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之爱(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17 21:25:56

点击下载

作者:(英)伊恩·弗莱明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俄罗斯之爱

俄罗斯之爱试读:

前言

伊恩·弗莱明曾经说过,他的这部作品并不只是简单地虚构故事,故事中的绝大部分背景都是真实的。

小说中的“锄奸团”是苏联的一个秘密组织,这个组织专门从事处死间谍和叛国者的任务。这个组织在苏联曾经长期存在,并且一直都是苏联政府中的最高安全保卫部门。

1956年年初,当伊恩·弗莱明的这本书完稿时,“锄奸团”在国内外的情报员人数已经达到了四万,斯契诃夫上将是这个组织的最高领导人。“锄奸团”的总部在哪儿呢?在本书的第四章,作者把它放在了莫斯科斯雷特尔达大街的十三号。对于那个充满神秘色彩的会议室的描写也是极为真实的,在现实的情况中,情报局的首脑们聚在一起开会的情形与作者的描述也相差无几。

美国的《生活》(Life)杂志曾经刊登过美国总统约翰·肯尼迪最喜欢的书单,伊恩·弗莱明的这部《俄罗斯之爱》(From Russia With Love)名列第九名,由此可见伊恩·弗莱明的这部著作影响有多大。《俄罗斯之爱》这部小说以冷战为时代背景,是一部极为经典的惊悚名作.在这部作品中詹姆斯·邦德的任务就是要到伊斯坦布尔夺取一个价值连城的俄国解译密码机。书中性感而充满诱惑的俄罗斯女特工,紧张而又激烈的打斗场景,跌宕起伏、环环相扣的情节,先进的高科技武器令人眼花缭乱,为这部作品增色不少,使这部作品成为007系列小说中的经典之作,令人印象深刻。第一章玫瑰庄园

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四脚朝天地躺在游泳池边,看起来像是一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他可能是在游泳池淹死后被人打捞上来放在草地上的,等着警察或其家属前来认尸。此人的头旁边的草地上放着一堆随身物品,或许就是“死者”的。看起来像是精心收集起来放在那儿的,救他的人肯定没有从中偷走一些东西。

从那堆闪闪发光的物品我们可以判断,“死者”曾经或者此时是一个有钱人,因为这堆物品几乎全是富人拥有的东西:一个装钱的皮夹子,墨西哥造的,价值五十美元,里面还有一大堆钞票;一个金质希尔顿打火机;一个金质的椭圆形烟盒,上面镶着一枚做工精细的绿宝石,还刻有波浪形花纹;一本那种富人们经常从书架上拿到花园里看的小说——金钱情色之类的;还有一块配着褐色鳄鱼皮表带的金表,表盘专为那些喜欢机械装置的人设计,上面显示着月份、星期、日期。此刻表盘显示的时间是六月十日,两点三十分。

从花园尽头的玫瑰丛里飞来一只蓝绿相间的蜻蜓,在离这人背脊几英寸高的地方盘旋。六月的阳光照耀下,他身上的汗毛金光闪闪,蜻蜓也被这奇妙的景致吸引住了。海风轻拂,这人的一小撮头发被轻轻吹到一边。蜻蜓警惕地飞起来,在这人的左肩停下来仔细打量着,嫩草在这人张开的嘴巴下拂动。突然,一滴滚圆的汗珠滑落到这人肥厚的鼻翼边,亮晶晶的汗滴滚进了草丛中。蜻蜓吃了一惊,赶紧起飞,穿过玫瑰丛,越过围墙上参差不齐的碎玻璃片飞走了,对蜻蜓来说这个大块头也许是一块好食物,但是会动,太吓人了!

这男人所躺的花园大概有一英亩的地方都是修剪整齐的草坪,草坪的三面都种着浓密茂盛的玫瑰丛,玫瑰丛上面绕着忙碌的蜜蜂。蜜蜂嗡嗡的声音伴着悬崖下滔滔的海浪声,不亚于一首轻柔的摇篮曲。

在花园十二英尺的高墙内,除了天空和头顶上的云彩之外,什么也看不见,更看不到大海。实际上,只有在别墅的两间卧室里,才能看到花园外面的世界。四面高墙围栏形成了一个相当隐秘的处所。在卧室的一侧,你可以看到面前蔚蓝浩瀚的大海,而在另一侧,你可以看见邻居家高点的窗户和他们花园里的树冠——花园里种着石松、常青树和棕榈树。

这栋别墅很摩登,像一只被拉长的铁盒子,而四边都不加修饰。靠花园的那堵墙,墙面被刷成了粉红色,墙上装有四个铁窗户,墙正中安着一扇玻璃门。从里面可以走到用淡绿色瓷砖铺成的小广场去,广场一直延伸到草坪。别墅的另一面墙背靠一个院子,院子外是一条尘土飞扬的公路。这面墙原本也装有四扇窗户,但现在已被封死,墙中间的门是用橡木做的。

这栋别墅的楼上是两间中等大小的卧室,楼下是一间客厅、一间厨房,厨房的一部分被做成了一间盥洗室,这儿没有淋浴间。

突然,公路上传来的汽车声打破了中午令人昏昏欲睡的安静。汽车在别墅前停了下来。随后只听得“砰”的一声汽车关门的金属声,车开走了。门铃响了两下,游泳池边的那个赤裸的男人依旧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接着,又传来一阵门铃声和汽车离开的声音。这一次,这个男人突然睁开眼睛,就好像某些机警的动物听到声响竖起耳朵。他立即观察他所处的位置和时间,辨认刚才的噪音,当他觉得这一切跟他睡觉前没什么异样后,他那淡蓝色、向内凹陷的眼睛抗不住困倦,垂下了那长着短短睫毛的眼皮。他张开线条冷酷的嘴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朝草地上吐了口水后,睡在地上继续等待着。

一位上身穿着白衬衣,下身穿着灰色的短裙,挎着小小的条纹包的年轻女人穿过玻璃门正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她穿过瓷砖广场和长长的草坪,向这个裸体男人走来。在离这个男人几步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把条纹包放在草地上,之后,她坐在草地上脱去满是尘土的鞋子,接着又站起身脱下衬衣,并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条纹包的边上。

这个女人此时上身全裸,她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她的肩膀和乳房都闪现出健康的色泽。当她弯下胳膊,解开短裙一边的纽扣时,她的腋窝处有一丛柔软的腋毛。她脱下裙子,露出粗短的双腿和穿着男式游泳裤的结实的臀部,看上去就是一个结实健康又粗俗的农家妇女。

这个女人把裙子整齐地叠好,放在衬衣的旁边,然后打开条纹小包,从中取出一个装有无色液体的旧汽水瓶子,走到男人身边,并在草地上跪下来。她从瓶子里倒出一些淡淡的橄榄油,顿时,玫瑰花香混着这种橄榄油的芳香,在花园的各个角落里弥漫开来,闻着确实沁人心脾。她开始为这个男人按摩,在他肩部的肌肉上,她的手指就像钢琴家的手指一样张开,为他按摩锁骨处和颈后的斜方肌。

这是一项非常辛苦的工作,这个男人非常强壮,脖子下面的肌肉块块鼓起,每按摩一下她都必须使上全身的力气,每次按摩后她都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精疲力竭。这样,她必须得跳进游泳池里,游上一会儿后,再爬到树荫处休息一阵子,直到汽车来接她。当她的手在这个男人背上揉搓时,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动作机械。虽然,这是她有生以来看到过的最迷人的身体,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本能地厌恶。

