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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6 00:5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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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相洲主编

出版社: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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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府学(第十三辑)

乐府学(第十三辑)试读:

文献考察

[1]南朝郊祀歌留存状况考论

闫运利(北京,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100089)

摘要:南朝政权更迭频繁,各君主热衷郊祀天地。郊祀歌乃天子郊祀天地神灵所用乐歌,《乐府诗集》收录南朝郊祀乐歌七十六首。学人研究南朝郊祀乐歌集中于郊祀制度的探讨。文章旨在厘清宋、齐、梁、陈郊祀活动及郊祀乐歌留存状况,并从乐府学角度对此时期郊祀歌辞创作、表演等情况略作考察。

关键词:南朝 郊祀歌 留存状况

作者简介:闫运利,女,1987年1月生,河北邢台人。现为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古代文学专业2014级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文学及乐府学。

郊祀活动是一个国家礼乐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郊祀歌是天子郊祀天地神灵所用的乐歌。南朝社会动荡不安,政权更迭频繁。各朝君主出于维护政治威严的现实考虑,热衷于郊祀天地。祭天祀神逐渐成为维护政治权利的一种手段,大多与精神追求和宗教信仰无关。宋郭茂倩《乐府诗集》收录南朝郊祀歌七十六首,宋十二首,齐四十四首,梁二十首,无陈郊祀歌。学人研究南朝郊祀乐歌主要集中于郊祀制度,[2]如徐迎花《梁武帝时期郊祀制度问题研究》等。本文旨在厘清宋、齐、梁、陈郊祀活动及郊祀歌留存状况,并从乐府学角度对此时期郊祀歌辞创作、表演等情况略作考察。一

刘宋王朝近六十年,郊祀告天约十八次。集中于文帝、孝武帝朝,以南郊祭天为主。武帝永初元年即位,柴燎告天。二年正月辛酉,亲祠南郊,大赦天下,所用郊祀乐不见文献记载。《宋书·乐志》仅载撰宗庙歌、改燕射乐及《正德》、《大豫》舞:

宋武帝永初元年七月,有司奏:“皇朝肇建,庙祀应设雅乐,太常郑鲜之等八十八人各撰立新哥。黄门侍郎王韶之所撰哥辞七首,并合施用。”诏可。十二月,有司又奏:“依旧正旦设乐,参详属三省改太乐诸哥舞诗。黄门侍郎王韶之立三十二章,合用教试,日近,宜逆诵习。辄申摄施行。”诏可。又改《正德舞》曰《前舞》,《大豫舞》[3]曰《后舞》。

宋《前舞》、《后舞》改自西晋《正德》、《大豫》舞,使用场合及舞人服饰等应均依晋仪,通用于郊庙祭祀。[4]

景平元年正月辛丑,少帝亲祠南郊。虽“善骑射,解音律”,但因嬉戏无度,两年即被废。至文帝,七次亲祀南郊。《宋书·文帝本纪》载六次:(元嘉)二年春正月丙寅,司徒徐羡之、尚书令傅亮奉表归政,[5]上始亲览。辛未,车驾祠南郊。[6](元嘉)四年春正月辛巳,车驾亲祠南郊。[7](元嘉)六年正月辛丑,车驾亲祠南郊。[8](元嘉)十二年春辛酉,大赦天下。辛未,车驾亲祠南郊。(元嘉)十四年春正月辛卯,车驾亲祠南郊,大赦天下。文武赐[9]位一等;孤老、六疾不能自存者,人赐谷五斛。[10](元嘉)二十六年春正月辛巳,车驾亲祠南郊。《南朝宋会要》另载一次:[11](元嘉)二十年正月辛亥。

大赦天下,赏赐文武、百姓,南郊祀天逐渐成为君主施行教化、凝聚民心的重要政治手段。这也是南朝郊祀活动的显著特征。

元嘉十八年,集众臣商议制郊祀歌。《宋书·乐志》载:[12]

元嘉十八年九月,有司奏:“二郊宜奏登歌。”

但因战事,此提议暂未实行。二十二年,开始设南郊登歌。《宋书·乐志》载:

二十二年,南郊,始设登歌,诏御史中丞颜延之造哥诗,庙舞犹

[13]缺。

颜延之所造歌诗,《宋书·乐志》辑为《宋南郊雅乐登歌三篇》[14]——《天地郊夕牲歌》《天地郊迎送神歌》《天地飨神歌》,《乐府诗集》录为《宋南郊登歌》——《夕牲歌》《迎送神歌》《飨神歌》[15]。《文选》选前两首《夕牲歌》《迎送神歌》,名为《宋郊祀歌二

[16]首》。现将第三首《飨神歌》完整歌辞录于下:

营泰畤,定天衷。思心睿,谋筮从。建表蕴,设郊宫。田烛置,权火通。历元旬,集首吉。饰阶坛,坎列室。中星兆,六宗秩。乾宇晏,地区谧。大孝昭,祭礼供。牲日展,盛自躬。具陈器,备礼容。形舞缀,被歌钟。望帝阍,从神跸。灵之来,辰光溢。洁粢酌,娱太一。明辉夜,华皙日。祼既始,献又终。煙薌鬯,报清穹。飨宋德,[17]祚王功,休命永,福履充。《初学记·礼部上》载前十二句为晋郊祀歌:

晋郊祀歌曰:整泰坛,祀皇神。精气感,百灵宾。蕴朱火,燎芳薪。紫烟游,冠青云。又曰:营泰畤,定天衷。思心睿,谋筮从。建表蕴,设郊宫。田烛置,权火通。历元旬,集首吉。饰阶坛,坎列室。[18][19]

逯钦立将之进一步归入傅玄名下,而《宋书·乐志》《乐府诗集》均未作收录。从目前掌握材料看,颜延之确曾作《天郊飨神歌》,但其歌辞原貌今不可考。如谢超宗删改《天郊飨神歌》歌辞,作《文德宣烈之乐》:

营泰畤,定天衷。思心睿,谋筮从。此下除二句。田烛置,权火通。大孝昭,国礼融。此一句改,余皆颜辞,此下又除二十二句。[20]

若依《宋书·乐志》所载颜辞,“田烛置,权火通”下还有“历元旬……地区谧”八句,《南齐书·乐志》并未注明“此下除八句”。可能萧子显所见《天郊飨神歌》歌辞与《宋书·乐志》载录的并不完全相同,暂以《宋书·乐志》为准。[21]《宋北郊雅乐登歌三篇》前两首与南郊同,第三首《地郊飨神歌》歌辞不见记载。但可通过谢超宗《地德凯容之乐》略观其歌辞内容:

缮方丘,端国阴。掩圭晷,仰灵心。诏源委,遍丘林。此下除八[22]句。礼献物,乐荐音。此下除二十二句,余皆颜辞。

关于两组登歌的具体表演方式,《宋书·乐志》载:

有司又奏:“元会及二庙斋祠,登哥依旧并于殿庭设作。寻庙祠,依新仪注,登哥人上殿,弦管在下;今元会,登哥人亦上殿,弦管在[23]下。”并诏可。

故奏南郊、北郊登歌,也可能人在坛上,弦管在下。郑玄曰:[24]“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贵人声也。”汉高祖时,登歌独唱。《汉书·礼乐志》载:

乾豆上,奏登歌,独上歌,不以管弦乱人声,欲在位者遍闻之,[25]犹古之《清庙》之歌也。

至宋齐,配以丝竹弦管。梁、北周时期,又加以钟磬、笙管,且[26]“笙人立于阶下,间歌合乐”。可见登歌最初是祭祀、燕飨时,堂上所奏之歌。后专用于皇帝升明堂、登坛,如谢庄《宋明堂歌》,皇帝升明堂奏登歌。至梁、北周,皇帝初献及献配帝结束奏登歌,如沈约《梁南郊登歌二首》、庾信《周祀圜丘歌》。从目前所存郊祀歌辞看,登歌大致有两种乐歌形式:一种为整套祭祀乐歌的总称,如颜延之《宋南郊登歌》包括《夕牲歌》《迎送神歌》《飨神歌》;一种是作为其中一个仪式环节专用乐歌,如用于皇帝登坛、初献、升明堂等。

孝武帝即位,两年一祠南郊,始宗祀明堂。《宋书·孝武帝本纪》载:[27]

