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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9 19:4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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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C.S.刘易斯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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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尼亚传奇2:卡斯宾王子

纳尼亚传奇2:卡斯宾王子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纳尼亚传奇2:卡斯宾王子作者:C.S.刘易斯排版:汪淼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18-07-25本书由北京东方神鸟图书发行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岛 国

从前有四个孩子,他们的名字是彼得、苏珊、埃德蒙和露西。我在另外一本叫做《狮子,女巫和魔衣柜》的书中讲述了他们非同寻常的历险故事。他们打开了魔衣柜的门,进入了一个与我们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们成为了纳尼亚国的国王和女王,并且在那里统治了很多年。后来,他们再次经过那扇柜门,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英国,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不管怎样,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曾经离去。他们只将这个奇遇告诉了一位睿智的长者,其他的人都毫不知情。

那些事情发生在一年以前。此刻他们兄妹四人正坐在一个火车站的长椅上,身边堆放着行李箱和杂物盒。事实上,他们正在去往学校的路上。兄妹四人结伴同行,到这里就要分手了。因为这个车站是个中转站,再过几分钟,一列火车即将驶来,将女孩子们带往她们的学校。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另一辆火车又会到来,男孩子们将乘坐那辆火车前往另一所学校。前一半旅途,大家欢聚一堂,仿佛假期还没有到头。现在告别在即,马上就要各奔前程,每个人都感到,假期真的已经结束了,从此又该“上套”了。他们的心情相当郁闷,没有人知道该说些什么。而露西是第一次到寄宿学校去上学。

那是一个空空荡荡、令人昏昏欲睡的乡村车站,除了他们,站台上几乎空无一人。突然露西轻轻地惊叫了一声,就像是被马蜂蛰了一下。“怎么啦,露?”埃德蒙问道——他的话突然中断,发出了一个类似“噢!”的声音。“到底怎么——”彼得开口询问,但是他也突然改变了话题,转而说道,“苏珊,放开手!你在做什么?你想拖我去哪里呀?”“我没有碰你,”苏珊说,“有人正在拉我。啊-啊-啊-住手!”

每个人都注意到,另外三人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埃德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好像我正在被人拖走。一种非常可怕的力量——啊!又开始了。”“我也是,”露西说,“哦,我顶不住啦。”“注意!”埃德蒙喊道,“大家手拉手,站在一起。这是魔法——通过感觉我能识别出来。快!”“是的,”苏珊说,“手拉紧。啊,我真希望它能够停下来——啊!”

转瞬之间,行李,座椅,站台以及火车站全都消失了。四个孩子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密林之中,手拉着手,气喘吁吁——这里的树木非常茂密,有些枝条甚至戳到了他们身上,他们被卡在那里,几乎动弹不得。孩子们揉了揉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啊,彼得!”露西惊叫道,“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又回到了纳尼亚?”“这里可能是任何一个地方,”彼得说,“有这么多树,我看不到一米以外的地方。让我们想办法找个空地——如果能够找到的话。”

他们忍受着荨麻的刺扎,荆棘划破了皮肤,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挣脱出灌木丛。这时,他们又一次感到惊奇,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明亮起来。刚走出几步,他们便发现自己已经来到树林的边缘,向下俯视着一个沙滩。几米之外,是风平浪静的大海,纤细的浪花悄无声息地拍打着沙滩。他们目光所及,看不到陆地,只见海天一色,晴空万里。按照太阳的高度来推测,这时应该是上午十点钟左右。湛蓝的大海令人目眩。他们站在那里,深深地呼吸着大海的气息。“天哪!”彼得说,“这个地方可真不错。”

五分钟后,大家都光着脚丫,在凉爽清澈的海水中淌水嬉戏起来。“这可比乘坐闷热的火车返校去学拉丁文、法语和代数强多了!”埃德蒙说。过了好久,没有人再说一句话,只听见他们溅起的哗哗水声,孩子们都在忙着寻找虾与螃蟹。“不管怎么着,”过了一会儿,苏珊说,“我想,我们必须制定一些计划。很快我们就需要吃东西了。”“我们有妈妈给我们预备路上吃的三明治,”埃德蒙说,“起码我的还在这儿。”“我没有,”露西说,“我的放在小包里了。”“我的也是。”苏珊说。“我的放在了上衣口袋里,就在那边沙滩上。”彼得说,“那等于四个人分吃两份午餐。这可不怎么好玩。”“这会儿,”露西说,“我不太想吃东西,想喝点什么。”

其他人现在也感到口渴。顶着骄阳在咸咸的海水中戏耍过后,人们通常都会如此。“这就像书中所描述的,轮船失事后,”埃德蒙议论道,“人们总能在岛上发现清澈甘甜的泉水。我们最好也去找一下。”“那就是说,我们还要回到密林里去?”苏珊问道。“完全没有必要,”彼得说,“如果有溪流的话,它们一定会顺流而下,汇入大海。我们沿着海滩走,必然能够找到它们。”

于是,他们淌着水往回走,穿过平坦湿润的沙滩,走到干燥松软的沙土上,脚趾间沾满了沙子。两个大孩子穿上了鞋袜,埃德蒙和露西则想光着脚丫脚继续向前探索,苏珊说他们这么做太疯狂了。“我们也许再也找不到鞋袜,”她劝阻说,“如果我们待在这里的话,到了夜间温度会下降,那时候我们会需要鞋袜的。”

他们穿戴整齐后,就沿着海岸出发了。大海在他们的左边,树林在他们的右边。除了偶尔传来一只海鸥的叫声,这里一片阒然。树林茂密异常,树枝纠结在一起,他们几乎看不到里面的情景。而且他们也听不到树林里有什么动静——没有鸟啼,甚至没有昆虫的鸣叫。

贝壳、海草、海葵和礁石积水中的小螃蟹都很有趣,但若是口干舌燥,你很快就会感到厌倦。孩子们的脚,由凉爽的海水中出来之后,很快就感到火辣辣、沉甸甸的。苏珊和露西拿着各自的雨衣。被魔法劫持之前,埃德蒙刚好把自己的大衣放在了车站的椅子上。现在他和彼得轮流拿着彼得的大衣。

很快,海岸开始朝右边弯去。大约又过了十五分钟,他们翻过一道突出的石脊,转了一个很陡的弯,将一出树林就看到的那片大海抛到了身后。现在,隔水朝对岸望去,他们看到了茂密的树木,跟他们身边的树林相差无几。“我在想,那边是一座孤岛,还是很快就会跟这边的海岸相连接呢?”露西说。“不知道,”彼得回答。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默默前行。

他们沿着海岸行走,离对岸越来越近。每绕过一个海角,孩子们都期盼着能看到两个海岸的连接处。可是他们的期望都落空了。他们遇到了一些拦路的礁石,只好翻越过去。在礁石顶上,他们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哦,见鬼!”埃德蒙说,“没有用。我们根本无法到达对面那些树林。我们是在一个岛上!”