当然,这种厌恶之情不会直接地表现在女按摩师的脸上,她的脸上只有冷漠。粗糙的短发下,一双黑眼睛向上斜视着,看上去目空一切。里面没有柔情,没有谄媚,她的脉搏平稳。如果他令她有感觉的话,那脉搏一定会剧烈地跳动。

和两年来一样,她又一次问自己为什么会对这英俊的身躯感到厌恶,但也只能像往常一样,她只能含糊地试着分析她的厌恶。她认为,或许,这样的时间,这种厌恶感比病人挑起她的性欲更加使人不能忍受。

她开始打理他的头发。与他粗壮的脖子相比,他的头显得相当小。他的头上覆盖着浓密的金红色鬈发,这在她的眼中简直可以和古希腊的雕像相媲美。但是他的鬈发太过浓密,缠绕得太紧,紧紧地贴在脑袋上。每次梳理的时候,她总觉得不是在梳理头发而是在移动手指下面的地毯。金色的鬈发一直缠绕到脖子后面——几乎长到第十五节脊椎骨处(她暗地里想)。在这里,它们突然归拢在一处,变成一小股金色的细线。

她暂时停了下来,放松一下手指,跪坐在草地上,美丽的身躯香汗淋漓。她伸手擦了擦背上的汗,拿过瓶子,倒了满满一大汤匙的油在这男人背上,活动了一下手指,继续刚才的按摩。

这个男人的两腿之间长着细细的金色绒毛。这如果是长在情人身上,她看到后一定会亢奋起来。但长在这个家伙身上却显得不协调。他看起来就像一头野兽,或者确切地说像一条蛇,只是蛇不长毛。她不能不这么想,对她来说,这家伙充其量也就是一只爬行动物。她把手伸向他那像两座山丘一样的臀肌。以往她按到这儿,她的病人,特别是那些年轻的足球运动员们准会开始挑逗她。假如她不是很谨慎的话,这样的玩笑会继续。通常她非得拧疼那人的坐骨神经,才能平息风波。但如果她觉得那人还算有魅力的话,就会先和他调情一番,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怀抱。

然而,眼前这个人与常人不同,几乎异常得令人难以置信。他的身体好似一具行尸走肉。两年来,他从没对她吐过一个字,每当她按摩完后背,把他翻过来时,他从未对她流露过丝毫有兴趣的表示。当她拍打他肩膀的时候,他只是转过身来,眯起眼睛,望着天空。偶尔也打个哈欠,只在这时,才使人知道原来他还有生命。

她活动了一下手脚,变换了一下位置,然后又开始从他右腿上面慢慢往下按摩。当按摩至脚跟时,她向上看看他那俊美的身体,难以言状的厌恶感随之袭来,难道她的这种厌恶感只是本能地对他肉体的反感?还是觉得他那被太阳晒得黑红的肉,和烤过的肉没有什么区别?难道是他光滑的皮肤上布满了深深的毛孔?或者是他肩头皮肤显出密密麻麻的橙色色斑?或者这个男人性欲冷淡?抑或是对他壮美、凸出的肌肉冷淡?或许他的确超凡脱俗,但直觉告诉她,在这俊美的外表下面一定藏着无法言表的丑陋与罪恶。

女按摩师站起身,晃晃头,耸耸肩,做了几下伸展运动,舒展开了筋骨血脉。之后走到条纹包前,拿出一条长手巾,将脸上和身上的汗水擦去。

当她转向那个男人准备工作时,他已经翻过身来,躺在那儿等着她。他一手支着头,一手垂在草地上,凝视着天空。她赶紧跪在他头后的草地上开始工作,她倒了一些橄榄油在掌心,拿起他柔软的半张开的手,开始按摩起他又短又粗的手指。

她紧张地瞥了一眼那金色鬈发下那张红红的脸庞。粉红的脸颊上鼻子微微翘起,配上圆润的下巴,乍看去,有着男性的帅气和凶猛,但又有孩子般的稚气。但只要仔细观察,不难发现,那几乎抿成直线的嘴角隐隐透着几分残忍;鼻孔大得出奇,说明这人内心必定贪婪;浅蓝色的眼睛看上去空洞无比,这种空洞的气质甚至出现在他整张脸孔上,看起来,就像停尸房里的尸体。一看他,她就条件反射地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就好像手里拿着瓷器面对可怕的事情。

她开始按摩他臂膀上那硕大的二头肌。这人究竟是在哪里练出这样令人生畏的身躯呢?他是拳击手吗?他都做了些什么呢?据说,这栋别墅是警察局的。尽管两个男仆平时下厨房,做家务,但很明显,他们是这里的保镖。这个男人每个月都有规律地外出几天,每次她都会被提前通知不必来了,这已经形成了习惯。她不时地被告知他要外出一到两个星期,甚至一个月。一次,他出去了好几天,回来的时候,脖子上和上身满是瘀血。还有一次,他的胸前贴了足有一尺长的膏药,不管是在医院里还是在这里,她都不敢打听他的行踪。她第一次被带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有仆人警告她,不准把这里的事情讲出去,否则,就得去蹲监狱。回到医院后,那位从不正眼瞧她的院长竟也把她召去训示了几句,内容竟然跟仆人讲得一模一样。她只要一想到这里,顿时觉得惶恐不安,她的手指僵硬地揉搓着他肩上的三角肌。她早就隐约猜到,这儿和国家安全部有关。也许就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讨厌他俊美的肉体吧,也许是害怕这个组织让她来护理这个肉体。她紧闭双眼,想象眼前这个人可能会是什么样的人,会让她做些什么。她又立刻睁开眼睛,担心他可能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不过还好,这个男人依然目不转睛地望着天空。

现在,她又从瓶子里倒出一些油来,开始按摩他的脸部。

手指刚按摩到他的眼窝部位,屋里传来了刺耳的电话铃声。花园中十分宁静,电话铃声因而显得特别刺耳,令人急促不安。这个男人马上从地上跪坐起来,仿佛短跑健将在等待起跑的枪声,他没有马上朝前移动,而是继续等待。铃声响了一会儿就听见低沉的接电话声,她听不清接电话的人在说些什么,只觉得接电话的人语气非常卑躬,而不是像对她那样盛气凌人。声音停止了,一个男仆走到门口,对这个男人打了个手势,就转身回到房中。这裸体男人一跃而起,大步流星朝屋里走去。她看着这个男人棕色的背影穿过打开的玻璃门。“等他出来,最好别让他发现我还站在这儿,不然,他一定会以为我偷听到了什么。”想到这里她赶忙站起身来,几步跨到游泳池边,一头扎进水里,在池子里游起泳来。

尽管她仍不知道他究竟是何许人,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物不简单。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知道得越多,麻烦反而也越多。

这个男人的真实姓名叫唐诺万·格兰特,或者雷笛·格兰特,但是,近十年来,他化名为卡拉斯罗·格兰利特斯基,代号为“格兰”。

他是“锄奸团”的首席杀手。“锄奸团”是苏联国家安全部属下的暗杀部门。刚才的电话正是来自莫斯科苏联国家安全总部的。第二章杀人狂魔

格兰轻轻把电话放回电话支架上,呆呆地坐在那儿,盯着电话直愣神。

身边那位子弹头模样的保镖提醒他道:“还是赶紧准备,早点儿动身吧。”“这次任务,他们没透露一点儿消息给你吗?”格兰操着一口非常流利的俄语,只是乡音极重。听起来好像是苏联波罗的海沿岸某个民族的人。他讲话的声调很高,语气平淡,像一个背书的小学生。“没有,他们只叫你到莫斯科去,飞机已经起飞,大概一小时后就到这儿了。在这儿加半小时的油,估计三到四个小时后就能到莫斯科。当然,这还得看你是否在哈尔科夫逗留。我去叫车,你最好快去收拾一下行李。”

格兰紧张地站起身:“对,假如是一次暗杀行动,但他们为什么不讲清楚呢?没有人会知道这个,这是一条秘密专线。不告诉详情,至少应该给点儿线索,以往他们都是这样做的!”“而这次情况特殊!”

