异也。”遂论死。年五十五。

阿鲁补以将家子从征伐,屡立功,历官有惠爱,得民心。及死,人皆惜之。大定三年,赠仪同三司,诏以其子为右卫将军,袭猛安及亲管谋克,赐银五百两、重彩二十端、绢三百匹。

骨赧,冶诃子,善骑射,有才干。从讨桓赧散达、乌春、窝谋罕、留可之叛,皆有功。从太祖伐辽,骨赧从军战宁江州出河店,破辽主亲军,皆以力战受赏,袭其父谋克。领秦王宗翰千户,攻下中、西两京。

宗翰伐宋,围太原未下,宗翰还西京,骨赧以右翼军佐银术可守太原。是时汾州、团柏、榆次、岚、宪、潞皆有兵来援,骨赧凡四战,皆破之。大军团汴,骨赧引万户军,屡败其援兵。宪、潞等州复叛,骨赧引兵复取之,并收抚保德、火山而还。

后领军镇夏边,在职十二年。天会八年,授世袭猛安。天眷初,为天德军节度使,致仕。累迁开府仪同三司,卒,年八十五。子喜哥袭猛安,加宣武将军。

讹古乃,冶诃子,姿质魁伟。年十四,隶秦王宗翰军中,常领兵行前为侦候。及大军袭辽主,讹古乃以甲骑六十,追辽招讨徒山,获之,又以七骑追获辽公主牙不里以献。有军来为辽援,方临阵,中有跃马而出者,军帅谓之曰:“尔能为我取此乎?”讹古乃曰:“诺。”果生擒而还,问其名,曰同瓜,盖北部中之勇者也。

讹古乃善驰驿,日能千里。及伐宋,屡遣将命以行。天会八年,从秦王在燕,闻余睹反于西北,秦王令讹古乃驰驿以往,讹古乃黎明走天德,及至,日未曛也。

皇统元年,以功授宁远大将军,迭刺唐古部节度使。五年,授千户。六年,迁西北路招讨使。九年,再迁天德尹、西南路招讨使。天德二年,召见。四年,迁临洮尹,加金紫光禄大夫。卒官,年五十三。

蒲查,自上京梅坚河徙屯天德。初为元帅府扎也,使于四方称职,按事能得其实,领猛安。皇统间,除同知开远军节度使,斥候严整,边境无事。正隆初,为中都路兵马判官。是时,京畿多盗,蒲查捕得大盗四十余人,百姓稍安。改安化军节度副使。大定二年,领行军万户,充邳州刺史、知军事,领本州万户,管所屯九猛安军,昌武军节度使,山东副都统。撒改南征,元帅府以蒲查行副统事。入为太子少詹事,再迁开远军节度使,袭伯父骨赧猛安,历婆速路兵马都总管,西北路招讨使,卒。

蒲查性廉洁忠直,临事能断,凡被任使,无不称云。

赞曰:贤石鲁与昭祖为友,欢都事景祖、世祖为之臣。盖金自景祖始大,诸部君臣之分始定,故传异姓之臣,以欢都为首。冶诃虽宗室,与欢都同功,故列叙焉。

卷六十九 列传第七

太祖诸子

宗隽 宗杰 宗强 爽 可喜 阿琐 宗敏 元

太祖圣穆皇后生景宣帝、丰王乌烈、赵王宗杰。光懿皇后生辽王宗干。钦宪皇后生宋王宗望、陈王宗隽、渖王讹鲁。宣献皇后生睿宗、豳王讹鲁朵。元妃乌古论氏生梁王宗弼、卫王宗强、蜀王宗敏。崇妃萧氏生纪王习泥烈、息王宁吉、莒王燕孙。娘子独奴可生鄴王斡忽。宗干、宗望、宗弼自有传。

宗隽,本名讹鲁观。天会十四年,为东京留守。天眷元年,入朝,与左副元帅挞懒建议,以河南、陕西地与宋。俄为尚书左丞相,加开府仪同三司,兼侍中,封陈王。二年,拜太堡,领三省事,进封兗国王,既而以谋反,诛。

宗杰,本名没里野。天会五年,薨。天会十三年,谥孝悼。天眷元年,追封越王。以其长子奭为会宁牧,封邓王。后为上京留守,再改燕京、西京。皇统三年,薨。子阿楞、挞楞。海陵为相,将谋弑立,构而杀之。海陵篡立,并杀宗杰妻。大定间,赠宗杰太师,进封赵王。

宗强,本名阿鲁。天眷元年,封纪王。三年,代宗固为燕京留守,封卫王,太师。皇统二年十月,薨,辍朝七日。丧至上京,上亲临哭之恸,仍亲视丧事。子阿邻、可喜、阿琐,爽,本名阿邻。天德三年,授世袭猛安。正隆二年,除横海军节度使,改安武军,留京师奉朝请。海陵将伐宋,严酒禁,爽坐与其弟阿琐,及从父兄京、徒单贞会饮,被杖,下迁归化州刺史,夺猛安。未几,复除安武军节度使。

海陵渡淮,分遣使者翦灭宗室,爽忧惧不知所出。会世宗即位东京,宗室璋推爽弟阿琐行中都留守,遣人报爽。爽弃妻子来奔,与弟忻州刺史可喜,俱至中都。东迎车驾,至梁鱼务入见,世宗大悦,即除殿前马步军都指挥使。封温王,改秘书监。母忧,寻起复,迁太子太保,进封寿王。

顷之,世宗第五女蜀国公主下嫁唐括鼎,赐宴神龙殿,谓爽曰:“朕与卿兄弟,在正隆时,朝夕常惧不保,岂意今日赖尔兄弟之福,可以享安乐矣。”爽泣下,顿首谢。未几,判大宗正事,太子太保如故。

爽有疾,诏除其子符宝祗候思列为忠顺军节度副使。爽入谢,上曰:“朕以卿疾,使卿子迁官,冀卿因喜而愈也。思列年少,未闲政事,卿训以义方,使有善可称,别加升擢。”爽疾少间,将从上如凉陉,赐钱千万,进封英王,转太子太傅。复世袭猛安,进封荣王,改太子太师。

显宗长女鄴国公主下嫁乌古论谊,赐宴庆和殿,爽坐西向,迎夕照,面发赤似醉。上问曰:“卿醉邪?”对曰:“未也,臣面迎日色,非酒红也。”上悦,顾群臣曰:“此弟出言,未尝不实,自小如此。”因谓显宗兄弟曰:“汝等可以为法。”以爽赀用有阙,特赐钱一万贯。二十三年,爽疾久不愈,敕有司曰:“荣王告满百日,当给以王俸。”

既薨,上悼痛,辍朝,遣官致祭,赙银千两、重彩四十端、绢四百匹。陪葬山陵,亲王、百官送葬。他日,谓大臣曰:“荣王之葬,朕以不果亲送为恨。”其见友爱如此。

可喜,以宗室子,累官唐括部族节度使,降忻州刺史。海陵遣使杀之,可喜闻世宗即位,即弃州来归,与其兄归化州刺史阿邻会于中都。是时,弟阿琐权中都留守事,可喜谓阿邻曰:“阿琐愚戆,恐不能抚治,欲少留以助之。”阿邻乃行。可喜留中都,闻世宗发东京,乃迎见于麻吉铺。除兵部尚书,佩金牌,将兵往南京。行至中都,闻南京已定,遂止。

可喜材武过人,狠戾好乱,自以太祖孙,颇有异志。世宗初至中都,倥偬多事,扈从诸军未暇行赏,或有怨言。昭武大将军斡论,正隆末,被诏佩金牌,取河南兵四百人,监完颜彀英军于归化,次彰德。会独吉和尚持大定赦文至。和尚使人招之,斡论不听,率兵来迎,和尚亦以所将蒲辇兵,列阵待之。斡论兵皆不肯战,遂请降。和尚邀之入相州,收其甲兵,置酒相劳,斡论托腹疾,不肯饮。至夜,已张灯,时时出门,与其心腹密谋,欲就执和尚。稍具弓矢,和尚觉之,佯为不知,使其从者迫而伺之,斡论不得发。上至中都近郊,斡论上谒,上亦抚慰之。斡论自慊,初无降志。及河南统军司令史斡里朵,为人狡险,憙图事,斡论取兵于河南统军使陁满讹里也,斡里朵与俱来,俱不自安。同知延安尹李惟忠,与熙宗弑逆,构杀韩王亨,世宗疏斥之。同知中都留守璋,初自领其职,因而授之。完颜布辉为副统,以罪解职,居京师。于是可喜、斡论、李惟忠、斡里朵、璋、布辉谋,欲因扈从军士怨望作乱。斡论曰:“押军猛安沃窟刺,必不违我。”惟忠曰:“惟忠尝为神翼军总管,有两银牌尚在,可以矫发内藏赏士。万户高松与我旧,必见听。”众曰:“若得此军,举事无难矣。”斡论往约沃窟刺,沃窟刺从之。惟忠旆说高松,高松不听,语在《松传》。

