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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6 10: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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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约翰·托兰,张怀博,孙琦,张雯译

出版社:浙江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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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登之战

阿登之战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阿登之战作者:[美]约翰·托兰,张怀博;孙琦;张雯译排版:汪淼出版社: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9-02-01ISBN:9787533954949本书由浙江文艺出版社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部分“圣诞玫瑰行动”

1 “幽灵前线”1944.12.15

2 “守卫莱茵河”

1944.7.31—12.15

3 攻 袭

1944.12.16

4 突 破

1944.12.17

5 惨 败

1944.12.17

6 克莱沃陷落

1944.12.171“幽灵前线”1944.12.151

1944年12月15日的夜晚,阿登前线寒冷而且寂静.

晚上10点,在卢森堡大公国古雅的中世纪城镇埃希特纳赫,当地的美军部队已经沉入梦乡,或是正要就寝.他们居住在泛黄的贵族宅邸里,双斜坡屋顶上开着老虎窗.对岸的悬崖顶上有一座破落的修道院,里面的德国人隔着湍急狭窄的绍尔河,俯瞰着他们,并没有什么异动.埃希特纳赫的美军早已没有必要熬夜站岗了.美军横扫完法国后,已于9月份解放了卢森堡,镇里的3300名居民从那时起,就一直居住在西面山丘后方的安置营里.

埃希特纳赫位于阿登前线的最南端,守护兵力仅为一个步枪连.晚上10点30分的时候,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已沉沉睡去了.

阿登前线曲折绵延达85英里,穿过的区域与伯克希尔和格林山脉的地势很像,由美军的六个师守卫.但其中的三个师都是新兵,被派遣到此地,是为了“挂点彩”,也就是说,这三个师需要经历些小仗考验,再被派去参加大仗.而另外三个师呢,则个个都疲惫不堪,已经在历次作战中大伤元气,来这里是为了休整.

因为阿登前线毕竟只是个“幽灵前线”.在这个寒冷安静的地方,发射炮弹往往是为了校准,巡逻队探测敌人战线也只是为了训练.虽然都在彼此步枪射程之内,德方观察员却静静地看着美国人吃饭,美方人员则眼睁睁地看着女人在傍晚的时候,溜进齐格菲防线的碉堡里.两个多月以来,双方都在休整,相互察言观色,彼此都避免招惹对方.

从埃希特纳赫开始,前线转而向北,顺着蜿蜒的绍尔河延伸,于山峦间穿越.这段防线由第4师把守,它在上个月的短暂却又异常惨烈的许特根森林之战中,伤亡人数足足达到了7500人.而在绍尔河德军一边,城垛似的悬崖则继续延伸,齐格菲防线的前沿阵地也得以隐蔽起来.

从埃希特纳赫小镇以北5英里开始,第9装甲师就接手了防务.他们刚到达欧洲,上周才就位.实际上,这个师守卫在防线上的只有一个装甲战斗群,人手差不多相当于一个步兵团,而其他两个装甲战斗群则都驻防在镇北50英里的地方,作为预备部队.在前线上只待了一周后,军官们就已经开始发愁了:战场上几乎啥动静都没有,他们的人还怎么受磨砺呢?

晚上10点30分,第9装甲师的阵地上下起了蒙蒙细雨.“我住在地下掩体里,”克利福德·彭罗斯中尉在给妻子的信中写道,“今晚他妈的竟然漏水了.纸上有几处不清楚,你不用担心,又不是啤酒弄的.今晚吃完‘斯帕姆’罐头,你的邮包到了.非常感谢,只不过下次就不要寄‘斯帕姆’了.”

再过去6英里,就是乌尔河从北面汇入绍尔河的地方,接手的是第28师,这是又一个于许特根森林之战中遭受重创的步兵师.

前线继续向北,沿乌尔河延伸.这条流速极快的小河,尽管只有50英尺宽,但是由于两岸高耸的悬崖,而使得河上只有少数几处地方可供车辆穿过.其中一处是菲安登,处在乌尔河与绍尔河交汇处以北8英里.这个小镇美如画册,蜷伏在一座雄伟城堡的散乱残垣下.几个世纪以来,这座堡垒替菲安登挡住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而如今则成了64个美国士兵的观察哨.

深夜11点,菲安登镇上的美军大多都已睡着了.然而在海茵茨饭店的餐厅里,几个美国大兵正坐在一张曾服务过国王首脑、将相文豪的餐桌前,一边修补着一只船,一边谈论着今晚早些时候在河对岸抓到的一个德国独臂中士.一被抓进来,那名俘虏就一直惊恐地大叫:“德国人今晚就来了!德国人今晚就来了!”他还请求他们快点逃往西面,并且带上他.

从这里再向北大约15英里,前线跨过乌尔河,穿过齐格菲防线进入了德国境内.从这个缺口开始,第28师的防线还要往正东7到8英里.再然后就是被称作“金毛狮子”的第106师的地界了.

第106师不仅在阿登高地上,是资历最浅的一个,而且在盟军的任何前线上,都找不出和它一样资历的.几天前,他们才来到这里,由于坐着敞篷卡车于冷雨中穿过法国和比利时,个个都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当换防第2师时,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们朝着他们喊道:“伙计们运气好啊!来到了个休养营地!”第2师的一名团长对第106师的一名团长说:“这里太平无事,你们的人会学懒的.”而现在,这第一批应征入伍的18岁新兵们,反而比老兵更加扬扬得意,坚信自己已经经受住了考验.“你们的小家伙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想到吧?”19岁的一等兵乔·谢克特曼给他在宾夕法尼亚州普利茅斯的家人们写道,“我们扎营的地方很舒服,很安全,就像我们在英国的时候一样.当然,谁也不清楚能在这个天堂待多久.但是只要还在这,我就很安全.”

在他北面几英里的地方,团参谋小艾伦·琼斯中尉躺在掩体里,仰望星空,浮想联翩,脑海里出现的都是圣诞卡上的景象:二尺长的冰凌,白雪覆盖的杉树.四周寂静无声,他安然地就想起了在华盛顿的妻子琳.妻子已经怀有身孕,很快就要生了,那将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但小艾伦·琼斯的父亲,也就是第106师的师长艾伦·琼斯少将,却没有他这般平静安然.当天这位父亲曾来到前沿阵地这儿,找儿子谈心.

小艾伦看到父亲腰间的0.32英寸手枪,便开玩笑道:“爸,这枪给我用怎么样?”“是应该给你的,但我可能会用到啊.”琼斯将军的语气尽管和他儿子一样戏谑,但心里却十分焦虑.从看到形势图的第一刻起,他就很是担心:他整个师的阵地都突进了齐格菲防线内部,深达6英里.这片区域名叫西尼艾弗尔山区,山林崎岖,地势起伏,溪流纵横.几处小村庄,要不点缀在光秃秃的山脊上,要不就是隐匿于山谷深处.希特勒在西尼艾弗尔山上,安置了数英里被冠以“龙牙”称号的混凝土坦克陷阱,以及数百个精心伪装的碉堡.

他得到的命令是“一人一岗,严防死守”.刚一就位,琼斯少将就抗议道,这个突出部位很容易就会被整个剪掉.他有太多防卫哨设在山谷的村庄里,士兵们对来自四面以及空中的袭击无所遮蔽.

