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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7 10:0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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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詹幼鹏

出版社:中国物资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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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手小子赚大钱

白手小子赚大钱试读:

第一章

这是一个初秋的夜晚。

周小寒又一次觉得这个夜晚好长好长。

周小寒回到家里时,丈夫王志国还没有回来。她打开结构复杂的家门,又很小心地关上了,然后系上了防盗链,才放心地换上了室内拖鞋。

客厅豪华得像五星级宾馆,到处是一尘不染,有条不紊。每次有客人进来,都要夸奖一番,都说像走进了陈列室,看到的都是非卖品。作为一名家庭主妇,周小寒自我感觉是称职的,对于来自丈夫的一切非议,她都看作是一种挑剔。

不过,周小寒每次走进家门,心中总有些不自在——难道这是我的家吗?为什么没有一点家的感觉呢?在周小寒的记忆中,她的家从来就是这样——几乎是从她和王志国结合的第一天起,她的家就和别人的家不一样,从来没有让她感到过家的温馨。

周小寒一开始并不习惯这样的生活。

在刚结婚的时候,要是碰是王志国深夜不归,她就和他吵,和他闹,想用这种方式来改变他。不过,她这种吵和闹都是躲在家里进行,从不敢到外面去招摇。这种小打小闹既没有震慑力,又不能造成什么后果,所以也就一直没有结果。

周小寒是一个很要面子的女人,从小就是这样。她从小学到中学,从来就没有让父母操过心,而且是年年的“三好学生”。理由就是怕丢面子。这种性格成全了她,也误了她,让她一直到今天还是活得窝窝囊囊的。尽管她现在学有所成,是单位里的业务骨干,在单位上受到上司的赏识和同事的尊重。但是在王志国眼里,她还是一钱不值。

王志国曾经毫不客气地对她说,吵架本来就是女人的强项,一个连吵架都不会的女人,还能有什么出息。

这就是王志国对周小寒的评价,也是她活得不尽人意的原因。

第一次同丈夫吵架的情景,还让周小寒记忆犹新。

那还是燕尔新婚的日子。有一天晚上,王志国和一伙人玩扑克,居然玩到凌晨三点还迟迟不归。你说,周小寒作为一位新婚妻子,独守空闺是一种什么滋味。她先是看电视,有线电视台下班后她就看录相。但是,录相带都是一些所谓的“毛片”,都是王志国用来调动她床上积极性用的。这些东西让她一看,积极性真的调动起来了,但是,王志国却迟迟不归。气得周小寒火来了,恨不得把VCD机给砸了。后来不看那玩艺儿,就脱光了衣服躺在被子里干等。周小寒一边等,一边就把这些天来,晚上和王志国的每一个细节都回味了一遍。然而,这种回味只能是火上浇油。

周小寒被整得无可奈何,只有厚着脸皮给王志国打电话。她知道在这样的时候给丈夫打电话,肯定是会遭到别人笑话的。但是,即使有悖于常理也在所不辞,谁叫王志国那么不理解人呢?

果然不出周小寒之所料。王志国一接电话,刚刚“喂”了一声,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接着就是王志国在大声吼,吵什么吵?深更半夜的打什么鬼电话?然后就是“啪”的一声,把手机关了。然后就是再任你怎么打就是不开机。

周小寒在床上气得热泪盈眶。

但是,你就是哭得水漫金山又有谁来理你,更不要说有人来哄,有人来劝,来呵护。周小寒噙着两行热泪,呆呆地望着黑黪黪的天花板,想到王志国在大学里求爱时的花言巧语,想到第一次和他上床,第一次为他堕胎,第一次和自己的父母闹得天翻地覆……她不由得悲从中来,成串的泪水犹如涓涓小溪,把一只枕头给湿透了。

她哭累了,也疲倦了,最后含着泪珠沉沉地睡着了。

然而,就在她刚要入梦的时候,王志国回来了。一上床就粗鲁地扒去了她的胸罩和内衣。还没有等周小寒完全清醒过来,王志国就已经硬梆梆地进入了她的身体,痛得她几乎要大叫起来。王志国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疯狂,一边不停地猛抽一边说,叫什么叫,刚才不是骚得给我打电话嘛!现在怎么蔫了呢?

周小寒几乎是哀求王志国说,我……我疼啊……

志国根本就不理睬,反而大声说,疼也要操,谁叫你是我老婆!怕疼?怕疼就不要打电话!你不是急着要我回来操你呢?

小寒说,我不是叫你回来……

不是叫我回来操你是叫我来干吗!告诉你,今后要是怕疼就不要乱打电话,懂不懂?不要让我在外面不好做人。

王志国嘴里在数落着,身子还在疯狂地扭动,一下比一下有力。直到把周小寒折腾得快要昏过去了,他才浑身颤抖了几下,不由自主地滚了下来。

周小寒有一种被强奸的感觉。

在王志国长一声短一声的呼噜声中,周小寒在无声地抽泣着。她在问自己,我到底错在哪里?我身边的这个无赖,难道就是曾经和我山盟海誓、信誓旦旦的男人吗?

对生活满怀希望的周小寒开始失望了。她清醒地认识到,这一辈子可能是嫁错了人。但是,她并没有想到要离婚。因为这个男人,毕竟是她有生以来爱过的第一个男人,她希望这也是她爱过的最后一个男人。周小寒不是那种现代派,尤其是在男女交往方面,她还是很传统很古典的。不过,她又不想夫唱妇随,甚至是夫荣妻贵。她不要丈夫把她看作花瓶,她需要的是独立的人格和平等的地位。同时,在事业上,她又是一个十分好强的女人。她有一种很典型的成就感,时刻都希望在事业上有一种成功。

也许正是这种要强的心理,让周小寒从不在外面诉说内心的苦楚,来寻求别人的同情。就连在亲生父母面前,她也永远是装出一副笑模笑样,以掩饰内心的痛苦。因为在和王志国结婚的问题上,她在娘家是绝对孤立的,当时几乎没有一个人支持她。有一次,就连那不懂事的小侄儿,也都神秘兮兮地对她说,姑姑姑姑,我告诉你,那个男的是流氓。

周小寒一听大吃一惊,连忙说,谁告诉你的?小孩子家不要乱说。

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想到的。她的小侄儿说。

想到的?你怎么想到的?你知道什么是流氓?

我当然知道啰。她的小侄儿理直气壮地说,你是女的,他是男的,他这个男的一天到晚跟在你这个女的后头,当然是流氓嘛!

周小寒真有点哭笑不得,只好对小侄儿说,这不是流氓,是因为他喜欢你姑姑,你知道吗?

不对!小侄儿又说,那一天在房间里,他还搂着你亲嘴,把你都搂哭了,这也是喜欢吗?还说不是流氓?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门缝里看到的。怎么样?是流氓吧!