一点不错。目前把他们与对岸隔开的海峡仅仅只有三四十米宽。他们看得出来,这里是两岸之间最狭窄的地方。再往前,他们这边的海岸又朝右弯了过来,可以看到前面辽阔的大海和远远的陆地。显然他们已经绕着海岛转了大半个圈子。“看!”露西突然叫道,“那是什么?”她指着一个横卧在海滩上像条银蛇一样细长的东西。“小溪!一条小溪!”其他人齐声嚷道。尽管早已疲惫不堪,他们还是噔噔噔地冲下礁石,朝着清澈的溪水奔去。他们知道,离海岸越远,溪水越好喝。于是,他们跑到了小溪刚刚流出树林的地方。此处的树木依旧是密不透风,但溪流冲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两边的堤岸上长满了苔藓。他们弯下腰来,顺水而上,好像进到了一个由树叶构成的隧道里。看到第一个泛着波纹的褐色水潭,他们就跪在地上,痛痛快快地喝了起来,还把脸浸在水里,然后又把手臂泡在水中,一直浸到胳膊肘。“喂,”埃德蒙说,“那些三明治怎么办?”“哦,我们是不是先留着,”苏珊说,“以备不时之需。”“现在不渴了,我真希望,”露西说,“我们还能感到不饿,就像我们在干渴时的那种感觉。”“可是那些三明治怎么办?”埃德蒙再一次问道,“留着没用,会放坏的。你们要记得,这里可比英国热得多,我们把它们揣在口袋里,跑来跑去,已经好几个钟头了。”于是,他们把两块三明治拿出来,分成四份。尽管谁都没有吃饱,但总算是聊胜于无。接着,他们开始讨论下一顿饭该如何解决。露西想要回到海边去捉虾,有人指出来没有网。埃德蒙说,他们可以到礁石那儿找些海鸥蛋,但转念一想,好像不记得在那儿见到过海鸥蛋。再说即使找到了,也没有办法将它们煮熟。彼得心中暗想,除非时来运转,否则他们很快就会乐于吃生海鸥蛋了。但他认为,没有必要把这个想法说出来。苏珊说,很遗憾他们这么快就把三明治吃完了。说到这儿,他们中的一两个人还差点儿发了脾气。最后,埃德蒙说:“听着。我们只有一件事好做,那就是探索一下这个树林。隐士、游侠之类的人都能在森林中想办法生存下去。他们会找到些根茎和浆果等来充饥。”“什么根茎?”苏珊问道。“我一直认为说的是树根。”露西说。“来吧,”彼得说,“埃德说得对。我们必须试着做点儿什么。这总比出去再到毒日头下要好一些。”

他们站起身来,顺着小溪往前走。这是件非常吃力的事情。他们必须弓着身子,从树枝下钻过,或者爬过枝干。他们步履艰难地穿过一片片杜鹃花丛,不是挂破了衣服,就是在溪流中打湿了鞋子。除了溪水的潺潺声,以及他们自己所闹出的动静之外,周围万籁俱寂。正当他们感到筋疲力尽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芳香的气味,紧接着,在他们的上方,即右岸的顶端,出现了一片鲜艳的色彩。“瞧!”露西喊道,“我相信那是一棵苹果树。”

的确是棵苹果树。他们喘息着爬上陡峭的右岸,挣扎着穿过荆棘丛,来到一棵老树跟前。那棵树上结满了金灿灿的大苹果,一个个正如你所期待的那样汁液饱满。“这不是唯一的一棵树,”埃德蒙嘴里塞满了苹果,说道,“看那边——还有那边。”“哎呀,有几十棵呢,”苏珊说着,随手扔掉刚吃完的第一个果核,又摘下第二个苹果,“过去这一定是个果园——在很久很久以前,后来这地方荒废了,丛林才长了出来。”“那么,这个岛屿曾经有人居住过。”彼得说。“那是什么?”露西用手指着前方,问道。“天哪,是一堵墙,”彼得说,“一堵古老的石墙。”

他们吃力地穿过结满果子的枝条,来到墙边。这堵墙非常古老,上面长满了青苔和桂竹香,有些地方已经坍塌。除开几棵最高大的树木,这堵墙高高地矗立在那里,傲视着周围的一切。他们走到墙的近旁,发现了一个高大的门拱,过去这里一定还有一扇大门,现在却被一棵最高的苹果树挡在门洞那里。他们折断了好些树枝,才进入门拱。突然,他们都在强烈的阳光下眨起眼睛来。他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宽广开阔的地方,四面都有墙壁环绕着。这里没有树木,只有茵茵的绿草地、雏菊、青藤和灰色的墙壁,是一个明亮、隐秘、寂静而又有几分凄凉的地方。四个孩子迈步走到开阔地的中央,很高兴终于能够挺直腰板,自由地活动一下胳膊腿儿了。第二章古代藏宝室“这不是一个花园,”很快,苏珊开口说道,“过去一定是座城堡,这儿想必就是城堡的院子。”“我明白你的意思,”彼得说,“没错。那是一座塔楼的残余。那些是通到墙头上去的台阶。再看看其他那些台阶——那些不太陡的宽台阶——一直通到那个门道。那肯定是通向大厅的门。”“从它衰败的样子来看,这是许多世纪以前的事儿了。”埃德蒙说。“是的,很久以前,”彼得说,“希望我们能够发现,是谁曾经在这座古堡里住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露西说。“是吗,露?”彼得说着,转过身来,定睛看着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这是这个奇怪的一天所发生的最奇怪的事情。我很想知道,我们是在哪儿?这一切又都意味着什么?”

他们一边交谈,一边穿过庭院,经过另一个门道,进入了以前的大厅。这里和庭院已经没有多少差别,屋顶早就不见了,到处长满了青草和雏菊。与庭院相比,不同之处在于其面积比较狭小,墙壁显得略高一些。在大厅的另一端有个平台之类的东西,比地面高出来大约有一米。“我怀疑,这里以前真的是个大厅吗?”苏珊说,“那个台子是做什么用的?”“哦,你可真笨,”彼得说(他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难道你没看出来?那是放置御案的平台,国王与大臣就在那上面就座。人们会以为,你已经忘记了我们自己曾经是国王与女王,曾经高坐在宫廷中类似的平台上。”“就在我们的凯尔帕拉维尔城堡,”苏珊用一种梦呓般的、如歌如述的声音继续说道,“在纳尼亚大河的河口。我怎么会忘记呢?”“但愿那一幕又会重新上演!”露西说,“我们可以装作是在凯尔帕拉维尔,这个大厅一定与我们宴乐的宫廷非常相似。”“不幸的是没有宴席,”埃德蒙说,“你们要知道,天色已晚。看看影子变得有多长了。你们没有注意到吗,温度已经没有那么高了。”“如果在这里过夜的话,我们需要一个篝火,”彼得说,“我带着火柴。我们出去看看,能不能捡到一些干柴。”

大家都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在随后的半个小时,他们都忙活起来。在废墟前的果园里没有多少干树枝,他们就到城堡的另一边去寻找。由一个小偏门走出大厅,外面是迷宫般的石堆与空地,想必这些曾经是走廊与众多的小房间,现在却到处长满了荨麻与野玫瑰。再往前,他们在城堡的墙上发现了一个很宽的缺口。走出缺口,他们来到了一个长着高大深色树木的树林。在这里,他们拣到了一些枯枝、朽木、干树叶,以及大量的冷杉球果。他们将这些东西扎成捆,一趟趟搬运回去,最后,在那个平台上堆了一大堆柴火。搬运到第五趟时,他们在大厅外发现了一口被野草遮盖住的水井。将野草剔除之后,他们发现井很深,里面的井水清澈洁净。有一条残破的石头甬道呈半圆形环绕着这口井。两个女孩子去采了一些苹果,两个男孩子负责生火。他们选了平台上两堵墙之间的一个角落,认为这个地方最舒适暖和。他们费了好大的劲儿,划了许多根火柴,终于把火点着了。一切就绪之后,兄妹四人背对着墙,围着篝火坐下。他们试着把苹果穿在树枝上用火烤,但是没有糖,烤苹果的味道不怎么样。苹果刚烤好时太烫,无法用手去拿,等到凉下来,又不好吃了。他们只好将就着吃些生苹果。正如埃德蒙所说的,吃生苹果使人意识到,学校的晚餐还不太糟糕——“这会儿如果有一大块奶油面包就好了。”他补充道。但是他们的内心都充满了一种冒险精神,并没有人真的想回到学校里去。

