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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0 06:4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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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胡钦

出版社:中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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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手心

温热的手心试读:

故事,总得回头才看得见。

那天我面无表情地站在他家客厅,看着莫名的一幕:

眼下一个毛未长齐的东西畏畏缩缩,四肢颤抖。它全身灰黄,长着黑皱的鼻子,鼻子上头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我猜原本它该是白色的,至于为什么沦落至此,我不知道。总而言之,看起来像是出娘胎还没多久。恶毒点描述,怕是现在出了娘胎,也见不得多少天的太阳。

而我所谓的这只雏狗最艰难的处境,不是说它被抛弃,被遗忘。而是现如今,它被丁为给捡了回来。在我看来,这简直像是正在圆寂化为舍利的高僧,忽然被人抹了脖子……“跳,跳过来!”

丁为重复地喊着,双手手心紧挨着向上,做捧起状。另一边的雏狗倒是也意会了眼前这蠢人的行为,两只前腿行进到了沙发的边缘,后腿一压一蹬,一副准备越过那象征性距离的模样。

多感人,灵慧的低等动物,愿意为了一个脑残鼓动自己全部的勇气。

看得出来,它一直踌躇不定,眼神里有着惊恐与不安,生物的本能教会了它恐惧以自卫,而它却试图克制。于是过程就是一次次前进、后退、瑟瑟发抖。

终于,它狗生中重要的篇章谱写了,孱弱的身体迸发出了勇敢的火花,那一刹,好比七彩祥云加持,一跃而起。

我眼前兀自出现了成年德牧凶狠而凛冽的面容,紧绷着全身的肌肉,龇咧着骇人的齿。接着竟徒然升起那种前一秒距半百,下一秒越你头的煞气。

我一直觉得生活本身无趣,只是日子一天天在过。所以,大多时候我特别喜欢脑补各种画面,给每一件事情去设定不同的情节,这能给我枯燥的生活承上启下,顺畅地自娱自乐。

然而嗷嗷的惊恐声遏止了我身体分泌过多的多巴胺。我甚至不知道这小东西是什么品种,缓过神来就只见它慌忙下坠。“唉哟!”

丁为细哼了一声,立即向前,稳稳地接住了惊慌失措的它,随即又放回沙发。

我本以为小家伙被这一幕给吓坏了神,谁知道再次回到沙发,它竟更显兴奋起来,在那蹦跳不止,跃跃欲试。事实上,我猜它是爱上了这个危险的行为,因为下一刻,之前的踌躇、不安,早已消失殆尽。一团小肉好似赖上了失重带来的刺激感,直接跳了出去。

丁为唯有谨慎地保护好这小东西,随着它任性地玩耍,小心地注视着它的每一个举动,以免一个恍惚真的摔掉了性命。反复多次之后,丁为终于一把按住了它,彻底压制了好动的天性,不留任何动弹的余地。否则,这得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尽头。但要我再多给你分析一点,我可能会说这只是丁为自己单纯地玩倦了。

这夏季的烈日照进丁家的客厅,光与影交错,人与狗交融,原本无比普通的杂碎素材,好像在我心里什么地方疙瘩了一下,但我当时毫无意识,说不定只是《人狗情未了》的记忆延伸导致了荒诞的幻想呢?以至于到后来我才恍然,这一幕不过给我留了一个不起眼的根。

当然,我来丁家,自然不是为了扮演一个没有品味的观众。真要这么定义,那我演得可真棒,拿个奥斯卡都不为过,你简直挑不出一点瑕疵。“我说兄弟啊,这上大学就是人生的第

格局啊。你说你都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到头来你能够问心无愧?”

我往沙发上一坐,双手摊开,深呼一口气,披上一副历世深,机械亦深的模样,对他说到。

丁为眼神都没往我这边瞥,回以不经意的语气:“这话说的,好像我想给自己机会,这机会就能蒙着眼往我身上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能考上高中啊,还大学。”

话语间的淡然,活像归隐田园的古人,如果这话等价成诗,那意境一定不是

言两语可以解释得清的。

我老练地点点头,收下这意料之中的答案。丁为跟我也算是从小长大的朋友,虽然我们一直在学业的路上越走越远,但细想想,这到底能代表多少呢?

