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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2 17:3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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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丹尼尔·布尔斯廷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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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民主的历程

美国人:民主的历程试读:

1868年,当第一条横贯美国大陆的铁路接近完工时,小查尔斯·(1)弗朗西斯·亚当斯对美国人的经验即将发生的变化作了一番预测:在这里有一股巨大的、难以预测的力量……突然降临人间。

它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影响,社会的,道德的,政治的;它把许多

亟待解决的新问题一下子摆到了我们的面前;它破除了旧的事

物,而新的事物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成熟以取而代之;它在种族对

立还未开始根除之前就使全国各民族发生了密切的交往;它给我

们带来了一个充满变幻莫测的命运和富于戏剧性插曲的历史。然

而,在这出奇地冷酷无情的物质时代,我们通常把这种新的力量

看作是赚钱、省时的机器。……在那些天真地自以为能驾驭这种

力量的人们当中……只有少数人会驻足而思:它是给人类既带来

了幸福,也带来了灾祸的最强大的、影响最深远的社会变革的动

力。……如果现在的社会能不时费神去回顾一下它亲身经历的变

化,那么,对于那些不断发生的并且必然在它面前不断闪现的革

命,它也许就不会感到那么吃惊了;它也许就会更加通情达理地

接受不可避免的命运,而不再徒劳地企图使一个全新的世界去迁

就过时文明的陈规旧习了。

南北战争后的一百年必然是一个革命的时代——数不清的、很少惹人注意的革命的时代。这些革命不是发生在立法机关的会议厅里,也不是发生在战场上或街垒旁,而是发生在家庭、农场、工厂、学校和商店里,发生在江河大地上,发生在空中——这些革命之所以很少惹人注意,是因为它们来得太快,是因为它们每天每处都在影响着美国人。不仅美国大陆在日新月异,而且连人类经验本身以及社会、时间和空间、现在和未来的真正含义都在反复修正;一个新的民主的世界正在创造出来,并且正在为生活在各处的美国人所不断发现。(1) 小查尔斯·弗朗西斯·亚当斯(1835—1915):美国第六届总统约翰·昆西·亚当斯之孙,作家,联邦太平洋铁路公司总经理(1884—1890)。——译者第一卷 无所不在的社团你一旦到达那里,那里就不存在那里了。——格特鲁特·斯坦

美国人彼此接近起来。新的文明找到了把人们聚合到一起的新办法——越来越不靠信条或信念,传统或地域,而越来越多靠共同的努力和共同的经验,靠日常生活设备,靠他们为自身考虑的方式。现在把美国人聚合在一起的很少是靠他们希望什么,而更多地是靠他们需要什么,靠他们制造和购买什么,靠他们用什么方式来了解万事万物。把他们聚合在一起的是他们给他们所需要的东西,给他们所占有的东西,以及给他们自己所取的新的名字。这些社团流动不居,无时不有,无所不在,它们可以把任何人吸收进来,而被吸收的人不用花一点力气,有时甚至是莫名所以。人们不是按照他们的地区和籍贯来划分,而是按照形形色色的目的和打算来划分的。美国人现在不只是生活在一个有山有水有矿藏的尚未充分勘探的大陆上,而且也生活在一个分门别类的新的大陆上。这些据说(他们也相信)就是他们所从属的社团。第一编 能人大部分时间我们是这清新如春晓的大地上的孤单冒险家,我

们无拘无束并洋溢着敢斗者的热情。——查尔斯·古德奈特获取金钱者是我们族类的恩人。——P·T·巴纳姆生活在法外你必须诚实。——鲍勃·迪伦

内战后的年代,美国大陆还只有部分得到勘探,那个年代是能人的黄金时代。他们去寻求别人从来没有想象到可以在那里得到的东西。这些能人白手起家,从无到有,他们在沙漠里生产出肉,在石头里找到了油,给千百万人带来了光明。他们发现了新的资源,甚至在那些似乎无可发现的地方,他们也能设法从别的试图有所创造、有所发现的人那里得到好处。律师在旧世界一向是传统的坚强支柱,而在美国却成了一种属于能人的专业,他们利用别人的希望,利用赞助者和漂泊者的成功与失败来发财致富。联邦主义本身也成了一种有利可图的商品,为律师、旅馆老板和酒吧间招待员招徕生意,建起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新城市。美国人的道德观,甚至他们禁止邪恶的高尚愿望本身也成了一种生财之道,它创建了一些新的行业,为满足不正当欲望的那些人积累财富。在整个美国大陆——在沙漠里,在地面下,在城市的中心——出现了惊人的新机会。1 “地面上的黄金”

美国人想不到会成为世界上大量吃肉的人。在旧世界,牛肉是贵族老爷和有钱人的食品。对其余的人来说,它是节日的佳肴。但是,无数美国人吃起牛肉来竟像贵族老爷们一样——这要归功于美国的那些能人在尚未充分勘探的西部所作的努力。

美国西部有的只是沙漠、不能吃的野草和没有商品价值的野生动物。然而,这三者结合起来,却为那些追求新财富的人提供了难以理解的诱人的机会。这个机会给西部的养牛人和牛仔们抓住了。他们的大好机会就是利用看来是无用的而又不属于任何人的土地。“地面下有黄金,”十九世纪七十年代在盛产黄金的南、北达科他地区充当向导的加利福尼亚人乔宣布说,“但是地面上的黄金更多。”西部人过了若干时间才发现了这种黄金。但是他们一旦发现了这种黄金,就有许多人向这新金矿蜂拥而来。这种淘金热竟大大改变了西部的面貌,影响了美国人的食物结构,开创了美国的一些最具特色的行业,造就了包括牛仔在内的民间英雄人物。

没有人确切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据传说,大概在内战快要结束时,政府的一队满载货物的牛车,在通过怀俄明东面的北部平原时,遇上了暴风雪被迫弃车而返。第二年春天,赶车人重返原地,来看看他的这一车货情况如何。他本来以为只能找到这些牛的枯骨残骸了,然而恰恰相反,他发现他的牛一个个欢蹦乱跳,膘满体壮。它们是怎样活下来的呢?

答案就是无知的美国人在匆匆穿过“美国大沙漠”去到一片荒地时踩在脚下的一种资源。在美国东部的各个地区,人们选作饲料的草是一种经过人工栽培的植物。由于雨水充足,这种草生长良好,然后割下来贮藏起来,它就会经过“熟化”而成为营养丰富的干草,在冬天用作饲料。但是,在广大西部的干旱的牧场上,人们所熟知的这种兰节草常常会干死。要在那个地方养牛,似乎是一种担风险的事,甚至是毫无希望的事。

谁能想到竟有一种神话里的仙草,它不需要雨水,却又能使牛群在整个冬天赖以为生!但是,使人惊奇的西部野草却真是这样的一种草。它们的出奇的优点,使它们胜过了东部养牛人培育的牧草。它们有好几种名称:野牛草,格拉玛草,或牧豆草。它们不仅耐旱,事实上,夏秋雨水稀少,却对它们起了保护作用。它们不像东部培育的牧草那样多汁,但却生着又短又硬的茎。而且,它们不需要在牲口棚里“熟化”,而是长在地上的时候就干了。它们在这样干了以后,在整个冬天一直保持着天然的甜味和营养。在户外放养靠自己觅食的牛群,就靠吃这种天赐的干草而繁衍起来。而这些牛也年复一年地帮助种下新草,因为它们把天然的草籽紧紧地踩进土里,让融化的冬雪和春天偶尔落下的雨水来灌溉。夏天干燥的空气使它们熟化,就像人工培养的牧草堆在牲口棚里而达到熟化一样。

