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28 08:47:27

点击下载

作者:(美)莉莎·费德曼·巴瑞特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情绪

情绪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情绪作者:[美]莉莎·费德曼·巴瑞特设计:李洪达排版:李洪达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出版时间:2019-02-01ISBN:9787508697857本书由中信联合云科技有限责任公司授权当当数媒(武汉)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谨以此书献给我的女儿索菲亚推荐序一你真的了解情绪吗?

莉莎·费德曼·巴瑞特教授是我博士后研究生涯导师中的一位,在应征工作前,我其实没有特别注意过巴瑞特教授的研究,还因此被她调侃了一下,她说:“你那个‘Emotion Rules’的博客上面列了很多国际上知名情绪实验室的链接,怎么没有把我实验室的链接附上呢?”我当然是马上加上去,也很庆幸她并没有因此而不录用我。

情绪一直是我很感兴趣的研究主题,虽然研究没少做,但每次我都会被问一个问题:“请问你怎么确定这个效果是由情绪造成的呢?”面对这个问题,我有一个标准答案:“确实,我们研究中所定义的‘情绪’和生活中大家所体验到的喜怒哀乐有些不同。但是,在我们的研究中,情绪和非情绪性的刺激物,唯一的差别就在情绪属性上。所以,我们观察到的所有差异性,应该是情绪属性造成的。”

但是,在学习了巴瑞特教授的情绪理论后,我实在是非常汗颜,我甚至不太敢随便说我的研究是所谓的“情绪研究”了。事实上,巴瑞特教授对于到底什么是“情绪”相当坚持,比如她从不认为观察一张看起来在笑的脸对人们的影响就是情绪研究。她甚至不认为我们该称那些脸为“情绪脸”(emotional faces),我们充其量只能说这是“描绘情绪的脸”(faces that depict emotion)。也因为这样的坚持,我们在论文发表中必须用很多字来描述这样的刺激材料。

有些人,包括当时的我会觉得这实在是小题大做了,不过一个名称罢了,有那么严重的差别吗?有的!特别是在读完这本书之后,我非常认同她对这个用法的坚持。诚如巴瑞特在书中一直强调的,我们都是本质主义(essentialism)的奴隶,我们太习惯用本质主义的逻辑来看待这个世界。举个例子来说,当你看到一个朋友没有笑,你就会问他“你是不是不开心”。在这个例子中,我们就是把“笑”当作“开心”的本质;当缺乏“笑”这个本质的时候,我们就会认为“开心”是不存在的。但是,我们都知道,一个人就算没有笑,他也可能是开心的;相反,一个人即使开怀大笑,他也有可能是不开心的。

如果本质主义是不对的,那么,什么是对的?建构论是巴瑞特教授的答案。她认为,我们在和这个世界互动的时候并不是被动的,而是有十足的主动性。虽然我们常常觉得自己是因为外界的事物而有了某些反应,但这样的想法漏洞实在太多了。不然,为什么你去同一家餐厅点同一份餐点,有时候吃起来无比美味,有时候却味同嚼蜡呢?

当然,让你相信所有念头都是自己建构出来的,也有点儿难。以情绪领域的经典例子来说,当你在森林中看到一只熊而逃跑的时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传统的情绪理论有好几种不同的说法,大多数人都会觉得我们是因为看到熊所以产生了害怕的情绪,于是才逃跑;也有人认为,我们是因为逃跑之后生理上的变化才产生了害怕的情绪。那么,巴瑞特教授的建构论又会怎样看待这件事情呢?

持建构论的人会认为这件事受到三个要素——情感现实主义、概念的形成以及社会现实的影响。所谓的情感现实主义,就是你相信你所体验到的事物,这种现实感或许大多在意识下运作,但它却是最真实的。比如大家通常说的“第六感”,就可以算是某种形式的情感现实主义。概念的形成,是我们根据察觉到的线索、过往的经验累积而成的一个产物。最后一个社会现实则是,人类自有生命状态以来,就不停地影响着我们的社会文化。

综合这三个要素,每个人在森林中看到一只熊而逃跑的时候,他们建构出来的经验都会不一样。重要的是,这个经验不是因为“恐惧回路”被打开了,而是因为建构论三元素交织在一起。例如,在有些文化中,人们看到熊会跑是因为想要逗熊,所以,他们看到一只熊而逃跑其实是一种愉快的经验!

建构论带来的震撼、颠覆性,绝对不仅限于情绪这个范畴。其实从这本书的书名How Emotions are Made也可以看出巴瑞特教授并不是只想告诉大家情绪是什么,而是希望通过思考情绪到底是什么,从而窥探大脑运作的秘密。我非常诚心地希望你能够放下自己既有的成见,跟随巴瑞特教授的步伐,重新思考情绪究竟是什么,思维究竟是什么。

当你参透了情绪是什么,思维是什么,你的人生也就豁达了,你会充满力量来面对生活中的不如意,甚至会用崭新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事实上,我在读到这本书最后的部分时,也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奇妙感受,这本书你也不应该错过!黄扬名台湾辅仁大学心理系副教授莉莎·费德曼·巴瑞特教授实验室研究员推荐序二成为情绪专家

很多人都会受到情绪失控的困扰,而且,因情绪失控导致的社会案件也越来越多。如何控制情绪、管理情绪,这个问题已受到全社会的广泛关注。

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我们需要先问问自己:

情绪是怎样产生的?

情绪为何会失控?

情绪能否被管理?

全球权威情绪专家、美国心理科学协会(APS)主席、美国东北大学知名教授,担任美国艺术与科学学院院士和加拿大皇家学会两院院士的莉莎·费德曼·巴瑞特教授在情绪方面已进行了数十年的深入研究,今天,她为我们带来了这本通俗且专业的《情绪》。

巴瑞特教授告诉我们,在过去的2000年间,人类一直采用“传统情绪观”看待一切与情绪有关的事情。这种观点认为情绪是人类天生就有的。当发生某件事时,我们的情绪便会自动出现,并且可以通过面部表情、声音或动作展现出来。根据传统情绪观,我们的大脑中似乎也有很多“情绪回路”,每一个回路都会导致一组特定的变化,即“情绪指纹”。

那么,事实果真如此吗?