大定二年正月甲戌,上谒山陵,可喜中道称疾而归。乙亥夜,召斡论、惟忠、斡里朵、璋、布辉会其家,沃窟刺以兵赴之,璋曰:“今不高松军,事不可成矣。”可喜、璋、布辉乃擒斡论、惟忠、斡里朵、沃窟刺,诣有司自首。既下诏狱,可喜不肯自言其始谋,及与斡论面质,然后款伏。上念兄弟少,太祖孙惟数人在,恻然伤之。诏罪止可喜一身,其兄弟子孙皆不缘坐。遂诛斡论、惟忠、斡里朵、沃窟刺等,其沃窟刺下谋克士卒皆释之。除璋彰化军节度使,布辉浚州防御使。辛巳,诏天下。是日,赐扈从万户银百两,猛安五十两,谋克绢十匹,甲士绢五匹、钱六贯,阿里喜以下赐各有差。

阿琐,宗强之幼子也。长身多力。天德二年,以宗室子,授奉国上将军,累加金吾卫上将军,居于中都。

海陵伐宋,以左卫将军蒲察沙离只同知中都留守事,佩金牌,守管签。世宗即位东京,阿琐与璋等守城军官乌林荅石家奴等,入留守府,杀沙离只、府判抹捻撤离喝。众以阿琐行留守事,璋自署同知留守事,即遣谋克石家奴、乌林荅愿、蒲察蒲查、大兴少尹李天吉子磐等,奉表东京。

大定二年,授横海军节度使,刚以名鹰,诏曰:“卿方年少,宜自戒慎,留心政事。”改武定军,以母忧去官。起复兴平军节度使,赐以袭衣厩马。迁广宁尹,坐赃一万四千余贯,诏杖八十,削两阶,解职。入见于常武殿,上曰:“朕谓汝有财力,使之临民。今汝在法当死,朕以亲亲之故,曲为全贷。当思自今戒惧,勿复使恶声达于朕听。”改平凉、济南尹,卒官,年三十七。上命有司致祭,赙银千两、重彩四十端、绢四百匹。

宗敏,本名阿鲁补。天眷元年,封邢王。皇统三年,为东京留守,拜左副元帅,兼会宁牧。进拜都元帅,兼判大宗正事。再迁太保,领三省事,兼左副元帅,领行台尚书省事,封曹国王。

海陵谋弑立,畏宗敏尊且材勇,欲构诬以除之。时熙宗屡杀大臣,宗敏忧之,谓海陵曰:“主上喜残杀,而国家事重,奈何。”宗敏言时,适左右无人,海陵将以此为指斥构害之,自念无证不可发,乃止。

及弑熙宗,使葛王宗敏。葛王者,世宗初封也。宗敏闻海陵召,疑惧不敢往。葛王曰:“叔父今不即往,至明日,如何与之相见。”宗敏入宫,海陵欲杀之,尚犹豫,以问左右。乌带曰:“彼太祖子也,不杀之,众人必有异议,不如除之。”乃使仆散忽土杀之,忽土刃击宗敏,宗敏左右走避,肤发血肉,狼藉遍地。葛王见杀宗敏,问于众曰:“国王何罪而死?”乌带曰:“天许大事,尚已行之,此虮虱耳,何足道者。”天德三年,海陵追封宗敏为太师,进封爵。妃蒲察氏,进国号。封子撒合辇舒国公,赐名褒,进封王;阿里罕封密国公。正隆六年,契丹撒八反,海陵遣使杀诸宗室,阿里罕遂见杀。大定间,诏复官爵。

胙王元,景宣皇帝峻子也,本名常胜,为北京留守,弟查刺为安武军节度使。

皇统七年四月戊午,左副点检蒲察阿虎特子尚主,进礼物,赐宴便殿。熙宗被酒,酌酒赐元,元不能饮,上怒,仗剑逼之,元逃去。命左丞宗宪召元,宗宪与元俱去,上益怒,是时户部尚书宗礼在侧,使之跪,手杀之。

海陵与唐括辩谋废立,海陵曰:“若举大事,谁当立者。”海陵意谓己乃太祖长房之孙,当立。而辩与秉德初意不在海陵,常胜乃熙宗之弟,辩答曰:“无胙王常胜乎。”海陵复问其次,辩曰:邓王子阿楞。海陵曰:阿楞属疏。由是海陵谓胙王有人望,不除之将不得立,故心忌常胜并阿楞。是时,阿楞方为奉国上将军。

河南军士孙进自称“皇弟按察大王”,熙宗疑“皇弟”二字或在常胜也,使特思鞫之,无状。特思乃尝疑海陵与唐括辩时时窃议,告之悼后者。海陵知熙宗有疑常胜心,因此可以除之,谓熙宗曰:“孙进反有端,不称他人,乃称皇弟大王。陛下弟止有常胜、查刺。特思鞫不以实,故出之矣。”熙宗以为然,使唐括辩、萧肄按问特思,特思自诬服,故出常胜罪。于是,乃杀常胜及其弟查刺,并杀特思。海陵乘此并挤阿楞杀之。阿楞弟挞楞,熙宗本无意杀之,海陵曰:“其兄既已伏诛,其弟安得独存。”又杀之。熙宗以海陵为忠,愈益任之,而不知其诈也。

海陵篡立,追封常胜、查刺、阿楞官爵,亲临葬所致祭。大定十三年六月丁巳,世宗召皇太子诸王,侍食于清辉殿,曰:“或称海陵多能,何也。海陵谲诈,睢盱杀人,空虚天下三分之二。太祖诸孙中,惟胙王元天性贤者也。”

元子育,本名合住,大定二十七年,自南京副留守迁大宗正丞,兼劝农副使。上问宰臣曰:“合住为人如何?”平章政事襄、参政宗浩对曰:“为人清廉干治。”上曰:“乃父亦然。”又曰:“蒲阳温胙王元,外若愚讷,临事明敏过人。朕于兄弟间,于元尤款密。”

赞曰:太祖躬擐甲胄,以定国家,举无遗策,而诸子勇略材识,足以遂父之志。传及太宗,而诸孙享其成矣。

卷七十 列传第八

撒改 宗宪本名阿懒 习不失 宗亨本名挞不也 宗贤本名赛里 石土门 忠本名迪古乃 习室 思敬本名撒改

撒改者,景祖孙,韩国公劾者之长子,世祖之兄子也。劾者于次最长。景祖方计定诸部,爱世祖胆勇材略。及诸子长,国俗当异宫居,而命劾者与世祖同邸,劾者专治家务,世祖主外事。世祖袭节度使,越劾孙而传肃宗、穆宗,皆景祖志也。穆宗初袭位,念劾者长兄不得立,遂命撒改为国相。

穆宗履藉父兄址业,锄除强梗不服己者,使撒改取马纪岭道攻阿疏,穆宗自将,期阿疏城下会军。撒改行次阿不塞水,乌延部斜勒勃堇来谒,谓撒改曰:“闻国相将与太师会军阿疏城下,此为深入必取之策,宜先抚定潺蠢、星显之路,落其党附,夺其民人,然后合军未晚也。”撒改从之,攻钝恩城,请济师,穆宗与之,撒改遂攻下钝恩城,而与穆宗来会阿疏城下。钝恩在南,阿疏在北,穆宗初遣撒改分道,即会攻阿疏。闻其用斜勒计,先取钝恩城,与初议不合,颇不然之。及辽使来止勿攻阿疏,然后深以先取钝恩城为功也。及以国相都统讨留可、诈都、坞塔等军,而阿疏亡入于辽,终不敢归,留可、诈都、坞塔、钝恩皆降。

康宗没,太祖称都勃极烈,与撒改分治诸部,匹脱水以北太祖统之,来流水人民撒改统之。明年甲午,嗣节度命方至。

辽主荒于游畋,政事怠废,太祖知辽可伐,遂起兵。九月,与辽人战于界上,获谢十,太祖使告克于撒改,则以所获谢十乘马,撒改及将士皆欢呼曰:“义兵始至辽界,一战面是胜,灭辽必自此始矣。”遣子宗翰及完颜希尹来贺捷,因劝进,太祖未之从也。十月,师克宁江州,破辽师十万于鸭子河,师还。十二月,太宗及撒改、辞不失率诸将复劝进。收国元年正月朔,太祖即位,撒改行国相如故。伐辽之计决于迪古乃,赞成大计实自撒改启之。撒改自以宗室近属,且长房,继肃宗为国相,既贵且重,故身任大计,赞成如此,诸人莫之或先也。

太祖即位后,群臣奏事,撒改等前跪,上起,泣止之曰:“今日成功,皆诸君协辅之力,吾虽处大位,未易改旧俗也。”撒改等感激,再拜谢。凡臣下宴集,太祖尝赴之,主人拜,上亦答拜。天辅后,始正君臣之礼焉。七月,太宗为谙版勃极烈,撒改国论勃极烈,辞不失阿买勃极烈,杲国论昊勃极烈。勃极烈,女直之尊官也。太衣自正位号,凡半岁,未闻有封拜。太宗介弟优礼绝等,杲母弟之最幼者,撒改、辞不失以宗室,同封拜。九月,加国论胡鲁勃极烈。天辅五年,薨。太祖往吊,乘白马,剺额哭之恸。及葬,复亲临之,赗以所御马。

