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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7 01:5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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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冷调蓝猫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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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蝴蝶

杀死蝴蝶试读:

杀死蝴蝶冷调蓝猫 文版权信息

杀死蝴蝶

冷调蓝猫 文

非经书面授权,不得在任何地区以任何方式反编译、翻印、仿制或节录本书文字或图表。引子

蝴蝶是不是很美丽?尤其是当它们翩翩起舞的时候,五彩斑斓的羽翼,美轮美奂,简直是上帝赐予的杰作。可当我把它们的翅膀一点一点撕成粉碎的时候,它们就不再美丽了,只剩下空洞的躯壳,徒劳地挣扎着,那样子简直比毛毛虫还丑陋。我再把它们的六条小细腿一根一根拽下来,它们就无限接近于垂死了。最后,我只需用指甲轻轻一掐,它们细小的头颅就与身体分离了。

是我,让它们本就短暂的一生变得更短暂!

那是我童年时期经常干的事情,我沉迷于此,很少与其他小朋友接近。我知道他们都有点怕我,觉得我是个怪孩子,可他们永远不会了解我内心的苦闷,就如我也永远无法了解他们的快乐一样。

——由于某种不堪回首的原因,我永远地失去了童年时期最珍贵的那部分快乐。

长大后,我成了一名“黑车”司机。

我当然还有正当职业,“黑车”只是我的“保护色”。我曾经遇见了好几个明眸善睐、欲语还休的美女,但她们无一例外地都把肉体托付于金钱这个恶魔。于是她们都死了,一如那些折翅的美丽蝴蝶一样,她们都成了我“复仇计划”中的陪葬品。

当我被死神拥抱的时候,才绝望地意识到,毁灭别人就是在毁灭自己……

我听到一个“朋友”清晰地在我耳边大喊道:我会在地狱等你!第1章 银河广场的黑影

夜,新月高悬,鹿城银河广场。

巨大的水幕电影池畔,挤满了围观的人群,大屏幕上正播放着迪斯尼经典动画片——《狮子王》。

银河广场是鹿城的中心地标,每逢春夏,街心花园便绿树如盖,绿草如茵。中心广场两侧的花圃里,花香丝丝袅袅地溢出,令人口鼻醺然。到了晚上,微风拂面,夜色如银,五光十色的音乐喷泉绚丽而迷人,向来是鹿城百姓休闲散步的好去处。

此刻是晚上九点,他夹杂在喧哗的人群中,已经走了好几个来回了。流光溢彩的夜景下,美女如云,裙裾飘飘。她们有的穿长裙,有的穿短裙,还有的穿热裤,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令他浮想联翩。夏天真是个美丽的季节,他心底由衷地赞叹,上帝创造女人,一定是为了让女人来装饰夏天的!

他坐在长椅上,不急不徐点起一支香烟,翘起二郎腿,全神贯注地打量着从他身边经过的各色美女。她们蹬着凉鞋的纤纤玉足,轻盈地点在整洁光滑的青石砖面上,修长的双腿比小鹿还轻盈,不时扬起一抹香风。这时候,他就会浑然忘我,“你们身上那五彩缤纷的夏裙实在是太美丽了、太迷人了,多么像……像是蝴蝶的彩翼。”他冷笑,哪个傻瓜说女人像花?花怎么会如此优雅地飞翔?只有蝴蝶才会!可是蝴蝶……他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目光里涌过一抹骇色。“任倩,你等下姐啊——”十几米外,一个长相妖艳的中年妇人冲前方一个年轻姑娘喊着。那中年妇人体形微胖,浓妆艳抹,眼圈儿发黑。

叫任倩的年轻美女正从他身旁经过,同时回头冲那中年妇人一笑:“哈哈,萧姐,你快点嘛!难得今儿晚上天气这么好。”

他为之一振,“目标”果然又出现了!他刚才本以为跟丢了,一度很沮丧,此刻,随着她再度现身,他暗自发出一声冷笑。

只见任倩的领口压得很低,让他很难不注意到她那高耸的胸膛,仿如即将喷涌的火山。而她一袭流金色的抹胸长裙在夜色中尤显扎眼,领口还缀着一只流金色的蝴蝶结。她的眼睛很大,眼角微微上翘,眼波荡漾,说不出的妩媚,似乎随时可以切换为放电模式,也让她如花的俏面看起来有些轻挑。她脚踩一双尖头绑带细高跟鞋,缠绕在雪白脚踝上的黑色线条,愈发衬托得她一对秀足温润如玉,绵软如绸。

此刻,任倩正背对着他,因而他清晰地看到在她左肩下方,纹着一只黑色蝴蝶,美轮美奂,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展翅飞翔——

他紧盯着她的黑蝴蝶纹身,两眼发直,呼吸迟滞起来。

而那只“黑蝴蝶”突然飞起来了,两片彩翼轻轻划出一道绚丽的弧线,笔直地朝他眼前扑来,转瞬之间,便化作一对锋利无比的刀片,将他的视野切割得支离破碎,他不禁战栗起来……

他紧咬牙关,心底涌起一个声音:我必须得捉住它、打败它、撕裂它、毁灭它!

而你,他盯着任倩的丽影想,将会是我的第一个目标。接下来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直至第四个。而我真正的谋杀目标,将会隐藏在你们4个当中,让警方无从猜测。呵呵,当你们以为我仅仅是一个变态连环杀手的时候,我已完成了一场跨越二十多年的复仇。想想都令人期待,以至于我最近总是夜不能寐……

他脸上已泛起一丝兴奋的红晕。

他想象着一只美丽的蝴蝶会徐徐降落在他的掌心,金黄色的双翼婀娜多姿,镶嵌着华丽的纹路,宛如日落时分铺满天际的晚霞。他轻轻捧起它,让它凑近自己的双眼,越来越近,直到它的小脑袋几乎紧紧贴上了他的眼睫毛。它终于开始不安,开始颤栗,试图振翅逃离,他立马轻轻一扯它的翅膀,让它一刹那就变得在劫难逃。“哎呀,好久没走这么多路了!”微胖的中年妇人已快步赶上,气喘吁吁,“任倩,可累死姐了,现在的体力真是比不上你们小年轻了。”

任倩娇嗔地一笑:“谁说的?萧姐你甭谦虚了,平时在场子里跑上跑下的,就数你最欢腾啦。”

萧姐幽幽地白了任倩一眼:“唉,可是姐的心好累。”“萧姐,我们歇一会儿就回去吧。”任倩一指身畔的长椅,二人就并肩坐了下来。

现在,她们与他仅隔两尺,就像是“邻居”。他不动声色地点了一根烟,装作低头玩手机,耳朵却如同一副大功率吸尘器,试图将她们低低的交谈声一点点吸附过来。

萧姐问道:“倩倩,一会儿你回哪儿?”“回家呗。”“不去他那儿了?”“反正今天是不想去啦。”任倩哀怨地叹了口气。“闹别扭了?他出手那么大方,你俩前段时间不是挺好吗?”