在冬天,风卷起的积雪在牛群的温暖的呼吸下融化,扩大了在夏季由于缺水而缩小了的草场。即使在厚雪覆盖着格拉玛草的时候,西部的牧场也有低矮的灌木来提供“嫩叶饲料”。白色的艾灌丛(有时也叫冬肥草)和其他的北美艾灌丛一样,具有自身的非凡品质,因为它的营养价值经霜后愈益提高。

西部的牛也有其自身所特有的惊人优点。得克萨斯长角牛的大规模饲养始于西班牙。这些牛的祖先由西班牙探险家和传教士带到美洲,他们养牛是为了吃肉和斗牛。到了十八世纪,有许多牛从一些教区走失,到处游荡,变成了野牛。十九世纪三十年代,美国移民大批来到墨西哥的得克萨斯省,他们发现大群野牛身上没有表明属于谁的烙印,要得到一群得克萨斯长角牛,只要有猎人的技巧就行了。得克萨斯人忘记了这些牛原是西班牙牛的后代,开始认为它们本来就是当地的野生动物——“比鹿还要野”。

墨西哥战争后,知识渊博的陆军科学家威廉·H·埃默里在1857年勘定得克萨斯南部边界时报道说:“猎捕野马和野牛是拉雷多和格朗德河沿岸其他城镇居民的正式营生。”但是,这种打猎活动决非儿戏。据一个有经验的猎人说:“以为得克萨斯的野牛是温驯的动物,那是误解。实际上,对徒步的人来说,它们比最凶猛的美洲野牛要危险五十倍。”在得克萨斯独立后的年代里,它们在这个国家的大部分土地上游荡。就是这些牛造就了牛仔这种人。

很少有哪一种野生动物对决定文明民族的生活会产生如此大的影响。我们怀疑地在书刊上读到,美洲野牛如何支配着大平原印第安人的生活,而得克萨斯长角牛对数以千计的西部美国人也发挥了类似的力量。正如J·弗兰克·多比所说的那样,这种情况的一个后果就是“马背上的美国人”不是“头戴钢盔的军人,而是脚穿皮靴的牛仔”,他们有自己的骄傲、侮慢不逊和自信。得克萨斯长角牛使牛仔骑上了马背,他们身不离鞍,为他们定下了生活的节奏。这样,荒莽西部的茫茫原野大部分就成了得克萨斯长角牛的原野。

有人说:“在得克萨斯,牛为人活着,而在其他所有地区,人为牛活着。”旧世界的农民对自己的牛悉心照料,已成习惯。每逢恶劣天气,他们就把牛牵进屋里,和全家人睡在一起。正如牛仔们所说的那样,东部的“良种”短角牛给文明宠坏了。“把它带出受保护的环境,放到牧场上去,它就会像大多数被丢在荒岛上的公爵夫人一样不知所措。”但是,由于长角牛保持着野生动物照料自己的能力,西部的养牛人省去了照看它们的许多麻烦。这种牛的又长又尖的双角不只是装饰品,因为母牛知道怎样用自己的角来对付狼和攻击它们的幼犊的其他野兽。长角牛喜欢水,而且善于找水。不论是只身或小群游荡,它们不像一群赶路的牲畜那样需要大量的水源。如果许多头母牛带着它们的幼犊一起行走,它们甚至还发明了自己的警戒制度。每次两头牛担任警戒,提防着狼,而其他的牛则走很远的路去找水,然后返回给幼犊喂奶。

这种野兽的嗅觉使得长角母牛能够照顾自己。它那猎狗般的鼻子能够嗅出哪是危险,哪是安全。有经验的牛仔在驱赶渴极了的牛群时,总是让领头的小公牛充当向导。据说,长角牛能够嗅出十五英里以外在下阵雨。有些故事讲到,信任自己牛群的牛仔,如何在徒步走了四十英里之后,发现了一片寂寞的湖水或一条隐蔽的溪流,从而得到了报偿。

长角牛的觅食本领被讲得神乎其神。同一般的说法相反,它的偶蹄事实上无法扒开草上的冰雪,但它有恃无恐,有办法在冬天找到别的食物。它有一种吃高处东西的本领。有一个不足凭信的故事说,有人看见一张干牛皮(里面包着骨头)高高挂在一棵树上。“我的那些牛啊,吃东西的本领可大着哩,”据说牛主人那么解释,“今年春天,那头长角牛像松鼠似地爬上了那棵榆树,吃树上的嫩芽,而只是由于意外才把自己挂在树上了。”就事实而言,这些得克萨斯种的野牛,确实能举起前蹄,搭在三角叶杨的枝干上,够树上的嫩枝和叶子吃,它们还能用角扯下西班牙剑麻的长串花朵。它们能够靠吃霸王树上的梨状果实为生,在没有草的地方,它们就像鹿一样吃树根和灌木根。据说它们生着和山羊一般的柔软的头颈,它们的嘴能够嚼碎仙人掌和矮槲的针刺,它们的胃也能够将这些东西消化——除此以外,它们还有一种晴雨表似的感觉,能够预报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这些注定要使许多人发财的得克萨斯种野牛,一直是靠自然繁殖,靠“空气和风景”茁壮成长。使它们成为一种丰富资源的,是尚未被人占用和圈定的广阔无垠的西部地区。从格朗德河向北,绵延着几千英里的大片土地,上面长满了矮树,而又缺水少雨,在这样的地方,长角牛需要的地盘就不是几十英亩或几百英亩,而是成千上万英亩。长角牛需要的是得克萨斯的广阔的空间。

养牛人的财富就是公有土地上的牲畜。虽然养牛人有时把这种公地叫做“上帝之邦”,但他们却不愿意承认这些地是租来的。和造铁路的人一样,他们认为自己就是政府的合法受益人。但是,铁路职工得到的只是铁路沿线的一些土地,而养牛人却自称对其余尚未分割的西部土地拥有所有权。他们的牛群到处放牧,从而把西部变成了自己的地盘。“不花钱的野草”就是他们的生命和生活的基础。“我国东部的农民正在放弃养牛业,”1881年,詹姆斯·S·布里斯宾在《牛肉富源,或如何在大平原致富》一书中说。“他们无法和大平原的牛肉竞争,因为他们的牧场每亩要花五十美元、七十美元和一百美元,同时他们还得把干草割下来准备在冬天喂牛,而西部的牧场没有市场价值,冬天牛群在外面放牧——天然野草长在地上就熟化了,甚至在1月、2月和3月都能使牲口长膘。”布里斯宾无法想象,“人们为什么要待在过分拥挤的东部”,而在西部财富可以唾手而得。

因此,放牧区养牛业似乎就是为那些能人而设的。关于在西部发迹起家的传奇故事中的英雄人物聪明伶俐,进取心强,体魄健壮,性(1)格坚毅——是美国运动员的头号偶像。他有点像戴维·克罗克特,(2)也有点像霍雷肖·阿尔杰,他所以能发迹起家,全靠他身手矫健,能躲避印第安人射来的箭,靠他体力充沛,能连续多日跨马驰骋,靠他勇猛无畏,敢于和所有的来犯者拔拳较量。