然而霍奇斯、布雷德利以及艾森豪威尔三名将军却都坚持认为,这只插入齐格菲防线的手指头,在侵入德国时,将会是个十分有价值的桥头堡.当然,它是有被咬掉的危险的,但这个可能性不大.

琼斯少将的另一个忧虑,是西尼艾弗尔山北面那条狭长的山谷.这条山谷宽达7英里,是从德国通向比利时的一条走廊,被称作罗谢姆峡口.

仅仅这个名字本身,就让人感到不安.罗谢姆峡口这个从东向西的大门,历史上赫赫有名.德军于1870年、1914年和1940年三次发动入侵时,走的都是这条道.尽管没有哪个人觉得德国人还会来个第四次,但琼斯少将还是忧心忡忡.因为德军一旦故技重施,他在西尼艾弗尔山上的人肯定就会被困住的.

罗谢姆峡口7英里宽的地界,除了最北端的2英里之外,剩余的5英里全都由他负责.但守卫那部分峡口的第14骑兵团,他还从来没见过.那些人是之前负责西尼艾弗尔山的第2师留下来的,但直到目前为止,琼斯的军官们还没有时间去视察一下罗谢姆峡口的阵地.

在一个名叫克里温克尔的小村庄的东头,第14骑兵团的中士约翰·班尼斯特跟自己排的人,正窝在一栋房屋里过夜.一天前巡逻的时候,他发现50个德国人正把一个载满重物的雪橇,往一栋孤零零的房屋里拖.看到德军人员和设备突然集结,他立马把这一情况上报了上去,但之后就没有回音了.但是12月15日快半夜的时候,班尼斯特悄悄起身,来到窗前,紧张地望着东面那栋孤零零的房子.

第14骑兵团的阵地过后,前线则继续向北.在连续2英里的地界内,连一辆坦克或者一个散兵坑都看不到.这一区域很少有人巡逻,休假的德国兵通常可以安然无恙地从此处穿过去,回到美军防线后方的家里去.这长达2英里的缺口,就位于罗谢姆峡口的最北端.

德国和比利时之间的这个外门,尽管不是完全大开,但起码也是半掩半开,似要招引来人.尽管它的重要性于全欧洲首屈一指,但其守护兵力,却只有区区900名骑兵.他们无论是所受的训练,还是拥有的器材,都不适合静态防御.

同样令事态凶险的是,特洛伊·米德尔顿少将的第8军(包括第4师、第9装甲师、第28师和第106师)所负责的防线正好在此重要节点上终止,而他朋友伦纳德·杰罗的防线恰好于此处开始.所有的军人都知道,军队防线交界处是最为薄弱的.即使界线两边的战士可以互相握手,但指挥链却把他们分开千里之遥.

杰罗的第5军防线开始的地方由第99师守卫,这个师几乎跟第106师一样,都缺乏作战经验.

第99师来阿登已经有一个月了,几乎没见到什么动静,但他们还是觉得自己的境况很不理想.战场安静些他们并不在意,但整天都得住在散兵坑里,尤其是最近几天,热饭热菜为什么断供了?他们现在沦落到只能吃令人作呕的“D”棒——一种用浓缩巧克力混合而成的东西,他们有时把它称作“希特勒的秘密武器”.

这时在快到第99师阵地的北端处,一场复杂的排兵布阵正在进行:刚刚从西尼艾弗尔山那个突出部位赶到北边的第2师,正依托第99师阵地上一道2英里宽的狭长通道发起进攻.他们在过去的三天中,一直努力要从齐格菲防线上打出一个缺口来,然后穿过它,直捣北面的罗尔大坝.对于盟军来说,要想进军鲁尔河谷,这些大坝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必须在主攻开始之前就拿下.因为大坝水闸一旦打开,就会淹了进军的部队,切断它与后方的联系.

午夜时分,第2师的人被防卫严密的瓦勒晒特交叉路口给挡住了去路.在静候时机的时候,杰斯·毛罗中尉跟弗雷德·阿林代尔上尉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话,来打发时间.阿林代尔突然说道:“你知道的,毛罗,我活不过明天了.”“可不能这样开玩笑啊.”“我活不到30岁,也不知道谁决定的.”

阿林代尔语气中透露出的坚定,让毛罗不禁打了个冷战.

从第2师进攻通道的北边开始,防线仍由第99师负责,又向前延伸了数英里,终止于德国边境的历史小镇蒙绍.这里林木茂密,山峰连绵,蒙绍就藏匿于蜿蜒的山谷之内.

整个“幽灵前线”上,没有哪个地方能像它的北部端点蒙绍这般安宁与祥和.这儿离埃希特纳赫镇,弯弯曲曲,大约有85英里的路程.有传闻说,希特勒本人曾骑着自行车于蒙绍的鹅卵石街道上穿行,十分欣赏此地的洛可可风格建筑;而且还曾亲自下令,整个小镇要当作博物馆般对待,不得受战火摧残.不管传言为虚为实,蒙绍镇上迄今为止,还从未落下一枚德军炮弹.镇内为数不多的几个美国骑兵,深信将来也会如此,便早早地爬上了厚厚的羽绒床.毕竟对他们来说,明天将和今天一模一样——舒适、寂静,稍微有点寒气.

从埃希特纳赫到蒙绍的整个“幽灵前线”,12月15日的这天半夜,几乎没有引起75000名美国士兵中任何一人的特别注意.那些对此留意到的,也只是觉得离异乡的圣诞节又近了一天.2

前线后方的师指挥所和休息营地,都像极了美国国内的驻防地.离罗谢姆峡口后方5英里,有一个叫作洪斯菲尔德的比利时小村庄,很是破败.那天晚上,在村里面的第99师的休息营地里,正在放映一部电影.电影原声坏了,士兵们就在修理的当口,自创自演着对话,嗓门浑厚洪亮.过了会儿,他们正要排队退出娱乐场地时,一则火爆的消息传了开来:明天早上,玛琳·黛德丽会亲自来这儿演出.那些本该明早8点就返回前线的步兵们,立马就开始合计起拖延时间的办法,好等中午时再离开.

从罗谢姆峡口往后30英里,在盟国比利时的维尔萨姆,第14骑兵团用作预备部队的半个团,正在观看美国劳军联合组织的营地演出.演出让士兵们很是开心,有个演员边唱歌边大嚼饼干,他们也毫不在意.美国大兵们操心的事,只有食物和家书;而军官们呢?则是食物、家书,还有配给的酒.

视线再往前线方向回返,在这儿与前线中间,有个色调灰暗的比利时小镇,名叫圣维特.在镇子里一间色调灰暗的石头校舍里,第106师师长艾伦·琼斯将军正坐在桌子旁边,为事情忧虑,甚至圣维特都让他感觉不踏实.这里虽说是个重要的交通枢纽,但看上去却是如此的丑陋不堪.与卢森堡那些风景如画的小镇不同,圣维特到处都是令人压抑的石头建筑,凌乱无章,毫无装饰,连商店橱窗上的文字,写的都是德文.这里的一切都不可抗拒地显露出一种纯粹的条顿风格,甚至连教堂都无法幸免.

在过去的一百年中,圣维特及周遭曾四易其主.一半的居民自认为是比利时人,另一半则认为自己是德国人.邻居之间,相互猜疑.琼斯的指挥所也因此笼罩在一种半友好、半敌视的不祥氛围之中.