吃完最后一个苹果之后,苏珊又去井边汲水。她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件东西。“看,”她用一种哽咽的声音说,“我在井边找到的。”她把那个东西交给彼得,自己坐了下来。看她的样子,听她的声音,使人觉得她险些就要哭出声来。埃德蒙和露西急切地探过身子,想看看彼得手中到底拿了个什么——那是一个亮闪闪的小东西,在火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哦,我——我真晕,”彼得说,他的声音听上去也怪怪的,随手将那个东西递给他们。

现在他们看清楚了——那是国际象棋中的一颗马的棋子,与普通棋子的大小相仿,但因为是纯金打造的,搁在手上沉甸甸的。马的眼睛是两块小小的红宝石——或者不如说是一块,因为另一块已经丢失了。“哎呀!”露西说,“这真像我们在凯尔帕拉维尔做王与女王时所用过的金棋子。”“振作起来,苏。”彼得给大妹妹鼓劲道。“我控制不住自己,”苏珊说,“它使我想起了——啊,多么美好的时光。我记得曾经和潘恩还有那些友好的巨人们下棋,水中仙子们在海中歌唱,我那匹漂亮的马儿——还有——还有——”“现在,”彼得用一种激动的语调说道,“我们四个该动脑筋好好地思考一番了。”“思考什么?”埃德蒙问道。“你们没有猜到我们是在什么地方吗?”彼得说。“快说,说下去,”露西催促道,“有好几个钟头了,我一直感到这个地方笼罩着某种奇妙的神秘。”“继续说,彼得,”埃德蒙说,“我们都在洗耳恭听。”“我们就在凯尔帕拉维尔的废墟之中。”彼得说。“可是,我要说,”埃德蒙回答道,“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这个地方已经荒废了许多个世纪。看看那些长到门口的大树。看看这些石头。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这里已经有几百年无人居住了。”“我知道,”彼得说,“那正是费解的地方。让我们暂时把那个放在一边。我想逐个谈一下我的理由。第一,这个大厅与凯尔帕拉维尔宫庭的形状和大小完全相同。只要想象这上面有个屋顶,将荒草换成五颜六色的小路,墙壁上装饰着挂毯,你就置身于我们的皇家御宴大厅了。”

没有一个人做声。“第二点,”彼得接着讲道,“这个城堡的水井与我们的水井位置完全重合,也是在大厅外偏南的地方,而且大小形状都一模一样。”

照样,谁都没有吭声。“第三点,苏珊刚发现了一颗我们用过的棋子——或者说跟我们的棋子完全相同的东西。”

众人还是不做声。“第四点,你们记得吗——就在卡罗门王的使节到来的前一天——难道你们忘记了在凯尔帕拉维尔北门外开辟的果园?树精中最伟大的果树女神波莫娜亲自到场,为其祝福。那些非常可敬的小家伙,鼹鼠们,挖掘了一个个树坑。难道你们忘记了滑稽的老理理格拉乌,鼹鼠的头领,拄着铁锹说:‘陛下,请相信我,有一天你们会为这些果树感到高兴。’天哪,它说的话应验了。”“我记得!我记得!”露西拍着双手嚷道。“可是听我说,彼得,”埃德蒙说,“你的话都是一些胡言乱语。首先,我们并没有将果树一直栽到大门口。我们不会蠢到这个地步。”“是的,当然不会,”彼得说,“是果树慢慢长到了门口。”“另外,”埃德蒙说,“凯尔帕拉维尔并不在一个小岛上。”“没错,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件事。但那要看你如何称呼它,也许是半岛,差不多是个岛屿。没准儿在我们的时代之后,有人开凿了一个海峡,把它变为了一个海岛。”“等一下!”埃德蒙说,“你不断提到我们的时代。可是我们离开纳尼亚才刚刚一年,在一年之内,城堡坍塌,大森林长成,我们亲眼看着栽种的小树变成了古老的大果园,天知道还有别的什么。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还有一件事,”露西说,“如果这是凯尔帕拉维尔,平台后边应该还有一扇门。事实上,此刻我们坐在这里,应该是背靠在那扇门上。你们知道——那扇门是通往藏宝室的。”“我想这里并没有一扇门。”彼得说着,站起身来。

他们身后的那堵墙上长满了藤蔓。“我们马上就可以一探究竟,”埃德蒙说着,拿起一根准备烧火用的木棍,开始敲打爬满青藤的墙壁。棍子打在石头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他接着往前敲击,还是啪啪的声音。埃德蒙继续四下里敲击,忽然传来了咚咚声,与先前的声音大相径庭,那是一种空洞的、木头的低沉声响。“天哪!”埃德蒙惊叫道。“我们必须把这些藤蔓清除掉。”彼得说。“啊,先留着它们,”苏珊说,“我们明早再试也不迟。如果我们在这里过夜,我可不想在背后有一扇敞开着的门,一个大黑洞,除了穿堂风和潮气,说不定还有什么东西会从里面钻出来。再说天很快就要黑了。”“苏珊!你怎么能这样说话?”露西说着,用责备的目光瞥了她一眼。两个男孩子无比兴奋,根本就没有理睬苏珊的建议。他们用手拔藤蔓,又用彼得的小刀来割,不一会儿小刀就被弄断了。于是,他们又用埃德蒙的小刀。很快,刚才坐的那个地方就堆满了青藤。最后,他们总算把门给清理干净了。“门自然是锁着的,”彼得说。“木头早就糟了,”埃德蒙说,“我们一下子就能把它砸碎,还可以多一些柴火。来吧。”

他们花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直到暮色苍茫,一两颗星星已在夜空中闪现,他们才把那扇门给弄开。一堆乱糟糟的木块散落在男孩子们的脚下,他们擦掉手上的泥巴,望着阴冷黑暗的门洞,不光是苏珊一个人打了个冷战。“眼下需要一个火把。”彼得说。“啊,有什么用处?”苏珊说,“正如埃德蒙所说——”“我这会儿不再说了,”埃德蒙打断了她,“我还是搞不懂,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弄明白。彼得,我猜你是打算下去,对吧?”“我们必须下去,”彼得说,“苏珊,打起精神来。我们既然回到了纳尼亚,表现得像个孩子无济于事。你在这儿是个女王。不管怎么说,心里怀着一个未知的秘密,没有人能够睡得着觉。”

