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尘嚣(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08 07:57:12

点击下载

作者:(英)托马斯·哈代著 傅绚宁译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远离尘嚣

远离尘嚣试读:

前言

中早有交代:他当初的创作意图,并非为舞台演出提供脚本,而只是供人案头阅读时在心里演出。把握哈代的此一创作意图,恰可以更好地欣赏这部巨作的精要与魅力。

他将剧作的场景人物分为上下两界,下界是人间凡尘,上界,借用古希腊戏剧的格式,是超然人世的另一个境界;不过哈代是以一个“意志”(will)代替“众神的主宰”,其下有岁月精灵、怜悯精灵、传谣精灵、凶险精灵、地球之魂、书记天使等虚无缥缈的人物和它们的合唱队。下界则是以拿破仑为主角的欧洲参战国双方的帝王将相、后妃命妇、各路将领、军士和市民、军人妻子、情妇、流浪汉、娼妓等等五花八门的苍生,以至战马、战场上的狗、兔、田鼠、蜗牛、蝴蝶等小小有生之物的芸芸众生。全剧所用语言,主要有无韵诗、格律诗以及散文。正如哈代小说中包含诸多诗歌、戏剧成分,诗歌中包含诸多小说、戏剧成分,他的戏剧中,也包含诸多小说、诗歌成分;但是在主题上,比起哈代诗的重于个人情感抒发和小说的重于个人命运阐述,这部剧作则更重于在重大历史政治事件,兼及个人命运——拿破仑以及奈尔森、约瑟芬和玛丽·路易丝两个皇后等具代表性个人命运的演绎,而且也恰正应和哈代创作当时,即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时代主旋律;同时也表达了英国人哈代的爱国立场。因此,这部本来仅供案头阅读时在心中演出的剧作,也曾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为配合时事而部分地登上舞台。

在哈代的诗歌小说中,特别是那类哲理性的感兴诗中,明显地表达了作家本人那种颇受叔本华唯意志论哲学思想影响的宇宙观,而在这部高视角、全景观的史诗剧中,这种宇宙观则表达得更为淋漓尽致。他借用古希腊戏剧合唱队的形式将上界的主角意志和众精灵具体化、拟人化,贯串全剧的始终,操纵着下界帝王后妃、将相命妇、士兵平民以至鸟兽昆虫等芸芸众生的行为、思想和命运,给历史上叱咤一时,至今为之聚讼纷纭的乱世枭雄拿破仑及其相关人物,以哈代式的诠释。我们所说的“哈代式”,其实际意义就是:茫茫宇宙之中,沧海一粟的地球之上,区区个体之人,本来十分渺小,就人类自己看来,不论伟大渺小、贵贱高低,总受意志支配,个人则往往表现得无能为力,无可奈何。这就是哈代站在二十世纪之初唱出的并不轻快的报春之曲。像这样以历史上的拿破仑战争为题材,状写宇宙尘世包罗万象的景物,预示二十世纪现代人的思路,正是哈代文学创作总体风格的主要之点。

作为戏剧,《列王》的艺术特点,也与哈代的小说、诗歌同出一辙。在传统意义和标准上,《列王》不能算是典型的剧作,但是它也具备了优秀戏剧作品的众多特质,诸如紧张动人的场面冲突、精细点睛的人物心理、机智俏皮的对白独白,其中特拉法加海战、奥斯特里茨战役、滑铁卢战役等场景、拿破仑和他的两个皇后、奈尔森等各国将士以及普通百姓有关战争的对话,都因此而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因此,从总体艺术效果来说,它是和哈代的小说、诗歌处于同一的平台上,它是集哈代散文、韵文艺术的之大成的作品。不过迄至今日,在我国除三十年代中有过杜衡的一种难得但不十分理想的《列王》中译本之外,尚未见它的新译。