这天晚上一直到现在,他还没有从前线收到任何令人不安的报告,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但之前的两天晚上却不是这样子的,连续两天都可以听到从敌阵那边传来的大量马达轰鸣的声音.琼斯当时曾立即将“敌人装甲车辆有大动作”的情况汇报给第8军的特洛伊·米德尔顿将军,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米德尔顿的参谋们一下子就被逗乐了.“别老战战兢兢的,”第8军的一名军官抢白道,“德国佬那是拿录音带,吓唬你们新来的来着.”

但异常的并不只有马达声.美军这边最近因为疏忽而引发了两次大火,烧毁了一个营级车辆调度场和一个团指挥所,这让讲究条理的琼斯火冒三丈.然而尽管火光把这两个极具诱惑性的目标都暴露了,但敌军却未曾有一发炮弹朝它们打过来.对此,琼斯再一次感到疑虑重重.但战场老手们则又一次站出来坚定地说道,德国人已经没有可以浪费的炮弹了,这就是明证!

琼斯向附近民居里自己的卧榻走去.他边走边尽力地劝服自己,这些担心都是毫无依据的: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来到战场;第一次上战场的人老是草木皆兵,这是人所共知的.况且他又是谁,怎么能跟久经沙场的老兵争辩?一战期间,他从华盛顿大学辍学,直接参军做了一名少尉,然后在没有受过西点军校训练的情况下,慢慢地一路晋升到了师长级别.他跟巴顿将军那一类军官相比,完全不是一种类型.他手下的许多人连见都没见过他.他总是隐在幕后,以一种安静、低调的方式管理着第106师.

琼斯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西尼艾弗尔山上每一个年轻的步兵,都让他有一种切身的责任感.

那天晚上,差不多在圣维特与前线之间的正中央、“幽灵前线”后方6英里的地方,第28师几百名久经沙场的老兵正在克莱沃休养中心里尽情玩乐.克莱沃是个美得令人惊叹的卢森堡小镇,镇里蜿蜒的鹅卵石窄巷,高耸入云的修道院和巴洛克式的房屋,历来是热门的旅游景点.除此以外,镇内还有一处中世纪城堡的废墟,曾经是富兰克林·D.罗斯福祖上的产业,然而虽说四处平静安然,镇上一个年轻人却忧心忡忡,这个人就是从德军部队逃回来的约瑟夫·盖本.纳粹在齐格菲防线后集结的传言早已经满天飞了,其中肯定有一些是真的.一旦打起来,他美丽的克莱沃小镇将是纳粹部队的必经之路.它正处在乌尔河主要渡河口的后方,且位于去往阿登重镇巴斯托涅的大路上.美国人为什么对警告视若无睹呢?

实际上,有几个美国人确实注意到了这些警告,但对德军开往这片区域这一点,他们却有别的很好的解释.特洛伊·米德尔顿刚在离克莱沃不远的地方实施了个诱敌行动:士兵们装扮成将军,骑着马在乡下到处逛荡,装出一副要为新部队寻找宿营地的样子;假坦克和假大炮到处招摇,装作又有新部队到来.目的就是蒙骗德军,把德军部队从萨尔和罗尔地区吸引到阿登来.德军显然上钩了.

那天夜里,没有一个盟军将领觉得德军会发动大规模攻击.然而,在克莱沃以西大约20英里的比利时城镇巴斯托涅,米德尔顿却有些坐卧不安,正是他的第8军,构成了“幽灵前线”防卫部队的主体.那一天上午,第28师的人曾送来了个女人,她说她在前一天晚上在克莱沃以东的齐格菲防线后面,看到了大量的德军部队,并且说,那些坦克的个头比美军的任何坦克都要大一倍.

米德尔顿明白,如果德军真的发动攻击的话,他手下的四个师——两个师的新兵,两个师的疲兵——将很难自保.他因此又把这名妇女送到了他的上司、第1集团军的司令考特尼·霍奇斯中将那里.

然而在比利时著名的度假胜地斯帕,霍奇斯却根本无暇他顾.他指挥的攻向罗尔大坝的行动进展缓慢,让他特别费神.其实在一周前,他的情报官“修士”迪克森上校就曾经预言说,德国人很快将会发起一次大规模进攻,当时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过去的几天里,迪克森又到处说,德军很可能会从最意想不到的地方——阿登发起进攻,就像1870年、1914年和1940年那样.这些言论弄得所有人都躲着他.然后在前一天晚上的会议上,迪克森对自己的预感开始坚信不疑,他一拳打在地形图上,语气坚定地说道:“就是阿登!”

霍奇斯的参谋们都建议霍奇斯不要把迪克森的话当真:“修士”的悲观是出了名的;而且他近来劳累过度,如果放他去巴黎休息三天,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得到第12集团军命令的霍奇斯对迪克森的预言也很不满意.奥玛·布雷德利中将的情报官公开反驳道:“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德军在西线的实力因消耗战而不断削弱.”

盟军远征军最高统帅部也很快加入了批评迪克森的队伍.艾森豪威尔主管情报的助理参谋长发出一份报告,说德国人也快完蛋了.

甚至英国人也在嘲笑竟有人担心敌方会发起进攻.就在那天下午,蒙哥马利曾直截了当地说道,德国人是“不可能发起任何大规模进攻的”.实际上,这时的战势太过沉闷了,他还问了艾森豪威尔,下周他可不可以回英国.

上头一致的自信,让霍奇斯也放心下来,他一心想着如何推进他当前的攻势.午夜时分,他上了床,只有伤风让他感到些许烦扰.

在“幽灵前线”南端的后方、卢森堡城的阿尔法饭店里,他的顶头上司奥玛·布雷德利也准备睡觉了.他明天一大早就得动身前往凡尔赛,和长官艾森豪威尔讨论步兵替补兵员极度短缺的问题——尽管在他麾下的作战部队人数超过美国以往任何一名战地指挥官.他根本不觉得德军会发起进攻,甚至在心里还暗暗地希望德军进攻.“他们要是现在打过来就好了!”几天前他还在说,“要是他们从洞中爬出来,反过来追着我们打,我们反倒省劲儿多了,还能多杀些德国人.”

在大后方的凡尔赛军官俱乐部里,讨论的主要话题莫过于盟军即将对罗尔大坝和萨尔地区的进攻,他们说在欧洲急需兵力的时候,就把麦克阿瑟的步兵调离,实在是愚蠢.有几个人还提到了格伦·米勒少校.这个著名的乐队队长那天在英国乘飞机,要飞来巴黎,但现在已经晚了几个小时了,他还没到.

离俱乐部不远,在几个月前还为德军元帅格尔德·冯·龙德施泰特所占据的别墅里,德怀特·D.艾森豪威尔正喜上眉梢.这名盟军最高司令刚刚晋升为五星上将,但是却容不得时间去庆祝.明天他与布雷德利有个重要会面,而且他还答应说要去参加勤务兵米奇和陆军妇女军团一名女兵的婚礼来着.明天肯定是个忙乱的日子,阿登还排不上号.

到了12月15日子夜,各路迹象都已经呈现.有人报告说克莱沃以东有部队集结,被俘人员也声称将会有一场大规模进攻,前线更是传来报告说敌军装甲部队有大动作,甚至截获的德军文件里也显示说,敌军已成立一个培训学校,专门训练作战部队如何伪装成美军——这所有的一切,抑或是其中的一部分,都足以表明阿登地区即将发生变故.