假如他同约翰·韦斯利·伊利夫一样多才多艺,那他也能成为牛群的建立者,开路先锋和城市的创建人。伊利夫在1831年出生在俄亥俄州的一个富裕的农场,在俄亥俄州韦斯利安学院上过学,这是由私人捐助的刚成立不久的一所学院。当时有一大批憧憬未来的小机构建立了起来,等待城市发展起来养育它们,韦斯利安学院就是其中的一个。1856年,他的父亲提出,如果他愿意在俄亥俄州的一个优良的农场安家立业,可以给他七千五百美元。年轻的伊利夫拒绝了这个建议,(据说)他只要五百美元,以便在西部创业。他第一站是在1857年4月间和几个朋友在堪萨斯准州东部的一个地点会合,在那里他帮助设计了一座新市镇,后来称为俄亥俄城。木头从堪萨斯城拖来,建起了第一座房屋——一座典型的两层楼旅馆。伊利夫向公众筹集到一笔钱,盖起了第一家商店,接着又买下了一些农田。那时候,堪萨斯正在由于反奴隶制的斗争而流血。亲奴隶制势力和反奴隶制势力都急于阻止让这个拟议中的州落入对方的手中,因此杀人是他们的惯用手段。

1858年秋,在科罗拉多发现黄金的消息传到了堪萨斯。到1859年初,伊利夫卖掉了他在堪萨斯的财产,买了一个牛车队和一些食品,加入了拥往派克斯峰的人群。他和两个合伙人在切里克里克河旁开了一家商店。到5月间,有一万一千辆牛车在平原上向丹佛前进。当这些牛车到达派克斯峰附近南普拉特河沿岸时,牛车的主人处理掉随身携带的东西,以便攀山越岭。许多人卖掉了牛,或者把牛托付给新建立的“养牛场”照管。“大养牛场!”1859年4月23日《落基山新闻》上的一则广告说:“我们的大养牛场在普拉特河旁,在切里克里克河口下方约三英里,我们在这里建有一个牢固的大牲畜栏,交给我们看管的牲口可以每夜寄放其中。寄放费每头每月一美元。”这些大牧场主把牛在平原上放养,上一年冬天的经验告诉他们,他们的牛能够照管自己,靠当地的野草度过冬天。伊利夫和他的合伙人从进入丹佛的车队那里买下了精疲力竭的拉车牛,用平原上不花钱的草把它们喂肥,然后再以大价钱把牛肉卖给矿工营地、肉店和继续西去的大车队。

1861年科罗拉多准州建立时,伊利夫把买卖北迁,到了业已繁荣起来的市镇丹佛附近。在那里,他沿南普拉特河做起大买卖来,他买下了外来移民求之不得想要脱手的走不动路的牛,把它们加以调养,然后卖掉。伊利夫的一个朋友回忆说:“他们的牛有许多在沙路上走痛了脚,他们不得不把这些牛卖给大牧场主,或者用来同牧场主交换,或者托付给牧场主照管。当来往交通更为频繁时,牛群和大牧场也越来越多,用这些‘走痛了脚的牛’来做交易,也就成了大牧场主大大赚钱的买卖,因为用不了多久,肥美的牧草就会使一头小公牛养息过来,而一旦它能够干活,它就被用来换下另一头走痛了脚的牛,把它卖去拉车。”接着,伊利夫和其他几个人买来了母牛和公牛,开始饲养自己的牛群。

如果你熟悉牧场的情况,并能组织起一批牛仔,那么你就会花费少而利润高。使用牧场是不花钱的,而且一年到头饲料不缺。畜栏是用当地不花钱的材料——砖坯和小河旁找到的棍棒建成的。每月花三十到四十美元雇几个牛仔,就是所需要的全部劳动力。活牛按现有的重量出售。用这种牧场上的野草喂养的牛,可能在几个月内比原来的重量增加四分之一。

当然也有风险:有些牧场主每年冬天在牧场上损失三分之一的牛。但是,精明的管理可以减少这种风险,伊利夫成功地使他在冬天的损失下降到百分之五左右。印第安人也是一个现实和经常的威胁。伊利夫在1861年开始养牛时,幸好有了自己的情报机构。附近的一个皮货商和印第安人有亲戚关系(这个皮货商娶了奥格拉拉斯族印第安人酋长快鸟的两个孪生女儿),这使他能在印第安人发动进攻前向伊利夫通风报信。1862年,当印第安人的袭扰在怀俄明增多时,邮政部长下令放弃那里的邮路,而沿南普拉特河另辟邮路,这意味着伊利夫的生意更加兴隆。

伊利夫从印第安人的威胁中得到的好处,不止一端。他向驻扎在遥远的前哨基地同印第安人作战的联邦部队供应牛肉,发了一笔小财。接着,在一个地区平静下来,当地的印第安人被限制在居留地里以后,他又照样把牛肉卖给联邦部队去养活印第安人。

当铁路修通时,整个东部市场迅即向西部的牛群开放。而且在西部修建铁路需要牛肉。在内战结束时,铁路总工程师格伦维尔·道奇将军决定,联邦太平洋铁路将不是从丹佛附近穿过伯绍德山口,而是穿过怀俄明南部,于是夏延成了一座兴旺的城市。到1867年11月,科罗拉多朱尔斯堡镇中大部分人乘平板车迁往夏延。有远见的伊利夫大胆地签订了几份合同,答应把数以千计的牛运交太平洋铁路修建工程队和保护工人对付印第安人的部队。

伊利夫到哪儿去找这几千头牛呢?这些牛又要用什么方法运来呢?他需要另一类西部能人的帮助。赶牛人对西部的养牛业必不可少,就像铁路修建者对东部的大工业必不可少一样。美国的这一部分地区当时尚未有人定居,也没有被围圈,他抓住了这个特有的机会,自己来组织活牛的贩运。他在得克萨斯以每头三美元或四美元的价钱买下了小公牛,在北部以每头三十五美元或四十美元卖出,大大地赚了一笔钱。

赚大钱的是那些能够组织长途赶运的人。查尔斯·古德奈特就是这样一种人,于是伊利夫就让他去碰碰运气。古德奈特在1836年出生于伊利诺伊州,1845年以后一直住在得克萨斯;内战后,他开始把牛赶往北部。1868年,古德奈特同意把价值四万美元的得克萨斯牛送到夏延附近伊利夫的营地。由于当时还没有一条通往那里的道路,当然也没有铁路来运牛,古德奈特和他的合伙人奥利弗·洛文开辟了一条他们自己的新路。古德奈特和洛文小道从得克萨斯北部居中的达拉斯附近开始,经佩科斯河谷,往北穿过新墨西哥东部和科罗拉多,正好在怀俄明南部联邦太平洋铁路线上不远处结束。古德奈特把牛送到了,伊利夫以很高的利润把牛卖掉:有的卖给当地肉店老板,有的卖给铁路职工,其余的则装上新修建的联邦太平洋铁路的货车,卖给远在芝加哥的肉商。

把第一批多达三千头的得克萨斯牛经过八百英里送到怀俄明来,其所需要的本领简直就像在变化莫测的天气驾驶一艘远洋班轮横渡大西洋一样。当然,牛是用自己的腿走路的,但是输送它们的手段却是有组织的赶运。