巴瑞特教授通过研究发现,尽管传统情绪观历史悠久,广为人知,但科学实证表明,这种观点有可能是错误的。同时,她提出了另一种具有颠覆性的情绪观——“情绪建构理论”。作者认为,情绪是由我们的大脑构建出来的。当有事件发生时,大脑便会预测出身体会做出何种反应。当身体感觉和外界事件产生共鸣时,情绪就发生了。如果预测不同,那么身体反应也会不同。

但是,即便如此,你仍会时不时处于情绪的掌控之下。为了保持情绪健康,你就要成为一个情绪专家。从情绪建构理论的角度来看,那些情绪能力强的人是指在特定的情境中,让大脑构建一个最有用的情绪概念,然后从中选出一个最佳实例。

谈到情绪专家时,我们还要提及一个概念,那就是“情绪粒度”,即一种比其他人构建更细致的情绪体验的能力。情绪粒度高的人,能够用丰富的词汇来描述自己的情绪或是感知他人的情绪,比如“棒极了”——快乐,满意,激动,放松,喜悦,充满希望,备受鼓舞,骄傲,崇拜,感激,欣喜若狂……还有“糟透了”——生气,愤怒,惊恐,憎恶,暴躁,懊悔,阴郁,窘迫,焦虑,不满,恐惧,害怕,忌妒,悲伤,惆怅……一个人的情绪粒度越高,其情绪能力也会越高,而且越不容易生病,拥有幸福生活的概率也更大。相较而言,情绪粒度低的人容易患上各种疾病,比如抑郁症、焦虑症、饮食失调症、自闭症、边缘型人格障碍等。

那么,如何提高自己的情绪粒度呢?巴瑞特教授建议我们积极学习新词汇,多读书,甚至自己发明一些情绪方面的新词,从而让大脑在预测时能够更精准地调整身体的应对状态。此外,你还可以每天记录自己的积极体验,或者偶尔故意构建一些消极情绪。比如,在重大比赛前,你可以通过喊叫、蹦跳、在空中挥拳,制造出愤怒的情绪,从而激发自己的斗志。

我自己最感兴趣的部分,是巴瑞特教授对提高孩子情绪能力方面的建议。巴瑞特教授告诉我们,如果你已为人父母,那么你就可以帮助孩子从小培养这些技巧,让他们的情绪脑发育得更好。实际上,婴儿很早就形成了有关情绪的概念,这个时间比我们想象的要更早。比如,你可以注视宝宝的眼睛,再睁大你的眼睛,以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引导他:“看到那个小男孩了吗?他在哭。他刚刚摔倒了,很疼,所以很伤心。他想让妈妈抱着他。”你可以用这种方式为孩子解读所有人的情绪,包括你的情绪、孩子的情绪、故事人物的情绪。这种详细解释的方式也有助于孩子建立完整的情绪概念系统。

此外,你还要和孩子进行充分交流,即便你的宝宝还不会说话,你也要保证这种交流是双向的。你可以用完整的句子和他说话,每说一句就停顿一下,给孩子时间反应,并且运用恰当的方法帮助孩子学会控制情绪。比如,巴瑞特教授为女儿索菲亚发明了一个“坏脾气妖精”的概念,每当索菲亚发脾气时,她就会说:“让我们一起把坏脾气妖精赶走吧!”然后,她把索菲亚领到一张特定的椅子前,告诉她这是“冷静椅”。一开始,索菲亚会踢椅子,宣泄不愉快的情绪;后来,索菲亚会自己主动坐到冷静椅上去“冷静”;再后来,索菲亚会告诉大家“坏脾气妖精要来了”,然后奔向冷静椅。这些方法和工具让索菲亚成长为一个高情商的女孩,相信这些方法也能够给你启发和借鉴。

了解情绪,掌控情绪——这的确是一项大任务,也是很多人都要面对和解决的问题。对于情绪,还有很多未解之谜有待巴瑞特教授这样的顶级专家慢慢解开,但我们仍然可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拿起已有的“工具”,认识自己,完善自己,做一个更好的人。魏坤琳北京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推荐序三请注意,升级你的情绪系统

二十年前,我在一所大学的心理系就读本科时,恰逢心理学家郭德俊先生退休后,被学校返聘,担任情绪心理学课程导师。她生于20世纪30年代,与其丈夫同为知名心理学家,在学术界德高望重,被后辈们尊称为“先生”。郭老师有大师风范,授课举重若轻,深深吸引了我们这些年轻学子。

郭老师授课与国外同步,那时,莉莎·费德曼·巴瑞特教授主编的《情绪手册》(Handbook of Emotions)第二版出版不久,郭老师即将其引入,让大家翻译。我认领的是第一章——“情绪与认知的哲学基础”。《情绪手册》是情绪科学领域研究的经典读物,从1993年的第一版到2016年的第四版,见证了情绪研究的突飞猛进。遗憾的是,它是一本大部头的学术著作。幸运的是,巴瑞特教授撰写本书,用通俗的笔法,向各位读者介绍情绪科学研究领域的重大突破:情绪建构论。而她,正是该理论的创立者。

如果说传统情绪理论是“情绪1.0”,那么,情绪建构论正是“情绪2.0”。两者之间有何区别?请尝试完成以下题目。不要翻阅任何参考资料,快速回答以下问题。

Q1.情绪是一种独特的心理状态吗?

Q2.情绪是由特定的机制产生的吗?

Q3.情绪是由特定的脑结构产生的吗?

Q4.每种情绪都有其独特的表现,比如面部、声音、身体状态吗?

Q5.每种情绪都会有其独特的反应倾向吗?

Q6.主观体验是情绪必不可少的特征吗?

Q7.情绪是全人类共通的吗?比如不同种族都拥有某些普遍情绪?

Q8.情绪的变异重要吗?

Q9.非人类动物是否有情绪?

Q10.因为进化的不同,所以我们的大脑会复现人类演化的历史,最终在大脑中呈现为爬虫脑、哺乳脑和皮质脑三重脑?

如果你是心理学家保罗·艾克曼的粉丝,看过美国电视剧《别对我撒谎》,你在Q1、Q2上会回答“是”。如果你是神经科学家安东尼奥·达马西奥的粉丝,读过《笛卡儿的错误》,那么你会学到一个名词:躯体标记论,在Q3上回答“是”。如果你是情绪识别爱好者,你会在Q4、Q5上回答“是”。如果你是斯蒂芬·平克的粉丝,深受《语言本能》影响,那么,你会在Q7上回答“是”。如果你是小动物关爱协会成员,你会认为动物也有情绪,在Q9上回答“是”。如果你爱读商业畅销书,你准会接触到三重脑这些内容,在Q10上回答“是”。反之,你会认为主观体验并非情绪必不可少的特征,我们能客观地识别出某种情绪;你也会认为情绪的变异不重要,所有人的情绪都是一样的,白日放歌须纵酒,悲欢离合总无情。

但是,巴瑞特教授却告诉你,这些观点统统都是错误的。她将这些错误的但构成流行文化与心理学教材的理论称之为“传统情绪观”:

传统情绪观的表现形式多样,已存在了数千年,最早的代表人物包括柏拉图、希波克拉底、亚里士多德、勒内·笛卡儿、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和查尔斯·达尔文,以及佛教圣僧。当今,一些著名思想家,如斯蒂芬·平克、保罗·艾克曼,他们对情绪的阐述都源于这种传统情绪观。几乎在每本大学心理学入门书籍中都可以发现传统情绪观,绝大多数讨论情绪的杂志或者报刊文章也多以这种观点为本。在全美所有的幼儿园里,都张贴着带有微笑、伤心以及生气等面部表情的海报,这些面部表情全球通用,人们可以通过它们判断他人的情绪变化……传统情绪观深深扎根于我们的文化中。美国电视剧《别对我撒谎》也据此提出了假设:你的心率或者面部动作会暴露你的内心情感。儿童教育节目《芝麻街》告诉孩子们,情绪是我们内心独特的属性,它们可以通过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表达出来,就像皮克斯动画工作室出品的电影《头脑特工队》里描述的那样。