他们想用长木棍来做火把,但并没有成功。你若将点着的那一头朝上,火就会熄灭。如果将点着的那头朝下,火又会烧痛你的手,烟会熏着你的眼睛。到末了,他们只好使用埃德蒙的手电筒。幸好那是他几天前收到的生日礼物,电池差不多还是新的。他拿着手电筒,走在前边。露西跟在他的身后,接下去是苏珊,彼得担任后卫。“我已到了台阶的顶端。”埃德蒙说。“数一下,”彼得说。“一——二——三,”埃德蒙嘴里数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下台阶,他一直数到第十六级。“到底了。”他朝上面喊道。“看来这里真的是凯尔帕拉维尔,”露西说,“原来的台阶就是十六级。”谁都没有搭腔。最后大家全都走下台阶,挤成一团站在那里。埃德蒙用手电筒缓缓地照着四周。“哦——哦——哦——哦!”四个孩子一连声地叫道。

这时,他们全都看出来了,这里的确是凯尔帕拉维尔的藏宝室。作为纳尼亚的国王与女王,他们曾经在这个地方执掌王权。藏宝室中间有一个过道(就像暖房那样),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立着一副华丽的铠甲,很像守卫财宝的骑士。在过道两边的铠甲之间,是一些摆放着珍宝的架子——项链、臂环、指环、金碗碟、长长的象牙、胸针、冠状头饰和金链子,一堆堆还未镶嵌的宝石摊在架子上,仿佛是些弹子或是土豆——有钻石、红宝石、红玉、绿宝石、黄宝石和紫晶。架子下面放着大橡木箱子,有铁条加固,严严实实地锁着。藏宝室里十分阴冷,宁静得他们都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珠宝上蒙着厚厚的灰尘,要不是认出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并回忆起了大部分珍宝,他们将很难辨别出那都是些什么东西。这地方充斥着一种凄凉而恐怖的氛围,整个儿显露出一种衰败和陈旧的景象。因此至少有一分钟,没有一个人讲话。

当然,随即他们开始走动起来,拿起一些东西来观看。这就像是与老友重逢。如果你也在场,就会听到他们在说着这样一些话,“啊,看!这是我们加冕时的环——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戴上的情景吗?——哎呀,这是我们以为丢了的小胸针——喂,那不是你在孤独岛马上比武时穿的铠甲吗?——你们还记得小矮人为我制作那件首饰吗?——你们记不记得我们曾经用那个角来喝酒?——你们记得吗,你们记得吗?”

突然,埃德蒙说:“注意。我们不能浪费电池。天知道我们还有多么次要用到它。我们是否最好拿上一些需要的东西,就出去呢?”“我们必须带上那些礼物。”彼得说。很久以前,在纳尼亚的一个圣诞节,他、苏珊还有露西都得到了一些礼物。他们将这些礼物看得比整个王国还要宝贵。埃德蒙没有得到礼物,因为当时他没有跟他们在一起。(这是他自己的过错,你在另一本书中可以读到前因后果。)

大家都赞同彼得的话,于是他们顺着过道,走到藏宝室最里面那一堵墙的跟前。果然,礼物还挂在墙上。露西的礼物最小,是一个小瓶子。但那瓶子不是用玻璃而是用钻石制成的,里面还有大半瓶神奇的药水。这药水几乎可以医治所有的创伤与疾病。露西默默地、神情庄重地取下自己的礼物,斜挎在肩上。她再一次感觉到,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以往的岁月。苏珊的礼物是一张弓、一些箭和一只号角。弓还在原处,象牙箭筒里的翎毛箭还是满满的。但是——“哦,苏珊,”露西问,“号角在哪儿?”“啊,糟了,糟了,糟了,”苏珊想了一下,连声叫道,“我想起来了。最后一天,就是我们去捕猎白鹿的那一天,我还带在身边。一定是我们匆匆返回另一个地方时给弄丢了——我指的是返回英国。”

埃德蒙吹了声口哨。确实这是个重大的损失。因为那个号角非常神奇,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你吹响号角,就能够得到帮助。“在这种地方,那个东西早晚都会派上用场的。”埃德蒙说。“没关系,”苏珊说,“我还有弓。”她把弓取了下来。“弓弦有没有朽坏,苏?”彼得问道。

不知是藏宝室的空气富有魔力还是怎么回事,弓依然保持着良好的状态。苏珊擅长射箭和游泳。她用力将弓拉满,轻轻弹了弹弓弦。弓弦嗵的响了一声,嗡嗡的声响使整个藏宝室的空气都震颤了起来。比起迄今所发生的一切,这个轻微的弓弦声更使得孩子们在脑海中浮想联翩,战斗、打猎、聚餐等场景纷至沓来。

然后,苏珊松开弓弦,把箭筒佩带在身上。

彼得也取下自己的礼物——画有红色巨狮的盾牌,和那把上乘宝剑。他吹了吹灰尘,又放在地板上轻轻拍打了一下,这才佩戴上宝剑,一只手拿着盾牌。起初,他还担心宝剑已生锈,害怕拔不出来。但出乎意外,他一下子就把宝剑拔出鞘来,高高举起,剑锋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发出一道寒光。“这是我的宝剑雷顿,”他说,“我曾用它杀死了狼怪。”他的声音平添了新的力量,其他三个人感到,他再次变成了真正的彼得大帝。又过了一小会儿,他们才想起必须要节约电池。

他们顺着台阶来到平台上,挑旺了火,躺下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地面很硬,硌得人很不舒服,但最终他们还是进入了梦乡。第三章矮人

在外露宿的最大缺点是你醒得特别早。一旦醒来,你就必须起身,因为地面太硬,躺在那里很不舒服。更糟糕的是,你只有苹果作为早餐,而且前一天晚上,你的晚餐也是苹果。当露西说——她的话一点不错——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时,几乎再也找不到别的什么好话可说了。埃德蒙道出了大家共同的心声:“我们必须离开这个岛。”

他们喝了些井水,洗了把脸,就顺着溪流再次来到海边,望着那个将他们与大陆分隔开来的海峡。“我们只好游过去了,”埃德蒙说。“对苏来说不成问题,”彼得说(苏珊在学校曾多次获得游泳奖牌),“但是我不知道剩下的三个怎么样。”所谓“剩下的三个”,他指的其实是埃德蒙和露西。埃德蒙连学校的游泳池都游不了一个来回,何况露西根本就不会游泳。“无论如何,”苏珊说,“海里也许有潜流。爸爸说过,在不熟悉的地方戏水是不明智的。”“可是,彼得,”露西说,“听我说。我知道在家时我根本不会游泳——我是说,在英国。但在很久以前,我们不是都会游泳吗——假如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就是我们在纳尼亚做王的时候?那时我们还会骑马,会做各种各样的事情。难道你不认为——?”“啊,那时我们差不多都是成年人,”彼得说,“我们统治了很多年,学会了各种事情。现在我们不是又回到自己的实际年龄了吗?”“噢!”埃德蒙的惊叹声使大家停止了谈话,侧耳听他发言。“我刚刚弄懂了这一切。”他说。“弄懂了什么?”彼得问道。“嘿,当然是整个事件,”埃德蒙说,“你们晓得,昨夜我们都困惑不解,我们离开纳尼亚仅仅只有一年,可凯尔帕拉维尔看起来好像已经有几百年荒无人烟。嗯,你们不明白吗?你们都知道,无论我们在纳尼亚待了多久,当我们经由衣柜返回英国时,那个世界的时间不是还在原地踏步吗?”“说下去,”苏珊说,“我想自己有点明白了。”“那意味着,”埃德蒙继续说道,“一旦离开纳尼亚,你就会对这里的时间毫无概念。为什么不可以在英国才过了一年,而在纳尼亚却已经过了几百年呢?”“天哪,埃德,”彼得说,“我相信你说的有理。在那个意义上,我们确实是在几百年前住在凯尔帕拉维尔的。现在我们重返纳尼亚,犹如十字军东征时的骑士,或是盎格鲁-撒克逊人,或者古不列颠人来到现代的英国!”“看到我们,他们将会多么兴奋啊——”露西刚说到这里,其他三人有的“嘘!”了一声,有的说,“看!”因为就在这个时刻,发生了一件事情。