一批牛仔安排好一英里长的牛群队形,不让牛挤成一团,以免行动不灵,也不让牛连成一串,以免在行进中稀稀拉拉,断断续续。在牛群的前面是两个最有经验的人(叫做“引路人”),他们引着牛群,沿着领班所规定的路线前进。殿后的是三名果断坚强的牛仔,他们的工作是“照看体弱的牛——行动迟缓的牛。由于牛群行进的速度决定于行动迟缓的牛,所以他们的任务就是使强壮的牛向前靠边走,以免妨碍体弱的牛。这叫做‘保角’”。其余的牛仔被安排在牛群的两边——侧翼,以保持牛群的一定密度和均匀的宽度。前面的人和后面的人轮换,然后再回到前面(岗位越近,工作越轻),以减轻人和马的负担。路上隆隆的蹄声盖过了说话的声音,因此通讯联络都靠手语来进行,这些手语大多数是从大平原印第安人那里学来的。

控制牛群行进的速度需要经验。“纵队行进速度的快慢,取决于两边骑马人与队列(路的中央)的距离。因此,如果我们是在两个水源之间长途驱赶,我们就离开横队近些。在正常情况下,牛群的宽度为五十到六十英尺,这一宽度决定于我们的休息处离牛群的远近。缩小牛群的宽度叫做‘挤压’。最窄不能少于十英尺。牛群太窄在行进中就会出现空当,后面的牛就会快步跟上来填补空当。领路人在前面把它们拦住,因为牛是绝对不准快跑的。一群牛经过一两个月的管理,已变得比较温顺,因此,骑马离它们近些,防止它们快跑,这很有必要。”随牛群带来的多余的马(叫做“加鞍备用马”),由一名牧场助手管理,他把这些马放在一起,走在牛群的前面。为了人们吃饭,还必须有一辆流动炊事车,携带着食物和炊具,厨师驾着车飞快地赶往下一个宿营地,这样,在牛群到达时,饭也准备好了。

在夜间,值班巡逻的警卫又是唱歌,又是打唿哨,(据经验丰富的牧场主安迪·亚当斯解释)“这样做可以使正在睡眠的牛群知道,是朋友而不是敌人在为它们守夜”。常听唱歌的牛群不大会因受惊而乱窜。这些歌叫做牛仔的“赞美诗”,因为曲调是他们的童年记忆中教堂里各种乐曲的混合物。但是,歌词讲的却是一些著名赛马的光辉业绩,对牛群唱起来或则表示亲昵,或则表示辱骂,有的是重复咖啡罐上的广告用语,有的只是在胡乱的音节中夹带一些猥亵的字眼。

除印第安人外,突然而来的巨大危险是牛群因受惊而乱窜。再没有比牛群在夜间惊窜更可怕的事了。三千头牛刚才还在一起安静地打盹儿,睡相千姿百态,现在竟会突然惊起,乱作一团,吼声如雷。它们翻来滚去,不停地向右绕着圈子。这时,牛仔们全靠自己的马来保住性命,和同伴们一起来一个危险的包围战术。牛仔们围住乱糟糟地绕着圈子跑的牛群,向里挤压,努力把圈子越挤越小,直到牛群挨挨挤挤地在狭小的圈子里打转,最后一下子刹住。如果牛仔们不能使牛群挤在一个小圈子里打转,那么一切就都完了。牛群就会像火花一样冲出去,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就连最顽强的牛仔也坦白承认,牛群受惊乱窜使他们感到末日来临。古德奈特回忆说:“大群惊窜的牛积聚起来的热量是惊人的,牛角和牛蹄互相撞击所产生的气味几乎令人无法忍受。有时候,尽管天气凉爽,但在奔跑的牛群的下风,却有一阵令人难受的热气。为了防止牛因受热而掉膘和丧失肌肉的力量,有经验的赶牛管理人在牛群行进时,总是让牛适当地散开。动物身上产生的热似乎会吸引电,尤其在牛身上潮湿时是这样。有一次,在一场暴风雨过后,我看见几个骑马赶牛群的人,他们的脸都给烤焦了,就像被炉火烤过似的。”牛仔们骑着马在黑夜里奔驰,分不清东西南北,看不见草原犬鼠的洞穴,看不见冲沟和悬崖,而所有这些东西即使在大白天也是够危险的。

有时候,在路上度过几个星期之后,人也会像牛一样变得神经过敏,这时就需要有一个严厉的人来防止发生麻烦。据古德奈特说,领班和牛主人“对他们手下人的生命安全负有责任,不仅要尽可能地提防印第安人,而且也要在各种情况下防止彼此发生敌对行为”。在每一次赶牛出发前,古德奈特都要“起草一份协议条款,宣布各人的职司。一条主要的规定是:如果一个人开枪打死了另一个人,这个人就要受到全体人员的审讯,如被判定有罪,就要当场被处绞刑”。要使驱赶顺利进行,就必须做到严肃认真,有条不紊,所以像古德奈特这样的赶牛人都禁止在路上喝酒,赌博,甚至还禁止骂人。

查尔斯·古德奈特由于把数以千计的牛赶到北部而名利双收。1877年,他和一个名叫约翰·乔治·阿戴尔的爱尔兰人合伙,建立了联合代理人大牧场。这个牧场很快发展到十万头牛和一百万英亩土地。他成立了第一个养牛人联合会,对得克萨斯突出地带的偷牛贼作斗争。他发明了驱赶和放牧的新设备——一种最新设计的不会翻转的马镫,一种新饭盒,一种安全横鞍。为了改良得克萨斯长角牛的品种,他把这种牛同东部的赫勒福德牛和短角牛放在一起饲养。他把无角安格斯牛和美洲野牛进行杂交,培养出一个新的品种,叫做“卡特洛牛”。

古德奈特和他的第一个妻子婚后共同生活了五十五年,在妻子去世后,他于九十一岁时再娶,并于1929年他九十三岁去世前生了一个孩子。但是,他最热爱的还是这种开路赶牛的生活。“我一生在赶牛路上度过的时光是我最快活的时光。当然,也有许多艰苦和危险,需要你拿出全部的毅力和勇气;但当一切顺利时,再没有哪种生活比这更令人愉快的了。”

牛城是西部养牛业的一个副产品,它和牛仔一样,也只有美国才有。建立牛城需要想象力,懂得事情与往昔大不相同。有一个人这种想象力很强,他就是约瑟夫·G·麦科伊。麦科伊在其《美国西部和西南部养牛业史话》(1874)一书中,留下了关于自己经历的生动记录,其中似乎可以嗅到牛群散发出来的气息,听到充满希望的关于西部的夸张谈话。麦科伊出生在伊利诺伊州中部,父亲是弗吉尼亚州的农民,母亲是肯塔基人。1867年,这个年轻人前往得克萨斯,“诚心诚意地想要干出一番利己利人的事业来”。和古德奈特以及其他一些人一样,他对西部牛群之多,北部牛价之高,印象很深,于是立志要找到一种把牛送到市场上去的办法。他的设想不是另辟一条牛路,而是另设一个终点。为什么不在北方铁路公司的一条路线上设立一个站头呢?“西部的赶牛人和北部的买牛人可以在那里平等相见,谁都不会受到暴徒和诈骗钱财的偷牛贼的干扰。”在那里,赶牛人可以随便拒绝一个不合理的价钱,因为他总是可以从这个地点把他的牛群运往东部的。麦科伊设想,几千头牛聚合在这里将会唤醒某个沉睡的堪萨斯城镇,并使其繁荣起来。

