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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12 18:5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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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品成

出版社:天地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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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止水

浮云止水试读:

医官陈炎冰一直不相信那是个香菇商客。

医官陈炎冰揭开担架上那毛毯,赫然见一张邋遢的脸,却是一脸的平静,脸黄白失血,像尘封多年的旧书的封皮。医官陈炎冰见过那种书,老屋的阁楼上有祖父的大摞的书,一种封面施以银粉的线装书上落满灰尘时就是这种模样。那个男人一路上不断地咳嗽,只有咳嗽声能证明那副躯壳里还有生命存在。现在那张脸很安静,静得有些可怕。医官陈炎冰时不时地将两根指头探向那男人鼻下。还好,还活着。他想。“还好,还有一口气。”他跟参谋长向贤矩说。“那就好!”参谋长向贤矩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到了。”他说。

随后,参谋长向贤矩开始发布命令。他叫人把收拾好的屋子又收拾了一遍,然后嘱咐厨师弄些吃的:“要好的,尽好的采办!”他给医官陈炎冰下命令:“给他熬药,看还有什么方子,一路上你说没药没药,现在到了汀州,我看能有药。”

医官陈炎冰上了一趟街,把药弄了来。

真怪!事情怪怪的,他想。他脑壳里像有个结,老解不开的一个结。

他记得半个月前的那个晚上,说有紧急事,他们把他从床上叫起。他以为是哪个长官或眷属突发急病,却不是,要他和参谋长向贤矩去上杭接一个什么人回来。

他们连夜赶去上杭,接的是个名叫林琪祥的香菇商客。看了才知道是衣衫不整须发蓬乱的一个人,身上有鞭痕,身患重病,病入膏肓的样子。

医官陈炎冰说:“香菇商客像个叫花子,像个叫花子哩。”

有人说:“知道吗,他被人绑了票,才弄出来。”“他不言语?他怎么不言语?”“吓坏了,你看经了那么一场事,人魂都吓飞了,像团云在天上飘呀飘。”“噢噢!”医官陈炎冰噢着,他似乎有些信了,但很快又有了疑惑,“接一个草菇商客要这么多人,你看,这么多人,有一连人吧?”

人家说:“知道吗,这人跟李司令是世交。”“该给他换身衣服。”

有人给那人换了一身衣服。“给他剃须理发。”

人家没按他说的做。“耶耶!”他眼睁得老大,“不卫生,胡子长了要长虱,还要喂药哩,喂药不方便。”“就这样,上头交代就这样。”人家对他说。

医官陈炎冰弄不懂为什么就这样,刮胡剃头那有什么。后来,船行到半路,那人咯血,咳痰咳出红血丝。

医官陈炎冰喊:“呀呀!停船快停船!”

人家不允:“不能停!为什么停?”“我要弄药,我要去岸上弄药,不弄药怕是不行。”

人家说:“难道你就没带上些药?”

人家说:“你看看,能不能就这么到达汀州?”

医官陈炎冰说:“那我不能保证病人安全,我做不到,没药我怎么办?”

人家只好听他的,可是只让他和另一个副官上岸。上岸后,他看见哨兵都在沿岸布了岗。

医官陈炎冰想,怪了!香菇商客弄成这样?

那天他到一个小镇上找到家药店,药不全,他还想再找几家,可副官说不行,得赶路。

他们先走水路再改走陆路,走了十几天到了汀州。

医官陈炎冰心上有个问号,不,不止一个,少说也有十个八个。但他没问,有人跟他说你别问,还是少说话为好。他真的没再打听,他知道问了也没人告诉他。现在蹊跷的事情太多。兵荒马乱,非常岁月,什么怪事没有?见怪不怪了。

他想,反正我把任务完成了,管它?我管它!

不想了,不去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想。

我回去睡去,我睡去,我叫太太做上一盆罐焖狗肉,美美地饱餐一顿,然后蒙头昏天黑地睡一觉,天下刀子我也不管了。我管它,我管那许多狗屁事情干吗,天塌下来我也不管。这一路太辛苦了,天晓得为这么个“香菇商客”要弄得这么诡秘,如此戒备森严。鬼哟,我睡去。

可人家没让他弄成这些事,人家没让他安心吃罐焖狗肉,人家没让他睡去。参谋长向贤矩跟他说:“你哪也别去,我们就住这了。”“住这?!”他想,这是师部,是长官们进出的地方。“这是命令!”