孝建元年春正月己亥朔,车驾亲祠南郊,改元,大赦天下。(孝建)三年春正月庚寅,立第十八皇第休范为顺阳王……辛[28]丑,车驾亲祠南郊。[29](大明)二年春正月辛亥,车驾祠南郊。[30](大明)四年春正月辛未,车驾祠南郊。(大明)六年春正月辛卯,车驾亲祠南郊。是日,又宗祀明堂。[31]大赦天下。《南朝宋会要》另载大明八年正月辛巳,亲祠南郊、明堂。孝武帝时,另制郊祀乐。《宋书·乐志》载:

孝建二年九月……众议并同宏:“祠南郊迎神,奏《肆夏》。皇帝初登坛,奏《登歌》。初献,奏《凯容》、《宣烈》之舞。送神,奏[32]《肆夏》。”诏:“可。”《肆夏》、《登歌》等乐歌不见文献记载。《凯容》、《宣烈》之舞同作于此时,《宋书·乐志》载:

孝建二年九月……晋氏之乐,《正德》、《大豫》,及宋不更名,直为《前》、《后》二舞,依据昔代,义舛事乖。今宜釐改权称,以[33]《凯容》为韶舞,《宣烈》为武舞。祖宗庙乐,总以德为名。[34]

又因“郊祀之乐,无复别名,仍同宗庙而已。”故《凯容》、《宣烈》之舞同用于郊祀。关于其舞容,《南齐书·乐志》载:《宣烈》舞,执干戚。郊庙奏,平冕黑介帻,玄衣裳,白领袖、[35]绛领袖中衣,绛合幅袴,绛袜。[36]《凯容》舞,执羽籥。郊庙,冠委貌,服如前。

可见《宣烈》、《凯容》舞的舞人服饰等,均沿用魏明帝《武始》、《咸熙》舞。

谢庄《宋明堂歌》作于孝武帝时期,《南齐书·乐志》载:

明堂歌辞,祠五帝。汉郊祀歌皆四言,宋孝武使谢庄造辞,庄依五行数,木数用三,火数用七,土数用五,金数用九,水数用六。[37]《宋书·乐志》辑谢庄《宋明堂歌》:《迎神歌诗》,依汉郊祀迎神,三言,四句一转韵。《登歌词》,旧四言。《歌太祖文皇帝词》,依周颂体。《歌青帝词》,三言,依木数。《歌赤帝辞》,七言,依火数。《歌黄帝辞》,五言,依土数。《歌白帝辞》,九言,依金数。《歌黑帝辞》,六言,依水数。《送神歌辞》,汉郊祀送神,亦三言。[38]《天郊飨神歌》。《天郊飨神歌》,《乐府诗集》未收录。《宋书·乐志》载入,但无歌辞,未详所用。

谢庄精通文学、音乐、礼学。“年七岁,能属文,通《论语》。”[39][40]“所著文章四百余首,行于世。”《隋书·经籍志》载:[41]

宋金紫光禄大夫谢庄集十九卷。《旧唐书·经籍志》载:[42]

谢庄集十五卷。

至宋代,仅余一卷。《宋书·艺文志》载:[43]

谢庄集一卷。

明张溥辑为《谢庄集》,赋四篇、文三十篇、乐府十一首、诗及[44]联句十五首。其山水、应制诗清雅流丽,锺嵘评曰:“气候清[45]雅”、“兴属闲长”。所作《明堂歌》亦是如此,歌五帝之辞若四季风景小诗,清新、动人。如歌青帝“雁将向,桐始蕤。柔风舞,暄光迟”。歌白帝“木叶初下洞庭始扬波。夜光徹地翻霜照悬河”。歌黑帝“鹊将巢冰已解。气濡水风动泉”。此种写作风格在郊祀歌辞创作中并不常见。依五行数作明堂歌的方式,影响至谢朓《齐雩祭乐歌》、庾信《周祀五帝歌》。

自前废帝刘子业始,郊祀活动逐渐走向衰落。《宋书》《南朝宋会要》载:

明帝泰始二年十一月,车驾亲郊,奉谒昊天上帝,高祖武皇帝配

[46]飨。[47](泰始)四年春正月己未,车驾亲祠南郊。大赦天下。[48](元徽)三年春正月辛巳,车驾亲祠南郊、明堂。[49]

明帝泰始六年制定“间二年一祭南郊,间一年一祭明堂”。可见并未付诸实施。

综上所述,刘宋频繁祭天,集中于文帝、孝武帝朝。郊祀乐歌有颜延之《宋南郊登歌》《宋北郊登歌》,谢庄《宋明堂歌》及孝武帝朝《肆夏》《登歌》等。今仅存《宋南郊登歌》《宋明堂歌》十二首。奏南、北郊登歌,可能人在坛上,弦管在下,配以《凯容》、《宣烈》舞。谢庄《宋明堂歌》,歌五帝之辞若四季风景小诗,清新、动人。以五行数作明堂乐歌的方式影响至谢朓、庾信。二

南齐王朝二十四年,皇帝亲祠南郊十次,郊祀天地更加频繁。现存四十四首郊祀乐歌,歌辞多删改宋辞。

高帝建元元年夏,即位南郊,柴燎告天。二年春正月辛丑,亲祠南郊,用谢超宗辞作郊祀歌。《南齐书·乐志》载:

建元二年,有司奏,郊庙雅乐歌辞旧使学士博士撰,搜简采用,请敕外,凡义学者普另制立。参议:太庙登歌宜用司徒褚渊,余悉用黄门郎谢超宗辞。超宗所撰,多删颜延之、谢庄辞以为新曲,备改乐

[50]名。

谢超宗删改颜延之、谢庄辞作《齐南郊乐歌》十三首,但“以为新曲,备改乐名”,配乐和乐名均不同于宋。又《南齐书·乐志》载:[51]

建元初,诏黄门郎谢超宗造明堂夕牲等辞,并采用庄辞。

采谢庄辞作《齐明堂乐歌》十五首。事实上,谢超宗《齐明堂乐歌》同时采用宋殷淡辞。如荐豆呈毛血所奏《嘉荐乐二首》,歌辞全[52]部用殷淡《宋章庙乐舞歌十五首》中的《嘉荐乐》,并将一首分为两首。再如皇帝初献所奏《凯容宣烈乐》,还东壁受福酒所奏《嘉胙乐》,歌辞分别采用《宋章庙乐舞歌十五首》中的《休成乐》《嘉[53]胙乐》。

关于《齐北郊乐歌》,《隋书·音乐志》载:

齐氏承宋,咸用元徽旧式,宗祀朝飨,奏乐俱同,唯北郊之礼,颇有增益。皇帝入壝门,奏《永至》;饮福酒,奏《嘉胙》;太尉亚献,奏《凯容》;埋牲,奏《隶幽》;帝还便殿,奏《休成》;众官并出,奏《肃成》。此乃元徽所阙,永明六年之所加也。唯送神之乐,[54]宋孝建二年秋起居注云“奏《肆夏》”,永明中,改奏《昭夏》。

可见《永至》《嘉胙》等六首乐歌乃永明六年所加,《昭夏》为永明中所改。另据《南齐书·谢超宗传》记载,自永明元年起,谢超[55]宗“愈不得志”。并于流放途中,被赐自尽,因此谢超宗不可能于永明六年再增改《齐北郊乐歌》。因此现存《齐北郊乐歌》歌辞乃谢超宗作于建元初年,永明年间另有他人增改。

南齐郊祀乐歌多重奏,如《南齐书·乐志》载南郊乐:

群臣出入,奏《肃咸之乐》。牲出入,奏《引牲之乐》。荐豆呈毛血,奏《嘉荐之乐》。右《夕牲歌》,并重奏。迎神,奏《昭夏之[56]乐》……皇帝还便殿,奏《休成之乐》,重奏。

北郊同南郊。明堂乐歌则无重奏,另制新辞,如《嘉荐乐》作两首。郊祀时配以宋《前》、《后》舞,舞人冠服如魏明帝《武始》、《咸熙》舞。如《南齐书·乐志》载:

魏明帝世尚书所奏定武始舞服,晋、宋承用,齐初仍旧,不改宋[57]舞名。

齐用宋《前》、《后》舞,舞名、舞辞均未改。但新增《前舞阶步歌》《后舞阶步歌》,舞出入时所奏。

武帝永明元年正月辛亥大赦、改元,亲祠南郊。其后分别于永明三年、七年、九年亲祠南郊,《南齐书·武帝本纪》载:

三年春正月辛卯,车驾祠南郊,大赦。二月辛丑,车驾祠北郊。[58][59]

七年春正月,辛亥,车驾祠南郊,大赦。

九年春正月,辛丑,车驾祠南郊,诏“京师见囚系,详量原遣”。[60]

郊祀歌沿用高帝朝。永明四年闰正月辛亥,武帝亲耕籍田。大赦天下,赏赐孤老贫穷。《宋书·礼志》载元嘉籍田之仪:

先立春九日,尚书宣摄内外,各使随局从事。司空、大农、京尹、令、尉,度宫之辰地八里之外,整制千亩,开阡陌。立先农坛于中阡西陌南,御耕坛于中阡东陌北。将耕,宿设青幕于耕坛之上。皇后帅六宫之人出种稑之种,付籍田令。耕日,太祝以一太牢告祠先农,悉如祠帝社之仪。孟春之月,择上辛后吉亥日,御乘耕根三盖车,驾苍驷,青旌,著通天冠,青帻,朝服青衮,带佩苍玉。藩王以下至六百石皆衣青。唯三台武卫不耕,不改服章。车驾出,众事如郊庙之仪。车驾至籍田,侍中跪奏:“尊降车。”临坛,大司农跪奏:“先农已享,请皇帝亲耕。”太史令赞曰:“皇帝亲耕。”三推三反。于是群臣以次耕,王公等开国诸侯五推五反,孤卿大夫七推七反,士九推九反。籍[61]田令率其属耕,竟亩,洒种,即耰,礼毕。

齐选“正月辛亥”籍田,可见遵宋仪“择上辛后吉亥日”。车驾、朝服、饰物等均尚青色,唯武将、卫士不改服章。太牢告祀先农等仪式众多,而江淹奉敕造《籍田歌》仅二首。《南齐书·乐志》载:

永明四年籍田,诏骁骑将军江淹造籍田歌。淹制二章,不依胡、[62]传,世祖口敕付太乐歌之。

可见,齐籍田仪式及乐歌使用多有简化。《乐府诗集》收此二章为《迎送神升歌》《飨神歌》。逯钦立另收《牲出入歌》《荐豆呈毛血[63]歌辞》《奏宣列之乐歌舞》于江淹名下,注曰“未详所用”。据此推测,江淹可能另创作一组郊祀乐歌,唯此三首流传下来。[64]

明帝“简于出入,竟不南郊”。建武二年,天大旱,众臣商议雩祭求雨之事。此次雩祭谨依明堂之仪,先迎神、歌世祖武皇帝,接着遍歌青、赤、黄、白、黑帝,最后送神。谢朓依谢庄五行数,作《齐雩祭乐歌》八首。《南齐书·乐志》载:

建武二年,雩祭明堂,谢朓造辞,一依谢庄,唯世祖四言也。[65]

雩祭求雨仪式在新建雩坛上举行,其形制如《南齐书·礼志》载:

今筑坛宜崇四尺,其广轮仍以四为度,径四丈,周员十二丈,而[66]四阶也。[67]

设五帝之位“各依其方,如在明堂之仪。”并且以世祖武皇帝配飨。又因女巫不习歌舞,故歌舞乐人皆用童子。《南齐书·礼志》载:

今之女巫,并不习歌舞,方就教试,恐不应速。依晋朝之仪,使[68]童子,或时取舍之宜也。

表演盛况如歌辞所绘“张盛乐,奏《云舞》。集五精,延帝祖。”[69]

谢朓诗清新流丽、情致萧散,在郊祀乐歌创作中多有流露。如形容雨来“族云蓊郁温风煽,兴雨祁祁黍苗遍”(《歌赤帝》),黍苗久逢甘霖的欢乐、尽享恩泽的畅快,让人想起陶潜笔下“有风自南,翼[70]彼新苗”。再如写秋景“嘉树离披榆关命宾鸟。夜月如霜秋风方嫋嫋”(《歌白帝》),秋风嫋嫋、夜月如霜、草木疏落、鸿雁飞过,俨然一幅边塞秋夜图。

明帝后,东昏侯萧宝卷坚持亲祠南郊两次。《南齐书·东昏侯本纪》载:[71]

永元元年春正月,辛卯车驾祠南郊。

三年春正月,辛亥,车驾祠南郊,诏大赦天下,百官陈谠言。[72]

和帝最后在位两年,虽于江陵立南、北郊,但并没有举行郊祀仪式。

综上而言,南齐郊祀天地更加频繁,各朝君主注重郊祀礼仪细节的探讨。谢超宗《齐南郊乐歌》《齐北郊乐歌》《齐明堂乐歌》作于建元初年,多删改或直接采用颜延之、谢庄、殷淡等人歌辞,永明年间另有他人增改《北郊乐歌》。江淹郊祀乐歌创作颇丰,歌辞多已不见,今存五首。《齐籍田乐歌》仅两首,齐籍田仪式及乐歌使用趋于简化。谢朓依谢庄五行数作《齐雩祭乐歌》八首,歌辞清新流丽、情致萧散。雩祭求雨仪式在新建雩坛上举行,歌舞乐人皆用童子。三

萧梁王朝统治五十五年,南郊祀天十九次,集中于武帝时期。现存梁郊祀乐歌二十首,均为沈约作于天监七年至十年间。武帝“修郊[73]祀,治五礼,定六律”。崇尚质朴、简约,且致力于恢复古礼乐。多改郊祀礼仪,如去阶步之乐、增撤食之歌、三献改为一献、祀明堂不迎神等。

天监元年,武帝下诏访百僚,商量制定梁乐之事。但“对乐者七十八家,咸多引流略,浩荡其词,皆言乐之宜改,不言改乐之法”。[74]故梁初基本沿用宋、齐乐。七年,省去太尉亚献、光禄终献,只留皇帝初献。《隋书·礼仪志》载:

七年,帝以一献为质,三献则文,事天之道,理不应然,诏下详[75]议……自是天地之祭,皆一献。始省太尉亚献,光禄终献。

天监十年,祭品省牲牢,始用蔬果之荐。《隋书·礼仪志》载:

若水土之品,蔬果之属,犹宜以荐,止用梨枣橘栗四种之果,菖[76]蒲葵韭四种之葅,粳稻黍粱四种之米。

沈约所作郊祀乐歌,省去亚献、终献,只有皇帝初献所奏《登歌》。并且有《涤雅》《牷雅》,用于牲出入、荐豆呈毛血。可见沈约郊祀乐歌应该作于天监七年至十年间。[77]

梁武帝“素善钟律,详悉旧事,遂自制定礼乐”。所改乐[78]器,“被以八音,施以七声,莫不和韵”。又思弘古乐,以“雅”命名国乐。依天数,作十二雅乐,共三十曲,歌辞均为沈约所作。郊祀天地用六雅乐,十一曲,即沈约《梁雅乐歌》。皇帝出入奏《皇雅》三曲,牲出入奏《涤雅》,荐毛血奏《牷雅》,降神及迎送神奏《諴雅》三曲,皇帝饮福酒奏《献雅》,燎埋奏《禋雅》二曲。沈约另作《梁南郊登歌二首》《梁北郊登歌二首》《梁明堂登歌》,《隋书·音乐志》载:[79]

南郊皇帝初献奏登歌,二曲,三言。[80]

北郊皇帝初献奏登歌,二曲,四言。[81]

明堂遍歌五帝登歌,五曲,四言。

至梁,登歌专用于皇帝初献。并配以《大壮》、《大观》舞。《隋书·音乐志》载:

大壮舞奏夷则,大观舞奏姑洗,取其月王也。二郊、明堂、太庙,[82]三朝并同用。《大壮》、《大观》舞分别为梁武舞、文舞,郊庙祭祀通用。此二舞表演情况,应与宋《凯容》、《宣烈》舞相似。如《隋书·音乐志》载:

至于梁初,犹用《凯容》、《宣业》之舞,后改为《大壮》、《大观》焉。今人犹唤《大观》为《前舞》,故知乐名虽随代而改,声韵[83]曲折,理应常同。“声韵曲折,理应常同”,可见南朝雅舞多郊庙通用,且相互因袭。从晋《正德》、《大豫》舞,宋《前》、《后》舞(后改名为《凯容》、《宣烈》),齐《前》、《后》舞,到梁《大壮》、《大观》舞,均依曹魏《武始》、《咸熙》舞,少有变化。

沈约之后,萧子云分别于普通中、大同年间两次修改沈约雅乐歌辞。《隋书·音乐志》载:

普通中,荐蔬之后,改诸雅歌,敕萧子云制词。既无牲牢,遂省[84]《涤雅》、《牷雅》云。

天监十年,祭品省牲牢,始用蔬果之荐。故萧子云于普通中修改雅歌,并去掉《涤雅》《牷雅》(用于献牲)。关于此次修改,《梁书·萧子云传》载:

梁初,郊庙未革牲牷,乐辞皆沈约撰,至是承用,子云始建言宜改。启曰:“伏惟圣敬率由……臣比兼职斋官,见伶人所歌,犹用未革牲前曲。圜丘眡燎,尚言‘式备牲牷’;北郊《諴雅》,亦奏‘牲云孔备’;清庙登歌,而称‘我牲以洁’;三朝食举,尤咏‘朱尾碧鳞’。声被鼓钟,未符盛制。臣职司儒训,意以为疑,未审应改定乐辞以不?”敕答曰:“此是主者守株,宜急改也。”仍使子云撰定。[85][86]

萧子云此次修改约十曲,“臣前所易约十曲”。具体为哪十曲,不得而知。

关于萧子云改作《相和引》,《隋书·音乐志》载:

普通中,荐蔬之后,敕萧子云改诸歌辞为《相和引》,则依五音[87]宫商角徵羽为第次,非随月次也。

从萧子云《相和引》歌辞内容看,多写春、夏、秋、冬四时与音乐五声。从乐歌功用看,《相和五引》是三朝元会仪式乐的第一章。均与献牲、荐疏关系不大,此段材料中“普通中,荐蔬之后”与萧子云改作《相和引》并无直接关系。且《隋书·音乐志》还有一处记载萧子云普通中修改雅乐歌辞之事:

普通中,荐蔬之后,改诸雅歌,敕萧子云制词。既无牲牢,遂省[88]《涤雅》、《牷雅》云。

对比上条记载,此处信息较为可信。即《隋书·音乐志》可能将普通中、大同年间两次修改相互混淆。《梁书·萧子云传》载:

大同二年……敕曰:“郊庙歌辞,应须典诰大语,不得杂用子史文章浅言;而沈约所撰,亦多舛谬。”子云答敕曰:“殷荐朝飨,乐以雅名,理应正采五经,圣人成教。而汉来此制,不全用经典;约之所撰,弥复浅杂。臣前所易约十曲,惟知牲牷既革,宜改歌辞,而犹承例,不嫌流俗乖体。既奉令旨,始得发矇。臣夙本庸滞,昭然忽朗,[89]谨依成旨,悉改约制。”敕并施用。

对比沈约与萧子云《相和引》歌辞,可以发现沈约之辞韵律更加和谐。现举两例如下:

角引 沈约

萌生触发岁在春,咸池始奏德尚仁,惉懘以息和且均。

同前 萧子云

蛰虫始振音在斯,五声六律旋相为,韶继夏尽备咸池。

徵引 沈约

执衡司事宅离方,滔滔夏日火德昌,八音备举乐无疆。

同前 萧子云[90]

朱明在离日长至,候气而动徵为事,六乐成文从之备。“春、仁、均”、“方、昌、疆”,分别押文韵、阳韵。讲究四声、声韵和谐,这可能就是萧子云批评沈约辞所说的“流俗乖体”。关于萧子云修改沈约雅乐歌辞,《乐府诗集》只收录其《梁三朝雅乐歌》六曲十九首及《相和引》五首,所改郊庙歌辞不见记载。

陈郊祀歌,《乐府诗集》未收录。据《陈书》《南朝陈会要》记载,陈南郊祀天九次、北郊祭地七次、宗祀明堂三次、亲耕籍田五次。同时有丰富的音乐表演参与,《隋书·音乐志》载:

天嘉元年,文帝始定圜丘、明堂及宗庙乐。都官尚书到仲举权奏:众官入出,皆奏《肃成》。牲入出,奏《引牺》。上毛血,奏《嘉荐》。迎送神,奏《昭夏》。皇帝入坛,奏《永至》。皇帝升陛,奏《登歌》。皇帝初献及太尉亚献、光禄勋终献,并奏《宣烈》。皇帝饮[91]福酒,奏《嘉胙》;就燎位,奏《昭远》;还便殿,奏《休成》。

可见文帝时用南齐郊祀乐,宣帝则依梁“雅乐”作“韶乐”。《隋书·音乐志》载:(太建)五年,诏尚书左丞刘平、仪曹郎张崖,定南北郊及明堂仪注。改天嘉中所用齐乐,尽以“韶”为名。工就位定,协律校尉举麾,太乐令跪赞云:“奏《懋韶》之乐。”降神,奏《通韶》;牲入出,奏《洁韶》;帝入坛及还便殿,奏《穆韶》。帝初再拜,舞《七德》,工执干楯,曲终复缀。出就悬东,继舞《九序》,工执羽籥。献爵于天神及太祖之座,奏《登歌》。帝饮福酒,奏《嘉韶》;就望燎,奏[92]《报韶》。《七德》、《九序》舞具体表演情况不见文献记载。据现有材料推测,此二舞可能承梁《大壮》、《大观》舞。《七德舞》乃武舞,舞人手执干戚、盾牌类舞具;《九序舞》乃文舞,舞人手执羽籥类舞具。《七德》、《九序》舞同用于当时的三朝元会,《隋书·音乐志》载:

至六年十一月,侍中尚书左仆射、建昌侯徐陵、仪曹郎中沈罕,奏来年元会仪注,称舍人蔡景历奉敕,先会一日,太乐展宫悬、高絙、五案于殿庭……帝御茶果,太常丞跪请进舞《七德》,继之《九序》。[93]

可惜上述郊祀乐舞歌辞均未流传下来。《隋书·经籍志》载:[94]

陈郊庙歌辞三卷并录。徐陵撰。

此三卷郊庙歌辞仍传于隋朝。又《隋书·音乐志》载:

开皇九年,牛弘奏曰:“前克荆州,得梁家雅曲,今平蒋州,又得陈氏正乐。史传相承,以为合古。且观其曲体,用声有次,请修缉[95]之,以备雅乐。”

可见隋文帝得梁家雅曲、陈氏正乐,并在此基础上制本朝郊祀乐。但此三卷郊庙歌辞只见于《隋书》,且无歌辞。《旧唐书》《新唐书》等均不见记载,恐已亡佚。

综上所论,梁代郊祀活动集中于武帝时期,南郊祀天十九次。武帝崇尚质朴、简约,致力于恢复古礼乐。现存梁郊祀歌二十首,乃沈约作于天监七年至十年间。萧子云不满沈约辞“犹用未革牲前曲”“流俗乖体”等,分别于普通中、大同年间两次修改沈约雅乐歌辞。郊祀配以《大壮》、《大观》舞,表演情况类于曹魏《武始》、《咸熙》舞。《乐府诗集》未收录陈郊祀歌。但《隋书·经籍志》所载“陈代郊庙歌辞三卷”,足以说明陈郊祀乐歌的繁盛。陈文帝时用南齐郊祀乐,宣帝作“韶”乐。郊祀配以《七德》、《九序》舞,可惜这些乐舞歌辞均未流传下来。

[1]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乐府诗集》整理与补编”(13&ZD110)阶段性成果。