任倩把双唇贴近萧姐的耳朵,开始耳语起来,他断断续续听到几个字:“他家的黄脸婆发飙了……”“哈哈,怪不得?”萧姐嗤嗤地笑了,“要是有机会,姐倒是挺想会会他,可惜人老珠黄,没人待见了。”“萧姐,我们谁都会老的。”任倩低低说了一句,话语里仿佛隐含着一丝厌倦了风尘的疲惫。“倩倩,我们走吧——”萧姐慢慢站了起来。

他的视线里飘过一只流金色的蝴蝶,香风袅袅之中,任倩已尾随着萧姐,从他眼前翩翩荡过去了。

他如失其神,目送着她们走出一段距离后,低声呢喃起来:“像她……太像她了……”他的喉结蠕动了一下,眼神变得恍惚不安,又迷茫、又空洞,渐渐被怨毒所充盈,越来越浓烈,变得忍无可忍。“太像那只浪蝶了——”他不禁骂出了口,马上惶恐地看向四周,所幸没人在意他。

他岔恨地瞪着任倩她们消失的方向。“哼哼,任倩,你和那只‘浪蝶’确实太像了,和欧阳明珠也确实太像了,爱钱如命,水性杨花,我母亲的幸福和我的幸福,就是被你们这样的坏女人毁掉的,我绝不会宽恕你们!”

他果断站了起来,迈步走向远方,他很清楚,那萧姐和任倩就是从小凉亭那一带融化在凄迷的夜色之中的,他要复制她们走过的路线。

他现在只缺最后一块儿“拼图”了,尚需努力寻找,他确信很快就会找到的。届时,他将精心制作一张天衣无缝的大网,用来捕获4只美丽而轻佻的“蝴蝶”。

夜,灯火阑珊。

一辆玫红色的标志轿车正缓缓驶入花苑小区。花苑小区距九天歌厅仅仅两个红绿灯,而九天歌厅正是萧姐和任倩的工作场所。

由于市局扫黄办近来对鹿城许多娱乐场所展开了严厉的扫黄打非行动,所以九天歌厅只得歇业整顿,萧姐和任倩因而获得了许多个“自由”的夜晚,却也同时失去了收入。二人当然都希望歌厅能尽快恢复营业,故已在车上抱怨了一路。此刻,车门被推开,一对白皙的长腿轻巧地迈了出来。

任倩站在车门前,嫣然一笑;“萧姐,谢谢啊,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去你的,跟姐还这么客气?”萧姐冲她招了招手,“快回去吧。”“好,萧姐,拜拜。”“拜拜。”

标致轿车已开走,原地只剩下顾影自怜的任倩,她取出一串儿钥匙准备上楼。突然,不远处传来“嘎吱”一声脆响,就像一根树枝被踩折的声音,她心头一紧,胆战心惊地朝声音的来源瞥去——

然而黑漆漆一片,除了深不可测的夜色,她什么也看不见。她住的这栋楼位置本就较偏,以往她后半夜下班以后,都是让出租车司机一直把她拉到单元门口才敢下车的。

可今天……她不禁有些恐惧了,小跑到单元门口,手机突然滴滴地响了,她一看来电显示,眉头大皱,勉强接了起来。

没聊几句,她便狠狠压了电话,低声咒骂道:“嘁!一晚才给八百?想得美!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啊?”

任倩已经走进了单元门,而就在十几米远的身后,夜风中响起一阵阴森森的呢喃:“是谁又如何?不是谁又如何?……哼,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但用不了太久,你就会熟悉我的,也会喜欢我的。我保证,从你遇见我的那一刻起,你将会一步步变得在劫难逃!……”

任倩当然听不见那个声音,她此刻正站在家门口,准备开门。奇怪的是,平常她一下就可以把钥匙塞进锁孔,今天却对了好几次也没对准。她总感觉光线昏黄的楼道里,似乎并不只有她一个人存在,仿佛还有某种阴森怪异的东西在暗中窥视她。她拼命说服自己,这一定是幻觉,幻觉!

……她总算打开了门,迅速闪进来,快速合上防盗门,也打开了玄关的照明灯。她紧紧依偎在门背上,捂着胸口,长长喘息了一声:“妈呀,自己吓自己,真是快吓死我了!”

任倩的住处就在四楼,而就在二楼的楼道里,一抹阴沉的微笑从他嘴角露出:“不久以后,杀戮游戏即将拉开帷幕,复仇的烈焰必将照亮城市的夜空——”第2章 夜色撩人

冬去春又来,又是新的一年,已来到了2014.

4月20日,晴,天空瓦蓝,飘着缕缕白云。

外面桃红柳绿,鸟语花香,但他已在阁楼中待了数日了。现在他正打算出门,他猜测,只要自己一推开房门,就可以看见鹿城的春天。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需要记录点什么。他拿出一张便笺,沉思数秒,便沙沙地动笔了——

品种:黑脉金斑蝶(任倩)。

特征:翅膀上有显眼的金色与黑色花纹(就如你喜欢穿金色的长裙与黑色的丝袜)。

习性:好迁徙(从一个男人怀抱里‘迁徙’到另一个男人怀抱里),体内含有毒物质(阅人无数,身体很脏)。

天敌:异色瓢虫、黑喉红臀鹎和我!

寿命:只剩1天了……

死法:先是失去4只翅膀,然后头颅便会与身体分离。

……

李建国的黑色捷达车已在九天歌厅门口停了良久,还是没等到一个主顾。他端起不锈钢茶杯大大喝了一口,从内后视镜里可以清晰地照出,他头上的白发又增多了,尽管他刚三十大几,却总被人当成五十多岁,全拜这头过于早熟又不合时宜的白发所赐。记得有一回,他去鹿城的著名景点桃花沟游玩,在售票处门口,一位十几岁的孩子竟然问他:“爷爷,卫生间怎么走?”他登时气急败坏,好在孩子家长连连赔礼,他才忍住没发作。

他还没有娶妻,偏偏又怕过敏,不愿去染发,再加上有偷盗前科,所以数不清的相亲经历统统都以失败而告终。凭心而论,他还算一个比较年轻的男人,当然也有最基本的生理需求,所以他最近总来九天歌厅门口扒活儿。一是可以偶尔找个小姐满足下情欲,二是他还要负责盯梢一个人。

来这里工作的坐台小姐,下班通常都在深夜两点以后了,有时会顺便坐他的车回家。虽然他的车是黑车,但时间一长,许多风尘女子都认识他了,他也因此有了一些熟客。车费早谈好了,他对她们当中许多人的住址可谓轻车熟路,闭着眼睛都能找着。她们上车的时候,那衣着暴露、媚眼如丝的样子,很容易让他这个光棍汉变得欲火焚身。他有时就会与她们进行肉体交易,尽管价格不菲,但他也只能咬牙承受了,对于他这样一个单身又饥渴的壮汉来说,想克生理上的欲求属实比登上珠峰还难。

今晚,李建国只想等任倩。甚至可以说,近两三个月来,他来歌厅的唯一目的,只是为了任倩。出于某种“目的”,他必须要盯紧她,同时再伺机而动。

这个柔媚到骨子里的女人,每回一坐上他的车,就会令他的身体变得如同金属一样僵硬,牢牢被她身上那强大“磁力”所吸引,进而有些神魂颠倒了。

送她回家的路上,他经常和她乱开玩笑,还讲一些低俗的荤段子,把她逗得哈哈大笑,他便会趁机摸摸她的秀发,碰碰她光洁的大腿,但也仅仅是浅尝辄止罢了。往深层次说,他还从未真正碰过她,因为她不是免费的,相反,她的价码十分高昂,让他望而却步。

这段时间以来,他早把她的作息规律与活动轨迹摸得一清二楚了。甚至连她有几个“老相好”,都了然于胸。这些都将为他赢得主动,他对自己感到很满意。只是她的住处,他虽然潜入过一次,可惜时间太短,还没有任何发现。但他不甘心,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可以“名正言顺”进入她家中,看看能否找到“那些东西”。而这个点子,概括起来就一个字:钱。

