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香桐自峥嵘——张香桐传(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22 06: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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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维

出版社:江苏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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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香桐自峥嵘——张香桐传

百年香桐自峥嵘——张香桐传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百年香桐自峥嵘——张香桐传作者:张维排版:吱吱出版社: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10-06-01ISBN:9787214062444本书由江苏人民出版社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农家少年1.14岁才跨进小学门槛

位于河北省西南部的石家庄市,如今是一个重要的铁路枢纽站。三条铁路在此交汇,南来北往的人群熙熙攘攘。作为河北省的省会,这里已经发展成为一个颇具规模的北方大都市。可是,在20世纪初,这里还没有城市,只有一片广袤的土地,一些大小不等的村落分散在这片土地上;还有无数含辛茹苦、终身劳累的农民。那条名叫“滹沱河”的河流,昼夜不舍地由西向东流去……

在位于这后来被称之为“石家庄市”的北边,有一个很大的县城——正定县。正定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三国时期这里被称为常山郡。城中府前街南端建有一座三节木牌坊,上刻楷书“古常山郡”四个大字,白底黑字,苍劲雄浑。蜀国名将赵云就是常山人氏,自称“常山赵子龙”,至今在正定城南还有“赵云庙”。

出正定县城往南走二十多里地,有一个叫做“小马村”的村庄。小马村的周围有很多土堆,每一座差不多都有三层楼那么高。据说这土堆是古代做烽火台用的。

20世纪初,这小马村也就只有二三十户人家。1907年的11月27日,张香桐出生在小马村一个贫苦农民的家庭里。他的父亲张克恭几兄弟都是老实的庄稼汉。一家大大小小十几口人,仅靠自家的几亩地难以糊口,还要租别人家的地种,才能勉强度日。这个地方出产棉花。他们家租地种的都是棉花。张克恭是几兄弟中的老大,早早地就挑起了这个大家庭的生活重担。

张香桐的母亲叫赵婷婷,是来自城南一个贫苦农家的女儿。张香桐的外婆说,她们家是常山赵子龙的后代。赵婷婷勤劳善良,自从嫁进张家后,勤俭持家,与全家老幼和睦相处。张克恭的几个兄弟都很勤劳,他们与大哥一道,脸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地里刨食。全家人从不耽误农时,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可是一年到头辛苦下来却仍然缺衣少穿,一家人还总是生活在愁吃愁穿的困境中。

出生在这样家庭里的孩子,从小就过早地饱尝了贫困和辛酸。在滹沱河畔这块土地上,张香桐度过了苦难的童年。

到张香桐该读书的年龄了,父母却无钱供他读书。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家的孩子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地去枕头镇小学念书。枕头镇小学在小马村的西边,离小马村不远,是一所才开办不久的新式学校。有时,张香桐会悄悄地跑到学校外面,偷偷地听里面的孩子大声读书,他口中也会跟着他们琅琅的读书声小声地念着。不过,每每这种时候,他的心里就会生出一种沮丧之情。于是,他又蹑手蹑脚地走开。回到家中,他有时也会缠着父母亲说,“爹,娘,俺要念书!俺要念书!”

可是,父母却实在无力满足他的这个心愿。他们觉得,穷人家的孩子,念书干什么?念书是不能当饭吃的,念书是不能当房子住的。他们只希望儿子能快点长大,能像个壮劳力那样下地干农活,为自己分担一点生活的担子。当然,要是儿子哪天能挣到很多的钱,为家里盖座亮堂堂的大瓦房,那就真不知是哪一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后来,张香桐的几个叔叔不止一次地替他向他父亲求过情:“大哥,俺张家祖祖辈辈都没有读书人,要不,俺们就咬咬牙,让香桐去念书吧。香桐那么欢喜念书,就让他念吧。也让俺张家出一个读书人!大哥,就让香桐去吧!”

父亲被弟弟们说得也有点心动了,他想来想去,终于答应让香桐去念书了。可是一打听,读枕头镇小学的费用太高,学费、书费、饭费加在一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家里是怎么也拿不出来的。怎么办?父亲转念一想,那就让香桐去读村里的私塾吧。私塾的学费便宜,还勉强凑得出来。于是张香桐进了私塾。

私塾的条件很简陋,在村子后街东头的一处空宅里摆了几条破桌椅,请了村里一个有点文化的人当老师,就开始教课了。

进村里私塾念书的孩子不多,上课也不正规,学生们愿来就来,愿走就走,不点名,不考试,平时也没有上课下课之分。学生来了就读书,读一阵不想读了就可以走。念私塾虽说不要交多少钱吧,可是对于张香桐家这样穷困的家庭来说,仍然还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因为穷,张香桐还只能断断续续地念下去。反正这种私塾又不正规。多去些日子少去些日子也是无所谓的。农忙时,私塾还常常放假,让孩子们在家中帮助父母干一些简单的农活。

张香桐没有富人家孩子那样的愉快和欢欣,没有新衣裳和好吃的零食。他只有对生活艰辛的体味,只有对贫穷的无奈和辛酸。看来,命运是要安排他当一辈子的农民了。

太阳落了又升起。冬天去了春天又来。光阴荏苒,日子过得也真快,不经意间时光便进入了1921年。这一年张香桐14岁,已经长成了一个半大小伙子了。可是由于缺乏营养,他的身体长得不很结实。

就在这一年,张香桐的母亲不幸得了一场病,本来病情不很严重,可就是因为穷,没能抓紧去看医生,把病拖重了,最终无法再治,不幸撒手人寰。

母亲的去世,让张香桐难过极了。他觉得,天底下母亲是最爱他的,母亲是他最亲的亲人。母亲不在了,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呢!他很悲伤,时时都在想念母亲。白天想起来,想得连饭都吃不下。晚上躺在床上也在想,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悄悄地哭。

看着香桐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全家人心里都很不好受,特别是他父亲的心里尤其难过。有时独自一人时,他父亲这条汉子也会暗暗地落下眼泪。

一天,私塾那位老师来到张香桐家中,对他父亲说:“张香桐这孩子原来挺活泼的,也爱说话,现在成天发呆,人也瘦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这孩子很喜欢读书,俺们这私塾学生太少,也教不了什么,不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地儿。你再怎么难,就想想法子,送张香桐去枕头镇小学读书吧,那样他的心情也许慢慢地会好起来的。”

父亲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唉,能到枕头镇小学去读书当然好,只是咱这家哪掏得出那么多学费钱呀?”

在一旁的几位叔叔都是希望香桐能念书的,他们七嘴八舌地对香桐父亲说:“大哥,我们弟兄都节省一点,今年我们的棉袄就不要做了,省下钱给香桐侄子上学去。”“是啊,大哥,虽说几年没添新袄了,但俺几个这身破棉袄不也还能再凑合一两年的?没事,就把钱省下来让香桐读书去吧!”

