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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丹尼尔·亚蒙,谭洁清

出版社：浙江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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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脑试读：

大脑，是人类灵魂得以寄托的硬件设备。正因为有大脑这样的硬件设备，人类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只有你的大脑工作运行状态正常，你才能表现出自己希望中的样子，才能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大脑的工作状态决定了你能否开心愉快、能否有效地工作、能否很好地和他人相处。

我从事脑成像工作已经有10年之久，使用的是一种核医学成像技术SPECT，它的全称是单光子发射计算机断层成像技术。当我们集中注意力、开怀大笑、歌唱、哭泣、想象以及进行其他各种各样的认知活动时，这种扫描技术可以真实地反映出脑区被激活的情况。

经过十几年的科学研究和观察了超过5 000例的脑成像图片，大脑展示出的功能给我上了一课。如果没有正常的脑功能，人们在生活的各个方面，无论是人际关系、工作、学业，还是对自身的认识和感受，甚至是对上帝的感悟方面都很难有所成就。研究人类的大脑是我有生以来面临的最大挑战。1993年，当我第一次在一个医学会议的演讲中介绍我所做的工作时，遭到了很多同行的批评。这让我很烦恼，但是我并没有放弃自己的事业，我决定保持低调。就在这时，9岁的安德鲁来到了我的诊所。

对我来说，安德鲁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孩子，因为他既是我的教子，又是我的侄子。他原本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孩子，但是后来他的性格发生了变化。在出现问题一年半之后，他以病人的身份来到了我的诊所。性格改变之后的安德鲁变得非常抑郁，有时会爆发严重的攻击性，会向他的母亲流露出严重的自杀和杀人的想法。这对于一个9岁的孩子来说是非常不正常的。他曾画过一幅画，画的是吊死在树上的自己。他还画过自己用枪射杀其他小朋友的场景。直到他在棒球场无缘无故地袭击了一个小女孩之后，他的母亲才在半夜哭着拨通了我的电话。我便让她带着安德鲁来见我。第二天安德鲁的父母带着他驱车8个小时，从加利福尼亚州南部直接来到了我的诊所。

见到安德鲁的父母和安德鲁本人之后，我就知道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了。我从来没见过安德鲁如此愤怒或者悲伤，对于自己的行为他也无法给出任何解释。他表示自己没有受过任何形式的虐待，也没有其他小朋友欺负他；他的家庭没有任何严重的精神疾病史；他也没有受到过任何头部的创伤。和普通的临床治疗不太一样，对于安德鲁的情况我有着第一手的资料。我知道他的家庭环境非常好，安德鲁的父母都是充满爱心、关心他人、快乐友善的好人。那么安德鲁到底怎么了？

我的大部分同行肯定会给安德鲁开一些药物，同时建议他接受心理治疗。而我想看一看安德鲁的脑成像结果。我想知道，我们需要处理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问题。不过，同行们的敌对意见也不停地涌上我的心头，也许安德鲁的行为表现并不是单纯的心理问题，而是还有其他原因：也许他的家庭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许因为安德鲁的哥哥学业和体育都很棒，是一个“完美”的孩子，所以他才会这样；也许安德鲁是想让自己显得更有力量，所以通过这些行为来让自己更有控制感。就在这时，一个理性的声音说：一个9岁的孩子，正常情况下是想不到自杀或者杀人的。所以我必须先对他进行脑成像检查。如果脑成像检查结果没有问题，那么我们再深入分析他情绪问题背后的原因也不迟。

我带着安德鲁到了脑成像中心，并且在整个检查过程中一直握着他的手。安德鲁坐在椅子上，技术人员将一个小静脉注射针头扎入了他的手臂。几分钟之后，安全剂量的放射性物质已经注射进安德鲁的体内，而他则一直在用笔记本电脑玩着一个需要集中注意力的游戏。过了一会儿，我们拔出针头，让他爬上脑成像台，仰面躺下。扫描仪缓缓绕着他的头部旋转了15分钟。当他的脑成像结果出现在电脑屏幕上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扫描仪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从扫描结果看，安德鲁居然没有左侧颞叶！我迅速检查了整个扫描过程，确认了这个结果是可靠的。安德鲁左侧颞叶的活动确实消失了（见图Ⅰ-1）。这是脑部囊肿、肿瘤，还是脑中风造成的呢？这个结果把我吓坏了，但却为他的攻击性行为找到了原因。图Ⅰ-1　安德鲁的大脑3D成像图

很多研究结果都表明，左侧颞叶功能的损伤会导致攻击性想法和行为的出现。第二天，我带着安德鲁进行了磁共振成像的检查，因为这种检查可以获得清晰的解剖结构像，检查发现他的头部出现了囊肿，这是一种充满液体的囊包。这个囊肿大约有一个高尔夫球大小，占据了左侧颞叶原本的空间。我知道，这个囊肿必须切除，然而，找手术医生的过程却费尽周折。