小侄儿的话,同样没有阻止周小寒后来嫁给了这个“流氓”。

令周小寒感到悲哀的是,婚后的王志国的确不幸被她的小侄儿言中了。

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望着那盏无言的灯,周小寒若有所失。她无所事事地走来走去,心中充满了烦。她对自己说,难道是我自作自受、神经过敏吗?那么别人的家是个什么样子呢,难道都是夫唱妇随吗?她很理智地想了想,觉得又不大像。

今天晚上,周小寒心里更不平静,她想起了白天上班时,张敏对她说的那些话。张敏说,小寒,你可要当心呀,王志国的心并不在你身上,他现在几乎是“吃喝嫖赌博抽”五毒俱全啊。

张敏是她的初中同学,而且是很要好的同学。张敏的丈夫现在又和王志国是同事,同在市供电局上班。由于这种关系,她们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因此,周小寒并不怀疑张敏是造谣。因为她没有造谣的理由啊。

对于丈夫王志国的德性,周小寒已经是心领神会了。她已经不在乎王志国怎么样了,她只是有些不理解,女人为什么都是这样死心塌地?难道这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一样吗?自己读了十多年的书,少说也是个知识女性。为什么就不能看破红尘呢?难道说是让书给害的?她想到古往今来,多少读书的女子,到头来,哪一个有好下场。外国的娜拉、安娜、中国的林黛玉、张玉玲……等等,哪一个不是为书所害。怪不得老祖宗说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看来女人真是万万不能读书的。

但是,这能怪书么?

这种思考的结果,让周小寒想到了一个同她相识知多年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她现在的同事肖辉。

在周小寒的人生道路上,肖辉实在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物。他们相识多年了,彼此关系的确非同一般。

当年认识肖辉的时候,周小寒还是个高三的学生。那时,她父亲是江州市文化局长,她的家就住在市政府大院。上小学时,奶奶去世了,周小寒就离开了老家,和母亲一同来到了城里,来到了父亲的身边,住在市政府大院里。刚从农村老家来后不久,周小寒就知道,当时能住在这种地方,对这个城市的居民来说,是一种身分的象征。在周小寒幼小的心灵中,自然多了一分天生的优越感。她在这大院里由小学到高中,一天天长大了,最后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在她读高三时,肖辉不经意地走进了她的生活。

一天吃晚饭时,周小寒听到父亲对母亲说,文化局新调来了一名干部,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在出版社干过几年,很有才华,文章写得相当漂亮,出版了好几本书。我想请他到我们家里来,教寒寒如何写作文。寒寒明年就要高考了,他也许有点高招。

这个新来的干部就是肖辉。

周小寒当时尽管面临高考,但她并没有一点思想负担。从小学到高中,她不但是一个听话的女孩,而且还是年年的“三好学生”。周小寒的学习成绩非常不错。作文也写得文从字顺,而且很有创意,常常让老师当作范文在班上念。惟独不敢恭维的就是她的性格,不但倔犟而且傲慢。现在听父亲这么说,她就在想,这个新来的干部能写好作文,我倒要见识见识一下。

第二天傍晚,父亲在下班的时候,真的把那名“干部”带到家里来了。刚从学校回来的周小寒,就是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见到了同父亲说话的肖辉。

尽管有父亲的介绍作铺垫,但在第一次见到肖辉时,周小寒并没有在意,因为肖辉的外表,并不是能让女孩子眼前一亮的那一种。他有着只是一种男子汉的成熟和深沉,一种领教过生活艰难后的沧桑。经过几次接触后,肖辉那过人的才情,那不同凡响的洒脱和飘逸,才不得不让情窦初开的周小寒为之折服。这位傲慢的中学生,这时才相信了父亲的眼光。尽管肖辉已是有妇之夫,但周小寒还是在心里对自己说,今后要找男人就找这样的男人。

不过,当时肖辉并没有发觉周小寒的这种感情。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尽管有时很情绪化,但还是一块可琢之玉。有时在林荫道上相遇,肖辉总像个大哥哥一样对她笑笑;有时甚至会伸出一只手来,摸摸她的小辫子。

高考后,周小寒上大学走了。在大学里,她竟悄悄地给肖辉写了一封信。她不仅在信中诉说了自己离家的孤独,还诉说了和肖辉在一起时的那种快乐。她在信中说,“那也许是我一生当中最美好的的时光,但是如今却一去不复返了……”。

肖辉没有给周小寒回信。他知道这个女孩子爱上了自己。这种爱情是他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的。

从此,周小寒每次回家来后,在市政府大院里,从来不敢面对迎面而来的肖辉。有几次,她只是悄悄地躲在树阴里,悄悄地看着他走过。身为大学生的周小寒,当然清楚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她当然没有勇气问他,是不是收到了自己的信。

然而,大学毕业后,周小寒竟鬼使神差地回到了江州,。当父亲问她想到哪里时,她却毫不犹豫地说,我想去文化局。

在第一天报到的时候,周小寒就在想,我为什么来这里上班?是因为他的原因吗?难道说我和这个男人之间,在今后还会发生什么故事吗?

上班之后,由于以前的那个关系,在工作中,肖辉总是像个大哥哥一样,呵护着这个小妹妹。对来自肖辉的呵护,周小寒并没有拒绝,她坦然地接受了。

当时,肖辉的家还在乡下,他在城里过的是一种单身汉的生活。因此,他们接触的机会是很多的。下班后,周小寒也不急着回家,就在他住的宿舍里同他聊天,或者是动手帮他洗衣服,有时还帮他做一些简单的饭菜。到了节假日,肖辉要是没有回家,周小寒就把他请到自己的家里去做客。在她的家里,肖辉每一次都能受到她父母的礼遇。

这时,肖辉对周小寒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想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里,寻找一种亲情和慰藉。那时,他并不知道周小寒已经有了男朋友,正在和她谈婚论嫁啊!。

肖辉同王志国相识,是在周小寒结婚以后。

王志国家在外地。大学毕业时,他没有回到老家,而是同周小寒一起,分配到了江州市。王志国知道,周小寒的父亲是这市里的老干部,在市里很有关系,只要他认了自己这个女婿,也许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王志国长得一表人才,高高大大的很有一种男子汉的风度。从外表上看,他同周小寒也的确很般配。刚分来的时候,王志国分到了一所乡村中学教书。王志国知道,只要周小寒没有变心,这种境况只是暂时的。他也知道周小寒一家人都在反对这门亲事,周小寒的处境也很艰难。于是,他就拼命地表现自己。他知道,只有自己拿出点行动来,才能改变她家人的看法。这样,王志国在那所乡村中学教书时,不但工作认真负责,在课余时间,还经常写点散文诗歌什么的。他有几首小诗,在周小寒的帮助下,还在市里的晚报上刊登出来了。

王志国的苦心并没有白费。他的表现,终于得到了周小寒的父亲的认可,从而,一家人也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准备接受对这门亲事。一年以后,周小寒的父亲通过原来的关系,把王志国调到了供电局工作。就在这时,周小寒才同王志国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准备结婚了。