巴瑞特教授的情绪建构论与传统情绪理论究竟有何不同?2011年,她与斯坦福大学科学家詹姆斯·格罗斯在《情绪评论》上合作发表了一篇论文。在文中,两人沿着上述问题,将情绪理论整理成一个光谱。他们发现,情绪科学家采取了四种典型的取向:基本情绪论,情绪评价论,心理建构论,社会建构论。

基本情绪论,以艾克曼为代表;情绪评价论,以理查德·拉扎勒斯为代表;心理建构论,以巴瑞特与詹姆斯·拉塞尔为代表;社会建构论,以巴塔·梅斯基塔和布赖恩·帕金森为代表。

我们拿恐惧情绪举一个例子。有三个人走在郊外,走在最前面的男生突然发现路中间有一条蛇。蛇的形象经过视网膜–视神经–视皮层的传输,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此时,他大脑中的情绪是怎样形成的?

基本情绪论:脑干负责产生恐惧,皮层负责调节脑干产生的情绪,具有情绪的决定权。情绪产生和调节是两个独立的过程。

情绪评价论:脑干和皮层的责任界限开始模糊,它们对男生脑中的恐惧情绪都有相对平等的发言权,互相投射,共同决定情绪的最终状态。

心理建构论:恐惧情绪产生是一个由分布式的不同脑区多次建构的心理过程。男生的认知会对情绪进行加工,比如男生如果是一名动物专家,他能识别出这是一种没有毒性的蛇,那么他可能会表现得很平静。

社会建构论:情绪受社会因素制约,是一种自我调节的行为倾向。“如果我表现得很害怕,是不是会被朋友嘲笑啊,所以我一定要淡定。”于是,这个在意朋友评价的男孩会表现得情绪平静。

巴瑞特教授在本书中,博采众家之长,将基本情绪论、情绪评价论称为传统情绪理论;而将心理建构论、社会建构理论以及近些年发展起来的神经建构论称为情绪建构论。我们会发现,传统情绪理论与情绪建构论截然不同。

如下图所示:情绪1.0 vs 情绪2.0什么是情绪?情绪如何产生?

情绪不是进化而来的,而是大脑构建出的体验。人类大脑好比一位厨师,不断地将各种原料,如触觉、嗅觉这些感觉输入,与头脑中已有的知识混合在一起,最终形成概念。大脑得先理解情绪概念,才能构建出情绪实例。就像巴瑞特教授所言:

在每个清醒时刻,你的大脑都会根据过往的体验形成概念,从而指导你的行动,赋予你的感觉以意义。当涉及的概念是情绪概念时,你的大脑就会构建情绪的实例。

在构建情绪时,大脑依据的原料并非只来自特定大脑区域,而是来自大脑网络的协同。巴瑞特教授的突出贡献是发现了内感受大脑网络对情绪生成的重要性。什么是内感受?你的任何身体运动,都伴随着体内运动。甚至当你处于睡眠中,你的体内运动依然在不断进行。那些体内运动产生的感觉,巴瑞特教授将其称为内感受。当你看到蛇,你会血压升高、心跳加速。你的大脑对血压、心跳的感受,就是一种内感受。

内感受网络存在一些非常重要的网络,其中一组被称为“身体预算分配区域”,它是指我们加快心跳、放缓血压这些对身体内部的操作,主要由大脑凸显网络与大脑默认模式网络构成;另一组被称为初级内感受皮质,即后脑岛。

我们与其问情绪是在哪里被激发的,不同情绪对应大脑哪个特定结构,还不如问问情绪是如何炼成的。人类这台计算机正是在内感受网络与执行控制网络等不同大脑网络的交互下,将感官输入大脑中的情绪概念,解码为某种情绪实例。在解码时,大脑不断进行各种预测,当大脑的预测和感官输入相匹配时,情绪实例从此诞生。当大脑的预测和感官输入不匹配时,我们的大脑则会体验失明。

那么,什么是情绪?情绪是如何炼成的?

事实上,无论是预测情绪还是掌控情绪,你都要重视内感受网络及预测回路。如何提高内感受网络?比如休息、放松、睡眠都有益于大脑默认模式网络。只有当我们给予内感受网络足够多的身体预算分配资源,大脑与情绪相关的算力才会改善。同样,当你试图提高大脑对情绪的预测准确度时,你需要提高情绪粒度。什么是情绪粒度?就好比一个优秀的作家,其词汇量远远大于普通人;同样,情绪粒度足够高的人,往往拥有数千个情绪词汇来描述情绪;情绪粒度低下的人,往往只有数个词汇描述情绪。巴瑞特教授建议,你可以通过阅读小说、旅游等手段,不断提高自己的情绪粒度。

在21世纪,体力劳动减少,脑力劳动剧增,心理疾病高发。其中,多数心理疾病都与情绪疾病相关,比如抑郁、焦虑、恐惧。以前种种心理疗法都尝试正面突破马其诺防线。巴瑞特教授的研究却告诉我们,你越将情绪看作一种在大脑中存在的特定结构,你越可能难以改变。巧妙的情绪调节,都与内感受网络和情绪粒度相关。巴瑞特教授将其总结为情感现实主义、概念与社会现实三者。人生的意义在于建构,建构来自你相信你的经验,这不仅包括外在的感受,也包括内感觉。你的学习,尤其是增加情绪粒度,会让你更好地描绘情绪光谱,而人类与环境的互动就构成了我们的社会现实。

巴瑞特教授的研究,正在带领我们迎接情绪观念的变革。就像她在书中所说的:“我认为,在对情绪、思维和大脑的理解上,我们正经历一场变革——一场可能会迫使我们从根本上重新思考我们社会的核心原则,如心理和生理疾病的治疗、对人际关系的理解、抚养孩子的方法,以及我们对自己的看法的变革。”

2018年,巴瑞特教授连获殊荣,先后当选美国艺术与科学院院士、美国心理学会(APA)主席,这也许是科学界对巴瑞特教授情绪研究成果的肯定吧。我们正在从一个“情绪1.0”的时代步入一个“情绪2.0”的时代。在这个时代,我们是一台在不断进行学习、运动、计算的碳基机器人;我们也是在不断与他人交换意义、情绪同频、构建社会现实的人类,我们拥有只属于人类的喜怒哀乐。阳志平安人心智集团董事长前言情绪是与生俱来的吗?