我当天就联系了安德鲁的儿科医生，通知他我发现的临床情况。希望他能找到最好的医生为安德鲁摘除脑中的玩意儿。他联系了三位小儿神经病学家，结果这三位医生都不建议对安德鲁进行手术，除非安德鲁出现了“真实的症状”。当安德鲁的儿科医生将这些意见转述给我的时候，我非常愤怒。真实的症状！这个孩子想杀人，还想自杀，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并且攻击他人了！我联系了旧金山的一位小儿神经病学家，他重复了同样的说辞。我又联系了一位在哈佛医学院的朋友，她也是一名小儿神经病学家，她又重复了同样的话，她甚至用了同样的字眼：“真实的症状”。我立刻打断了她的话，问她安德鲁现在的这些症状有哪儿不够真实了。“哦，亚蒙博士，”这位神经病学家回答说，“我说的‘真实的症状’指的是出现了癫痫症状或者语言障碍。”

我相当诧异。不过，无论如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把自己或者别人杀死。我又打电话给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小儿神经外科专家约格·拉札瑞夫，并且向他讲述了安德鲁的情况。他对我说，他已经做过3例摘除小儿颞叶囊肿的手术，而这些孩子都有过攻击性的行为。他也在怀疑，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谢天谢地，在对安德鲁进行了一番评估之后，拉札瑞夫医生决定帮他摘除这个囊肿。

当安德鲁从手术台上醒来之后，他朝自己的母亲露出了微笑。这是他近一年来第一次笑。那些充斥着攻击性的想法离他远去了，他的脾气和性格也变回了7岁之前的可爱善良。安德鲁是幸运的。在他的行为出现异常的时候，有爱他的人注意到了他大脑中出现的问题。这次经历深深地印在了我心里，有了这次的经历，我决定分享我的脑成像研究成果，不去在意那些对我的理论的批判。像安德鲁这样的儿童、青少年以及成人患者太多了，显然，他们的大脑功能存在异常，却被社会贴上了坏人的标签。

本书将告诉你，人类的行为远比那些社会给我们贴上，并让我们深信不疑的标签要复杂得多。将一些人的不良行为归因于坏的品质实在是武断之举，因为他们这么做很可能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他们的大脑在生理上的异常使他们不得不这么做。很多时候人们无法表现得充满爱心、勤奋、快乐、平静、孝顺或和善，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这样，而是他们的大脑出现了某种问题让他们不能这样，而这些问题很可能是可以治愈的。

并非每个科学家都会赞同本书的观点，但是我想强调几点。首先，本书提供的所有信息都来自大量的临床和研究经验。据我所知，亚蒙诊所脑成像科室的脑成像技术在世界上都是名列前茅的，在医学领域，临床经验是最好的老师。其次，我们很荣幸可以与核医学物理学家杰克·帕蒂博士一起工作，他对于将自己的知识应用于精神病学领域怀有极大的热情。再次，我们拥有全世界最先进、最尖端的脑成像设备，这比以往的脑成像结果能提供更多的信息。

本书的目的并不是要读者们去医院做一次脑成像扫描。你不需要脑扫描就能从本书中获益。实际上，我写作本书的目的是通过展示脑成像结果，从更广阔的视野解释人类的行为，包括各种异常和正常的行为。通过这些脑成像结果，我们可以发现，很多在过去一直被认为是精神病性质的问题——比如抑郁、惊恐障碍、注意力缺陷障碍等，实际上都是一些生理学问题，并可以结合传统的心理学和社会学方法通过药物进行治疗。

我希望这些有关大脑如何工作的新观点能使你对自己以及他人的情感和行为有更深入的理解。此外，我还希望你能通过使用本书中介绍的、针对各个脑区的治疗方法优化大脑的功能模式，希望你能拥有更美好的人生。01大脑决定幸福人生大脑不生病，人生更美好

当我开始从事脑成像研究的时候，首先想做的就是扫描自己的脑部，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尽管到现在为止，我在很多方面都做得不错，也算有所成就，但是扫描大脑让我特别焦虑：如果我的脑子真有点儿什么毛病怎么办？如果我的扫描结果显示我的脑部活动模式和杀人犯一样，我该怎么办？如果这次扫描研究没有任何结果，我又该怎么办？在结束我的大脑扫描之后，我觉得自己像赤身裸体一样，尤其是当我的大脑激活图在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以供我的同事们观赏的时候。那一刹那，我宁愿让他们看到我没穿衣服，也不愿让他们看到我没有头骨遮掩的大脑。直到发现了某个现象的时候，我才从这种窘困中解脱。我发现，几乎在我所有的脑成像结果中，都有一个区域表现出了过度的激活，这个区域看上去就像是挂在圣诞树上的红色小灯，它位于我大脑的右侧基底神经节。从激活结果上看，我的这个脑区显然是在拼命地工作着。接下来值得注意的是，我的母亲（她经常会有点儿焦虑）和我的阿姨（她被诊断出患有急性焦虑症）的脑成像结果，都显示出了和我一样的神经活动模式，即上述的右侧基底神经节过度激活。这个结果正如我们之前发现的那样，焦虑通常会在家庭中传播。

这个看上去像圣诞树上小灯的区域的发现，对我来说真是意义重大。仔细想来，虽然我并没有患上焦虑症，但我这辈子确实一直在和各种各样的焦虑进行着斗争。我经常会咬自己的手指甲，当感觉焦虑的时候，我咬得更厉害。在结束对患者的治疗之后，我总是不好意思开口去向患者们要诊疗费。