[2] 徐迎花:《梁武帝时期郊祀制度问题研究》,《北方论丛》2008年第4期。

[3] 沈约撰《宋书》卷十九,中华书局,1974,第541页。

[4] 沈约撰《宋书》卷四,第63页。

[5] 沈约撰《宋书》卷五,第73页。

[6] 沈约撰《宋书》卷五,第76页。

[7] 沈约撰《宋书》卷五,第77页。

[8] 沈约撰《宋书》卷五,第83页。

[9] 沈约撰《宋书》卷五,第84页。

[10] 沈约撰《宋书》卷五,第96页。

[11] 朱铭盘:《南朝宋会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第72页。

[12] 沈约撰《宋书》卷十九,第541页。

[13] 沈约撰《宋书》卷十九,第541页。

[14] 沈约撰《宋书》卷二十,第568页。

[15] 郭茂倩:《乐府诗集》卷一,中华书局,1979,第13~14页。

[16] 萧统编,李善注《文选》,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第1274~1276页。《文选》不选第三首《飨神歌》,可能是三言的缘故。整部《文选》未收录一首三言诗,前两首均为四言,而《飨神歌》恰为三言。

[17] 郭茂倩:《乐府诗集》卷一,第14页。

[18] 徐坚等:《初学记》卷十三,中华书局,1962,第320页。

[19] 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晋诗卷十,中华书局,1983,第811~812页。

[20]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十一,中华书局,1974,第169页。

[21] 《乐府诗集》未收,郭培培在《南朝郊庙歌辞创作情况研究》一文中将其补入。《乐府学》2013年第8辑。

[22]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十一,第171页。

[23] 沈约撰《宋书》卷十九,第545页。

[24] 郑玄注,孔颖达正义《礼记正义》卷三十四,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第1035页。

[25] 班固:《汉书》卷二十二,中华书局,1962,第1043页。

[26] 郭茂倩:《乐府诗集》卷三,第34页。

[27] 沈约撰《宋书》卷六,第113页。

[28] 沈约撰《宋书》卷六,第118页。

[29] 沈约撰《宋书》卷六,第120页。

[30] 沈约撰《宋书》卷六,第125页。

[31] 沈约撰《宋书》卷六,第129页。

[32] 沈约撰《宋书》卷十九,第545页。

[33] 沈约撰《宋书》卷十九,第542~543页。

[34] 沈约撰《宋书》卷十九,第543页。

[35]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十一,第190页。

[36]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十一,第190页。

[37]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十一,第172页。

[38] 沈约撰《宋书》卷二十,第569~571页。另,今中华书局版《乐府诗集》将《歌白帝辞》九言断句为四五式,《歌黑帝辞》六言断句为三三式,显然不妥。故下文所用歌辞断句以《宋书·乐志》为准。

[39] 沈约撰《宋书》卷八十五,第2167页。

[40] 沈约撰《宋书》卷八十五,第2177页。

[41] 魏徵等撰《隋书》卷三十五,中华书局,1973年,第1074页。

[42] 刘昫等撰《旧唐书》卷四十七,中华书局,1975年,第2068页。

[43] 脱脱等撰《宋史》卷二百八,中华书局,1977,第5329页。

[44] 张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卷七十二,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1986,第1414册,第211~233页。

[45] 锺嵘著,曹旭集注《诗品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第409页。

[46] 朱铭盘:《南朝宋会要》,第55页。

[47] 沈约撰《宋书》卷八,第162页。

[48] 沈约撰《宋书》卷九,第183页。

[49] 沈约撰《宋书》卷八,第166页。

[50]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十一,第167页。

[51]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十一,第172页。

[52] 郭茂倩:《乐府诗集》卷八,第119~120页。

[53] 郭茂倩:《乐府诗集》卷八,第121~122页。

[54] 魏徵等撰《隋书》卷十三,第306页。

[55]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三十六,第636页。

[56]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十一,第167~170页。

[57]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十一,第190页。

[58]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三,第49~50页。

[59]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三,第55页。

[60]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三,第59页。

[61] 沈约撰《宋书》卷十四,第354~355页。

[62]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十一,第184页。

[63] 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齐诗卷七,第1502~1503页。郭培培在《南朝郊庙歌辞创作情况研究》一文中将其作为南齐郊祀歌补入。《乐府学》2003年第8辑。

[64]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六,第92页。

[65]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十一,第172页。

[66]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九,第127页。

[67]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九,第128页。

[68]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九,第128页。

[69] 郭茂倩:《乐府诗集》卷三,第27页。

[70] 陶渊明著,逯钦立校注《陶渊明集》,中华书局,1979,第13页。

[71]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七,第98页。

[72] 萧子显撰《南齐书》卷七,第101页。

[73] 姚思廉撰《梁书》卷三,中华书局,1973,第97页。

[74] 魏徵等撰《隋书》卷十三,第288页。

[75] 魏徵等撰《隋书》卷六,第110页。

[76] 魏徵等撰《隋书》卷六,第110页。

[77] 魏徵等撰《隋书》卷十三,第289页。

[78] 魏徵等撰《隋书》卷十三,第289页。

[79] 魏徵等撰《隋书》卷十三,第298页。

[80] 魏徵等撰《隋书》卷十三,第298页。

[81] 魏徵等撰《隋书》卷十三,第299页。

[82] 魏徵等撰《隋书》卷十三,第301页。

[83] 魏徵等撰《隋书》卷十五,第351页。

[84] 魏徵等撰《隋书》卷十三,第297页。

[85] 姚思廉撰《梁书》卷三十五,第514页。

[86] 姚思廉撰《梁书》卷三十五,第514页。

[87] 魏徵等撰《隋书》卷十三,第302页。

[88] 魏徵等撰《隋书》卷十三,第297页。

[89] 姚思廉撰《梁书》卷三十五,第514~515页。

[90] 郭茂倩:《乐府诗集》卷二十六,第381页。

[91] 魏徵等撰《隋书》卷十三,第307~308页。

[92] 魏徵等撰《隋书》卷十三,第309页。

[93] 魏徵等撰《隋书》卷十三,第309页。

[94] 魏徵等撰《隋书》卷三十五,第1085页。

[95] 魏徵等撰《隋书》卷十五,第351页。张说乐府诗的辑录与特点

雷乔英(北京,清华附中国际部,100084)

摘要:本文据《张燕公集》《全唐诗》《文苑英华》《唐诗品汇》等对《乐府诗集》所收录的张说乐府诗进行了补录,并在此基础上分析张说乐府诗创作的特点。主要体现在四方面:其一,张说乐府诗创作时间开始较晚,其乐府诗中情绪的高低与曲辞创作时间及张说个人的境遇密切相关;其二,除少数不可确考外,张说大部分乐府诗都是入乐之作;其三,张说乐府诗内容丰富,涉及郊庙祭祀、征战报国、歌舞娱乐、历史沧桑、借酒浇愁、朋友离别六方面的内容;其四,张说乐府诗中有不少近体之作。总之,张说乐府诗中那些格调明朗以及感慨深沉的作品,与盛唐诗歌大体一致。因此,张说乐府诗不仅对盛唐乐府有很大的影响,而且对于盛唐之音的形成也有一定的促进作用。

关键词:张说 乐府诗 辑录 考辨 特点

作者简介:雷乔英,女,文学博士,主要从事乐府学及国际学校中文教学的研究及教学工作。发表论文有《论〈伊州〉》《〈石州〉曲的流传及其文学影响》《论初盛唐燕飨歌辞与盛唐之音的关系》等。

张说作为盛唐前期的文坛领袖及朝廷重臣,其乐府诗创作不仅对盛唐乐府有很大的影响,而且对于盛唐之音的形成也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包括主题、形式与风格诸方面。一 张说乐府诗的辑录与考辨

关于张说的乐府诗,《乐府诗集》收录29题45首,其中郊庙乐章《唐封泰山乐章》8题14首、郊庙乐章《唐享太庙乐章》18题26首,近代曲辞2题4首,新乐府辞1题1首,共计29题45首。详见下表。《乐府诗集》所收张说作品

其实这还不是张说乐府诗的全部。笔者据《张燕公集》、《全唐诗》、《文苑英华》、《唐诗品汇》等又补录5题16首,分别是《苏摩遮五首》(杂曲歌辞)、《舞马词六首》(杂曲歌辞)、《舞马千秋万岁乐[1]府词三首》(杂曲歌辞)、《对酒行》(相和歌辞)、《赠崔二安平公[2]乐世词》(近代曲辞)。因此张说乐府诗应该共计34题61首。

