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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3 13: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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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茶韵悠悠

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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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恋人

琥珀恋人试读:

一、离婚回国

“我们离婚吧!”

这是我向我的丈夫——创世集团董事长罗长风先生——预约两天后,他“赏光”回家见我,我说出的第一句话。说完这句话,我就一直低头看着自己交握着放在腿上的两只手,看得执着,看得专注,就像是对自己的手有了信仰一样。我不愿抬头看他,我很累。

客厅宽敞而奢华,窗外各种名贵树木的枝条婆娑多姿,风夹着花香徐来,将来自法国的全手工针织刺绣窗帘拂起,配套的窗纱轻舞飞扬,彰显着这个家的尊贵和品位。

其实不用抬头我也知道此刻丈夫漂亮的褐色眼眸盛满怒意,仅从他猛地挺直的腰杆和起起伏伏的胸膛就能猜到。怒了吗?怒了好,不过也无所谓。他一言不发,我知道他在跟我对峙,想像以往一样先在气势上压倒我,但我的视线固定在我的双手,就当对面坐着的是一团空气,虽然是团凝结了的空气。

十分钟后,丈夫终于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他修长的手指伸过来,轻轻地将我垂到脸上的一缕长发掠到耳后。“明月……”他叫我的名字,语气温柔而多情。我不轻不重地推开他的手,身子往后靠,避到他够不到的地方。他的表情僵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放在客厅一隅的一大一小两只行李箱。他的眼睛一下半眯起来,接着漂亮的褐眸就怒不可遏了,他的手甚至都颤抖起来。

他自然会怒,他又如何能不怒呢?这是我的嫁妆,是我到多伦多来跟他完婚前我妈咪给我买的“美旅”牌拉杆箱,时尚大方。可是对我们觉得不错的东西,到了罗家却成了一个笑话,因为罗家高级点儿的下人用的行李箱都是路易威登的,所以我的这两只箱子一进门,就被他们私下传开了,他们还很八卦地争相来看,这事一直让罗长风觉得丢脸。

这两只箱子我用过两次,一次是我跟罗长风闹别扭,逃回香港的娘家,一次是我招惹了罗长风,被他“发配”到法国的波尔多念书。这两只箱子只要一出现就有不愉快的回忆,而我现在居然又拿出来了,还是在提出离婚的时候拿出来的,叫他如何能不生气?“你决定了吗?不再考虑考虑?”罗长风的口气淡淡的,甚至透着几分无所谓,就像在谈一笔小生意。“是,我决定了。”

罗长风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整个人因为紧绷而坐得笔直,他气极了嘴角反而带上一丝不羁的浅笑。他说:“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就不再劝你了。不过,我最近投资太大,手头很紧,所以拿不出那么多钱,离婚的话……恐怕就要委屈你了。”“没事,我什么也不要。”

我的话让罗长风愣了一下,接着我拿出了一份文件:“这是我今天草拟的离婚协议书,上面已经注明我放弃赡养费,我也已经签字了。”

我看到罗长风震惊的表情,他接过文件,匆匆地扫了一遍后,他掏出笔来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一个高高在上的跨国大集团董事长居然被来自寒门小户的妻子抛弃,他一定倍感侮辱吧?我想。因为他签字的时候手一个劲儿地发抖,笔还戳破了纸张。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收好协议书,推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了。我先是到律师事务所将离婚协议交给委托律师,然后去机场。站在候机大厅,我扫了一眼墙上的显示屏,一时拿不定主意要到哪里去。香港的父母家我不能回去,如果父母知道我跟罗长风离婚一定会暴怒。那么我现在就按照我法国老师的说法,回祖国去吧,那里经济活跃,是一片热土。在那里也没有人认识我,我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开一个小酒庄甚至找一份工作,安逸地度过下半生。

国内的话去哪呢?北京、上海、杭州……我忽然产生一种凄凉的感觉,我十九岁的时候在学校的校庆酒会上邂逅了“太子爷”,然后成了飞上枝头的凤凰,辍学嫁人。七年的婚后生活,我以夫为天,身边只有丈夫这一个朋友,而今竟连一个可以倾诉和求助的对象都没有。

去江南吧!那是我一直向往却一直没能成行的地方。办好各种手续,离登机还有些时间,我托运好行李后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真想睡会儿,我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可刚刚坐下来我就看到萍姨了,那是我家——是罗长风家的管家,一直侍候我。

萍姨脚下的三寸高跟鞋在她的奋力驱使下,敲击着地面,发出“嗒嗒”的疾响,她有些偏胖的身子也经不住她这样的狂奔,上下颤抖起来。我本来有一种累得脖子都快断了的感觉,但一看到罗家一向涵养很深的管家惊慌失措地奔跑,又觉得很有喜感。我玩心忽起,将身上外套脱下盖在头上,然后趴在桌子上躲起来。

萍姨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就找到了我,所以太熟了也不好。她轻轻地推了推我的肩膀,低声叫我。

我不得不掀开衣服,坐直身子佯装困倦地揉着眼睛,其实我本来就是很困倦的,这也算不得装。“你不会真的要走吧?夫妻闹别扭这是常有的事情,这些年也都这么过来了,你怎么舍得在他刚刚当上董事长的时候就离开呢?熬了这么多年,你总算熬出头了。现在在创世集团你就是女主人,再不用看洛琳的脸色,现在走多不划算?”

洛琳这个名字被萍姨一说出来,我就像被人给了致命的一刀,心口上鲜血淋漓。我冷冷地说:“萍姨,谢谢你专门来找我,我已经不是你家的人了,所以并不存在回去这个问题。”“哎呀!你别跟他置气了,他是真心喜欢你的,不然以他的性子他不会委屈自己娶你。上次你一个人从香港回来连发了几天的高烧,他一直守在你身边,直到你好了他才走的。女人还是柔顺点好,多让着点男人。”

萍姨的第一句话本来让我心里面舒服了一点,但第二句话又让我的心再度流血。洛琳是罗长风的弟媳妇,她嫁给罗长风的弟弟前是罗长风的至爱,现在是罗长风的情妇。她不是我要离婚的唯一原因,却是最重要原因。

我站了起来,表情漠然。“我嫁给长风的时候,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而他的爱情却已经给了别人,那么就让这个错误结束吧!至于他在婚姻续存期间对我的照顾,那本是他的责任,并没有什么特别。”

萍姨张口结舌,我不再理她,背起背包快步没入了排队的人流。

二、触景生情

上飞机后我放好行李就放下座椅准备睡觉,坐我边上的一位中年女士大约是想跟我说话,但看到我的脸色后露出诧异表情,什么也没说,默默拿起飞机上的杂志翻看。我则在调整好体位后直接进入黑甜乡。如果再不好好补一觉,我想我也许会死掉。一般长途飞行,困在金属匣子里的人们都很累,会不时地吃东西或起来做做操,唯有我一直到飞机即将落地,坐我边上的乘客叫我,我才醒过来。“美女,飞机要降落了,空姐让把座椅调回来。”“噢,谢谢。”我伸了一下懒腰,手捂着嘴打哈欠,逗得她呵呵地笑起来。“女人就是要睡,一睡就漂亮。”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脸。我睡了一路,脸上感觉都不清爽了,她居然还夸我漂亮,可见我没睡之前的样子有多怕人。我对她报之一笑,以示感谢。她看到我的笑愣了一下,然后捂着嘴“呵呵”地笑着赞叹:“你好美!”“谢谢。”

下了飞机后,随着人流往外走,我先到卫生间漱口,再用冷水擦了一把脸,然后取了行李往外走。我想起我乘着司机驾驶的迈巴赫离开丈夫——不,前夫的家,当时回望着半山腰上那绿树掩映下的完美结合了现代思想与古代哲学的经典建筑,宛若天堂。而现在身处另一个国度、熙攘的人群、欢快的笑声,恍若回到人间。

还不错,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嘛!