格兰慢慢走出房间,回到刚才所躺的草坪,弯腰捡起放在草地上的那堆金光闪闪的东西,对坐在游泳池边上的女人视而不见。捡好东西后,他转身径自走回楼房,朝自己卧室走去。

他的卧室很简单,一张铁架子床,床上的被子乱堆着,其中一个被角拖到了地板上。床边放着一把竹椅,一个没有上过漆的衣柜和一个廉价的洗脸架。洗脸架上放着一只脸盆。地板上散乱地丢着一些英美杂志,各种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惊险小说堆在窗户下面的墙角里。

格兰从床底下拉出一只破旧的意大利帆布箱子,从衣柜里挑了几件价格便宜、做工考究、烫熨整齐的衣服装进箱子里。然后,迅速用玫瑰香皂冲了个冷水澡,然后从床上扯下一条被单擦去身上的水珠。

外面传来汽车开来的声音,格兰匆忙套上衣服,戴上表,把一些日常用品胡乱塞进箱子里,提起箱子走下楼。

前门打开了,格兰看见他那两个保镖正和破车上的司机谈着什么。“这帮该死的蠢蛋!”他心里咒骂道(他多是用英语思考的),“不过,可能他们对司机说必须把我及时送上飞机。他们绝对想不到,一个外国人怎么会在这讨厌的地方待下去。”他把箱子放在台阶上,冷眼瞧着他们,然后从挂在厨房门口的一堆衣服中取出一套制服、一件淡褐色的雨衣和一顶苏联官员们常戴的便帽。穿戴停当后,他提上箱子,走出大门,粗鲁地和车旁那个保镖握了下手,就钻进汽车,坐在身着便衣的司机身旁。

两个保镖退后一站,一言不发,冷峻地盯着他。司机松开踩在离合器上的脚,汽车发动了,一溜烟地冲上了尘土飞扬的公路。

这栋别墅位于克里米亚半岛的东南岸,处在费奥多西亚和雅尔塔两城之间。这是苏联在里维埃拉海岸边众多的官方度假别墅之一。雷笛·格兰特知道,他们让他住在这儿,而没让他住在莫斯科郊外那些枯燥乏味的别墅里,就是给他最大的优待了。当汽车开进山区,他又继续思考,他们怎样对待他,他自是心中有数,尽管他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汽车以每小时四十英里的速度向前开去,大概一个小时就可到辛辛罗波尔机场。公路上此时没有其他车辆,一辆临时大卡车从葡萄园中冲出来,鸣着喇叭冲进了路旁的沟里。在苏联的任何一个地方,一辆汽车就意味着一个官员,一个官员就意味着一份危险。

路旁种满了玫瑰,它们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葡萄园中,沿着公路形成了一道长长的栅栏。机场入口处的椭圆形花坛里也种满了玫瑰花。红玫瑰和白玫瑰组成白底红星的图案。格兰特讨厌这种浓郁的花香,他渴望早点儿到达莫斯科,离开这香甜的“臭气”包围的地方。

汽车穿过民用机场的入口,沿着一堵高墙开了大约一英里的路程就到了军用机场。在高高的铁丝网门前,司机冲着两个挎着冲锋枪的警卫出示了通行证后,驾着车开进了机场的柏油马路。机场上停着几架飞机,有大型的军用运输机,有双引擎的小型教练机,还有两架海军直升机。司机停下车,向一个身着工装裤的人打听送格兰的飞机停在哪儿。这时,突然从机场控制塔的扩音器中传出喊声:“最左边那架,机号是V-BO。”

司机按指令将车开过停机坪,这时,扩音器中的声音又突然厉声喊道:“站住。”

司机赶忙刹住车,这时,他们头顶上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两个人本能地迅速弯下腰来。四架米格飞机突然从夕阳中成群飞来,掠过他们头顶。飞机的起落架已经放下,准备着陆。飞机一架接一架地降落在巨型跑道上,起落架下冒出蓝烟,气流从排气管中喷出。飞机在跑道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后,绕过控制塔台,稳稳地停在机库前面。“往前开!”塔台里传出命令的声音。

汽车又向前开了大概一百码的距离,来到了“V-BO”字样的飞机面前。这是一架双引擎12型飞机,登机的铝梯缓缓从机舱门口垂下。汽车就在梯旁停住,一个机务员出现在机舱门口,他走下梯子,仔细检查了司机和格兰的证件后,挥手让司机走开,同时招呼格兰跟他上去。他没有帮格兰提箱子,但格兰一点儿都不在意,他从容地登上梯子,提着拿着一本书那样轻便。格兰登上飞机后,乘务员收好梯子,关上舱门。

机舱内有十二个位子,格兰选了一个靠舱门最近的位子坐下,系好安全带。通过打开的舱门,他听见驾驶室与控制塔台简短的对话以及马达的轰鸣声。接着,发动机开动了,猛地打着了火,飞机就像摩托车一般灵巧地迅速掉头,滑上南北走向的跑道后就向天空冲去。

格兰打开安全带,点燃一支过滤嘴香烟,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上一靠,回忆着过去的经历,考虑着即将到来的前程。

唐诺万·格兰特是一个德国职业举重运动员和一个南爱尔兰女招待深夜在贝尔法斯特郊区的流动马戏团帐篷外的草地上偷情的产物。完事以后,他父亲给了他母亲半个克朗,他母亲便欢天喜地地回到火车站旁小咖啡馆的厨房里睡觉去了。她怀孕后,就借住在奥克弗马克洛依的小村庄上的婶婶家,这个村庄位于爱尔兰和北爱尔兰之间的边境上。在那里她生下了这十二磅重的小孩,不幸的是,生完小孩六个月后,这个女人便得产褥热死了,临死之前,她给孩子取名为唐诺万·格兰特。

她婶婶非常不情愿收养这个小孩,但他却异常健康地生长起来。他越长越壮实,但是性情却十分安静。他没有朋友,当他想从别的小孩那里得到任何东西时从不和他们交流,而是靠拳头解决问题。在学校里,同学们都害怕他,讨厌他,但在大型的拳击赛和角力赛上,他总是远近闻名。由于他的血腥好斗,机智灵活,那些比他大的孩子,甚至大很多的人也经常被他打得落荒而逃。