撒改为人,敦厚多智,长于用人,家居纯俭,好稼穑。自始为国相,能驯服诸部,讼狱得其情,当时有言:“不见国相,事何从决。”及举兵伐辽,撒改每以宗臣为内外倚重,不以战多为其功也。天会十五年,追封燕国王。正隆降封陈国公。大定三年,改赠金源郡王,配飨太祖庙廷,谥忠毅。十五年,诏图像于衍庆宫。子宗翰、宗宪。宗翰别有传。

宗宪三名阿懒。颁行女直字书,年十六,选入学。太宗幸学,宗宪与诸生俱谒,宗宪进止恂雅,太宗召至前,令诵所习,语音清亮,善应对。侍臣奏曰:“此左副元帅宗翰弟也。”上嗟赏久之。兼通契丹、汉字。未冠,后宗翰伐宋,汴京破,众人争府库取财物,宗宪独载图书以归。朝廷议制度礼乐,往往因仍辽旧,宗宪曰:“方今奄有辽、宋,当远引前古,因时制宜,成一代之法,何乃近取辽人制度哉。”希尹曰:“而意甚与我合。”由是器重之。

挞懒、宗隽唱议以齐地与宋,宗宪廷争折之,当时不用其言,其后宗弼复取河南、陕西地,如宗宪策。以捕宗磐、宗隽功。授昭武大将军修国史,累官尚书左丞。熙宗从容谓之曰:响以河南、陕西地与宋人,卿以为不当与,今复取之,是犹用卿言也。卿识虑深远,自今以往,其尽言无隐。宗宪拜谢,遂摄门下侍郎。

初,熙宗以疑似杀左丞相希尹,久之,察其无罪,深闵惜之,谓宗宪曰:“希尹有大功于国,无罪而死,朕将录用其孙,如之何?”宗宪对曰:“陛下深念希尹,录用其孙,幸甚。若不先明死者无罪,生者何由得仕。”上曰:“卿言是也。”即日复希尹官爵,用其孙守道为应奉翰林文字。皇统五年,将肆赦,议覃恩止及女真人,宗宪奏曰:“莫非王臣,庆幸岂可有间邪。”遂改其文,使均被焉。转行台平章政事。天德初,为中京留守、安武军节度使。封河内郡王。改太原尹,进封钜鹿郡王。正隆例夺王爵,再迁震武、武定军节度使。

世宗即位,遣使召之,诏曰:“叔若能来,宜速至此,若为纥石烈志宁、白彦敬所遏,亦不烦叔忧。”宗宪闻世宗即位,先已弃官来归,与使者遇于中都,遂见上于小辽口,除中都留守,即遣赴任。诏与元帅完颜彀英同议军事。明年,改西京留守。八月,改南京。仆散忠义自行台朝京师,宗宪摄行台尚书省事。召为太子太师,上谓宗宪曰:“卿年老旧人,更事多矣,皇太子年尚少,谨训导之。”俄拜平章政,太子太师如故。诏以《太祖实录》赐宗宪及平章政事完颜元宜、左丞纥石烈良弼、判秘书监温王爽各一本。

移刺高山奴前为宁州刺史,以贪污免,世宗以功臣子孙宗族中无显仕者,以为秘书少监。是时,母丧未除,有司奏其事,宗宪曰:“高山奴傲狠贪墨,不可致之左右。”世宗曰:“朕以其父祖有功耳,既为人如此,岂可玷职位哉。”追还制命,因顾右丞苏保衡、参政石琚曰:“此朕之过举,不可不改,卿等当尽心以辅朕也。”有司言,诸路猛安谋克,怙其世袭多扰民,请同流官,以三十月为考。诏下尚书省议,宗宪乃上议曰:“昔太祖皇帝抚定天下,誓封功臣袭猛安谋克,今若改为迁调,非太祖约。臣谓凡猛安谋克,当明核善恶,进贤退不肖,有不职者,其弟侄中更择贤者代之。”上从其议。进拜右丞相。大定六年,薨,年五十九。上辍朝,悼惜者久之,命百官致奠,赙银一千五百两、重彩五十端、绢五百匹。

习不失本作辞不失,后定为习不失,昭祖之孙,乌骨出之次子也。初,昭祖久无继嗣,与威顺皇后徒单氏祷于巫,而生景祖及乌骨出。乌骨出长而酗酒,屡悖其母。昭祖没,徒单氏与景祖谋而杀之。部人怒,欲害景祖,徒单氏自以为事,而景祖乃得免。

习不失健捷,能左右射。世祖袭节度,肃宗与拒桓赧、散达,战于斡鲁绀出水,已再失利,世祖至军,吏士无人色。世祖使习不失先阵于脱豁改原,而身出搏战,败其步军。习不失自阵后奋击之,败其骑军,所乘马中九矢,不能驰,遂步趋而出。方战,其外兄乌葛名善射,居敌骑中,将射,习不失熟视识之,呼曰:“此小兒,是汝一人之事乎,何为推锋居前如此。”以弓弰击马首而去。是役也,习不失之功居多。桓赧、散达既败,习不失马弃阵中者亦自归。

世祖尝疑术甲孛里笃或与乌春等为变,遣习不失单骑往观,孛里笃与忽鲁置酒楼上以饮之。习不失闻其私语昵昵,若将执己者,一跃下楼,傍出籓篱之外,弃马而归,其勇如此。杯乃约乌春举兵,世祖至苏素海甸与乌春遇,肃宗前战,斜列、习不失佐之,束缊纵火,烟焰蔽天,大败乌春,执杯乃以归。太祖获麻产,献馘于辽,辽人赏功,穆宗、太祖、欢都、习不失皆为详隐焉。后与阿里合懑、斡带俱佐撒改攻留可城,下之。太祖伐辽,使领兵千人,夹侍左右。出河店之役,惟习不失之策与太祖合,卒破十万之师,挫其军锋。遂与太宗、撒改等劝进。收国元年七月,与太宗、撒改、杲俱为勃极烈,习不失为阿买勃极烈云。

天辅七年,太宗与习不失居守,郓王昂违纪律失众,法当死。于是,辽人以燕京降,宋人约岁币。三月,世宗生。习不失谓太宗曰:“兄弟骨肉,以恩掩义,宁屈法以全之。今国家迭有大庆,可减昂以无死,若主上有责言,以我为说。”太宗然之,遂杖昂以闻。太祖每伐辽,辄命习不失与太宗居守,虽无方面功,而倚任与撒改比侔矣。是岁七月,薨会太祖班师道病,太宗奉迎谒见,恐太祖感动而疾转甚,不敢以薨告。太祖辄问曰:“阿买勃极烈安在?”太宗绐对曰:“今即至矣。”正隆二年,赠开府仪同三司。追封曹国公。大定三年,进封金源郡王,配飨太祖庙廷,谥曰忠毅。

子鹘沙虎,国初有功,天会间,为真定留守。子挞不也。

宗亨本名挞不也,性忠谨。天眷初,以宗室子,充护卫。擒宗磐、宗隽有功,加忠勇校尉,迁昭信校尉、尚厩局直长。三年,升本局副使。丁父忧,时宗正官属,例以材选,宗亨在选中,遂起复,为淑温特宗室将军。改会宁府少尹,历登州刺史,改献州刺史,为特满群牧使、同知北京路转运使,改泽州定国军节度使。海陵庶人南伐,以本职领武扬军都总管,过淮。

世宗即位,以手诏赐宗亨,宗亨得诏,即入朝。大定二年,授右宣徽使,未几,为北京路兵马都统,以讨契丹贼。右副元帅仆散忠义与窝斡遇于花道,宗亨与左翼万户蒲察世杰等,以七谋克军与之战,失利。及窝斡败,其党括里、扎八率众南奔,宗亨追及之。扎八诈降,宗亨信之。扎八诡曰:“括里遁,愿往邀。”宗亨听其去。大纵军士,取贼所弃囊橐人畜,多自有之。括里、扎八亡入于宋。坐是,降为宁州刺史。

宗贤本名赛里,习不失之孙也。从都统杲取中京,袭辽帝于鸳鸯泺。宗翰使挞懒袭耶律马哥,都统使蒲家奴及赛里等,以兵助之。蒲家奴使赛里、斜野、裴满胡挞、达鲁古厮列、耶律吴十等各率兵分行招谕,获辽留守迪越家人辎重,并降群牧官木卢瓦,得马甚多,使逐水草牧之。赛里等趋业迭,遂以偏师深入,敌邀击之,撒合战没。蒲家奴至旺国崖西,赛里兵会之。累官至左副点检。

天眷二年,方捕宗隽,赛里坐会饮其家,夺官爵。未几,复官。皇统四年,授世袭谋克,转都点检,封豳国公。拜平章政事。进拜右丞相,兼中书令。进拜太保、左丞相,监修国史。罢为左副元帅。无何,复为太保、左丞相,左副元帅如故。进太师,领三省事,兼都元帅,监修国史。出为南京留守,领行台尚书省事。复为左副元帅,兼西京留守。再为太保,领三省事。复为左丞相,兼都元帅。