在准备结婚的前一个星期,周小寒才把这个消息正式告诉了肖辉。

周小寒选择了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约肖辉到湖边去散步。城南有一湾美丽的湖水,那是他们经常去的地方。在那里,他们有过许多美好而又难忘的回忆。那天晚上,他们在黑暗的湖边走着。湖水就在身边静静地流淌,无声无息,没有动地的惊涛,也没有美丽的涟漪。就像无痕的岁月,不动声色。只有一些星星映在水中,拖着长长的倒影,才让人感到湖水的存在。

在此之前,他们经常在这湖边,谈文学,谈人生,也谈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来文化局两年了,周小寒对肖辉又有了新的认识,他们的关系也有了新的进展。有许多在办公室不便说的话,也都留到这里来说。她对肖辉有了一种信任和依赖。这种感觉,不再是少女时的那种概念,而是一个想要成家立业的女孩子的寄托。这种寄托,几乎没有半点浪漫的成分,有的只是现实的以身相许。

但是,周小寒当然清楚,自己对肖辉的这种情感,这完全是一种没有结果的烦恼。一个未婚女孩子和一个有妇之夫的故事,只能是人们茶后饭余的谈资。再说,在她的身后,还有一个王志国,一个开始被父母和家人都能接受的王志国。尽管大学生活结束了,但她同王志国的那种关系并没有结束。因此,周小寒只有在这美丽的湖边,一遍又一遍地向湖水、晚风,还有天边的星光倾诉——倾诉对肖辉的那种只有在小说和影视节目中才有的心曲。

她的内心充满着矛盾。

这天晚上,周小寒在湖边对肖辉说,肖辉,告诉你一个消息,我要结婚了。

结婚?

肖辉一愣,站住了,停下了和周小寒同行的脚步。

是的,结婚。同我大学时的朋友王志国结婚。

哦,那好吧。我祝贺你。肖辉听到这个消息时,的确有一点意外。尽管是在黑暗中,周小寒还是感到了他内心的沉重。

她想,每个人都不是圣人。肖辉同样不是。

周小寒不由得走过去,搂着肖辉的脖子,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悄悄地说,感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关怀,我一生都会记住的。

肖辉笑了笑说,没什么,这是我所愿意的。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周小寒,最好的记念是忘却。

谢谢你,肖辉。周小寒的眼里有泪珠在滚动。

在这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在这湖边的黑暗里,他们默默地徘徊着……

第二天上班时,肖辉没有来。周小寒在自己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信,是肖辉留给她的。肖辉在信上说,他回老家去了,去把妻子和孩子的户口办过来。并祝她新婚快乐……

让周小寒感到震惊的是,在这个信封里,竟发现了自己当年写给肖辉的那封信。发黄的信纸,淡淡的字迹。周小寒紧紧地攥在手里,心跳得很厉害。她知道,肖辉选择了逃避。她认为这很明智——自己不也是在逃避吗?

由于周小寒的反对,她同王志国的婚事没有大操大办,只是在很小的范围内庆祝了一下。这时,她父亲也已经从局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对于女儿的这种做法,他也没有异议。他觉得这种低调处理,还是很合时宜的。

结婚的第二天,周小寒就同王志国旅行度蜜月去了。在这段时间里,周小寒常常会想到肖辉。她不知道,肖辉什么时候会从老家回来。

一个月以后,周小寒回来上班,给同事们分发了香烟和喜糖,自然也有肖辉的一份。这时,肖辉刚从老家回来不久,正在忙他妻子的工作——肖辉已经把妻子和儿子的户口转来了,需要找一个上班的单位,目前还没有最后落实。

令周小寒没有想到的是,下班以后,肖辉竟一个人去了她的新家,并带上了一大包礼物,其中竟有一块切菜用的砧板,是肖辉从老家带来的。

这块砧板差不多有三四寸厚,二十来斤重。肖辉说这是用枫木做的,木质很硬,又没有气味。他老家人都是用这种枫木做砧板,耐用。城里很难买到。你们刚建立一个小家,一天三餐,少不了这东西。

——肖辉一副非常木讷的样子,一进门,就以砧板说事。

正好王志国也在家,一见肖辉这副模样,还以为是来了个乡下亲戚。

周小寒惊诧之余,只好硬着头皮介绍了肖辉。王志国才知道是周小寒的同事。他不但没有在意,而且非常热情地接待了妻子的这位同事。在那间还充满着喜庆气氛和暧昧情调的新房里,两个男人像老朋友一样喝着酒。当时,周小寒才知道,什么叫做“心中有鬼”。

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周小寒只有以一位家庭主妇的身份,在一个劲儿地忙这忙那。而她当时内心最担心的,就是怕肖辉喝过了头,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胡说八道。不过,那天晚上,肖辉尽管喝了不少,但直到离开时都没有任何失礼的举动。他所做的一切,就像一位真正的乡下亲戚。

那天晚上,由于肖辉的造访,让王志国多喝了几杯,他的情绪显得格外亢奋。晚上一上床,就要跟周小寒干那种事,而且干得比哪一次都有劲,几乎是超常发挥,“超常”得快要让周小寒受不了。

当时周小寒在怀疑,这个王志国是不是看出了破绽。

当王志国一次又一次高潮迭起时,周小寒却渐渐地变得的麻木不仁了。她在王志国的冲击下泪流满面。她不知道是在为自己远去的初恋,还是在为肖辉?

一个月以后,周小寒回来上班,给同事们分发了香烟和喜糖,自然也有肖辉的一份。这时,肖辉刚从老家回来不久,正在忙他妻子的工作——肖辉已经把妻子和儿子的户口转来了,需要找一个上班的单位,目前还没有最后落实。

令周小寒没有想到的是,下班以后,肖辉竟一个人去了她的新家,并带上了一大包礼物,其中竟有一块切菜用的砧板,是肖辉从老家带来的。

这块砧板差不多有三四寸厚,二十来斤重。肖辉说这是用枫木做的,木质很硬,又没有气味。他老家人都是用这种枫木做砧板,耐用。城里很难买到。你们刚建立一个小家,一天三餐,少不了这东西。

——肖辉一副非常木讷的样子,一进门,就以砧板说事。

正好王志国也在家,一见肖辉这副模样,还以为是来了个乡下亲戚。

周小寒惊诧之余,只好硬着头皮介绍了肖辉。王志国才知道是周小寒的同事。他不但没有在意,而且非常热情地接待了妻子的这位同事。在那间还充满着喜庆气氛和暧昧情调的新房里,两个男人像老朋友一样喝着酒。当时,周小寒才知道,什么叫做“心中有鬼”。

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周小寒只有以一位家庭主妇的身份,在一个劲儿地忙这忙那。而她当时内心最担心的,就是怕肖辉喝过了头,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胡说八道。不过,那天晚上,肖辉尽管喝了不少,但直到离开时都没有任何失礼的举动。他所做的一切,就像一位真正的乡下亲戚。

那天晚上,由于肖辉的造访,让王志国多喝了几杯,他的情绪显得格外亢奋。晚上一上床,就要跟周小寒干那种事,而且干得比哪一次都有劲,几乎是超常发挥,“超常”得快要让周小寒受不了。

当时周小寒在怀疑,这个王志国是不是看出了破绽。

当王志国一次又一次高潮迭起时,周小寒却渐渐地变得的麻木不仁了。她在王志国的冲击下泪流满面。她不知道是在为自己远去的初恋,还是在为肖辉?