可是到了这儿我下一步该怎么办?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做市场调查,然后选店铺开酒业公司?我十九岁嫁人,结婚七年,今年二十六了,没有工作经验,这让我有些胆怯。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说到开酒业公司,这是无奈之举,因为我什么也不会,只懂一点葡萄酒。我原来念大学学的是食品化学,但仅读了两年就嫁人了。后来我跟罗长风闹矛盾了,他以我妈咪一直为我没有念完大学就嫁人感到遗憾为由,将我“发配”到法国的波尔多去考葡萄酒学院。我去了,也考上了。因为我不仅原来学的是食品化学,而且在罗家我长年靠葡萄酒促睡眠,从滴酒不沾到能一次喝下两瓶,酒量甚宏;同时我因为无聊,还经常玩葡萄酒品鉴,所以我的基础很好。只是这些年我的胃早就被酒精腐蚀,我却还得依靠它来谋生。

往事如烟,点点滴滴地又要涌上心头,我这爱想事的毛病老是改不了。我一甩长发阔步向前,大有将昨天甩在脑后的坚决。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走一步算一步。我都二十六岁了,如果还不能靠自己活下去,那饿死也是活该的!

快走到出口处了,室外的自然光照进来,一片晃亮,但令人觉得晃亮的不仅是明媚的阳光,更有站在阳光里的一对夫妇,那是江南才俊谢震寰和他的妻子丁香蕊。站在他们身后的一个青年人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欧阳明月四个字,他们是来接我的。我下意识地往两边看,希望能找到另外一条路,而路显然是没有的。谢震寰是罗长风在亚洲最大的合作商,是他的好朋友。我无路可逃,想伪装一下让他们认不出我也是不可能的,我身高一米七五,相信他们远远地就看到了我。我只能迎着他们往前走,而且还要走快点以表示久别重逢,心里很高兴。

谢震寰还是那么帅,而且更有味道了,四十三岁的人站立在人群中高大挺拔,鹤立鸡群,像一棵秋天的红枫写意而风流。最让人感慨的不是谢震寰的形象,而是他的小动作。站在他身边的丁香蕊只及他的下巴,他不时低下头跟她说话,在说话的时候手很自然地揽上她的腰肢。丁香蕊今年三十三岁了,育有一儿一女,但她依然穿着公主裙,娇小的、曲线玲珑的身材很配那鹅黄镶钻饰和貂皮饰的华贵衣裙,丝毫不像有两个孩子的妇人,倒像个年轻女子。丁香蕊是谢震寰的心中至爱,她的衣物都是谢震寰亲自安排的,这一点在朋友圈里很有名,他们是恩爱夫妻的典范。

真好!我们这些嫁进豪门的女孩子总算有一个是幸福的。蕊儿在经历了跟谢震寰分开五年的相思之苦后,就得到了纯金品质的幸福。而我呢,我虽然待在罗长风身边,但二人的心却相距遥远,我苦苦地等了七年,等到的是他为别人不再风流任性。我暗自苦笑一声,蕊儿以一手高超的配茶技艺先声夺人,再以她的干净清纯俘获谢震寰的心,她是有过人之处的。而我呢,在学校的校庆活动上领舞,然后在校长安排下陪罗长风跳了一支舞后就被他要了去,然后赌气要他负责,急急地嫁给了他,整个就一花瓶。过去我是不懂事,现在看来别人说我是拜金女还真像那么回事,我当时的样子就是死皮赖脸地要高攀他,而他肯正式娶我确实是给了我无上的恩泽,我确也应该感激终身。而我竟然离婚了,相信我已为那个上流社会圈子里的人所不齿。

丁香蕊看到我了,笑颜如花地朝我挥着手。我按照游戏规则,往前快走几步,用惊喜的声音问候:“你们怎么来了?谢总你好,蕊儿,好久没见你了,我可真想你。”“明月,总算又见到你了,你还是那么艳惊全场,看整个大厅的人都在看着你。”“是在看着你家谢总!哪是看着我!”

在丁香蕊上前握着我的手的时候,谢震寰很自然地从我手里接过行李箱帮我推。听到我这句话他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姑娘闹够了没,边走边说成吗?不然怕你们要堵塞交通了。”

跟丁香蕊牵着手说说笑笑地走到机场外面,我经反复思考后小心翼翼地对丁香蕊说:“蕊儿,我到这个地方只是稍停一下就走,所以没有打电话给你们,没想到还是打扰到你们了。你看,不如我们在附近吃顿饭好好说说话,然后我就……”我现在已是罗长风的下堂妻,怎么有颜面再登谢董事长的大门,首先身份就够不上了,而且我也不想混迹在这些权贵中间,特别是我能混迹的本钱还要来自罗长风,这些都让我不自在。

可丁香蕊握着我的手不放:“明月,你的事儿长风已经跟我们说了,不过我们来接你不是因为长风,而是因为你。不管你和长风怎么样,我们都当你是朋友。”“蕊儿,我知道,可是……”

谢震寰开口了:“明月,你现在是一个人了,在国内又人生地不熟的,总是不安全也不方便。你先到我们家里住下,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我都会支持你,绝不会为长风说项的。虽然长风说他后悔了,不过我觉得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能就这么轻易饶了他。”

我心里一松点了点头说:“好是好,我只是怕太麻烦你们。”“不麻烦,走!”丁香蕊笑起来,两手挽上我的胳膊亲热地将我搀上了他们的车。

晚上谢家的招待并不算隆重,但极为贴心,因为八个菜一个汤都是丁香蕊亲自做的,谢震寰也曾进厨房帮忙打下手。普通的家常菜,味道却极好。吃饭的时候毫无规矩可言,因为他们的小女儿谢家小朵才一岁多,站在椅子上指着各种菜不停地指挥:“还吃口口,还吃口口……”谢震寰一边手忙脚乱地喂她,一边不停地纠正她“是:还吃一口”。可这种纠正完全无效,小朵依然坚持说“口口”,直到她吃饱了,才意思意思地跟着爸爸说了一句“还吃一口”。

这场景让我很轻松,有种在自己家的感觉,我一边看着小朵吃,一边自己吃,不知不觉竟吃得有些撑了。而坐在我边上的谢家公子谢睿吃相非常优雅,让人感叹血统还是很重要的,这位公子的优雅与生俱来。蕊儿坐在我身边,不时为我布菜,劝我多吃。

我好奇地问:“小朵都是你们自己喂吗?为什么不让保姆帮忙呢?”