然而它们却什么作用都没起到.当晚盟军负责阿登前线大小巨细的所有人员,从总设计师丘吉尔和罗斯福,到各级军队将领,没有一人不睡得心安理得,都不觉得德国有什么好怕的.希特勒已经败了,即使他自己不那么认为.

阿登高地上,已过午夜.现在已经是1944年12月16日了.除了从东边几英里外隐约传来的神秘的隆隆声外,绵延85英里的“幽灵前线”显得特别安静.

25万名德国士兵、1900门重型火炮,以及970辆坦克和突击炮,正沿着铺满降噪稻草的大路和小径向他们的最终进攻位置缓慢西移.

六个小时之后,西线战场上有史以来最大规模、最具欺骗性的进攻——“圣诞玫瑰行动”就将打响.2“守卫莱茵河”1944.7.31—12.151

这个庞大的集结行动背后站着的那个人,就是阿道夫·希特勒.

1944年7月31日,他收到情报说,盟军已于阿夫朗什冲出诺曼底的滩头堡.从那时起,元首就明白,他必须重新夺回主动权.起初他还有些惊魂不定,显得失魂落魄,毕竟施陶芬贝格伯爵对其的暗杀行动也才过去了十一天.但仅仅几周以后,他就又开始跺着脚到处走起来,训斥总参谋部的参谋,似乎恢复了以往的踌躇满志.

9月16日,“狼穴”的每日例会结束之后,元首将他最信赖的将军们叫到内间密室,召开第二轮会议.

首先进入内间会议室的是陆军元帅威廉·凯特尔,他是所有德军部队的最高司令官.紧跟在他后头的是作战局局长阿尔弗莱德·约德尔大将.然后是负责东线战场的著名的装甲部队指挥官海因茨·古德里安,以及代表空军元帅戈林出席会议的克莱珀将军.他们低声窃语,不知道希特勒又有什么意想不到的计划.

最后希特勒走了进来.他弓着背,面色惨白,若有所思.一双蓝眼睛冷漠如潭水,嘴角松弛地耷拉着.

就和以前召开高级别会议时一样,约德尔安静地开始汇报情况,老练地介绍了一下不利的战局.虽然他级别低于凯特尔,但希特勒对其的信赖却无人能比.

从政治上来说,第三帝国已经是众叛亲离,孤立无援.意大利已经完蛋了;日本人则委婉地暗示,德方应该和苏联启动休战谈判;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人已经反水,加入到所向披靡的俄国人那边;芬兰刚刚也和德国翻脸决裂了.

虽说德国国防军名义上仍有1000万名现役军人,但其中400万已经在开战后的历次战火中阵亡,仅在最近的三个月里,就有120万人伤亡——其中几乎一半都是在西线战场.

说到前线局势,约德尔接下来的语气中略露出一丝乐观,他说俄国人的夏季总攻似乎已经收尾了,“而在西线的阿登地区,我们也确确实实好好休息了一番”.

一听到“阿登”,希特勒突然就来了精神,他夸张地举起手,大声说:“停!”

两分钟死一般的寂静.然后希特勒开口说道:“我已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我要主动进攻,就在这儿——冲出阿登!”他把拳头狠狠地砸在面前未展开的地图上:“跨过默兹河,向安特卫普进发!”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吃惊地望着他.他抬头挺胸,两眼放光,之前谨小慎微的病态已经一扫而光.他又变成了1940年那个活力四射的希特勒.2

第二天,希特勒就催促他的部下加紧筹备反攻.他下令成立第6装甲集团军,同时把国防军运输局局长鲁道夫·格尔克将军吸纳进这一行动计划,让他承担重要任务.

9月25日,希特勒让约德尔起草一份进攻总方案.对于凯特尔,他派发的任务是让他计算一下需要多少军火弹药,多少补给,还有什么时候送达.同时他命令从前线撤回五个装甲师,集中在科隆以西整顿重训.这五个师将会成为进攻的主力.

到了10月上旬,格尔克的运输系统的初期工作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了.他把当务之急放在了横渡莱茵河的准备上.桥柱和桥墩进行了加固,公路桥上铺设了轨道,渡船做了改装,足以运送机车和70吨重的虎王坦克;还建好了军用桥专用重型桥墩,掩蔽在莱茵河沿岸,以备永久性桥梁被炸毁的不时之需.

莱茵河东岸备好了临时堆场和仓库,用来暂存堆积成山的补给,以便后续运往西岸.但是格尔克最重要的任务则是对帝国铁路(即德国国家铁路)进行大改造.应急时刻表和应急管理办法都已制定出来.火车车厢上包了装甲外壳,以确保人员安全;还配备了轻型高射炮,以便驱离敌方战斗轰炸机.

10月11日,约德尔把阿登进攻方案的草稿呈给了希特勒.这次的军事行动代号为“圣诞玫瑰行动”,需要动用第6装甲集团军、第5装甲集团军和第7集团军三个集团军,总共12个装甲师、18个步兵师的作战部队.“圣诞玫瑰行动”要取得成功,有两个重要前提:一是出其不意,二是天气情况必须让盟军空军无法起飞.该行动将坚持“宽大正面”进攻战略,开战第二天渡过默兹河,第七天抵达安特卫普.这个行动预计将摧毁英军和美军30多个师的部队.

为了做到绝对保密,这个方案只告诉了几个精挑细选的军官;每一级指挥都使用一个不同的代号指代这次行动,且每两周更换一次代号;有关这次行动的任何消息都不得以电话或电报的方式传送;通信员由发誓保密的德军军官担任,负责传达指令.

凯特尔在10月12日向西线的所有指挥官发布了一条总命令,宣布此时不能进行任何反攻,要求全体战略预备部队做好准备,以随时保卫“父国”的领土.

10月21日上午,约德尔把修订过的方案递给了希特勒.元首非常高兴,不禁开了几句玩笑,并给方案另起了个诡诈的名字——“守卫莱茵河”.

当天下午,在希特勒的召唤下,一个身着党卫军少校制服的高个儿金发男子来到“狼穴”,单独与希特勒会面.这名男子就是奥托·斯科尔兹内,他被英国情报部门视为欧洲最危险的人物.他最著名的成就莫过于从盟军手里抢走了墨索里尼;最近又劫持了海军上将霍尔蒂的儿子,端了匈牙利政府在布达城堡的大本营.希特勒见到他,立马笑容满面,并伸出手亲热地招呼道:“干得好,斯科尔兹内!”“谢谢您,我的元首.”“坐下来,跟我说说,就是那个‘米老鼠行动’.”

斯科尔兹内详细地讲述了绑架小霍尔蒂的过程,元首不时地发出大笑.讲完后,斯科尔兹内站起身,准备离开.“再坐一会儿,”元首激动地说,“我现在要交给你一个任务,这将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任务.12月份德国将发动一场大规模进攻,这可能会决定我们祖国的命运.”

他说,斯科尔兹内将起到龙头作用,负责培训一批精干人员,教他们如何假扮为美国人.他们将活动于美军防线后方——身着美军军服,使用美军车辆.他们将占领默兹河上的桥梁,散布谣言,传播假命令,制造混乱和恐慌.“我将授予你无限权限,自主组建部队.好好利用,中校!”斯科尔兹内不禁咧开嘴笑了起来,他也笑了起来,“是的,我已经晋升你为中校.”