父亲心中明白,让香桐念书这件事不知已经说了多少年了!可是,每次都是一想到从哪儿凑这学费就心中犯难,就不得不一年又一年地拖了下来。

这一次,父亲在几个弟弟的劝说下,再想到香桐失去母亲的痛苦,也有点动心了,他心想,既然如此,这次若再不让儿子进学校,那也太愧对儿子了。于是,父亲这一次终于让了步。父亲把全家原本要换棉袄的钱省下来,又东拼西凑,找亲友借了一点钱,总算勉强凑够了学费,好不容易盼到了开学,把儿子送进了枕头镇小学。

从此,张香桐终于跨进了正规小学校的门槛,成了一个14岁的大龄小学生。

老师考虑到张香桐读过一点私塾,有点底子,加上他读书愿望迫切,便让张香桐插班插到三年级,并明确要求他一定要自己努力把一、二年级的课程补起来。张香桐满口答应了老师的要求,心中也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发奋苦读,不辜负老师的希望。每天,鸡刚叫过三遍,他就自己起床读书了。他常常先在家中读上一个钟点的课文,然后再到学校去。走在路上,他口中还念念有词地小声背着刚才在家里背的那些课文。当他走到学校时,很多同学都还没到哩!

遇到不懂的地方,他就问老师。老师讲一遍,他如果没听懂的话,就又再问一遍。他也不怕别的小同学取笑,硬是一直要到把问题弄懂为止。老师也总是不厌其烦地给他讲解,回答他提的问题。老师知道他读这个书太不容易,要在一年内学完从一年级到三年级的课程,确实是难为他了!

慢慢地,他的心情也开朗了许多。有时,也会有一些不懂事的年纪小的同学跟他开玩笑,玩笑中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取笑他年龄大了的意思。张香桐不恼不气,也不跟他们计较,笑一笑就过去了。一段时间后,这些取笑过他的小同学,反过来都很佩服他这种宽宏大度和顽强的学习精神了。

冬天,天再冷,他也总是早早地起床,从不逃学。家境贫寒,穿不起厚棉衣,他就仍穿着平常下地帮家里干活时穿的旧棉袄凑合着去上学。虽然常常冻得手脸通红,但他仍然坚持到学校去听课,从不偷懒。

就这样,张香桐在第一年里不仅补上了一、二年级的课程,还学好了三年级的课程,在班上他的学习成绩一直排在前列。张香桐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学习的劲头更足了。

假期里,张香桐除了复习功课外,还尽量抽时间下地帮家里干一些农活。他明白,父亲操持这家的确不容易,自己要尽力帮父亲分挑一些生活的担子才是。

转眼又到新学年开学的时候了,张香桐给自己定下了更高的目标——还得跳着读!他向老师谈了想提前读完后三年课程的想法。老师很支持他:“可以呀,只要你跟得上,不吃力就行。后面还有四、五、六年级的课程,你如果用两年时间学完,那你就能提前一年毕业;如能用一年就学完那更好啦,一年就毕业。你看自己的情况努力吧,学校和老师都会支持你的!”

得到老师的热心鼓励和学校的支持,张香桐信心百倍。他起早贪黑,发奋苦读。除了帮家里干农活的时间外,他把一切能用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了。在学校里,他认真听讲,不懂就问。放学回到家中,他又抓紧分分秒秒的时间,不是算算术,就是写作文,或者就是练字。

晚上,他又坐在小油灯下,复习当天学过的课程,预习明天老师要讲的新课。常常是父亲三番五次地催促他睡觉了,他才不情愿地放下书本去睡觉。第二天,他又起了个大早,捧着书在院子里背书了。

有着坚定志向和顽强毅力的张香桐,硬是凭着自己坚韧不拔的努力,用一年时间学完了四、五、六年级这三年的课程!

寒来暑往,春去冬来。两年时光在张香桐的发奋苦读中过去了。

俗话说,“种豆得豆,种瓜得瓜。”一个14岁才有机会跨进学校大门的农家子弟,竟然用两年的时间就读完了小学六年的课程,这的确是相当不容易的!张香桐硬是全凭自己顽强的努力取得了这样的成绩!他的父亲和叔叔都是不识几个大字的农民,对他的学习谈不上任何帮助;家庭生活又困难,不可能给他创造任何一点好的学习条件;他的母亲又刚刚在他14岁要跨进学校大门前因病去世。张香桐真是逆境成才,有志者事竟成呵!

张香桐用两年时间读完小学,在小马村成了头号新闻。村里人都很佩服他的毅力和吃苦精神。枕头镇小学的很多学生除了非常佩服张香桐的执著与刻苦外,还从张香桐身上受到极大的鼓舞,看到了自己的努力方向。学校的老师也常用张香桐的例子来教育和启发后来的同学。乡亲们会常拿张香桐的例子来教育自己的孩子:“你看看人家张香桐!人家14岁才得进学校啊!可人家怎么学的?人家能做到的,你咋就做不到哩?”2.靠自己改变命运

当张香桐从校长手中接过小学毕业文凭时,难以抑制地流下了激动的眼泪。回到家中,父亲和他的叔叔婶婶们看着香桐的毕业证,都高兴极了。特别是父亲,那块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平日难见的笑容。要知道,那个时候在乡下念完小学就算得上很有文化了。张家祖祖辈辈才出了张香桐这么一个文化人,父亲和叔叔们咋能不欢喜呢?村邻乡里也纷纷在称赞张香桐,还来向香桐的父亲和叔叔们道贺。

张香桐的心志有点高。

用两年时间读完了小学六年课程的张香桐,还想继续念中学。这一年他16岁。手捧着毕业文凭的他,看着父亲欣慰的样子,趁机又向父亲道出了还要想到县城去念中学的念头。

可是家里实在太穷,尽管张香桐读小学读得这么出色,赢得了村邻乡里一片赞扬声,父亲还是不同意他继续念中学了。

父亲摇摇头,对他说,“香桐啊,你用两年就念完了六年的书,中啊!爹高兴啊!念了小学,这学问够用了!穷人家的孩子能识几个字就可以了,用不着读那么多书。你还继续念嘛呢?再说,你也16岁了,也该好好当我的帮手了。一家人都要吃饭哩,还是干活要紧!”

张香桐虽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干活的确是乡下人的本分,是乡下人的命,可是,张香桐此时心中已经不想继续认这个“命”了。他自打念小学后,开始明白了有文化与没有文化的区别,开始懂得了有文化的重要。他不想永远像父母和叔叔们那样做一辈子的睁眼瞎了。他现在一门心思地只想念书。于是他一再地央求父亲,希望父亲同意他再去把中学念完。可父亲就是无法松这个口。

私塾老师和村里的乡亲们也都来一起帮着劝说过,可是他们再怎么讲也讲不通,父亲就是不同意张香桐去上中学。一个原因,就是缴不起那么多的学费。

张香桐心里明白,这不能怪父亲,父亲的确有难处。供自己念了两年的小学,父亲已经是费了好大的劲了,已经算不容易了!为了给自己筹学费,父亲和叔叔们这两个冬天都仍然裹着破棉袄。三叔棉袄的胳膊肘那里早已通了一个洞,可还照样穿着呢!

而今自己要去县城念中学,那费用比念小学不知还要多花出多少去?到哪儿去弄这笔学费钱呢?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可是张香桐实在是太想念中学了。

眼看报名的截止日期一天天临近,张香桐心里越来越痒痒。再看着小学的不少同学都去县城中学报了名,他心里更是难以平静了。

张香桐想,不如我自己先去报了名。报了名之后若不去考也不打紧,但要是没有先报下名,想再去考就怎么也来不及了。说不定过些天,父亲又有了什么法子能解决学费问题了呢!那现在要是不先报下名,到那时不就真晚了?