第二天上班时,周小寒问肖辉,昨天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知道那多危险吗?我当时真是紧张得不得了,还不知道王志国是不是看出来了。

肖辉笑着说,我是想看看你的老公,并没有别的意思;要说有别的意思,也就是想看看你这个新娘子,有没有什么变化?

你不要油腔滑调,我还是什么新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就是明日黄花了。你看到了什么变化?

依然故我。肖辉说。

周小寒笑了笑,接着说,听说你夫人的户口迁来了,工作有着落吗?

肖辉说,还没有,我正在跑这事。

要不要我帮忙?

你行吗?

你夫人在老家不是老师吗?我去找找我老爸,请他出马找一所学校。你看行不行?

肖辉说,能到学校当然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进?

周小寒说,那就看我老爸的能耐了。我想他还没有到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吧。

肖辉说,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在此先谢过了。

周小寒说,不要来这一套,事成了你得好好谢谢我。

行!没问题。肖辉说,请你吃满汉全席。肖辉笑着说。

果然没有几天,这事真给弄成了。周小寒的老爸亲自出马,真的帮肖辉的老婆找到了一所愿接受的学校。没过几天,肖辉的老婆就上班去了。肖辉当时心里很是感激。这种事情要是他自己去办,真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

那一天下班后,肖辉就买了烟酒和一大堆老年人补品,拎着一个大包走进了市政府大院,去周小寒的娘家谢那个老局长去了。没想到那天晚上,周小寒也到娘家去了。肖辉正和两位老人在聊天时,周小寒就进门了。看到沙发上一大堆东西,就知道是肖辉送来的。她就打起哈哈来了,说,肖老师,你也兴这一套。那你该怎样谢我呢?

她父亲一听,就说,小寒,你不要这样没大没小的。你不记得当年肖老师是怎样教你写作文的?过了河就拆桥啦?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倒真要好好谢谢肖老师啊。小肖,你说是不是?

肖辉连忙说,老前辈,不说这个了,我感谢小寒也是应该的。我回去了,你二老多多保重。真是太感谢您了,有什么事就让小寒招呼一声。我走了。

肖辉知道周小寒来了,说话多有不方便,就起身告辞了。

周小寒的父亲说,小寒,送送你的老师吧。

周小寒说,送就送吧,谁叫他是我的老师呢!

在市政府大院的林荫道上,周小寒拉着肖辉的手说,你真可以当演员了,在我父母面前,装得那样一本正经。

肖辉说,看你说的,我怎么是装啊。

周小寒说,不是装就好。现在夫人来了,你安居乐业了,那湖边也不去了,同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说,该怎么谢我?

肖辉说,你要我怎么谢你?

我不晓得。你看着办吧。周小寒说。

小寒,我会一辈子都记你的好处的。肖辉说。

不要你记住了,你不是说过,最好的记忆就是忘却嘛。告诉你肖辉,现在夫人来了,不要一到晚上就软玉温香,还是多写点东西,不要浪得虚名。周小寒是半嗔半怨地说。

这是就是。多谢你的提醒。肖辉当然知道周小寒心里在想什么,说这话的真正含义在哪里。就故意唯唯喏喏,和她打哈哈。

周小寒搡了他一下,说,你走吧。还要我送啊?

肖辉这才站住了,在树荫底下抱着周小寒,深深地吻着她……

周小寒从往事中走了出来。她把心思转移到电话机上,很希望肖辉能在这个时候,给她来一个电话。

电话机在茶几上沉默着,周小寒几次注视着它,它总是一声不响。

电视机开着,里面很热闹。但热闹是它自己的,周小寒没有心情看上一眼。

周小寒默默地环顾四周,觉得就像在旷野里一样,周边空落落的,似乎还有凉飕飕的风吹过。

周小寒有点不寒而慄。

她知道空落落的不是房子,而是她的心。她无心无绪地走到阳台上。站在四楼向外望去,满城万家灯火,很是热闹。

周小寒望着楼前那片花木扶疏的小区花园,还有花园前面那一排排明暗相间的窗户,她就像在读一本残损的书。有着明亮灯光的地方,就有清晰的内容,可以看到人影在晃动;没有灯光的地方呢,难道就没有内容么?

周小寒想到这里,似乎有一种不道德的感觉,好像在窥探人家的隐私一样。她自觉地收回了目光,注视着没有内容的夜空。

然而,没有内容的夜空也并非真空,反而有着更丰富的内容,只不过是看得见和看不见罢了。夜空中有风在流动,周小寒脸上明显地感受到了一种凉意。花木丛中还有秋虫在低唱,它们在看不见的地方吟唱着秋声。也许在那看似没有内容的草坪上,此时正有一对情人在幽会,他们正紧紧地拥着……

周小寒没有多想。她不能想下去。这时,一只流萤飞了过来,无声地在夜色中穿行。小小的流萤飞到了栏杆边,在周小寒的面前徘徊着。周小寒很想伸出手去,把它捂在手中,就像童年时在家乡的小河边那样。

周小寒的老家有一条小河,她的村子就在小河边。周小寒的童年是在老家度过的。童年的周小寒,常在夏天的夜晚,手拿一把小扇子,在河边的柳丛中追来赶去。

童年的回忆让她更加失落。

然而,此时的她,并没有真的去找一把扇子来。她已经不再是童年了。

这倒让她想起古人的一首诗——她隐隐地记得,今天好像是农历七月初七。这是一个多么令人神往的日子。

周小寒真的抬起头来,在寻找银河边上的那两颗星星。然而,银汉迢迢,夜空如水,她并没有找到那两颗可怜的星星——今晚天上的星星太多了。她知道,如今无论是在天上或是人间,这种神话都不复存在了。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已经没有人相信了。今晚只有一爿如梭的弯月,在云絮中穿行。

周小寒的目光追随着月儿,也在夜空中飘浮。她真想告诉月儿,你何必这么步履匆匆,年年岁岁,不就是每月都有一个圆满在前头吗?

然而圆满之后呢?

周小寒的心为之一动,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这么阴暗,没有必要这么虚无。

不过这也难免,没有心情的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

何况又是女人。

风儿紧了,有些凉。周小寒的心里非常清楚,这就是秋风。

早在一两个月之进,多少人所盼望的就是这分凉,这分爽。如今到手了,又有多少人还记得在酷暑中的尴尬?