希特勒站起身,再一次伸出手来:“再见,斯科尔兹内.我等候你‘狮鹫行动’的大好消息.”3

第二天一早,西线全部陆军部队总司令、陆军元帅格尔特·冯·龙德施泰特,和希特勒钦点的这次进攻的指挥官、陆军元帅沃尔特·莫德尔,都分别收到了“守卫莱茵河”的方案.

龙德施泰特看了一下方案,越看越惊愕,不禁悲哀地摇了摇头.“守卫莱茵河”方案,尽管别出心裁,但也太过冒进了.别的不说,就目前德方能凑齐的兵力而言,这个计划也显然过于好高骛远了.这个皮肤粗糙、饱经风霜的贵族将军命令助手行动起来,制定一个替补方案“马丁”.

莫德尔读方案时,则是一脸的热切.与龙德施泰特不同,他年轻,有活力,雄心勃勃.而且像希特勒一样,他也是个纯粹的赌徒.然而这次看完后,他却不禁咆哮道:“这他妈的也太不着调了!”

接着,莫德尔起草了自己的替补方案,叫作“秋雾”.

10月27日,元首召见了龙德施泰特和莫德尔.

他听了两人对“守卫莱茵河”方案的反对意见.

龙德施泰特呈上“马丁”计划,建议以17个师的兵力进行22英里宽的正面进攻.希特勒听得是一脸的不耐烦.

莫德尔对“秋雾”进行解释,建议以20个师的兵力进行40英里宽的正面进攻.希特勒又是四处踱步,面目狰狞.

他终于听够了,挥手让他们止住.“腓特烈大帝你们都忘了吗?”他冷嘲热讽道,“他曾在罗斯巴赫和鲁腾,击败两倍于他的敌人.靠的什么?靠的是胆量.”他摆了下手.如今又是这个样子,他的将军们就是缺少“干大事”的想象力.“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不多学些历史?”他解释道,腓特烈大胆冒险了一次,然后老天似乎是要奖励他的勇敢无畏,奇迹般的历史性事件突然从天而降——谁也没想到,与普鲁士为敌的联盟突然就分崩离析了.尽管欧洲所有的预言家都认为腓特烈注定失败,但他反倒化险为夷,转败为胜,为德国夺取了最辉煌的战绩.“历史将会重现.”希特勒说道,“阿登将会是我的罗斯巴赫和鲁腾.历史奇迹也因此将再一次发生:与第三帝国为敌的盟军将会分崩离析!”

就这样,希特勒置将军们的意见于不顾,做出了决定.12月7日,他批准了最终方案.这个方案和他最初提出的方案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还保留了那蒙骗人的代号“守卫莱茵河”.4“守卫莱茵河”方案运作起来.

所有的军级指挥官和参谋长都被纳入了方案中来.为了保密,所有的将军被命令必须亲自草拟本部的进攻路线图,料理各自的枢密工作,并且所有的机密文件必须随身携带,日夜不离身.无线电员把加密信息发给假的司令部,把假信息发给真的司令部,把真信息发到离公告地点数百英里外的司令部.同时假消息也在部队低层、酒吧和小饭店里散播,以迷惑盟军探子.

接下来,就到了准备工作最艰难、最危险的阶段了.在之后的一周里,成千上万的士兵和成千上万吨的物资,要趁着夜色从集结地被秘密运送到前线后边的集散地.

人群车辆开动起来.12月7日夜里,第一批人员及物资已经上了车,所有的轨道运输都向一个方向——阿登流动.到了第二天凌晨3点钟,所有的列车都已经卸货完毕,并向莱茵河回返.未到天亮之前,这一趟往返就已经结束,而下一批又已开始.

第二天也是如此,第三、第四天以及之后亦复如是.

目前奥托·斯科尔兹内手上的权力,甚至比大部分上将还要大,他的“美国人培训学校”也已经进行到中期.自愿接受培训的受训人员表现得很棒.培训课程包括:美式俚语、美式举止、习俗,以及如何在敌线后方散播恐慌.

然而另一支特别部队,却仍在组建之中.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是一名男爵中校,名叫弗里德里希·奥古斯特·冯·德·海德特.男爵少言寡语,勤思缜虑,似乎更适合待在教室里,而不是战场上.事实上,1935年,他曾获得卡内基国际法教学研究员奖学金,哥伦比亚大学有意聘请他去教学.可是他婉言谢绝了,最终成为了德国最有名的伞兵部队指挥官之一.

虽然出于知识分子的本性,他也难免心存疑窦,但“守卫莱茵河”方案还是激起了冯·德·海德特心中作为战士的斗志.然而当得知迪特里希将出任他们集团军的司令时,他感到无比震惊.“泽普”约瑟夫·迪特里希在一战期间只是个中士,战后当了屠夫,成了街头打架斗殴的小混混;他充其量只能做一个师长.在冯·德·海德特的眼里,他不学无术,且本性残暴.然而当初他在慕尼黑啤酒馆暴动时的狂热追随,希特勒至今未忘,且一直以各种形式来奖赏他.如今这个巴伐利亚的屠夫成了统领九个师的司令.

迪特里希身材高大,性格暴躁,有着很粗的嗓音.他在蒙斯特艾弗尔附近的司令部里,傲慢地接待了冯·德·海德特:“你们伞兵能干什么?”“只要合情合理,就都能干.”冯·德·海德特回答道,身体向外略倾以躲开迪特里希满嘴的酒气.“很好!”迪特里希把一张地图摔在桌子上,“拿下这些标着X的地点.”“这就不合情理了.”男爵说道.“迪特里希将军,”他的参谋长克莱默插嘴说道,“所有的目标都是用X标的.”“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迪特里希嘟囔道,“你自己挑吧,冯·德·海德特.”

男爵选择了米歇尔木屋附近的交叉路口,路口处于比利时马尔梅迪以北那片贫瘠的荒地上.“你现在去那儿制造些大混乱来.”迪特里希说.

男爵皱起了眉头.

克莱默再一次打断了他们:“该去制造混乱的不是冯·德·海德特.您把这个和斯科尔兹内的‘狮鹫行动’搞混了.”

细节确定之后,男爵要求配备一些信鸽,以防跳伞时无线电设备摔坏.“鸽子!”迪特里希狂笑起来,“别傻了!鸽子!我管的是一个集团军,都他妈的没用鸽子!你只管个小小的战斗群,不带动物园也成吧!”

男爵努力压下了心中的厌恶感.但这却让迪特里希以为男爵害怕他.“别担心,”迪特里希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背,说道,“我说到做到,我会亲自到米歇尔木屋与你会面,进攻第一天的中午就能到.”

希特勒用迪特里希这个人,并非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他身上的毛病,元首了如指掌.但迪特里希就和龙德施泰特一样,光是名字就对部队有着神奇的效应.当然,希特勒也希望,第6装甲集团军的伟大胜利,将出自一个模范纳粹之手.

除此以外,希特勒还知道,迪特里希背后站着一个有脑子的人——克莱默.5

12月11日,部队集结全部完成.帝国铁路创造了轨道运输的奇迹,将第一波部队运到了出击地点.

那天一大早,希特勒就搬进了位于齐根伯格中世纪城堡附近新设的司令部里,以便严格掌控进攻的全局.发起进攻的日期已经雷打不动,就是12月16日.现在唯一能拦住他的部队的,就只有错误的天气了——适于飞行的天气.

接着,他召集各个师长开会,传达行动方案.