赛里自护卫,未十年位兼将相,常感激,思自效以报朝廷。虽于悼后为母党,后专政,大臣或因之以取进用,赛里未尝附之。皇太子济安薨,魏王道济死,熙宗未有嗣子,赛里劝熙宗选后宫以广继嗣,不少顾忌于后,后以此怨之。与海陵同在相位,未尝少肯假借,海陵虽专而心惮赛里,外以属尊加礼敬而内常忌之。海陵知悼后怨赛里,因与后共力排出之,赛里亦不以是少变。

胙王常胜死,熙宗纳其妻宫中,顷之,杀悼后及妃数人,将以常胜妻为后,未果也。及海陵弑熙宗,诡以熙宗将议立后,召诸王大臣,赛里闻召,以为信然,将入宫,谓人曰:“上必欲立常胜妻为后,我当力争之。”及被执,犹以为熙宗将立常胜妻,而先杀之也,曰:“谁能为我言者,我死固不足惜,独念主上左右无助耳。”遂遇害。

石土门,汉字一作神徒门,耶懒路完颜部人,世为其部长。父直离海,始祖弟保活里四世孙,虽同宗属,不相通问久矣。景祖时,直离海使部人邈孙来,请复通宗系。景祖留邈孙岁余,厚其饩廪饮食,善遇之。及还,以币帛数篚为赠,结其厚意。久之,耶懒岁饥,景祖与之马牛,为助籴费,使世祖往致之。会世祖有疾,石土门日夕不离左右,世祖疾愈辞归,与握手为别,约它日无相忘。石土门体貌魁伟,勇敢善战,质直孝友,强记辩捷,临事果断。

世祖袭位,交好益深,邻部不悦,遂合兵攻之。石土门使弟阿斯懑率二百人南下拒敌,敌兵千人,已出其东据高阜,石土门将五千人迎击之。敌将斡里本者,勇士也,出挑战,石土门射中其马,斡里本反射,射中石土门腹,石土门拔箭,战愈力。阿斯懑与勇士七人步战,杀斡里本,诸部兵遂败。石土门因招谕诸部,使附于世祖,世祖嘉之。后伐乌春、窝谋罕及钝恩、狄库德等,皆以所部从战,有功。

弟阿斯懑寻卒,及终丧,大会其族,太祖率官属往焉,就以代辽之议访之。方会祭,有飞鸟自燕而西,太祖射之,矢贯左翼而坠,石土门持至上前称庆曰:“乌鸢人所甚恶,今射获之,此吉兆也。”即以金版献之,后以本部兵从击高丽。及伐辽,功尤多。王师攻下西京,赐以金牌。其子蝉蠢从行,上语之曰:“吾妃之妹白散者在辽,俟其获,当以为汝妇。”竟如其言。

上之西征,诸将皆从,石土门乃率善射者三百人来卫京师,时太宗居守,喜其至,亲出迎劳。继闻黄龙府叛,与睿宗讨平之,睿宗赐以奴婢五百人,师还,赏赉良渥。至是卒,年六十一。正隆二年,封金源郡王。子习失、思敬。

完颜忠本名迪古乃,字阿思魁。石土门之弟。太祖器重之,将举兵伐辽,而未决也,欲与,迪古乃计事,于是宗斡、宗干、完颜希尹皆从。居数日,少间,太祖与迪古乃冯肩而语曰:“我此来岂徒然也,有谋于汝,汝为我决之。辽名为大国,其实空虚,主骄而士怯,战阵无勇,可取也。吾欲举兵,仗义而西,君以为如何?”迪古乃曰:“以主公英武,士众乐为用。辽帝荒于畋猎,政令无常,易与也。”太祖然之。明年,太祖伐辽,使婆卢火来征兵,迪古乃以兵会师。收国元年十二月,上御辽主兵,次爻刺,迪古乃与银术哥守达鲁古路。二年,与斡鲁、蒲察会斡鲁古,讨高永昌,破其兵,东京降。遂与斡鲁古等御耶律捏里,败之于蒺藜山,拔显州,乾、惠等州降。

天辅二年,与娄室俱入见,上曰:“辽主近在中京,而敢辄来,各杖之三十。”太祖驻军草泺,迪古乃敢奉圣州,破其兵五千于鸡鸣山,奉圣州降。太祖入燕京,迪古乃出德胜口,以代石土门为耶懒路都勃堇。天会二年,以耶懒地蒲斥卤,迁其部于苏滨水,仍以术实勒之田益之。

熙宗即位,加太子太师。十四年,加保大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薨。天德二年,迪古乃配飨太祖庙廷。大定二年,追封金源郡王。

习室。康宗时,高丽筑九城于曷懒甸,习室从斡赛军。太祖攻宁江州,习室推锋力战,授猛安。后从斜也克中京,袭辽主于鸳鸯泺,略定山囗,败夏将李良辅兵,与娄室俱获辽帝于余睹谷。

宗翰伐宋,与银术可围守太原。明年,攻襄垣,下潞城,降西京,至汴。元帅府以怀、孟北阻太行,南濒河,控制险要,使习室统十二猛安军镇抚之。于是,殄平寇盗,招集流亡,四境以安。天会五年,薨。熙宗时,赠特进。大定间,谥威敏。

世宗思太祖、太宗创业艰难,求当时群臣勋业最著者,图像于衍庆宫:辽王斜也、金源郡王撒改、辽王宗干、秦王宗翰、宋王宗望、梁王宗弼、金源郡王习不失、金源郡王斡鲁、金源郡王希尹、金源郡王娄室、楚王宗雄、鲁王阇母、金源郡王银术可、隋国公阿离合懑、金源郡王完颜忠、豫国公蒲家奴、金源郡王撤离喝、兗国公刘彦宗、特进斡鲁古、齐国公韩企先,并习室凡二十一人。

初,海陵罢诸路万户,置苏滨路节度使。世宗时,近臣奏请改苏滨为耶懒节度使,不忘旧功。上曰:“苏滨、耶懒二水相距千里,节度使治苏滨,不必败。石土门亲管猛安于孙袭封者,可改为耶懒猛安,以示不忘其初。”

思敬本名撒改,押懒河人,金源郡王神土懑之子,习失弟也。初名思恭,避显宗讳改焉。体貌雄伟,美须髯,纯直有才干。年十一,从其父谒见太祖。太祖在纳邻淀,方猎,因诏从猎,射黄羊获之,太祖赐以从马。

宗翰自太原伐宋,从其兄习室攻太原。宗翰取河南,思敬从完颜活女涉渡河,下洛阳、围汴皆有功。师还,隶辽王宗干麾下。太宗幸东京温汤,思敬权护卫,押卫卒百人从行。领谋克。从征术虎麟有功,遂充护卫。天眷二年,以捕宗磐、宗隽功,迁显武将军。

熙宗捕鱼混同江,网索绝,曹国王宗敏乘醉,鞭马入江,手引系网大绳,沉于水中。熙宗呼左右救之,仓卒莫有应者,思敬跃入水,引宗敏出。熙宗称叹,赏赉甚厚。擢右卫将军,袭押懒路万户,授世袭谋克。七年,召见,赐以袭衣、厩马、钱万贯。及归,复遣使赐弓剑。是年,入为工部尚书,改殿前都点检。无何,为吏部尚书。

天德初,为报谕宋国使。宋人以旧例,请观钱塘江潮,思敬不观,曰:“我国东有巨海,而江水有大于钱塘者。”竟不往。使还,拜尚书右丞,罢为真定尹。用廉,封河内郡王,徙封钜鹿。丁母忧,起复本官,改益都尹。正隆二年,例夺王爵,改庆阳尹。

大定二年,授西南路招讨使,封济国公,兼天德军节度使。俄为北路都统,佩金牌及银牌二。西北路招讨使唐括孛古底副之。将本路兵二千,会孛古底,视地形冲要,或于狗泺屯驻,伺契丹贼出没之地,置守御,远斥候,贼至则战,不以昼夜为限。诏孛古底曰:“尔兵少,思敬未至,不得先战。”仆散忠义败窝斡于陷泉,诏思敬选新马三千,备追袭。窝斡入于奚中,思敬为元帅右都监,以旧领军入奚地张哥宅,会大军讨之。败伪节度特末也,获二百余人。贼降将稍合住与其党神独斡,执窝斡并其母徐辇、妻子弟侄家属及金银牌印诣思敬降。思敬献俘于京师,赐金百两、银千两、重彩四十端、玉带、厩马、名鹰。拜右副元帅,经略南边,驻山东。罢为北京留守。复拜右副元帅,仍经略山东。

初,猛安谋克屯田山东,各随所受地土,散处州县。世宗不欲猛安谋克与民户难处,欲使相聚居之,遣户部郎中完颜让往元帅府议之。思敬与山东路总管徒单克宁议曰:“大军方进伐宋,宜以家属权寓州县,量留军众以为备御。俟边事宁息,猛安谋克各使聚居,则军民俱便。”还奏,上从之。其后遂以猛安谋克自为保聚,其田土与民田犬牙相入者,互易之。三年四月,召还京师,以为北京留守,赐金鞍、勒马。七年,召为平章政事。先是,省并猛安谋克,及海陵时无功授猛、克者,皆罢之,失职者甚众。思敬请量才用之,上从其请。