这样不凡的身手引起了新芬党人的注意,新芬党人把奥克弗马克洛依村庄视为通往北方的要道,当地的走私犯们也同样盯住了这块地盘。如果有像唐诺万·格兰特这样身手的人在麾下效命,那这一带的生意自不必说了。当唐诺万·格兰特离开学校后,他就变成了这两伙人的有力臂膀。他们虽然付给他很高的薪酬,但内心却把他看成低等下人。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每次月圆的前后几日,他就感觉到他身体里躁动着一股不安的暴力冲动。十六岁那年的十月,他第一次找到了那种他自称为“感觉”的感觉,那次他跑出去,掐死了一只猫。这次发泄使他舒服了整整一个月。在十一月月圆的时候,他又杀死了一条高大的牧羊犬。在圣诞节的午夜,他溜进邻居家的牛棚,割断了一头母牛的喉咙。这些举动都使他感觉舒服,他心里清楚,村民们很快就会注意到这一连串奇怪的事件。于是,他买了辆自行车,每当月圆的时候,他就骑车离开村子。不过,他往往要走很远的路才能找到发泄的对象。最初的两个月,他杀杀鸡鹅也就满足了。到了第六个月,他杀死了一个正在酣睡的流浪汉。那时他就知道,他的杀性变得越来越大了。

夜晚,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格兰特很难找到自己的猎物。不久后,他就开始提早离开村子,骑到更远的村子去,在那儿,他能发现在黄昏单独回家的农夫和外出幽会的情侣。

他偶尔也杀女孩,但从来不强奸。这种事,他也常听人屡屡谈及,但他却觉得莫名其妙。对他来说,只有杀人才能使他身心愉快。除此之外,什么事都吸引不起他的注意。

十七岁那年年末,整个弗马纳、蒂龙还有阿尔马地区已经流言四起。当一个女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掐死,身上再捅了几刀被丢在草堆里后,村民们已经惊恐万状。各个村子都成立了保安队,增援的警察也带着警犬赶来。“月夜杀人狂魔”的故事也被记者传到各个地区。有好几次,格兰特从自行车上被叫下来盘问,但他神态自若,说自己是出来活动筋骨,准备参加拳击比赛的。奥克弗马克洛依的人都为他说话,他们全都为他感到自豪,因为这时他已经是北爱尔兰次重量级拳击锦标赛上的种子选手。

有好几次,格兰特都历经风险,但都没被人们发现。后来,他及时地离开了奥克弗马克洛依,来到了贝尔法斯特,投靠在一个过气的拳击经济人的门下。这个经纪人想使他成为职业拳击手。于是,他在破烂的体育馆里,对格兰特进行了异常严格的训练。这个体育馆几乎就是一所牢房。刚到这儿的格兰特热血沸腾,难以找到东西发泄,只得把对手打个半死。有两次,旁人不得不使上九牛二虎之力把奄奄待毙的对手从他身边拖走。如果不是在锦标赛中夺得冠军,他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在格兰特十八岁生日这天,他获得了拳击锦标赛冠军。后来,他就去了部队服役,在皇家通信部队当了一名司机。受训期间,严格的军队生活使他冷静了下来,至少在他激动的时候,他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一到月圆的时候,他就出去喝酒,借此来压住狂躁不安的杀人欲火。实在冲动得难以控制,他就带上一瓶威士忌,去奥尔德肖特附近的树林中把自己灌个酩酊大醉,直到杀机消退。第二天清晨,他才摇摇晃晃地回到营地。虽然这样做,他不能得到完全的满足,但对自己是绝对安全的。万一给哨兵抓住,大不了关上一天的禁闭,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上司想让他争夺全军拳击冠军,对他这种小节问题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

但那个时候,英苏两国发生了争端,格兰特所在的运输部队匆匆赶去了柏林,以致错过了一次争夺全军冠军的机会。不过,柏林这里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氛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也使得他格外谨慎小心。一到月圆之际,他还是出去把自己灌得烂醉。而平时的大部分时间里,他就细心地观察周遭的环境和事物。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前途。他喜欢他所探听到的苏联人的情况,他们的残忍、他们的粗暴、他们的狡诈等都很合他的脾胃。他决定逃往苏联,但是究竟怎样逃,他还是没细想过。应该给他们带点儿见面礼吗?他们想要什么呢?

在英国驻(联邦德国)莱茵军的拳击锦标赛上,他决定越境。比赛那天正好是月圆之夜,格兰特代表皇家通信部队参加比赛。由于老犯规,攻击的部位过低,他受到多次警告,最后终因犯规太多,在第三个回合时他被取消了比赛资格。当他离开拳击场时,场内嘘声四起,声音最响的要数他所在的团队了。第二天早上,长官把他叫了去,说他给皇家部队丢了脸,部队要在下一次整编时,将他打发回国。从此以后,他的伙伴们再也不愿搭理他。他只好离开拳击队,被安排做开摩托车投递邮件的差事。

而这次调动却正中他的下怀,之后他就耐心地等待时机。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他收到军事情报司令部发出的邮件后,骑摩托车径自向苏军防区的方向驶去。在过境处,他看到一个英国卫兵打开大门,给一辆出租车放行,便开足马力冲过过境处,在苏军防区的水泥边防检查站前被苏联卫兵拦了下来。

卫兵们押着他,进了边境检查站。呆若木鸡的军官坐在办公桌后问他到这来干什么。“我想见你们的情报警察头子。”他神色自若地说道。

那个军官冷冷地盯着他,用俄语对身边的卫兵说了几句话。那几个押着格兰特进来的卫兵一起走过来将他推出屋,格兰特几下子就将他们推开了,其中一个卫兵忙端起冲锋枪对准了他。

在这紧急关头,格兰特突然灵机一动,他按住性子大叫道:“我有很多秘密文件,就在外面摩托车上的皮包里,如果你们不把它交给情报警察,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听他如此一说,那军官便对卫兵们嘀咕了几句,卫兵们便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屋子。

卫兵离开屋子后,那军官便用蹩脚的英语结结巴巴道:“我们这儿没有什么情报警察,你先坐下来,填好这些表格。”

格兰特只好坐在桌边,开始填那份烦琐的表格。表格上要求填上姓名、住址、职务等信息,以及到东柏林想找谁等问题。在他填表格的同时,那位军官用俄语打了个简短的电话。

格兰特填好表格后,两个卫兵走了进来。他们头戴淡绿色步兵帽,身穿卡其制服,都佩戴着淡绿色的肩章。那个军官接过表格,也没看一眼,顺手就把它递给了一名卫兵。他们把格兰特带出检查站,推上一辆大厢式货车,他的摩托车也被锁在后面。货车大概开了一刻钟后就停了下来,格兰特下车后,发现面前出现的是一栋新的建筑。他被带进楼去,关进了一间没有窗户的小房间。房里除了一张铁凳子外没有别的。他猜想,苏联人大概要利用这段时间仔细翻阅那些绝密文件了。一个小时后,使他惊讶的是,他被带进了一间舒适的办公室。办公桌后边坐着一位上校,他佩戴着三排勋章和金色的肩章。桌上东西很少,只放着一盆玫瑰花。

一晃十年过去了,格兰坐在飞机上回忆着。他向飞机窗外望去,两万英尺下,万家灯火闪耀,他估计这会儿已到达哈尔科夫。他看着窗户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笑了笑。

玫瑰——从那刻起,他的生命中就再也没有别的,只有玫瑰。玫瑰,玫瑰,铺满了路。第三章异国受训“格兰特先生,听你说,你很愿意为苏联工作?”