要说九月就将进入三年备战的高中生活,是不是人生从这一刻就要开始了?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探究。这是社会留下的线索,我只能抽丝剥茧,跟着去走。

至于我跟他说这番话,倒也不是觉得能够改变什么。只是潜意识下有些东西不得不表达出来,这绝不是在于影响一个事情的结局,而在于一个故事能有一个圆滑的尾音。我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存在这种缺乏实际意义的补刀情节。

我本以为我可以说更多,但最后还是随了我自己的性格,我是位极度推崇个人意志的朋友。别人的事,你最好还是少他妈的管闲事。不管这别人指的是喋喋不休谴责他国的外交官、提倡前端时尚行为的艺术家,或是你爸。

这事到这里就没有续章了,我只知道没过几天,丁为又把那只狗给扔了出去,理由是他的家人难以忍受那剪不断理还乱的跳蚤。这还挺颠覆我的世界观的,连名字都没给取一个呢!温馨的故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稍稍让我有些复杂情绪的是,丁为最后还是想办法去读了一所师范学校。顺理成章,人生的规划便是当一位小学教师。

他拖着行李乘搭去向远方列车的那一天,我也去送了他。我俩握手道别。“你手真凉。”

丁为有些伤感的说。“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冬天总是会冻得生疮。”

他作出认真的思索状,然后对我说:“可能是手端的神经末梢少了点。”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想说毛细血管吧。行了!都要走了就别到处丢人了。”

他无奈地摸摸头,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然后就转身了。

于是,列车开动,我转过身。在这举国奥运的氛围下,我们俩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我的高中没有如期而至。当然,这等大事,要说延期是不可能的,它只能是来得突然,让我措手不及。更准确的说,我的精神还在调养乘凉,身体就已经被放养在炎夏。

学校培养计划是将学生分了不同的层次。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分属A等的我不用拖到九月再见识严肃的高中生活了。在这与太阳最亲密的

月,我们便已清凉上阵。我只能说我生活在一个狭隘的井底,所谓的A等班级,不过都是些熟人罢了,或多或少有些出入,但早在筛选之前,孰优孰劣,大家也都心中有数。

因为是狭隘的井底,自然而然就运作着不健全的体制,滋生着各式各样的病菌,我们所有人,都没有看上去那么健康,

即便如此,官方的形式也足以让人感到少许热血,毕竟是一次晋升。这可是

八岁前的最后一个三年啊。但最重要的,在我看来,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涌动着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大批异性建立起真挚情感的开端!

原谅我没有崇高的理想,没有超脱世俗的观念。首日入学,我的目光是自然的,它端庄而高冷。但我的心是龌蹉的,我的小脑袋与那穿越历史而来的不朽思想产生共鸣——“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得浊臭逼人!”

但我不显浮夸的演技将我那悸动且不规则的心率包裹得严严实实,我相信在场的所有演员,哦不,所有同学都不是他们真实的模样。奈何时间就是筛子,日子久了,真成色也就出来了。

力游穿着一件黑色小T恤,上半身肌肉线条十分明显,个子和我差不多,体重可比我多了十几公斤。我看上去是比较瘦弱的类型,但也绝不是那种以后可能会做一名医生或者律师的外表。教室上头

架风扇唿唿作响,但似乎就是不往力游身上吹。只一会儿就见他汗流浃背起来。

我稍带戏谑地靠近他:“憋得慌呀?”