张说乐府诗不仅数量众多,而且内容丰富多样。张说乐府诗的内容涉及郊庙祭祀、征战报国、历史沧桑、借酒浇愁、歌舞百戏、朋友离别六方面,说明其艺术才华和兴趣较为广泛。郊庙祭祀的两组乐章《唐封泰山乐章》(开元十三年)与《唐享太庙乐章》(开元十七年)表现了张说乐府诗肃穆庄严的一方面,同时也展现了盛唐之世浩荡的国威与从容的风度。关于张说所作《唐封泰山乐章》,《唐会要》卷二十三“雅乐上”载:“开元十三年,诏燕国公张说改定乐章,上自[3]定声度,说为之辞令。”张说《唐封泰山乐章》后定为《大唐乐》,其重要性可见一斑。《破阵乐二首》为帝王同题之作,以该曲题地位之尊贵,非张说之流不能拟写。前一首从整体着眼,写征战之所向披靡及四方朝贺之盛,气势逼人。后一首承曹植《白马篇》而来,以胆气凌云之少年为中心,写其匹马征战却不求功名的豪情壮志,风格雄放超迈。《邺都引》感慨曹操草创天下的英雄业绩和文采风流的逝去,唯有昔日繁华留下的遗迹在秋风中供人凭吊,抒发了历史沧桑之感。《对酒行》一反古体对酒自足的闲适与惬意,而写对酒而生的伤怀之情。以上四类诗歌表现了张说乐府诗雅正的一方面,而余下两类诗歌则表现了张说歌舞娱乐的一面。其如吴相洲师所论,张说那些缘饰盛世的歌诗和诗歌,在很多情况下是和游戏娱乐联系在一起的,[4]他并没有一个雅俗分别的观念。比如《踏歌词二首》描画了上元夜踏歌观舞观灯的盛况,场面热烈,气氛狂欢,表现了盛唐的喧闹与繁华。《苏摩遮五首》写盛唐流行的波斯百戏“泼胡乞寒”的盛况,洋溢着热闹欢腾的气氛,展现了大唐盛世自信开朗的一面。《舞马词六首》与《舞马千秋万岁乐府词三首》皆为庆贺玄宗千秋节而作,是配合祝寿用的歌辞,表现了盛唐人舞马的盛举和开阔的襟抱。《舞马词六首》题下自注曰:“其和声,前二曲云‘盛代升平乐’,后四曲云‘四海和平乐’”,这就和《苏幕遮五首》为皇帝观赏舞马表演活动时所唱的颂歌一样。《舞马千秋万岁乐府辞三首》则除了歌颂帝德,还描写了舞马表演的动作和场景。总之张说的乐府诗大都与特定的仪式或娱乐活动有相关,从而决定了其乐府诗多为入乐之作。《赠崔二安平公乐世词》是张说乐府诗中唯一首表现朋友离别的作品,但声色犬马却尽显其中。崔二即崔日知,曾任京兆尹,封安平县侯。兄弟指崔日知与其从弟崔日用。乐世,即绿腰,据台湾学者张梦机先生所考:“绿腰、六么、录要与乐世四者,名称虽异,而实一曲也。又据姜白石大乐议(见《宋史·乐志》),此曲为胡曲,则所谓绿腰、六么、录要诸名,盖均为由西域传入后,其胡名之音译,故其[5]字无定,而“乐世”者,则另具意义之雅名也。”《乐世》辞曲的格调,盖为悲伤之类。如白居易《乐世》云:“管急丝繁拍渐稠,绿腰宛转曲终头。诚知《乐世》声声乐,老病人听未免愁。”又其《急乐世》道:“正抽碧线绣红罗,忽听黄莺敛翠蛾。秋思冬愁春怅望,大都不得意时多。”由中唐《乐世》为惆怅不得意之曲,可推知盛唐《乐世》亦为抑郁不得志之作。从张说本辞的繁华与落寞来看,亦当为郁郁寡欢之曲,其时张说正贬谪到岳州刺史任上,其心情之苦闷可想而知。二 张说乐府诗创作的特点

综上辑录与简略的考辨,可以将张说乐府诗列一个总表,以简单明了地复现其乐府诗创作的整个过程及主要特点。张说乐府诗一览表续表续表

第一,张说乐府诗创作时间开始较晚,从可考的情况来看,其乐府诗创作始于45岁,终于64岁。张说乐府辞情绪的失落与高扬,与曲辞创作时间及张说个人的境遇密切相关。开元初张说贬谪相州与岳州时所作的几首乐府诗,大都笼罩着一种消极落寞的情绪。如《邺都[6]引》是开元二年(714)张说48岁时被贬相州刺史任上所作,本辞的历史沧桑感,与张说此时受挫的心境正相一致。又如《赠崔二安平公乐世词》为开元四年或五年(716或717),张说50或51岁从相州刺史再贬为岳州刺史时所作,歌辞中强烈的对比和希望,正是张说此时[7]心境的写照。再如《对酒行(巴陵作)》亦为开元五年(717)被贬岳州刺史时所作,其格调固然不像《赠崔二安平公乐世词》那样愤慨,但是内心的忧愁却始终无法排遣。

张说贬谪之前以及晚年所作的几组乐府歌辞,其喜悦与自豪则溢于言表。如开元元年(713)所作的《破阵乐二首》,虽不知具体情境,但其时张说刚刚平定太平公主的谋乱,被玄宗拜为中书令,加封燕国公,正是踌躇满志之际。《破阵乐二首》中高扬的气格与斗志,正是张说此时心境的写照。张说晚年位极人臣时所作的四组乐府歌辞[8]亦是如此。如开元十三年(725)的《唐封泰山乐章》,开元十七年(729)的《唐享太庙乐章》,开元十八年(730)《舞马词六首》[9][10]与《舞马千秋万岁乐府词三首》,这几组乐府歌辞大都与朝廷重大的仪式和活动有关,如《唐封泰山乐章》是开元十三年玄宗封泰山时奉命而作,《唐享太庙乐章》是开元七年玄宗祭太庙时奉命而作,《舞马词六首》与《舞马千秋万岁乐府词三首》是开元十八年为千秋节舞马应制而做。此外,《踏歌词二首》创作的年代及背景虽然无法确考,但是其繁华热闹之场景及开朗之心境,与张说开元十八年所作的《舞马词》及《舞马千秋万岁乐府词三首》颇为近似,盖作于同时。总之,从某种程度而言,张说的乐府诗正是其心路历程的真实写照。

第二,从入乐的情况来看,张说的34题61首乐府诗除《邺都引》和《对酒行》不可确考之外,其余32题59首都是入乐之作。在盛唐乐府诗人中,张说乐府诗的入乐程度非常之高。张说旧题乐府数量之少,说明其对案头拟写的乐府兴趣不大。张说中晚年创作了大量重要的乐府诗,与其后期参与重大祭祀仪式及娱乐活动有关。正是这些仪式和娱乐本身的需要,让张说创作了大量入乐的乐府歌辞。此外,张说在与崔日知离别时赠予歌辞《乐世词》之举,表明其乐府诗的创作不仅是应制之举,还是一种自觉的音乐文学创作。

第三,从气质与格调来看:张说乐府诗涉及郊庙祭祀、征战报国、歌舞娱乐、历史沧桑、借酒浇愁、朋友离别六方面的内容。其中前三方面在张说乐府诗中计31题58首,占95%的比例。这些乐府歌辞不管是写郊庙祭祀、征战报国还是歌舞娱乐,始终洋溢着盛唐人开朗自信的精神气质和气宇轩昂的明朗格调,与盛唐诗歌中那些积极向上的作品紧紧呼应。后三方面写历史、饮酒及离别仅3题3首,占其乐府诗总数的5%,表现了张说在遭遇挫折时的深沉、哀怨及忧愁,同时也是盛唐诗人在遭遇挫折时所流露出的普遍情怀。这三首诗中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邺都引》一首。本辞作于开元二年(714),其时张说与姚崇权力斗争失败,被贬相州刺史。相州为曹操故地,困顿中的张说触景生情,在邺都一代霸业的消殒中,表达了对历史更替的无奈,充满历史的沧桑之感,表现了盛唐诗人对于历史深沉的思考与求索。总之,张说乐府诗中那些格调明朗以及感慨深沉的作品,与盛唐诗歌扬眉低首处的气质神情大体一致。