哈代以其小说、诗歌、戏剧作品的数量和它们所显现的思想艺术的品位而被称为文学全才和大师,自然当之无愧。但是,正如他在小说《贝妲的婚事》和《意中人》的自序,以及借《无名的裘德》女主人公淑·布莱德赫之口所一再表示,他出版的作品和创作的小说人物,早出了五十年,他的小说《德伯家的苔丝》《无名的裘德》《意中人》等屡遭出版龃龉的情况,恰在这一层意义上得到了最好的解释。然而即使在他晚年已享誉海内外,荣获来自著名大学阿伯丁、剑桥、牛津、布列斯特等的荣誉学位和国家功勋勋章、多切斯特荣誉市民称号,并荣任英国作家协会主席,但他的诗歌与诗剧在实质上也尚未获得读书评论界的充分理解和赏识。是时代的步步前进和文明的点点丰富,才使他在一代代的后来读者和学者中拥有了不断增多的知音——这正是真正的文学大师特有的幸运。在哈代一九二八年逝世后不久的三十年代、逝世五十周年前后的七八十年代以及他诞生一百五十周年的九十年代前后,都曾出现过研究、接受哈代的高潮,再版他的作品,出版研究他的新作,将哈代学步步推向更深、更广的层次,对哈代全部作品,包括小说中的次要作品,诗歌和戏剧以及哈代生平的研究,已都不断出现新突破。至今,哈代的图书、音像等作品,始终在公共图书馆、书店和家庭私人收藏中占有相当显著的席位,以雅俗共享的方式阅读、研究、交流哈代学的组织托马斯·哈代学会(T.Hardy Society)和主要在网上联络的托马斯·哈代协会(T.Hardy Association)已经拥有英国、欧洲、美洲、澳洲、亚洲、非洲等世界范围的覆盖面,哈代的作品,已译成五十种以上文字在世界各地流通。哈代,作为文学家,是英国和西欧文明发展到特定时期的产物,也是世界文化宝库中一份永远的珍藏。

我国接受哈代,始自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对哈代的翻译和引荐,《德伯家的苔丝》《还乡》和他的《三怪客》等小说以及抗日战争胜利后出版的中译本《无名的裘德》《卡斯特桥市长》等,数十年流行不没。八十年代以后,又添上了小说、诗歌新译,中国学者研究哈代的论文和专著,也陆续出版,并与世界建立起沟通渠道。哈代的创作和生平,对中国读者以至现当代文学创作者,也已有过不小的影响。本文集所录各部诗文,仅及或不足哈代全部创作(自传、笔记、书信等文献类除外)之半,毕竟尚难领略哈代这位文学巨人之全貌,确信今后会有更丰厚的哈代文集、全集问世,方不辜负这位宽厚、仁爱的文学家对我们的慷慨遗赠和读者对他的厚爱与厚望。张玲二○○三年一月十四日定稿于北京双榆斋前言

十九世纪英国诗人、批判现实主义作家托马斯·哈代是一个建筑师的儿子,生于一八四〇年六月二日,长于英国南部多塞特郡的一个村庄里。他八岁开始上学,每天去学校都要走过一条条乡村小径,这使他对乡村景物非常熟悉,为他以后的写作打下了基础。他十六岁时离开了学校,到多切斯特,即小说中的卡斯特桥的一家建筑师事务所当学徒,但他对建筑并不感兴趣。在学徒期间,他把大部分业余时间都用来学习古典文学。一八六二年他来到伦敦,在一位建筑师手下工作,并继续学习文学。一八六七年他又回到了多塞特郡的建筑师事务所,帮助修复教堂,从此就在故乡定居下来,度过了他的一生。哈代一九二八年一月十一日去世。

哈代的写作生涯是在伦敦开始的。起初他写了一些诗歌和短文,还有一本小说《穷汉与贵妇》,均遭到了失败。他把小说寄给伦敦一家出版商;书虽然没有出版,却被当时已成名的小说家梅瑞狄斯(1824—1909)读到。梅瑞狄斯鼓励他继续写下去,并告诉他要注意结构。一八七一年他完成了另一部小说《枉费心机》(又译《非常手段》),并由自己提供费用匿名出版。接着于一八七二年他又匿名出版第三部小说《绿林荫下》。一八七三年发表的《一双蓝眼睛》(又译《一双湛蓝的秋波》)署名哈代。然而直到一八七四年《远离尘嚣》一书问世后,哈代才取得了成功。当时评论界和一般读者对这部小说都很赞赏,热情探问其作者,这部小说遂成了哈代的成名之作。