主意拿定后,一天,张香桐起了个大清早,背着父亲和叔叔婶婶们,揣上小学毕业证书,独个儿悄悄地上路了。

小马村离正定县城可不近,有二十好几里地,中间还要渡过那条很宽的滹沱河。张香桐顶着火辣辣的日头,紧赶慢赶,走了大半天,喘着气赶到了设在正定县城里的直隶省立第七中学。他顾不得擦干一头一身的汗,忙着向老师要了一张报名单,然后端端正正地写上自己的名字。表填完后,他恭恭敬敬地交给了老师,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坐在石阶上去慢慢地擦汗。

名是报上了,张香桐也跟父亲央求了几次,希望父亲答应他去考试,可父亲始终没有松口。

怎么办呢?张香桐心里真着急。名也报了,不去参加考试不是太可惜了?想来想去,他最后决定还是自己先去把试考了再说!考取了往后就可能有上得成学的机会,要是不先去考那可是彻底没有机会了!第二天,张香桐便带上一点干粮和几个叔叔凑给他的一元钱,瞒着父亲,一个人偷偷地跑到正定县城考试去了。

当时,直隶省立第七中学就设在正定县城。这是一所相当好的学校,有不少教学水平比较高的好老师,学校的学风也很端正,学生都很刻苦。学校在全省都有些名气。当然,对考试成绩的录取要求也比别的学校高。正定县无论是城里还是乡下的求学少年,都把能进这所学校读书看作一种光荣。

这直隶省立第七中学始建于1894年,原名正定府中学堂,校址在衡阳书院及府文庙内。

1923年,就是张香桐来报考的这一年,考生特别多。正定县本来就是河北省的一个大县,人口多,适龄少年也多,加上直隶省立第七中学越来越大的名气,要考中学的孩子们争先恐后,都从大老远的地方赶来考试。学校对招收的学生要求也很高,考试时间安排了两天,考3门课。

还在考试前的几天,整个正定县城大大小小的客栈就都住满了远道而来的考生。这些考生或者结伴而来,或者由家人陪同而来。张香桐与几个同学结伴来到县城后,那几个同学有的去投亲靠友了,无亲友可投靠的同学便去住客栈。张香桐口袋里就只揣着一元钱,哪有钱去住客栈。他只好随便找了街上一个摆摊的席棚,圈在里面过了一夜。好在这时是夏天,天气很热,用不着担心着凉。

他圈在席棚里,脑子里还在回忆着复习过的课文内容。肚子饿了,他就翻出自己带的玉米饼子来,啃上几口。口渴了,一翻身坐起来,跑到街旁的井边,咕噜咕噜喝上几口凉水。

也怪,这一晚他还睡得不错,第二天一早起来后精神也很清爽。他嚼了一点干粮,又喝了几口凉水,信心十足地走进了考场。

发下试卷后,张香桐把题目从头到尾细心地看了一遍,觉得大部分题目都会做,心中就更踏实了。他沉着地提笔答题,一道,一道,又一道,大部分题目都顺利做完了。最后,只剩下一道难一些的题,他做起来虽然感到把握不是特别大,但他觉得应该还是勉强过得去的。最后,他终于按要求在规定时间里把全部试题做完了。

中午,张香桐就在学校的走廊里席地而坐,休息了一会儿。他拿出干粮来,吃了几个玉米饼子,跑到老校工那里,要了一碗凉水,一口气“咕嘟咕嘟”地喝了个精光。然后靠着墙边,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

下午,预备铃声一响,考生们鱼贯进入考场,又接着考第二门课。只见考场里很安静。天气虽然热,张香桐却顾不上擦汗,他聚精会神地在做题。做完后,他又细心地从头到尾检查了两遍,才交了试卷,轻松地走出了考场。

当晚,张香桐又像头天晚上那样,找了街上的一个席棚圈了一晚。

第二天上午,考最后一门课。张香桐毫不松劲,同样认真地审题,专心地做题,细心地检查。觉得一切都没有问题了,他才从容地交了卷,走出考场,完成了这次决定自己命运的考试。

回到家中,觉得考得不错的张香桐抑制住心中的喜悦,默默地吃完饭,洗了脸脚,便上床睡觉了。之后的那些天,他干活特别地卖力气,帮着父亲干这干那,一天从早到晚都在忙活,从不闲着。

过了些天,到该发榜的日子了。头天晚上,张香桐躺在床上想来想去,究竟要不要去城里看榜去?反反复复好几次,最终打定主意——不去。反正再怎么说父亲都是不会同意自己去念书的,就算考上了,又有什么用呀?

可是,到了天亮的时候,他一觉醒来,又改变了昨晚的主意。他终究还是克制不住要去看发榜的强烈欲望!他匆匆套上衣服,揣上几个玉米饼子就往县城赶去。

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县城,走进学校大门后,便看到好多人挤着在看张贴在墙上的新生录取榜。人还真多,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着,交谈着。有人很高兴,也有人满脸的失望。

张香桐也忙着挤进去,仔细一看,“张香桐”三个大字映入了他的眼帘,还排在第四名。“啊!我被录取了!我被录取了!”可是,他又不敢相信,反反复复又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看错,这才挤出了人群。

可是,当张香桐走在回家的路上,看榜时的那番喜悦又荡然无存了,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想到这次考试是瞒着父亲来偷考的,一想到要一大笔学费时,心里就凉飕飕的,怎么也没办法踏实。拖着沉重的步子,张香桐回到了家中。思前想后,到了晚上,他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告诉父亲自己考上中学了。

可是,父亲并没有为此而高兴。他苦着脸地长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对儿子说:“香桐啊,爹咋不希望你多念书有出息哩?可是,这书咱们念得起吗?念这书得花多少钱,你知道吗?爹咋供得起呀!”

叔叔们在旁边帮着香桐说话,一个劲地劝大哥说:“大哥,香桐有本事考上了中学,就让香桐去念吧!香桐这可是为咱张家争了光哩!别家的孩子想念都考不上,俺家香桐争气,自己考上了,俺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哩!再怎么苦也该让香桐去念书吧!”

可是父亲还是没有让步。

弟弟们也明白大哥的苦衷,知道大哥是在为这个大家庭全家老少的生活着想,大哥挑着的是全家十几口人穿衣吃饭的担子,这担子实在不轻呀!可弟弟们也真是由衷地希望张家出一个读书人,出一个有学问的人啊!

后来,张香桐的班主任特意来到张香桐家,帮着说服张香桐父亲。老师殷切地劝说道:

张香桐很有出息呀,不单是为你们张家争了光,还为全村父老争了光呀!他念书那么刻苦,人又不笨,要不能去上中学那不是太可惜了?你再怎么难就再难这么一次吧!这孩子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要是让他读了中学,他中学毕业后,就可以出外找份好差事。到那时,你们张家不就出人才了吗?经济上也会得香桐的力,日子就会变好了。现在难是难一些,不过难过这一头就会好的。就让张香桐去读中学吧!别误了孩子的前程!