第四,从体式与风格来看,张说郊庙歌辞中的三言体和四言体,乃继承《诗经》雅颂与汉魏郊庙歌辞而来,在风格上显得古穆庄严。张说郊庙歌辞中的五言体和七言体则复变结合,既有《诗经》雅颂和汉魏郊庙的肃穆庄重,同时又兼具了南朝郊庙歌辞的骈对之美,其风格于古奥诘屈之中,时带风华流丽之美。歌行体的《邺都引》变汉魏[11]歌行之婉转流丽为慷慨悲壮,“开唐人七古先河”,其纵横恣肆之处,与李白的歌行有某些类似。此外,张说乐府中还有多首近体歌辞,如《破阵乐二首》为六言律诗,《舞马词六首》为六言绝句,《踏歌词二首》、《苏摩遮五首》为七言绝句,《舞马千秋万岁乐府词三首》为七言律诗。《赠崔二安平公乐世词》七言十句仅一处失粘,其他皆合粘对规则,实际上相当于七律多了两句。《对酒行(巴陵作)》共五言十二句,实为三首绝句的组合。总之,除郊庙歌辞的两组乐章外,张说其余的几首乐府诗几乎都是近体。这些近体乐府因表达内容的不同而风格各异,如《破阵乐》所向披靡、气势凌云,《踏歌词二首》、《苏摩遮五首》、《舞马词六首》与《舞马千秋万岁乐府词三首》热闹欢腾、自信开朗,与盛唐诗歌中那些色彩明朗的作品如出一辙。而《赠崔二安平公乐世词》与《对酒行(巴陵作)》两首准近体诗,一感慨深沉、一忧思淡淡,与盛唐诗歌中那些落寞与哀愁亦惺惺相惜。三 结语

综本文所论,张说乐府诗不仅数量众多,而且内容丰富,包括郊庙祭祀、征战报国、歌舞娱乐、历史沧桑、借酒抒愁、朋友离别六方面。这些乐府诗的创作从张说45岁时一直持续到晚年。其情绪的失落与高扬,与张说创作时境遇的否泰有密切关系。张说乐府诗入乐之作多达32首59题,与这些歌辞都是重大祭祀仪式及娱乐活动的应制之作有关。张说乐府辞的气质与格调分为自信明朗及感慨深沉两类,以前者居多。张说乐府诗包括了诗经体、五古、七古、歌行体以及近体的各种体式。其风格表现为肃穆庄严、气势凌云、热闹欢腾及慷慨悲壮等各种情貌。总之,张说乐府诗在内容、气质格调、体式与风格等方面与盛唐诗歌有诸多一致,对盛唐之音的形成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1] 《乐府诗集》中并未收录《苏摩遮》和《舞马词》两首曲题,但是《全唐诗》中将二者收入杂曲歌辞一类。

[2] 按:《乐府诗集》近代曲辞中收录有《乐世》与《急乐世》,此诗当是赠人的《乐世》之作。

[3] 王溥:《唐会要》卷二十三,中华书局,1955,第595页。

[4] 赵敏俐等:《中国古代歌诗研究:从〈诗经〉到元曲的艺术生产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第441页。

[5] 张梦机:《词律探源》,文史哲出版社,1981,第318页。

[6] 陈祖言:《张说年谱》,第38页。

[7] 陈祖言:《张说年谱》,第43页。

[8] 《旧唐书》卷三十五和《乐府诗集》卷十都作“开元七年”,陈祖言:《张说年谱》,第72页。

[9] 陈祖言:《张说年谱》,第89页。

[10] 陈祖言:《张说年谱》,第88页。

[11] 林庚:《中国历代诗歌选》,见《林庚诗文集》卷五,清华大学出版社,2005,第325页。[1]李白《蜀道难》笺证

向回(石家庄,河北省社会科学院,050051)

摘要:《蜀道难》是李白乐府中的名篇,关于其作年及主旨,学界说法较多,几成聚讼。本文通过梳理历来关于此诗作年及主旨探讨的诸多说法后认为,《蜀道难》作于开元十八年(730)夏至十九年夏之间,其主题则是借送友人入蜀极写蜀道之难,以抒发对权臣当道、仕途险恶、功业无成的愤懑之情。

关键词:蜀道难 作年 主旨

作者简介:向回,男,1978年生,苗族,湖南沅陵人。文学博士,现为河北省社会科学院语言文学研究所副研究员,主要从事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文学与乐府学研究。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一〕,乃(一作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方(一作相)钩连。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一作横河断海之浮云),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一作过),猨猱欲度愁攀缘。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但见悲鸟号枯(一作古木)〔二〕,雄飞呼雌(一作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连峰去天不盈尺(一作入烟几千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其险也若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一作人),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一作令人嗟)。【校记】

〔一〕千元本作“百”。

〔二〕鸟明本、荟要本作“鸟”,其校云:“一作鸣。”【笺证】

此诗作于开元十八年(730)至十九年李白一入长安期间,为送友人入蜀之作,意在借言蜀道之难来感叹功业难成、干仕不易。

关于李白《蜀道难》之作年,学界说法较多,几成聚讼。宋薛仲邕《唐翰林李太白年谱》系此诗于开元十六年下,郭沫若《李白与杜甫》(人民文学出版社1971年版)认为“《蜀道难》应该是李白的少作,作于开元十八年以前,此正足以表示李白的人‘天才英丽’”,康怀远《〈蜀道难〉是李白在蜀地时的作品》(《社会科学研究》1984年第1期)认同此说,并认为“是李白青年时亲临剑门,写于蜀地的作品”。郁贤皓《李白两入长安及有关交游考辨》(《南京师大学报》1978年第4期)断其作于开元十八年或十九年初入长安期间,王辉斌《〈蜀道难〉探索》(《李白研究论丛》,巴蜀书社1987年版)认为其“写在李白初次晋京”的开元十九年。詹锳《李白〈蜀道难〉本事说》(《李白诗论丛》,作家出版社1957年版)以为天宝元年(742)送友人入蜀之诗,袁宗一《略论〈蜀道难〉之有无寄托》(《宁夏大学学报》1985年第2期)以为作于天宝三载(745)春,王达津《关于李白的〈蜀道难〉》(《社会科学研究》1981年第4期)谓其当作于“天宝四、五年间,晚至七、八年间”,姜光斗、顾启《〈蜀道难〉作年与主题思想质疑》(《呼兰师专学报》1984年第1期)认为其作年最早不得早于天宝六载,最迟不得晚于天宝十二载。俞平伯《〈蜀道难〉说》(《文学研究集刊》,第5册)认可萧士赟“讽玄宗幸蜀”,断此诗作于天宝十五载(756)秋季,距马嵬之变时间不久。

按:此诗见于《河岳英灵集》,而《河岳英灵集》选诗“起甲寅,终癸巳”,即唐玄宗开元二年(714)至天宝十二载(753)间,则其作年不会出此范围。又孟棨《本事诗》与王定保《唐摭言》均谓李白初入长安时,贺知章读其《蜀道难》而称奇,叹为“谪仙”“太白星精”。李白《对酒忆贺监》谓“四明有狂客,风流贺季真。长安一相见,呼我谪仙人”,故《本事诗》与《唐摭言》的记载基本已被学界定为信史。据诗中所言地理观之,李白所称蜀道为自长安入西蜀经凤翔、宝鸡、凤州、兴州、得州、剑州一大段路程,其诗中“问君西游何时还”“侧身西望长咨嗟”诸语句,亦表明其诗当作于长安,为送友人入蜀之作。如此一来,李白首入长安的时间便成为判断《蜀道难》作年之关键。因新旧《唐书》中关于李白在长安的行迹仅天宝初年供奉翰林一事,故长期以来学人均认为李白初到长安是在天宝初年。1962年,稗山《李白两入长安辨》(《中华文史论丛》第二辑)首倡李白两入长安之说,并将其首入长安系于开元二十五年至二十九年之间,郭沫若《李白与杜甫》肯定此说而推定李白初到长安是在开元十八年;郁贤皓《李白与张垍交游新证》《李白初入长安事迹探索》《李白两入长安及有关交游考辨》系列文章,确证李白在开元十八年或十九年到过长安。这一结论引发了国内外学者对李白首入长安的路线、具体时间及相关作品的深入研究和论争,目前学界已基本认定李白首入长安是在开元十八年夏秋之间,并于次年初夏即离开。所以,此诗作于开元十八年(730)夏至十九年夏之间。