思敬前为真定尹,其子取部民女为妾。至是,其兄乞离异,其妾畏思敬在相位,不敢去。诏还其家。

九年,拜枢密使,上疏论五事:其一,女真人可依汉人以文理选试。其二,契丹人可分隶女直猛安。其三,盐泺官可罢去。其四,与猛安同勾当副千户官亦可罢。其五,亲王府官属以文资官拟注,教以女直语言文字。上皆从之。其后女真人试进士,夹谷衡、尼厖古鉴、徒单镒、完颜匡辈,皆由此致宰相,实思敬启之也。

久之,上谓思敬曰:“朕欲修《熙宗实录》,卿尝为侍从,必能记其事迹。”对曰:“熙宗时,内外皆得人,风雨时,年谷丰,盗贼息,百姓安,此其大概也,何必余事。”上大悦。世宗喜立事,故其微谏如此。大定十三年,薨。上辍朝,亲临丧,哭之恸。曰:“旧臣也。”赙赠加厚,葬礼悉从官给。

孙吾侃术特,大定二十四年,除明威将军,授速滨路宝邻山猛安。

赞曰:劾者让国世祖,以开帝业。撒改治国家,定社稷,尊立太祖,深谋远略,为一代宗臣,贤矣哉。习不失盖前人之愆,著勋五世。《易》曰“有子考无咎”,其此之谓乎。始祖与季弟异部而处,子孙俱为强宗,而取辽之策,卒定于迪古乃,岂天道阴有以相之邪。

卷七十一 列传第九

斡鲁 斡鲁古勃堇 婆卢火吾扎忽 阇母 宗叙本名德寿

斡鲁,韩国公劾者第三子。康宗初,苏滨水含国部斡豁勃堇及斡准、听备二部有异志,斡带治之,斡赛、斡鲁为之佐,遂伐斡豁,拔其城以归。高丽筑九城于曷懒甸。斡赛母疾病,斡鲁代将其兵者数月。斡鲁亦对筑九城与高丽抗,出则战,入则守,斡赛用之,卒城高丽。

收国二年四月,诏斡鲁统诸军,与阇母、蒲察、迪古乃合咸州路都统斡鲁古等,伐高永昌。诏曰:“永昌诱胁戍卒,窃据一方,直投其隙而取之耳。此非有远大计,其亡可立而待也。东京渤海人德我旧矣,易为招怀。如其不从,即议进讨,无事多杀。”

高永昌渤海人,在辽为裨将,以兵三千,屯东京八甔口。永昌见辽政日败,太祖起兵,辽人不能支,遂觊觎非常。是时,东京汉人与渤海人有怨,而多杀渤海人。永昌乃诱诸渤海,并其戍卒人据东京,旬月之间,远近响应,有兵八千人,遂僭称帝,改元隆基。辽人讨之,久不能克。

永昌使挞不野、杓合,以币求救于太祖,且曰:“愿并力以取辽。”太祖使胡沙补往谕之曰:“同力取辽固可。东京近地,汝辄据之,以僭大号可乎。若能归款,当处以王爵。仍遣系辽籍女直胡突古来。”高永昌使挞不野与胡沙补、胡突古偕来,而永昌表辞不逊,且请还所俘渤海人。太祖留胡突古不遣,遣大药师奴与挞不野往招谕之。

斡鲁方趋东京,辽兵六万来攻照散城,阿徒罕勃堇、乌论石准与战于益褪之地,大破之。五月,斡鲁与辽军遇于渖州,败之,进攻渖州,取之。永昌闻取渖州,大惧,使家奴铎刺以金印一、银牌五十来,愿去名号,称籓。斡鲁使胡沙补、撒八往报之。会渤海高桢降,言永昌非真降者,特以缓师耳。斡鲁进兵,永昌遂杀胡沙补等,率众来拒。遇于沃里活水,我军既济,永昌之军不战而却,逐北至东京城下。明日,永昌尽率其众来战,复大败之,遂以五千骑奔长松岛。

初,太祖下宁江州,获东京渤海人皆释之,往往中道亡去,诸将请杀之,太祖曰:“既以克敌下城,何为多杀。昔先太师尝破敌,获百余人,释之,皆亡去。既而,往往招其部人来降。今此辈亡,后日当有效用者。”至是,东京人恩胜奴、仙哥等,执永昌妻子以城降,即宁江州所释东京渤海人也。先太师,盖谓世祖云。未几,挞不野执永昌及铎刺以献,皆杀之。于是,辽之南路系籍女直及东京州县尽降。

以斡鲁为南路都统、迭勃极烈,留乌蠢知东京事。诏除辽法,省赋税,置猛安谋克一如本朝之制。九月,斡鲁上谒于婆鲁买水,上慰劳之。辛亥,幸斡鲁第,张宴,官属皆预,赐赉有差。

烛偎水部实里古达,杀酬斡、仆忽得,斡鲁分胡刺古、乌蠢之兵讨之。酬斡宗室子,魁伟善战,年十五,隶军中,多见任用。以兵五百,败室韦,获其民众。及招降烛偎水部,以功为谋克。仆忽得初事撒改,从讨萧海里,降烛偎水部,领行军千户。从破黄龙府,战达鲁古城,皆有功。其破宁江州,渤海乙塞补叛去,仆忽得追复之。至是,与酬斡同被害。

斡鲁至石里罕河,实里古达遁去,追及于合挞刺山,诛其首恶四人,抚定余众。诏曰:“汝讨平叛乱,不劳师众,朕甚嘉之。酬斡等死于国事,闻其尸弃于河,俟冰释,必求以葬。其民可三百户为一谋克,以众所推服者领之,仍以其子弟等为质。”斡鲁乃还。天眷中,酬斡赠奉国上将军,仆忽得赠昭义大将军。

斡鲁从都统袭辽主,辽主西走,西京已降复叛,敌据城西浮图,下射攻城者。斡鲁与鹘巴鲁攻浮图,夺之,复以精锐乘浮图下射城中,遂破西京。夏国王使李良辅将兵三万来救辽,次于天德之境。娄室与斡鲁合军击败之,追至野谷,杀数千人。夏人渡涧水,水暴至,漂溺者不可胜计。辽主在阴山、青冢之间,斡鲁为西南路都统,往袭之。使勃刺淑、撒曷懑以兵二百,袭辽权六院司喝离质于白水泺,获之。辽主留辎重于青冢,领兵一万,往应州。遣照里、背答各率兵邀之,宗望奄至辽主营,尽俘其妻、子、宗族,得其传国玺。斡鲁使使奏捷曰:“赖陛下威灵,屡败敌兵,辽主无归,势必来降。已严戒邻境,毋纳宋人,合馈军粮,令银术可往代州受之。”诏:“遍谕有功将士,俟朕至彼,当次第推赏。辽主戚属勿去其舆帐,善抚存之。辽主伶俜去国,怀悲负耻,恐陨其命。孽虽自作,而尝居大位,深所不忍。如招之肯来,以其宗族付之。已遣杨璞征粮于宋,银术可不须往矣。辽赵王习泥烈及诸官吏,并释其罪,且抚慰之。”

太祖还京师,宗翰为西北、西南两路都统,斡鲁及蒲家奴副之。宗翰朝京师,诏:“以夏人言,宋侵略新割地,以便宜决之。”斡鲁奏曰:“夏人不尽归户口资帑,又以宋入侵赐地求援兵。宋之边臣将取所赐夏人疆土,盖有异图。”诏曰:“夏人屡求援兵者,或不欲归我户口,沮吾追袭辽主事也。宋人敢言自取疆土于夏,诚有异图。宜谨守备,尽索在夏户口,通闻两国,事审处之。”斡鲁复请弗割山西与宋,则辽主不能与宋郭药师交通。复诏曰:“宗翰请毋与宋山西地,卿复及此,疆场之事当慎毋忽。”及宗翰等伐宋,斡鲁行西南、西北两路都统事。天会五年,薨。皇统五年,追封郑国王。天德二年,酏享太祖庙廷。

子撒八,银青光禄大夫。子赛里。

斡鲁古勃堇,宗室子也。太祖伐辽,使斡鲁古、阿鲁抚谕斡忽、急赛两路系辽女直,与辽节度使挞不也战,败之,斩挞不也,酷辇岭阿鲁台罕等十四太弯皆降,斡忽、急赛两路亦降。与辽都统实娄战于咸州西,败之,斩实娄于阵,与娄室克咸州。陁满忽吐以所部降于斡鲁古,邻部户七千亦来归,遂与辽将喝补战,破其军数万人。太祖嘉之,以为咸州军帅。

斡鲁伐高永昌于东京,斡鲁古以咸州军佐之。辽秦晋国王耶律捏里来伐,迪古乃、娄室、婆卢火等将二万众,合斡鲁古咸州兵往击之。

胡突古尝叛入于辽,居于东京,高永昌据东京,太祖索之以归。斡鲁古伐永昌,以便宜署胡突古为千户。散都鲁、讹鲁补皆无功,亦以便宜除官。及以便宜解权谋克斛拔鲁、黄哥、达及保等职,皆非其罪。太祖闻之,尽复斛拔鲁等谋克,胡突古等皆罢去。