老师还说了不少开导的话。张香桐的父亲听着听着,心里慢慢地有点松动了。

最后,老师一番苦口婆心的话,终于把张香桐父亲说服了。再加上张香桐的几个叔叔的支持,张香桐的父亲终于想方设法先借了一些钱凑够了学费,让张香桐跨进了直隶省立第七中学。

张香桐从此成为了一名中学生!中学时代的张香桐(1927年)

张香桐考进中学的第二年,省教育厅派高阳人王国光接任直隶省立第七中学校长。王国光校长是一个热心教育、有才干、有资望的人物,他聘来一批当时在全省的中学教育界中水平较高的教师,又抓了校园扩建,学校越搞越好了。王国光担任校长的这几年间,学校更是声名远扬,成了远近闻名的一所好学校。

张香桐在这样的环境里,融入了这样的氛围中,真是如鱼得水了。他强烈的求知欲在这里得到极大的满足,很多新鲜的知识在不断地吸引着他。他的头脑里不断地冒出不少新奇的问题。

在一些好老师的教导下,为了找到问题的答案,为了掌握更多的知识,张香桐学习更加勤奋了,他起早睡晚,抓紧分秒地读书,像海绵吸水一样拼命地汲取知识。有道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他刻苦学习的结果,是每学期都取得了门门功课优秀的好成绩,在班级里总是名列前茅。老师喜欢他,同学们佩服他。在老师的鼓励下,在同学们暗暗竞争的激励下,他的上进心更强了,他对学习的兴趣更浓了。清晨,早早地就看见他在校园的小路上琅琅读书的身影,晚上宿舍规定的熄灯时间过后,他还坐在路灯下看书。张香桐从学习中渐渐懂得了人生的价值,从读书中渐渐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正当张香桐满怀热情地努力吮吸各种知识的养分时,命运又一次给他出了个难题。

七中这一阶段的学制是4年制。在张香桐读到三年级时,他家遭了一场火灾。当张香桐向老师告了假心急火燎地赶回到村口时,就看见自己的家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再走近一看,自己家的几间房屋几乎全被烧毁了,全家一年收的棉花全烧光了,那些家具、农具也被烧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断墙破瓦一片焦黑,那种凄惨的景象叫人看了就要落泪。

真是船破更遇顶头风,“老天咋就这么不长眼,净欺负咱穷人哩!”张香桐心里忍不住地在诅咒老天!“俺家已经够穷够倒霉的了,一家人常年为忧虑衣食而愁眉苦脸,如今却还偏偏让咱家遭一场火灾,这不是越冷越刮风吗?老天啊,你叫俺们穷人可怎么活呀?”

更让张香桐痛心的是,眼下一家人吃的住的都没有着落了,自己怎么还能静得下来坐在教室里念书呢?他不用多想,心中已经清楚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了——只有退学回家,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助全家挽回火灾造成的损失。

张香桐在家里呆了一天,帮着父亲和叔叔拾掇拾掇。其实这破家也没有多少需要拾掇的了。第二天,张香桐回到了学校,收拾行李要准备退学,同学们听了他的打算后都替他惋惜,对他说,“你就不能再坚持这一年多吗?你再坚持这一年多就毕业了呀!以后就什么都会好起来的呀!”

张香桐苦笑笑,说,“如果能坚持,俺还用退学吗?你们不知道俺是最爱念书的吗?这次咱家实在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可想的了!”

大家围在宿舍里,七嘴八舌,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只能尽量说一些宽慰张香桐的话。说来说去,大伙儿还是主张他别忙着退学,都劝他说:“香桐,你先别忙着退学,我们大家一起想想办法,看有没有什么路子?也许还真会遇到什么路子的,就等几天再说,别忙走,好吗?”

张香桐听了同学们的劝告,就多等了几天。他心想反正早几天晚几天回家,也倒确实没多大关系的。再说,从心底深处来讲,张香桐当然是舍不得放弃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这学习机会的。这次要是退学了,那么,也许今后自己真的就是与念书永世无缘了。

正在“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没想到,竟然还真出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才过了两天,张香桐的命运就发生了改变,他不用退学了。

原来是与张香桐处得蛮好的同班同学梁士琛为他找到了一条路子。

事情是这样的——小梁的舅舅在保定当城防司令,但家在正定,家里有几个女儿,都想在家里念书。他舅舅正打算请位好一点的家庭教师,在家里教这几个千金。梁士琛为张香桐要退学的事很着急,把张香桐的事放在了心上。他去到舅舅家时,一听说舅舅有要想请家庭教师的打算,马上就向舅舅推荐张香桐。他舅舅斟酌之后同意了。

张香桐非常感谢梁士琛的这番好意,想了想,对小梁说:

当家庭教师好倒是好,俺挺愿意的。谢谢你,士琛!不过,能等俺中学毕业后再去当家庭教师吗?你帮我同你舅舅再好好说说,让俺念完这最后一年书,毕业后俺一定全心全意地当好你舅舅家的家庭教师。还有……最好……最好现在能先借俺200元大洋,俺好用这钱念完书。日后,这钱就从家庭教师的薪水中扣除,好吗?

小梁又跑去与他舅舅商量,他舅舅体谅张香桐的困难,答应了他的这个请求,让小梁先给张香桐带来了200元大洋。

张香桐感动极了!要知道这200元大洋能派上多大用场啊!有了这200元大洋,不仅张香桐不用退学了,还可供张香桐全家省吃俭用地过差不多一年的日子了!

看到小梁舅舅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张香桐如释重负,郑重地在合约上签了字,接下了这200元大洋。

后来,张香桐给自己留下100元大洋,用来作为维持自己读到中学毕业的学费和生活费。另外的100元钱,他送到家里,帮助全家渡过眼下这难关。父亲和叔叔他们一脸的愁云此时终于散开了。

1927年夏天,张香桐中学毕业了。在毕业典礼上,当他郑重地从校长手中接过毕业证书时,想到这么多年的艰辛和痛苦,想到这毕业证书的来之不易,这个20岁的小伙子差点掉下了眼泪。也许是因为平常总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吧,张香桐一直忍住快要掉下的热泪,然而他的喉头却一阵阵在发酸……

此时,张香桐又站到了生活的十字路口。

按他早先和同学梁士琛的舅舅城防司令家签的合约,他应该是到城防司令家里去当家庭教师了。而且,他还已经向城防司令预支了200元大洋呢!可是此时的张香桐念了这几年的书还真悟出了点人生的真谛,他着实想继续深造一番,学到更多的知识和本领。现在他那股多年来一直想与命运抗争的倔劲又冒出来了,他居然想再接着去考大学,读大学,成为一个真正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但是,签了的合约又不能毁,张香桐是一个诚实的人,他不会做这种不守信用的事!

张香桐为难了。他考虑了好久,又同几位好同学商量,谈了他的想法和为难之处。

大家争论了一番后,形成一致的意见:家庭教师要当,大学也要考!读不读得成现在不管,先考了试再说。“好!就按你们说的办!”张香桐高高兴兴地准备考大学了。

考哪所大学好呢?经过一番打听,张香桐打听到在这么多的大学中,北京大学的学费比较便宜,学生听课也比较自由。于是,他就报考了北京大学。当时的学制是进大学时人人都要先读两年的预科。预科不分系不分专业,只从大的范围分为文科预科和理科预科,读完预科后,各人再根据自己的兴趣选择系和专业。

当时张香桐的想法是,考上北大之后,本人暂不到学校去上课,而是去做家庭教师。在做家庭教师的同时,自己学习大学的有关课程,并完成学校规定的作业。反正北大的听课是不打考勤的,老师都搞不清楚哪些同学是选了他的课的学生。自己等到学校期末考试的时候再去参加考试。

主意打定以后,张香桐认真地做了一些准备,把该复习掌握的知识都过了几遍,充满自信地去参加了北大的考试。

一个月后,张香桐接到了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当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张香桐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真是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当然,更多的是激动,是欣喜!