2012年12月14日,美国发生了史上最惨痛的校园枪击事件——一名枪手闯入了美国康涅狄格州新镇的桑迪·胡克小学,开枪打死了26人,其中包括20名儿童。惨案发生几周之后,我观看了康涅狄格州州长丹尼尔·马罗伊发表的题为“州情咨文”的年度演讲。在演讲的前3分钟,他感谢了每一个人过去的努力和付出,他的声音洪亮且充满活力。随后,他讲到了新镇的校园惨案:

我们一起走过了漫长而又黑暗的一段路。我们无法想象在康涅狄格州任何一个美丽的小镇或者城市发生新镇这样的惨案。但是,在我们有史以来最黑暗的这段日子里,我们也看到了康涅狄格州最美好的一面——胡克小学的数位老师和一名校心理医生为了保护学生,献出了他们的生命。

马罗伊州长说到最后几个词时,他哽咽了,声音轻了很多。如果你没有特别留心的话,很可能会忽视这一点。但这个细微的变化一下子击中了我,让我的心紧紧揪在一起,瞬间热泪盈眶。当电视摄像头对准在场的观众时,我发现所有人都在哭泣。马罗伊州长这时也停止了演讲,低头注视着下方。

马罗伊州长和我此时的情绪似乎是非常原始的——这是一种人类共有的、与生俱来的、本能释放的情绪。当我们受到触动时,这种情绪就会释放出来,而且释放的方式大致相同。这场惨案的发生让我、马罗伊州长和其他人都悲痛欲绝。

在过去的2000多年间,人们一直通过这种方法理解悲痛和其他情绪。但是,过去几个世纪的研究告诉我们,事情并非总是它们显现出来的样子。

关于情绪,人们由来已久的认知是:情绪是天生的,是与生俱来的。情绪是我们内心独有的、可辨识的现象。当世界上发生某件事时,不管是枪击事件,还是挑逗性的一瞥,我们的情绪都会迅速自动出现,就好像有人按了开关一样。我们的情绪可以通过我们的面部表情一一展现,如微笑、皱眉、怒视,或通过其他特定的、易辨识的表情显现出来;情绪也可以通过我们的声音显现出来,如大笑、喊叫或者哭泣。我们身体的姿势同样会泄露我们的情绪,如每一个手势和无精打采的站姿。

现代科学家对此提出了一个观点,我称之为“传统情绪观”。根据这个观点,马罗伊州长颤抖的声音在我的大脑中引发了连锁反应。一组特定的神经元——可以称之为“悲痛回路”——被激活,导致了我的面部和身体以特定的方式做出反应。我眉头紧锁,双肩下垂,泪流满面。这个回路也引起了我身体的生理变化,导致我的心率和呼吸加速,汗腺分泌活跃,血管收缩。我身体内外的动作集合据说就像一个“指纹”,它是独一无二的,能够识别悲痛情绪,就像你自己的指纹能识别你一样。

根据传统情绪观,在我们的大脑里有很多这样的情绪回路,据说每一个回路都会导致一组独特变化,即一个情绪“指纹”。也许某个讨厌的同事会触发你的“愤怒神经元”,于是你就会血压升高、皱眉、大喊、愤怒异常。而一条令人惊恐的消息则有可能触发你的“恐惧神经元”,然后你会心跳加速,浑身僵硬,瑟瑟发抖。我们能非常清楚地感受到愤怒、高兴、惊喜以及其他情绪反应,而且这些情绪状态很容易识别。由此看来,这样假设似乎非常合理:在我们的大脑和身体里,每一种情绪都有一个起决定作用的基本模式。

根据传统情绪观,我们的情绪是进化的产物。情绪在以前帮助我们生存,现在则成了我们生物特性的固定要素。情绪具有普遍性:在世界各地的每一种文化中,每个年龄段的人都会体验到和你差不多的悲伤的情绪——即使是100万年前,在非洲大草原上,居无定所的原始人也会体验到和你现在差不多的悲伤。我之所以说“差不多”,是因为在感受悲伤的情绪时,没有人的面部表情、身体姿态或者大脑活动会完全相同。而且,你的心率、呼吸和血流也不会每次都一样,你皱眉的深度也可能因为意外或者个人习惯而有深有浅。

由此,情绪被认为是一种非理性反射,一般和我们的理性无关。大脑的这种原始功能让你想对你的老板说“你是一个傻瓜”,但是你理性的一面知道,这样做你就会被解雇,因此你会克制住自己的冲动。这种情感和理性的内在斗争一直是西方文明的重要内容,因为这种斗争,我们才是人类;没有理性,我们就只能是情绪化的野兽。

传统情绪观表现形式多样,已存在了数千年,最早的代表人物包括柏拉图、希波克拉底、亚里士多德、勒内·笛卡儿、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和查尔斯·达尔文,以及佛教圣僧。当今,一些著名思想家,如斯蒂芬·平克、保罗·艾克曼,他们对情绪的阐述都源于这种传统情绪观。几乎在每本大学心理学入门书籍中都可以发现传统情绪观,绝大多数讨论情绪的杂志或者报刊文章也多以这种观点为本。在全美所有的幼儿园里,都张贴着带有微笑、伤心以及生气等面部表情的海报,这些面部表情全球通用,人们可以通过它们判断他人的情绪变化。脸书网(Facebook)受达尔文著作的启发,甚至委托他人制作了一组情绪符号。

传统情绪观深深扎根于我们的文化。电视剧《别对我撒谎》(Lie to Me)和《超胆侠》(Daredevil)也据此提出了假设:你的心率或者面目动作会暴露你的内心情感。儿童教育节目《芝麻街》(Sesame Street)告诉孩子们,情绪是我们内心独特的属性,它们可以通过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表达出来,就像皮克斯动画工作室出品的电影《头脑特工队》(Inside Out)里描述的那样。情绪识别分析公司Affectiva和Realeyes能够通过“情绪分析”帮助各个企业监测客户的情感反应。在NBA(美国职业篮球联赛)选拔赛中,密尔沃基雄鹿队通过运动员的面部表情评估其“心理、性格、品质问题”以及“团队配合能力”。几十年来,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先遣特工的培训都是基于这种情绪的传统认知进行的。

显然,传统情绪观已经与我们的社会秩序融合在了一起。美国司法体系认为情绪是人类固有的动物本性的一部分,如果我们无法用理性思维控制情绪,我们就会做傻事,甚至产生暴力行为。在医学领域,科学家研究了愤怒对健康的影响,他们认为愤怒在人体内具有单一的变化模式。人类面临的精神疾病有很多,其中一种叫作自闭症谱系障碍,无论成人还是小孩都有可能患此病。一旦得了这种病,医生就会叫病人识别他人的面部特征以辨认特定情绪,通过识别面部表情帮助他们与其他人交流并建立联系。

尽管传统情绪观的知识谱系历史悠久,广为人知,尽管传统情绪观对我们的文化和社会影响巨大,但大量科学实证表明,这种观点可能是错误的。为了验证每个情绪都拥有其对应的唯一的生理指纹,研究人员花了一个世纪也没有找到答案。在研究中,科学家把电极的一端贴在一个人的脸上,监测产生某个情绪体验时其面部肌肉的运动情况。他们发现,即使是同一个情绪,受试者的面部肌肉运动也大不相同,并且没有呈现出一致性。在研究的过程中,他们确定了一件事——情绪没有“指纹”。当你愤怒时,你的血压可能会迅速飙升,也可能不会。当你感到恐惧时,你的大脑中负责恐惧的杏仁核可能会变得活跃,也可能不会。