当这些师长及其参谋们到达会议地点时,盖世太保的人收走了他们身上的左轮手枪和文件袋,并且要求他们必须以生命担保,决不向外界透露他们要听到的内容.他们中谁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被叫来;每个人只知道,近几周以来,各个师都被调遣得团团转.

希特勒到了,凯特尔和约德尔一左一右,一同走进会议室.元首的左臂微微颤抖,看上去有些疲惫.然而一开口,他就滔滔不绝,大谈特谈腓特烈大帝、德国历史和纳粹党,满脸地兴奋,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

随后他详细地解释了“守卫莱茵河”方案.

从12月16日清晨5点30分开始,三个集团军将从蒙绍至埃希特纳赫之间的阿登前线冲杀出去.

他们将在列日和纳慕尔之间渡过默兹河,绕过布鲁塞尔,在一周内到达安特卫普.西线的盟军必将被最先的突袭吓得阵脚大乱,无从迎战,然后被打得稀巴烂,不得不祈求单方面和解.

师长们听得个个目瞪口呆.

那三个集团军分别为:泽普·迪特里希率领的第6装甲集团军,哈索·冯·曼陀菲尔男爵带领的第5装甲集团军,埃里希·布兰登贝格尔将军率领的以步兵部队为主的第7集团军.

迪特里希被分给了北翼,承担“守卫莱茵河”的主攻任务.分拨给他的部队不但数量多,而且也将是最精良的——个个都是武装党卫军中的精英,绝不逊色于曾经在俄国前线取得赫赫战功的部队.由四个彪悍的装甲师和五个步兵师组成的第6装甲集团军,将负责进攻蒙绍到罗谢姆峡口之间的地带,翻过艾森伯恩山梁,渡过默兹河,然后继续向安特卫普进发.

向南,在迪特里希的左边,是曼陀菲尔率领的第5装甲集团军.曼陀菲尔出身于普鲁士一个代代出将军的名门望族,曾做过业余驯马师,赢过德国五项全能冠军,虽然个子不高,才刚过5英尺,但却意志坚强,精力出奇地好,是为数不多的敢于公开反驳希特勒的人之一.这几个月以来,还没有哪个将军能像曼陀菲尔那样,说出来的话能让希特勒听得进去.偶尔,他还会讲一个忠言逆耳的故事给希特勒听,这也是其他人同样没有胆量做的.

曼陀菲尔被分给了两个目标.他右翼的两个步兵师将围住西尼艾弗尔山那个突出部位,困住第106师,然后拿下巴斯托涅以东最重要的铁路和公路枢纽——圣维特镇.剩下的三个装甲师和两个步兵师,将从西尼艾弗尔山南边绕过,横穿卢森堡.

布兰登贝格尔指挥的第7集团军,是三支部队中最弱的一支力量,他们将负责夺取菲安登—埃希特纳赫地区,然后向西推进,护卫曼陀菲尔的左翼.布兰登贝格尔这个指挥官一丝不苟,忠心可靠,不仅看着像一个科学家,治军带兵的方式也严谨得像一个科学家.他承担这个任务,也是众望所归.虽说这个使命本身没有耀眼的光环,但是整个攻势是否成功,很可能就要看他能否抵御巴顿从南而来的反攻了.

会议结束了.“这场战役,”希特勒总结道,“将决定我们的生死存亡.我要求我的全体战士都要奋勇作战,毫不留情.这次决不能心慈手软,所有的反抗都必须强力镇压.我们的‘父国’目前正处在最危险的时刻,我期望每一个战士都能勇敢无畏,绝不退缩.敌人必须被消灭——不是现在,就再无机会!这样我们德国才能生存下去!”

师长们动身回返阿登战场.6

阿登地区,开战前的准备已经进行到了最后阶段.活动斜板已经备好,好让坦克能驶过齐格菲防线上的“龙牙”.木排道一直铺到了前沿阵地,上面还盖上了厚厚的草垫,来减轻坦克和半履带车的哐当声.为了节省燃料,也为了减少马达噪音,首次弹幕要用的炮弹都是一发一发由人工搬运的.

各个环节都有着最严格的保密措施.无线电静默全面实行,战线后方的民用电话也受到严格监控.每个村庄都被派去一名便装军官.一支特殊警察部队到处巡视,制止任何非必要活动.侦察活动全部叫停,炮兵任务全部取消.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逃兵风险,阿尔萨斯籍、比利时籍以及卢森堡籍士兵全部从原部队调往了国内;一天五到六次的点名制度也已开始实行.各个部队甚至都分发给了木炭,唯恐他们拿木头来生火做饭,暴露行踪.“守卫莱茵河”方案的最后阶段,即将开始.7

12月13日,从“守卫莱茵河”已蓄势待发的部队那边,传来了最后的报告.

约德尔将军呈报,77000名替补兵员已并入三大集团军.进攻开始时参与人数为20个师,但很快就会有另外五个师加入进来.

凯特尔元帅报告,317万加仑的燃料已经运抵前线,还有211万加仑在运去的路上,另有79.2万加仑的储备油量.每辆坦克的燃料都足以行进90到100英里.

至于弹药供给,凯尔特说已经备好了15099吨,足够八天之需.另一批八天之需的弹药随时都可运往前线.

克莱珀将军禀报,德国空军已经聚集起350架战机,其中包括将近80架新型喷气式飞机.并且在天气放晴之前,还将会有更多的战机.

那天夜里,德军三个集团军开始分步骤行动起来,试图穿越与敌人间那10英里长的寂静树林,移向最终的进攻阵地.步兵师开到了离前线仅6英里,马拉火炮和榴弹炮则被运到离炮台仅剩5英里.

第二天夜里,德军一边派出飞机低空飞行掩盖动静,一边命令坦克和半履带车开到距前线仅6英里,命令步兵潜行至距前线3英里以内.马拉火炮和机动火炮则悄悄开到各自的炮台.

现在终于到了12月15日的晚上,由25万人和上万台装备组成的20个德军师已经完成调度,抵达了进攻的出发线.

接近子夜时分,所有的德军士兵都已经于突击位置各就各位.他们侧耳倾听着,站立的身体因寒冷而轻微地颤抖.各军官把陆军元帅格尔德·冯·龙德施泰特的话宣读如下:

西线的全体士兵们!你们的伟大时刻到来了.大批部队已开始对英美联军发动攻袭.我不用多言,你们自己就能感受得到.这一战我们赌上了一切!你们肩负神圣的职责,必须背水一战,夺取超越凡人的目标,这是为了我们的“父国”,也是为了我们的元首!

旧日的辉煌仿佛就在眼前,士兵们个个亢奋不已.他们再一次踏上了进攻的征程.德意志高于一切!

已经过了子夜,现在是1944年12月16日.“幽灵前线”沿线85英里,万籁俱寂.3攻 袭1944.12.161

12月16日早晨,西尼艾弗尔山上浓雾笼罩.希特勒的“御林师”——党卫军第1装甲师下属的装甲炮兵团的人,兴奋得摩拳擦掌.“炮兵连已做好开火准备!”有人报告道.

在附近的公路上,这个师的坦克排成长队,像一条巨龙般蜿蜒曲折.一名指挥官正向站在后面一辆坦克炮塔上的人挥手.“再见,中尉,咱们美国见!”

中尉哈哈大笑.