海峡对面,正对着他们右边不远的一个地方,有一个长满树木的岬角。他们相信,河口一定位于这个岬角的另一边。就在这时,有一只小船从岬角的那一边划了过来,进入他们的视野。那只船绕过岬角,调转船头,开始穿越海峡,朝他们驶来。船上有两个人,一个人在划船,另一个坐在船尾,抱着一个胡乱扭动的东西,好像是个活物。这两人看样子是士兵。他们头戴钢盔,身穿轻型锁子甲,脸上长着大胡子,神情冷酷。孩子们赶紧从海滩退回到树林中,一动不动地观望着。“这里就可以,”坐在船尾的人说,这时船刚好对着孩子们。“在他脚上拴块石头怎么样,下士?”另一个人说着,停下了手中的双桨。“什么!”下士咆哮道,“不需要那样,我们没有带石头来。不用石头也能把他淹死,只要绳子捆紧就行了。”说着他站起身来,举起了手中的东西。这会儿彼得看清楚了,那的确是个活物,是个小矮人,尽管手脚都被捆着,他还在拼命挣扎。紧接着,彼得听到耳边嗖的一响,只见那个下士松开双臂,将矮人摔在了船舱里,自己则一头栽进水中。他在水里扑腾着朝对岸逃去。彼得知道,苏珊的箭只是射中了士兵的头盔。他转过身来,看见苏珊的脸色发白,可她还是将第二支箭搭在了弦上。这支箭并没有派上用场。一看到自己的同伴落水,另一个士兵大叫一声,从小船的另一边扑通跳入水中,同样胡乱拍打着水(显然水才到他的胸口),向对岸游去,很快消失在对岸的树林中。“快!别让船漂走了!”彼得喊道。他和苏珊穿着衣服就跳进了水里。水深还不到他们的肩膀,他们的手已经抓住了船舷。没用几秒钟,他们就把船拖上了岸,将矮人抬了出来。埃德蒙连忙用小刀割断他身上的绳索(彼得的剑更加锋利,但是做这种事情很不方便,因为除了剑柄你无法往下抓握)。最后,矮人终于摆脱了捆绑,坐起身来,揉了揉胳膊和腿,叫了起来:“噢,不管他们怎么说,你们看起来并不像鬼魂。”

像大多数矮人一样,他体格粗壮,胸脯宽厚。如果站直身子,他的身高大概只有一米左右。他脸上长着粗糙而浓密的红胡须,只露出像鸟嘴一样的尖鼻子,以及两只亮闪闪的黑眼睛。“不管怎么样,”他又说道,“是鬼魂也好,不是鬼魂也罢,你们救了我的命,我对你们无比感激。”“为什么说我们是鬼魂呢?”露西问道。“我从小就一直听人讲,”矮人答道,“在海岸的这些树林中,鬼魂的数量与树木相差无几。故事中是这么说的。这也正是为什么,如果他们想要除掉某人,就会把他带到这里来(就像他们处置我的方式一样),说是要把这个人交给鬼魂去了断。但是我常常怀疑,不知鬼魂是否真的会将这个人淹死,或者割断他的喉管?我并不太相信鬼魂,而你们刚才射中的那两个胆小鬼却信以为真。送我到这里来,他们比将要被处死的我更加胆战心惊。”“哦,”苏珊说,“怪不得他们俩都没命地跑了。”“嗯?怎么回事?”矮人问。“他们逃走了,”埃德蒙说,“逃回到大陆上去了。”“你要知道,我射箭并不是想杀死他们。”苏珊说。她不想让人以为她会在这么短的射程内射偏。“哼,”矮人道,“那可不妙,也许以后会有麻烦。除非他们为自己的安全着想,闭口不言。”“他们为什么想要淹死你呢?”彼得问。“噢,小人不才,是个危险的罪犯,”矮人愉快地说道,“但是说来话长。这会儿,我一心想的是,你们会不会请我吃早饭?你们想象不到,一个死刑犯的胃口总是好得出奇。”“这里只有苹果。”露西郁闷地说。“比什么都没有强,但还是不如新鲜的鱼,”矮人说,“看来我要请你们吃早餐了。我看见那条船里有些钓鱼用具。不管怎么说,我们必须把船划到岛的另一边去,以免被对面大陆上的人看见。”“我应当事先考虑到这一点。”彼得有些自责地说。

四个孩子和矮人来到海边,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船推到水里,然后争先恐后地爬到船上。矮人立刻开始发号施令。对他来说,桨实在太大了。于是彼得划船,矮人掌舵,小船顺着海峡朝北驶去。不一会儿,他们向东绕过了岛的一端。在这里,孩子们可以眺望到对面的那条大河,以及海岸上所有的海湾与岬角。他们原以为,自己能够看出纳尼亚往昔的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几百年来丛生的树林,使得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

他们把船划到岛的东边,来到辽阔的大海上,矮人开始动手钓鱼。他们钓到了数量可观的鳟鱼,一种美丽的七彩鱼。他们记得,以前在凯尔帕拉维尔曾经吃过这种鱼。钓到了足够多的鱼之后,他们就把船划进一个小海湾,停靠在一棵树下。矮人是个特别能干的人(的确,你或许会碰到坏矮人,可我从未听说过有哪个矮人是个笨蛋),他剖开鱼肚子,清洗干净,说:“听着,我们下一步需要一些柴火。”“我们拣了一些,就在城堡里。”埃德蒙说。

矮人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胡须和床架!”他说,“真的有个城堡吗?”“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了。”露西说。

矮人脸上现出十分好奇的表情,逐个打量着他们兄妹四人。“到底是谁——?”刚说到这里,他又突然打住,说,“没什么。吃早饭要紧。但是我们要先做一件事。你们能否拍着胸脯告诉我,我真的还活着?你们确信,我没有淹死,我们大家都不是鬼魂?”

他们再次向他做出保证。下面的问题是怎么才能把鱼带走。他们既没有东西把鱼串起来,也没有篮子。到末了,他们只好借用埃德蒙的帽子,因为其他人都没戴帽子。埃德蒙如果不是饿得要命的话,肯定会对此大发牢骚。