审讯了大概半个小时,这位苏联国家安全部的上校开始感到厌烦。他想,他已经从这讨厌的英国士兵身上榨出了所有他感兴趣的军事情报。现在,他只打算敷衍他几句,先把格兰特关到楼下的单人牢房里几天,再将他押往沃尔库塔集中营或其他什么地方。“我愿意。”格兰特答道。“格兰特先生,你能做些什么呢?简单的体力劳动我们有的是人去做,而且我们也不需要卡车司机。”上校继续笑着说道,“至于拳击手,我们也不需要,我们有足够的实力拿下两块奥林匹克金牌。”“我是杀人专家,这行,我做得很好,我也喜欢!”格兰特道。

那位上校盯着他,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看见他那双棕色睫毛下的淡蓝色眼睛闪过一丝红光。他暗自思忖着,考虑着格兰特话里的含义。他的疯狂令人难受,上校冷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家伙,心想,与其让他在集中营浪费粮食,不如给他一枪,或者干脆把他交回英国安全部,让他自己的人来处置他。“上校同志,看来你不相信我。”格兰特显得有些不耐烦,这真是闯到了一个错误的地方,碰上了一个错误的人!“你那些烂活儿我不愿意干!”他肯定苏联有个暗杀小组,每个人都这么说,肯定没错的,“我想和你们搞暗杀的人谈谈,我可以为他们杀人,他们想干掉谁都可以,只要他们愿意,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动手。”

上校情绪复杂地看着他,觉得这种情况最好还是向上级汇报一下比较好,便对格兰特道:“你等一等!”他站起来,走出门去,持枪的卫兵走过来,守在门口,死死看住格兰特。

那位上校走进旁边的屋子里,屋子里是空的,桌子上放着三部电话机。他拿起了直通莫斯科苏联国家安全总部的专线电话,刚把听筒贴近耳边就听接线员说了声:“锄奸团”。电话接通后,他要求和首领通话。

十分钟后,他放下电话。太好了,看来刚才这个决定是多么明智啊!双方的问答简短而积极,而且达成了共识:不管从哪方讲,这个人都对我们有用,如果他干成功了,再好不过!即使失败了,也会把西方阵营搞乱,尤其是英国人,更会怒火中烧,因为格兰特是他们的人;西德人也会惴惴不安,因为这次行动定会把他们的间谍吓个半死;美国人则会忧心如焚,因为鲍姆嘉通会议的大部分基金由他们提供,这次事件后他们就会认为鲍姆嘉通的安全不够好。这一招真是太妙了,他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聪明才智。回到办公室,他面对着格兰特坐下。“刚才你说的话都算数吗?”“绝不欺瞒!”“你的记性怎样?”“相当好!”“那好,在英国防区住着一位德国人,是鲍姆嘉通教授,具体位置是库法斯特丹姆大街22号第5单元,这个地方你熟悉吗?”“熟悉。”“很好,你今天晚上就骑摩托车回到英管区去,我们会给你另外一个车牌。你带一封信给鲍姆嘉通教授,要亲手送给他。你穿着这身军服,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你要坚持说这是绝密信件,得亲自转交。见了鲍姆嘉通教授后,立即把他干掉,”上校顿了顿道,“听清楚了吗?”“清楚了!”格兰特坚定地答道,“如果我成功了,你们会让我继续在这儿干吗?”“很有可能!”上校不动声色继续道,“这还要看你自己的表现,首先,你得用事实证明你有这种能力。任务完成后,你就回国家安全部,见鲍里斯上校。”他按了一下电铃,一个便衣走了进来。上校对格兰特说:“他会带你去吃饭,然后,他会把一封信交给你,还会给你一把美制尖刀,这可是把好武器,祝你好运!”

上校站起身来,从花盆中摘下一朵玫瑰,贪婪地嗅着。

格兰特站起身来,感激地说:“谢谢长官!”

上校没有回答,眼睛始终没移开那朵玫瑰。格兰特跟着那个便衣出了房间。

飞机在苏联中心地带的上空飞行,斯大林格勒以东的工业区和第聂伯河的支流已远远地被抛在了身后。哈尔科夫周围闪耀的灯光表明他们已到了乌克兰的边境。从飞机上往下看,库尔斯克镇仿佛是一堆闪着微光的磷火,迅速飘来又立即消失了。格兰知道下面那片黑暗的土地就是苏联的中央平原。肥沃的田野上长着大片茂盛的庄稼,它们在六月的夏风中婆娑起舞。每年,这儿都能收获上百万吨的粮食。这里离莫斯科大概还有两百英里,飞机再飞行一小时左右就能到达目的地了,而这段飞行中,不可能有这灯火闪烁的景象了。

现在格兰已经对苏联有了很深的了解。那次他回到英管区,顺利干掉那名西德间谍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事后,他溜过边境,设法找到“鲍里斯上校”。之后,他换上便衣,戴上飞行头盔,登上了一架直飞莫斯科的苏联国家安全部的专机。

从那时起,整整一年的时间,格兰都过着囚犯般的生活。他修身养性,锻炼身体,不时向身边的人学习俄语,这些人中有密探,有医生,还有审问他的人。在这期间,苏联派往英国和北爱尔兰的间谍花了一番功夫来调查他的底细。

那年年底,格兰特像其他幸运进入苏联的外国人一样,拿到了证明自己政治清白的清单。他的自述也得到了证实。英国和美密探的调查表明,这个人对世界上任何国家的社会和政治问题都毫无兴趣。医生和心理学家们说,此人患有严重的躁狂症和抑郁症,每到月圆之际,这两种病的症状就会同时发作。他们还说他是个自恋犯,一个没有性欲的中性人,对痛苦的耐受力极大。这些特殊的性格放在一起,再加上他超级棒的身材,尽管他受到的教育少得可怜,但总而言之,他的确是个奸诈狡猾的狐狸。最后每个人都认为,格兰特是社会上最危险的一分子,应该除掉他。

当苏联国家安全部的人事局长正打算在格兰特的处理报告上批示“枪毙”二字的时候,一个新的想法从他脑子里跳了出来。

苏联必须有一次大清洗运动,这不是因为好斗的俄罗斯人残忍——尽管他们的种族被认为是世界上最粗暴的民族,而是因为这是保卫自己的一种手段。那些叛国的人就是国家的敌人,国家没有足够的空间给叛国者们生存,也没有那么多宝贵的时间由他们折腾。假如他们继续危害人民,他们就必须被除掉。在一个拥有两亿多人口的国家,一年杀掉上千个人,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就算出现两次最大的清洗运动,一年杀掉上百万人,也不是什么严重的损失。而最严重的问题是杀手的短缺。杀手的职业生涯很短,他们都对这种工作感到厌烦,从灵魂深处讨厌它。一个杀手处死十个、二十个,甚至一百个人后,他就不再具有人性了,他对自己死亡的恐惧会一步步向他的身心渗透,直至攫取他的性命。死亡的细菌像蚕食蛋糕一样,将他的身体一点点吃掉。此后,沉迷在忧郁和烂醉之间,可怕的倦怠使眼睛失去了光彩,而且行动迟缓,成功的精确度极度下降。当主事人看见杀手的这些迹象后,他知道他已经没有办法选择了,只能除掉这个杀手,另聘高明。