当然,说他不迷恋她的肉体,那是自欺欺人。他也曾试着和她谈过,希望她作为老乘客,能给予他一些特殊照顾,陪他共度一个“春宵”。但她从不妥协,少一分都不干,令他格外沮丧。“妈的,再牛逼哄哄的,不也是只鸡吗?”他又恨又气,“等有一天,老子有了钱,嘿嘿……”

可惜想归想,他还是无法变成有钱人。作为一个有盗窃与猥亵前科的家伙,他出狱以后,除了靠非法运营来维持生计以外,也没有别的本事,更不愿去学习任何技能,他甚至一度想“重操旧业”。直到三个月前的某一天,他答应替一位“大老板”执行一项“任务”。那任务,就像天上的馅饼一样,生动地砸在了他的头顶,他没理由拒绝。

他每月的收入终于不再捉襟见肘了,但任倩这种女人,他还是碰不起。

任倩还是会坐他的车,还是会与他嘻嘻哈哈地一路逗乐,还是会轻描淡写地否决他的廉价求欢。他已经习惯了。好在他还有其他替代品,她们的姿色远不如她,价码也大打折扣,但偶尔满足一下他那如饥似渴的生理需求还是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今晚不同了,他确信他可以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进入任倩的闺房了,因为他突然发了一笔小财。

今天上午,他开车经过鹿鸣居小区时,拉载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那姑娘气质高雅,打扮时尚,正从小区里走了出来,他就适时开过去,问她坐不坐车。

这看似很巧合,但只有他心里清楚,这个姑娘能坐上他的车,有多么来之不易。有多少回,他眼睁睁从她身边开过,她也明明心急着打车,却转而悠悠一招手,拦下了一辆正规打表车。

——这姑娘正是他负责盯梢的第二个目标。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当时,那姑娘一看他是黑车司机,出于本能地拒绝了。他只好耐心告诉她,他绝不会多收费的,并问她去哪儿?那姑娘不搭理他,开始左顾右盼,寻找马路上的正规出租车,可结果让她很失望,她不停地瞥着高级腕表,表情异常焦急。

李建国没有放弃,又问她去哪儿。那姑娘似乎动摇了,便告诉他:鹿城艺术学院。李建国笑了,他其实是明知故问。他让她上车,她问多少钱,李建国说二十就行了。“真的?”那姑娘几乎不敢相信,因为这价格实在太厚道了。他嘿嘿笑着说是真的,那姑娘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终于坐上了后排。“美女,你在艺术学院上学?”引擎发动后,李建国问她。“是的。”那姑娘表情淡漠。“啧啧,你这气质一看就是搞文艺的。”他试着与她攀谈,“你学音乐,还是舞蹈?”“多谢夸奖。”那姑娘不冷不热抛下一句话,便从挎包里拿出手机翻动,再也没有抬头看他。

他觉得挺扫兴,只能专心致志开车了。但通过后视镜,他还是会忍不住会多瞅她几眼,她视而不见。

到了艺术学院门口,那姑娘支付了他20元车费,就迅速下车了。他痴痴盯着她曲线优美的丽影,暗暗赞叹:真是个赏心悦目的大美女啊。

李建国继续开车上路,等红灯时,他无意间回头一瞥,居然发现后大座上放着一个真皮钱包!他不太懂品牌,但一看那钱包上的棕色格子状花纹,也认出是路易威登的。他赶紧找了个地方靠边停车,拉开钱包一看,立马傻眼了,里面居然有厚厚一沓人民币,更不用说还夹着数张美元了。他找了个僻静之处仔细一数,数额达八千多元,如果再算上美金,几乎就接近两万了!李建国没经过任何思想斗争,便急切地将这笔钱据为己有了。拾金不昧?呵呵,他干笑着,还是省省吧!

他多少还是有些忐忑,毕竟是不义之财。主要是他不确定那姑娘是否记住了她的车牌号。他思前想后,最终得出一个满意的推理:她不可能会记住。

她的皮夹里当然还夹着一些证件和若干银行卡,他拿起她的身份证瞅了几眼。“李云娜?哈哈,名字我早就知道,挺好听!人更是养眼的大美女,才21岁的大学生。你皮夹里的钱,我也知道是什么来路……回头再处理这些证件和卡片吧。”

这笔钱抵得上老子跑半年车了。他盘算着,也让老子有资本勾搭任倩了。嘿嘿,任倩啊任倩,你这只狐狸精今晚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了!多么美妙的一天,他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他当然也知道,他黑了这笔钱,就不能再继续盯梢李云娜了,她肯定已经记住她了。但他暂时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坚信,他还会想到其它办法的。

李建国当时只顾傻乐了,还没有充分认识到,这只是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的开始。

……

此刻,李建国看了看表,已接近午夜12点。在这个月色清朗的春夜,“九天歌厅”门头上的霓虹灯带流光溢彩,散发出纸醉金迷的妖异之光。大堂门口的旋转门,不时有寻欢作乐的男人进入,也不时有醉眼陶然的男人走出。歌厅二楼以上的包厢里,流行音乐的旋律娓娓飘出,也伴随着各种荒腔走板的狼嚎之声,李建国暗想,这真他妈是一个醉生梦死的世界啊。

他连抽了好几根烟,又看了看时间,才午夜十二点半,距任倩下班的时间还早呢。这间隙,他还拉过两三个酒气熏天的醉汉,好在都是短途。他大部分时间依然闲着。已在车厢里待了太久,他腰酸背疼,略微有些犯困了,就把座椅放倒,决定小憩片刻。他巴不得下一秒就可以看见任倩,但养精蓄锐同样重要。

他周围还有不少竞争对手——其他黑车“同行”,也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旋转门,随时准备接活儿。万一任倩坐上他们的车,他今晚的计划就泡汤了。他可不希望搞成这样。今晚,他一定要去任倩家里过夜,假如再能顺利找到“那些东西”,就堪称一举两得了。

他和其他黑车司机之间交流很少。载客的间隙,别的司机会围在一起聊聊天、吹吹牛、打打牌,他从不参与。一旦他完成“计划”,又能够全身而退,他今生都不打算与他们再有任何交集了。

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他猛然睁开眼之际,才发现那些花枝招展、艳光四射的风尘女子们正从旋转门里鱼贯走出,个别小姐还“恋恋不舍”地与主顾们继续攀谈着,彼此眉来眼去,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

笙歌散尽,经过一晚上的逢场作戏,这些风尘女子们大都已喝得醉眼飘飘,只想尽快回家睡觉。不少人已坐上其他黑车走了,还有的则正站在马路边儿招手拦正规出租车。

糟了!他暗呼不妙,不知任倩走没走?他摇下挡风玻璃,贼眉鼠眼地寻觅着。忽然,一个身穿红裙、体形娇小的美女走过来问:“李师傅,走吗?”