测距仪又最后再检查了一遍.士兵们喉咙干燥,双手抓在拉火绳上,两眼紧紧盯着手表.

坦克长队前后,炮长的胳膊都举了起来.

现在是早上5点30分.“开炮!”

火焰和烟雾在“幽灵前线”全线蹿了起来.在85英里长的前线上,迫击炮哐哐哐咳个不停,火箭弹咝咝咝蹿出发射台,88毫米坦克炮哒哒哒咆哮.大地都不禁颤动.顶着雪的枞树颤抖着,抖落下阵阵白幕.成百上千辆坦克马达轰鸣着,哐当哐当地行进.与此同时,车队后方也传来低沉的隆隆声,那是列车炮正将14英寸炮弹打向美军防线后方数英里的目标.

在阿登前线的北端附近,尖声飞过头顶的炮弹把窝在散兵坑里的安托尼·蒂博给吵醒了,他是美军第99师的一名列兵.接着是深水炸弹似的声音——“啸声炮”,一秒后,两颗迫击炮弹在几码外闷闷地坠落.这之后各种爆炸声急骤地混在一起,就听不出是哪种炮弹了.

往他身后半英里,军官们跌跌撞撞地奔进营指挥所.突然炸响的连绵不断的炮火声,让他们吓了一跳,迷惑不已.根据情报,防御区对面的德国人只有两门马拉火炮.“上帝啊!”副营长叫出了声,“他们这么干,可要累死那两匹马了.”

再往后,在第99师的餐棚里,五六个战士正席地而坐喝咖啡,一个叫泰格的炊事员正在搅拌煎饼糊.就在这时,炮弹开始在头顶嗖嗖飞过.“伙计们,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一名美国大兵喊道.

一枚炮弹在一百码外落了下来.“是朝我们来的!”泰格惊得大叫道.

然后头顶一声炸响,泰格飞了出去.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看到,帐篷已经被弹片炸得千疮百孔.泰格嫌弃地慢慢从瓦罐碎片堆中抽出脚,开始踢腾起来.

在南面的罗谢姆峡口,第14骑兵团的约翰·班尼斯特中士已经起了床,正透过晨雾向东面张望.他所在的克里温克尔村并没有受到炸弹侵扰,但他左边的人却已经深受其害.他想起来了半英里外那栋住着50名德国兵的房子.若他们全面出击,自己的这个团将很难挡住他们.

从班尼斯特向右,在西尼艾弗尔山那个突出部位的尖端,第106师师长的儿子——艾伦·琼斯中尉的指挥所里,人们乱作一团.电话线已经断掉,且美军所用的所有波段都已被德国音乐干扰,这使得小琼斯完全与其他部队失去了联系.他只知道炮火很密集,也知道目前伤亡不多;但也仅此而已.

在南边,在第28师防线的中段,德军火炮正沿着处于乌尔河西侧2英里、与河道平行的“长空大道”轰炸沿路的小村庄.然而没过多久,弹幕就移远了,炸弹开始落在后方梯队的城镇.其中最重要的小镇就是克莱沃.

在那里,约瑟夫·盖本那个被德军抓壮丁攻伐俄国、后来又逃回来的年轻人,被爆炸声给吵醒了.他穿上衣服,叫醒母亲.“哦,只是美国人开火罢了,”她含糊地咕哝道,“回去睡觉吧.”

盖本下了楼.就在打开前门的那一刻,他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立马就卧倒在地上.爆炸震得房屋晃动,灰尘烟雾罩住了他.等再站起来时,门已经被炸烂了,前窗也炸飞了.借着街对面房屋燃烧的火光,他看见母亲和两个姐妹摇摇晃晃走下楼梯,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恐惧.现在已经毫无疑问:德国人又要回来了.

在第28师的南面,在索尔河沿岸一个挨着一个的散兵坑里,第9装甲师的新兵们紧张地等待着人生中第一次炮火的洗礼.情形比他们原来想象的要糟糕得多.这样的炮火,人怎么可能活下来?

再向南几英里,第4师的前沿阵地已被炸得粉碎.埃希特纳赫及其附近的哨岗已被摧毁,电话线也全部被切断.2

一个小时后,炮火声停了下来.出现了一阵可怕的寂静,但那也只是一小会儿罢了.然后在前线全线的重要节点上,巨型探照灯灯光从东而来,刺穿了晨雾.被炸得冒烟的美军前线阵地,瞬间被照亮了.美军士兵们瞪大了眼睛往外看,在死寂般的灯光下,一个个被照得面色惨白.这是他们第一次体验到纳粹的新式恐怖武器——“人工月光”,他们惶恐万状,茫然不知所措.

接着,披着白罩衫的身影鬼魅般地从雾霾中闪现出来,12或14人一排缓缓地向他们移动,让人不寒而栗.

在整个阿登前线上,所有的美国兵、比利时人和卢森堡人,都被这声粗暴的起床号给唤醒了.然而在通讯系统瘫痪所造成的混乱中,每一个群体都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局部进攻,不值得大惊小怪.

在北面,泽普·迪特里希第6装甲集团军的步兵们冲向第99师的前沿阵地.就在他们冲锋的同时,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群新式战机,伴随一种奇怪的爆裂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了过去.德国士兵仰头看着,突然意识到那是他们新式的喷气式战机,不禁欢呼起来,欣喜若狂.希特勒所说的“神奇武器”果然造出来了.就连那些在俄国战场上一败涂地、又被追得屁滚尿流地逃离法国的老兵们,也陡增信心.他们欢呼雀跃地冲向前方,挥舞着手中的步枪.

面对德军狂热凶猛的突袭,美军新兵部队被临时拼凑起来,进行了顽强的抵抗.炊事员和面包师,文书和鼓乐手,还有伐木工和司机,都被一股脑地拉进阵地,以抵挡敌军的攻势.有部分人逃跑了,但大多数人都奋起抵抗.尽管迪特里希曾夸下海口,他在第一轮突击中就将击溃这个乳臭未干的美军师,然而从蒙绍一直到罗谢姆峡口,盟军防线只是震颤了一下,但却没断.

可是峡口的情形,却大不相同.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抵御德军的进攻.德军已经在混凝土“龙牙”的特定地方铺上了木板,然后立马把它固定在前晚就秘密造好的支撑结构上.从这些简易桥梁上,从早前步兵已从美军疏松的防线上捅开的缺口处,德军的坦克、装甲车和突击炮轰隆隆地开了出去.

天还没亮,第99师和琼斯将军附属的第14骑兵团之间的薄弱环节就已经断开了.第99师的情报侦察小队本来应该每隔一小时,就开吉普车巡查一下他们师和骑兵团之间那2英里宽的缺口的,但他们这次执勤时,被渗透进防线内的德军给挡住了去路.侦察小队只能报告说,他们负责的那部分罗谢姆峡口“爬满了德国佬”!然后就没任何音信了.

从这支巡逻队往南不远,在罗谢姆峡口的心脏地带,第14骑兵团的约翰·班尼斯特中士看到有好几百名德军士兵,正向克里温克尔村涌来.

他的班已把机关枪全部搬到所在民舍的二楼,集中火力向一波波攻来的人开火.德军大部队绕过他们,继续向西行进.

班尼斯特今年22岁,身材高大壮硕,几乎碰上什么事都喜欢开个玩笑.可是在那天清晨的危险情形中,他却一句笑话都讲不出来.