因此,国家不仅需要精明的刺客,也需要普通的刽子手,眼下这个格兰特就是这么一个可以身兼两职的人,再说他也愿意为苏联奉献才能,何乐而不为呢?这位国家安全部的人事局长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才将格兰特免除了死刑。如果医生们说的话是对的,那他的威力一定很大。仔细考虑了一番,人事局长在格兰特的处置报告上签署了自己的意见,并将该报告发往“锄奸团”二处。

专门从事策划暗杀行动和执行暗杀的“锄奸团”二处,接受了唐诺万·格兰特,并将他改名为格兰利特斯基,而且存了档案。

这以后两年来,格兰特接受了异常艰苦的训练。他不得不重新上学。在他原来的心目中,学校是松木课桌乱放,充满了小孩的奶味,绿头苍蝇嗡嗡乱叫的地方。那儿闲散轻松,让人悠然自得。可是现在,列宁格勒郊外的外国谍报人员学校却是一个严肃紧张的学校。与他原来心目中的样子竟是格格不入。课堂里坐满了不同肤色、不同国籍的人,有德国人、捷克斯洛伐克人、波兰人、中国人,有的人和黑人等。大家都正襟危坐,一副勇于献身的严肃面孔。上课的时候,他们都全神贯注地记笔记,这就使得格兰特不得不也硬着头皮坐下来接受他最讨厌的这份罪。

他最头痛的是理论课,以“政治常识”为名,主要介绍工人运动史、共产党党史以及世界形势,教授马克思、列宁、斯大林的理论。这些星罗棋布的外国人名,他很少能拼写完整。还有一些课程都是关于阶级敌人的,专门讲述资本主义和法西斯;“宣传鼓动战术”课主要讲述少数民族问题,还有殖民地、黑人和犹太人问题等。每个月底他们都要进行测试考评。每次考试,格兰特总是耐着性子坐在教室里,信手涂鸦,胡乱写着各国的历史,甚至拼错了共产主义口号。每次他都把卷子揉得皱巴巴的,有一回他实在气不过,竟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卷子给撕了。

他最喜欢的课程是那些“技术课”。他总是能很快地搞懂密码、暗号之类的东西。他的“通信”课成绩非常出色,能迅速识破对手设置的迷障和残缺不全的资料,还能迅速抓住信使,攫取邮箱。他的“野外作业”课成绩最好。在这样的课堂上,每个学生都要设计一个假想行动,在列宁格勒郊外实施,以警惕性和判断力作为考试内容。“安全第一”课的考试是考查学员的沉着、勇敢和冷静,他这一课程的成绩也是全校第一。

这年年底,当格兰特的成绩单送到“锄奸团”时,他们看到他的评语“无政治倾向,工作能力极强”很是高兴。因为这些正是“锄奸团”所看中的。

第二年,他同两个外国学生以及几百名俄罗斯学生,去了莫斯科郊外库契罗镇的一所专门教授恐怖和颠覆手段的学校里学习。在苏联著名的现代间谍之父阿卡笛·弗罗耶夫上校的指导下,格兰特顺利地通过了柔道、拳击、竞技、摄影和无线电通信等课程。在这所学校,格兰特还得到全苏步枪射击冠军尼可莱·波克罗夫斯基中校的亲传,他掌握了各种轻武器的使用方法。

这年中有两次月圆之夜,苏联国家安全部派车来接他到莫斯科的一所监狱里,事先没有通知他。在这里,他们给他蒙上黑头巾,让他用绳子、斧头、冲锋枪等武器杀死死刑犯。不管是在杀人之前、杀人过程中还是杀人之后,医生都要对他做心电图检查,量血压以及其他各项体检,但他自己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进行这类检查,也不知道检查的结果是什么。

总之,这一年他的生活过得相当不错,他对这种境况很满意。

1949年至1950年之间,格兰特被派往东欧各国,和一些间谍小组一起进行小规模活动。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除掉那些可能会背叛或已经有越轨行为的间谍。格兰特事事都干得干净利落、不留痕迹。上头虽然在暗中监视着他,也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偏差。当然了,不能在月圆的时候派他单独行动,因为这个时候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听从指挥。所以,上头总是在他的安全期派他去执行任务。而每当月圆之夜,就让他到监狱杀人。这样一来,去监狱杀人就成了一种对他圆满完成任务的奖励。

在1951年和1952年这两年中,格兰特充分展示了他的才能,他的上司也更加青睐他了。鉴于他出色的工作业绩,特别是在东柏林的出色表现,他获得了苏联国籍和每个月五千卢布的工资。1953年,他被授予少校军衔,获得了高额年金,工龄就从他首次与鲍里斯上校谈话的那次算起。此外,还拨给他一套在克里米亚的别墅和两名保镖,当然,两个保镖的任务既是保护他,也是防止他有越轨行为。每个月他都可以到附近的监狱走一趟。无论那儿有多少死刑犯,他都全包了。

自然,格兰特没有朋友,每个与他接触过的人都怕他,恨他,嫉妒他。在小心谨慎为上的苏联,他没有任何所谓的可以被称作“友谊”的情感,顶多有一些职业上的老熟人关系。不过,他一点儿都不在乎。他所感兴趣的是他要杀的人而已。而生命的其他时间,他都生活在自己的心里,在这里,他的思想是丰富、令人激动、超前的。

当然,他有“锄奸团”这个大靠山。在苏联,只要进了“锄奸团”,就不必担心有没有朋友,有了“锄奸团”的保护,也用不着担心其他的事情了。

当飞机在希罗机场的雷达引导下徐徐降落时,格兰特还意犹未尽地沉浸在发家史的回忆中。机场南部闪耀着红光的地方就是莫斯科了。

他此时正当盛年,又是“锄奸团”里的首席杀手,也是整个苏联的头号杀手。到了这样的级别他还有什么不满的呢?还想要更高的提升?更多的钱?更多的金质装饰品?更重要的任务?或者更好的技术?

这样看来,他实在没什么好追求的了,或许,这世界上某些国家里还有一些他还没听说过的间谍人员,要是真有这样的任务,他得把这个人除掉,才能保住自己在这行业中的霸主地位。第四章软硬兼施“锄奸团”是苏联暗杀政敌的一个官方组织。它既在苏联国内,又在海外活动。1955年,“锄奸团”雇用的男女职员总数达四万之多。它的名称是处死间谍叛徒的俄语缩写形式,意思就是处死奸佞。它的名称只用于“锄奸团”内部和苏联政府官员中间,任何一个健全的普通人是不会从嘴里蹦出这个字眼儿的。“锄奸团”的总部设在一幢外形丑陋的现代化大楼里,这栋大楼位于宽阔冷清的斯雷特尔达大街的13号。行人从这两扇大铁门边上手持冲锋枪的卫兵身旁走过时,吓得眼睛只盯着地面,而且脚步匆匆,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如果他们猛然记起了这是什么地方,也会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穿过大街,绕过它的大门。“锄奸团”的各种指令都从这栋大楼的三楼发出。三楼最重要的房间与世界上所有国家的官方办公室一样,宽敞明亮。房间墙壁被刷成了淡淡的橄榄绿,隔音门的对面是两扇落地窗,从这里可以看到这栋建筑物的后院。地板上铺着颜色协调、质地高档的高加索地毯,左边角落里放着一张厚重的橡木办公桌,一块玻璃板压在桌上的红色丝绒桑布上。