丁香蕊笑得很幸福,先是帮我舀了一勺三色豆才笑吟吟地说:“是震寰,他喜欢自己喂。”“那,以前公子也是他喂的吗?”“是,儿子是他喂大的,现在他有时间都自己喂小朵,他要是没时间就让儿子喂。”“啊?蕊儿,你不喂孩子的吗?”这话说出来后我才觉得自己唐突了。只是在上流社会的家庭里,这种情况是难以想象的,所以我才冲口而出。

此时谢家小朵吃饱了,谢震寰让保姆将她抱走后才转过身子对我说:“两个孩子都喜欢吃妈妈做的菜,所以蕊儿每天都自己做,很辛苦,当然不能再喂孩子了。”说完,他端起自己的碗吃饭,这是今天晚上他吃的第一口饭。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因为被小朵闹的,都忘了控制节奏,竟然吃饱了。我默默地为自己再盛了一碗汤,慢慢地喝着,陪着谢震寰。不过丁香蕊却一脸坦然,好像这再正常不过。她直接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到谢震寰的碗里。我看着坐我对面的谢震寰吃东西,再看一眼身边的谢公子,心里直想发笑,爷俩一模一样。而小朵则跟蕊儿似的,娘俩都被宠得厉害。

谢震寰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发现蕊儿的头上有什么东西,放下筷子去摸蕊儿的头发。“怎么了?”蕊儿问。我看过去,发现是蕊儿头上夹着一根白发,那根白发在乌黑柔美的秀发里格外抢眼。“没什么,宝贝儿你今天的头发盘得很漂亮。”“是吗?我自己也挺喜欢的。”“嗯,好看!”

听到他们夫妇的对话,我夹起一块牛柳塞进嘴里,然后低下头细细地咀嚼,一直嚼了很久也不肯抬头。曾经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幸福,普通人的幸福,我也曾以为我得到了,不过那只是一场梦,每每梦醒时分总是泪如雨下。

晚上蕊儿帮我放好洗澡水,还在浴缸边放了一瓶葡萄酒。我拿起来一看,是法国波尔多拉菲堡酒庄的特别优秀年份酒,不由得苦笑一声,我现在只不过是个富商的下堂妻,不该再这么奢侈了。这么好的酒,好多人想喝都买不到呢!蕊儿居然还让我像在罗家似的用来泡澡。我觉得胸口有些发闷,我经常会用红酒来泡澡的习惯自然是罗长风告诉谢震寰他们的,不然这么私密的事儿他们不可能知道。蕊儿并不崇尚奢侈,没有特别交代,她也不会这么做。又是罗长风,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却依然要霸着我,不放我走。多少年了,真是够了,我已经离婚了!

种种往事涌上心头,我靠在浴室的墙上,泪如雨注,那种富贵床伴的日子我再也不要过。好累……

我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待哭够了我还是将葡萄酒全部倒进浴缸。葡萄酒已经打开,会迅速跟空气氧化,不用就浪费了。我叹了一口气,看着那黏稠透亮的殷红液体注入水中,在水里绚烂盛放,然后慢慢淡去,这正像我的爱情。在认识罗长风并让他为我着迷的时候,我艳压香江。可是自从进入罗家就迅速被冲淡,最后正像这完全被水吞没的葡萄酒,这香气和滋味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三、三笑情缘

我默立于浴缸前,专注地看着水里浅浅的红意,想起了我跟罗长风的相遇和相爱。不,其实并没有相爱,只是我爱他,而他爱洛琳。

那一年我十九岁,未经评选,却是公认的二十所高校的校花第一名。我出生后爹地对我百般疼爱,他坚持认为他的女儿会有大出息,所以他要精心培养,不再要别的孩子。于是,我是家中独女,父母的心头宝。而我不负爹地的期望,一直长得出挑,不论走到哪里,我都是第一漂亮的。而且我的学习成绩也还行,十七岁就考上了不错的大学,爹地和妈咪更爱我了。

一直以来追我的男生都很多,但爹地从不让我谈恋爱,他觉得一般男生配不上我。而我也从来不谈恋爱,因为所有的男生都唾手可得,所以我并不在意。我十九岁没谈过恋爱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身高一米七五,要找比我更高的男生,而这个要求缩小了择偶范围。

那是一个落英缤纷的清晨,我漫步在下着花瓣雨的林荫道上,感受着带着凉意的袭人香风,心觉惬意悠然,流连忘返。这是学校最美的季节。我的手机来了好几条信息,是老师发来的,她催我快点到校,她说别的同学都化好妆换好衣服了,就我没来。今天学校新建的图书馆开馆剪彩,我自然要承担礼仪小姐一职,所以老师在催我。而我并不着急,剪彩是上午十点钟,现在还不到九点,我又不需要化妆的,只要穿上旗袍将头发挽起来就可以了,前后不会超过十分钟。所以我回信息给老师说路上有一点儿堵车,但我一定能在九点三十分前到化妆室。

看着信息发出去,我有一点儿小小的开心。我前往学校的饭店,准备吃一顿丰盛的早餐。学校饭店的食物比食堂贵出不少,但比食堂好吃得多,花色品种也很丰富。只是经常到那里吃开销并不小,只有少数学生才消费得起。而我虽然只是出生于小康之家,但我爹地从不俭省我的开销,所以我是那儿的常客。

就在放好手机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前面多了十几个人,他们……噢,应该是从旁边那栋教学楼过来的。是……哇!全是校长、副校长等校领导,他们簇拥着一个男人不紧不慢地往前走。那个男人身高……目测一米八五。我因为长得高找男朋友不容易的原因,练就了一眼看出男生身高的本事。

好棒的身材!我轻轻地以拳击掌,那男人好大的气场,以往也算气宇轩昂的校长跟在他身边不仅矮了一截,身材也显得不整齐起来,线条有些乱七八糟的。其他人就更惨了,被衬得身材奇奇怪怪的。我“噗”地一笑,调皮地跟在后面,期待着那个男人回眸,我好一睹风采。

也许是听到了我的笑声,也许是心有灵犀。他真的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我一下愣住了,站在树下呆呆地看着他,任由如雨般的花瓣落在我纯白的长纱裙上。他朝我露齿一笑转身继续前行。我的心跳失控,脑子里不断晃过他那张欧美和亚裔混血的脸庞,那迷人的笑,还有那似乎是隐藏着深情的眼神。

我居然被男色引诱了!待那一行人走后,我忘了该去的饭店,慢慢往化妆室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我鄙视我自己了,喜欢我的男生多了去了,至于这样乱了方寸吗?我甩一甩及腰长发,又转到饭店“犒劳”自己过后,这才赶到化妆室换衣服。老师和化妆师早就等得额角冒汗了,看到我她们直接冲上来,四只手一齐将我抓到里间换上旗袍。等化妆师盘好我的头发后,拿着彩妆和眉笔愣住了,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最后她“咯咯”地笑了。“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却嫌胭脂污颜色’了。”

她在我的头上别了一朵头花后,就到后边休息去了。老师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我,嘱咐我一会儿上场要认真点,为学校争光。我乖巧地答应一声,她欢喜地用手捏了一下我的脸。

一干仪式过去后,我领着女生们登场,我们一亮相就赢得了满场喝彩。然后是嘉宾登场,刚才那位高挑帅哥如众星捧月般走在最前面,校长走在一侧谦恭指引,身后是一大群人。我看清楚他了,他不是超级帅的那种,但我喜欢他的眼睛,眸光温柔;还喜欢他秀挺的鼻梁;还有他白皮肤上的栗色络腮胡,不长但能显露出来,而他胡子的颜色跟他头发的颜色是一样的,很性感。