张香桐又一次靠自己顽强的努力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新的希望在向张香桐招手,一条新的人生道路在张香桐的脚下铺开了!

一个父母都没有文化、而且母亲还去世早的乡间青年,全凭自己坚韧不拔的努力考上了北京大学,这在穷乡僻壤的农村,真如同中了状元一样!一时间,在正定的直隶省立第七中学,在张香桐家附近的枕头镇小学都传开了张香桐考取名牌的北京大学的消息。学校里的老师,有不少都是教过张香桐的,他们用张香桐勤奋自立的事迹鼓励学生们,绘声绘色地向学生们介绍张香桐家境是怎样的贫困,他14岁才进小学,怎样地用两年时间念完小学;他又怎样背着家里考中学,在中学里怎样省吃俭用,发愤苦读;家中不幸遭火灾后,他怎样答应当家庭教师预支报酬帮家里渡过难关……

张香桐在这些中、小学生心目中,尤其是在一些来自贫苦家庭的少年们心目中,成了一个很有激励作用的、自强自立的好榜样。第二章艰辛求学1.进入北大心理学系

秋风送爽,新学期开学了。

此时,已经是北京大学学生的张香桐,完全有资格在胸前佩戴上那令人羡慕的“北京大学”校徽,可是,他却没有戴上校徽,因为他不在北京。他现在是一名在册不在校的大学生。

考取北大后,张香桐连北京都没有去一趟。为节省路费,他把报到注册的事都委托给去北京的同学代办,课就更没有去听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这段时间,张香桐必须到城防司令家去履行当初签下的合约,去做城防司令那几个千金的家庭教师。所以,他不能去北京进大学读书。他只能一边当家庭教师,尽心尽力地辅导这几个孩子的学习,一边挤时间自学大学课程——尽一个大学生的本分。

当然,这样一来,他要花的时间和付出的辛苦就比别的同学多得多了。

好在张香桐是一个吃惯了苦的人,又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他压根儿不怕吃苦,他觉得这样反倒很充实。他浑身总是感到有使不完的力气。教那些孩子时,他很负责,耐心讲解,循循善诱。做自己的功课时,他很认真,深入钻研,一丝不苟。晚上,他睡得很晚。早上,他起得很早。他想,我这是在把别人的一天当作两天用哩!别人活一年,我这不等于活了两年了?

百年香桐自峥嵘张香桐传也许是张香桐分外忙碌、格外充实的缘故,张香桐觉得时间过得还真快,转眼间一个学期就快要结束了。到了学期考试的时候,张香桐的同学就把那些开卷考科目的考卷从北京寄到正定,张香桐认真做完后,又把考卷再寄回北京去,请同学代交给老师。

时光也真是过得快,张香桐采用这样的办法读大学,竟然转眼就“读”完三个学期了,张香桐的两年预科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学期了。这两年的预科,张香桐有一年半没有到学校上课,当了一名在册不在校的大学生。而今,只剩下最后一个学期了,他的同学对他说:“香桐,这最后半年可是关键了!两年预科很快就要念完了。再有一个学期,就要升入本科了。如果这最后一个学期你再不到学校上课,那就有被取消升入本科的可能。你得快想办法!否则,你升本科的资格要真被取消了,那多不合算呀!”

自己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此时,张香桐也真不敢对此掉以轻心了。

于是,张香桐设法请了一位学习成绩好的朋友帮忙,要他代自己做半年的家庭教师,又征得了城防司令的同意,把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张香桐这才安心地到北京大学去念完最后一个学期的预科课程。

张香桐到北平读预科这最后一个学期的时间是1929年的春季。北京从前一年起改称为“北平”。

张香桐带着满身朴素的“乡下气”,提着简单的行李,来到了古老的北平。

年轻的乡下人张香桐,凭着自己顽强的奋斗,迈着勇敢的步子,踏进了有着悠久历史传统、富有文化氛围、人才荟萃的大都市,开始接受当时的中国人中只有很少数人才能够受到的高等教育。从小那种贫苦农家艰难困苦的生活环境,帮助他培养起了一种不畏艰苦、不图安逸、知难而进、以苦为乐的坚苦卓绝的进取精神。他像一个永不停顿的奋进者,辛勤地、坚定地跋涉在人生的长途上。大学时代的张香桐(1933年)

文科预科的同学都住在北大的“东斋”学生宿舍,从这个学期开始,同学们开始看到了一张新面孔。一个朴实的河北农村青年开始出现在他们面前。几乎每天清晨,同学们都会看到他在小树夹道的狭长庭院里踱着步念念有词地读英文或者看其他教科书。这便是赶来读预科最后一学期的张香桐。

走近一点,大家会发现,张香桐的穿着实在很寒碜。那件蓝色粗布大褂已经洗得发白,好几个地方还缀着补丁,脚上穿的是布袜子和黑布鞋。叫人一看便知道,这个人还远远没有脱除乡下人的那种“土气”。

生活节俭,清苦淡泊,本是张香桐多年来养成了的生活习惯;但另一方面,这倒也确是无可奈何之事,这实在是因为家庭的经济条件太差所致。此时已经成了北京大学学生的张香桐是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

常言道:“忧患使人成熟。”年轻无助的张香桐,没有被贫困压倒。他一面节衣缩食,省吃俭用;一面抓紧分秒,刻苦攻读。本来嘛,他从小就出身农家,生活给予他的,不是贫苦就是艰难。步入大学之前,他早已走过了一条由贫苦和艰难铺成的坎坷道路。他饱尝过生活的苦果,体味过贫困的辛酸。他始终未向贫苦低过头,未向艰难弯过腰。相反,贫苦和艰难有力地磨炼了他,使他变得结实和坚强,使他有勇气有力量去搏击人生道路上的狂风恶浪。

时间过很快,预科的这最后一个学期,在张香桐废寝忘食的努力中很快就过去了。他的两年预科读完了。到期末考试时,张香桐各门成绩都合格,于是,按学校的规定,他可以顺利地直接升入本科,并根据自己的意愿,自由选择进入本科什么系、什么专业学习。

升入本科,选择一个系,选择一个专业,这可以说是大体上决定一个人终生的事业方向了。在这个关键时刻。大家都很郑重地在考虑这个问题。一天,张香桐与一些处得要好的同学,搞了一个畅谈选择科系的小聚会。大家畅所欲言,交流自己的想法,表明自己的志向。

北平是五四运动的发源地,具有“五四”传统的北平大学生中,以天下为己任的为数不少。特别是北京大学的学生,思想颇为活跃,几乎人人都胸怀大志,都想在不远的将来就能为国家、为民族做出一番事业来。很多人考虑自己的志愿时,几乎都不计较个人的荣辱得失,而是主要着眼于看走这条道路能为国家、为民族做出什么贡献。

聚会一开始,气氛就很活跃。大家争先恐后地发言,阐述自己的志愿和之所以做出如此选择的理由。有人说决定进地质系,有人要进政治系,有人要去学法律,还有人想去念哲学系。

轮到张香桐发言了。他站起来,平静地说道:“我想入心理学系。心理学是研究人的,我要研究人。我想知道,人是如何进行思维的?又是如何控制自己的行为的?进入心理学系学习,能够帮助我弄清楚这些问题。”