在城堡废墟那里,矮人起初显得坐立不安。他东张西望,使劲儿用鼻子嗅着,说道:“嗯,看上去还是有点诡异,闻起来也有幽灵的气息。”等到篝火点燃,该教他们如何在炭火中烤新鲜的鳟鱼时,他才来了精神。没有叉子,他们五个人轮流着使用一把小刀。烫手的烤鱼吃起来还真不容易,饭还没吃完,几个人的手指已经被烫着了。他们从清晨五点起身,到现在九点钟了,早已是饥肠辘辘。因此没有人对烫伤十分在意。大家风卷残云般地把烤鱼吞下肚子,喝几口井水,再啃上个把苹果。矮人掏出一个有他胳膊粗细的大烟斗,装上烟叶,点着后吸了一口,喷出一大团好闻的烟雾,说道:“开讲吧。”“请你先给我们讲讲你的故事,”彼得说,“然后我们再给你讲我们的故事。”“好吧,”矮人说,“既然你们救了我的命,满足你们的要求是合乎情理的。可是我不知该从哪儿说起。首先,我是卡斯宾王的一个使者。”“他是谁?”四个声音齐声问道。“卡斯宾十世,纳尼亚的国王,祝他长治久安!”矮人答道,“也就是说,他应该成为纳尼亚的国王,我们也都希望他能够做王。目前他还只是我们老纳尼亚人的王——”“请问,你说的老纳尼亚人是什么意思?”露西问道。“呃,是指我们自己,”矮人说,“我猜想,我们是一些叛逆者。”“我明白了,”彼得说,“卡斯宾是老纳尼亚人的头领。”“哦,不妨这么说,”矮人说着,挠了挠头皮,“其实他本人是个新纳尼亚人,一个提尔玛人,如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懂。”埃德蒙说。“简直比红白玫瑰战争还要复杂。”露西说。“天哪,”矮人说,“我解释得不够清楚。听着,我想我必须从头讲起,告诉你们卡斯宾如何在他叔父的皇宫里长大,又是如何站到了我们这一边。但是说来话长。”“那样更好,”露西说,“我们就爱听故事。”

于是,矮人静下心来,讲了下面这个故事。我不打算原原本本复述他的话,再说还有孩子们不时地提问和打岔,那样会显得过分冗长,使人困惑。即便如此,我还是要省略掉一些孩子们后来才知道的情节。要想知道那个故事的梗概,请听下回分解。第四章矮人讲述卡斯宾王子的故事

卡斯宾王子住在纳尼亚中部的一个巨大城堡里,与他的叔父,纳尼亚国王米拉兹,还有红头发的婶娘,被称为浦露娜普利斯米亚的王后住在一起。他的父母都已亡故。他最喜爱的人是他的保姆。尽管(身为王子)他拥有大量精巧奇妙的玩具,这些玩具除了不能讲话之外,几乎具备所有的功能,可是他最喜欢的还是每晚上床后的那段时间。当玩具都被收到柜橱中之后,保姆就会给他讲故事。

他对叔叔和婶娘并没有多少感情。每周大约两次,他的叔父会把他召来,同他一起在城堡南边的平台上散步,来回走上半个小时。一天,正在散步的时候,叔叔对他说道:“喂,孩子,很快我们就该教你如何骑马和击剑了。你知道,我跟你的婶娘没有后嗣,看起来,我驾崩之后,要由你来继承王位。你对此有何感想,嗯?”“我不知道,叔叔。”卡斯宾答道。“不知道,嗯?”米拉兹说,“那么,我倒想要知道,除此之外,一个人还能有什么更大的奢望!”“不过,我确实有个愿望,”卡斯宾说。“你希望得到什么?”国王问道。“我希望——我希望——我希望能够生活在过去的岁月。”卡斯宾说(当时他还年幼)。

直到那会儿,米拉兹王说的都是一些老生常谈,使人能清楚地意识到,他对谈话并不真正感兴趣,但此刻他突然用锐利的目光看了卡斯宾一眼。“嗯?你说什么?”他问道,“你指的是哪些过去的岁月?”“啊,叔叔,你不知道吗?”卡斯宾说,“那时一切都和现在大不相同。所有的动物都会说话,一些漂亮的人儿住在溪水里和树木中,她们是水中仙女和林中仙女。还有小矮人。在所有的树林中都有可爱的小潘恩,它们的脚像山羊蹄子。还有——”“这完全是一派胡言,是哄小孩子的!”国王严厉地打断了他的话,“只能哄吃奶的小孩子,你听见了吗?你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不该再去听信那些胡言乱语。在你这个年纪,应该喜欢打仗和历险的故事,而不是天方夜谭。”“啊,在那些日子里,也有打仗和历险,”卡斯宾说,“一些奇妙的历险故事。从前有个白女巫,她自封为整个国家的女王。她施法术让纳尼亚永远都是冬天。后来不知从哪儿来了两个男孩子和两个女孩子,他们杀死了女巫,做了纳尼亚的国王和女王。他们的名字是彼得、苏珊、埃德蒙和露西。他们统治了很长时间,每个人都过上了美好的生活,这都是由于阿斯兰——”“他是谁?”米拉兹问。如果卡斯宾的年龄稍大一点儿,叔叔说话的语调会警示他,闭口不言是更加明智的行为。可是他还在说个不停。“啊,你难道不知道?”他说,“阿斯兰是从大海那边来的伟大狮王。”“是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国王的声音像是打了个炸雷。卡斯宾吓了一大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王子殿下,”米拉兹王说着,甩开了他原本一直拉着的卡斯宾的手,“我命令你回答我。看着我的脸。是谁给你讲了这一大堆谎言?”“保——保姆。”卡斯宾结结巴巴地说着,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别哭丧了,”他的叔父说着,抓住他的两个肩膀使劲摇了摇,“住口。别再让我听见你说——连想也不能想——那些愚不可及的故事。从来就没有那些国王与女王。怎么同时会有两个国王呢?从来就没有阿斯兰这号人物。根本就没有狮子这种动物。也没有动物会说话的时代。你听见了吗?”“是的,叔叔。”卡斯宾抽噎着说。“那我们就再也别提这个了。”国王说。他叫来一名站在阳台另一端的侍从,冷冷地吩咐道,“送王子殿下回他的住所,召王子的保姆立刻来见我。”

第二天,卡斯宾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他们甚至没有允许保姆与他告别,就把她遣送走了。他还获悉,自己即将有一位家庭教师。

卡斯宾非常想念他的保姆,流过许多的眼泪。由于他的痛苦,他比以前更加频繁地想起纳尼亚的古老传说。每一夜他都会梦到矮人和林中仙女们。白天他费尽心思,想让城堡里的狗和猫跟自己说话。可是狗只是摇摇尾巴,猫仅仅发出喵喵的叫声。

卡斯宾相信,自己不会喜欢那个新来的家庭教师。一个星期后,新老师到了。卡斯宾发现,新老师是个人见人爱的家伙,自己想不喜欢他都办不到。他是卡斯宾见到过的最矮胖的人,银色的长胡须垂到了肚子上。他那张褐色的脸上皱纹密布,看上去很是丑陋,却又透着睿智与善良。他的声音很严肃,可是他的眼睛却闪烁着快活的光芒。你若是跟他不太亲密的话,就很难分辨出他什么时候是在开玩笑,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人们称他为科尼利亚斯博士。

在他开设的所有课程中,卡斯宾最喜欢的是历史课。到目前为止,除了保姆的故事,他对纳尼亚的历史还是一无所知。他惊讶地了解到,皇族是后来才到纳尼亚来的。“殿下的祖先,卡斯宾一世,” 科尼利亚斯博士说,“最早征服了纳尼亚,使之成为自己的领地。是他将你们整个民族迁移到这个国家。你们并不是土生土长的纳尼亚人,而是提尔玛人——也就是说,你们来自提尔玛国,西山那边一个遥远的地方。这正是卡斯宾一世被称作征服者卡斯宾的原因。”“请问,博士,”一天,卡斯宾问道,“在我们从提尔玛来到这里之前,是谁住在纳尼亚呢?”“在提尔玛人占领纳尼亚之前,没有人——或者说很少的人——住在这个地方。”科尼利亚斯博士回答。“那么,我的先祖们征服的又是谁呢?”“殿下,这里你应该使用宾格的谁(whom),不能使用主格的谁(who),”科尼利亚斯博士说,“历史课就讲到这里,下面该上语法课了。”“啊,请先别下课,”卡斯宾说,“我想知道,是否曾经有过一场大战?如果没有人反抗的话,他怎么会被称为征服者呢?”“我跟你说过,当时纳尼亚的人寥寥无几。” 科尼利亚斯博士说着,透过他的大眼镜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小男孩。