我还不喜欢和别人争论。这一点儿都不奇怪，因为对于一个基底神经节存在问题的人来说，他们会试图回避一切可能导致那些不良感受（例如焦虑）出现的情况。对争论的回避带来了很多消极的影响。后来我发现了自己右侧基底神经节过度激活的问题，终于明白这是由遗传性神经活动模式导致的问题（我的母亲和阿姨都有同样的模式）。理解这些有助于我开发并使用基底神经节治疗方法，并以此克服这种大脑生理活动模式给我带来的种种焦虑（见图1-1）。图1-1　亚蒙博士受到焦虑症影响的大脑底部活动3D图

脑神经活动模式对人类行为的影响有时会比较轻微，而有时则非常明显而且严重。接下来我将介绍4个案例，并通过这些案例说明脑部活动模式与外显的行为之间的联系。愤怒的妻子

米歇尔是一名35岁的护士，她曾抛弃她的丈夫，离家出走3次，每次都在她经期开始前的10天以内。到了第三次的时候，她仅仅因为和丈夫在意见上的一点点分歧，就变得易激惹、愤怒。这种愤怒的情绪愈演愈烈，最后她还拿着刀子要去捅她的丈夫。在这次事件发生的第二天，米歇尔的丈夫联系到我，并希望我能给予一些专业的帮助。我第一次见到米歇尔的时候，已经是她的经期开始的几天之后，她和丈夫的矛盾也已经缓和了许多。她的坏脾气一般会在经期开始后的第三天结束。在我的办公室里，她完全就是一位温柔贤淑、轻声细语的女士。实在难以想象，同一个人会在几天前在家拿着一把切肉剔骨的刀追着丈夫打打杀杀。鉴于她的症状非常严重，我决定给她做两次脑成像检查。第一次的时间选在她下一次经期开始前的第4天，那是她脾气最坏的时候；第二次选在首次检查的11天后，那是她情绪最冷静安定的时候。

我和我的同事们在之前的研究中曾经注意到，大脑左半球的活动异常可能会使人易怒，甚至有暴力倾向。我们对比了米歇尔两次的检查结果（见图1-2）。在经期开始前的成像结果中，我们看到米歇尔接近大脑中央部位的深层边缘系统明显表现出了过度激活，这种过度激活在左半球表现得更为突出。一般来说，深层边缘系统在左右半球两侧激活水平的不对称往往和临床上的抑郁或易激惹相关。然而，11天之后，当米歇尔情绪稳定并进行第二次脑成像检查的时候，结果显示，这个时候她深层边缘系统的激活程度是完全正常的。图1-2　米歇尔受到经前期综合征影响的大脑3D成像图

虽然很多人质疑经前期综合征（premenstrual syndrome，PMS）的存在，但是研究表明，这种病是确实存在的。有很多女性确实患了这种病。她们大脑中的化学物质反复交替地变化着，导致她们产生了一些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行为。在深层边缘系统中存在着大量的雌激素受体，这使深层边缘系统对雌激素分泌水平的变化非常敏感。对于女性来说，雌激素的分泌水平会在青春期初潮来临前、刚生育时和绝经期发生较大的变化。

雌激素分泌水平的变化有时会导致一些非常戏剧性的身体反应。对于像米歇尔这样的女性来说，经前期综合征可能导致了一些不好甚至危险的结果。因此，我们必须重视这种病症。像米歇尔和她丈夫这样的情况，我在其他一些前来求助的夫妇身上也见到过。在女方情绪正常的时候两个人过得好好的，可是到了女方发作的时候，两个人就开始打架或者谁也不理谁。

对于患有周期性心境障碍（比如躁狂抑郁症）的患者，我一般会给他们开一种叫双丙戊酸钠缓释片的药物。因为在米歇尔的脑成像结果中我们看到了深层边缘系统左侧半球的过度激活，我也给她开了双丙戊酸钠缓释片来进行治疗。这种药物对她的症状起到了非常好的治疗效果，她的情绪变得非常温和。在坚持服药9个月之后，我们开始尝试停药，但是她的症状在停药后立刻复发了。她的丈夫和朋友们在她复发后急忙找到我，请我接着给她开药。双丙戊酸钠缓释片往往会在坚持服用两年后产生效果，米歇尔也一样。在经过长达两年的药物治疗后，她最终停了药，并且不再复发了。偷偷拔牙的小孩儿