在张香桐看来,研究人的科学是科学中层次最高的。因为其他的科学都要人去研究,一切发明创造离开了人是不行的,一切工作都是由人去进行的,一切工具都要由人去利用的。那么,研究人的科学不是最重要、最关键的吗?这就是当时张香桐对心理学这门学科的朴素理解。

后来,张香桐果然如愿以偿,升入本科,进入了心理学系。2.兴趣转向生理学

张香桐进入心理学系的这段时间里,通过广泛的阅读,逐渐认识到,“大脑才是思维的物质基础。要想了解人是怎样进行思维的,首先必须了解中枢神经系统的结构与功能。”他得到的这个认识,可以说是他把兴趣转向研究神经生理学的开端——这成了他的人生历程的一个转折点。

当时北京大学有尊重学生个性发展和自由学习的校风,虽然不能转系,但学生可以跨系听课,去选修自己认为有兴趣的其他任何学系的课程。于是对心理学系的课程不感兴趣的张香桐便到化学系和生物系去听一些他有兴趣的课程。

一年级下学期时,他到化学系去听了有机化学课,还听了分析化学课。到二年级时,生物系新开了神经解剖学课,他觉得有兴趣,也跑去听课。这门课是刚从国外留学归来的青年副教授卢于道开的。

卢于道的年龄只比张香桐大一岁,是浙江鄞县人。他1926年毕业于南京东南大学生物系、心理系,毕业后即赴美国留学,在芝加哥大学攻读神经解剖学,获解剖学、哲学博士学位,是美国人类学学会终身会员。他1930年回国执教,任副教授。

张香桐有幸在卢于道回国后第一年开课时便听到了他开的课,除感到很有收获外,还深受激励。想想卢于道先生仅比自己大一岁,可人家已经从美国留学取得博士学位归来,归来后就被聘为副教授,站在大学讲台上传道授业解惑了。而自己呢,却还在念大一,真叫人汗颜呀!

想到这些,张香桐又一次暗暗下定决心,要发愤学习,更努力,更刻苦,早日干出一番成绩来!他听卢于道的课时特别认真,尽管有了讲义,但他照样认真做笔记,把讲课的内容一点不漏地记录下来,下课后又加以整理。在解剖室上实验课时,张香桐不但把人体结构、解剖位置都细心地做了记录,甚至连卢于道做解剖时的姿态他都描绘在了笔记本上。他真的是做到一丝不苟了。

在张香桐升入三年级的时候,又遇上了一位良师——新来北大心理学系上任的系主任汪敬熙教授。汪敬熙是一位实验心理学家兼神经生理学家,他原在广州中山大学心理学系任系主任。这一年,被北大心理学系聘为教授兼系主任。

汪敬熙是山东济南人,北京大学早期毕业生。他1919年由北大毕业后,便被蔡元培、蒋梦麟、陶孟和几位先生选派赴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留学,师从AdolffMeyer教授,并与C.P.Richter博士共同做实验研究。1923年他在美国获得哲学博士学位,次年归国,被河南中州大学聘为心理学教授。1925年他又到美国巴尔的摩继续与C.P.Richter博士进行合作研究。两年后回国,任广州中山大学心理学系教授并担任了该系首届系主任,在那里建立起了国内最早的神经生理学实验室。1932年到北京大学任心理学教授兼系主任后,汪敬熙又创建了心理学实验室。汪敬熙(1893—1968)

汪敬熙不仅才华横溢,而且还是一位关心学生、理解学生的好老师。此时,当张香桐升入大学三年级时,遇上了汪敬熙教授来当北大心理学系的系主任,可以说这是张香桐的幸运。如果没有汪敬熙的理解和帮助,张香桐日后所走的科学道路不会是生理学家的道路。

如若真是那样的话,那么在中国生理学界和国际生理学界,日后也就不会出现一位杰出的神经生理学家张香桐了!

与汪敬熙一道从广州中山大学来到北大心理学系的还有他的助手鲁子惠。鲁子惠1899年出生于河南开封,是一位相当优秀的研究助手。他没有读过大学,完全是靠自学而成才的。他早年丧父,读小学时便因家境贫困而几度辍学。但他毫不气馁,刻苦自学,取得了优异的学习成绩,考入河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毕业后,先后教过几年小学和中学。他边工作边学习,坚持修完了心理学、生理学、生物学等大学课程,深为汪敬熙所赏识。汪敬熙聘请他为助手并收他为研究生。鲁子惠(1899—2000)

鲁子惠为人谦虚忠厚,默默工作,淡泊名利。在广州中山大学时,他协助汪敬熙建立起了中国第一个神经生理学实验室。跟随汪敬熙来到北京大学心理学系任助教后,他又协助汪敬熙建立起一个心理学实验室。

这次汪敬熙到北大来,是被北大聘来做“研究教授”的。“研究教授”只做研究工作,不用上课教书。他和助手鲁子惠成天关在实验室里做研究,和学生们没有什么接触。看着他俩天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张香桐和几个要好的同学感到很好奇,想知道他们在里面究竟一天干些什么,但又不敢冒昧地闯进去惊动汪教授。于是,他们只好趁汪教授不在时悄悄溜进实验室,去请教鲁子惠先生。

鲁子惠很有耐心地告诉张香桐他们说,汪先生和他正在研究一种中药延胡索的一种化学成分对于神经系统的作用。他说,“根据当时北平研究院赵承嘏先生的分析研究,延胡素含有十余种化学结构各不相同的成分,各种成分的药理作用也是各不相同的。例如其中延胡索素K,就非常类似紫堇碱,可以引起catalepsy。”

张香桐问他:“什么是catalepsy?”

鲁子惠说,“这很难用一两句话讲清楚,你们一看就会明白啦。”

他一面说着,一面就为张香桐他们做了一个演示。他抓起一只刚注射过延胡索素K的小白鼠说,“这只小老鼠本来是活蹦乱跳的动物,注射过catalepsy后,就变成一个任你怎么摆布都没有任何主动反应的动物。例如,你把它的前爪挂在一个玻璃杯的边缘上,它就像一个面人一样一直维持着那个姿态不动。”

这是张香桐生平第一次亲眼看到如何利用动物实验去探讨一种药物对于动物行为的影响,以及这种影响是如何通过中枢神经系统而达成的。这给张香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于他今后一生的科学事业,起到了真正的启蒙作用。

这次经历使张香桐下定决心,要到北京协和医学院进修生理学,为将来研究生理学打好基础。连鲁子惠自己也未曾意识到,正是从这时开始,张香桐接受了他的启发,决心走上科学研究的道路。

于是,在鲁子惠的科学启蒙之下,张香桐向汪敬熙教授提出申请,希望能到北京协和医学院进修生理学。

他向汪敬熙坦陈了自己对心理学系课程的一些看法,诉说了觉得这些课程远不能满足自己求知欲望的苦恼,并诚恳地表明了自己要想学习生理学以了解中枢神经系统、研究大脑的志愿。