在桌子左边,放着一个写着“进”和另一个写着“出”字样的用来装文件的匣子。在办公桌右边,放着四部电话。

该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放着一张会议桌,这恰好与房间中央处的办公桌形成了一个“T”字,会议桌的周围放上了八张红色高背皮椅。桌上同样铺着红色丝绒桌布,但是没有玻璃压板的保护。上面还放着几只烟灰缸、两只大的玻璃水瓶。

墙上挂着四张大相片,相片都用金色的相框镶裱。靠门边的都是斯大林1955年的肖像,列宁的肖像在两个窗户之间,正对着其他两面墙上的肖像。布尔加宁的肖像一直挂到1954年1月13号,还有一张贝里亚的肖像,伊凡·亚历山德罗维奇·谢洛夫元帅的肖像也挂在这儿,他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的首脑。

左边的墙上,在布尔加宁的肖像下,放着一个很气派的橡木柜,上面摆着一台大屏幕电视机,柜子里藏着一台能从办公桌上遥控的录音机。会议桌底部四周都安装了微型话筒,其电线就镶在桌子腿里。电视机隔壁是一个单人盥洗间和一间秘密影片放映室。

在谢洛夫元帅的肖像下,是一个书橱,最顶端的书架上放着的全是些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斯大林的著作。在下面一层书架上放着的全是有关间谍和反间谍、警政和刑事学方面的书籍。紧靠着书橱旁边的是一张长条桌,桌上放着十二本烫金皮面的相册,里面贴着被“锄奸团”处决的人的相片。相册上的相片是按被处决的人的时间顺序排列的。

晚上11点30分,格兰特乘坐的飞机在士希罗机场着陆。这时,一个五十多岁、面相粗鲁、胡须浓密的老人正在长桌前翻阅1954年的相册。

这个人就是“锄奸团”的首脑斯契诃夫上将。这栋楼的人都称他为“G将军”,简称“G”。他衣冠整洁,身着高领卡其军服、深蓝色的马裤,裤缝两边镶着两条深红色条纹。裤脚收进柔软、打磨得发亮的黑色马靴里。胸前佩戴着三排各种各样的勋章——两枚列宁勋章,一枚苏联卫国勋章,一枚亚历山大·尼维斯基勋章,一枚红旗勋章、两枚红星勋章;还有二十年为苏维埃服务的奖章,以及莫斯科保卫战奖章和攻占柏林的奖章。在这些奖章的尾部都缀着玫瑰红和灰色相间的最高级巴思爵士绶带,还有美国为表彰优秀品质的深紫红和白色相间的绶带。在这些绶带上都挂着苏联英雄才能得到的金星。

在卡其布高领制服上,他的脸显得尤其狭长。松弛的眼袋挂在眼睛下面,浓黑的眉毛下面是圆鼓鼓的棕色眼睛,活像抛光的大理石。脑袋上的毛刮得干干净净,紧绷的头皮在灯下泛着青光。他的阔嘴巴和突出的下巴使人觉得他过分地刚愎自用、独断专行。

突然,桌上的一部电话机嘟嘟地轻声响起来,这个人大步走到办公桌前,在高背靠椅上坐下,拿起标志着“高频”字样的话筒。拥有这种电话的,全苏联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五十人左右。他们都是各部的部长或某些特别重要的司局头目。总机接线员都是专职的保密人员,他们无法窃听到电话里的声音,而且每次的通话都会被录音机自动地记录下内容。“喂?”“我是谢洛夫。今天早晨总部会议后,你们都采取了哪些行动?”“元帅同志,我们几分钟后在这里开会,外交部情报司、总参情报局和苏联国家安全部都要参加。如果提案通过,我会再召集行司司长和计划司司长开会。我已经把执行人员叫到莫斯科来了。这次,我会亲自负责全部准备工作,绝不会让哈克洛夫事件再次发生。“好的,会议结束后请给我打个电话,我明天一早就要向总部汇报这一计划。”“放心吧,元帅同志。”

G将军放下听筒,按了一下桌上的电铃按钮,然后按下了录音机的录音键,准备开会时录音。这时,他的副官——苏联国家安全部的上校走进了办公室。“人都到齐了吗?”“全到齐了,将军同志。”“请他们进来。”

几分钟后,六个人鱼贯而入,他们中有五个穿着军服。在进来的时候,都严肃地瞥了一眼桌子后面的人,然后依次在会议桌前落座。他们之中有三个是司局级别的高级军官,每个人都带着一名副官。在苏联,没人会单独赴会。这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让自己所属的部门放心,因此,高级官员们参加会议总是带着一个见证者,这样,他所在的部门就有一个关于会议进程的独立版本,总之,也可以知道他代表部门都说了些什么。这在会议中是相当重要的,也为后来的研究者提供资料。在开会和下决定时,如不能记笔记就只能口头传达给所属的部门。

在靠桌子较远的一侧,坐着的是斯林温中将,他是总参情报局的头子。他旁边坐着一位上校,这人是他的副官。桌子的另一端是维辛斯基中将,外交部情报司的司长,身边陪同他的是一位身着便衣的中年人。背对着门坐的,是国家安全部的情报司司长艾克林上校,他身旁坐的是一位上校。“晚上好,同志们!”

那三位高级军官出于礼貌含糊地回应了。按理说,只有G将军才知道这儿装有录音设备,但其实来参加这次会议的三位高级军官都知道这一点,只是没告诉他们的副官。所以他们尽量压低声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里可以抽烟。”G将军边说边拿出一盒莫斯科牌香烟,用一只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桌边也传来了打火机的声音。G将军狠狠地拿起香烟,叼在嘴边。他的声音短促而有力。“同志们,这次会议是在谢洛夫元帅同志的指示下召开的,他要求我同你们谈几个有关国家政策方针的问题,我们必须商讨一下,并提出一项行动方案。这关系着这项政策的执行,我们必须马上做出相应的决定,而且一定要万无一失。”

G将军停顿了一下,想让在座的人充分领会他刚才所讲的意思。他的眼睛慢慢地挨个儿打量着桌边的三个高级军官,他们全都木然地望着他。在这里,这些重要的人物们全都惶恐不安,他们即将看穿壁炉的大门。换句话说,他们马上就要知道一件国家机密了。在当今的苏联,知道这样的事对他们来说却相当危险,他们在这静静的房间里感受到了铁腕人物聚集的最高权力中心发射的炽热光芒。

G将军弹掉烟身上最后的烟灰,掐灭烟头,丢进烟灰缸中,然后又点燃一支,接着说道:“根据总部的要求,三个月中我们要在敌人的领土上进行一项举世瞩目的特别行动。今天把大家叫来,就是要讨论实际的行动方案。”