这个主意并不完全是他个人的独创。在1866年,雄心勃勃的得克萨斯人就曾通过密苏里太平洋铁路运牛北上,到达密苏里州的锡达利亚。那一年,运到那里的得克萨斯牛几达二十五万头。在那些年头里,赶着牛群通过堪萨斯东南部或密苏里西南部,是要有勇气的。得克萨斯的赶牛人发现,他们的通道被一些顽强的移民阻断了,因为他们不愿让自己的庄稼被牛践踏,同时他们也害怕自己的牛会受到疾病的传染。偷牛贼会在夜幕的掩护下惊跑一个牛群,然后提出由他们去找牛,每找回一头给五美元报酬。能够幸存下来运到市场上的牛,也由于几经折腾,都已瘦弱不堪,卖不了高价。“人生三百六十行,”约瑟夫·G·麦科伊回顾说,“很少有像赶牛这一行那样拿大笔财产去冒险的了。事实上,赶牛人几乎和小孩子一样无用,只要走错一步,他就会丧失整个牛群,也就是丧失他在世上的全部财产。没有人比无法无天的暴徒对这一点更清楚的了。他们每年大批出没于从堪萨斯到密苏里州锡达利亚的牛路。如果赶牛人身上有现钱,并且能够会见暴徒的首领,那么使牛群平安通过,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往往要花很多的钱,而赶牛人很少愿意拿钱来买到对他们合法权利的承认。其中许多人本来就没有这么多一笔钱。”也就是在1866这一年,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名叫詹姆斯·M·多尔蒂的年轻人,把他的一千多头牛从得克萨斯赶来,希望在圣路易斯的市场上卖个好价钱。麦科伊在回忆录中报道了多尔蒂的遭遇:刚进入密苏里州,他就做起快乐的梦来。他梦见自己前程似

锦,梦见自己轻而易举地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财。就在这个时候,

来了一群哇哇乱叫的有组织的武装暴徒,把他从恍恍惚惚的幻境

中惊醒。暴徒们命令他站住。在他的有限人生经历中,他还不曾

见过这样一群自封为守护神的两脚动物。他们穿的是用最粗的土

布做的裤子和猎衫,最粗的麻袋布做的汗背心,还有家里粗制滥

造出来的牛皮鞋。暴徒们全都在头上戴一顶浣熊皮的帽子,帽子

式样古老,显然又是家里制造的。他们的面貌简直和猩猩一模一

样,这证明他们是最下等的一类人,他们只有一种压倒一切的爱

好——喝粗馏的最烈性的威士忌酒。他们对多尔蒂说,“你的那

些牛一步也不许向前走了。就是这样,先生。”多尔蒂沉着地开

始和他们讲理,但这就像对牛弹琴。他们发现,这个赶牛人是个

青年,大概是初出茅庐。于是,立刻把他包围起来,同时,一部

分暴徒向他的同伴进攻,可耻地折磨他,另外六七个粗暴的畜生

把这个赶牛人拉下马来,解除了他的武装,用他自己的拴马索把

他牢牢地绑在一棵树上,然后动手用山核桃树的枝条极为残忍地

鞭打他。与此同时,另一些暴徒在吓跑牛群。

诸如此类的事件使麦科伊想到要把运牛车站建立在铁路线的更西头——地点要尽量靠西,这样,赶牛人就可以把得克萨斯的牛群赶来,而无须通过堪萨斯和密苏里的移民区。他开始努力引起堪萨斯太平洋铁路和圣菲铁路沿线的小城镇商人和这两家铁路公司职员的兴趣。堪萨斯太平洋铁路公司总经理怀疑地对他微笑,向他肯定表示不愿拿出一个美元去在这种事业中冒险。他接着去找密苏里太平洋铁路(通往圣路易斯的铁路连线)公司的总经理。这位总经理以倨傲轻蔑的态度接待了他,麦科伊(据他自己说)“在离开办公室时,不禁感到纳闷:耶和华创造了这样一个大人物,不叫他去管理宇宙,却让他留在地球上,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不屈不挠的麦科伊终于弄到了汉尼巴尔和圣约瑟夫铁路(从堪萨斯城到芝加哥)的一份运费报价单。于是,他决定在堪萨斯太平洋铁路沿线挑选一座最合适的小镇,在那里建立牲畜围场和装运大批牛的设施。这将会吸引来到得克萨斯的赶牛人,从而使各铁路公司不得不承认用铁路运牛是一本万利的事。

他向江克欣城、所罗门城和萨莱纳的头面人物提出了他的计划。据他自己说,所有这些人都把他看作是“将会带来灾难和瘟疫的魔鬼”。但他并不认输。“阿比林在1867年还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小地方,只有大约十来座低矮、狭小、简陋的木棚,其中五分之四的木棚是泥顶。实际上,全城只能见到一个木板屋顶。城里做生意的地方是两间小屋,也都是木棚,当然还有那照例必有的酒馆,那也是一间长形木棚。”酒馆老板是城里唯一的知名人士,他由于饲养了一群草原犬鼠而在这一带农村里无人不晓,他饲养这些动物是为了把它们卖给到此一游的人,这些人把它们当作珍玩带回东部。据麦科伊的说法,“选择阿比林是因为这个地方还完全无人定居,而且水源丰富,牧草优良,几乎整个地区都适于放养牛群。它是距离东面最远的地点,在这里可以为养牛业建立一个条件优越的站头”。

麦科伊在六十天内改变了阿比林村庄的面貌,使它成了一个设备齐全的牛群集散中心。这里有一个可以容纳三千头牛的装运场,一对费尔班克斯大磅秤,一个牲口棚,一间办公室,还有那必不可少的“一座漂亮的三层楼旅馆”。麦科伊接着派他的宣传代理人进入堪萨斯南部和印第安准州,“指示他追寻每一个仍在彷徨的牛群(每一个牛群都是彷徨的,因为它们无处可去),把阿比林这个地点告诉牛群的主人”。麦科伊的代理人骑上他的小马,从江克欣城出发,向西南走了二百英里,在现今的威奇塔市所在地渡过阿肯色河,继续向前深入到印第安地区,然后转身向东,直到发现了一些牛路。“牛群被追上了,牛群的主人被告知了详细情况。这是一个使他听得出神的话题:有一个可以把牛赶去的安全的好地方,他在那里可以把牛卖掉,也可以把牛平安无事地运往别的市场。对赶牛人来说,这是一个喜出望外的消息,因为无论白天和黑夜,对可能发生麻烦和暴力行为的担心,就像梦魇一样压在心头。这个消息真是太好了,几乎令人不敢信以为真;竟然有人会不用蛮横态度和抢劫行为来接待一个得克萨斯的赶牛人,这难道是可能的吗?”