李建国认得她,她也算是一位熟客。“小曼?这个我……我……”

小曼也堪称阅人无数了,嗲声一笑:“哎哟,我明白啦!李师傅,你一定在等别人吧?”“嘿嘿,不好意思啊,小曼。”李建国干笑着。“李师傅,我很好奇——”小曼问,“你在等哪个姐妹呢?”“哈哈,不是特别在等谁,只是任倩总爱坐我的车。”“原来是任倩?”小曼笑得花枝乱颤,眼里却闪过一丝嘲弄之色,“她呀,只怕早被那个大老板给拐跑了。”“大老板?”“是呀,倩姐专门陪的那个大老板!他出手好阔绰,嘻嘻,连我也跟着沾了光呢。”“他……他对谁都特别大方吗?”“也不是啦。”小曼娇艳如花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嫉妒,“他当然是对倩姐最大方。唉,谁叫人家是九天歌厅的头牌呢。”

李建国“喔”了一声,心底有些失落。“李师傅,拜拜。”小曼说完后,很快就拦住一辆出租车,随着一阵引擎的响动,车子便驶向了夜凉如水的长街。“靠,老子一晚上算白折腾了。”他点起一根烟,郁郁寡欢。只见她们渐渐四散而去,从各个方位没入了静谧而深沉的鹿城之夜。

李建国准备回家睡觉,刚打着引擎,突然听到有人叩击车窗,他往外一瞅,不禁喜形于色。第3章 黑脉金斑蝶的末路

月色如银,一道流金色的靓影仪态万方的站在车外,无疑正是任倩。“小……小倩?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我这不是还在吗?哈哈,看来李师傅是专门在等我喽。”任媚眼如丝地笑着。

她穿着一袭淡金色的抹胸开衩短裙,领口上缀着一只蝴蝶结,仿佛披着日落时分最艳丽的云霞。丰腴笔直的长腿上包裹着一双光滑的黑丝袜,半嗔半怨地瞟着李建国,分明就是一只能够魅惑人心的妖精,李建国看得失神了。“走吗,李师傅?你怎么不说话了?”“走……走走!”李建国直勾勾瞪着她。

任倩就扭着纤细的蜂腰上车了,李建国欣喜若狂,快速发动了车子。

开到任倩的住处花苑小区只需五分钟,时不我待,李建国必须尽快与她“定下”今晚的事儿。“小倩,我今天想去你那儿。”

任倩走神了,她一上车就不停地发微信,嘴角始终逗留着一抹满足的微笑,根本懒得搭理李建国。“喂!小倩……方便吗?”“什么方便不方便?”任倩吃了一惊,“李师傅,你刚才说什么?”

李建国饥渴地瞪着她。“我是说……今晚我想去你那里过夜,行不行?”“过夜?呵呵,那可不行!”任倩吓了一跳,“李师傅,咱们也算挺熟的,可规矩就是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然知道。”李建国笑眯眯地瞅着她,“规矩不就是一晚上两千块吗?”“对啊,我跟你强调过好多回了。”“哈哈,成交!”李建国满不在乎,手掌急切地搭上了她柔弱无骨的香肩。“真的?李师傅你怎么会有……”“人不可貌相,我也会有发财的时候,所以——”赶上了红灯,李建国突然一偏头,照着她脸颊就狠狠亲了一口,“嘿嘿,今天晚上,你是我的人了!”“别这样。”任倩麻利地抽出一张纸巾,擦起脸蛋来。“小倩,你不相信?还……还嫌我脏?”李建国感觉有些伤自尊了,冷笑道:“哼,我可以先付钱,这样你总信了吧?”

任倩怔怔地盯着他,美艳的双目泛起了异样,犹如麦哲伦发现了南美大陆最南端的海峡。“李师傅,你真给得起?”“你不信?那好,我现在就付你。”此刻,李建国体内的荷尔蒙已迅猛上涌,半刻都把持不住了。“呵呵,李师傅,不好意思。”任倩甩了甩如瀑的长发,不为所动,“我今晚已经约了人了。”“你约了人了?那我、我怎么办?”

任倩只顾发微信,随口说道:“人家有约在先,我们出来混的,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哼,好一个先来后到……”李建国表情阴鸷,方向盘略微一变向,已偏离了前往花苑小区的方向。“小倩,我一分钱都不会少给你的。”“可你给得起五千吗?”任倩轻描淡写地撇搁嘴,把刚刚编辑好的一条微信发送了出去。“五、五千就……就他妈很了不起吗?”李建国冷笑着,车子正驶向一条没有路灯的小路。

任倩丝毫没有发现,她还处于半陶醉之中。今晚的“大老板”一如既往地出手慷慨,她能不开心吗?至少半年以前,任倩就通过别的途径认识他了,但他最近才经常过来找她玩。最可笑的是,他让姐妹们都叫他王总,她越想越觉得好笑。她问过他的手机号,他始终没有告诉她,只是加了她的微信。有微信就已足够了。任倩正盘算着如何放长线钓大鱼,让他成为自己死忠的裙下之臣。

车子已渐行渐远,她毫无察觉。

任倩眼巴巴盯着手机屏幕,所幸“大老板”很快就回复了:“小倩,快到家了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任倩不敢怠慢,便欣然应允,与这位“大老板”在微信里又是一阵嘘寒问暖,打情骂俏,聊了个不亦乐乎。

当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车辆已行驶在一条两旁皆是密林的小道上了。“喂喂喂?李师傅,你走错啦!”“我知道,小倩,不过我是故意的。”李建国突然一轰油门,汽车犹如一头怪兽般扎进了密林中的一片空地。任倩发出刺耳的尖叫,李建国猛然一踩刹车,车子刚一停稳,他便恶虎般扑向了她,掰过她的脸蛋就是一阵狂吻。“你……你干嘛耍流氓?”任倩拼命挣脱,迅速用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给老子闭嘴!”李建国喘着粗气,“老子就是想跟你干那事儿,可你总不给面子,老子只好来硬的了。”“你这个死变态!”任倩已拨通了萧姐的电话,刚喊了几句,手机便被李建国劈手夺过,顺势关了机。

李建国恶狠狠地盯着她:“我警告你,不要乱喊!这里荒无人烟,老子弄死你,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句话极具震摄力,任倩吓傻了,她来不及从包里取出防狼喷雾剂了,惟有彻底放弃抵抗,眼睁睁看着他拽下了自己的金色裙带,扯下了自己的胸罩。他白头翁般的头颅深深埋进了她的乳沟里,目光喷火,意乱情迷,喉咙里响起饥饿野兽般的呻吟。稍顷,他不安分的双手便长驱直入,游遍了她身上每一个角落。他揪下她的连体丝袜,心急火燎地掰开了她的双腿,也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仅仅过了几分钟,李建国忽然歇斯底里地抽搐了几下,满脸潮红之色,发出一声欢愉到极致的嘶喊之后,便从任倩曲线玲珑的胴体上抽离出来。任倩麻木地注视着他,脸上不含任何情感。“姓李的,你玩够了没有?”“你别怕,小倩。”李建国的肉欲得到满足以后,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钱……钱我会给你的。”他从钱包里迅速抽出一沓钞票,递给了任倩。

任倩冷淡地接过钱,仔细数了数,她欺霜赛雪的玉体依然蜷缩在车座里,胴体上有月光。“赶紧把手机还我!”

李建国慌忙把手机交还她:“我这就送你回去。”

任倩接过手机,匆忙穿好衣服,刚一开机,就发现已有数条未读微信。她神色顿时变了,恼羞成怒地嚷道:“你他妈甭废话了,快点送我回去,正事儿都要被你耽误了!”“正事?你别忘了,我也是花了钱的。”李建国也火了。

任倩轻蔑地白了他一眼,再也懒得搭理他了。二人一路无话,很快就开到了任倩所住的楼下。

车子刚颤巍巍停稳,任倩就一推车门,像兔子一样敏捷地跳了下去,快步走向单元门,头也不回。“喂,任倩——”李建国闷闷不乐,心有不甘,“我付的可是包夜的费用,我要……要跟你一起上去。”“你脑子里想什么呢?”任倩杏眼圆睁,“就你那两个钱儿,你以为我稀罕赚呀?”