桌子周围六双冷峻的眼睛此刻都紧紧地盯着这位“锄奸团”头子,静静地等待下文。“同志们,”G将军靠在椅背上继续解释道,“苏联的外交政策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从前,我们实行的是强硬策略,一种钢铁般的策略(他尽量使自己拥有斯大林式的幽默)。这种策略尽管很有效,但是它建立在与西方紧张关系的基础之上,特别是与美国的关系,现在我们和美国搞得越来越僵了。美国人总是那样盛气凌人,歇斯底里,他们总让人难以捉摸。情报部门的报告表明,我们与美国之间的紧张关系,已经把美国逼向同我们进行核战争的边缘。这里有份报告,你们看了就知道我所说的一点儿都不假。但我们却不想发动这样的战争,假如这样的战争不可避免,那掌握这场战争主动权的也应该是我们。当然,美国也实力雄厚,特别是以那位著名的海军上将拉德福特为首的五角大楼的那帮人,针对我们的强硬政策,他们已向自己的政府提出了相应的一系列强硬政策。为应对这种变化,我们是时候必须改变一下我们的政策了,这其中也包括我们的战略目标。这样一来,一种新的外交方案就出台了,这就是软硬兼施的政策。日内瓦会议就是这项政策的开端,在那次会议上,我们使用了软的一手。中国威胁金门和妈祖岛,我们使用了强硬的一手。我们对外开放,允许大批记者和艺术家进入我国,尽管我们知道那些人当中混有不少间谍。在莫斯科的各类招待会上,我们的领导人谈笑自若。而与此同时,我们却在进行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核试验。布尔加宁同志、赫鲁晓夫同志和谢洛夫元帅同志(G将军对着录音磁带小心地念着这几个人的名字)访问印度和中东一些国家时,把英国人臭骂了一顿。而当他们回国时却对英国大使友好地说,他们愿意访问伦敦。形象一点儿来说,这种政策就叫胡萝卜加大棒政策,或者叫笑里藏刀。西方国家已被我们弄得稀里糊涂,他们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强硬了。他们现在反应迟钝,而他们之前建立起来的强硬政策也土崩瓦解。在这时,普通的民众则为我们出访的足球队欢呼雀跃。我们释放了几名不愿再供养的战俘,也令他们感动、高兴得直掉眼泪!”

桌子周围的人都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多么英明的政策!我们把西方人耍得像傻子一样团团转。

会场上气氛顿时活跃起来,G将军非常高兴。他继续道:“同时,我们也在稳步地、悄悄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推行我们的强硬政策。例如声援摩洛哥的革命,出兵援助埃及,搞好与南斯拉夫的关系,在塞浦路斯制造混乱,挑动土耳其的暴动,支持英国工人的罢工,赢得法国政治支持等。如果我们不这样做,领导世界的地位将被别人占据。”

G将军看到桌子旁边一个个都眼放绿光,知道在座的抵触情绪都已消退。他想,现在该是施加压力的时候了,是时候让他们知道国家对他们的新政策了,应该让他们感到自己重任在肩,情报系统必须全力以赴地投入到这次行动中来。G将军身体向前倾了倾,右肘支在桌上,头脑中准备着下面的发言。“但是,同志们,”他语调温和地说道,“我们应该看到,在执行国家政策的过程中,哪儿存在失误呢?当我们想采取强硬手段时,哪儿总是软弱无力,拖后腿呢?在其他部门高唱凯歌时,遭受失败挫折的又是哪个部门呢?而且是由于谁的愚蠢,让苏联在全世界面前丢了脸呢?大家想想,这些人是谁?是哪个部门?”

说到后来,G将军的声音几乎成了咆哮,他想,如此成功地传达了上司的痛斥,上司该怎样表扬他呢?如果把这些话重新放给谢洛夫听,那将是什么样的效果!

他扫视了一下桌子边上的人,大家都面无血色,一声不吭。G将军挥起拳头,朝桌子猛地一砸,怒吼道:“不是别人,正是整个苏联的情报机构!”他继续狂叫道:“是我们,是我们这些无用的东西,是我们这些破坏分子。在举国上上下下都在进行伟大光荣的斗争时,是我们拖了后腿,是我们!”他用力地挥了挥手臂,“是我们在座的所有人!”接着,他的声音渐趋正常,也恢复了理智,“同志们,让我们来看看事实记录吧(他把自己装得像个粗俗猥琐的村夫),斯库因这个狗娘养的!看看,这都是什么,我们先失去了古普科那样的能人,而后在加拿大和美国的情报组织惨遭清洗,损失了托柯也夫这批精干的人。接着,又发生了哈克罗夫叛逃事件,给国家造成重大损害。然后又是彼得罗夫和他的老婆逃往澳大利亚。我们面对的尽是失败、失败,再失败,没完没了!”

G将军停了停,转用柔和的语调继续道:“同志们,我们今晚必须拿出一个彻底改变这种局面的方案,并且在批准后立即采取行动,否则,诸位都会像垃圾一样被历史清除!”

G将军想找个适当的结束语来缓和这威胁的局面,他找到了,他看了一下周围,语气平和地道:“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在座的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第五章锁定目标

威胁已经起到了预期效果,这伙泥腿子也受到了皮鞭的教训。G将军给他们几分钟时间好让他们舔舔伤口,同时也让自己从惊恐受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在座的没人敢站出来申辩几句,虽然,苏联的情报机关确实有过几次失误,但与他们无数的辉煌业绩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他们没人敢质问G将军本人,他是这个情报部门的主管,出了这样的过失,他又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呢?不过,G将军的训话代表的是上面权威的声音,而他只不过是个传声筒而已。当然,这对G将军来说,是一种自我表现的好机会,也是一种荣耀。每一个在场的人都时刻提醒自己,G将军是“锄奸团”的最高首领,他的位置已经到了权力的巅峰。

外交部情报司司长维辛斯基中将坐在桌子末端,他看着从长长的柯滋贝克牌香烟中盘旋上升的烟雾,想起了莫洛托夫私下对他说的话。他说:一旦贝利亚死去,G将军便会飞黄腾达。他当时只是认为,这预言没一点儿预见性,因为贝利亚活着的时候,不喜欢G将军,常给他使绊子。为了阻止他继续向上爬,所以才把他送到苏联国家安全部门的次要位置。直到1952年,G将军才成为这个部门的代理部长。当这个部门被取消后,他又接受了谢洛夫元帅的密令,精心策划了一场颠覆贝利亚的阴谋。

谢洛夫,是苏联的英雄,也是肃反委员会、内务人民委员会、内务部等的著名老前辈,先驱者,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比贝利亚强大。他曾是1930年那次大清洗运动的幕后领导者,在这次清洗运动中有一百万人丧生。1944年2月,在高加索中心他又组织了血腥的灭族大屠杀。就是他,鼓动民众到波罗的海从军,绑架自“二战”后为苏联提供大量科学技术,使得苏联科技飞跃发展的科学家们。面对谢洛夫这样“德高望重”的对手,贝利亚还能做什么呢?只有束手就擒。

不久,贝利亚及其爪牙们都被送上了绞刑架。G将军控制了“锄奸团”,这是对他的最好报酬。谢洛夫元帅现在正同布尔加宁和赫鲁晓夫一道统治着苏联。将来有一天,他将独自一人登上权力阶梯的顶端。维辛斯基中将望着办公桌后G将军的光脑瓜,心想:到那时,G将军也将鸡犬升天。

光脑瓜突然抬起头来,鼓出的棕色的鱼泡眼向维辛斯基中将射来冷冷的光。维辛斯基平静地将这目光顶了回去,甚至还带着一种玩味的暗示。“这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G将军想着,“我得把焦点引到他身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