张香桐的这一番肺腑之言,得到了汪敬熙的理解和同情。张香桐出身贫寒而矢志不渝、勇于进取、渴望知识的精神感动了汪敬熙。关爱学生的汪敬熙愿意帮助张香桐实现他的志愿。再三斟酌之后,汪敬熙同意介绍张香桐到北京协和医学院去当特别生,主要是跟林可胜教授学习生理学——这是为张香桐安排了一条既不影响本专业学习、又能实现学习生理学的志愿的路子。由于汪敬熙的推荐,协和医学院和生理学系系主任林可胜教授慷慨地允许张香桐同协和医学院的学生一起上生理学课和做生理学实验。

事后证明,这条路子不仅成全了张香桐的志愿,而且还成就了张香桐的事业!应该说,张香桐日后能成为一位国际知名的神经生理学家,是通过在协和医学院的学习而迈出了神经生理学专业的第一步的。

协和医学院无论从教学、科研、治疗等方面来说,在当时都堪称世界一流水平,是西方医学推动中国医学科学事业的一个重要基地,为发展中国医学科学事业作出了很大的贡献。说起在协和医学院学习的这一段时光,张香桐在成名之后深有感触地说过这样的话:“这对我来说,真是一个极好的培训机会。这些课程的学习,对我后来的研究工作都是十分有用的。”

而在协和医学院学习的这段时光中,林可胜教授给了张香桐很大的熏陶和影响。林可胜是中国近代最杰出的科学家之一,被公认为是中国近代生理学(实验生理学)的奠基人,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中国生理学科学之父”了。林可胜(1897—1969)

林可胜祖籍福建厦门,他父亲林文庆是新加坡华侨,青年时代赴英国爱丁堡大学学医,学成归国后曾任过孙中山的随身医生,后来任厦门大学的第一任校长。林可胜1897年生于新加坡,8岁时便被父亲送到英国爱丁堡读书,一直在海外长大。1919年,林可胜毕业于爱丁堡大学医学院,毕业后继续攻读博士学位。1923年,他当选为英国皇家学会爱丁堡分会会员,第二年又赴美国芝加哥大学进修,在著名的消化生理学家卡尔森(A.J.Carlson)教授实验室,与艾维(A,C.Ivy)副教授合作进行胃液分泌的研究,取得了显著的成绩。

1925年秋,年仅28岁的林可胜接受由美国洛克菲勒基金资助成立的北京协和医学院董事会的聘请,回国担任该院生理学系教授兼系主任,成为协和医学院的第一位华人系主任。不久,林可胜又担任了学院三人领导小组成员,执行院长职务。他是一位典型的创业者,有极强的事业心和坚韧不拔的毅力。他天资聪慧,富于才思,性情豪放,敢想敢干,雷厉风行,不满足于目前成就,不追求安逸,能不知疲倦地连续地艰苦工作。

张香桐经汪敬熙推荐到协和医学院做特别生时,林可胜已经在协和医学院工作了近8年。这期间,林可胜在协和医学院奋发图强、锐意创新,在科研、教学、培养人才等方面取得的突出成绩已经让众人极为称道。林可胜卓有成效的努力,推动了我国生理学事业的发展,使中国的生理学工作达到了世界水平。

林可胜在教学中一向重视实验课和技术训练,有一套完整的学生实验计划。他与同事一道精心设计了全部生理学实验,别具一格地把教材与实验讲义融合在一起,写成一套供教学用的《生理学大纲》。

除培养了大批医学生外,林可胜还培养了许多青年教师、研究生和进修生等青年生理学工作者。林可胜要求他们除进行科研和参加教学等常规训练外,还要定期到动物房进行饲养各种动物和护理慢性手术动物的实习,还要到仪器修造车间去学习使用车床、铣床等基本操作,并学会制造各种仪器的零件。这样,可以让他们得到大量的动手能力方面的锻炼。

张香桐作为一个特别生,虽然不需要像研究生和进修生那样去执行这一整套全面计划,但也受到了这一套训练计划的良好影响和某些方面的训练,为他日后从事解剖实验打下了基础。张香桐后来在科学实验中那种很强的动手能力,首先是得益于从这个时候便开始受到的初步培养的。

张香桐在跟随林可胜作实验时,发现林教授对实验的要求很严格。林教授要求学生在实验前,对自己所用的仪器、药品都要一一仔细检查。对熏记纹鼓纸、动物剃毛、麻醉等操作,都必须掌握并努力达到熟练程度。无论做急性实验还是做慢性手术,都必须按照规定的程序和规格进行,以保证实验和手术的质量。学生在实验中,如果所记的曲线不合标准,或写的实验报告不合要求,都不能通过,不准教师签字。

林可胜认为,只有经过这样全面训练的人,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生理学工作者,也才有可能在将来领导和管理好一个独立的生理学系。

林可胜的这个观点也深深影响了张香桐。多少年之后,当张香桐成为导师时,他对自己的博士研究生、硕士研究生也是这样要求的。

林可胜影响张香桐的地方还有很多方面,尤其是林可胜那种极强的事业心和坚韧不拔的毅力,不满足于现状、不追求安逸、不知疲倦地连续艰苦工作的精神,都深深地鼓舞和激励着张香桐。

林可胜还是一个出色的动物外科专家,张香桐多次看到林教授做的既快速而又干净利落的手术,在心中惊叹不止,佩服得五体投地。当时他的心中就萌发了这样的想法——日后我如果有机会从事这样的事业、做这样的手术时,也要努力做得像林教授这样好!事实上,多少年之后,张香桐还真做到了。

在听林可胜的课时,张香桐感到是一种享受。林教授教学是那样认真,循循善诱,又是那样生动活泼,娓娓而谈,引人入胜。再看到林教授用双手同时在黑板上画图画得又快又好时,张香桐心中敬慕不已——林教授竟是如此多才多艺!

不仅在课堂上,在平时的科学工作中,林可胜也随时都表现出他杰出的绘画才能。在研究胃黏膜的显微结构时,在设计慢性手术时,或者在发表论文时,林可胜绘制的图都异常精美,让人赞叹不已。

后来张香桐从别的同学那里得知,林教授早先在大学时曾立志学绘画,后来是遵父命改而学医的。看着林教授那些绘制得异常精美的图,张香桐心中不禁也冒出了这样的念头:要是以后我也能做到这样,那该多好呀!

一边在北大读心理学系,一边在协和医学院做特别生,跟随林教授学生理学,张香桐从中体会到了学习的莫大乐趣。他感到人生的道路上充满了阳光,充满了希望。

在这样的阳光照耀下,生活中的一些苦难也就不在话下了。

张香桐自打进了大学后,由于他学习努力,成绩好,可以享受奖学金,但奖学金的数额毕竟有限,还不足以帮助张香桐摆脱经济上的困难,他平常的生活依然过得十分艰苦。同时,孝顺的张香桐不仅只考虑自己的生活问题,他还时常想着家庭的困难,想着父亲和几个叔叔的日子过得多不容易,自己应该想方设法地尽可能地在经济上给家庭一些接济。这样一来,他自个儿的日子就不得不格外地节省。

张香桐算过这样一笔账:如果在学校的食堂开饭,一个月至少要花5元大洋,但如果到学校外面沙滩的街上那些小饭摊去吃饭,就很便宜。一个月花1元大洋,也就能填饱肚子,生活就勉强可以维持下去了。

于是张香桐每天的三餐都到那些小饭摊上去吃的。在那些小饭摊上吃饭的都是一些拉人力车的、做小买卖的、挑担扛包的穷苦平民。对这些没钱的穷苦人来说,这里的饭钱是够便宜的。可是吃的却尽是些粗面窝窝头、玉米面饼呀之类的很差的食物,仅仅能维持最基本的生存而已!