他们就住在那儿了,天井四周有几间厢房。医官陈炎冰没想到那个香菇商客竟被留在了师部,而且自己也接到命令,必须日夜守候那地方寸步不离。“我想不出这是为什么。”医官陈炎冰说。

参谋长向贤矩说:“现在可以跟你们说实话了,在路上有命令不让我说,我没跟你们说。这怪不得我,有命令对不?现在能说了……”“说什么?”“知道吗?那人是瞿秋白。”“呀?!瞿秋白,你是说那个做过共产党首领的瞿秋白?!”“没想到吧,我料你也想不到,连我也没想到,民国十六年我在武汉听过他的演讲,可见了面也不相信那个蓬头垢面的人是瞿秋白。”“真是的……”“什么?!”“我没想到,真没想到……”“我也一样,都一样,都没想到,他说他是林琪祥。保安十四团说抓了几十个可疑的人,身上带着大笔港钞,还有匣子枪,怀疑有共产党匪首混于其中,就硬是没人认出来。国共合作时瞿秋白做过中执委候补委员,照片上过报纸,可谁也没认出来。啧啧……”“没想到,真没想到……”

军法处长吴淞涛说:“你看共产党的下场,你看匪首的狼狈样……”

医官陈炎冰说:“他病得不轻。”“你看瞿秋白这样子就知道共产党大势已去,剿匪大业大功将要告成……”“我说瞿秋白病得不轻!”医官陈炎冰又说了一句,他是大夫。“那是,所以你不能走,你得给他治病,知道吗?你责任重大,得日夜守在这,这是命令,上头来的命令,不是李司令也不是宋师长,是顶顶上头,是南京!”“噢!”医官陈炎冰噢了一声,说不清为什么他一脸的茫然,他觉得这事像做梦一样。

瞿秋白睁开眼,这些日子来他似乎还是第一次这么长久地将眼睛睁着。那时候他们把他抬上船,船行江面,汩汩的水响。正是

月的天气,是春暖花开的时候,船外的风景一定很美。江南的乡间就是这样,一入

月,暖风不断地吹呀吹,一夜间就把山吹成另一种样子,一山的翠,又吹呀吹,吹成一山的红,是杜鹃花,山里人称映山红,漫山遍野,红出一片生机。

然而这个男人的心却一片死灰,他真想这么闭了眼睛永远不醒来才好。

他想起那天的事。才过了年,他们三百人在瑞金叫九堡的地方动身。他,还有何叔衡、邓子恢,还带了些女眷,一帮老弱病残。有人说:“那不行,这么一些人怎么能走出敌人的重围,你看项英的那个太太,小脚不说,还带着身孕。这多危险,这不行。”可不走也不成,敌人大兵压境,红军要开展游击战,老弱病残留下来危险更大。

他们就走,他们准备从长汀一带潜出白军包围圈,由潮汕转道香港去上海。一开始他们还算顺利,渡过汀江了,他们到达长汀濯田一个叫小迳的地方。瞿秋白知道这地方,一年前他正是由这条“地下交通线”进入江西苏区的。再往前走就是上杭,再走就是广东大浦了,到那就好了。那是白区,敌人的搜捕要松懈许多。按计划他们从大浦直奔汕头,由汕头去香港,然后去上海。

他们没想到会在小迳出事,按说这地方是敌人清剿的外围,没白军正规主力。他们走了一个通宵,眼见得天要亮了,有人说歇歇吧。瞿秋白想那就歇歇吧。要是当时不做这个决定就好了,继续走上一程就好了,不生火做饭静静藏身密林里睡一觉就好了。可当时偏就做了这么个决定。那时候瞿秋白躺在担架上,那时候他已经病得不行了。走夜路不能咳嗽,可他想咳,憋得难受,用棉絮捂着嘴咳,强迫自己把痰逼回去。他想,已经走出敌人包围圈了。他想,给我抬轿的那几个多辛苦啊!他想,那个大肚子女人真可怜,还一双小脚……他心就软了,他就点点头把事情定下来。那时候邓子恢有些担忧,那时候何叔衡也有些疑虑。但他们没说,他们看瞿秋白,瞿秋白是决策者。事实证明瞿秋白不能做决策者,他太那个了。瞿秋白点点头,结果事情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瞿秋白点了头,他们也就没说什么,他们还过分相信那个叫丁牌头的红军护卫队长,那人一手捏一把匣子。“有一回我一梭子过去撂倒五个,像拔禾捆一样。”他说。“他们不叫我丁牌头,他们叫我‘左右弓’,你去亘水周遭问问,一说左右弓谁不知道?”他说。他话很多,出口就漫天地扯。“有我在你们放心,你们怎么在我跟前的就怎么出现在大浦,一根毫毛也不会少。”他就那么说的,信心十足的样子,两手轮流拍着胸脯,唾沫星子横飞。邓子恢跟瞿秋白说:“大话连篇,华而不实,恐怕靠不住,我看靠不住。”瞿秋白又一次心如豆腐,他说:“前线的同志嘛……”