他也看到我了,在校长的引导下他本应站在左侧的中间位置,但他犹豫了一下走到我身边站定。校长先是一愣,然后从容地后退几步,站到了本不属于他的最尊贵的位置。我的心跳又失控了,我的手甚至有些发颤,我再度鄙视自己,于是在深呼吸一口后带着微笑垂下双眼,将视线锁定在手上的盘子。我的脑子开始犯晕,听不清楚旁边的人说了什么,只看到一只男人的手拿起我盘子里的剪刀,然后那只手剪断红绸,在一阵掌声过后又将剪刀轻轻放在盘子里。我依然挺胸抬头视线下垂地站着,直到身边“噗”的一声笑响,我才条件反射地抬起头,那男人饶有兴趣地问我:“小姐,你对你的手产生了信仰吗?”“……”我立即脸飞红霞,斜睨了他一眼,轻轻咬住下唇。嘉宾退场后,我们也退了下去。我的心里莫名地欢快,我看到了他的眼眸,是褐色的,好漂亮!

晚上是校庆晚会,我在十几个女生的簇拥下领舞,像一只蝴蝶一样满场翩跹翻飞,赢得热烈掌声,在无意间我发现有两道目光一直追随着我,回首一瞥发现那目光来自一对漂亮的褐色眸子,带着欣赏和骄傲。表演结束,到后台卸完妆后,我匆匆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因为爹地说给我做了我最爱吃的葱姜炒花蟹,可是才走出化妆室的门,校长就已守在门外等着我。“欧阳同学,学校还有一个酒会,你参加一下。”“我……可是我没有准备。”我穿的是最普通的乔其纱白纱裙,根本不能去参加酒会。“不要紧,学生嘛!就要‘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我被校长领到了酒会现场,那个高挑的男人站在门口,像是正在等我一样。他看我的眸光充满温柔,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充满诱惑。

他朝我伸出手并自我介绍说:“明月,我叫罗长风。”

校长抬起的正准备介绍的手顿住了,他低头笑了一下,后退几步,悄悄地走了。

我的脸红了,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去,他握住了我的手,我像是被他握住了通往心跳的神经,全身瞬间燥热起来。我想抽回手,他不放,温情地看我垂着头不知所措的样子,一种暧昧的气氛在我们之间缓缓流动。

室内音乐响起,罗长风直接牵着我的手将我带到舞池中央,揽上我的腰肢带着我满场飞舞。我的每一次款摆,每一个动作都引起全场瞩目,最后大家都不跳了,全都停下来看着我们。我知道他对我这个舞伴非常满意,他脸上始终带笑,欣赏和喜爱溢于言表。待一曲结束,他牵着我的手走到外面,走向花园的僻静处。

室内的舞曲再度响起,他又搂上我的纤腰,先是张开五指在我的腰后比画了一下,然后贴着我的耳际呢喃:“再跳一支?”我顺从地伏进他的怀里。这一支舞跟上一支不同,没有表演的性质,我静静地感受着他,感受他暖暖的呼吸在我的耳畔飘动,带给我全身的酥麻,感受他清新的气息,甚至我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他也有些紧张,这让我莫名欢喜。

他搂着我很慢地舞着,手越来越紧,最后直接将我整个人都紧紧地贴在他身上。我有点慌乱,想要挣扎,可是他的唇已吻到我的脸上,我一急两只手一起推他,可是他一只手搂紧我,一只手撑着我的后脑勺,嘴就噙住了我的唇。我紧紧地咬着牙,试图反抗,可是他一声缠绵的“明月”就让我松开了牙关,他的舌长驱直入,搅了个天翻地覆。当天晚上我就是他的了,他那辆迈巴赫的后座上留下了我贞洁的元红。

这就是我的“三笑情缘”,想当初我几乎为罗长风疯狂,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现在想起来真真可笑,所谓唾手可得的女人指的就是我了。我伸手抹了一下脸,湿漉漉的。

我不要再保留原来的生活痕迹,不想再跟罗长风扯上一丁点儿的关系,所以我得尽快离开谢家,甚至离开江浙一带。调好洗澡水后,我看到台子上放着几瓶乳白色的瓶子,全部都是日文标签,我看不懂,不知道哪瓶是洗发水,哪瓶是护发素。我走出客房想问问蕊儿,可是走到楼梯边我就止步了,我看到他们了。

蕊儿手上拿着一包茶叶想坐到谢震寰身边,可谢震寰坐在长沙发上拿着电视机遥控器换台,两条长腿还搭在对面的茶几上,就是不让她过去。蕊儿也不绕道,非常干脆地坐在谢震寰腿上然后再爬过去。惹得谢震寰搂着她一个劲儿地笑。她也不理,倒了些茶叶在手上嗅茶香,谢震寰因为搂着她笑,身子在抖动,将她的茶碰到地上去了,丁香蕊在他腿上打下一掌,喝令他:“不准笑。”

我看得嘴角带笑,接着一种特别孤单的感觉就涌上心头,爱情与我无缘,我不必多想了。我转身刚想往回走,就看到一楼的大门边跑过谢家小朵的小身影,接着是谢公子追上来从后面抱起她,将她抱走了。

回到屋里,靠在门边,脑子里似乎很清醒,但又像很迷糊。三楼的电梯门“叮”地响了一声,接着是谢公子背着妹妹走过来。谢公子一边走一边说:“小朵到哥哥房间里玩积木,让爸爸、妈妈单独待一会儿。”“不要!要爸爸。”“明天吧!明天再要爸爸,现在跟着哥哥。”“不要!要爸爸。”

“……”

普通人的幸福,那么简单却那么温馨……我这辈子恐怕是不会享有的了,只希望能像别的职业女性一样,靠自己的努力有尊严地活着。

四、那时花开

第二天,我一下楼就看到蕊儿坐在客厅里逗小朵玩。看到我,蕊儿笑颜如春光般明媚,暖暖地照进我的心底,更有宛若天籁的声音在室内萦绕。我本想今天就搬出去,正苦恼着如何跟他们说,现在一看到蕊儿的亲切和温和就备感轻松,觉得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蕊儿你好,谢总没下来吗?”“他到外地的分公司去了,走之前给我们做了早餐。”蕊儿站起来牵着我的手走到餐桌旁说,“来,早餐还热着呢!”“谢总……亲自做的?”“对,他只要有空就会给我们做,不过他很忙,有空的时候并不多。”“蕊儿,你真幸福。”我的羡慕不能再明显了。“你也会幸福的,相信我明月。”丁香蕊看着我真诚地说。我强迫自己笑了一下。桌上有煎玉米饼,热豆浆,白粥和几道小菜,睹物思人我心里又有些难过。我夹起一块玉米饼慢慢地吃,在罗家我想吃什么都可以,只是全部都是厨师做的,而且就算是我想学着为罗长风做点吃的,他也不会赏光,他没时间陪我玩过家家。“蕊儿,一会儿我就得出去了,我需要尽快找到事情做。”“你要找工作呀?”丁香蕊表情复杂地看着我说,“明月,有些事我想跟你说,如果说错了你不要计较。”“……你说。”“你从来没有工作过,我听说你原来在家里还有不少人为你服务……而按照你的学历和工作经验,能找到的工作的工资可能还不到以前那些为你服务的人的工资的一半……”