她说罢,趁李建国的嗔目结舌之际,便一溜轻烟似的闪进了单元门口。

轻纱般的月色正笼罩着大地,像一个娉娉婷婷的少女,柔情似水,美不胜收。可惜任倩还意识不到,否则她一定会抬头多看几眼那一轮明月的,因为她以后永远也不会再看见了。“靠,什么玩意儿?”李建国后悔了。“两千块花得真他妈冤!”他盯着她消失的方向,目光阴沉,脸上的怨气愈来愈浓,“你这个只认钱的婊子,等着瞧吧……”

他黯然想道,今后只怕是很难再盯梢她了。而早上他刚刚拉载过的李云娜,也同样如此。突然,他又想到,李云娜皮包里的钱,他已经花掉了两千,但她的证件和银行卡,他还没有丢弃。他又有新主意了:假如我把证件和剩余的现金还给她,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一天之内,他惊醒了两个“目标”,又该如何向他的头儿交代呢?他害怕了,片刻之后,他恶念陡生:老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皎洁的月色下,他阴险地笑了。

……

两个钟头以后——“要是一只美丽的黑脉金斑蝶被切去四片翅膀,就再也无法飞翔了。小倩,就如你被切去双手双腿以后,就再也无法自由行动一样,道理就这么简单。”他满意地盯着她,眼里异彩流连,恰如一个画家在欣赏一个身材完美的人体模特,“很好,很好!金色的裙角,黑色的袜子,你身上这种妖艳、淫荡的美,简直比黑脉金斑蝶还风骚一百倍、一千倍……”“求求你,放放、放了我……”任倩一脸哀求之色。“呵呵,你别担心,我当然会放你。”“求……求你快点儿吧。”“你不要心急嘛,小倩。”他用猎奇的目光在她的胴体上四处逡巡着,“我知道你最想回家,对不对?”

任倩双眼含泪,拼命点头。“嗯哼?长夜路漫漫,沿途一定会非常黑暗、非常阴冷,小倩,你会害怕吗?”“大哥,以前都是我的错,都算了,算了……好吗?我身上所有的钱,还有那……那些卡,都给你!”“不不,小倩,很可惜,这并不是一条可以让你回家的路。”他脸上乐开了花,频频咂嘴,“但这条路却是你这辈子必然会抵达的一条路。”“这辈子必然会抵达?”任倩听他语气阴恻恻的,心头涌上彻骨的寒意,“你怎么对我都行,只要别——”

他再次向她确认:“小倩,你认为黑脉金斑蝶长得美丽吗?”

任倩根本不知道黑脉金斑蝶长什么样子,吓得不敢回答。他已替她回答了:“它当然很美丽了,华丽的金色羽翼,性感的黑色纹理,美轮美奂,简直是大自然的造化!——但是,假如它的四片翅膀都被切割下来,就再也不能美丽了,只会像一条垂死挣扎的爬虫。”

任倩眼前发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她咬了咬舌头,可这场噩梦偏偏无法醒来。

他眼神里仿佛冒出一根儿毒刺,深深扎进了她心窝。“过会儿你就会知道了,我说得每句话都是真的,我一定会好好为您展示的。”“你、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只想把你送到一个地方。”他双手负后,镇定自若。“是什么地方?你——”任倩刚说到一半,已被一团棉布捂住了嘴巴,瞬间失去了知觉。“天堂公墓。”他喃喃低语着。

当任倩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赤条条躺在一张大床上,她头晕脑胀,看不清周遭环境,只觉得格外阴森怪异。

他笑逐颜开地朝她慢慢走近了,手里提着一个很精致的黑色工具箱,他“啪”地打了个响指,笑道:“小倩,下面请你参观参观鄙人的百宝箱,里面装着各种可以切下蝴蝶翅膀的法宝——”

他刚刚亮出第一件“法宝”,任倩就吓得魂飞魄散,再度晕了过去。

任倩当然不可能想到,数日以后,当她的四片“彩翼”分别出现在鹿城四个地点的时候,整座城市的上空,都会被一片不祥的阴霾所笼罩。那时的她,早已长眠不醒,独剩一缕香魂,凄清地游荡在幽冥不见天日的另一个世界里。第4章 祸不单行的李云娜

4月21日,多云转晴,春光像微笑的少女一样明媚可人。

有人说,爱笑的姑娘通常运气不错,李云娜恰好就是一个爱笑的姑娘。她笑起来的样子千娇百媚,眼波流转,总能让男人们看得眼神发直。从她14岁那年起,身边唯一不缺少的,只怕就是男朋友了。连李云娜自己都数不清楚,自己到底交往过多少个男朋友了?每当她看到那些因为找不到对象而茶饭不思的大龄剩女时,脸上那充满优越感的笑容,分明是发自肺腑……

但最近这几天的李云娜,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烦心事儿一件接着一件。

昨天上午,她睡觉起晚了,心急去学校取点东西,偏又打不上车,只好坐了一辆黑车。司机是一个灰白色头发的老不正经,目测都快五十了,她至少可以叫他叔叔了。她一上车,黑车司机就试图与她搭讪,她冷淡地回应了只言片语,对方便悻悻然打住了。但他的一对贼眼仍不时通过后视镜窥视着她,那怪异的目光仿佛能够剥掉她的衣服……

她是一个爱笑的姑娘,可她也同时是一个颇重眼缘的姑娘,遇到她看不上的人,甭说是笑了,连话她都懒得搭理一句。好在去鹿城艺术学院这一路之上,走的都是主干道,这才缓解了她乘坐黑车的焦虑。她一路看似都在低头玩手机,内心却丝毫没有放松戒备。

当她意识到钱包找不到的时候,已在校园里待了半个钟头了。她手忙脚乱地在女士挎包里摸索着,却又哪能找到一件本来已经不存在的东西?她苦思冥想数秒,终于想起来,一定是拉在了她乘坐的那辆黑车上!

这下可麻烦大了,第一,她没留意那辆黑车的车牌号;第二,她也不可能知道那司机的电话。丢失的现金再多,好歹还可以再跟“那个人”要。关键是证件和各种卡,光挂失和补办,就会让她跑断了腿、操碎了心,更别说身份信息的泄露会给她带来的种种隐患了……爱笑的李云娜急得已经哭出来了,她别无选择,第一时间想到了通知“那个人”。那个人叫王鸿展,在她眼中,是一个有办法的人。

可惜她错了,一天之内,他给王鸿展打了数十个电话,他接都没有接。今天上午,王鸿展终于接起了,她劈头盖脸就责怪了他一顿,正要大声泣诉昨天的倒霉遭遇,王鸿展却不近人情地丢下一句话:“我正开会呢,待会儿再打给你吧。”

而她这一等,竟足足等了一个多钟头。

她心急如焚,不住看表,眼瞅着快中午了,王鸿展还是杳无音讯。李云娜只好又给他拨了过去,“嘟嘟”的提示音一声紧似一声,响得都快让她绝望了,王鸿展才慢吞吞接了起来:“喂?”