布赖恩是一个6岁的小朋友，第一次掉牙的时候，他兴奋得要命。他把掉下来的牙齿放在一个精致的小袋子里，然后把小袋子压在了枕头下面，因为他听说这样会出现“牙仙”。到了第二天早上，他欣喜若狂地发现装牙齿的袋子里果然多了一枚一美元的硬币。接下来的一整天，他都在想啊想啊想啊，想着神奇的牙仙。他高兴坏了，于是放学之后又偷偷地拔了一颗牙。布赖恩的母亲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再次为他上演了“牙仙”的故事。结果，两天之后，布赖恩第三次拔掉了自己的牙。这次他的妈妈开始担心着急了，因为她看见布赖恩狠狠地摇晃和拽着自己的牙，最终拔下了一颗本来长得好好的、没有松动的牙齿。她只好对布赖恩说，如果自己强行拔出牙齿，牙仙是不会出现的。她还要求布赖恩不要再拔自己的牙齿了。当天夜里，布赖恩的妈妈没有往小袋子里放一美元的硬币。然而，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布赖恩始终无法从牙仙的故事中走出来，他对此念念不忘，以至于又陆续地拔掉了三颗牙齿。最终，布赖恩的母亲带着他找到了我，希望能够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我了解到，布赖恩的家族有酗酒、抑郁症和强迫症的病史。布赖恩已经尝试了行为疗法，但是没有奏效。而且，布赖恩在学校里面的表现也不是很好。他的老师批评他“脑子经常就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不能把注意力放到课堂上来。在进行了几个月的心理治疗后，他的症状依然没出现好转，于是我决定看他的脑成像结果，以便对他的脑功能活动模式有更好的了解。成像结果发现，布赖恩额叶的中上部（扣带回区域）出现了显著的激活（见图1-3）。大脑的这个部位主要负责转移注意力，它使我们的注意力能从一件事情上转移到另一件事情上。当这个脑区过度激活的时候，我们就会变得爱钻牛角尖，“卡在”某个想法或某种行为上面。考虑到布赖恩的这个脑区出现了过度的激活，我给他开了小剂量的舍曲林。过了三四周之后，布赖恩拔牙的癖好终于消失了，课堂上也更聚精会神了。图1-3　布赖恩的大脑3D成像图麻烦的一家

本特利一家找到我是因为两个孩子在学校的表现有些问题。10岁大的温迪在班上总是讲话太多，无法完成作业，而且总是分心。7岁大的查尔斯总是不好好地在座位上坐着，喜欢和其他男生打架，组织纪律性差，总是找麻烦。这两个孩子都被诊断患有注意力缺陷障碍。这是一种会遗传的神经生物学病症，美国大约有5%的儿童患有这种疾病。治疗师对本特利一家进行了心理辅导，学校老师也参与其中。他们开了相应的药物给孩子服用，两位家长还参加了一个培训班，学习如何更好地与患有这种疾病的孩子交流和相处。

大约过了三四周，在温迪身上表现出了不错的治疗效果。查尔斯则不同。他的那些异常表现仍然存在。经过几次单独会谈之后，我发现他处于很严重的压力之下。虽然他的父母对我说他们夫妇关系很好，但是他们其实每天晚上都吵架，查尔斯非常担心自己的父母会离婚。查尔斯向我讲述了那些他看到的争吵、听到的摔门声以及父母讨论离婚的情景。他说：“我总是担心他们要离婚，所以根本写不下去作业。”我把这些情况告诉了他的父母，并和他们讨论了一番。他们承认彼此的关系确实比较紧张，但是他们之前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婚姻问题与孩子行为的异常之间存在因果关系，更没意识到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让查尔斯那么痛苦。最终，他们同意每周进行一次婚姻方面的心理咨询。

在我的办公室里有两张长沙发，我能根据一对夫妇坐在沙发上的位置判断很多事情。如果两个人坐在同一张沙发上，说明这两个人存在相互亲近、改善关系的意愿；如果两个人分坐两张不同的沙发，说明这种意愿没那么强烈。本特利夫妇分别坐到了两张沙发的远离对方的一边。他们的咨询过程完全和“愉快”不相干。两个人之间火药味比任何来我这儿做咨询的夫妇都浓得多。在将近9个月的治疗过程中，他们每次治疗时都吵着要离婚，每天晚上他们也要吵架打架。我都开始奇怪为什么这两个人还会在一起了。

由于我也没有什么清晰有效的策略和办法，所以一次次的咨询会谈都是同样的模式。他们首先会谈一谈过去一周内痛苦的争吵，然后贝齐会提出他们存在的某个问题，然后一遍一遍地讲。她会记得自己与鲍勃及其他人多年以前发生的矛盾和愤怒，并且还能立刻发作。而鲍勃则完全相反，他对这些事情似乎从来就不关心，也不注意。每次当贝齐开始说的时候，他就会看别的地方，好像他根本不在，去了某个遥远的地方。如果他参与了谈话，往往也是讽刺和挖苦贝齐。我觉得他就像一个肇事逃逸的司机：自己惹了麻烦，然后一走了之。

在经历了9个月效果甚微的婚姻咨询之后，查尔斯的情况更糟了。有一天，我把他们叫到了我的办公室，并对他们说：“看，你们两个都努力希望能解决关系中存在的问题，但是到了现在也都没有什么效果。你们在家里面的紧张关系对你们孩子的伤害太大了，尤其是对查尔斯。到了现在这个分儿上，你们要么离婚，这样还能让自己和孩子们都清净一下，要么就让我扫描一下你们的大脑，看看你们婚姻中的问题是不是由于生物学层面的原因导致的。”他们两个同意了后一个提议。