在薄雾和蒙蒙细雨中,又影影绰绰地出现一拨披着白床单的鬼影,但却被挡了下来,并到早上7点30分时撤了回去.尸体在院子里面到处都是.“给你们十分钟休息,”一个德国人用英语喊道,“我们会回来的.”“死去吧!”班尼斯特向他喊道,“我们会在这儿等你们的.”

在后方25英里外的威尔萨姆,铃声早已响个不停.第14骑兵团充当预备队的一半兵力就在这里休息.现在是早晨7点30分,鲍勃·雷帕中尉刚惬意地吃完早餐,就收到了从罗谢姆峡口传来的情报.情报说,他们前线的战友遭遇了敌军五辆坦克所造成的大麻烦,不得已退却了.

雷帕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他用铺盖卷起分到的烧酒,跳进自己的装甲车里.镇里的预备部队原本为芝加哥著名的“黑马”骑兵队的一部分,这次将不得不前去化解这场危机.

虽然这条情报是假的,但是班尼斯特骑兵中队的900名骑兵,恰恰正十万火急地需要增援:他们不仅是迪特里希左翼部队的攻击目标,而且曼陀菲尔第5装甲集团军的右翼也正朝他们打来.

曼陀菲尔的步兵部队已经绕过了罗谢姆峡口南部的骑兵据点,试图打进一根深入到勋伯格村的楔子.村子处于西尼艾弗尔那个突出部位的正后方.与此同时,曼陀菲尔的其余步兵则正从西尼艾弗尔山的另一侧揳入美军阵地.两支部队像一把大冰钳的两个钳臂,都向勋伯格村而去.那时候,琼斯的第106师也将被团团包围住.

但这并不是曼陀菲尔最关心的行动.此时此刻,他正亲自指挥五个师的坦克和步兵部队,全力攻打由身经百战但却筋疲力尽的第28师据守的“幽灵前线”的中段.

离清晨的炮火还有几个小时的时候,曼陀菲尔就已经派步兵乘橡皮艇渡过乌尔河,为接下来的坦克清理道路.第28师的左翼部队立即做出了反应,尽管丢了几辆炊事车,但还是很快就击退了进犯人员.如今炊事车周围躺着几十具脸庞消瘦的德国人的尸体,有的嘴里还塞满了没咽下去的法兰克福香肠.

但是德军主要矛头所针对的第28师的防线中心,却面临着严峻局面.“长空大道”沿线的各个村庄据点都已经被包围了,并受到猛烈攻击.德军步兵在这里的表现不错.通向西面克莱沃、巴斯托涅和默兹河的道路,已经敞开.

然而本应在这个时候从这个口子冲进去的德军虎式和黑豹坦克却没有出现.德军第2装甲师在达斯堡出了些岔子,它们还在那里渡乌尔河.

直到早晨7点40分,德军工兵还没能在河上搭起一座桥.但这个时候,鲁道夫·希伯特中尉和他的装甲连车队已经沿着蜿蜒的山路来到了这个边境小镇.也不知哪个笨蛋,先把罩面运到了过河地点,而把60吨重的桥体落在了半路.狭窄的山路上是一片混乱.希伯特无可奈何,便先行坐着自己水陆两用的大众汽车过了河.他身后的乌尔河的德国一侧,坦克和装甲车辆挤成一团,绵延数英里,并且还有更多的车辆不断涌来.

尽管德军犯下了这个错误,但是对美军防线的中心部位来说,灾难仍然一触即发.德军的75000名士兵和200多辆坦克,马上就要冲过乌尔河.

这些德军的主要障碍只有一支由5000人组成的团级战斗队,主要路障是可爱的古堡小镇——克莱沃.小镇就在达斯堡过河地点以西6英里,镇上的百姓都已经惶恐不安.他们在街上到处乱跑,抓住过路的军人就吵吵嚷嚷地打听战情.然而此时的美军也不比老百姓知道的多多少.他们来克莱沃只不过是休息的,在此危急时刻,更想回到自己的部队去.

城堡的城垛前面有一条街道,顺着这条街道往南,有一家旅馆叫作克拉拉瓦利斯饭店,里面的赫尔利·富勒上校此时正为从“长空大道”沿线村庄传来的报告费神,那些报告相互矛盾,让人糊涂.他的第110团的阵地就横亘在克莱沃前方.他知道,第110团整个阵地的局势已经越来越危险,但具体情况到底怎样,他却只能靠猜测.那开始时的炮击已经破坏了他所有的通讯手段;不仅电话不通,无线电也受到了干扰.

早上7点45分,他北营的一名通信兵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报告说,“长空大道”沿线的所有据点都受到敌军步兵的猛烈进攻,但目前还没见到德军坦克.

几分钟后,南营一名神情更为慌张的通信兵来报告道,敌军坦克已经渡过乌尔河,朝西开来了,甚至连马拉火炮也都往山谷下奔过来了.

克拉拉瓦利斯饭店里的人立马就开始恐慌起来.然而赫尔利·富勒所在的那间小办公室里,却依然很是镇静.他发出各种命令,言辞简短而又犀利.很显然,应对目前的情况,他正是得心应手.他镇定自若的消息,很快就一间一间地传开了.最初的恐慌没有了.这“老家伙”的铰刀可比德国佬更让人害怕.

在富勒那个团的南面,埃里希·布兰登贝格尔将军的第7集团军正在向“幽灵前线”进攻,锋头甚至直逼前线端点的埃希特纳赫.步兵们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总算全部渡过绍尔河.如今他们正在浓雾和密林的掩护下,偷偷摸摸地向河谷上爬去.

美军南部的所有前沿阵地,要不已经被德军绕过,如埃希特纳赫;要不已经被德军大潮完全淹没,如菲安登.一队队的德军就像蚂蚁军团一样,乌压压地越过峡谷低地向西进犯.在战场上空的一架小型飞机上,一名美军炮兵观察员用无线电报告道:“我的老天,这个地区简直是个弹球机!靶子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到了上午9点,德军的“守卫莱茵河”方案进展很是顺利.罗谢姆峡口已经扫荡而过,并且“幽灵前线”的中心——那通往巴斯托涅的大门,也已经有数十处被刺穿.

战局已经呈现出某种形态,但盟军方面却没有任何人能看到这点.电话线全都断了,无线电也受到干扰,他们便只能以班、排和连为单位单独作战;团部联系不上前线的各营,也联系不上后方的师部;师部得知情况并从军部得到指令之前,就会有许多战士不明所以地死去.整个指挥系统全都短路了.

到了10点左右,各路报告终于兜兜绕绕地到达了军一级,可是这些情况牛头不对马嘴,相互矛盾.巴斯托涅的特洛伊·米德尔顿被搞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以.一不想那些杂乱的报告,他就担心起西尼艾弗尔山来;不管有多少德军,也不管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德军的进攻肯定会让琼斯和他的第106师大吃苦头的.

北方的第5军军长伦纳德·杰罗正面临更为棘手的问题.他不仅受到敌人的攻击,他本人也正带领麾下的一个师向罗尔大坝方向进攻.如果德军这次进犯是个大规模行动,那么他的第2师很快就会被围堵歼灭.

报告中的北部前线每时每刻都变得越发严峻.到上午11点的时候,杰罗终于把电话打进斯帕的第1集团军司令部,联系上了自己的长官考特尼·霍奇斯.“我想中断原本的进攻.”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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