哈代将其作品分成三类,第一类是“罗曼斯与幻想作品”,包括《一双蓝眼睛》、《司号长》(1880)、《塔中恋人》(1882)、《一群贵妇人》(1891)和《心爱的》(1892—1897);第二类是“爱情阴谋故事”,包括《计出无奈》、《爱塞尔伯特的婚姻》(1876)、《冷淡女子》(1881)及一些中篇小说;第三类是“性格与环境的小说”,包括《远离尘嚣》、《还乡》(1878)、《卡斯特桥市长》(1886)、《林居人》(1887)、《德伯家的苔丝》(1891)和《无名的裘德》(1896)。第三类是哈代的代表作品,反映了他的最高成就。所谓“威塞克斯小说”,主要就是由第三类作品组成(有人将哈代的小说分为两类,一类以英格兰西南部农村为背景,即所谓“威塞克斯”小说;其它小说为另一类)。

在《远离尘嚣》这部小说里,哈代第一次采用了“威塞克斯”这个古老的撒克逊地名来代表他所描写的地区——他的家乡多塞特郡一带。“远离尘嚣”这几个字出自十八世纪英国诗人托马斯·葛蕾(1716—1771)的著名诗篇《墓畔哀歌》(1751)第十九节第一行;用这几个字作为书名,对小说的内容就作了概括的启示。我们一见这个名称就会想到,这是一部以乡村为背景的田园小说。哈代选择了这个主题,是由于他赞赏古老的乡村习俗和传统,眷恋正在迅速消逝的纯朴的乡村生活方式。他细致地描写了优美的英国田园风光,生动地刻画了纯朴的英国农民,展示出了一个好像仍然处于原始状态的世界。这是一个狭窄的世界,一个村庄就是一个自足的个体,几乎与外界隔绝。到附近地方去赶一次集,就算是当地人的隆重社会活动了。多数人在一生中都不曾到过五十英里以外的地方。这个世界代表着一种文化,一种远离尘嚣的宗法社会文化。大多数的欧洲人从中世纪末到工业革命时期都生活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在这里,生活进程迟缓,迁化甚微;时间对这里的人并没有多大价值,五十年或一百年也不会引起显著的变易。例如许多世纪以来羊毛一直是以同一种方式剪着,而且只要这种乡下人继续存在,羊毛就将继续这样剪下去。哈代赞美这种纯朴的乡村生活和农民;他认为,英国人民如果都具有盖伯瑞尔那样的品质,英国就将永远是健康的。哈代把乡村的旧风貌和当时商品化了的城市文明作了对比,以此来警告英国:如果失去这种田园生活,国家就要遭到可怕的灾难。

但小说也反映了另一方面的问题,即这个所谓远离尘嚣的境界实际上离大城市的喧嚷纷扰并不够远,所谓世外桃源已经受到了尘俗的风暴的侵袭。那时候,工业资本主义已开始渗透到农村,古老的宗法社会正遭到损害,恬静的乡村生活其实已不那么平静了。所以作者不自主地也写出了疯狂的激情迸发,卑鄙的欺诈、玩弄和争夺,写出了性格与环境、意志与命运的不断冲突。这些都破坏了乡村里牧歌般的气氛。例如盖伯瑞尔破产沦为佃工,芭斯谢芭被卷入痛苦的爱情漩涡,芳丽遭到遗弃,特洛伊被枪杀,博尔伍德被终身监禁等等。在这里,哈代已经开始向他后来一些小说的风格转化了。