因为已经有了长达9个月的婚姻咨询经验，所以当我看到他们大脑成像结果的时候，就立刻想到了结果的临床意义（见图1-4）。实际上，我因为自己没早点儿想到给他们做脑成像检查而有点儿生气。从成像结果上看，贝齐的扣带回表现出了非常明显的过度激活，这导致她的注意力转移存在一定的障碍，而这种注意力转移上的障碍会导致她总是固执地执着于某一件事情或某一个想法。她的大脑激活模式决定了她总是反复纠结同一件事情，而鲍勃的激活结果则完全不同。在静息状态下，他的大脑表现得很正常，而当他开始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大脑的额叶部分却完全没有激活反应（见图1-5）。可是，在人们集中注意力的时候，额叶区域的激活程度应该变强。所以他在注意力集中上存在问题，也很难把注意力放到贝齐身上，或者说，他越是想关注贝齐，反而越没法把注意力集中到贝齐身上。他只能用反其道而行之的方法来让自己的大脑工作起来。鲍勃行为上的症状和他的大脑成像结果很明显地说明，他和他的孩子们一样都患有注意力缺陷障碍。这一点儿都不奇怪，因为注意力缺陷障碍往往是遗传性的。图1-4　贝齐过分注意的大脑顶－底面3D成像图图1-5　鲍勃受到注意力缺陷障碍影响的大脑立体成像图

了解了他们的大脑成像结果之后，我总算是搞清楚了这对夫妇的问题，起码生物学层面上的问题是清楚了。在接下来的治疗之中，我需要从大脑生理学层面进行治疗，才能解决他们关系中的问题。我给贝齐的处方是百忧解（氟西汀）。百忧解的功效和之前提到的舍曲林类似，它可以降低扣带回的激活程度，使人们能够顺利地在各种想法之间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从而不会执着于某些单一想法。在我看来，这类药物就像让大脑可以自由变换想法的“润滑剂”。我给鲍勃的处方是利他林，这是一种神经兴奋性药物，可以帮助有注意力缺陷障碍的儿童和成年人集中注意力，关注眼前的工作和任务，并减少冲动。我相信，肯定有人会对在婚姻咨询中使用药物治疗表示反对，但是对这对夫妇来说，使用药物治疗显然是非常有必要的。

服药三周之后，这对夫妇的关系发生了惊人的转变。首先，他们开始坐在同一张沙发上面了，还靠得非常近；其次，我注意到贝齐把她的手放在了鲍勃的腿上，这是一个非常有希望的信号。他们也告诉我，药物对他们的影响非常大：贝齐不再整天就小事情唠唠叨叨了，也不去想过去的那些事情了；而鲍勃则更关注贝齐了。家里争吵打闹减少了，鲍勃变得更加体贴。更让我高兴的是，随着他们大脑生理层面问题的逐渐好转，婚姻咨询效果也变得越来越好了。他们现在每天都有固定的相处时间，会一起商量如何教育孩子，也重新开始性生活了。随着两人关系的好转，查尔斯的情况也好了很多。这让我不禁感叹，有多少以离婚终结或者垂死挣扎的不幸婚姻，是由于参与亲密关系所需的大脑脑区激活模式异常导致的啊！稍后，我会用一整章的内容介绍婚姻关系与大脑活动的关联。性格突变的威利

威利是那种和任何人关系都不错的小伙子。他是一个拿了奖学金的大学生，前途一片光明。一次车祸中，他的车撞上了护栏，而他的头撞上了车的仪表盘。虽然当时头晕目眩，但是第二天他就觉得一切正常了。三个月之后的某天，为了避免撞到一条冲到公路上的狗而猛打方向盘的威利又经历了一次车祸。这一回，他的头狠狠地撞到了挡风玻璃上，然后他被送到了急诊室。检查一番之后，医生告诉威利他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仅仅有一些轻微的脑震荡。然而，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威利发现这个“轻微脑震荡”对自己的影响一点儿都不轻微，反而对他的生活造成了严重的破坏。他发现虽然自己平时仍然友好和善，但总容易在一些琐碎的事情上突然失去耐心，然后大发脾气。他的整个心态和风度都变了。以前可以忍耐的事情，现在开始变得容易让他生气了；以前能够友好冷静面对的场合，现在的他总是会愤怒地发火。这种易激惹、容易发火的坏脾气使家人、朋友都开始疏远他了。

威利的怒火终于降临到了大学室友的身上，滑稽的是，整件事情的导火线居然是食物。不知什么原因，威利的胃口变得特别好。仅仅三个月的时间，他就胖了63斤，而且他整天都觉得很饿。只要房子里有一点点食物，他就想吃掉。后来，他的室友终于受不了了，因为他总是把什么东西都给吃光了。于是室友不允许威利吃别人买的食物了。这么一来，威利觉得室友是要把食物从他身边夺走，成心和自己作对，故意饿他，让他心里不好受。对这个想从他嘴里抢食的室友，威利脑子里面充满了各种消极、偏执的念头。他觉得，唯一能从被人伤害中脱身的方法就是先去伤害对方，先下手为强。所以，在某个下午，他拿着一把巨大的切肉刀和一把杀猪刀站在门边，等着室友回来。“那个家伙马上就要彻底完蛋了。”威利事后这么对我描述当时的场景。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威利已经沉浸在这些偏执的想法之中，但脑子里还存有一丝清醒和理智。他能看到自己当时的样子——手持凶器，躲在门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行为失控了，而且必须要在铸成大错之前阻止当前的所作所为。他立刻拿起电话向一个朋友求救，那个朋友给了他我的电话。于是，一场即刻就要发生的惨案及时避免了。