诚然,数以百计的实验为传统情绪观的合理性提供了某些证据,但也有数以百计的实验对这个证据提出了质疑。在我看来,唯一合理的科学结论是,情绪和我们通常所想的不一样。

那么,情绪到底是什么呢?当科学家摆脱传统情绪观的束缚,只看研究数据,就会发现一个完全不同以往的情绪解释。总之,我们发现,你的情绪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由一些更基本的部分构成的。情绪不具有普遍性,而是会因为一个人所处的文化背景的不同而不同。情绪不是被激发的,而是由你创造出来的。情绪的出现是你身体各个部分协调作用的结果,包括你的各种生理特征、一个受环境影响的灵活的大脑、你的文化背景和成长环境。情绪是真实存在的,但从客观上来讲,其真实性与分子或神经元的真实性不同,情绪的真实性和金钱的真实性一样,即情绪是人类共识的产物。

对于这种情绪观,我称之为“情绪建构论”。根据这个理论,我们对马罗伊州长演讲中听众的反应就有了完全不同的解释。当马罗伊州长在演讲中哽咽时,这并没有激发我大脑内的悲伤回路,相反,我在那一刻感到了悲伤,那是因为我自小就受某种特定文化的熏陶——我很早就知道,当某些身体感觉和巨大损失产生共鸣时,“悲伤”就有可能发生。基于过去一些零散的体验经历,比如我对枪击事件的了解,发生类似事件时产生的悲伤情绪,再面对类似的悲剧时,我的大脑便能快速预测出我的身体应该有什么反应。这种预测导致了我心跳加速,面部潮红,胃紧紧地揪在一起。是这些预测让悲伤情绪的实例有了意义。

通过这种方式,我的大脑构建了我的情绪体验。我特定的身体活动和情感并不是悲伤的指纹。如果预测不同,我的身体反应也会不同,我可能不会面部潮红,反而会浑身发凉,我的胃也不会揪紧,但我的大脑最后依然会把情感引向悲伤。不仅如此,就算我出现了心跳加速、面部潮红、胃紧紧揪在一起、热泪盈眶等反应,也不一定意味着我就是悲痛伤心,也有可能是愤怒或者恐惧。或者在一个非常特殊的情境中,如一个婚礼庆典上,同样的反应可能代表的是快乐或者感激。

到这里,如果你对这种解释还是不太理解,或者认为它与你的认知完全相反,那么,不要着急,我会努力解释清楚。听完马罗伊州长的演讲,当我擦干眼泪、恢复平静后,作为一个科学家,我想起了不管我对情绪了解多少,我的情绪体验都和传统情绪观阐述的内容别无二致。这种能够辨认出来的身体变化和感觉似乎就是我的悲伤体验,悲剧的发生和巨大的损失让我悲伤、痛苦。如果我不是一个科学家,没有在实验中发现情绪是构建的,而不是激发的,我也会相信自己的直接经验。

尽管有很多证据否定了传统情绪观,但它依然受众广泛,因为它和我们的直觉反应一致。同时,面对一些根本问题,传统情绪观也提供了令人安心的答案,如:从进化的角度来讲,你来自哪里?当你变得情绪化时,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吗?你的体验是否如实反映了你周围的环境?

情绪建构论用不同的方法回答了这些问题。实际上,情绪建构论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人性理论,有助于你从科学角度,以一种全新的、更加合理的视角看清自己和他人。情绪建构论可能和你的典型情绪体验不相符,实际上,它很可能会颠覆你一些根深蒂固的信念,如大脑是如何工作的,以及我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为和情绪。但是,这个理论从科学的角度为人们对情绪的预测和解释提供了证据,这其中也包括大量传统情绪观试图弄清楚的一些证据。

为什么你要关心哪一个情绪理论是正确的?因为传统情绪观会影响到你的生活,而你可能并没有意识到。想一想,你通过机场安检时,美国运输安全管理局(TSA)的安检员会用X射线扫描你的鞋,检查你是不是恐怖分子。不久前,在一个名为“通过观察技术筛查乘客”(SPOT)的培训活动中,这些安检员被告知可以通过乘客的面部表情和身体动作检测他们是否有违法行为,其理论依据就是一个人的面部或者身体活动会泄露他的内心情绪。但这个花费了纳税人9亿美元的项目并没有发挥作用。我们需要从科学的角度了解情绪,这样即使政府官员坚持了错误的情绪理论,他们也不会扣押我们,或者忽视那些真正有威胁的坏人。

现在想象一下,你正在医生的办公室,抱怨自己胸闷气短,这很可能是心脏病的症状。但如果你是一位女性,你更有可能被诊断为焦虑症,然后医生让你直接回家;如果你是一位男性,那么你很可能被确诊为心脏病,然后你需要接受预防性治疗。这种差别对待导致的结果就是,65岁以上的女性死于心脏病的比例远高于同龄男性。医生、护士,甚至女性患者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认知,都是基于传统情绪观,他们认为自己能够辨识出诸如焦虑这样的情绪,他们认为女性天生就比男性情绪化……这带来致命的后果。

坚信传统情绪观可能会引发战争。伊拉克海湾战争爆发的部分原因是萨达姆·侯赛因同父异母的兄弟认为他读懂了美国谈判员的情绪,他告诉萨达姆美国不可能发动袭击。结果,随后的战争夺去了17.5万伊拉克人的生命和数百名联军士兵的生命。

我认为,在对情绪、思维和大脑的理解上,我们正经历一场变革——一场可能会迫使我们从根本上重新思考我们社会的核心原则,如心理和生理疾病的治疗、对人际关系的理解、抚养孩子的方法,以及我们对自己的看法的变革。其他科学学科也经历过类似的变革,每项变革都极大地颠覆了我们对存在数百年的生活常识的认知。在物理学方面,艾萨克·牛顿建立在直觉理论之上的绝对时空观被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相对时空观颠覆,最终有了量子力学的出现。在生物学方面,过去,科学家认为自然界各物种都是固定的,每个物种都有自己的理想形态,直到查尔斯·达尔文提出了现在我们众所周知的自然选择理念。

科学革命的出现通常并非源于某个突然的发现,而是通过提出更好的问题产生的。如果情绪不是被简单激发的反应,那么情绪又是如何炼成的?为什么情绪如此多变?为什么长久以来我们都坚信情绪有自己独特的“指纹”?这些问题本身就十分有趣,值得思考。但探索未知的快乐不仅仅源于我们对科学的热爱,人类独有的探险精神也起到了部分作用。

在这里,我邀请你和我一起开启本书的探险之旅。本书的前3章介绍了情绪新科学:心理学、神经系统科学以及相关学科是如何否决了情绪指纹的存在,并提出了情绪是如何炼成的,等等。4至7章解释了情绪到底是如何炼成的。8至12章从健康、情绪能力、孩子抚养、人际交往、法律体系以及人类本性等方面探讨了情绪建构论在现实世界的意义。在本书的最后,第13章主要是通过情绪科学解开了一个古老谜团:人类大脑是如何创造人类心智的。第1章情绪“指纹”是否存在?