李云娜苦闷到了极点,大声质问道:“王鸿展,你为什么不给我回电话?”“我这不刚开完会嘛。”“一打电话就开会?净是借口,你根本就一点儿也不关心我!”“我怎么不关心你了?”“你要真关心我,第一反应就该问问我为什么会哭……”“你不讲,我哪能知道为什么呀?”王鸿展无动于衷的口吻,分明就是一个木头人。“你真是——”李云娜一股闷气憋在胸口,如果王鸿展此刻就在她眼前,她一定会气得扑上去狠狠捶他几拳的。“云娜,先别难过了。我现在马上要陪一个重要客户出去吃饭了,回头再打给你好吗?”“姓王的,难道这些事儿都比你女朋友更重要吗?”“你别误会,先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你根本就不关心我的死活!”“呵呵,死活?”王鸿展的语气愈来愈不耐烦了,“云娜,你太夸张了吧?我从一大早就马不停蹄忙乎到现在,心情已经够糟糕了,你还这么任性——”“我任性……呵呵,你行,你行!”李云娜忿忿地打断他,心中咯登一下,泛起不好的预感,“王总,您尽管去忙您的大事儿好了,本姑娘再也不打扰你了。”她恼羞成怒地挂断了电话。

王鸿展很快又打了过来,李云娜想也没想就压了。他还是不停地打,毫不给她喘息之机,铃声吵得她心浮气燥。她一度想关机了事,又不甘心这段感情就这么不明不白结束了,终于还是接听了:“姓王的,你还有完没完了?”“云娜,你遇到麻烦了?”王鸿展的语气不冷不热。“嗬?日理万机的王总大人总算想起来关心小女子了,不胜荣幸。”李云娜嘴里挖苦着,两滴泪珠像小鱼儿一样从她的脸颊上游过。“我告诉你,我的钱包丢啦!现金、银行卡和身份证全都在里面呢,统统都丢啦!”“你怎么这么大意?”“呵呵……我就知道你只会责怪我,你以为我想丢啊?可偏偏坐了那辆该死的黑车。”“云娜,我提醒过你多少回了?出门一定要坐正规打表车。不能图省事坐黑车。”王鸿展总算挤出了一句安慰人的话,“你人没事儿就好。”“我要是真有危险,等着您老去救,只怕早死掉一万回了。”“车牌号肯定没记住吧?记住也没戏,人家一口咬定没看见,你又能怎么着?云娜,以后长点儿心吧。”“王鸿展,我不想听你讲这些陈词滥调的大道理。”“唉,那还能怎么着?”王鸿展淡淡地说,“该挂失就挂失,该补办就补办,你得尽快处理,省得夜长梦多。”“你少说风凉话了。”李云娜用力跺着脚,俨然是想把地球表面踩出两个黑洞来,“我现在身无分文,连午饭都没着落了,你居然……居然还……”“你又想跟我要钱吧?”“我……我现在身无分文,不跟你要跟谁要?”“身无分文?”王鸿展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我骗你干吗?”“好吧,算我错怪你了。”王鸿展的语气软了,紧接着却话锋一转,“你摊上这种倒霉事,我偏偏帮不上你,可能我……我们确实不合适吧。”“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云娜,我不想再耽误你了。”“你想分手……为什么?”李云娜恍惚了数秒,愤怒地质问道,“王鸿展,我到底哪儿不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挺好的,是我配不上你。”“哼!好可笑的借口。”李云娜紧紧咬着嘴唇,“王鸿展,你另有新欢了?”“不是。你早就知道,我给不了你未来,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是不会幸福的……我们都别强求了。”“你真是可笑至极。”李云娜已欲哭无泪,“当初是你非要死乞白赖追求我的,我多会儿强求过你?呸,你真不要脸!”“呵呵,如果我只是一个穷光蛋,只怕死乞白赖也没用吧?”王鸿展含沙射影道。“你……你的意思是我看上了你的钱?”“李大美女,我确实没少在你身上花钱。”“呸……呸!谁稀罕你的臭钱?你真让我恶心!”李云娜虽然嘴巴还在硬,却不免有些底虚,“你在哪儿?我要亲自过去跟你谈谈。”“不必了,我现在正忙事儿。”

“……”“云娜,我挂了,我们好聚好散吧。”“我只想知道真正的原因。”“我已经说过了。”王鸿展不耐烦了,“对了,你刚才说身无分文了,等下我会从微信上给你转账两千元,你先凑合着用吧。至于鹿鸣居那套房子,你想住就继续住着呗,反正房租还没到期——”“你闭嘴!”从小到大,李云娜都是一个对自身美貌极度自信的女孩子,身边一向蜂蝶成群,众星捧月,所以她对男人的优越感堪称是与生俱来,几时曾受过这等窝囊气?“我要挂电话了,我们还算朋友,以后你有用得着……”“你滚蛋吧!”李云娜气咻咻地压了电话,泪珠却像淅淅沥沥的春雨一样绵绵而下。

被甩的感觉让她太憋屈了!

没过一会儿,她微信上果真收到了2000元的转账,她只犹豫了一秒钟,便选择了接收。“不要白不要。”她悲哀地想,比起本姑娘的青春损失费来,这点破钱儿简直是九牛一毛。她很快把对方拉黑了,又删除了他的手机号。一切都结束了!她仰天冷笑,有什么了不起的?想追本姑娘的人正排着大长队呢……

但无论如何,她觉得自己以这种方式被甩属实太屈辱了。这屈辱又让她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变成了一只被踩住尾巴的猫,逮谁就想咬谁。

电话另一边,王鸿展结束通话后,脸色阴沉,暗自寻思:“不像……不像!如果是她干的,不可能只丢了几千元,就急赤白脸成这样吧?……那又会是谁?”

他的另一部手机响了,他不悦地接起:“喂,你为什么迟迟不联系我?”王鸿展厉声质问。“老大又……又有什么新指示?”李建国的声音有些慌乱。“你盯李云娜这些天,确定她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反正我感觉不像她……”

王鸿展暗想,看来应该不是她,刚才我对她那么冷酷绝情,还不住挖苦她,她表现出的也只是纯粹的愤怒。要真是她干的,那种情况下,她一定会提起“那件事”来威胁我的。嗯,她终究还只是个学生,理应没有那么深的城府……

王鸿展还是不放心:“你听着,我要你这两天再找机会,潜入她住处看看。”“连她那儿也要潜入?”李建国极为不解,“老大,虽然您平时分身乏术,没法总盯着她,可您不是经常去她那儿过夜吗?”“笨蛋,东西要是那么好找,我早找到了,还用得着你?再说,我刚才已经跟她闹掰了,不方便再去她那儿了。”“您……您和她分了?”“怎么,你听完好像挺激动?”王鸿展冷笑道,“我知道你小子好色,但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我哪儿敢呀?毕竟她曾是您的女人。”“嗯,虽然她干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王鸿展颐指气使道,“尤其是我刚甩了她,她恼羞成怒之下,没准儿会沉不住气,露出一些马脚来,这恰恰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所以老李你再辛苦几天吧,切记要尽快行动,明白吗?”“明白了,老大!然后呢?”“然后?你就瞄准下一个目标,她的名字叫……”王鸿展轻轻念出一个女人的名字。“记住了,您就等好消息吧。”李建国又试探道,“老大,只是任倩她、她……”“她的事儿,你暂时别管了。”“唔……”“老李,你好像有事儿瞒着我?”“没、没有,您别误会。”“那就抓紧时间干吧。”王鸿展憎恶地挂断了电话。