我苦笑一下,声音低沉得有些沙哑地说:“我知道,可是我总得学会靠自己。”“你如果真想工作,我觉得你可以问一下震寰的意见,他应该能给出合适的建议。”

我不得不承认,丁香蕊说得很有道理,要就业,特别是自己创业,谢震寰的意见绝对权威。“可是,谢总不是到外地去了吗?”我问。“他后天就能回来,到时候你问问他?”“好的。”

吃过早餐,丁香蕊想带我到风景区去游玩,可是我哪里有这个兴致,就推说想上网查些资料,晚点再去。丁香蕊看得出我的心思没再勉强。我一个上午闷在房间里,查看国内网店的葡萄酒加盟的情况,结果仅凭这一点我就悲观地发现,国内酒业市场这几年很不景气。只是让我感到有一线希望的是,似乎国内葡萄酒文化并不兴盛,高端产品市场也没有被开发出来。而我对这一块似乎有所了解,因为我以前就是一个高端客户——很高端。

我认真地将网上各葡萄酒电商的店铺都收藏起来,企图从研究别人的经营里受到启发。在房间里待了一个上午,眼睛有些累了,我走到大露台向外眺望,想放松一下眼睛。此时远处开来一辆黄色的摩托车,在安静的高档花园别墅小区里发动机的声音格外清晰,我一听就知道这车的“血统”绝对高贵,那声音跟我原来用的那辆法拉利的声音很像。摩托车越来越近,我本以为我会继续关注那辆摩托车的,却没想到被车上的年轻人吸引住了。其实我站在三楼,他的样子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远远地就感觉有一股勃发的英气,像画报上的摩托车广告男模,又炫又帅。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位妙龄女郎,正伏在他的背上搂着他的腰,发出青春的欢笑,那动听的声音传到了我这寂寞人的耳里。

他们停下来了,居然就在谢家对门。那年轻的男生想下车可青春少女却搂着他的腰不放:“我的衣服被夹到了!”

男生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女子,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他说:“你这么笨居然也能长这么大,真是不容易!”“讨厌!”

男生一脚撑在地上,慢慢跨下车后,顶着车放下脚撑,然后细心地抽出那女生被夹住的衣尾。

女生撒娇道:“抱我下来!”“你想得美!”男生不仅不同意,还用手点了一下女生的脑袋。

我忍不住捂住嘴笑了起来,羡慕热恋中的青年那种热情和活泼。这时我看到那个男生到院门外拿了一张高脚凳子放到围墙边不远处,他倒退十几步,然后嘴里喊着“一、二、三”开始助跑,蹬上凳子再往上一蹿,“嗖”地一下,像一只猎豹轻松地跳上围墙顶,再以极潇洒的姿势跳了下去。嗬,好帅!只是……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用钥匙的吗?

那女生已自己下了摩托车,看到男生翻墙兴奋得又笑又叫,在男生打开大门让她进来的时候,她高声嚷嚷着:“我也要爬墙!”

那男生的声音不高,我听不太清楚,只见他指了指被他踏翻的高凳,大致的意思是“请吧”!“你蹲在地上,让我踩着你的肩膀爬上去!”女生继续嚷嚷。

男生大声地笑出来,用手一点女生的脑门说:“老天爷是公平的,虽然你长得丑,但是你想得美!”“我哪里丑了?我是系花好不好!简秋,人家韩剧里就是这样演的,那个叫什么《冬日恋歌》的!”“爱进不进,不进就待外边吧!”男生潇洒转身,娇小的女生追在他身后指责他无情无义,不懂惜香怜玉。男生恍若未闻,继续漂亮地走。而我早已笑软了,全靠撑着露台的栏杆才没有掉到地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笑声传过去,那男生忽然间转过身来看向我,似乎还笑了一下,他的笑我看得不甚清楚,但我却觉得像一缕暖阳照进我苍冷潮湿的心底,一片明亮。我走进屋子里对着镜子看,发现自己眉眼俱笑,我叹了一口气,曾几何时我竟然忘了,我在未嫁人的时候也是个爱笑爱闹的人。

原来,那个英俊的小男生叫简秋。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我没有心思出去玩,蕊儿只好变着花样给我做吃的,到了后来竟不再自己做菜,专门请来法国大厨为我烹制食物。她的热情让我焦虑起来,虽然这些待遇在我原来的生活里并不特别,但这是罗长风朋友的接待,我心里如何能够坦然,我这爱想事的毛病又犯了,失眠再度袭来。在别人家里我不好意思顶上黑眼圈,怕蕊儿认为自己招待不周,所以偷偷服下安眠药睡觉,等着谢震寰从外地回来。蕊儿在我的坚持下不再请大厨,而我试着到厨房帮忙,可是在我将一兜鲜嫩的菜花摘得面目全非后,蕊儿笑着把我赶了出来,让我去看电视听音乐。

日子过得烦闷,像一潭没有涟漪的死水,但我不敢表现出来,每天挤出温柔、亲切的笑容抽空下来逗逗小朵。我对小孩子并不感兴趣,但有孩子家里总归是有生气的,也能帮我打发点儿时间。我这两三天更愿意走上露台,希望能看到那对活泼可爱的小情侣,但他们再没出现过。

第三天傍晚时分谢震寰终于回来了,小朵从我的怀里挣脱,像颗小炮弹似的向他砸过去。谢震寰一弯腰将她抱起来,举过头顶,逗得她都快笑岔气了,那动人的笑声让听到的所有人都心情大好。谢震寰放下女儿后,又过去跟儿子交流,摸着他的脑袋耐心地跟他说话,父子俩说说笑笑的,谢公子的小胖脸还在他胳膊上蹭了蹭,谢震寰俯身亲了一下儿子的小脑袋。招呼完儿女后,他走到厨房从后面搂着妻子,在妻子的侧脸上轻吻了一下,又附在她耳边说话,他们亲昵的小动作并不避讳儿女,小朵还不懂事,谢公子则完全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自小朵从我怀里挣脱后,我就自觉地避到品茶室去了,谢震寰出差两天,他们一家人自然要亲热亲热。透过门缝看着和和美美的一家人,我是真心羡慕蕊儿,但绝不嫉妒更不曾有恨,只有祝福。蕊儿是谢震寰正儿八经追来的,是谢震寰一心一意想要的,自然不同。

而我呢,在贞操被罗长风夺去后,就开始闹腾着要他对我负责,要他马上娶我。当时我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我们已经这样了,结婚才是正常的呀!不结婚算是什么?后来我妈咪黑着脸问我知不知道罗长风是什么人时,我说我知道,他是一个商人,好像生意做得不错。我笑眯眯地跟妈咪说:“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爱他,一定要拥有他!”当时妈咪气得将我关在屋子里不让我出去,让我反省自己的拜金行为。我很气愤,什么拜金?我没有跟罗长风要钱啊!而且我的爱情跟金钱无关,无论他是贫穷还是富裕,我都要嫁给他的!