20世纪80年代,我一度想成为一名临床心理学家,于是我考入了加拿大滑铁卢大学攻读医学博士学位,期望学习成为一个心理治疗师所需的专业知识和技能,将来能够在现代化的办公室为病人提供服务。我希望科学为我所用,但我从没想过进行科学创造,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颠覆从柏拉图时代就存在的关于情绪的基本理念。但是,生活总会时不时地带给你一些小惊喜。

当我在研究生院学习的时候,第一次对长久以来存在的情绪理念产生了怀疑。当时,我正在做一个研究,研究自卑心理产生的根源,以及自卑是如何导致焦虑或者抑郁情绪的。此前,已经有无数实验证明,当人们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时,往往会感到抑郁;而当人们无法满足他人的期望时,则会感到焦虑。我读博时做的第一个实验就是重复这个实验,再次验证这个众所周知的结论。当时,关于抑郁和焦虑的症状已经有非常全面的观点。在实验的过程中,我根据症状列表询问众多受试者,询问他们是感到抑郁还是焦虑。

我在本科期间做过很多更加复杂的实验,因此觉得这个实验再寻常不过了。而实际情况却是,这个实验彻底失败了。参与实验的受试者并没有如我预期的那样,报告自己感觉抑郁或者焦虑。于是我重复了这个实验,但依然失败了。我重复了一次又一次,都以失败告终。每次实验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3年中,我连续做了8次这个实验,也失败了8次。在科学领域,实验很难复制。但像我这样,一个实验复制了8次,8次都得到同样失败的结果,实在令人印象深刻。我安慰自己: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当科学家。

然而,当我认真研究了收集到的所有数据后,我发现,8个实验中都存在一个奇怪的现象:在我的实验中,很多受试者似乎并不愿意,或者无法区分焦虑和抑郁情绪。大多数人要么说自己既焦虑又抑郁,要么说自己并没有感觉到这两种情绪,很少有人说自己只感觉焦虑,或者只感觉抑郁。这完全讲不通。在进行情绪评估时,所有受试者都知道焦虑和抑郁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一个人在焦虑时会感到紧张、易怒,总是担心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而一个人在抑郁时经常会感觉痛苦,浑身没劲,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觉得生活就是一场战斗。而且任何人在出现这两种情绪时,他的身体也会呈现出完全相反的状态。他应该可以感觉出差异,区分抑郁和焦虑并不难。但是,在我的实验中,大多数受试者都没有做到。这是为什么呢?

事实证明,我的实验没有失败。我第一个“搞砸了”的实验实际上揭露出,很多人无法区分焦虑和抑郁两种情绪。我随后的7个实验也没有失败;它们重复了第一个实验。我发现,其他科学家的实验数据中也潜藏着同样的结果。我在拿到博士学位,成为一名大学教授后,继续探索这个谜团。在我的实验室里,我让几百个受试者在生活中记录他们的情绪体验,并持续数周甚至数月。为了验证这个发现是否具有普遍性,除了焦虑和抑郁情感,我和我的学生就各种各样的情绪进行了调查。

通过记录某件以前从来未被记录过的事情,每个受试者都使用了相同的情绪词汇,如“生气”“悲伤”“害怕”等来表达他们的情感,但他们说的并不一定是同一件事。其中一些受试者对他们使用的词汇进行了细微区分,比如他们体验的悲伤和恐惧在性质上是不同的。但另一些受试者则把“悲伤”“恐惧”“焦虑”“抑郁”混为一谈,他们认为这些词都意味着“我感觉很糟糕”(更合乎科学的说法是“我感觉不快乐”)。他们也会用“幸福”“冷静”“骄傲”等词汇来表达愉悦。通过对700多名美国受试者的测试,我们发现在辨别情绪体验时,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巨大差异。

一名优秀的室内设计师能够识别5种不同深浅的蓝色,他可以认出天蓝色、钴蓝色、海蓝色、品蓝以及蓝绿色。而我的丈夫则把它们统称为“蓝色”。我和我的学生在情绪上发现了同样的现象,我把它叫作“情绪粒度”。

这时,就不得不再次提到传统情绪观了。根据这个观点,“情绪粒度高”是指可以准确解读内心的情绪状态。如果某个人能够用不同的词(如“快乐”“悲伤”“恐惧”“厌恶”“兴奋”“敬畏”)来区分不同的情绪,那么他一定能发现每个情绪的生理线索或者反应,并能够正确解读它们。如果一个人无法区分“焦虑”和“抑郁”情绪,那么他的情绪粒度就会很低,他也就无法发现这些生理线索。

我开始思考,如果我对人们进行培训,教会他们准确辨识情绪状态,这样能否改善他们的情绪粒度水平?这里的关键词是“准确”。如果一个人说“我很幸福”或者“我很焦虑”,那么我如何判断他说的是否准确呢?显然,我需要一个能够客观评估情绪的方法,然后进行对比评估。如果一个人说他感觉焦虑,客观标准也表明他的确处于焦虑状态,那么他就是准确地发现了自己的情绪。但是,如果客观标准表明他实际上处于抑郁、愤怒或者满腔热情的状态,那么他就没有准确地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了客观的测试,剩下的就简单了。我可以询问某个人的感受,然后把他的回答和他“真实”的情绪状态进行对比。如果他说得不“准确”,我就教他如何识别生理线索,如何区分每种情绪,从而纠正他的错误,进而提高他的情绪粒度。

我曾经读到过,每种情绪都应该有一个独特的生理变化模式,差不多就像指纹一样。每次你抓门把手时,你留下的指纹都会产生变化——你抓把手用劲的大小,门把手表面的光滑度,以及当时手部皮肤的温度和柔软性,都会影响到指纹。但每一次你留下的指纹看起来都非常类似,足以确定你的身份。通常,情绪的“指纹”也被认为是相似的,不仅这次和下次是相似的,甚至不同年龄、性别、个性或者文化背景的人的同一种情绪的指纹也都是相似的。在一个实验里,只需要通过观察一个人面部、身体和大脑的生理测量结果,科学家就能判断出他是悲伤的、快乐的,还是焦虑的。

我当时坚信这些情绪指纹能够为我提供测试情绪所需的客观标准。如果这些科学文献是正确的,那么评估情绪的准确性将不费吹灰之力。但是,结果却与我的期待完全相反。• • •

根据传统情绪观,我们的面部表情是客观准确评估情绪的关键。这个概念的灵感主要源于查尔斯·达尔文的著作《人类和动物的表情》( The Expression of the Emotions in Man and Animals)。在这本书里,达尔文宣称情绪和情绪表达是人类本性的一部分,自古就普遍存在。据说,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任何一个人无须任何培训,就可以通过面部表情表达自己的情绪,而且可以通过面部表情识别他人的情绪。