一开始,卡斯宾感到十分困惑,随即他的心蓦地跳动了一下。“你是说,”他喘着粗气问道,“还有别的生物?你是说,正像故事中所讲的那样?当时还有——?”“嘘!” 科尼利亚斯博士说着,把头凑到卡斯宾的耳边,“什么都别再说了。你难道不知道,就是因为给你讲纳尼亚的故事,你的保姆才被赶走的?国王不喜欢人们议论这些事情。如果他发现我告诉你这些秘密,你会挨鞭子,而我则会掉脑袋。”“为什么呢?”卡斯宾又问。“现在该上语法课了。”科尼利亚斯博士又大声说道,“请殿下打开西克斯的《语法百花园——词形变化结构少儿趣味读物》,翻到第4页,好吗?”

直到吃午饭,博士讲的都是名词和动词。我想,卡斯宾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他实在太激动了。他相信,科尼利亚斯博士若不是打算有一天告诉他真相的话,是绝不会提到这些事情的。

科尼利亚斯博士果然没有令他失望。几天后,老师说:“今夜我准备给你上一堂天文课。夜半时分,有两颗辉煌的行星,塔发和阿兰比尔,将在仰角一度的范围内擦肩而过。这样的双星际会两百年一遇,殿下有生之年再也不会看到了。晚上你最好早点上床睡觉。快到双星际会的时候,我会来叫醒你的。”

这事看起来与古代纳尼亚毫无关系,古纳尼亚才是卡斯宾真正想要了解的。但半夜三更起床总是件有趣的事儿,他感到了适度的满足。那一晚上床时,他原以为自己会难以入眠,可是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有人把他轻轻摇醒时,他觉得好像才刚睡了一小会儿。

他从床上坐起身来,看到室内充满了皎洁的月光。科尼利亚斯博士穿着件带帽子的长袍,手里拿着盏小油灯,站在他的床边。卡斯宾马上想起了他们要做的事情。他起床穿上衣服。尽管是夏夜,他还是意外地感到了丝丝的凉意。他很高兴,老师给他套上一件同样的长袍,让他穿上一双暖和而柔软的靴子。顷刻之间,两个人穿戴完毕。有了这身装束,走在黑暗的过道里,他们不容易被人发现。脚踩软底靴子,行走起来几乎悄无声息。就这样,师生二人离开了房间。

卡斯宾跟随博士穿过许多条游廊,爬了好几个楼梯,最后,他们穿过一座角楼的小门,来到一个屋顶平台上。平台的一边是城垛,另一边有倾斜的屋顶,下边是城堡花园,看上去影影绰绰,发着微光。仰望夜空,只见一轮明月和满天的繁星。转眼之间,他们来到高大的中心塔楼的门前。科尼利亚斯博士打开门,他们开始攀登塔楼里幽暗的螺旋阶梯。卡斯宾有点儿兴奋起来,以前从不被允许爬这个楼梯。

楼梯很长,台阶又很陡,爬到塔顶时,卡斯宾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可是他觉得再累也值得。站在塔顶上,朝右边眺望,他可以隐约地望见西山。在他的左边,那条大河在月色下泛着银光,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他甚至可以听见一英里外河狸大坝的哗哗水声。他们毫不费力地找到了专门来观看的那两颗行星。它们像是两颗小月亮,低垂在南方的夜空中,彼此之间的距离非常近。“它们会不会发生碰撞?”他小声问道,心中对浩瀚的宇宙充满了敬畏。“不会,亲爱的王子,”博士答道(他也压低了声音),“高天之上的伟大神祇非常熟悉自己的舞步,绝不会出错的。仔细观看吧,双星际会是幸运的,对于悲哀的纳尼亚领土,这意味着时来运转。胜利之神塔发在向阿兰比尔——和平女神致敬。它们即将到达最接近的地点。”“遗憾的是那棵树挡住了视线,”卡斯宾说,“从西塔楼我们可以看得更清楚,虽说那里没有这么高。”

科尼利亚斯博士一声不吭,沉默了大约有两分钟。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全神贯注地望着塔发和阿兰比尔。俄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卡斯宾转过身来。“好了,”他说,“你已经看到了许多活着的人没有看到,也不可能再次看到的奇观。你说得对。从那座小塔楼上,我们能看得更清楚一些。我把你带到这里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卡斯宾抬头望着他,可是套头帽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脸。“这座塔楼的好处是,” 科尼利亚斯博士说,“在我们下面有六个空房间,还有一条长长的楼梯,而且楼梯底部的门是锁着的。我们不会被人窃听。”“你打算告诉我那天你不愿意讲的事吗?”卡斯宾问道。“是的,”博士说,“但要记住,你我只能在这里——在大塔楼的顶端,才能谈论这些事情。”“行。我保证做到,”卡斯宾说,“请你接着讲吧。”“听着,”博士说,“你所听到的关于纳尼亚古国的传闻都是真的。它不是人类的国度,而是阿斯兰的国度,是会行走的树木、能够显现的水中仙女、潘恩、萨特、矮人、巨人、神祇和半人马,以及会说话的动物们的国度。卡斯宾一世就是与它们交战的。是你们提尔玛人使得动物、树木和山泉不再说话,是你们杀害并驱逐了矮人和潘恩,现在又试图擦去一切与它们相关的记忆。国王绝不允许有人提起它们。”“啊,我真希望我们没有这样做,”卡斯宾说,“我很高兴这些都是真的,即使这一切都已经成为历史。”“你的族人中有许多在这样暗暗地希望。”科尼利亚斯博士说。“但是,博士,”卡斯宾说,“你为什么说我的族人?毕竟,你也是一个提尔玛人。”“我是吗?”博士问道。“好吧,你总是个人类吧。”卡斯宾说。“我是吗?”博士用更加低沉的声音再次问道,同时把头上的帽子往后一推,使卡斯宾能借着月光仔细端详他的面孔。