又,关于此诗主旨问题,截至目前大略亦有六说。其一,罪严武。此说最早见唐李绰《尚书故实》,谓“《蜀道难》,李白罪严武也”,其在唐宋之际影响较大。南唐杨遂《李太白故宅记》“《蜀道难》可以戒为政之人”即准此,宋祁《新唐书·韦皋传》亦取之。范摅《云溪友议》卷二所谓“危房杜”之说直指严武,与“罪严武”同,故宋钱易《南部新书》兼取《尚书故实》《云溪友议》而立论。其二,讽章仇兼琼。此说缘于北宋宋敏求所纂辑之李白别集于《蜀道难》题下有“讽章仇兼琼也”之注,后沈括《梦溪笔谈》卷四、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引“洪驹父诗话”、洪迈《容斋续笔》卷六“严武不杀杜甫”等皆持此说。其三,讽玄宗幸蜀。此说由萧士赟《李太白集分类补注》首倡,认为太白“深知幸蜀之非计”,“故作是诗以达意也”。沈德潜《唐诗别裁》、清高宗敕选《唐宋诗醇》、陈沆《诗比兴笺》等均主此说。其四,言险著戒别无寓意。此说由明胡震亨《李诗通》发端,谓其“言其险更著其戒”,必求一时一人之事以实之,则失之凿。此前明代张纶言《林泉随笔》之所谓“寓其伤今忆古之情”,此后顾炎武《日知录·新唐书》之谓其“即事成篇别无寓意”,赵翼《瓯北诗话》之谓其“遇题触景,即有吟咏”,均与此说大致类似。而当代学术界谓其歌颂祖国壮美河山,表现诗人冲破一切束缚追求自由、向往不平凡事业的积极浪漫主义精神等说法,实际上也是对胡氏言论的进一步发挥。其五,送友人入蜀。范宁《李白诗歌的现实性及其创作特征》(《光明日报》1955年9月18日)一文首倡此说,随后王运熙《谈李白的〈蜀道难〉》(《光明日报》1957年2月17日)、詹锳《李白〈蜀道难〉本事说》(《李白诗论丛》,作家出版社1957年版)及《李白诗文系年》(《李白研究论丛》第1辑)进一步将其坐实为“送友人王炎入蜀”,王辉斌《〈蜀道难〉探索》(《北京师范大学学报》1980年第3期)则认为所送友人为元丹丘。其六,感叹功业难成仕途坎坷。此说最早见郁贤皓《李白两入长安及有关交游考辨》,其证据即为中唐姚合《送李余及第归蜀》中有“李白《蜀道难》,羞为无成归”之句,表明“中唐时就有人认为李白《蜀道难》寄寓着功业难成之意”。这正符合李白开元年间初入长安的情况,而与天宝初奉诏入京的情况完全不符。乔长阜、黄志洪《“李白〈蜀道难〉,羞为无成归”——〈蜀道难〉主题异说》(《教学与进修》1979年第2期)亦持此论,认为该诗是“借送友入人蜀,极写蜀道之难,以抒发对权臣当道、仕途险恶、功业‘无成’的愤懑之情”。安旗《〈蜀道难〉新探》(《西北大学学报》1980年第4期)在系统考察李白前后关于蜀道之诗的基础上,认为前人乐府《蜀道难》早有功名难求之意,而《全唐诗》中唐人入蜀或送人入蜀诗,凡失意者蜀道则难,凡得意者蜀道则易,故蜀道难易之感关系仕途穷通,《蜀道难》是李白开元十八年至十九年之间首入长安困顿蹭蹬失意之作,是以蜀道艰险寄托对仕途坎坷、现实黑暗的愤郁。此后安旗《〈蜀道难〉求是》(《唐代文学论丛》1982年第2期)、《〈蜀道难〉新笺》(《光明日报》1983年5月17日)、《我读〈蜀道难〉》(《中国古典文学鉴赏》1985年第1期)等,继续申述其《蜀道难》寓意仕途坎坷之论。

按:此诗既是开元十八年至十九年李白首入长安期间所作,而严武任成都尹、剑南节度在肃宗上元二年(761)十月,明皇幸蜀在天宝十五载(756),故而“斥严武”与“讽玄宗幸蜀”二说之误已不辩自明。“讽章仇兼琼”之说源于北宋本《李白集》的六字题注,但是集累经乐史、宋敏求、曾巩、晏处善诸家增广纂辑、考订翻刻,其中或难免有误收之诗文暨误加之题注;清康熙五十二年(1713)缪曰芑所得北宋晏处善《李太白文集》即源于宋敏求纂辑本,其诗题下往往有注,或注作者游踪,或注作诗旨意,有些可以肯定非唐人所注(傅如一《〈《蜀道难》本事新考〉质疑》,《山西大学学报》1980年第4期);且《河岳英灵集》、敦煌残卷《唐诗选》、《文苑英华》及《唐文粹》录此诗均无此注,可知“讽章仇兼琼也”定非太白自注。又考诸史籍,章仇兼琼殊无跋扈之迹可寻,其镇蜀期间防御吐蕃颇著功绩;李白《答杜秀才五松山见赠》谓“闻君往年游锦城,章仇尚书倒屣迎。飞笺络绎奏明主,天书降问回恩荣”,更是将主镇剑南时的章仇兼琼视作惜才典范;其与杨国忠之交结,已是杨贵妃受宠的天宝四载之后。于此观之,“讽章仇兼琼”之说亦难立论。至于其余三说,其实并无本质性冲突。揆诸全诗,送别之情甚为显见;联系太白此时经历与诗作,失意之态不难看出;结合唐人入蜀或送人入蜀诗作,以蜀道况喻仕途乃是常态,故郁贤皓《再谈李白〈蜀道难〉的寓意》(《唐代文学研究》第十辑)之谓《蜀道难》主题为借送友人入蜀极写蜀道之难,以抒发对权臣当道、仕途险恶、功业无成愤懑之情的说法,最切合此诗实际。

蜀道难 《蜀道难》为乐府古题,今存最早的歌辞是梁简文帝萧纲和刘孝威各自所作二首,复有陈阴铿及唐张文琮所作各一首,或咏蜀中风物,或叹蜀道阻难。李白此作,敦煌残卷《唐诗选》作《古蜀道难》。蜀道即出入蜀中之道,有广义狭义之分,广义的蜀道指古代蜀地通往四方的道路,有水程陆道之别;狭义的蜀道,则是“秦蜀古道”之专称,是对历史上翻越秦岭、巴山,连接关中与四川盆地的一系列道路之统称。李白此诗所咏为由秦入蜀之陆道。

按:古时由秦入蜀,多以汉中为中转之地,长安至汉中其路有四,即陈仓道、褒斜道、倘骆道、子午道;汉中入蜀其路有三,即金牛道(古称石牛道)、米仓道和荔枝道。据诗中所言太白、青泥、峨眉、剑阁诸地理观之,李白所称蜀道为自长安(出发地)经陈仓道、金牛道而至蜀都(目的地)这一段唐人采用最多的路程。

噫吁嚱 宋庠《宋景文公笔记·释俗》(卷上):“蜀人见物惊异,辄曰:‘噫嘻嚱。’李白作《蜀道难》因用之。”徐增《说唐诗》:“噫,伤痛声;吁,负重物以出气;嚱,长叹也。”“蚕丛”句 《文选·三都赋》刘逵注引扬雄《蜀王本纪》曰:“蜀王之先,名蚕丛、柏濩、鱼凫、蒲泽、开明。是时人萌椎髻左言,不晓文字,未有礼乐。从开明上到蚕丛,积三万四千岁。”《华阳国志·蜀志》:“周失纲纪,蜀先称王。有蜀侯蚕丛,其目纵,始称王。死,作石棺、石椁。国人从之。故俗以石棺椁为纵目人冢也。次王曰柏灌。次王曰鱼凫。鱼凫王田于湔山,忽得仙道。蜀人思之,为立祠于湔。”任乃强《华阳国志校注图补》认为此说蚕丛称王在周失纲纪时,时间性与历史真实性皆谬。蚕丛氏原在今茂县之迭溪,尚未进入成都平原,当时不可能脱离原始社会,也不可能建成蜀地之王国。其《蚕丛考》一文认为,蚕丛为原始社会最先形成一个氏族集团之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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