威利向我讲述了之前的两次车祸，还向我讲述了自身的巨大变化。我听了之后，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并决定给他做一次脑成像检查。正如我所预料的，成像结果显示了一些脑区的异常（见图1-6）。首先是左侧颞叶，该区域的功能异常往往和偏执、暴力有关；其次是额叶的中上部位（扣带回区域），和之前讲述的几个案例一样，这个区域和注意力的转移有关。这个脑区的正常活动能够让我们的注意力自由灵活地从一件事情转移到另一件事情。如果该脑区过度激活，那么人就会执着于某个想法。呈现在我面前的脑成像结果清晰地向我讲述了威利的人格发生了众多转变的原因。图1-6　威利受到头部创伤影响的大脑3D成像图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明确了。我给他开了一些可以缓解症状的处方：一些抗癫痫的药物以应对颞叶的异常，一些抗强迫和抗抑郁的药物来帮助他从那些消极想法中解脱出来。过了一段时间，威利的幽默感又回来了，和亲朋好友的关系也改善了。在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距离他的车祸已经6年了。现在，他绝对是你见过的最和善友好的人，这是对他头部外伤引发的神经问题进行药物治疗的结果。

大脑，是人类各种感受和行为的基础。比较激进地讲，你的大脑决定了你体验到的世界。一切行为的起点和终点都是你的大脑。大脑的工作状态，决定了人们的生活质量，比如你是否开心，你和他人能否友好相处，你在专业领域能够做出多大的成绩，等等。大脑的活动影响了我们的幸福感，大脑的激活模式还决定了我们会是什么样的丈夫或妻子，决定了我们在学校是否会挂科留级，决定了我们对孩子会不会过于严厉，决定了我们为达到目标会有多大的决心和努力。

大多数人当然不会像治疗前的威利或生理期中的米歇尔那么暴躁。我们不会动辄抄起切肉刀去对付那些让我们生气的人。绝大多数人都是温柔、和善、理智的，我们希望能和他人建立良好的关系，并且在日常生活中取得成就。当我们的大脑活动正常、和谐的时候，我们确实可以做到这些事。然而，一旦当我们的行为出现反常，就很可能是我们身体的中央处理器，即大脑出现了某种异常。

然而，很多心理治疗的专业人士缺乏大脑运作方式的最前沿知识。他们还会认为患者的行为问题主要是由于环境或者条件化作用造成的，而不会考虑大脑生理层面的异常活动这一因素。以威利为例，如果是传统的心理治疗师，很可能会和他讨论儿时排便练习的问题，这样的话，就算讨论几年也解决不了问题。我认为，在心理治疗的过程中需要有全面思考的概念。在确定对患者的治疗方案之前，综合考虑大脑生理层面的问题和其他的因素，比如应激、条件化作用等，是非常必要的。

在接下来的章节里，我会分别介绍5个不同区域的大脑神经系统。了解这些脑区神经系统的功能，能帮助你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去理解自己和他人。02总郁闷的人生1号脑区：深层边缘系统——情绪过滤器深层边缘系统的功能● 设定心理的情绪基调● 通过内在心理过滤外部事件（制造情感色彩）● 评估事件的重要程度● 存储高度情绪化的记忆● 调整内部动机● 控制食欲和睡眠状态● 增强亲密度● 直接加工嗅觉● 调节性欲

深层边缘系统位于大脑中靠近中央的位置（见图2-1）。虽然它只有胡桃核般大小，但是却集聚了各种各样的功能，这些功能与人类的行为和生存息息相关。进化论的观点认为，这是哺乳动物大脑中相对“古老”的部分，它能使动物感受和表达情绪。更古老的“爬行脑”只是刻板地听命于脑干发出的指令，而边缘系统结构的出现使得动物们得以解脱。之后，更高级的动物进化出了大脑皮层，尤其是人类，这使得我们拥有了更多的能力，比如解决问题、计划、组织和逻辑推理等。但是为了让这些能力影响世界，人类还需要有各种激情、情绪和希望事情发生的意愿。于是，深层边缘系统就提供了情绪这一调味剂，使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产生积极或消极的情绪。图2-1　深层边缘系统

这一部分脑区会为你设定情绪的基调。当深层边缘系统激活水平较低的时候，我们常常会有积极、溢满希望的心理状态。而当它被激活，或者过度激活时，消极的情绪就会占主导。起初，这个研究结果让我和很多的同事们都感到非常震惊。我们原来认为，情绪控制脑区的高度激活关乎所有情绪的提升，而不单单是消极的情绪。但是我们注意到，这个区域每次呈现出过度激活时，总是伴随着患者的抑郁和消极的状态。这些结果向我们表明，当深层边缘系统被激活时，就会给我们带来痛苦的情绪阴影。其他的一些实验室对抑郁症的最新研究成果也支持了上述的结论。

深层边缘系统产生的情绪阴影将会成为你认知日常生活事件时的过滤器，或者说给你戴上了有色眼镜。它会根据你的情绪状态为生活中的琐事涂抹上不同的色彩。当你悲伤的时候，即深层边缘系统出现过度激活时，你会用消极过滤器来解释中性的事件。比如，你正在和某个人交谈，谈话的内容可能是中性的，甚至是令人愉快的，但是假如对方的深层边缘系统处于过度激活状态，或者说是被“设定为消极状态”时，他仍然可能把这次交谈的内容解释成消极的。而当这部分脑区“冷静下来”，或者说功能正常的时候，我们才更可能对事件做出中性或者积极的解释。为生活事件贴上情绪标签对人类的生存是至关重要的。我们对生活中某类事件的评价能够驱使我们开展行动（比如追求异性配偶）或者躲避某种危险（比如避开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