爱情是哈代经常描写的主题,《远离尘嚣》也是他最重要的爱情小说之一。但在哈代的笔下,爱情并不总是酣畅的,常有失望的情人出现。因为在他看来,人们一旦得到了自己所希望得到的东西,就对它失去了渴欲,而能让人始终渴望着的东西则是不可能获得的。芳丽活着的时候,特洛伊对她漫不经心,甚至遗弃了她,和另一个女子结了婚;而在芳丽死后,他却对她表现出了无比的钟爱,因为这时他已经不可能得到她了。他对芭斯谢芭也是如此:芭斯谢芭一旦成了他的妻子,他便对她没有感情了。哈代本人就有这方面的体验:他在追求他妻子的时候,他是爱她的;他妻子死后他也是爱她的;但在他获得了她的那些年月里,他对她却很少有过爱情。

毫无疑问,哈代赞美的是盖伯瑞尔式的坚贞不渝的爱情。他把这种爱情视为最高尚的美德。他特别赞赏建立在共同事业上的爱情。盖伯瑞尔固然爱芭斯谢芭,但他们最终能够圆满地结合,却是由于除了爱情之外他们还有共同的事业。这种事业把他们的命运紧紧地连在一起,从而使他们的爱情得到了永恒的保证。特洛伊和芭斯谢芭之所以终于破裂,其原因之一恐怕就是他们之间没有共同基础。

我们对哈代及其小说《远离尘嚣》上述一些粗浅的介绍,并不一定恰当,读者看过作品后自能做出深入、正确的评价。译者第一章牧主奥克——巧遇

牧主奥克一笑起来,两个嘴角就一直快咧到了耳朵根儿上,眼睛也眯成细缝,眼角周围漾出树杈似的皱纹在脸上伸展开,宛如一幅旭日素描上的一道道光线。

这个年轻人的教名是盖伯瑞尔。从礼拜一到礼拜六,他头脑清醒,举止从容,衣着得体,名声也不坏。可是一到礼拜日,他就糊里糊涂、拖拖拉拉的,穿上一身最好的衣服,再拿上雨伞,一举一动都不自在。总而言之,他认为自己在精神上正处于教区圣餐会友和酒徒之间那块[1]广漠无垠的中间地段,保持着老底嘉式的中立状态。这就是说,他也去教堂做礼拜,可是当仪式进行到念纳逊教义的时候他却偷偷打起呵欠来;看样子他是在听讲道,其实心里正盘算着午饭的菜谱。或许可以说,在舆论的天平上他是这样一个人物:他的朋友和评论者如果心绪不好,他就是个坏人;如果他们心情舒畅,他就成了好人。假若他们的心情既不好也不坏,他的品质就会呈现出一种灰暗的椒盐混合色彩。

因为工作六天才有一个礼拜日,奥克就好像老是穿着一身旧衣服。在邻人们的心目中他的形象从未换过样子:头戴一顶平顶毡帽,因怕被大风吹掉,帽口紧紧扣在头上,帽檐便向外撑着;身穿一件像[2]约翰逊博士服的外衣;腿裹一副普通皮护胫;脚蹬一双大得出奇的靴子,好像每只脚都住着一间宽敞的房子似的。这双靴子不管什么人穿着都能在河里站上一天也不会觉得潮湿,因为鞋匠是个有良心的人,想用巨大的体积和无比的牢固来弥补式样设计上的缺陷。

奥克随身带着块怀表,那块表满可以称为小银钟,也就是说,论外形和作用是块怀表,论尺寸却是个小钟。这个计时器比奥克的爷爷还要大几岁,有个不是走得太快就是干脆不走的怪脾气,小针还时常在枢轴上打滑,所以分针虽然走得很准,却谁也不能肯定它指的是几点钟的分数。表一停摆,奥克就敲打敲打,摇晃摇晃,把这个毛病对付过去。他还不断观察太阳和星星来对他的表,并常常把脸紧贴在邻居的玻璃窗上,窥视里面的绿盘时计上指示的钟点。这样,表的另外两个毛病也没误过他什么事。这儿不妨提一下,奥克的表链高高挂在裤带上(他的裤带在背心里也拴得非常高),很难用手摸到,必须先把身子使劲倾向一边,脸和嘴都憋成一团,挣得通红,然后才能拖着链子把表掏出来,简直就像从井里往上拉水桶一样。