得克萨斯的牛群转向阿比林来了。1867年9月5日,第一批牛——装满二十节车厢——从阿比林运出(两个月前,这里还是草原上的一个村庄)。这时,伊利诺伊的牧场主在为庆祝这一美好时刻而特地搭起来的帐篷里聚会,他们大摆筵席,喝酒,唱歌,滔滔不绝地发表演说。到12月底,有三万五千头牛通过阿比林装运出去,几年之内,外运的牛的总头数达到一千万。麦科伊得到了他所追求的精神上的满足,真的为“子孙后代”做了一点事情,不仅如此,他还获得了多方面的好处。麦科伊在第一次选中阿比林时,曾用二千四百美元买下了全镇(四百八十英亩)。堪萨斯太平洋铁路公司的经理们曾经同意从外运的每一车皮的牛的运费中提取八分之一,付给麦科伊。这样,到第二年年底,麦科伊应从堪萨斯太平洋铁路公司得到二十万美元。这时,这家公司拒绝履行合同,因为按他们现在的说法,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过这种生意会有任何价值!但这并没有使麦科伊的劲头有所减弱。他成了阿比林的市长,他还是一个热心的赞助人,在1890年的人口普查中提出了一份关于畜牧业的乐观的报告,为他在西部的这一地区吸引来大量的投资。

阿比林仅仅是一个例子,说明美国的新兴社会有了这么一个欣欣向荣的新亚种。道奇城自称“牛城之冠”,“美国最了不起的小城市”。有些城市也和道奇城一样,终于在歌曲、小说、电影和电视中出了名。但此外还有许多,如:内布拉斯加的斯凯勒、卡尼堡、北普拉特、奥格拉拉和悉尼,怀俄明的派因布拉夫、格林里弗、罗克克里克、拉腊米、希尔斯代尔和夏延;蒙大拿的迈尔斯城、格伦代夫和赫(3)勒纳。其中有些注定要成为一种新牌号的“鬼城”。有几个繁荣起来了,但那是由于和它们的创建者的眼光毫无关系的一些原因。在十九世纪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它们的前途仍然是一片繁荣。2 茫茫牧区的种种习俗

既然牛群和牧场在那里唾手可得,于是吸引了一些能人前来竞争,但也使他们团结起来。要想靠养牛来谋生,单干是不行的。我们把“孤独的牛仔”浪漫化了,说他和自己的马亲密谈心,和周围的景色对话,和自己谈话。但是,这个孤独的牛仔要在西部安享繁荣,并不比一个孤独的移民横渡大洋,或者一个只身西去的人穿越美洲大陆来得容易。周围的地理环境使人们互相依靠,并制定出一些为全体一致遵守的新规矩,来区分财产,使每一个人的权利成为神圣不可侵犯。

各别的美国人不久前在东部的内战战场上还是相互对峙,如今他们在牛路上又重新联合了起来。安迪·亚当斯在《一个牛仔的日记》(4)中写道:“那个反叛者是一个好小伙子,也是一个挺热情的同伴,这次他第六回在牛路上赶牛了。”过了一年,这两个牛仔才发现他们在“不久以前的不愉快”的事件中双方对立,而现在“反叛者”这个绰号和其他任何绰号一样是一个亲切的称呼。在像阿比林这样的小城市里,北部人和南部人互相尊重,以便使生意兴隆。1874年,在遥远的东部,有关重建问题的地方主义情绪仍然十分激烈,而约瑟夫·G·麦科伊却报道说,涉及成千上万美元的生意虽然只是口头成交,但都能得到严格遵守。“说真的,如果不这样做,那么无论是带牛群通过这里,还是做生意,往往困难很大。……西部的牲畜贸易在造成北部人和得克萨斯人在做买卖的接触中发生友好感情的时代,起到很大的作用。今天,存在于所有这两部分人胸中的感情,和六年以前大不相同而友好得多了。”在不受已定法律束缚的西部,人们是不管较为文明的东部那一套政治纠纷的。

西部是一个逃避旧法律的好地方,但不是一个逃避共同责任的地方。养牛人把牛群赶往北方——从得克萨斯向阿比林或道奇城的铁路前进,一路上牛仔们被置于一种准军事统治之下。如果一个在“固定的值勤岗位”上的头头粗心大意,或者如果一个放哨的人睡着了,那么对整个牛群就可能意味着大祸临头和全体人员的死亡。人们不得不抑制私人的仇恨,压住自己的怒火,而服从路上严格的法律,要不,他们就会被人丢弃,或者被人绞死,或者说不定在什么地方被只身打发到几百英里之外。

向北方驱赶牛群,当然是牛仔们时间最长,监督最严密的一种有组织的努力。但这还不是唯一的努力。还有另一种共同的努力,那就是定下每年的生活节奏,也就是一种牛仔大会。如果对养牛业的标志没有普遍的诚信,不愿意遵守养牛业的习俗,西部的养牛业是不可能存在的。这些都产生自美国西部的独特条件,产生自这种新形式的财产:用无主土地上的野草饲养捉来的野牛。

在无法可依的情况下,牧场主们就用一种办法来划分牧场。这种办法是非正式的,也没有任何法律根据,但是由养牛人自己执行。在养牛人的黄金时代——内战后的二十年中——每一个养牛人都在他认为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牧场上放养牛群。一个人的牧场最好能从一条河床延伸到一个山脊的顶端,然后另一个养牛人的牧场就从这里开始。茫茫牧场空阔无边,没有任何把一个人的牧场和另一个人的牧场分开的围栏,因为从严格的法律意义说,这里的全部土地是属于大家的。这些大平原“牧场”不是按英亩,而是按平方英里来计算。每一个牧场主都派有一批牛仔在自己的牧场和毗邻牧场之间的“界线上骑马巡逻”,不让自己的牲口跑出他预先占有的牧场。这些骑马巡逻的人两个一组,住在遥远的“边界营地”里,对牧场的边界进行巡逻,耐心地把主人的牛往里赶向牧场的中心,同时把邻居的牛往外赶。但在这广阔而没有围栏的牧场上,牛群难免要混杂在一起。因此,在把牛群赶往市场之前,必须有一种办法把一个人的牛同另一个人的牛分开。

由于广阔牧场的这些需要,于是就产生了所谓“赶拢”。赶拢是把一个人的财产同另一个人的财产分开的时期,成为一个收获的节日,每个牧场主都在这个时候弄清楚他的牛增加了多少。赶拢的双重作用——分开和收获——的重要性,当然因时因地而异。在干旱的西南部,早期的牧场相距遥远,牧场主通常都把某一条河床称为属于自己的土地的边界。这时,赶拢主要是一个收获时期。这种赶拢是一种相当简单的操作。几个相邻的牧场主约定一个时间和地点,把周围所有的牛赶到一个共同的会合地点,那么这种赶拢就是一件吃力的工作,免不了要骑着马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走许多英里的路,但这不需要进行精心的组织工作,因为这只涉及几个牛主人的问题。

大赶拢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那是大平原上牧草不花钱时代养牛人社会的一种习俗。几十个养牛人让他们的牛在空阔的牧场上混杂在一起,因此必须有一个分拣的时期。在这种情况下,这种春季大赶拢就需要进行广泛的组织工作。州或准州的养牛人联合会把牧场划分成若干区,每一区进行各自的赶拢工作。这种艰苦的赶拢工作,在有关养牛人提供的人员中进行分派,每个牧场再根据自己牛群的大小提供若干牛仔。这些牛仔一旦到齐,就在一个赶拢队长或领班的指挥下工作。赶拢队长或领班通常由赶拢区内的养牛人选举产生,而这个赶拢区可能有四十英里宽和一百英里长。这些人分成几批,在各个小队长的指挥下,跑遍整个地区,把他们碰到的牛全部驱赶到会合地点,而集中起来的牛可能有几千头之多。然后,在某一条小山谷里,集合起来的牛仔就着手工作,把母牛和幼犊从牛群中分出来,给每一头小牛打上和它跟随的母牛所带有的同样印记。带有远方某个牛主人的印记的牛被分了出来,这样,牛仔们就可以把它们放走——让它们朝自己主人的牧场漫游而去。