我们在上一章中讨论过的经前期综合征就是一个可以用来解释情绪阴影原理的经典例子。经前期综合征患者在月经开始前5～10天内，会出现深层边缘系统的过度激活。随着荷尔蒙激素的降低，该神经系统的功能还会变得越来越活跃。深层边缘系统的这种状态将会给生活事件蒙上一层消极色彩。我朋友的妻子患了相当严重的经前期综合征。他告诉我，在月经周期结束后的第一周，妻子望向他的眼神总是溢满了爱和激情，仿佛不论他做什么都是正确的，这时的她显得深情款款、爱意浓浓。而等到她月经开始前的10天，所有的一切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她变得不愿意被接触。我的朋友描述说，他的妻子在那时会表现出一副“完全陌生的模样”，脸上总是挂着不悦之色和“别烦我”的表情。不管他做什么事情，好像都不合她的心意。她看待大部分事情的时候，都会带着消极的情绪色彩。然后，在她经期结束之后几天，她又会恢复到积极、深情和充满热情的状态。

一些研究还表明，深层边缘系统（包括深层颞叶的部分）负责对高度情绪化的记忆进行存储。这些情绪化的信息既包含积极的情绪，也包含消极的情绪。如果你曾经因为某些严重的事故而受伤，比如车祸或者目睹自己家的房屋被烧毁，抑或你曾经被父母或配偶虐待，那么这些记忆中的情绪会储存在大脑的深层边缘系统当中。同样，如果你中了彩票，或者是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抑或目睹自己孩子的诞生，那么这些情绪性的记忆也会被储存在那里。我们所有的情绪记忆经验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我们心理状态的情绪基调。我们经历的稳定、积极事件越多，就越容易感到愉快；反之，我们生活中受到的创伤越多，也会更容易被推向消极的情绪状态中去。并且，这些情绪性记忆能够直接作用于我们对日常生活事件的情绪性评价上。

深层边缘系统的功能还能对动机和内驱力产生影响。它会在每天早晨唤醒你，并且支撑你度过一天的时光。如果这部分脑区过度激活，那么在生活中我们就会表现出动机和内驱力不足，这种情况在抑郁症患者身上十分常见。深层边缘系统，尤其是下丘脑结构，控制着睡眠和食欲。健康的睡眠和食欲对维持正常的内部心理环境起到了基本作用。而边缘系统的异常往往会造成这两方面的失调。

深层边缘系统结构还与亲子关系以及人际社会关系有着密切的联系。当动物的深层边缘系统被损毁时，它们就无法和下一代建立良好的亲子关系。在针对老鼠的实验中我们发现，当母鼠的深层边缘系统结构被损毁之后，它就不会再给幼鼠哺乳和喂食，而是拖着它们在笼中乱走，仿佛这些幼鼠只是一些没有生命的物体。深层边缘系统影响我们和他人产生社会联系的机制，而社会关系的好坏又会影响你的情绪。人类是社会生物，和其他人建立起友好关系，有助于对我们自身和生活产生积极的态度。因此，这种建立社会关系的能力在决定情绪的基调和质量上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深层边缘系统还会直接参与对嗅觉的加工。嗅觉系统是5大感觉系统中唯一能够直接从感受器官连接到大脑加工脑区的。其他感觉系统的信息（视觉、听觉、触觉和味觉）都必须通过一些神经系统“中转站”，才能把信息输送到加工这些信息的不同脑区。由于嗅觉信息是直接传到深层边缘系统的，因此气味能够对我们的情绪状态产生那么大的影响也不足为奇。那些总产值达到数十亿美元的香水和除臭剂产业都依赖于一个事实：美好的气味会带来愉快的情绪体验，并且能吸引旁人的注意；而糟糕的气味则会把人们从你身旁推走。

性吸引也与深层边缘系统紧密联系。拿破仑曾经写信给约瑟芬，要求她在自己出征回来前两周都不要洗澡。他希望她的体味能够更加浓郁一些，这能激发他的性欲。愉悦的性气味能够使深层边缘系统变得平静，并且能增强我们对爱的感受。深层边缘系统的过度激活则和抑郁症紧密相连，它常常会导致性欲减退。

在一位成年男性抑郁症患者身上，我进一步研究了这个现象。这位患者的脑扫描图像显示出了很高的深层边缘系统激活水平。性生活后一个小时内的扫描结果发现，他的深层边缘系统的激活水平显著降低了。性高潮是深层边缘系统的小范围发作，有利于释放或者缓解深层边缘系统的活动张力。

发生性行为时，双方大脑中的神经化学物质会发生改变，促使深层边缘系统产生情绪性连接。而同时，某些事情却在他们的可控范围之外，并在他们意识不到的维度悄悄发生了：不管是否符合他们的预期，性活动都增强了他们之间的情感联系。其中一方，往往是女性，一定会希望建立起依恋关系，而当一种随意的性关系结束时，她更易觉得受到了伤害。为什么这种事情经常会发生在女性身上呢？其中一个理由就是女性的深层边缘系统要比男性发达。因此，她们往往更容易建立这种情感连接。