因此,我觉得我的实验应该能够测量面部运动,评估受试者真正的情绪状态,然后把它和受试者报告的情绪进行比较,最后评估情绪表达的准确性。例如,如果受试者在实验室里做出了绷着脸撇嘴的表情,却没有报告自己感到悲伤,那我们就会对他们进行培训,告诉他们这样的表情应该是悲伤情绪的表达。然后,实验就结束了。

人类的面部两侧各由42块小肌肉构成。我们每天看到彼此的面部运动——如眨眼、傻笑、做鬼脸、抬眉或者皱眉,都是由这些肌肉协同作用,收缩或者放松,带动相关组织和皮肤的运动产生的。表面看来,即使你的面部似乎是静止不动的,你的脸部肌肉依然在收缩或者放松。

根据传统情绪观,每种情绪都对应着面部一个特定的运动模式——一个“面部表情”。比如高兴时微笑,愤怒时皱眉。据说这些面部运动就是每个情绪指纹的一部分。图1–1 人脸肌肉

在20世纪60年代,心理学家西尔万·汤姆金斯和他的门生卡罗尔·E.伊泽德和保罗·艾克曼决定在实验室里对这一观点进行测试。他们精心设计了一组面部表情的照片(如图1–2所示),这6张照片代表了6种已被发现生物指纹的基本情绪,包括:愤怒、恐惧、厌恶、惊讶、悲伤和快乐。这些照片的主人公经过特殊培训,他们摆拍出来的面部表情应该是这些情绪最标准的样子了。(对你来说,他们的面部表情可能看起来很夸张、很做作,但这是故意设计成这样的,因为汤姆金斯认为这些表情最具说服力,能够清晰地展现各种情绪。)图1–2 基本情绪法研究中使用的面部表情照片

实验中,汤姆金斯和他的工作人员采用的方法是:给受试者一张照片,并提供一组情绪词汇(如图1–3),然后请他们选出最能表达照片中面部表情的词汇。汤姆金斯希望通过这种方法研究人们对情绪表情的“识别度”,更准确一点说,他想了解人们能够在多大程度上看出照片中面部运动代表的情绪表达。数百个已经发布的实验都曾采用过这个方法,直到今天,它依然被认为是一个黄金标准。图1–3 基本情绪法:选出一个与面部表情相符合的词汇

上图中的标准答案是“惊讶”。另一种情况是提供两张照片和一个简短的表情背景介绍,如图1–4所示,受试者需从两张照片中选出最符合背景故事的一张。图1–4标准答案是右侧的照片。图1–4 基本情绪法:选出一个与故事介绍最符合的照片

这种研究方法——我们暂且把它称之为“基本情绪法”——给汤姆金斯团队进行的这类“情绪认知”研究带来了革命性变化。利用这种方法,科学家表明世界各地的人对同一张照片中的表情都会选出同样的词汇(翻译成当地语言)。有一项研究非常有名:荷兰生理学家艾克曼和他的同事特意去了一趟巴布亚新几内亚,以当地的法尔人为受试者,做了一个实验。法尔人几乎和西方世界没有任何联系。但在这个遥远的部落,面部表情与情绪词汇和故事的搭配也表现出高度的一致性。随后,又有很多科学家在世界各地做了类似的研究,如在日本、韩国等地。在每项研究中,受试者对皱眉、撇嘴和微笑等照片,在给定的情绪词汇或者背景故事中进行选择时,他们的答案大都一致。

根据这一证据,科学家得出结论,情绪认知具有普遍性:不管你在哪里出生、长大,你都可以识别出照片中美国人面部表情所代表的情绪。以此推理,面部表情的识别具有普遍性,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面部表情的产生必然也具有普遍性。由此可见,面部表情就是可靠的、可识别的情绪指纹。

但是,也有一些其他科学家担心基本情绪法并没有揭露情绪指纹,因为这是一种间接方法,而且掺杂了太多个人主观判断。于是,产生了另外一个方法,叫作“脸部肌电图”。这是一种相对比较客观的方法,可以排除所有人类知觉的干扰。脸部肌电图是在面部皮肤上放上电极,用以监测带动面部肌肉运动的电子信号。这种方法精确地识别了面部各部分肌肉的运动情况,如运动强度和运动频率。其中有一个实验非常典型,在实验中,受试者的眉毛、前额、脸颊以及下巴都放置了电极,然后让他们一边看电影、欣赏图片,回忆或者想象一些事情,一边激发各种情绪。科学家记录了受试者面部肌肉活动时的电极变化,并且对每种情绪中每块肌肉的运动程度进行了评估。受试者每次体验到某种特定情绪时,如果他们脸部相同肌肉的运动模式都相同(愤怒时皱眉,快乐时微笑,伤心时撇嘴),并且只要他们体验到该种情绪时,面部肌肉就会出现相同的运动,那么这种运动可能就是一个情绪指纹。

事实则是,脸部肌电图对传统情绪观提出了严峻的挑战。大量研究发现,面部肌肉运动并不能准确地表明人们什么时候愤怒、伤心或者恐惧,它无法可靠地预测情绪,不是情绪指纹。脸部肌电图表明,这些运动只能区分快乐和不快乐的情绪。更重要的是,这些研究中记录的面部运动和基本情绪法中的照片也无法完全匹配。

现在,我们认真思考一下这些发现意味着什么。虽然数以百计的图1–5实验显示,世界上不同地方的人在看到这些摆拍的表情实际上并不是这个人真实情绪体验的面部表情时,他们会选择同样的情绪词汇。但是,在人们真正体验这些情绪时,通过肌电描记法进行面部肌肉运动检测,那些面部表情却不具备一致性和特定性。我们的面部肌肉一直都处于运动中,如果我们认真观察,就会发现我们在辨识出某种情绪时,也很容易看到相应的面部肌肉运动。但是,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当科学家只是测量肌肉运动本身时,那些运动和图片并不一致。

脸部肌电图有很大的局限性,在一种情绪体验中,我们无法捕捉到面部所有有意义的运动,这也是有可能的。在测试时,为了不让受试者感到不舒服,在其脸部每侧只能放置6个电极,这样的数量要想捕捉到面部42块肌肉的运动意义是不太现实的。于是,科学家又采取了另外一种方法,即面部动作编码系统(FACS),在这个系统中,受过培训的受试者需要认真观察受试者的每一个面部运动。这种方法不如脸部肌电图客观,因为它依赖于人的观察,但与基本情绪法中将情绪词语和摆拍照片匹配相比,则要客观许多。但是,在使用面部动作编码系统时,我们观察到的面部运动也和摆拍的照片不一致。

这种不一致性还出现在婴儿身上。如果人类的面部表情具有普遍性,和成人相比,婴儿更有可能会用皱眉表示愤怒,用撇嘴表示悲伤,因为他们太小,还没有学会社会适应性原则。但是,科学家通过观察发现,婴儿出现情绪波动时,他们脸上的表情和预想的并不一致。例如,发展心理学家琳达·A.卡姆拉斯、哈里特·奥斯特以及她们的同事用一只咆哮的大猩猩玩具吓婴儿(激发恐惧感),或者抓住他们的胳膊不让动(激怒他们),然后用录像记录各个文化背景下的婴儿的反应,卡姆拉斯和奥斯特发现,利用面部动作编码系统法,在这两种情况下,他们无法通过婴儿面部运动的范围来区分婴儿到底在经历哪一种情绪。但是,当卡姆拉斯和奥斯特用电子手段消除了婴儿的面部表情,让成年人看这些录像时,仅凭观察,他们就能判断出被大猩猩玩具吓着的孩子感到了恐惧,而被束缚住胳膊的孩子很生气。根据对环境的判断,成年人可以区分出孩子脸上的恐惧和生气的表情,根本不需要看面部肌肉的运动情况。