在峡谷里上上下下,漫山遍野地追赶母牛和幼犊,甚至在人感到困乏之前就已把马累倒了,所以每个牛仔都要随带自己的一群马,或则八匹,或则十匹。参加赶拢的每一个牛仔要骑着马跑许多英里,他得在欢跃的马上稳稳坐定,春天的气息使马儿浑身是劲,四周莽莽的景色使马儿更为活跃。他还必须知道如何看管好数以百计的或一只一只的牛。他得一边骑在神经过敏的马上,一边挥动绳索,扯倒一头欢蹦乱跳的幼犊。就像中古骑士以长枪比武的技巧为乐一样,养牛人也以这些赶拢的技巧为乐。

赶拢的第一个名称叫“ro deo”。这个词来自西班牙语“ro dear”,意思是“包围”,因为牛仔的目的就是把牧场上所有的牛包围起来,驱赶到一起。只是过了很久,在空阔的牧场消失之后,赶拢的技巧才最后成为一种表演技巧,而“ro deo”的意思也就成了使观众获得娱乐的一种竞技表演。这时,这种表演不过是卖弄一下赶拢的技巧,向来自东部的旅游者显示充沛的体力、优美的姿势和娴熟的手法而已,只有牛仔们自己在空阔牧场的黄金时代才有过这种亲身经历。

如果说春季赶拢是收获时的习俗,那么它也是确认所有权的一种习俗。赶拢的高潮是打烙印——把牛主人的印记烙在每一头刚刚来到的幼犊身上。当牛被驱赶到一起时,骑在马上的牛仔熟练地把母牛和幼犊从牛群里分出来。然后,他们用套索把小牛扯倒,拖到等候在炉火旁的打烙印人的身边。炉火里放着几块烧红的烙铁,每一块烙铁上带有参加赶拢的一个牧场的印记。打火印的人看一眼小牛跟随的那头母牛身上的印记,然后从火中取出带有同样印记的烙铁。烙铁烧灼牛皮产生的臭味和发出的咝咝声以及幼犊的高声吼叫,宣告某人的牛群里又多了一头牛。一个“记账员”手里拿着铅笔,记下了每个烙印的主人在这次赶拢中应得的牛的头数,每个牧场主根据这个记录来估计自己的收益。

如果说春季进行的是“幼犊赶拢”,那么秋季进行的就是另一种赶拢,通常叫做“成牛赶拢”。秋季赶拢的主要目的是分出已经长成的肥壮的牛,以便把它们立即赶往铁路起点站去换钱。在7月或8月,这种赶拢也可以说是养牛人的一次收获。但是,如果人们想起赶拢时的那种活力和兴奋,那么在他们记忆中一般都是空气新鲜的春天和高声吼叫、满地乱跳的失去母牛的幼犊。

那些把牛仔理想化的人在赶拢活动中发现了牛仔的最高形象。养牛人的生活就是在他的第一次赶拢和最后一次赶拢中度过的。赶拢的习俗特别关心要公正地物归原主。如果某一头母牛身上的印记太多,搞不清它属于谁,那么它的幼犊身上就不再打上任何牛主人的印记,而把这头幼犊算作养牛人联合会的共有财产,作为支付共同开支之用。如果一头幼犊打错了它属于谁的印记,那么就拿另一头幼犊去对换,并在它身上打上漏打的印记。如果发现一头母牛身上带有一个远方牧场主的印记,那么就把它放走,把它往它应该去的牧区驱赶。这整个做法就是把每一个人的牛明白无误地与放养在空阔牧场上的混杂的牛群分出,使大家都知道他的财产增加了多少,从而成为正式有效。

既然牛群游荡的土地不属于任何哪一个人,那么养牛人又是怎样来证实牛群是自己的财产呢?养牛人为这个问题大伤脑筋,于是选定了一批新的标记,烙在牛的身上。有了这些临时所有权凭证,他们就感到自己的财产万无一失了。由于人和牛都在流动,距离法院和律师又很遥远,官方的书面凭证就没有什么用处。谁愿意把这种凭证带在身边?要把它们藏在什么安全的地方呢?

最好还是把牛本身作为他们的所有权凭证。这样,一个人不管把牛带到什么地方,也就都能证明自己的所有权了。

伦敦高等法院律师引经据典的本领,也无法超过经验丰富的养牛人解释一头母牛身上许多烙印含义的能耐。关于牛身所烙印记的经验知识,使人们看到了成为每一个社会中最神圣象征的那种技术细节和微妙性。这种知识就是牛仔辨别印记的本领。当然,尽管每个人都认识他自己所作的印记和符号,但要确定一头满身烙印的牛属于谁,这就需要知识、经验和技巧了。

一头头幼犊在第一次赶拢时,被一块带有某种图案的烧得通红的烙铁按在身上打了一个印记。但是还有其他一些关于打印记的方法和情况。例如,“活动式烙铁”不过是一根笔直的火钳,可以像铅笔一样画出所需要的任何印记,因此这种印记就叫做“活动式印记”。“戳记式烙铁”的形状像一个字模,上面有一个“固定的印记”,只要一下子就可以把印记打在牛的身上。印记大小不一,但通常至少二英寸高,至少四英寸长,长高最多不超过七英寸。当然,牛长大了,印记也随着增大,因此一头幼犊身上的印记本来只有三英寸高,几年以后可能达到十二英寸。养牛人都知道,太大的印记打在牛身上不适当的地方,将会降低牛皮的价值,所以他们只把印记烙在牛的屁股上、肩上或颈子上。

一个人选什么图样做自己的印记,决定于他自己的想象力和独创性,但是别人已经登记使用的图样就不能再用。起先,关于选用印记问题,只有非正式协议,但到了十九世纪八十年代,一些准州和州公布了正式的印记登记簿。登记簿用插图来公布各种印记,规定这些印记应打在牛身上哪个部位,并指明其他一些伴用标记(如“耳戳”,即割掉牛的左耳或右耳,或者两耳都割掉;或者在牛喉垂肉上划一道凹痕)。牛主人可以发明他一时心血来潮想出来的任何字母组合、图形或乱画出来的东西,但是既然印记是他的牧场的标记,他就得和它在一起生活多年。开头,牧场主可能就用他自己的,他老婆孩子的或者他的牧场的名字的首字母,但在数以百计的印记登记之后,又出现了许多有趣的、异想天开的、莫名其妙的组合。例如,有一个牧场主采用了“TM”这个印记,据他解释,这个印记的意思是:他的牧场距离一家酒馆二十英里(twenty miles)。

但是,奇想怪念并不是什么问题都能解决,重要的是要有一种印记使偷牛贼无法更改。例如,字母“C”就很容易地改成字母“O”或改成零;字母“I”可以改成十几个别的字母,或者如果在它后面放一个数字,它看上去就像数目字“1”。对图样有各种不同的设计,如把字母挤在一起,把字用线条框起来,或者在字母空着的一头插进一个短横标记,这样更改起来就困难了。

偷牛贼费尽心血设计来更改印记的技术。如果一个偷牛贼能够设法在一次赶拢中被雇为打火印的人,他就可以偷偷在一些幼犊身上打上“假烙”。“假烙”就是一个没有登记过的印记,偷牛贼发明这种印记,是因为这种印记不属于任何人。他自己掌握着印记烙铁,可以在牛身上轻轻一烙,这样烙出来的印记很快就会褪掉;以后他可以乘机烙上他自己的登记印记,并且提出对这头幼犊的所有权。还有一种更简便的方法,叫做“毛烙”,这样轻轻烙上去的印记,偷牛贼以后都可以在上面重新烙上自己的印记。