她又想起了那个遥远的宋朝,那个叫欧阳修的男人,写的那篇短短的文章。多少年来。只要一到这样的季节,一到这种草木凋零的时刻,那篇文章总会让一代又一代的人万念俱灰。

看来许多的哲理,都是不可参透,不能参透的。一旦参透了个中三味,就会变得一钱不值了。古住今来,多多少少的价值,都是在似是而非之中。真人、至人、高人、哲人……都不是真正的智者,人生最高的境界,还应该是“难得糊涂”。

周小寒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双臂,真的是“清晖玉臂寒”。她不禁有些顾影自怜,便走进了屋里,随手掩上了去阳台的门。

夜,被周小寒留在门外。

她又想到了同王志国第一次吵架的情形来。

那可是一次刻骨铭心的记忆啊!

自从那次吵了之后,王志国更是变本加厉,没有半点的收敛。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玩。即使是上班也是鬼混。早晨去点个卯,在办公室里走一走,就找几个人溜了出来,找一家小饭馆或在某个同事家里摆开了架式,不是麻将就是扑克牌,一玩就是一整天。

这些人白天是牌友,到了晚上就是酒肉朋友,饭店里进酒馆里出,吆三喝四,招摇过市。有时多喝了几杯,兴趣来了,还要到发廊里去洗洗头,按按摩,找个小姐泡一泡。小小的房间一进去,灯一黑,还不晓得谁跟谁按摩……

这样的男人,同流氓又有什么区别呢?

从此,周小寒下班之后,基本上是一个人进进出出。回到家里,大门一关,就是同自己的影子作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时候实在憋得难过闷得发慌,周小寒就站在镜子跟前,对着自己的影子说上一通。有几次,周小寒说着说着,竟对着自己的影子泪流满面。她真担心长此以往,自己会得“失语症”,自己的语言表达功能就要报销了。

因此,周小寒最大的兴趣就是上班。只要一上班,她不但没有了孤独和寂寞,还可以找人说话。这时,说话是周小寒的一大需要。只要逮住什么人,找到一个话题,不管有没有兴趣,她都可以滔滔不绝地没完没了。这样,她在单位上给人的印象,不但是性格活泼开朗,而且是能言善辩,谈锋机智,成了有名的“话痨”。她这样做真是聪明之举,既过了一把说话的瘾,又掩饰了内心的苦衷——有谁会想到,这样的一个女子,在家里会是那样的凄风苦雨,孤苦伶仃呢?

周小寒刚从阳台上一进来,就停电了。她连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弄,周围一片黑暗。王志国没有回家。又没有电视,书也看不成了。周小寒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望着窗外远处的灯光,真是百无聊赖。

如果说这个时候王志国在家里,能在她的身边,两个人即使不亲亲热热,就是说说话,甚至是吵吵架,也比现在这样干熬好受一些。这时,周小寒想到王志国在外面风流潇洒,花天酒地,自己却在家中凄凄惨惨戚戚,觉得实在有点不公平。

于是,一种危险的念头油然而生——她很想给肖辉打个电话,让他过来陪陪自己,或者是到那湖边去走走。他们已有好些日子没有去过。

周小寒对自己说,我为什么要自作自受?我为谁守身如玉?是谁规定了我就又不应该堕落呢?尽管这种念头有悖于她的人生信条,尽管与她所受的教育背道而驰。但是,这种念头一旦萌动,就如一团火种落进了一堆干柴之中,一旦燃烧起来就身不由己了。在这种念头的诱导下,周小寒顺着这种思路一直往下想,她甚至想到了每一个细节。尽管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虽然是守身如玉,但她并不是足不出户的旧时淑女。时下丰富多彩的社会科生活,还有在公众场合的耳濡目染,你就是一身甲胄,也难免刀枪不入。周小寒根据自己的经验和理解,居然在想入非非,想得十分的投入。她想到了《廊桥遗梦》,也想到了《飘》……

作为一个成熟的女人,周小寒很想成为这些小说和电影中的女主角,有一段死去活来的艳遇。虽然说她和肖辉有这种关系,但还没有到那种死去活来的地步。肖辉是一个很稳重的男人,在感情方面他是有保留的。正是这种性格,才让周小寒感到自在和没有顾虑。而周小寒所需要的,也并不是一步到位,三下两下就上床去。她倒是希望能像小说中描写的那样,是一段缠绵婉约的“柏拉图”式的,有一种浪漫而又漫长的过程。从而使自己既不陷得太深而不能自拔,又能满足某种心理上的好奇和欲望。最根本的还是能摆脱在心理上,总是处于完全依赖王志国的劣势。

周小寒也知道,这很可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在现实生活中,真正同某位男人交往的时候,是不会有这种结果的,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在床上。肖辉这样的男人,实在是个例外。周小寒当然不想为此而身败名裂,付出什么代价,她只是想浅尝辄止,或者说见好就收。

周小寒心里也明白,这种想法只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罢了。说到底,也就是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这种想法尽管是阴暗了一些,但为什么不可以两全其美呢?

原因是清楚的。周小寒当然清楚,自己内心深处还是很自私的。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要说爱,她真正所爱的人,恐怕就只有她自己。对于其他人的爱,更多的是一种习惯,或者说是一种需要。就是对王志国而言,也不过如此。

当年在大学读书时,见到别的女同学都有了男朋友,自己还是形影孤单地独来独往,觉得不免有点寒碜,有一种掉价丢份的味道。于是就饥不择食,找了一个王志国来支撑门面,来保驾护航。谁知这个王志国原本就是个俗家弟子,根本不跟她来什么“柏拉图”,更不来什么“马拉松”,几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希特勒,一道生猛海鲜。一上来就是海陆空式的闪电出击,全方位的狂轰滥炸,不到两个星期就兵临城下,攻破了周小寒的最后一道防线。

当周小寒第一次被王志国压在学生宿舍的那张单人床上时,她还没有意识到,明年的今天,就是她少女生涯的“忌日”。她几乎是在糊里糊涂的不经意之中,就被王志国轻而易举地“光复”了。

当时,周小寒的确有一种失身上当的感觉。她根本没有想到,保护了二十多年的少女之身,一块无暇的白璧,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交给了这个男人,自己对他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地想一想。但是,既然生米已成了熟饭,也就身不由己,只好嫁给他了。

但是,周小寒的这一决定,在当时却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结果又同家里闹翻了,同父母差一点儿反目成仇。在那种传统观念的支配下,她最终还是同王志国结合了。这种结合又有多少爱的成份,这只有她自己知道。恐怕更多的是一种“饮食男女”的需要,一种从生活到生理的需求。婚后的王志国,很明显地就表现出这一点,至于周小寒自己呢?又何尝不是如此。

周小寒就这样的想入非非,在消磨着这无聊的长夜。

然而就在这时,周小寒家的电话铃突然响起来了,周小寒几乎是从梦中惊醒过来。周小寒拿起话筒,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对她说:

你好!你是王志国的妻子周小寒吗?我是东湖区派出所民警。你丈夫王志国涉嫌嫖娼,正在我们那里接受审查,情绪非常不好。请你马上到我们这里来一下。请你带上罚金。五千吧……

周小寒没有再听下去。她放下了话筒,就像电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好半天,她才清醒过来。

她拨通了张敏家的电话。

她不能告诉自己的父母,她只能找这个女人。

第二章

每一个寂寞的长夜,她的最佳选择是一丝不挂地面对镜子孤芳自赏,然后再把自己泡在温柔的浴缸里直到昏昏睡去。

周小寒在张敏夫妇的陪同下,来到了东城区派出所,见到了正在接受调查的王志国,还有他的几个“牌友”。

周小寒去的时候,王志国的情绪好像很平静,但他的手上的手铐还没有解下来,额头上也有伤痕。看来他刚才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那个打电话的民警对周小寒说,你丈夫王志国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一次是和他的同事集体嫖娼,情节非常严重,而且态度又相当恶劣。不过在我们地教育下,他还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有悔改之心。如果下次再犯,让我们抓到了,那就不是处罚金的问题了。那就先通知他单位领导,然后按治安条例有关规定处理。到那时候,能不能保住饭碗还是个问题。这次就罚个五千吧,钱带来了吗?

周小寒见他这个样子,也没有多说,只想早点离开这种地方。就默默地把五千元罚金如数地交了上去。

那个民警接过钱后,到隔壁房间去了一下,拿了一张收条过来,交给了周小寒。对她说,谢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周小寒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点了点头。

那民警打开了王志国的手铐。对他说,王志国,你可以走了,回家好好想一想。可不要同你妻子吵啊。下次再犯,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王志国没有说什么,就跟着周小寒,同张敏夫妇一道走出了派出所。周小寒当时只是一心想早点把王志国带回家来,其他的都没有多想。她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她真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到这种地方来交这种钱。

来到派出所门口。

他们几个人刚一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就站在他们的面前,一看就知道是开发廊的小姐。那个女孩对王志国说,王老板,刚才那个“加点”的二百元钱还没有给。我们吃这碗饭也不容易,你总不能……

给你个屁,臭婊子!害得老子差一点出不来。

王志国怒气冲天,将那个女孩子推到马路边上去了。

周小寒一听,当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马上掏出二百元钱,正要递过去。没想到张敏也一把拦住她,大声说,这简直是邪了门了,做婊子的竟敢追到派出所门口要嫖账!周小寒,不要给,我叫警察去!

周小寒说,张敏,算了吧,不要为难她了。五千都交出去了,我哪还在乎这二百元。

周小寒没有大喊大叫,平静地把二百元钱递了过去。

那个女孩子接过钱,居然很专业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慢腾腾地走开了。

周小寒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那个女孩,直到她消失在远处的树影里。她只觉得那个女孩比自己年轻,好像还要比自己漂亮,走路的姿势也很袅娜。周小寒发现她在走上人行道时,还回过头来对自己笑了笑。

她觉得那女孩的牙齿真白……

回到家后,周小寒并没有寻死觅活,缠着王志国要他说清楚,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而王志国也是一样,洗了个脸就上床了,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鼾声如雷。上床的时候,还对周小寒说,睡吧,还坐那里干吗?明天不要上班吗?

周小寒坐在那里,真是百感交集。这个长长的秋夜,真让周小寒刻骨铭心啊。此时的周小寒,的确有一种想找第二个“王志国”的念头。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一种需要。这种需要在她心中可以说是由来已久,到今天晚上就愈来愈强烈了。此时,她明显地感到自己脸上在发烧发热,也许已经红了或者是淡淡的绯红。幸好没有灯光,让她无法发现自己这种窘态。她用手抚摸着发热的双颊,让自己这种不安份的潜意识在无拘无束地流淌。她似乎听到了这股潜流在汩汩有声地流淌,并且悄悄地溢了出来——她的双手已经触到了脸上的泪痕。

她是一个不轻易流泪的女人。不像有些女人那样,一遇到不如意的事,就哭得昏天黑地。周小寒认为,那种以泪洗面的女人是最没有出息的。除了暴露自己的无能之外,根本捞不到其他任何便宜。现在这年头,有几个男人会相信眼泪,又有几个会懂得怜香惜玉,差不多全都是铁石心肠。所以,自从那次遭到“强奸”之后,她就再也不会在王志国面前掉眼泪了。她将所有的不满全都深藏在心里,只是默默地面对,用无言和冷漠来表示内心的不满和委屈。有时,她可以整天整夜的不说一句话,沉默得就像一尊雕塑。白天穿了衣服,是一架移动的模特儿;晚上,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就像一块白色的石头雕琢成的。哪怕是王志国要和她做爱,她也是一动不动地默默地承受,让王志国有一种奸尸的痛苦。

沉默是一种无形而有力的武器,让周小寒赢得了属于她自己的尊严。面对周小寒的沉默,王志国曾多次自叹不如。一种男子汉的自尊心,顷刻之间就像大浪淘沙一样,在心理上土崩瓦解、烟消云散,变得荡然无存了。家中的每一次“冷战”,几乎都是以周小寒无言的胜利而告终。这可真是“此处无声胜有声”啊!

但是,周小寒到底也是一个女人,在这无声的压抑之中,她悲从中来,又何尝不想放声大哭一场,一吐为快呢!然而,一种要强的天性,让她艰难地采取了这种无奈的方式。她只有在这夜阑更深的时候,才一个人有泪悄悄地流。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周小寒的泪水就像一条无声的小溪,在无拘无束地流淌着——她在为自己的无耻而伤心,为自己信念的坍塌而流泪。尽管到今天夜晚为止,还没有同第二个男人上床,但是,她已经作出了这种堕落的决定。要知道,这种决定对周小寒来说,无异是一种脱胎换骨。何况她的决定一旦形成,几乎就没有流产的可能。

周小寒揩了揩泪水,让自己镇静下来。她抬起泪眼,环顾四周,室内依然故我,没有半点变化,只有电视机,还在那里孤芳自赏。一部长长的电视剧已到了高潮,里面的男女主人公都在皆大欢喜。尽管这年头既“不谈爱情”又“懒得离婚”,但是,那些言情的剧作家和男女角儿,却总要把人间的那种情感,演绎得那么淋漓尽致,生离死别。怪不得有人说,当今之世,真正的爱情只在电视剧中。周小寒想想,此话倒有几分道理。看来世界上还真没有什么东西不能炮制,就连爱情,也同样可以克隆。

周小寒由此想到了自己的“爱情”——

我有爱情吗?

如果有,又在哪里?

如果没有,那又是为什么?