他原本想对这该死的天气谩骂几句,但可能我确实笑得太诡异,导致他迅速思索了一番,将目光向周围扫了扫,而后也同样回以诡异的笑容,并且还配了滑稽的笑声。就像老友记里的乔伊一样,对,就是那种他自以为他触到了你的梗后的延时反射。然后一拳打过来,意思应该是表示男人间的庆祝。

但我毫无防备地被迫接受了这一拳,差点就痛苦地喊了出来。心想也只好认栽,这是我挑起的祸端不是?这就是典型的力游,你总是遏止不住想要跟他打趣,但完了你又会发现,他会像脱缰之马,一发不可收拾。奈何他身上就有那么一副魔力,让你不断的走上那条不归路。他就像荧幕下卓别林的浮夸扮演者,不得精髓,却带着角色先天的光环。不过说实在的,一个人是很难描述的。

2008年8月8日晚,一场盛宴在北京展开了。大半个月的奥运赛事将帝都变为了世界的焦点。体育亦是国力的象征,恐怕只有我们的祖国也驾得住那恢宏的场面。她符合我们现阶段的发展节奏,她是大国崛起的奏章。你可以挑其她任何的毛病,比如我们只顾表面功夫,我们不够人文气息,或是雾霾笼罩了奥林匹克的欢腾,就是不能说她不气派。我尤其不喜欢喷子,他们天生就带着反社会人类固有的基因。我一直觉得他们之于社会,如同看不顺眼的弱智之于我。他们的行为举止,就好像蚊帐外的苍蝇,总让你心里有个坎,但其实不痛不痒。你只需保持着大方向的和谐,一切都会是正确的。

我坐在电视机前观看着这史无前例的盛会,有些好奇。这时候我妈突然拿着一块吃剩的西瓜皮就过来了。“来,我给你的手擦擦。”

我简直无言以对:“妈,您这是干嘛?”“冬天让你擦冻疮膏你不擦呗,我找了土方法。就是在夏天的时候,用这西瓜白皮的部分擦拭整个手,坚持一段时间。冬天你就能舒舒服服的了。我这不是吃的,是用切的,瞧你那嫌弃样儿。”

每次在冬季,我妈总跟我说:“只要你涂了这药膏,过一段日子,它百分百就会好了。而且冻疮这个东西,一旦彻底治愈过一次,来年就不会复发。”

我总会直接拒绝她,我说我试过那种东西,它会让你的手松弛得可怕,像是八十岁老头的手。我妈像是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我,说你的手本来就是肿的,药物产生了效果,消肿之后自然皮肤就会稍显松弛啊。

我无法接受她的理论,即便用药,我也感觉不到有什么好转。因此我总对她说这事儿我自个儿会处理的。

如今她弄了个土法子过来我更不会接受了,推脱了半天,总算把她给糊弄过去了。

所以整场下来除了我妈的举动,还有让我觉得趣味横生的一幕:

屏幕上那立方柱此起彼伏,如一个个机械零件,精确地在各自的岗位做出准确的指令,排排倒来又排排起,时而出现大大的和字,我想应该是凸显以和为贵的大国品质。我也不知道哪儿让我产生了趣味。总之过了几天从些阿姨口中听来,说那不就是麻将嘛,还一阵胡一阵胡的。我才暗想老谋子还真是有意思啊!

总之当晚我坚持到了最后,奥运火种的巨龙在体育场上空缓缓升起,腾挪转移,虬劲多姿。当然这是荧幕想要表达的意思,我就是稍稍觉得李宁的点火仪式稍稍让我有些许失望。

学校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沉闷的生活,我本以为终究奥运这种事,应该会有一定程度的反响啊,继而有质的变化呀!而看这,即便大家偶尔也会聊上几句,却远远不及我所想象。

终于,我还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力游的座位,一直空在那儿。

我们的班主任有四十来岁,有些秃顶,,面色严肃又有些呆滞。通常总是穿着一套小西装,一副传统的外表,本质也是如此。他教我们数学,就是属那种喜欢黑板手写,胜过更为方便的投影设备那类人。

我想你心里也一定有了一个大概的模样。但肯定有些出入。因为过了一阵我才发现。他爱喝酒,而且喜欢喝醉。他有着黑色幽默的个性,而且酒就是释放他的阀门之钥,越喝开,那肚子里的一股劲越如同山洪,一发不可收拾。更因为某一次向我们打趣费马大定理,被我们私底下称之为费马。

但毕竟,大多时候他又是严肃又有些呆滞的,这样的目光投到你身上,你一样会不自在。也就是说,从我们的费马大人例行检查时扫过我们的一丝疑惑中,我就能猜到会有矛盾将要发生了。

果然,接下来几天力游还是没有出现。周遭开始相互打听,议论着这力游是怎么回事。好奇心这东西真是个作祟的鬼,我心想我要告诉你他去首都为国参赛了你信吗?