太祖闻斡鲁古军中往往阙马,而官马多匿于私家,遂检括之。耶律捏里、佛顶遗斡鲁古书,请和。斡鲁古以捏里书并所答书来上,且请曰:“复有书问,宜如何报之?”诏曰:“若彼再来请和,汝当以阿疏等叛亡,索而不获至于交兵,我行人赛刺亦不遣还。若归赛刺,及送阿疏等,则和好之议方敢奏闻。仍恐议和非实,无失备御。”

耶律捏里军蒺藜山,斡鲁古以兵一万,戍东京。太祖使迪古乃、娄室复以兵一万益之,诏曰:“辽主失道,肆命徂征,惟尔将士,当体朕意,拒命者讨之,服者抚安之。毋贪俘掠,毋肆杀戮。所赐捏里诏书,可传致也。”诏捏里曰:“汝等诚欲请和,当废黜昏主,择立贤者,副朕吊伐之意,然后可议和约。不然,当尽并尔国。其审图之。”捏里复书斡鲁古,云:“降去人痕孛见还,则当送阿疏等。”上曰:“痕孛等乃交兵之后来降,阿疏则平日以罪亡去,其事特异。”复诏捏里,令此月十三日送阿疏至显州,各遣重臣议疆场事。

斡鲁古等攻显州,知东京事完颜斡论以兵来会,即以兵三千先渡辽水,得降户千余,遂薄显州。郭药师乘夜来袭,斡论击走之。斡鲁古等遂与捏里等战于蒺藜山,大败辽兵,追北至阿里真陂,获佛顶家属。遂围显州,攻其城西南,军士神笃逾城先入,烧其佛寺,烟焰扑人,守陴者不能立,诸军乘之,遂拔显州。于是、乾、懿、豪、徽、成、川、惠等州皆降。乾州后为闾阳县,辽诸陵多在此,禁无所犯。徙成、川州人于同、银二州居之。

捏里再以书来请和,斡鲁古承前诏,以阿疏为言,答之。驻军显州以听命。赐斡鲁古等马十匹,诏曰:“汝等力摧大敌,攻下诸城,朕甚嘉之。辽主未获,人心易摇,不可恃战胜而失备御。”辽双州节度使张崇降,斡鲁古以便宜命复其职,仍令世袭。

斡鲁古久在咸州,多立功,亦多自恣,劾里保、双古等告斡鲁古不法事:辽帝在中京可追袭而不追袭,咸州粮草丰足而奏数不以实,攻显州获生口财畜多自取。捏里、孛刺束等亦告孛堇瞢葛、麻吉、窝论、赤闰、阿刺本、乙刺等多取生口财畜。遂以阇哥代为咸州路都铣。

阇哥亦宗室子也,既代斡鲁古治咸州。初,迪古乃、娄室奏,攻显州新降附之民,可迁其富者于咸州路,其贫者徙内地。于是,诏使阇哥择其才可干事者授之谋克,其豪右诚心归附者拟为猛安,录其姓名以闻,饥贫之民,官赈给之,而使阇母为其副统云。久之,辽通、祺、双、辽四州之民八百余家,诣咸州都统降。上曰:“辽人赋敛无度,民不堪命,相率求生,不可使失望,分置诸部,择善地以处之。”

太祖召斡鲁古自问之,斡鲁古引伏。阇哥鞫窝论等。诏降斡鲁古为谋克,而禁锢窝论等。天辅六年,讨贼于牛心山,道病卒。天眷中,赠特进。天德二年,配享太祖庙廷。大定十五年,谥庄翼。

婆卢火,安帝五代孙。太祖伐辽,使婆卢火征迪古乃兵,失期,杖之。后与浑黜以四千人,往助娄室、银术哥攻黄龙府。辞勒罕、撒孛得兄弟,直攧里部人,尝寇耶懒路,穆宗遣婆卢火讨之。至阿里门河,辞勒罕伪降,遂略马畜三百而去,复掠兀勒部二十五寨。太祖复使婆卢火讨之。婆卢火渡苏衮河,招降旁近诸部,因籍丁壮为军,至特滕吴水,辙孛得伪降,复叛去,执而杀之。婆卢火至特邻城,围之,辞勒罕遁去。婆卢火破其城,执其妻子,辞勒罕遂降,曰:“我之马牛财货尽矣,何以为生。”婆卢火与之马十匹。直攧里部产良马,太祖使纥石烈阿习罕掌其畜牧,婆卢火及子婆速,俱为谋克。

天辅五年,摘取诸路猛安中万余家,屯田于泰州,婆卢火为都统,赐耕牛五十。婆卢火旧居按出虎水,自是徙居泰州,而遣拾得、查端、阿里徒欢、奚挞罕等俱徙焉。唯族子撒刺喝尝为世祖养子,独得不徙。

太祖取燕京,婆卢火为右翼,兵出居庸关,大败辽兵,遂取居庸。萧妃遁去,都监高六等来送款乞降。习古乃追萧妃至古北口,萧妃已过三日,不及而还。上令婆卢火、胡实赉率轻骑追之,萧妃已远去,获其从官统军察刺、宣徽查刺,并其家族,及银牌二、印十有一。

及迭刺叛,婆卢火、石古乃讨平之,其群官率众降者,就使领其所部。太宗以空名宣头及银牌给之。

同时有婆卢火者,娄室平陕西,婆卢火、绳果监战。后为平阳尹,西南路招讨使,终于庆阳尹。

泰州婆卢火守边屡有功,太宗赐衣一袭,并赐其子剖叔。八年,以甲胄赐所部诸谋克。天会十三年,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天眷元年,驻乌骨迪烈地,薨。赠开府仪同三司,谥刚毅。

子剖叔,袭猛安,天眷二年,为泰州副都统,子斡带,广威将军。

婆速,官特进,子吾扎忽。

吾扎忽,善骑射,年二十,以本班祗候郎君都管,从征伐有功,授修武校尉。皇统二年,权领泰州军。平陕西,至泾州,大破宋兵于马西镇,超迁宁远大将军,袭猛安。复以本部军从宗弼,权都统。正隆末,从海陵伐宋。契丹反,与德昌军节度使移至懑同讨契丹,许以便宜从事。

大定初,除咸平尹,驻军泰州。俄改临潢尹,摄元帅左都监。与广宁尹仆散浑坦俱从元帅右都监神土懑解临潢之围。契丹引众东行,吾扎忽追及于窊历山。押军猛安契丹忽刺叔以所部助敌,攻官军,官军失利。泰州节度使乌里雅来救,未至临潢与敌遇,乌里雅败,仅以数骑脱归。敌攻泰州,其势大振,城中震骇,将士不敢出战,敌四面登城。押军猛安乌古孙阿里补率军士数人持钅算刀循城,应敌力战,斫刈甚众,敌乃退,泰州得完。吾扎忽乃使谋克蒲卢浑徙百姓旁邑及险厄之地,以俟大军。明年,聚甲士万三千于济州,会元帅谋衍,败窝斡于长泺。战霿松河,战陷泉,皆有功,改胡里改节度使,卒。

吾扎忽性聪敏,有才智,善用军,常出敌之不意,故能以寡敌众,而所往无不克,号为“鹘军”云。

阇母,世祖第十一子,太祖异母弟也。高永昌据东京,斡鲁往伐之,阇母等为之佐。已克渖州,城中出奔者阇母邀击殆尽。与永昌隔沃里活水,众遇淖不敢进,阇母以所部先济,诸军毕济。军东京城下,城中人出城来战,阇母破之于首山,歼其众,获马五百匹。

及斡鲁古以罪去咸州,阇母氏代之,于是阇母为咸州路副统。辽议和久不成,太祖进兵,诏咸州路都统司,令斜葛留兵一千镇守,阇母以余兵会于浑河。太祖攻上京,实临潢府,谕之不下。辽人恃储蓄自固。上亲临阵,阇母以众先登,克其外城,留守挞不野率众出降。都统杲兵至中京,阇母自城西沿土河以进,城中兵尚余三千,皆不能守,遂克之。

宗翰等攻西京,阇母、娄室等于城东为木洞以捍蔽矢石,于北隅以刍茭塞其隍,城中出兵万余,将烧之。温迪罕蒲匣率众力战,执旗者被创,蒲匣自执旗,奋击却之。又为四轮革车,高出于堞,阇母与麾下乘车先登,诸军继之,遂克西京。

与辽步骑五千战于朔州之境,斩首三百级。复败辽骑三百于河阴。辽兵五千屯于马邑县南,复击破之,隳其营垒,尽得其车马、器械。辽兵三万,列营于西京之西,阇母以三千击之。阇母使士卒皆去马,阵于沟堑之间,曰:“以一击十,不致之死地,不可使战也。”谓众曰:“若不胜敌,不可以求生。”于是人皆殊死战,辽兵遂败,追至其营而止。明日,复败其兵七百余人。