她又看了看电话机,希望它能给她一个惊喜。但是,电话机依然沉默不语。

周小寒不再奢望,也不再耿耿于怀了。她习惯地走进了浴室——

几年来,每当深夜无眠之时,周小寒惟一能自欺欺人的办法,就是把自己深深地泡在浴缸里。只有浸泡在水中的时候,周小寒才觉得,那才叫真正的温柔,让她有一种赖在母亲子宫里的感觉。这种感觉,胜过了世上一切男人的唇和手,胜过了所有的亲吻和抚摸。

只有这种感觉,才能让周小寒进入一种无我的境界。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周小寒又走进了浴室,把水温调到最宜人的程度,把浴缸放得满满的,然后褪下最后一件粉红色的裤衩。她又看到了镜子里那具一丝不挂的胴体。

她站在镜子前久久地不忍离去。

她用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自己。从胸前直到下身,一寸肌肤都不放过。有时,她还要细心地把小腹处那些卷曲了的毛发抻了又抻,想把它们抻得直直的。但是,这当然是一厢情愿的徒劳。她发现它们的颜色也变得越来越黄。她想,是不是岁月不饶人。自己已经人到中年了——难道这里也有春夏秋冬?

当那只柔弱的手在光洁的肌肤上走过时,她不禁本能地为之心动。她按了按乳峰,又在腹部揉了几下,还是这样的细腻而又光滑,自我感觉一切正常,弹性也不错。她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毛病。

王志国的鼾声,让周小寒再一次感到悲哀。

十多天过去了,王志国并没有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向周小寒作出任何解释。周小寒也依然是每天照样的上班下班,居然和王志国相安无事。

周小寒知道,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而有些事情则是不能说清楚的。像这种事情,就是属于不能说清楚的那一类——说得越清楚,反而对自己的伤害越深。

不过,她的内心并没有平静下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在想这件事。

她想了很多很多——她想到了离婚,想到了离家出走,甚至想到了报复。但是,当她把每一条路都想了一遍之后,才发现没有哪一条路是她应该走的。有时,她甚至在反省自己——是不是由于肖辉的原因。这难道是冥冥之中,有有一双上帝的手,在对我实施报复吗?

周小寒对自己说,我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没有必要那么紧张。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让它存在吧。她只是很想找一个人谈谈,诉说一下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内心的感受。

那么,找谁呢?

找自己的父母,不行。不能干扰他们的晚年。找自己的兄弟姐妹,看来也不行。想到当年自己要嫁给王志国时他们的态度,自己就更不能让他们看笑话。

那么,找自己的同事、朋友?

周小寒把所有的同事和朋友都筛选了一遍,最后还就只有一个张敏可找。周小寒这时才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算是白活了,白白的浪费了时间。在这座城市里,居然到了这种举目无亲的地步,能谈得来的同事和朋友竟然这么少,少得几乎是除了张敏还是张敏。

但是,这种感受还有必要找张敏谈吗?

周小寒权衡了多时,还是决定不找张敏了。这种事情找她肯定不合适。她和张敏从小学就是同学,她非常了解张敏的。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到了张敏的嘴巴里,就等于给电视台提供了“新闻线索”,最后会覆盖全城,变成满城风雨。

那天晚上,周小寒是病急乱投医,一时让那个电话给吓昏了头,才想到了张敏。要是当时清醒一点,周小寒绝对不会去找张敏的。不过,事后张敏还是懂得分寸,没有在外面乱说什么。既然不能找张敏,哪该找谁呢?这些天来,周小寒可是有梗在喉,不吐不快啊!

最后,周小寒又想到了肖辉。

对,我一定要找他谈一谈。即使是他看不起我,他笑话我,挖苦我,我也要找他谈谈。周小寒把倾诉的目标最后锁定了肖辉。

今天晚上,王志国又一如既往,到外面去了。

周小寒也同往日一样,脱下了衣服,正要站到镜子跟前,又去孤芳自赏。突然,沉默了一个晚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一阵清脆的铃声在这静谧的房间里滚动,把周小寒吓了一跳。

不过,周小寒还是马上镇静下来了。她在注视着电话机上那闪烁的灯光,并没有忙着去接。她在问自己,这是谁打来的电话呢?

是肖辉,不可能,他已经好久不在晚上给自己打电话了。

是王志国?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从来没有这么绅士过,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难道又是让派出所扣了,要送钱去交罚金。

电话还在响个不停,灯光也还在那里闪闪烁烁,双方配合得那么有声有色。最后,周小寒还是把手伸了过去,拿起了话筒。她毕竟是这个家庭的主妇,这个电话不是找王志国就是找自己的。

周小寒拿起话筒后并没有马上开口,她在阴险地等待对方的动静。她在想,说不定是王志国某个相好的女人打来的。要真是这样,那倒真让自己抓住了他的一个把柄。要真是这样,我倒真要好好地叫她一声“姐姐”或者“妹妹”;我一定要请她到我家里来做一次客,我倒要同她比一比,是她长得比我好看,还是她的功夫比我到家。

可是,话筒里传来的一声“喂”,马上让周小寒大失所望。原来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时,周小寒已别无选择,只有以女主人的身份公事公办了。她很得体地说,喂,您好!请问您找谁?

谁知对方也不失风度地说,您好。这是王志国家吗?请您给我找一下王志国好不好?

周小寒明显地感觉到,这是一个很有教养的男人。适中的语调,一种带有磁性的男中音,让她马上产生了一种想交谈的欲望。同进,从对方那一口陌生的普通话中,周小寒觉得这个男人不是本地人。她又试探性地问对方,您找王志国吗?请问您是……

我是王志国中学时的同学,我叫江一帆。请问您是?

我是他妻子,姓周。很抱歉,王志国今晚不在家,请问您找他有事吗?

哦,原来是嫂子啊。嫂子您好!王志国去哪儿了?是不是出差了?

出差倒不是,同几位朋友办点事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周小寒尽管怨气未消,但她还是想家丑不可外扬。这大概也是大多数女人天生的禀性吧。

江一帆又说,您能找到他吗?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没有见过面,见了面恐怕都认不出来了。我是问了好几个同学,才打听到你们家的电话。我很想见见王志国。

是吗?不过真抱歉,今晚恐怕联系不上。我刚才打他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啊,真不巧。那这样吧,嫂子,请您把我的手机号码记一下,王志国回来了就请他给我打个电话。我这次是路过这里,找一位作者谈一部书稿,明天晚上坐飞机回广州。

谈书稿?您是……

我在广州的一家出版社工作。我的手机号是……再见,嫂子,请问王志国好。

周小寒还想说什么,但对方已经“再见”了,她也不好再说下去,只好说,好的,我会转告王志国的,叫他一回来就给您打电话。

好,谢谢了。嫂子再见。

再见。

对话结束了,电话机依然在沉默。那位叫江一帆的男人,就像一个梦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让周小寒感到这就像哪一部小说中的一个情节。只在手中这个写有电话号码的小纸片,才让周小寒相信,这曾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周小寒这时才环顾了一下自己,不禁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一丝不挂。周小寒觉得有些荒唐,居然以这副尊容,同一个陌生的男人寒暄了半天。如果那叫江一帆的男人有透视功能,岂不是连门牙都要笑掉。周小寒扯过一件衣服遮住自己,然后把这十一个阿拉伯数字看了又看,她好像要在这上头读出一个活生生的江一帆来。