结婚的要求我是在那天刚刚跟罗长风欢好后提出的,我带着一身的酸痛伏在他汗水淋漓的肩膀,问他什么时候娶我,当时他明显地愣了一下,在沉默了良久后说:“如果我们的缘分够,会成为夫妻的。”我对这句话有些失望,我以为他会马上说我们现在就去登记。因为他的态度不明朗,所以我生气了,一连一个星期既不去学校,也不接他的电话,我们的事情就直接暴露在了我的父母面前。而罗长风对我结婚要求的答复,我也如实告诉了妈咪。

妈咪极力反对我结婚,连爹地也不疼我了,并不站在我这边,罗长风又这样,于是我选择了绝食,在绝食两天后,我的爹地和妈咪妥协了。在第八天不接罗长风的电话后,他妥协了。他发来信息:明月,既然你这么想嫁给我,那我们就结婚吧!

于是我就这样结婚了,我在父母的祝福声中乘飞机去多伦多跟罗长风完婚,但在到罗家之前我并不知道我已鱼跃龙门,嫁进豪门。

豪门……

我甩了甩头,将自己从往事中拉回现实。我得尽快离开谢家,谢家全家人的和美生活夹着我这么个外人,总是不好。晚上吃完晚饭后,蕊儿泡上了满室生香的铁观音,我本来怕睡不着不敢喝,但又怕蕊儿失望,装着很高兴的样子陪着他们喝,一边喝一边赞美蕊儿的茶艺。谢震寰听到我说蕊儿的手漂亮,泡茶娴熟优雅,脸上闪现出得意之色。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是说对话了。“明月,我听蕊儿说你想找些事情来做?你有什么想法,如果不介意可以跟我谈谈。”

我叹了一口气说:“谢总,我现在是一个人,总是要工作的……在到这儿之前曾跟我的老师联系过,他建议到国内来看看,他说这儿的机会应该更好。可是我这几天上网查资料,好像国内的酒业很萧条……而我只会做这个。”“明月已经拿到了酿酒师的资格证。”丁香蕊帮丈夫续上茶后,在一边解释。“现在国内的竞争也很激烈,大学生就业形势严峻。而这个城市的生意也不好做呀,老板都想着裁员呢!”

我心头一紧,难过地转过头去。我沉吟了一阵,转过头来微微一笑说:“我也知道不容易,我明天想到别的城市看看,实在不行就到法国或者回香港。”“这样呀……”谢震寰认真地想了一下说,“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考虑?”“谢总你说。”“嗯,我在波尔多有一个中型酒庄,不过我不懂葡萄酒,一直扔给雇来的人随便打理,所以长期没有效益。为这个酒庄设立在这儿的一个酒业公司生意也不行,一年到头都赚不到几个钱。明月,你是学这个的,如果能屈就到我的酒业公司帮忙我会特别高兴。这事对于你来说也是一种历练,只是薪水方面可能不会太高……”“薪水多少都没事儿的,我可以去试试。”我急忙点头答应。“好,那就好。来,喝茶!”“谢总,你的那个酒庄在波尔多的哪个葡萄酒产区?那里的风土条件是怎样的?主要种什么品种的葡萄?产品以红葡萄酒为主还是以白葡萄酒为主?”我想到自己能有事可做很兴奋,我没有工作经验,能在谢总的酒业公司实习,熟悉这个行业的情况再好不过了,所以一大堆问题脱口而出。

谢震寰笑了,笑得有点像……狐狸。他用拳头抵着唇轻咳了一声才慢慢地说:“在梅多克地区,至于其他的问题我全都不知道,我没去看过,也从来不管。”“噢!”我发觉自己的失态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没再去猜测谢震寰那诡异的笑。

蕊儿为我续上茶,我笑了笑,优雅地端起来慢慢地品味。

五、男神上司

当天晚上我因为喝了茶,自然无法入睡,但我不想吃安眠药了,我为自己可以离开谢家当职业女性感到很兴奋,我一会儿坐着一会儿躺着等明天来临,等那个酒业公司的负责人来接我。谢震寰说来接我的是总经理,让我先屈就给他当助理,还说他是把做生意的好手,我跟着他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当晨光终于在我的辗转反侧中透进窗棂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似乎进入了一个圈套。我本来是要离开罗长风自己好好过的,可是自从回到国内就被罗长风的朋友接到家里住,现在又在罗长风的朋友家学习做生意……根本就没有走出去嘛!而谢总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三言两语就将我拿下了,还让我心存感激。哎!就算下辈子我也不是谢总的对手。

这个想法让我心里一个瑟缩,我的离婚手续不会让罗长风卡下了吧?我急忙打电话给律师,询问我的离婚手续办得是不是顺利。对方对我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说正在按程序进行,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放下电话后,我松了一口气,是我想多了。骄傲的罗长风哪里会拦下我的离婚手续,他现在让人照看着我,无非给我一个回头认错的机会。在罗家一向如此,所有的错都是我的,我只要认错、顺从,他会疼我,供我奢侈的享受。可惜,我跟蕊儿一样,也不崇尚奢侈。

能先离开谢家总是好的,以后再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是这样想了以后我又气馁了:试问如果罗长风托了谢震寰照看我,在国内哪个地方谢震寰会管不到我?

一夜未睡,我的脸稍显憔悴,吃过早餐后,谢总匆匆到公司去了,谢公子去学校了,蕊儿在跟小朵玩益智游戏,我在品茶室边玩蕊儿的茶具,边等人来领走。

我的上司并没有让我等,在约定的时间谢家大门的门铃就被按响,几分钟后一个年轻男人低沉如大提琴的悦耳声音传到我耳里:“小舅娘,小朵儿。”“表哥!”谢家小朵的声音像首动听的童谣。“简秋来了,明月在品茶室呢!你直接进去找她吧!”我听到蕊儿这么说。

简秋……莫不是那个年轻帅气的男生?我摇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那个男生很年轻,还很好玩,应该不会是总经理了。可是随着我摇头的动作而随风摆动的长发还没有落下,那个年轻的男生就站在门口了,真是他——简秋!

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惊艳,而我想我的眼里也应该有类似的反应。在这个弹丸之地,居然出现了一个跟谢震寰不相上下的男人,这可真是奇了,进了美男国了?我同样是用一眼就判断出他的身高,一米八五,而且他的体形跟罗长风几乎一样,那叫一个完美。他分明剑眉星目,鼻梁秀挺,原该很英气的,但他的唇却是殷红的,这使他的脸显得俊美无俦,加上他的站姿……玉树临风所能表达的秀美多姿也不过如此了吧!