兴中府宜州复叛,阇母讨之,并下诏招谕,诏阇母曰:“辽之土地皆为我有,彼虽复叛,终皆吾民,可纵其耕稼,毋得侵掠。”勃堇蒙刮、斜钵、吾挞等获契丹九斤,兴中平。

阇母为南路都统,讨回离保,诏曰:“回离保以乌合之众,保据险阻,其势必将自毙。若彼不出掠,毋庸攻讨。”耶律奥古哲等杀回离保于景、蓟之间,其众遂溃。

张觉据平州叛,入于宋,阇母自锦州往讨之。觉将以兵胁迁、来、润、隰四州之民阇母至润州,击走张觉军,逐北至榆关,遣俘侍书招之。复败觉兵于营州东北,欲乘胜进取南京。时方暑雨,退屯海需,逐水草休息,使仆虺、蒙刮两猛安屯润州,制未降州县,不得与觉交通。九月,阇母破觉将王孝古于新安,败觉军于楼峰口。复与觉战于兔耳山,阇母大败。太宗使宗望问阇母败军之状,宗望遂以阇母军讨觉。及宗望破张觉,太宗乃赦阇母,召宗望赴阙。

阇母连破伪都统张敦固,遂克南京,执敦固杀之。上遣使迎劳之,诏曰:“闻下南京,抚定兵民,甚善。诸军之赏,卿差等以给之。”又诏曰:“南京疆场如旧,屯兵以镇之。命有司运米五万石于广宁,给南京、润州戍卒。”遂下宜州,拔叉牙山,杀其节度使韩庆民,得粮五千石。诏以南路岁饥,许田猎。

其后宋童贯、郭药师治兵,阇母辄因降人知之,即具奏,语在宋事中。而宗翰、宗望皆请伐宋,于是阇母副宗望伐宋,宗望以阇母属尊,先皇帝任使有功,请以为都统,己监战事。于是阇母为都统,扫喝副之,败郭药师兵于白河,遂降燕山,以先锋渡河围汴,宋人请盟。将士分屯于安肃、雄、霸、广、信之境,宗望还山西,阇母与刘彦宗留燕京,节制诸军。

八月,复伐宋,大军克汴州,诸军屯于城上。城中诸军溃而西出者十三万人,阇母、挞懒分击,大败之。师还,阇母为元帅左都监,攻河间,下之,大破敌兵万余于莫州。宗辅为右副元帅,徇地淄、青。阇母与宗弼分兵破山谷诸屯。宋李成兵围淄州,乌林荅泰欲破之。阇母克潍州。迪古补、术烈速连破赵子昉等兵,至于河上。乌林荅泰欲破敌于灵城镇。及仪伐康王,阇母欲先定河北,然后进讨,太宗乃酌取群议之中,使娄室取陕西,宗翰、宗辅南伐。

天会七年,薨,年四十。熙宗时,追封吴国王。天德二年,配享太祖庙廷。正隆,改封谭王。大定二年,徙封鲁王,谥庄襄。

子宗叙。

宗叙,本名德寿,阇母第四子也。奇伟有大志,喜谈兵。天德二年,充护卫,授武义将军。明年,授世袭谋克,擢御院通进,迁翰林待制,兼修起居注,转国子司业,兼左补阙。正隆初,转符宝郎,在宫职凡五年,皆带剑押领宿卫。迁大宗正丞,以母忧去官。以本官起复,未几,迁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改左骁骑都指挥使。明年,海陵幸南京,宗叙至汴。契丹撒八反,宗叙为咸平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以甲仗四千付之,许以便宜。

宗叙出松亭关,取牛递于广宁。闻世宗即位,将归之。广宁尹按荅海弟燕京劝宗叙,乃还兴中。白彦敬、纥石烈志宁使宗叙奉表降。宗叙见世宗于梁鱼务,授宁昌军节度使。

明年二月,契丹攻宁昌,宗叙止有女直、渤海骑兵三十、汉兵百二十人,自将击之。遇贼千余骑,汉兵皆散走,宗叙与女直、渤海三十骑尽锐力战,身被二创,所乘马中箭而仆,遂为所执。居百余日,会贼中有临潢民移刺阿塔等,盗马授之,得脱归。

宗叙陷贼久,尽得其虚实,见元帅完颜谋衍、平章政事完颜元宜,谓之曰:“贼众乌合,无纪律,破之易耳。”于是帅府欲授军职,宗叙见谋衍贪卤掠,失事机,欲归白上,不肯受职,曰:“我有机密,须面奏。”是夕,乃遁去,至广宁,矫取驿马,驰至京师。而帅府先事以闻,上遣中使诘之曰:“汝为节度,不度众寡,战败被获,幸得脱归,乃拒帅府命,辄自乘传赴都,朕姑置汝罪,可速还军,并力破贼。”宗叙附奏曰:“臣非辞难者,事须面奏,不得不来。”遂召入,乃条奏贼中虚实,及诸军进退不合事机状。诏大臣议,皆以其言为然。是时,已诏仆散忠义代谋衍为元帅进讨,于是拜宗叙为兵部尚书,以本职领右翼都统,率宗宁、乌延查刺、乌林荅刺撒兵各千人,号三万,佐忠义军。至花道,遇贼,与战,左翼都统宗亨先败走,忠义亦引却,宗叙勒本部遮击之,麾帐下士三百,舍马步战,贼不得逞。大军整列复至,合势击之,贼遂败去。而元帅右监军纥石烈志宁率军至,追及窝斡于陷泉,大破之。复与志宁及徒单克宁,追至七渡河,复大败之。元帅忠义遂留宗叙自从。贼平,入为右宣徽使。

宋兵据海州,将谋深入。诏以宗叙为元帅右监军,往御之。宗叙驻山东,分兵据守要害,敌不得西。寻奉诏,与左副元帅纥石烈志宁参议军事。四年,宗叙入朝,奏曰:“暑月在近,顿兵边陲,飞挽颇艰,乞俟秋凉进发。”上从其请。及还军,授以成算,赐袭衣、弓矢。九月,渡淮,宗叙出唐、邓,比至襄阳,屡战皆捷。明年,宋人请和,军还,除河南路统军使。

河决李固渡,分流曹、单之间。诏遣都水监梁肃视河决,宗叙言:“河道填淤不受水,故有决溢之患。今欲河复故道,卒难成功,幸而可塞,它日不免决溢山东,非曹、单比也。沿河数州,骤兴大役,人心动摇,恐宋人乘间扇诱,构为边患。”梁肃亦请听两河分流,以杀水势,遂止不塞。

十年,召至京师,拜参知政事,上曰:“卿奏黄河利害,甚合朕意。朕念百姓差调,官吏为奸,率敛星火,所费倍蓰,委积经年,腐朽不可复用,若此等类,百孔千疮,百姓何以堪之。卿参朝政,择利而行,以副朕心。”及与上论南边事,宗叙曰:“南人遣谍来,多得我事情。我遣谍人,多不得其实。盖彼以厚赏故也。”上曰:“彼以厚利资谍人,徒费其财,何能为也。”

十一年,奉诏巡边。六月,至军中,将战,有疾,诏以右丞相纥石烈志宁代,宗叙还。七月,病甚,遗表朝政得失,及边防利害,力疾,使其子上之。薨,年四十六。上见其遗表,伤悼不已,辍朝,遣宣徽使敬嗣晖致祭,赙银千两、彩四十端、绢四百匹。上谓宰臣曰:“宗叙勤劳国家,他人不能及也。”

初,宗叙尝请募贫民戍边屯田,给以廪粟,既贫者无艰食之患,而富家免更代之劳,得专农业。上善其言,而未行也。十七年,上谓宰臣曰:“戍边之卒,岁冒寒暑,往来番休,以马牛往戍,往往皆死。且夺其农时,败其生业,朕甚闵之。朕欲使百姓安于田里,而边圉强固,卿等何术可以致死。”左丞相良弼曰:“边地不堪耕种,不能久戍,所以番代耳。”上曰:“卿等以此急务为未事耶。往岁,参政宗叙尝为朕言此事。若宗叙,可谓尽心于国者矣。今以两路招讨司、乌古里石垒部族、临潢、泰州等路,分置堡戍,详定以闻,朕将亲览。”

上追念宗叙,闻其子孙家用不给,诏赐钱三千贯。明昌五年,配享世宗庙廷。

卷七十二 列传第十

娄室 活女 谋衍 仲本名石古乃 海里 银术可 彀英本名挞懒麻吉子沃侧 拔离速 习古乃

娄室,字斡里衍,完颜部人。年二十一,代父白荅为七水诸部长。太祖克宁江州,使娄室招输系辽籍女直,遂降移燉益海路太弯照撒等。败辽兵于婆刺趕山。复败辽兵,擒两将军。既而益改、捺末懒两路皆降。进兵咸州,克之。诸部相继来降,获辽北女直系籍之户。辽都统耶律讹里朵以二十余万众来戍边。太祖趋达鲁古城,次宁江州西,召娄室。娄室见上于军中。上见娄室马多疲乏,以三百给之,使隶右翼宗翰军,与银术可纵兵冲其中坚,凡九陷阵,皆力战而出。复与银术可戍边。