王鸿展正坐在一辆保时捷卡宴里,双手举着一架高倍速望远镜。透过镜头,他清晰地看见目标正从一扇大门里翩翩走出。

这是一个身材像模特的高挑美女,长长的腿,细细的腰,端庄高贵,落落大方。王鸿展痴痴凝视着她,他犹为欣赏她脸蛋上那股不让须眉的英气。他明白,这是一个他永远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女人,可只有这样才刺激,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岂不是很无趣?第5章 大小姐的备胎

4月27日,深夜,蓝色火焰迪厅。

一场火辣劲爆的歌舞表演刚刚结束,看客们兴致高昂,发出响彻全场的尖叫。紧接着便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DISCO舞曲,再次引爆了现场的气氛,红男绿女们成群结队地跳进舞池,扭腰摆胯,连喊带叫,声浪滚滚,新一轮的狂欢开始了。

李云娜已经喝多了,两腮泛起酡红,双眼迷离,却意犹未尽,还在不停地要酒。年轻的服务生都看傻眼了,从来没见过酒量这么大的女孩子,喝酒如同喝水。他瞥了瞥周围好几个正打她主意的男人,善意提醒她:“美女,别再喝了,一个人到这种场合,要注意安全啊。”“用你管?”李云娜粉面带煞,“再来一杯扎啤,麻溜点儿!”

小伙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我是出于一片好心,您倒当成了驴肝肺?那就请便吧。他又给她端来一扎啤酒。

李云娜今天穿着一件性感的豹纹连衣裙,身材前凸后翘,黑色的蝴蝶结腰带愈发衬托得她腰身纤细,两腿修长。秀足蹬着一对黑色的高跟鞋,搭配着斑点丝袜,在迷离闪烁的灯光下,身上散发出一种野性而妩媚的美。

侍者端上来一杯扎啤,她便大口消灭一杯,她也忘记自己究竟喝光多少杯了,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烂醉如泥了。这一周以来,她心事重重,烦恼一个接一个,根本没心思上课。她在微信朋友圈发布了一条寻物启事,让所有朋友、同学都帮忙扩散,在鹿城交通广播电台也发布了同样的资讯,期待那位黑车司机如果得知,或许会良心发现,能将钱包归还她。结果却让她极其失望……加上被富商情人王鸿展所抛弃,让平时花钱如流水的她,不得不开源节流了。

今夜,她只想好好放纵一回。

她觉得自己头痛欲裂,迪斯科乐曲震耳欲聋,仿如山呼海啸。幻灭不定的迷彩灯光下,舞池里充斥着放浪形骸的红男绿女,加速分沁的肾上腺素,似乎随时可以让他们的灵魂与肆意扭动的躯体相脱离。

她必须得冲进舞池再蹦一会儿了,这样可以让自己出一身汗,还能促进酒精的挥发。刚才那个服务生小伙子又走过来对她说:“美女,有位先生想请您喝一杯——”“咦?”她奇怪地看向服务生,只见他已将一杯扎啤放在她面前的台桌上,杯底压着一张折叠好的A4纸。

她赶紧展开查看:“李云娜美女,幸会幸会!一周前,你把钱包拉在我车上了吧?其实我一直想归还你,却因出了趟远门而耽搁了。不料,今晚竟在此地遇见了你……”

读到此处,李云娜身上不禁泛起了鸡皮疙瘩,警惕地瞥了瞥四周,可除了黑压压的蹦迪人潮,她一无所获。难道他一直在跟踪我?她赶紧又继续念下去:“……你不用怀疑我跟踪你,事实上,这个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你更不用怀疑我骗你,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可惜我今夜无法归还你,因为我忘记了带在身上,要是冒昧出现在你面前,怕被你当成变态跟踪狂。回头我会抽时间联系你,一定物归原主。另,迪厅很乱,鱼龙混杂,注意安全,祝你玩好!”

李云娜读完后,酒已醒了一半,警觉地问服务生:“这张纸是……是谁让你交给我的?”“不知道……”小伙子愧疚地挠挠头,“我只负责送酒。”“他长得什么样?”“光线很暗,看不清……他又戴着帽子,不过个子不矮。”“他的头发是不是灰白的?”“我刚……刚说过,他戴着一顶帽子。”“那他看起来是不是年纪挺大?”“他戴着墨镜,不好说。”“他现在人在哪里?”“不知道,他付完酒钱,人就消失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李云娜叉着腰,一对杏眼气咻咻地瞪着服务生。“不好意思……”

李云娜看着纸条,左顾右盼,半信半疑。恰逢一曲终了,她感觉自己身上又汇聚了几道猎艳的目光。不能再在此处待下去了,她走到一个僻静处,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

只响了一声,对方就接了起来。“喂喂喂?云娜,你可急死我了!怎么现在才回电话呀?”

她无需做任何解释,直接命令道:“王青,我在蓝色火焰迪厅,你马上过来接我。”“啊?原来你在那儿……一个人去的?行!行!你别着急,我顶多二十分钟就到。”“好,到了再联系。”

王青是一名广告公司的小白领,也是李云娜的众多仰幕者之一,追求李云娜有一年多了。可惜,李云娜根本看不上他。但现在不同了,李云娜上周被甩以后,心情低落,精神和物质两方面都变得异常空虚了,迫切需要一个备胎,来获得基本的安全感。就在她丢失钱包的那天下午(4月20日),王青从朋友圈看到她发的寻物启事后,马上给她打来了慰问电话。

王青趁机提出想请她吃饭,她答应了。

进餐气氛很愉悦,至少王青看起来是这样的。头一回与自己心仪的女神“约会”,王青既兴奋,又紧张,终究还是无法掩饰内心的狂喜,送她回家的路上,便迫不及待地又一次向她表白了。李云娜想也没想,随口应了句“先看看再说吧”。这句话在王青听来,简直算得上天籁之音了。于是,从那晚开始,他便以李云娜的男朋友自居了,感觉就像在做梦。

王青还以为幸福会从天而降,可惜在李云娜心目中,想法只有八个字:若即若离,随时更换。在李云娜看来,在追求物质幸福的阳关大道上,车辆少一个轱辘都无法继续前进,因而在某些特殊时刻,备胎也是必需品。不过,一旦前方出现了令她心仪的目标,她就会立刻让这个临时的“车轱辘”回到他本该回去的地方……

当李云娜走出蓝色火焰迪厅的时候,街头冷落,月上中天。有一个留着长头发的小混混跟了出来,李云娜惊恐地回过头:“你干什么?”“美女,不要拒人千里之外嘛。”长发小混混笑嘻嘻地盯着她,“咱们交个朋友吧。”“免谈,本姑娘没兴趣!”李云娜的头脑还算清醒,可喝了那么多酒,步履有些蹒跚了,怎么也甩不开小混混。“美女,留个电话总行吧?”长发小混混一瞅周围无人,更加肆无忌惮,竟张开双臂要抱她。“你……你滚开——”李云娜吓得面如纸色,“我男朋友马上就过来接我了!”“嘻嘻,你男朋友?”小混混醉眼惺忪,有恃无恐,“小美女,你要真有男朋友,还会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买醉?来嘛,我一向很怜香惜玉的……”“啊——”李云娜尖叫一声,用力推开小混混,“你快滚!快滚!再缠着我,就报警了!”“哎哟?美女,您可吓死我了。”小混混嬉皮笑脸道,“报什么警呀?还是抱我吧。”

这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那就让我来抱你吧。”“啊……谁呀?谁呀?”长发小混混吓了一跳,一扭头,只见从月光中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留着寸头的男青年,几步便横在了他面前,整整高出他半头,居高临下,宛如铁塔,令小混混登时生出一种压迫感。“王青,你怎么才来呀?”李云娜带着哭腔叱责男青年,哧溜一下便窜到了他身后,紧紧勾住了他手臂。