但是……也许他就是我的看守,而我是他的囚徒,这种想法让我对他有一点小小的防备和探究。

因看到他而愣神让我忘了打招呼,他先是冲我露齿一笑,那笑像一阵和风轻轻拂过我的心坎,让人温暖又着迷。“头发很漂亮。”他没有自我介绍,而是指了指我的头发说。“啊?”我捞起一缕及腰长发,瞟了一眼被染上去的酒红色笑了一下问:“简总也喜欢酒红色?”“我不懂这个,只是觉得这种红染在你的发上,跟你挺配。你……知道我的名字?”“呃……”我脸有些发热,不好意思地清了一下嗓子说,“昨天,谢总有提到过。”看到他点了点头,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的急智。“欧阳明月,你的名字很好听。”“谢谢。”“酒业公司附近有一栋寰宇集团的宿舍楼,你看你是继续住在这儿,还是住宿舍?”“住宿舍!”“好,那我们走吧!”“好的。”

简秋跟我上楼帮我提行李下来,带我上了他的宝马X6。我看了一眼他俊逸非凡的侧脸,自我安慰地想:至少罗长风找来的看守很养眼,姑且当成一种福利吧!车子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目的地,在车行到一半的时候简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叼上,我以为他要吸的,但他一直没点上,我伸手将放在座椅中间的置物格里的一个火机拿出来递过去:“给。”“不用,我不吸,叼着玩。”“这车应该有空气过滤器吧?”我猜他是因为顾忌我坐在边上,所以不吸。

简秋转头朝我笑了一下,将烟夹在手上说:“我烟瘾不大,下车再抽也可以。”

我也朝他笑了一下,并在他脸上再度看到惊艳的表情。我总是能让别人出现这种表情,未嫁人前还会有几分小得意,但现在已觉得这并不一定是好事情了。如果当年罗长风不是因为我的美貌而看上我,成为我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男人,也许我就会像妈咪说的那样,好好念完大学,找到一份工作,再找到一个般配的男人,过着普通人过的生活,享受着普通人享受的幸福。“就这儿了,二十楼,我们上去吧!”“噢,好。”我急忙下车,然后打开后备厢去扯行李箱。简秋走过来一手提起一只,迈着大步就往前走。我朝他笑了一下拿上背包跟上去。

在电梯里简秋拿出钥匙给我:“欧阳,这是你的房间钥匙,房子是配给寰宇集团中层以上经理住的,里面什么都有,你直接住就可以了。”“噢,那太好了。以后就要一起工作了,我什么都不懂的,还请简总多多指教。”“不必客气。”

电梯到了以后,简秋把我的行李提到一个房间的门前放下,就朝我摇摇手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说:“欧阳,你自己进去吧!我还有约会先走了。”“噢,谢谢了。”

简秋走后,我一打开房门,一股灰尘就扑面而来,灰尘味还带着点霉味。我吃了一惊,找到开关打开灯。屋里倒确是像简秋说的什么都有,就是好久没人住了,积了好多灰,还结了蜘蛛网,窗没有关严,有雨水打进来浸湿了板式家居,发出一股霉味,家具的底部还长出了蘑菇。

我捂着鼻子,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想着简秋转身离去的潇洒背影,苦笑一声,看来我的看守只是负责看住我,别的并不管。

我从行李箱里找出一条毛巾捂住嘴,走进去找到扫帚和抹布开始打扫卫生。我不再是贵妇,我二十六岁了,我要学会靠自己生活。结婚七年,不,确切地说一辈子我都没有干过打扫卫生的活儿。以前没出嫁时,虽然只是小康之家,但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妈咪舍不得我做家务,所以我长这么大其实连碗也没洗过。我忍着让人快要窒息的灰尘,皱着眉扫完地的时候,赶紧靠在房子外面的墙上一边喘气一边捶着自己酸胀的腰。待屋里的灰尘下去些后,我又进去了,开始拖地,再接着抹窗户。我弄得不算干净,但好歹勉强看得过眼了,只是弄完这些后,我直接坐在发出霉味的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我是中午到这儿的,现在已是五个小时过去了,饿得胃一阵阵地抽搐,手还被撞到和划破,都瘀青和红肿了,还有两处已经出血。我走到卫生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邋遢,像个脏猫似的狼狈,不过我却对着镜子笑了,我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能干过!休息了一会儿后,成就感让我重新走回屋子里,发现这里还是脏得让人不能忍受,就重新再打扫起来。我干得很慢,但很坚定,很执着。

饥饿二度袭来的时候,我才察觉窗外已暮霭沉沉,华灯初上。我竟然错过了两顿饭。这在我以前的生活里是不可想象的,不过新生活开始了,不是吗?

我换下脏透、湿透了的衣服,穿上干净衣物,收拾了一下自己,背着背包出门去了。在来的时候,我看到这栋楼旁边就是一个宾馆,我可以在那里暂住一晚。到宾馆的路全长应该不过一千米,可是我竟累得迈不动步,不得不几度停下来喘口气再往前走。当然,路边有花坛,其实我可以坐边上小憩一会儿,但我是不会这么做的,我的教养不允许我这么做。短短的一千米我走了三十分钟,走进宾馆大堂后,我带着急切的渴望向那张沙发奔袭,难得的是竟然依旧步态优雅从容,只是步子快了一些而已。

待休息了二十多分钟后,我才撑着沙发扶手走到服务台开房。服务员礼貌地问我想开什么房时,“总统套房”四个字差点脱口而出,我赶紧用手捂住嘴,说要一个标准间。我的胃再度饿得收缩起来,额角开始浸出冷汗,我想起促使我最后下定决心离婚的起因,正是八天前的那一场肠胃绞痛。我不敢再耽搁,急忙问服务员现在餐厅还有餐吗,服务说现在是晚上九点钟了,厨师下班了,还告诉我旁边超市有方便面。

呃……方便面?这种食物我只见过没吃过,因为没嫁人时爹地不让我吃这种食物,而嫁人后更不会有人让我吃这种食物。走进超市,我发现也只能买这个,相对来说方便面至少比牛奶饼干更像一顿餐的样子。看到超市里有创可贴,我也买了几片。进入宾馆的房间后,我急急忙忙地烧水泡面。

这种面闻起来似乎还不错,可是一嚼进嘴那股浓烈的味精味和粗糙的感觉却让我难以下咽。可是我强迫自己吃了,试问在社会上打拼的女性,有谁没吃过方便面?如果新生活要从搞卫生和吃方便面开始,那就这样吧!吃完面,我不能忍受溢满一屋子的那股味,就把碗拿到外边去了,回到屋里我急急忙忙地洗漱,然后随便擦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后倒在床上睡着了,太累了,什么都来不及想。

六、第一天上班

第二天我被手机来电吵醒,带着蒙眬的睡意摸索到手机接通后“喂”了一声,接着就哼唧一声,等着对方说话,手机对面是一片静默,我带着沙哑的嗓音象征性地又“喂”了一声后,没等对方回答就果断摁断通话键当打错的电话处理了,我坦然地继续睡觉。待我终于睡到自然醒后,满足地伸个懒腰这才想起刚才那个电话,拿过手机查看是谁打给我的。我刚到这个地方,分明还不认识其他人,一定是打错了!当我查来电记录的时候,简秋两个字跳了出来,我这才想起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简秋曾说他会过来接我,带我过去。虽然他有可能是罗长风的手下,但好歹现在我要跟他一起工作,他还是我的上司,矫情总是不好,更何况他只是“嫌疑人”。万一人家不是,那我就太不知礼数了。

我急急地回拨他的电话,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我还没有说话,简秋就在那头轻笑一声问道:“醒了?”