及九百奚营等部来降,则与银术可攻黄龙府,上使完颜浑黜、婆卢火、石古乃以兵四千助之,败辽兵万余于白马泺。宗雄等下金山县,使娄室分兵二千,招沿山逃散之人。耶律捏里军蒺藜山,斡鲁古、娄室等破之,遂取显州。太祖取黄龙府,娄室请曰:“黄龙一都会,且僻远,苟有变,则邻郡相扇而起。请以所部屯守。”太祖然之,仍合诸路谋克,命娄室为万户,守黄龙府。进都统,从杲取中京,与希尹等袭走迪六、和尚、雅里斯等,败奚王霞末,降奚部西陈度讹里刺。辽主自鸳鸯泺西走,娄室等追至白水泺,获其内库宝物。数字遂与阇母攻破西京。复与阇母至天德、云内、宁边、东胜,其官吏皆降,获阿疏。

夏人救辽,兵次天德,娄室使突捻、补攧以骑二百为候兵,夏人败之,几尽。阿士罕复以二百骑往,遇伏兵,独阿士罕脱归。时久雨,诸将欲且休息,娄室曰:“彼再破吾骑兵,我若不复往,彼将以我怯,即来攻我矣。”乃选千骑,与习失、拔离速往。斡鲁壮其言,从之。娄室迟明出陵野岭,留拔离速以兵二百据险守之。获生口问之,其帅李良辅也。将至野谷,登高望之。夏人恃众而不整,方济水为阵,乃使人报斡鲁。娄室分军为二,迭出迭入,进退转战三十里。过宜水,斡鲁军亦至,合击败之。

辽都统大石犯奉圣州,壁龙门东二十五里,娄室、照里、马和尚等以兵取之,生获大石,其众遂降。辽辟里刺守奉圣州,弃城遁去。后与宗望追辽帝,娄室,蒲宗以二十骑候敌,败其军三千人于三山,有千人将趋奉圣州,蒲察复败之,擒其主帅而还。夏人屯兵于可敦馆,宗翰遣娄室戍朔州,筑城于霸德山西南二十里,遂破朔州西山兵二万,擒其帅赵公直。其后复袭辽帝于余都谷,获之。赐铁券,惟死罪乃笞之,余罪不问。

银术可围太原,宋统制刘臻救太原,率众十万出寿阳,娄室击破之,继败宋兵数千于榆次。宋张灏军出汾州,拔离速击走之。灏复营文水,数室也突葛速、拔离速与战,灏大败。宗翰定太原,娄室取汾、石二州,及其属县温泉、方山、离石,蒲察降寿阳,取平定军及乐平,复招降辽州及榆社、辽山、和顺诸县。宗翰趋汴州,使娄室等自平阳道先趋河南,曰:“若至泽州,与赛里、婆卢火、习失遇,当与俱进。”习失之前军三谋克,败宋兵三千于襄垣,遇伏兵二千,又败之。撒刺荅破天井关,复破步兵于孔子庙南,遂降河阳。娄室军至,既渡河,遂薄西京。城中兵来拒战,习失逆击败之,西京降。娄室取偃师,永安军、巩县降。撒刺荅败宋兵于汜水。于是,荥阳、荥泽、郑州、中牟相次皆降。宗翰已与宗望会军于汴,使娄室率师趋陕津,攻河东郡县之未下者。阿离士罕败敌于河上,撒按败敌于陕城下,鹘沙虎降虢州守陴卒三百人,遂克陕府。习古乃、桑衮破陕之散卒于平陆西北。活女别破敌于平陆。娄室破蒲、解之军二万,尽覆之,安邑、解州皆降,遂克河中府,降绛、慈、隰、石等州。

宗翰往洛阳,使娄室取陕西,败宋将范致虚军,下同、华二州,克京兆府,获宋制置使傅亮,遂克凤翔。阿邻等破宋大兵于河中,斡鲁破宋刘光烈军于冯翊,讹特刺、桑衮败敌于渭水,遂取下邽。宗翰会京辅伐康王,命娄室、蒲察专事陕西,以婆卢火、绳果监战。绳果等遇敌于蒲城及同州,皆破之。娄室、蒲察克丹州,破临真,进克延安府,遂降绥德军及静边、怀远等城寨十六,复破青涧城。宋安抚使折可求以麟、府、丰三州,及堡寨九,降于娄室。晋宁所部九寨皆降,而晋宁军久不下,娄室欲去之,赛里不可,曰:“此与夏邻,且生他变。”城中无井,日取河水以为饮,乃决渠于东,泄其水,城中遂困。李位、石乙启郭门降,诸将率兵入城。守将徐徽言据子城,战三日,众溃,徽言出奔,获之。使之拜,不听,临之以兵,不为动,絷之军中。使先降者谕之使降,徽言大骂,与统制孙昂皆不屈,乃并杀之。遂降定安堡、渭平寨及鄜、坊二州。于是,娄室、婆卢火守延安,折可求屯绥德,蒲察还守蒲州。延安、鄜、坊州皆残破,人民存者无几,娄室置官府辑安之。别将斡论降建昌军。京兆府叛,娄室复讨平之。遂与阿卢补、谋里也至三原,讹哥金、阿骨欲击淳化兵,败之。娄室攻乾州,已筑甬道,列驳具,而州降。遂进兵克邠州,军于京兆。

陕西城邑已降定者,辄复叛,于是睿宗以右副元帅,总陕西征伐。时娄室已有疾,睿宗与张浚战于富平,宗弼左翼军已却,娄室以右翼力战,军势复振,张浚军遂败。睿宗曰:“力疾鏖战,以徇王事,遂破巨敌,虽古名将何以加也。”以所用犀玉金银器,及甲胄,并马七匹与之。

天会八年,薨。十三年,赠泰宁军节度使,兼侍中,加太子太师。皇统元年,赠开府仪同三司,追封莘王。以正隆例改赠金源郡王,配享太宗庙廷,谥壮义。子活女、谋衍、石古乃。

活女,年十七从攻宁江州,力战创甚,扶出阵间。太祖凭高望见,问之,知是娄室子,亲抚慰赐药,叹曰:“此兒他日必为名将。”其攻济州,败敌八千。与敌遇于信州,移刺本陷于阵,活女力战出之,敌遂北。败耶律佛顶等兵于渖州。及宗翰以兵袭奚王霞末,活女以兵三百,败敌二千。从攻乙室部,败之,破其二营。迭刺部族叛,率二谋克突入,大破之。

活女常从娄室围太原,宋将种师中以兵十万来援,活女击败之。大军至河,无船,不得渡。娄室遣活女循水上下,活女率军三百,自孟津而下,度其可渡,遂引军以济,大军于是皆继之。宋将郭京出兵数万,趋娄室营,活女从旁奋击,敌乱,遂破之。师还,破敌于平陆渡,得其船以济。又以兵破敌于张店原。时屯留、太平、翼城皆有重敌,并破之。又分兵取陕西,蒲州降,留活女镇之。攻凤翔,活女先登。睿宗定陕西,活女为都统,进攻泾州,败其兵。王开山以兵拒归路,邀战,再击,再败之,遂降京兆、凤翔诸县。

娄室薨,袭合扎猛安,代为黄龙府路万户。天眷二年,为元帅右都监,迁左监军。元帅府罢,改安化军节度使。历京兆尹,封广平郡王,以正隆例,改封代国公,进封隋国公,谥贞济。卒年六十一。

谋衍,勇力过人,善用长矛突战。天眷间,充牌印祗候,授显武将军,擢符宝郎。皇统四年,其兄活女袭济州路万户,以亲管奥吉猛安让谋衍,朝廷从之,权济州路万户。八年,为元右都监。天德三年,为顺天军节度使,历河间、临潢尹,数月改婆速路兵马都总管。

撒八反,谋衍往讨之,是时世宗为东京留守,自将讨括里还,遇谋衍于常安县,尽以甲士付之。世宗还东京,完颜福寿、高忠建率所部南征军,亡归东京。谋衍亦率其军来附,即以臣礼上谒,遂杀高存福、李彦隆等。谋衍、福寿、忠建及诸将吏民劝进,世宗即位,拜右副元帅。都统白彦敬,副统纥石烈志宁在北京,拒不受命,谋衍伐之,遇其众于建州之境,皆不肯战,彦敬、志宁遂降。

二年正月,谋衍率诸军讨窝斡,会兵于济州,合甲士万三千人,过泰州,至术虎崖,乃舍辎重,持数日粮,轻骑追之。是时窝斡新败于泰州,将走济州。谋衍兵至长泺南,获其谍者,知敌将由别路邀粮运,遂分军往迎之。敌吏者来降,谋衍用其计,因夜亟往邀敌辎重,忽大风,不能燧火,路暗莫相辨,比晓才行三十余里。将至敌营,将士少憩,谋衍率善射者数十骑,往觇之。而都统志宁、克宁等,已败敌众二万于余长泺,追杀甚众,敌遂西遁。志宁军先追及于霿松河,急击败之。而谋衍贪卤掠,不复追,以故敌得纵去,遂涉懿州界,陷灵山、同昌、惠和等县,窥取北京,西败三韩县。惟克宁军追蹑,谋衍托马弱,引还懿州。上闻之,下诏切责谋衍,以仆散忠义为右副元帅代之,纥石烈志宁为右监军代完颜福寿。而谋衍子斜哥暴横军中,诏勒归本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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