周小寒在这张小纸条上,小心翼翼地写下了“江一帆”三个字。

其实,对“江一帆”这三个字,周小寒并不陌生,她早就听王志国说过多次。她知道这个江一帆是个作家,而且是小有名声,出版了好几本书,还编过几部曾经火过一把的电视剧。在这几部电视剧中,让周小寒最动心的,就是那部二十四集的言情剧《都市不言情》。她当时一边在看一边在想,她真不明白,一个男人怎么能有如此的细心,能把男女之间的情事,写得这样的出神入化。那时,只要一看这部电视剧,周小寒就在想,这个江一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说也奇怪,在播这部电视剧的那些夜晚,王志国竟破例没有出门,而是守在电视机前,同周小寒一集不拉的看下去。他一边在看,一边还要大吹大擂一番,把江一帆说成是他们母校的骄傲,是他们这些人当中最有才华的大才子。对王志国这些吹嘘的话,周小寒第一次没有反感。现在,江一帆那带磁性的男中音,再一次唤醒了周小寒内心的某种冲动。她对自己说,这种人最好到电视台去工作。

周小寒从没有见过江一帆,她在看着手中的纸片问自己:声如其人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叫江一帆的男人倒值得一见。不为别的,就为他这好听的男中音。能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说话,应该是一种享受。于是,周小寒就把这张小纸片留了下来,既不想把它交给王志国,也不想告诉他江一帆的手机号码。她觉得这件事应该由自己来处理,就像王志国背着自己,干着那些不可告人的勾当一样。

不过那天晚上,周小寒却翻来覆去地失眠了,满脑子都是那张写着江一帆手机号码的小纸条——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应该还是不应该。幸好那天晚上王志国又不在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样。周小寒禁不住对自己说,原来当一个人心怀鬼胎的时候,总是那样的六神无主。

那么,王志国为什么总能沉得住气呢?难道他就没有心怀鬼胎过吗?

看来,自己到底要比他稍逊一筹啊!

差不多到了凌晨两三点时,王志国才疲惫不堪地回家来了。

此时,王志国已经自顾不暇了。一到家里,脸都顾不上洗,就上床了。不到三分钟,就鼾声如雷,哪里还能发现周小寒有什么反常的迹象。

第二天,周小寒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同事那里找来了一张本市的航空时刻表。她要找出当天晚上,飞往广州的航班是几点几分。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周小寒居然有些紧张。这种紧张不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心虚,说得准确一点,倒像是当年在大学里的那草坪上,第一次被王志国拥吻时的那种感觉。

这些年过去了,王志国现在已经很少有那种闲情逸事致了,这种动作已经离他很远了。哪怕是在做爱的时候,他也只是直奔主题,从不吻她,把这个当年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省略了,从而也让周小寒失去这种感觉多年了。没有想到在今天,这种感觉又在她心中死灰复燃。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周小寒终于找到了那个航班。如果江一帆没有说假话,或者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耽搁,那么他所坐的飞机就应该是这一班,起飞的时间是晚上七点三十分。另外还有一个航班也是飞往广州的,时间是凌晨两点一十五分。周小寒想了一下,江一帆肯定不会坐那个航班。

为了准确一点,周小寒竟然突发奇想,要在办公室里给江一帆打个电话。那张小纸条就在她的坤包里藏着。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拿了出来。她非常小心地拨着那些数字,希望有人接,但又希望没有人接。谁知道响了两下,就传来了江一帆的声音。事到临头,周小寒已经是骑虎难下,没有退路了。她只在电话里说:

喂,是江一帆先生吗?您好!非常抱歉,王志国昨晚一直没有回来……对,今天早晨才给家里来了个电话,说是单位有急事,他同他的处长已经上了去海口的飞机……对对,是去海口了,要一星期才能回来。王志国要我告诉您,如果他回来的时候路过广州,他一定同您联系。他说他也好想见见您……是的是的。您今天怎么安排?……还要去找那位作者。那您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晚上?晚上几点?哦,七点多一点的飞机。已经订好了机票?哦,不多玩一两天?那好,要不要我送送您?不要客气,毕竟是王志国的老同学嘛,来一次也不容易,如果这样走了,连个面都不见一下,我也未免有点不近人情,更不要说尽地主之谊,您说是不是?我说,您好中午有时间吗?我想请您……什么?已经安排好了?王志国已经交代了,不能改吗?那多不好意思……是是是,那就下次吧。好的,下次要来,您先来个电话,好让我们有个准备……对对对,好的好的,那就这样吧,再见!

——周小寒的这一席话,真是满载而归。她要知道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不但摸清了江一帆晚上的航班时间,而且对他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作为一个男人,江一帆的声音实在是无可挑剔。周小寒想,这样的男人不仅可以改行去电视台,而且完全可以去演话剧。否则,实在是一种浪费。这场对话,最终促成了周小寒一定要见江一帆的决心。她在心里对自己的说,不管他人长得怎么样,不管我们之间今后有没有故事,这一次一定要见见他。

傍晚下班的时候,周小寒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她要知道王志国在不在家。她不能第一次就出师不利,授人以柄。同时,她还同自己约定:如果王志国回家了,接了自己的电话,她就放弃见江一帆的念头,马上打道回府赶回家去。周小寒在其他的事情上总是很有主见的,而在这方面她却是这样的优柔寡断。她认为,如果今天王志国比自己先回家,就说明这是天意,就可以证明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就应该趁早悬崖勒马,不要铸成大错。

所以,周小寒在拨电话的时候,内心还是希望能听到王志国的声音。

但是,周小寒这种良好的愿望彻底地破灭了。她连拨了三次,家里都没有人接听。她再一次失望了。她不再那么自作多情了。她对自己说,这也是天意。她决定豁出去了,即使是自己看不上江一帆,或者说是江一帆看不上自己,她都要同他见上一面。她想到男人们,经常聚在一起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时的那份自信,那股豪情。她也在心里对自己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六点三十分的时候,周小寒终于坐着出租车赶到了机场。她在候机室门口再给家里拨了一次电话,遗憾的是仍然没有听到王志国的声音。周小寒这才铁下心来拨打江一帆的手机。她对自己说,一定不能说是在候机室,只是装作问他去没有去机场,要不要去送送他,得装出一副随便问问的样子。

周小寒一边在给江一帆拨打电话,一边还在反省自己。她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这么阴谋;更没有想到,自己原来居然还这么厚颜无耻,这同一般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呢?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平时的那种淑女风范,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完全是一种虚伪,一种假象,一种自欺欺人而已。现在,自己这样居心叵测地站在这里,这在本质上,同一个拉客的妓女又有什么区别呢?

啊,原来一个女人的堕落,竟然是这样的轻而易举。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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