张香桐边读书边去打工挣钱,他到中学兼过生物课,到报社搞过校对,还帮别人抄过稿子。后来又投稿挣稿酬。此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张香桐还兼着学校图书馆的管理员工作,做一些为读者办理借书、还书和将书归架的事情。此外,他还做过报馆的校对,当过木匠,甚至去殡仪馆给死尸化装,来换取学费。

这几项兼差的工作前前后后加起来,张香桐一年中能有几十元大洋的收入。这在当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寄回家里后,的确能帮助父亲和叔叔们解决些问题。当然,为挣到这几十元钱,其中所经历的多少艰辛和困苦,只有张香桐自己体会得到。这实在是一言难尽了……

就这样,张香桐一面念书,一面挣钱养活自己和接济家庭,度过了艰辛而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第三章结缘科研1.难忘的第一步

张香桐最后两年的大学时光就这样在边读北大心理学系、边做协和医学院特别生的辛苦中度过了。张香桐感到这两年的时光过得特别快。在即将大学毕业时,回首往事,张香桐格外地怀念最后这两年。他觉得,这两年中自己的收获最大。通过在社会上做的几份打工兼差,自己更了解了社会;通过在协和医学院的学习、特别是从林可胜教授那里得到的教益,自己心中对今后的人生道路有了一个明确的追求,那就是要走上从事科学研究的道路。

1933年夏天,张香桐结束了大学时代,从北京大学毕业了。他心中那分喜悦自不用说。接着,更让他激动的是,由于成绩优异,他被留在了学校当助教。这就是说,从现在起,自己是一名大学教师了!在大学当助教,也就意味着今后就是从事教学和科研,自己要想从事科学研究的追求也能如愿以偿了!

从一个父母没有一点文化的贫苦农家的孩子,成长为全国名校的一名大学青年教师,张香桐跨过了一道深深的鸿沟!

留在心理学系当助教的日子是愉快的、充实的。暂时还不能走上讲台的张香桐,除了协助教授做一些教学准备和实验准备之外,可以用较多的时间来自己尝试着做一些科学实验。系主任汪敬熙教授对张香桐格外关照。当张香桐在自己毕业论文的基础上提出了第一个实验研究课题——《刺猬的听觉反射》时,很快便得到了汪教授的同意和支持。

百年香桐自峥嵘张香桐传尽管实验设备有限,条件很差,但张香桐因陋就简,土法上马,进行了多次实验,并把每次实验的结果都做了真实详细的纪录,取得了需要的若干实验数据。在此基础上,张香桐又做了科学的分析,得出实验结论。最后他把实验结果用英文写成了一篇论文报告《刺猬之一种听觉反射》,投送到英文版的《中国生理学杂志》。

出乎张香桐的意料,他仅是当作尝试性投稿的这篇论文,《中国生理学杂志》竟然顺利接受了!张香桐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知道,《中国生理学杂志》可是一份非常有分量有影响的杂志,是获得国际生理学界称道的、中国最好的科学杂志之一。

能得到这样高质量的杂志的认可,意味着这篇论文的水平基本上得到了中国生理学界的肯定,意味着论文的作者初步具备了一定的研究能力,其意义是非同小可的!这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有志于长期从事科学研究的青年来说,是一件大事,是一件可以坚定他从事科研的信心的大事!

这篇论文后来刊登在《中国生理学杂志》1936年10卷上,并按杂志的惯例,还附了中文摘要。这是张香桐生平第一篇发表的科学论文。

虽然这篇文章发表后未在学术界引起什么反响,犹如张香桐自己所说的——“就像在浩瀚的大海里投入了一颗石子,连一丝波纹都没有引起”,但是,对于刚从大学毕业而矢志从事科学研究的张香桐来说,这篇论文的发表已经是一个极大的鼓舞和鞭策了。因为这已雄辩地证明,他已在科研道路上迈出了第一步。

张香桐迈出的这第一步的确是非常重要的,意义深远的。世间的事情大凡都是这样,有了第一步,也才可能有第二步;而只要有了第一步,以后就可能会有第二步!

就是由这第一步开始,张香桐从此迈上了科研大道!2.名师引领打基础

不过,1936年《中国生理学杂志》发表张香桐这篇论文时,张香桐已经不再是北京大学的助教,而是国立中央研究院心理研究所的助理员了,而且他已经进入这个研究所两年了。

那是因为1934年汪敬熙教授辞去北京大学心理学系主任的职务,应中央研究院院长蔡元培先生之聘,接任了中央研究院心理学研究所所长一职。于是,对张香桐一直很关照的汪教授征求张香桐的意见,问他愿不愿意也转到中央研究院心理学研究所工作,专门从事科学研究。

当时,中国还没有专门的生理研究所,从现代科学的观点看,心理学与生理学两者的联系非常紧密,心理学是与生理学为基础的,所以,心理学研究所里的许多科研课题都是研究生理学的。进入心理学研究所后,完全可以专门地涉猎生理学研究。

能专门从事科学研究,特别是从事生理学研究,这正是张香桐的心愿。何况汪教授又是一位非常开明的学者,一位颇有才华的神经生理学家,进入他领导下的心理学研究所从事生理研究,一定会大有进步的,而且也肯定会很愉快的。想到这些,虽然张香桐留在北京大学当助教的时间还很短,也就半年多一点,但他还是愿意离开大学,跟着汪教授去专心搞研究。

这样,张香桐在1934年春天就随同汪敬熙转到了心理学研究所工作,分配在卢于道先生主持的神经解剖学实验室当助理员(卢于道早于1931年就已从北大调到中央研究院心理学研究所任研究员)。当时心理学研究所设在北京东城芳嘉园1号,半年后迁到上海。第二年,又迁往南京,终于在北极阁鸡鸣寺山下有了合适的新所址,这才算固定了下来。心理研究所一干研究人员在这北极阁鸡鸣寺山下重新开始了各自的科研工作。

鲁子惠也随同汪敬熙来到中央研究院心理研究所,仍然担任汪敬熙的首席助手。到了南京后,汪敬熙带着鲁子惠,苦心经营,首先抓紧时间建立起了一个比较像样的中枢神经系统电生理学实验室。在最初这段时间,鲁子惠跟汪敬熙一起进行了关于猫视觉系统电生理学的研究。

30年代初期,电生理学是一门新兴学科。英国剑桥大学Adnan的实验室是这门学科的开路先锋之一,他们所用的电子学仪器也大多是自己创制的。因为市场上还没有现成的电生理学仪器可以买到。那时,张香桐把全部时间都用到了神经解剖学上,难得有机会到汪敬熙的实验室一次。偶尔有一天,他到那里一看,发现那里到处都是从未见到过的电生理学设备和自制的仪器,鲁子惠正在忙于电生理学仪器的仿制与调试,他的办公桌上摆满了各种电子学仪器的图纸、零件和焊接用具等。

当时,电子学的发展在中国还处于初级阶段,阴极线示波器、电子放大器和刺激器等这些后来已经通用的电生理学设备,在当时还远没有普及,市场上也很少有这类商品出售。要在这种情况下建立一个比较像样的电生理学实验室,困难确实不小。很多元件买不到,只好自己设法做。比如电子放大器,就是用当时市场上可以买到的一些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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