他们刚刚升了堆火,米下了锅还没有煮成熟饭,有人就看见烟了。正月里没人进山烧炭打猎,没人,大清早的就更没人了。那烟起得蹊跷,就有人飞快去了镇子上找李玉。李玉是福建保安十

团二营营长。这一带没有国民党正规武装,但却有地方军队。他们负责这些地区的防务。他们也有不错的装备,更棘手的是这帮家伙有比正规军更好的“耳目”。

李玉带着队伍悄悄摸上去把那股红军包围了。他们朝山上放炮,炮是土炮,却很响,比那些洋炮还响。枪炮声一响,左右弓就没了踪影。地方武装对这一带熟门熟路,他们把大路小路都封了,他们关了门抓鸡。红军势单力薄,三百人的武装,还拖了些老弱病残,又连了数日的急行军,精疲力竭。仗打得被动了,眼见得敌人围上来了。何叔衡知道无法突围了,大声说:“我要为苏维埃流尽最后一滴血。”然后冲向山崖,被敌人的子弹射中。邓子恢要来扶瞿秋白。瞿秋白说:“你快走吧,带上我谁也别想脱身。”

瞿秋白后悔自己没有像何叔衡那样。那时他有些犹豫,他不是怕死,他只是想他身上担着些重要责任,还不是死的时候。他想,林深草密他们找不到我;他想,就是找到我,我也只是林琪祥,是个被红军绑架了的香菇商客。他把林琪祥的“生平”背得滚瓜烂熟。就那样,他把那机会失去了。他没想到会出现叛徒,就他们那几个人中出现了叛徒。左右弓带领的那支护送队只知道执行护送任务,不知道护送的是些什么人。他们中真的就有软骨头也供不出真情内幕。瞿秋白知道有人出卖了他们,但不知道是谁。许多年后人们才知道谁是那个叛徒。就这样,敌人把瞿秋白认出来了。当那个白军军官称他“瞿先生”时,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那军官说:“啊,瞿先生,让你受委屈了,我们长官叫我来接你。”他知道完了,他闭上眼睛。他想,我真想睡一觉,其实我早就想这样,为什么不像老何一样睡去?啊啊,我睡去了,不管怎样我这颗心永远睡去了。我太累了。

那条船漂行江上就像一张摇床。瞿秋白平静地躺在那张大“床”上,一想到死,他把自己彻底放松了,他从没有想到过死是那么好的事。人生有大憩和小歇之分,卧榻之上横身那是小歇;松柏间长眠那才是人之大憩。啊,我要从此大憩了,那是多么好的事!不管世界怎么样,不管宇宙毁灭还是永恒,不管它革命还是反动……我不管了,我只要休息,休息,休息!好了,现在已经有了“永久休息”的机会,是多么好的事!

他们客气地称他瞿先生,他们小心翼翼地叫他吃饭,他们给他喂药,他们也将他里外衣服彻底换了,但他们没给他刮脸剃头。他知道敌人为什么没那么做。他们那是担心,怕路上生出事故,怕路上有人认出瞿秋白来,还有那一连荷枪实弹的军队,当然还有大量便衣,那些荷锄的乡下人,那条时前时后紧跟着的运桐油的木船……

鬼哟,瞿秋白想,白费劲白费劲,我早已是一副躯壳,是徒有其表的空空皮囊下的一些无所谓的骨肉,就这些。

瞿秋白睁开眼,他看见自己置身一间小屋中,看上去像一个大户人家的房子。那边一眼天井,他看见石头上那些嫩绿的苔藓。这个季节温湿,是这种东西在屋角泛滥的时候。他还注意到那些厢房,半开的房门里能看见钢制的器械揩拭后的一块光斑。他当然还注意到门口的这几个人,这几个是一路押解他的“差人”。在路上他没正眼看过他们,现在他能看看了。屋里的采光虽不好,自己的视力也糟糕到了极点,可他还是看清了那两个人:高高瘦瘦的是三十

师参谋长向贤矩,矮胖的是那个医官陈炎冰。他们站在那儿,他们恭敬地叫他瞿先生。“瞿先生!”参谋长向贤矩说。

瞿秋白点了点头,让一丝笑挂在嘴角。现在不是在路上,在路上他装睡,他不搭理任何人。可现在不行了。他本来可以做得绝一些,任你怎么笑怎么说我就是不开口。我已经是行尸走肉了,我已经是死过的人了,政治上早已死了,肉身也因了这严重的肺病死去十之八九。我死了,难道死人能出声?可他还是点了点头,他知道他很快就会跟他们说上话。他身上有太多的“文人的软弱”,他是豆腐,人人喜欢,白净,营养最为丰富……优点太多太多,可缺点也是致命的,太软弱。他就是豆腐,太软弱。那种不可捉摸的同情,还有一种把握不住的宽容。也许他这一生就是吃了这种性格弱点的亏。走到今天,也许就是性格中这一点早已决定了的。