印记是用一种隐晦的行话表示的,因此大声读出这些印记就是一种高超的本领。既然任何牧场主可以决定自己的名字应该怎样读,那么他就能决定按什么次序来表示他的印记的各个成分。但也有一些公认的惯例。于是,“A2”就叫做“大A二”。“懒惰”这个词就代表一个颠倒的字母或者一个横倒的字母;一个直立的、下面有一条横线的“M”就叫“懒惰M横线”。一根曲线围绕一个字母的就叫做“四分之一圈”。一个用垂直线二等分的圆圈就叫做“扣子”。一个用曲线划出来的字母如“W”就叫做“流水W”。两根外曲线把一个字母或数字(例如7)分隔在两边就叫做“飞7”。有大量的专门术语——“猛击”、“废话”、“猪圈”等等。——在新手听起来就像是切口,但对入门的养牛人来说,它们都有明确的专门含义。“牧场上的行话是十分容易懂的,”有一次一个牛仔说,“你只要事先知道对方的打算,那么不必去管他说什么。”

盾形纹章的奥妙也与印记联系了起来,从而成了一个添枝加叶的民间传说的内容。比如,可以拿很大的金氏牧场的主要印记“流水W”为例。没有人确切知道理查德·金上尉什么时候第一次把这个印记打在他的牲口身上,不过他大概在1867年就开始用这种印记了,并且于1869年在得克萨斯的努埃塞斯县正式登记。尽管它在印记行话中的专门名称是“流水W”,但有人却宁愿认为这是当地墨西哥人使用的更有诗意的名称——“小蛇”。这个像弯弯曲曲的爬虫的图形(含有“别踩着我!”的意思),却多少使小偷和不速之客望而却步。一个比较平凡的解释则追溯到1862年金上尉从一个名叫威廉·曼的人手中买下牛群的那个时候。当时,他得到了曼的三个印记,其中一个是“流水M”。为了使这个“流水M”明白无疑地成为自己的印记,他干脆把它颠倒了过来,成了一个“流水W”。而这样一种印记有许多优点:它中间留有空隙,没有任何线条交叉(线条交叉处会在烙印上形成一个深坑,会引来螺旋虫,而且伤口愈合后可能会成为一片模糊);用活动式烙铁去画又特别容易(如果手边没有戳记式烙铁的话),还有,这种弯弯曲曲的形状也难以更改。同时,它又出奇地简单和好看。

解释一张烙印很多的牛的皮革,和解释一份地契摘录一样,需要通晓行话。一个印记可能不仅指出谁是主人,而且也指出某一笔生意,根据所有这些图形,一个见多识广的牛仔可以了解这头牛的全部生活史。当然,打在一头牛身上的第一个印记,也就是它的第一个主人的印记,那是在它还是幼犊时在第一次赶拢时烙上的。但是,要区别出哪一个是第一个印记,往往并不容易。这头牛身上可能带有“开叉印记”或“取消印记”,这是原来牛主人的另一个印记,表示第一个牛主人承认把它卖掉。接下来,当然又加上新主人的印记。被驱赶过的牛群可能会带有一个“路上印记”,那是在出发开始时烙上的,为的是在路上遇到别的牛群时易于识别。在得克萨斯,还有烙在牛脖子上的专门的“县印记”(得克萨斯各县不同),这是由法律规定的,有了这种印记,偷牛贼再想下手就比较困难了。因为这样一来,除非这个贼有办法把这种印记更改成第一个印记登记的那个县的另一种印记,否则他就必须在每一头偷来的牛的身上至少更改两个印记。

一个有本事的牛仔能够凭印记登记簿知道一头牛的许多情况,而不用向别人打听。他能够说出这头牛生在得克萨斯的哪一个县;他能够知道它有过多少主人,他们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他能够看出这头牛是被赶到北方来的,还是火车运来的。有一句大家都爱讲的俏皮话说:“这畜生不值几文,倒确实带来了不少阅读材料。”

西部的许多特殊问题,是由这些畜生根本没有带任何阅读材料而引起的。这些牛通常叫做“马弗里克牛”。它们的名字来自塞缪尔·A·马弗里克(1803—1870年)。马弗里克是得克萨斯的一个牧场主,不知为了什么原因,他不愿在他的幼犊身上打火印。有人说,他只是由于马虎懒惰,又有人说,他是想要作出这样一种推论:凡是没有打过印记的牛都是他的。不管什么原因吧,反正“马弗里克”这个词后来就表示任何没有母牛陪伴的而又未打上印记的幼犊。在得克萨斯牲口贸易开始的年代,谁碰上了这些未打印记的幼犊而第一个打上自己烙印的,谁就是它们的主人。但到后来,习惯上只允许是在自己牧区上发现的马弗里克,一个养牛人才能在它身上打印记。制造马弗里克的诱惑是难以抵抗的,没有人知道在“马弗里克制造厂”里制造出了多少孤儿。在偏僻的牧区,任何心安理得的牛仔,带上一支六轮手枪,就能很快地把别人的财产变成自己的马弗里克,做法很简单,他只要开枪把幼犊的母亲打死就行了。

赶拢这种公共习俗,其目的就是帮助牛仔抵抗这种诱惑。打火印通常是当着来自几个牧区的人的面进行的。在马弗里克身上打假印记而发生的偷窃事件,大概要比更改成牛身上的印记而发生的偷窃事件少些。在美国西部的新技艺中,很少有比“火印专家”(也叫“火印除去者”或“火印涂改者”)的技艺发展得更高了。与在室内伪造图画与古董的人不同,火印专家做的是大笔买卖。虽然伪造只要有一次被发觉就要被处死,而且单单一次伪造获利甚微,但是一个手快艺高的火印专家在短期内就可以搞成一个牛群,他的伪造品也就很快地脱手分散了。

那作案的工具就是“活动式烙铁”,也就是用来画所需要的任何图形的简单的直柄火棒。在养牛界里,它就等于一根铁棒,或窃贼的撬门工具。它引起了普遍的疑虑,所以在十九世纪七十年代,得克萨斯和其他一些州实际上已禁止使用“活动式烙铁”。不管怎么说,这种活动式烙铁比较沉重,在马上携带不便,所以老谋深算的偷牛贼都是用其他工具。几乎任何一块经过加热的金属,甚至一个马蹄铁碎片,都可以用来抹掉印记,并把它变成另一种印记。偷牛贼最爱用的一种既轻便又易于隐藏的作假工具,是一段打包用的金属线或电线。这种金属线卷起来可以塞在口袋里,但却能弯成各种印记,而且它很细,可以非常合适地用来在准备涂改的印记的业已愈合的伤疤上做手脚。

手段高明的烙印伪造者不仅熟悉各种印记,而且知道在什么时候和用什么方法“把它们更改过来”。他加上一两根线条,在赶拢后的那几天里是极难发现的,因为那时许多牛身上都带着新的伤疤。他只要把一床湿毯子或者湿鹿皮盖在牛的身上,然后隔着毯子或鹿皮烧烙,就可以使他的烙印和以前季节里打上的合法烙印不差分毫。火印专家们的手段十分高明,不容易从活牛的外表上偶然发现他们的罪行。有些州当真要求屠夫在接到命令时把宰杀了的牛的牛皮陈列出来。如果牛皮上没有合法主人的合法印记,这个屠夫可能就要遭到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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