须臾之间,卡斯宾领悟到了事情的真相。其实,自己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了。科尼利亚斯博士那么矮小,那么肥胖,又长着那么长的胡须。卡斯宾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两个不同的想法。一个是恐惧——“他并不是真正的人类,根本就不是人类,他是一个矮人,他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想杀死我。”另一个念头是纯粹的喜悦——“果然还有真正的矮人,我终于见到了活着的矮人。”“你到底还是猜出了真相,”科尼利亚斯博士说,“或者说你的猜测已经接近正确答案。我不是一个纯粹的矮人,我身上也有人类的血缘。在那场大战中,许多矮人逃脱了。苟活下来的矮人,刮去胡子,穿上高跟鞋,假装是人类,并且与你们提尔玛人通婚。我就是他们的后代,只有一半矮人的血统。如果我的近亲,那些真正的小矮人,还活在世上的某个地方,毫无疑问,他们会鄙视我,称我为叛徒。但是在以往的那些岁月里,我们从未忘记自己的亲人和纳尼亚快活的动物们,从未忘记早已失去的那些自由的时代。”“我很——我很抱歉,博士,”卡斯宾说,“你知道,这并不是我的过错。”“我说这些并不是要责备你,亲爱的王子,”博士答道,“你也许会问,我究竟为什么要讲这些事情。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因为我衰老的心脏珍藏这些秘密的记忆实在太久了,憋得难受,如果不向你吐露出来,我的心会破裂的;第二个原因,我希望你一旦做了国王,就会帮助我们。因为我知道,虽然你是个提尔玛人,你却热爱古老的纳尼亚。”“是的,是的,”卡斯宾说,“可是我该怎样帮助你们呢?”“你可以善待那些像我这样残存下来的可怜的矮人。你可以召聚博学的魔法师,试着去寻找一种唤醒树木精灵的方法。你可以搜索国中所有的角落和荒凉的地方,看看是否还有潘恩、会说话的动物和矮人在那里藏身。”“你认为它们还活着吗?”卡斯宾急切地问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博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答道,“有时,我担心它们是否能活到今天。我一生都在寻找它们的踪迹。有时候,我觉得听到了山中矮人的鼓声。有时在夜间,在树林中,我似乎远远瞥见了潘恩和萨特在跳舞;但是等我走到那个地方,却总是空空如也。我经常感到绝望。但总有一些迹象再次点燃我的希望。我不知道这些迹象是真是假。但至少你可以努力做个像古代彼得大帝那样的明君,而不要像你的叔叔那样。”“那么关于国王和女王的传说都是真的?还有白女巫的故事呢?”卡斯宾问道。“当然都是真的,”科尼利亚斯回答,“国王与女王的统治是纳尼亚的黄金时代,这块土地从未忘记他们。”“他们也住在这个城堡里吗,博士?”“不,亲爱的,”老人说道,“这个城堡是近代的建筑,是你的高祖父建造的。当阿斯兰封亚当的两个儿子和夏娃的两个女儿为纳尼亚君王之后,他们一直住在凯尔帕拉维尔城堡。当今活着的人没有谁见过那个蒙福的地方,说不定它早已荡然无存了。我们相信,那地方离这儿很远,就在大海的岸边,这条大河的入海口。”“啊!”卡斯宾打了个寒噤,说道,“你是说在黑树林那儿?你难道不晓得,那是所有的——那些——那些鬼魂出没之处?”“王子殿下只是在重复别人的话,”博士说,“这些都是谎言,是提尔玛人编造出来的。那里并没有鬼魂。因为你们的国王对大海怕得要死,他们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在所有的故事里,阿斯兰都来自大海的那一边。他们不敢到海边去,也不想让别人接近大海。于是他们让密林生长出来,阻断人们到海边去的道路。由于他们与树精灵的前嫌,他们也害怕树林。恐惧使他们想象出树林中的各种鬼魂。国王与权贵们既恨恶大海,又憎恶树林,他们对这些故事半信半疑,并鼓励这些谣言的传播。如果在纳尼亚,没有人敢到海边,向着大海的对岸——向着阿斯兰的国度,也就是世界的东方和黎明——眺望的话,他们会稍微有点儿安全感。”

深沉的静默持续了好几分钟。科尼利亚斯博士又开口说道:“来吧。我们在这里待得太久了。该回去上床睡觉了。”“我们必须回去吗?”卡斯宾说,“我真想继续谈论这些事情,一连说上几个钟头。”“我们那样做的话,有人会来寻找我们的。”科尼利亚斯博士说。第五章卡斯宾山中历险

打那儿以后,卡斯宾又跟老师在塔楼顶上有过多次密谈。每次谈话都使他对古老的纳尼亚有了更深的了解。于是,对往昔岁月的怀念与梦想,以及对那些美好日子的向往,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空余时间。当然他也没有太多的闲暇,因为他已经开始接受正规教育。除了宇宙学、修辞学、纹章学 、格律、历史、法律、物理、炼金术和天文学之外,他还要学习剑术、骑马、游泳、潜水,以及如何射箭,吹竖笛,弹琵琶,如何捕猎牡鹿,猎杀后如何切割开来。至于魔法,他仅仅学了理论部分,因为科尼利亚斯博士说实用部分不适合王子们学习。“我本人,”他补充道,“是个很蹩脚的魔法师,只能做些微不足道的实验。”关于航海学(“这是一门高贵而又富于英雄气概的艺术,”博士说),老师什么都没有教,因为米拉兹王不允许提起轮船与大海。

通过用心观察和仔细聆听,王子还学到了许多人生的道理。年幼时,他就常常感到奇怪,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婶娘浦露娜普利斯米亚王后。现在他明白了,那是因为她不喜欢他的缘故。他也开始明白,纳尼亚并不是一片乐土,百姓忍受着苛捐杂税和严刑峻法,因为米拉兹是一个残酷无情的暴君。

时光荏苒,几年又过去了。这一段时间,王后好像生了病,因此城堡里平添了许多的忙碌与喧嚣。医生们跑前跑后,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转眼到了初夏时节。一天夜里,当众人还在忙乱的时候,卡斯宾已经上床睡了几个钟头,突然他被科尼利亚斯博士给叫醒了。“我们要去观察天象吗,博士?”卡斯宾问道。“嘘!”博士说,“请相信我,并严格按照我说的去做。把衣服穿好,你要走很远一段路程。”

卡斯宾颇感惊讶,但是他对自己的老师非常信任,于是就按照老师的吩咐立刻行动起来。等他穿戴整齐,博士说:“我为你准备了一个旅行袋。我们这就去隔壁房间,从殿下的餐桌上拿些食物,把袋子装满。”“我的侍从们守在那里。”卡斯宾说。“他们正在呼呼大睡,不会醒来的,”博士说,“我这个魔法师虽然拙劣,但至少还能施展魔法催人入眠。”

他们到前厅一看,果然,两个侍从摊开手脚睡在椅子上,鼾声如雷。科尼利亚斯博士赶紧收起剩下的冷鸡肉,切下几片鹿肉,又拿了一些面包、一个苹果、一小瓶优质葡萄酒,把这些放进旅行袋里,然后递给卡斯宾。卡斯宾将袋子斜挎在肩膀上,就像是上学背书包的样子。“你的宝剑带了吗?”博士问。“带了。”卡斯宾说。“披上这件斗篷,遮盖住宝剑和旅行袋。就是这样。现在我们要到大塔楼顶上讲一件事情。”

等他们爬到塔楼顶端(那夜多云,跟他们观看双星际会的夜晚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科尼利亚斯博士说:“亲爱的王子,你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城堡,到广阔的世界去碰碰运气。你留在这里会有生命危险。”“为什么?”卡斯宾问道。“因为你是纳尼亚真正的国王,卡斯宾十世,卡斯宾九世的亲生儿子与继承人。国王万岁!”——突然,出乎卡斯宾的意料之外,矮人单膝跪下,吻了吻他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卡斯宾说。“我感到奇怪,以前你从未问过我,”博士说,“作为前国王卡斯宾九世的儿子,你自己怎么不是卡斯宾王?除了陛下,人人皆知米拉兹是个篡位者。他刚开始统治时,还没敢自立为王。他称自己为摄政大臣。后来你的皇娘去世了。她可是位贤德的皇后,是唯一善待我的提尔玛人。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忠于你父王的大臣,不是死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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