我没办法。瞿秋白想。

就这么瞿秋白跟他们说上话了,除了重要的机密只字未吐,别的话题他无所不谈。“瞿先生,我们想给你照一张相。”参谋长向贤矩说。

瞿秋白说:“可以!”“你们照你们照,现在胡子刮了头发剃了,是不是人精神了些?”他说。“瞿先生才高八斗,贵人贵相,哪是一般的人。”“你这就错了。”瞿秋白说。“都是俗人,谁不是俗人?两只眼睛一张嘴,两条胳膊两条腿,都会有死那一天,没人能长生不老,到时候都要去阎罗王那,到时候都是一撮土。谁能躲得过去,你说谁能躲得过去?”他说。

医官陈炎冰说:“瞿先生不要这么说,命总是珍贵的东西,人活一世就一条命。”

瞿秋白笑笑,说:“到这地步,我这半条命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们不了解瞿秋白话里的真正含意,他们说些宽慰的话。他们的话有些可笑,可他们那么认真地说,那么认真地说就更显得可笑。

瞿秋白说:“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师部,三十六师师部。”“噢,这地方不错。”“先生是客人,是贵客。”“是吗?”“我们宋师长安排的,他这么说的。”“我住这恐怕不合适,一个死囚应该关到死牢里。”“我们师长亲自布置的,这……”“好吧,我不为难你们,我就住这吧。”“先生想吃些什么?”

瞿秋白大睁着眼看着眼前两个衣冠整齐的人,他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他没想他们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豆腐!”瞿秋白说。“豆腐?!”“嗯!豆腐!”

两个军官对视了一下,他们好像有些意外。他们看着瞿秋白的脸,他们看出那不像是戏言。“豆腐!中国的豆腐是非常好的东西,世界第一。”“噢噢!”军官们点着头,他们觉得这不是个难事,豆腐哪儿都有,要多少有多少。支一方磨在天井里,叫厨子自己做也行。豆腐还能弄出许多花样,豆腐不容易让人腻味,而且营养丰富有利健康。

没人想到这个重要的“客人”会要豆腐。

出门时,参谋长向贤矩跟医官陈炎冰说:“他要豆腐?!”“就是!”医官陈炎冰说,“想不通他那么喜欢豆腐。想不到,真想不到!”三

师长宋希濂站在地图前面,那些部下毕恭毕敬地坐着。宋师长捏着那根细细的竹枝。这个二十八岁的黄埔一期的高材生,此刻紧锁眉头。没人知道他们的师长在想些什么。按说眼下战事顺利,前线频频告捷,上头还把“匪首”瞿秋白交给了三十六师关押,显见是一种格外的信任和关照,师长还有什么愁的?

他们很久没见师长这么愁过。

屋里很安静,一柱阳光从窗角射入,洞似的光柱里能看见有尘屑起伏,那飘飞的小小东西似乎还能弄出什么响动。

屋子里确有响动。

有人轻轻扭动目光四下探寻。他们终于找到那声音,那声音出自宋师长手中的那根细细的竹枝。他们想不通那细竹枝为什么会有响声。那根竹枝曾经伟大无比。它就像一支军队,师长捏着它在那幅军用地图上这边一指,他们中的哪一位就要忙上一天两天甚至好几天;师长往那边一指,他们中的哪一位就会率部攻城夺地,有时候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不是一般的竹枝。

可今天那竹枝不安分,老响。

后来,他们发现是宋师长,年轻的宋师长把那根竹枝捏在手里,一点点往腕上用力,将根好端端的竹子掰成寸长的一截截。

部下摸不清长官的心思,没人敢吭声。他们等待着。五月还不到酷暑时候,他们额上身上,汗如雨下。静谧中有种可怕的东西。他们觉得静谧中有一种东西捉摸不定,让他们觉得十分可怕。

师长宋希濂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说:“校长……”“哗!”大家整齐地立了起来。

师长宋希濂摆了摆手,大家坐了下去。“校长对我们寄予厚望。”师长宋希濂说。在三十六师,上下军官都管蒋介石叫校长。这支部队是蒋的嫡系,师团级军官都是黄埔一、二期的“精英”,他们与别的一般部队不同,他们叫蒋介石校长。“校长对我们寄予了厚望啊!”师长宋希濂重复了那句话。

有人说话了:“宋师长,我师自朋口战役后,每战必捷,红军望风丧胆。”“残余小股红军正在我部合围清剿之中,不日赣闽匪乱将得以平定。”有人说。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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