小混混后撤了一步,态度立马变老实了:“哈……哈哈!原来真有男朋友?老兄,你可别误会,我跟你女朋友开玩笑呢。”

男青年表情冷淡:“开完了吗?”“呵呵,开完了……开完了。那我就……就不打扰两位了!”小混混且走且退,色眯眯的目光却不服输地又在李云娜的胸部逗留了几秒,便鬼魅般消失了。

高大男青年牵起李云娜的手:“云娜,我们走吧。”他就是李云娜的“备胎”男朋友王青。“哼!”李云娜忿忿甩开他的手,“你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要被那个小流氓给欺负啦。”“对不起,都怪我……”王青表情木讷,连连赔不是。

一面对李云娜,王青就像换了个人,全无了刚才面对小混混时的勇气。尽管他一晚上给李云娜打了若干个电话,李云娜都一直没接,可无论李云娜怎么奚落他,他都会默默承受。“行了,快走吧。”李云娜嗔了他一眼,气渐渐消了。

二人走到王青的银灰色别克轿车前,王青殷勤地替李云娜拉开车门,搀扶她上车。

王青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上车之前,他顺手点了一根烟,刚吸了一口,李云娜就故意干咳了一声,他手忙脚乱地丢掉了香烟。

他系好安全带,发动了引擎。“云娜,这一整晚,我都非常担心你。”“我知道。”李云娜把头靠向挡风玻璃一侧,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盼快点到家。“以后一个人千万别来这种鬼地方了。”“少啰嗦了,好好开车吧。”“我不敢开快了,怕你会晕车。”“随便你——”

李云娜嘴上满不在乎,心头却涌上一阵暖意。尽管她清楚,身边这个男人就像马路两侧那些黑黢黢的树木一样,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微不足道,随时会消失。可为什么,在许多时候,过客给予自己的温暖,又偏偏胜过她身边许多亲近的人呢?

半个小时后,二人到了鹿鸣居小区,王青一直把车开到单元门口。车子刚停稳,他就从驾驶舱窜下来,绕过车头,替李云娜打开了车门,想搀扶她下车。李云娜轻轻挡开他的手:“不用了,我现在清醒多了。”“十二点多了,我送你上楼?”“算了,我自己坐电梯上去吧。”“那你回去早点休息。”“你也是。”

王青本想拥抱一下她,无奈她站得离他太远了,只得作罢,“你进了家门,记得给我发个微信。”“我又不是小孩子,别这么矫情了,行不行?”“好、好吧……晚安!”

王青目送她走进单元门口,依依不舍。“喂,王青!”李云娜忽然又从单元门里冒出头来,“你说过明天要陪我去爬绿萝山的,原计划没变卦吧?”“哎呀,对不起。”王青一脸为难之色,“我忘了跟公司领导请假了,明天只能看情况再定了。”“那算了,我自己去吧!”“云娜——”王青急切地喊住她,“现在已经太晚了,我明天一大早再给你答复?”“不必勉强!明天再说吧,拜拜。”“晚安好梦……”

身穿豹纹连衣裙的李云娜轻盈地闪进了单元门口,就像一只神秘而美丽的花豹钻进了夜色中的丛林。

王青怔怔站在原地,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

……

品种:豹纹蛱蝶(李云娜)。

特征:华丽的桔黄色翅膀上有黑色斑点,酷似豹纹(就如你穿着豹纹裙和斑点丝袜时的情形)。

习性:喜欢聚集在潮湿的地上或小溪旁吸水(就像你喜欢去夜店饮酒一样)。

天敌:很多,包括蚂蚁、甲虫、鸟、蝇、蜥蜴等等,当然还有我!

寿命:顶多只剩一周左右了……

死法:先是失去4片翅膀,然后头颅便会与身体分离。第6章 折翅的李云娜

绿萝山位于鹿城东北郊,风景秀丽,一到春天,就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山花,会吸引许许多多前来爬山的驴友。

李云娜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爬山,自打她来到鹿城后,不知爬过多少回绿萝山了,几乎熟悉到连每一株植物都能叫出名字来。

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可能会有雷阵雨,这丝毫改变不了李云娜打算登顶的决心。

她拂晓时分就起床了,拉开窗帘一看,橘红色的朝霞一片片铺满天际,一轮红日眼瞅着呼之欲出。天空宛如深蓝色的宝石一样深邃,真是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好天气!她的心情却像是阴云惨淡的梅雨天,惆怅得淅淅沥沥,阴沉晦暗。

她的头还稍微有点疼,昨晚喝得太多了,她仰头嘘了一口气,伸出手指使劲儿按压着太阳穴。嗓子就像在冒烟,又干又涩,她大口喝掉一杯白开水,又冲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靠在窗边慢慢品味。街道上冒出了零零星星的车辆,穿着橘红色工服的环卫工人已开始在马路上辛勤作业了。

一周没去上课了,我要不要去点个卯?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去了,可她也不愿这所租来的房屋里多待一秒种了。而绿萝山离她的住处比较远,她决定尽早出发。

她拨通了王青的电话,他显然还没有起床,接电话的声音如同喉咙里含了一颗枣核:“唔,云娜早……早啊。”“你怎么还没起床?”“啊?我看看表——”王青咕哝着,“现在刚六点,我的闹表定在了六点半……”“我不管!”她噘着嘴问,“你到底陪不陪我去爬山?”“我……我真定不下来,待会儿得给我们头儿打电话请示一下。”“你现在就打。”“恐怕不太合适吧?”王青有些战战兢兢,“现在还太早……我们头儿保准还没起床呢。”“那算了,我自己去吧。”李云娜俏脸一沉,就压了电话。“等等,云娜——”王青还想说,听筒里就传来了“嘟嘟”的断线音。他不甘心,立刻回拨过去,李云娜却死活也不肯接了。

王青垂头丧气,毫无办法。

从他去年认识她的那一刻起,她不接他的电话就是常态,可他还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打过去,至于她到底会不会接?一是取决于李云娜当时的心境,二是取决于他自己的运气。他本以为经过上周的浪漫约会以后,他至少已算作是她的“准男友”了,她理应更加重视他才对,可局面毫无改善,他不禁有些气恼了。

……“啊呀,我差点忘了。”李云娜正打算换衣服,突然想起昨晚在迪厅收到的那张神秘纸条。“那黑车司机说过会联系我的,会不会就是今天啊?”由于她昨晚离开迪厅时,受到了小混混的惊吓,再加上酒精的刺激,险些忘记了这码事儿。

她翻出那张纸,字迹很丑陋,是用黑色中性笔写的——“……幸会幸会!一周前,是你把钱包拉在我车上了吧?……你不用怀疑我跟踪你,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巧合。……回头我会抽时间联系你的,一定物归原主……祝你玩好!”“他没说是今天。”她反复思量着,“如果他联系我,我就跟他约在一个市区的公共场合见面,即使他骗了我,大庭广众之下,量他也不敢怎么样吧?可是我……我要是进了山里,手机就没有信号了,他联系不到我怎么办?”

她又转念一想,假如对方真有诚意归还,即使她躲在火星上,也会设法找到她吧?她释然了,“他也确实没说是今天还我。”

她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运动套装,把一条秀发扎成了马尾辫,站在镜子前,对自己青春洋溢的形象很满意。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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