我的脸一下涨红了,张了张嘴才勉强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没事,我在你宿舍楼下,你下来吧!”“噢……好的。”我急急地跳下床,洗脸、刷牙、梳头同时进行,手忙脚乱地差点将牙膏挤到梳子上。我庆幸我只需要用化妆水并不用化妆,所以速度还挺快的。只是我一下床就感觉到,我的腿和腰都还是酸胀的,但我还是得赶快走,我已经让上司等我一个多小时了,不能再耽搁了。我一路小跑着往寰宇的宿舍楼赶,当坐在车里的简秋看到我时,我已经捂着胸口不停地喘大气了。简秋急忙打开车门,我含糊地说了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谢谢”后,上了他的车,然后趴在车门上喘个不停。“欧阳,你没住宿舍?”简秋静静地看着我,等我终于缓过气后奇怪地问。

我低着头“嗯”了一声,将安全带扣好。简秋看了我一眼后不再说话,从旁边拿了一个袋子递给我,我有些莫名地接过来打开看,里面是一个漂亮的餐盒,盒子里是粥,旁边还有一小块精致的巧克力蛋糕。“给……我的?”“嗯,我估计你来不及吃早餐。”“你……专门帮我买的?”我觉得不好意思,还觉得有些怪怪的。我抬头看向他,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我贴了创可贴的手指,他似乎想问什么,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算是专门吧!不过也可以不算。我打电话给你,见你还迷糊着,我就到粥店去吃早餐,顺便帮你带了一份。趁热吃吧!我们晚点到公司也没事的,酒业公司的上班时间本来就晚。”

我手捂在餐盒上犹豫了一下,他大概是看出我不好意思,将座椅往后放下一点拿起手机来玩游戏。觉得没人看着我吃,我轻松了许多,解开安全带,打开餐盒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那咸香软糯的滋味便在口里四溢开来。“好好吃!”我忍不住夸了一句。“嗯,这家的粥是做得特别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简总常给女孩子买粥吗?”问完后我脸就发热起来,这也太唐突了。

谁知他并不在意,反而笑了一下说:“也不是常给,就给我一个学妹买过一次。”

我掩饰地“噢”了一声,低头尽可能快但又不出声地喝粥。喝完粥我看着那块巧克力蛋糕有点犯难,我以前不吃热量这么高的糕点,但我又不想拂简秋的好意。分明专注玩着游戏的简秋竟像是有读心术一样,他问:“怕胖,不敢吃?”“啊?”“这个是我专门买的,你有点偏瘦吃这些没问题的。”“我瘦?”我思忖着他这话也许是真的,在离婚前我一直处于极度痛苦的状态,经常不眠不休,也许真瘦了,不过那时候的注意力就不在这上头。

简秋不知道我心里想什么,认真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后,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说瘦不准确,应该是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

我直接转过身对着车窗的方向吃东西,不让他看到我已飞上红霞的脸。嫁给罗长风之前我没谈过恋爱,而跟罗长风结婚可以说是直接跳过了谈恋爱的过程,罗长风很忙的,平时也不太跟我开玩笑,所以这一句平常的玩笑话却让我觉出调戏的味儿。

在我吃完东西后,简秋发动车子往酒业公司前进。车驶到一排三层小楼的店铺前面,他一指其中的一间说:“就在那儿,你先进去吧!我得把车停到后边的停车场去。”

我看了一眼那间店铺,心里有微微的失望,这家酒业公司比以前卖葡萄酒给我的任何一家公司规模都小,而且铺面装修也显得有些陈旧了。原来谢总说他从来不关心酒业的生意是真的。我走了进去,店铺里有几个女孩,她们并没有主动跟我打招呼,我心里更失望了,这明显就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嘛!我在多伦多没见过这种公司,在法国更没见过,这怎么能跟顾客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我朝那几个女孩微微一笑后,自己参观起店铺来。一个女孩看到我拿起一瓶葡萄酒看,终于走了过来。她介绍说:“美女,这款酒是我们公司在法国波尔多自己的酒庄生产的,绝对的法国货,自产自销,质量保证,还有价格优势,跟那种葡萄汁兑酒精的货是不同的。你要是买了我们的酒,保证你喝一次就会觉得好,下次需要还会买我们的货。”“噢?可是这个酒的酒液并不太透亮,也没有通过法国国家原产地命名管理局的认证,只是很普通的餐酒。这种酒在波尔多也不过是四欧元一瓶,你们却卖到三百多元人民币,这性价比也太低了,客人怎么会买呢?”

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发觉店内的气氛不对了,那几个女孩的眼睛像飞刀一样,齐刷刷地向我掷来。我想不明白我说这话有什么问题,现在是信息时代,葡萄酒文化已传播到全世界,价格的透明度也是很高的,这店里这么标价是要把顾客当傻子吗?

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走过来说:“美女,我们的酒跟市场上的酒是不一样的,我们的顾客也不会认什么葡萄酒管理局的认证,他们都是以口味收货的行家。”“噢,那能否让我品鉴一下?”“噗!”“哈哈!”“哈哈哈……”

……

店里的女孩们都乐不可支地笑起来,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女子拿起一瓶酒走过来说:“要试品可以,不过你如果说不出问题,那你就得出钱买下这瓶酒。”“好。”

那位年纪稍大的女子直接拿起开瓶器将酒打开倒了一杯放到我面前,用调侃的眼神看着我说:“请吧!”“你不侍酒的吗?”“侍酒?什么侍酒?叫醒酒,大美女!”

我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是这儿的经理吗?”“我是店长。”

在她说她是店长后,我就知道这酒不用品了,一个酒业公司的店长连侍酒是什么意思都没弄明白的话,那她们就都是外行了,说什么也是白说。

我拿起那杯酒走到门边就看到简秋走过来,他笑了起来:“哟,福利不错,您这就喝上了?”

我被他逗笑:“不是,是我想试品店里的酒。”“噢,”简秋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那你品品看?”

我托住杯底,将酒倾斜着对上窗外的自然光,一边看它的色泽、透明度、流动性和杯泪,一边轻声解释:“波尔多地区酿造的红葡萄酒主要有美乐、赤霞珠、品丽珠、马贝克等几种,而酒标上注明的成分表明这款酒选取了超出这个范围的葡萄品种,我分析可能是酿酒师想酿出更符合风土条件的,有个性的酒,但这款酒的色泽和透明度都透露了酿酒师酿的酒只能算中等,并没有达到他创新的初衷。”

我将酒凑到鼻端,嗅了一下气味,感觉气味还算正常,虽然香气闭锁,但并没有明显的变酸、霉味或腐败的味道,至于气味里夹着橡木塞的味道倒属于正常。闻过香气了,我轻轻呷了一口,确如外表观察,这款酒实属平庸,就算加上各种费用,也不该卖三百元人民币,看到这儿就够了,别的指标就不需要再鉴定了。“这酒只能算是没有酿坏的酒。”我用手指着那个专门的酒柜说,“公司把这一款酒作为主打产品是错误的。还有,店里酒的陈列方式也不太合理……”

我正想进一步解释这些酒为什么陈列得不合理,就看到简秋面露尴尬。他低声叫我:“欧阳!”“啊?”我有点奇怪简秋为什么不让我说,但我看看简秋还是没再说话。“请问哪位是吴梅?”在营业员们一脸不服又在云里雾里之时,简秋环顾四周露齿一笑,他的笑和煦如四月的阳光,让那些姑娘们都放松下来。“我是。”那个店长走了过来。“你好,我是简秋,”简秋伸出手去,跟吴梅握了一下,“这位是欧阳明月,我们俩受谢总委托到这儿来工作,现在正式向吴店长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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