在一个阳光灿烂而又非常温和的十二月清晨,细心的人看见奥克漫步走过他的一块田地时,也许会从另外一些方面观察过他吧。他们也许会发现奥克脸上还有许多小伙子的神色和线条,甚至在他身上较隐僻的角落还存有几分孩子气。要是奥克好好摆一下自己的架势,他那高大的个子和宽阔的肩膀一定会使他显得仪表堂堂。可是有些人,无论是乡下人还是城里人,总是把自己表现得好像矮了一截,因为他们存有应当这样的心理,而不是由于天生就是这样。奥克身上还有一种很适合于修女身份的恬静和谦逊,使他好像不断警觉到,在这个世界上他并没有资格要求占有多么高的地位。因此,他走起路来一点也不拿架子,身子稍微前探,但绝不驼背。一个人若是靠自己的仪表来决定身价而不靠楚楚衣冠,这副样子就可以说是他的一大缺陷了。而奥克是不靠衣冠的。

他刚刚达到这样的年龄,即谈到一个“人”时已不再适于用“年轻”这个字眼来形容了。他正处于男性生长最勃郁的时期,因为他的理智和感情已明显地分离开来:他再也不会由于年轻的缘故把理智和感情掺揉成为冲动了,却又没有达到由于家室的影响,而将情和智重新结合起来以形成偏见的那一人生阶段。一句话,他现年二十八岁,是个单身汉。

这天清晨奥克漫步走过的地方是毗连着诺科姆丘陵的一个斜坡,从艾米斯特通往乔克牛顿的公路就穿过这片丘陵的一个尖角。奥克漫不经心地从树篱上面扫了一眼,看见一辆华丽的弹簧马车正顺山坡上驶下。车漆成黄色,很花哨,由两匹马拉着,车夫跟在车旁,手里直挺挺地拿着马鞭。车上装满了家具和窗台盆景,最上面坐着一个年轻迷人的姑娘。这幅景象盖伯瑞尔看了还不超过半分钟,车就突然地停住了,正好停在他眼前。“小姐,后挡板掉了。”车夫说。“啊,那就是了,我刚才听见过。”姑娘的声音虽然不特别低,却十分柔和。“我们上坡的时候我听见响了一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我跑回去看看。”“去吧。”她回答说。

两匹懂事的马站着纹丝不动,车夫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远处。

姑娘靠着一把高背橡木扶手椅静静坐在车顶上,周围桌子呀、椅子呀全都四腿朝天堆放着,面前点缀着一盆盆天竺葵、长春花、仙人掌,还有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可能都是从一所刚搬空的房屋窗台上收拾出来的。还有一只猫,装在一个柳条篮子里,篮盖儿半掩着,猫眯着眼睛从缝隙中朝外凝视,温情地观望着周围的小鸟。

这位漂亮的姑娘闲坐在她的位置上等了一些时候。四周一片寂静,惟有那只金丝雀在它那所牢房里的栖木上跳上跳下的声音在耳鼓里作响。然后她聚精会神地朝下纵目,但不是注视鸟,也不是注视猫,而是注视放在鸟和猫中间的一个用纸卷着的长方包裹。她转过头去看看车夫回来没有,他还没有影儿呢,于是她的视线又回到了那卷包裹上,好像在一心琢磨里面裹着的东西。最后,她把那卷东西拿起来放在膝盖上,打开了纸卷,取出一面小挂镜。她照着镜子仔细打量自己,绽开双唇,微微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穿的绯色夹克红光闪闪,那容光焕发的脸庞和乌黑的头发抹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泽。摆在她周围的长春花、天竺葵和仙人掌鲜艳碧绿,在这万木凋零的季节给马匹、车辆、家具和姑娘这一切一切全都增添了一抹别致的丽春气息。观看她这场表演的只有麻雀、乌鸦和这个悄立一旁的牧主。到底是什么缘故使她这样沉湎于照镜子呢?她是不是故展笑靥以考验自己在这方面的技巧呢?谁也不知道。毫无疑问,这场表演以一个真正的微笑结束了。她不免有些自羞,脸上发起烧来,再看见镜子里的像也泛起了红晕,她就越发脸红了。