这对女性来说有好有坏。由于深层边缘系统更加发达，所以女性能够更好地体验自身的情感，并且能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她们和别人建立社交关系的能力更强，嗅觉也更加灵敏。但是，这也让女性更容易受到抑郁症的袭击，特别是在荷尔蒙激素水平发生大幅度变化的时期，比如青春期初期、经期开始前、生育之后以及绝经期。女性试图自杀的比例也是男性的三倍。

把情绪转换成生理反应。深层边缘系统，尤其是位于大脑底部的下丘脑负责将我们的情绪状态转化成生理上的感觉——放松或者紧张。下丘脑的前半部通过副交感神经系统传递冷静的信号；而下丘脑的后半部则通过交感神经系统传递刺激、恐惧的信号。当下丘脑的后半部受到刺激时，就会产生“战斗或逃跑”的反应模式，这是在我们受到威胁和惊吓时的直接反应。当你看到或者经历某种情绪或者生理上的威胁时，这种“直线反应”模式将会立刻启动：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血压升高，手脚冰凉，血液全部从末端集中到大肌肉群（为了战斗或逃跑），瞳孔放大（为了看得更清）。深层边缘系统把情绪转换成生理反应的能力强大而迅猛。外在的物理威胁或者内在的情绪威胁都能够激发这种能力。这部分脑区和前额叶皮层关系紧密，它是（深层边缘系统）处理情绪与（大脑皮层）理性思考、问题解决间的交换站。当深层边缘系统被激活时，情绪会占据主导地位；而当它冷静下来时，大脑皮层的激活就会增强。当前的研究结果表明，抑郁症和深层边缘系统的激活、前额叶活动水平的停滞（尤其是左侧前额叶）都有着密切的关系。与郁闷人生相关的心理障碍深层边缘系统相关心理障碍● 喜怒无常、易怒、临床抑郁症● 消极思维增多● 对事件的消极知觉● 动机水平降低● 泛滥的消极情绪● 进食障碍和睡眠障碍● 性欲减退或者明显提高● 社会隔离

跟其他所有的系统一样，与深层边缘系统相关的心理障碍基本上都和它们的功能有关。你有没有见过总会从坏的角度看待事情的人？这种悲观主义很可能是深层边缘系统疾病造成的，正如前文提到的，当这部分脑区过度激活时，情绪过滤器会把一切都蒙上消极的色彩。而且，由于深层边缘系统会对动机产生影响，人们有时就会对生活和工作表现出一种“不在乎”的态度，因为他们没有精力去在乎。因为他们对事情结果不抱希望，所以也没有意志力完成那些事情。

由于负责睡眠和食欲的神经中枢也位于深层边缘系统，因此这部分神经系统的功能障碍会导致睡眠和食欲的增多或减少。比如，典型抑郁症患者会没有胃口，并且不管身体有多么疲倦都难以入睡；而非典型抑郁症患者的睡眠和食欲都会增强。

深层边缘系统自身的异常会带来三类心理障碍：人际关系障碍、情绪障碍和经前期综合征。人际关系障碍

人际关系障碍和边缘系统有密切的联系。最基础的人际关系就是母婴关系。在孩子出生后，母亲的荷尔蒙水平会发生短暂的变化，虽然短暂，却仍会引发母亲边缘系统或者情绪问题。这种心理障碍表现得比较温和时，常常被称为“婴儿期忧伤”；而表现得比较严重时，就会被称为产后抑郁症或者精神疾病。患这类心理疾病的母亲，其大脑的深层边缘系统会异常活跃，继而在亲子关系的建立上就会表现出明显的障碍。母亲可能会在情感上回避婴儿，使孩子无法正常地发展。那些不能“健康成长”的婴儿，比如体重过低或者发育迟滞的婴儿，其背后常常有一个不愿建立情感联系的母亲。

在这类案例中，母亲深层边缘系统的异常活动会导致婴儿的生长发育障碍。而外界一些阻断人类社交关系的事件也会引发深层边缘系统的障碍。这会在人生的任何阶段发生，以下是三种最常见的例子。死亡

父母、配偶或者孩子的死亡会给人们带来巨大的悲伤和痛苦。在这些家庭关系中，往往存在着非常紧密的神经化学联系，其中存储着大量的情绪记忆和体验。当这种关系被打破时，深层边缘系统的活动就被阻断了。很多经历过这种痛苦的人说，那种情感层面带来的疼痛和生理上的疼痛并无二致。心理上的痛苦往往会激活大脑的疼痛中枢，而疼痛中枢正位于深层边缘系统附近。

有意思的是，相较于那些和死者有着混乱、敌对或者令人失望的关系的人，和死者关系不错的人反而更容易缓解悲伤。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一段良好的关系往往和美好的记忆联系在一起，回忆和重拾这些记忆能够帮助人们恢复情绪；而和死者关系不好的人回想起这段关系时，他们会重新体验那些痛苦，他们还会希望找到自己和死者之间的问题，以治愈那些曾经发生过的创伤，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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