别误解我的意思,新生儿和小婴儿的面部运动都具有自己的意义。当周围环境让他们感兴趣,或者让他们感到困惑,又或者当他们感觉疼或者闻到了不好的味道时,他们都会做出不同的面部运动。但是,新生儿不会像成人那样对表情进行分化,就像基本情绪法中用照片所显示的那样。

除了卡姆拉斯和奥斯特,其他科学家也发现,在判断情绪时,我们可以从周围环境中获取大量信息。这些科学家把分属不同情绪中的面部照片和身体照片进行了合成,例如一个皱眉生气的脸部照片和手拿脏纸尿裤的身体照片合在了一起,受试者几乎都是根据身体的照片来识别情绪的,而不是根据其脸部照片。也就是说,大多数人认为合成照片代表的是厌恶情绪,而不是愤怒。面部一直在运动,你的大脑需要多种不同要素——如身体姿势、声音、整体环境、你的生活经历等——才能弄清楚哪个行动是有意义的,以及它代表了什么意义。

在谈到情绪时,只看脸部是不够的。事实上,基本情绪法中的情绪表情是摆拍的,并不是真实的面部表情。科学家根据达尔文的著作,规定好面部表情“应该有”的样子,然后请演员表演出来。现在,这些面部表情被简单地假定为情绪的普遍表达。

但情绪表情并不具有普遍性。为了进一步证明这一点,我的实验室对一组情绪专家——实力演员摆拍的面部照片做了一项研究。这些照片均源自《性格:演员表演》(In Character: Actors Acting)一书,在这本书中,演员按照写出来的场景表演出各种情绪表情。我们把受试者分成3组:第一组受试者只阅读场景描述,如“他刚刚在布鲁克林安静的绿树成荫的街道上目击了一场枪击事件”;第二组只看面部形态(facial configuration),如演员马丁·兰道为枪击事件表演出来的表情(图1–6中图);第三组既阅读场景描述也看照片。在每种情况里,我们都发给受试者一张情绪词汇表,然后请他们就自己所看到的情绪进行分类。

根据我上面提到的那个枪击场景,66%只阅读了场景描述的受试者或看了场景描述和照片面部表情的人,报告说他们感到了恐惧。但在那些只看了兰道面部表情却不知道具体情境的人中,只有38%的人看出其恐惧的表情;而56%的人则认为兰道是惊讶的表情。(图1–6中,中间照片是兰道的面部表情,左右两侧照片是基本情绪法中表现“恐惧”和“惊讶”情绪的照片。兰道看起来是恐惧还是惊讶?还是两者都有?)图1–6 中间为演员马丁·兰道摆拍的表情,两侧分别为基本情绪法中代表恐惧(左)和惊讶(右)情绪的照片

其他演员表演出来的恐惧的表情也和兰道的恐惧表情完全不同。例如,女演员梅丽莎·里奥在听到如下描述后表示出恐惧的表情:“有流言称她是一个同性恋,在她丈夫还没有听到这些话之前,她正在纠结是否应该主动告知她的丈夫。”梅丽莎·里奥刻画的表情是嘴唇紧闭,嘴角下耷,轻微皱眉。看到这张表情的受试者中,将近3/4的人认为她的表情代表了悲伤,但是让受试者了解了情境后,有70%的人认为她的表情代表了恐惧。

我们研究的每种情绪都出现了这种情况:一种情绪,如恐惧,并非只有一种面部表情,它会随着情境的不同而有多种面部运动。(想一下:上一次获得奥斯卡奖的演员用撇嘴表示悲伤的情绪是什么时候?)

当你静下心来,回想自己的情绪体验时,可能会更明显。例如,当你体验到某种情绪时,如恐惧,你的面部肌肉可能会出现各种运动。当你观看恐怖电影吓得蜷缩在座位上时,你可能会闭上眼睛或者用手遮住眼睛。如果一个陌生人径直来到你面前,你不确定他是否会伤害你,那么你可能会眯起你的眼睛,努力想要看清他的脸。如果危险潜藏在街道的拐角处,你可能会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周边的一切。“恐惧”并不存在单一的生理形态,变异性才是常态。同样,快乐、悲伤、愤怒以及其他你所了解的每一种情绪都是多样化的,其面部表情变化都很大。

如果在一个情绪类别(如愤怒)里,面部运动有如此多的变体,你可能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还会把睁大眼睛看作恐惧的通用表情?这是因为在我们的文化中,对“恐惧”已经有了一个刻板印象,这个表情已经成了“恐惧”的符号。比如,孩子们在幼儿园时就学到了这个刻板印象:“人们皱眉表示愤怒,撇嘴表示悲伤。”这已经成了一种文化习俗。在动画片中,在广告里,在布娃娃的脸上,在表情符号中——在一个无尽的图像和图像组合中,你都能看到它们。心理学专业的学生会从教科书中学到这些刻板印象,心理治疗师则把这些刻板印象转达给他的病人。在西方国家,媒体也在不遗余力地对此进行宣传。“现在,稍等一下,”你可能正在想,“你是说,我们的文化创造了这些表情吗?这些表情是我们习得的吗?”嗯……是的。这些刻板印象之所以延续至今,并且广为认可,是因为传统情绪观的宣传和维护导致这些理论就好像是真实的情绪指纹一样。

实际上,面部是社会交流的工具。一些面部运动有意义,而另一些没有。现在,对于人们是如何辨识面部运动意义的,我们还不得而知,但我们知道,情境很重要,包括肢体语言、社会情境、文化期待等。当面部运动真实地传达了一个心理信息(例如,抬眉毛),我们不知道这个信息是否总是具有情绪意义,也不知道它每次代表的意义是否相同。即使我们把所有的科学证据都放在一起,我们也无法给出任何确定的理由来宣称每种情绪都有一个可识别的面部表情。• • •

在我寻找独特的情绪指纹时,很明显,我需要一个比人脸更加可靠的来源,因此我注意到了人的身体。也许心率、血压和其他身体功能的一些显著变化,可以提供必要的指纹,让人们更准确地识别情绪。

保罗·艾克曼、心理学家罗伯特·W.列文森和华莱士·V.弗瑞森共同做了一个著名的实验,并刊登在1983年的《科学》杂志上。该实验为身体指纹提供了最强有力的实验支持。他们用机器测试受试者自主神经系统的变化,包括心率、体温和皮肤传导(由汗腺活动产生)的变化。他们也测量了骨骼运动神经系统中的手臂张力变化。然后,他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