照镜子的一贯地点和不得不照镜子的时间的改变——就是说,从在卧室里梳妆的时刻到出门行路的当儿——使她这一平淡的行径平添了几分本不具备的新奇感觉。这幅景象是很耐人寻味的,女人惯有的弱点呈露到光天化日下面,便蒙上了一层新颖鲜艳的色彩。盖伯瑞尔·奥克看到这种情景,不管他多么愿意对人宽厚,也禁不住心里讥笑起来。无论怎么说,她实在没必要照镜子。她既没有整整帽子、理理头发,也没有按按酒窝,根本没有做任何一件事来表明她拿起镜子的意图。她不过是把自己当做大自然的一件美好的女性作品来欣赏一番罢了。她好像在想入非非,陶醉于一出会有男人出场但不知何日才真能上演的戏剧中——憧憬着可能获得的胜利——她的微笑暗示着她在想象有人对她神魂颠倒,拜倒在她的脚下。但这不过是一种猜测;她这一连串的举动都是那么漫不经心,若一口咬定其中别有用心可就太冒失了。

车夫的脚步声转回来了。她把镜子包在纸里放回了原处。

马车开走之后,盖伯瑞尔从旁观的地方退回到公路上,跟着马车走过山脚,又走了一段路,来到关卡栅门前。他注目着的那个人儿正停在门口交通行税。他离栅门还有二十来步远便听到了一片争吵声。原来随车而来的人和收税人为了两便士发生了争执。“太太的侄女在家具上面坐着呢,她说我交给你这个大财迷的税已经足够了,她一文钱也不再给了。”这是车夫说的话。“那好吧,太太的侄女就休想过关。”守栅人说,并关上了栅门。

奥克看看这一个争吵者,又看看那一个,不由出神地思索起来。为了两便士吵吵嚷嚷实在太无意义了。三便士倒还算得上是几文钱——从一天的工钱中扣去三便士的确是一笔可观的损失,那倒值得争一争;可是两便士——“给你,”他走上前去递给守栅人两便士说,“让这位姑娘过去吧。”然后,他抬起头来看着她。姑娘听见了他的话,也转眸往下看。

盖伯瑞尔的整个面容实在平淡无奇,没有一处谈得上好看,也没有一处谈得上难看,一丝不差正好介于圣约翰的俊美和加略人犹大的丑陋之间。在他去做礼拜的那所教堂的窗子里,这两个人的样子就是这样描画着的。这位穿红夹克的黑发姑娘看来也有这种想法,因为她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便吩咐车夫继续赶路。她也许微微用眼色向盖伯瑞尔表示了她的谢意,但并没有开口道谢,更可能她根本就不觉得有什么可谢的,因为他这样帮她过了关,无异于是使她输了理。大家都知道,女人会怎样对待这样一种帮助。

守栅人目视着退去的马车向奥克说道:“倒是个漂亮的姑娘。”“毛病可也不少。”奥克说。“一点不假,牧主。”“而最大的毛病是——怎么说呢,就是改不了的那一种。”“盛气凌人,对吗?嘿,正是这个。”“啊,不。”“那是什么呢?”

盖伯瑞尔对那位漂亮旅客的冷漠态度多少有点生气了,他回过头去,向他站着从树篱上面观看她照镜子的地方打量了一眼,然后说道:“虚荣!”

[1] 老底嘉,城名。《新约·启示录》第3章第14—16节载,老底嘉由于“也不冷也不热”而受到谴责。

[2] 约翰逊,指赛缪尔·约翰逊(1709—1784),英国作家。约翰逊旅行时常穿一件非常宽大的棕色布衣,上面有大口袋。约翰逊博士服即指这种式样的衣服。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