不过所谓的人言还是有它的力量所在,没过多久我就听见人们开始絮絮叨叨事情的缘由了。大概意思就是,起因只不过是一次阶段性测试,也许是成果过于不理想,以至于他觉得以他的天赋,是不可能如此的。忽然下滑的落差让他无法接受,于是乎他思索是不是自己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答案是肯定的。他拍拍脑袋,恍然大悟,原来他妈的是你们的节奏不对,我应该自己自学成才。好了,我不想待在学校让你们荒废我的天赋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我咂了一下嘴,不屑感油然而生。人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是种需要动刀子的病,尤其是在错误的时间与场合。我确信每个人的组成都是相当复杂的,有时候会觉得力游挺有意思,但有些阶段,我会觉得他简直就是个蠢货,连他周围的空气都充斥着愚昧的气味,我退避三舍,只求不要浑浊我的运场。况且力游这等小打小闹,怎么可能冲破我们固有的体制,几天非议之后,在家人和学校联合教育下,他内心的狂躁野兽还是被驯服了下来。不出意外,回归初期,脸上依旧挂着一副全世界砍了他爹的仇恨模样。然后不论什么时候,兴趣来了就趴桌子上睡过去。事实上,讲课老师也没办法,在这种事情上,拯救一个人,可并不代表拯救了我们其余的全世界啊。

我明白,这跟力游的家庭也有些关系,他的父亲算是我们这的人物,小小领域说得上话的政府官员。再加上,生源已经成为了各校竞争的重要本钱,谁都不想抛弃一个重点的苗子不是?所以事情的交涉,我看都是相当温和的,即使力游的情绪与行为会带给在一个班里的大家伙一些说不上来的尴尬。

可我认为这不过是一件不大点的事儿,我尽力保持着我纯净的运场,看我自己的书,做自己的题。虽然我们相识多年,可我能做的,无非是几句好心相劝,若是你全副武装,执意要挑战虚无的敌人,我顶多就是哀叹无奈罢了。

最重要的是我深有体会,我们这个时期,是想法横生的时期。我们浮躁、我们冲动。我们狂放不羁,我们心比天高。但大多时候,那股迸发的劲头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事情如我所料,所有的矫情,都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过了一阵子,力游果然恢复了过来,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这也是我们一个共同的鲜明印记。归根到底,我们坐在同一列火车,不管车停车开,它始终行驶在安全而固定的轨道上。

过了最炎热的时分,我们A班终于不再是偌大的校园里孤独群体。忽然之间,整个学校都嘈杂了起来。我们善于抓住夏天的尾巴,班里的男生总是三

成群地结伴在楼梯间,看热裤长腿,短裙起舞。有时候我们能不知羞耻地紧盯着那些标致的女生,目送着她们露出七分得意三分羞涩走开。有时候也会集体咂一下嘴,那表示了让人心生幻想的背影与令人失望的面容之间,严重的不相称性。我其实挺唾弃这种行为的,再怎么你也得顾及到别人女生的感受不是?可想清楚后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入了他们。

翟远扬算得上我们这群人里鲜明个性的代表。你肯定知道,一旦出现所谓的“整风行动”,有些人自然就是首当其冲。他个子不高,可能也就一米

的模样,却整天喜欢穿着着长款蓬松的上衣。他像是混迹时尚界的人物一般,娱乐圈、体育界、潮杂志了如指掌。所以基本上他总是担任课余时间的头羊。

我跟他谈论的话题总是天马行空。有一次我们在一块,他小声的说,像是自己对自己说:“你说我们班的女生,跟其他女生有什么区别啊?”“区别啊?”

既然是扯淡的话,我也懒得细究。接着说到:“没区别啊,未必自家的女儿能长出花来?”

我以为我清楚他的意思,无非是下意识地就用某种标准将人分了个三六

等。哪知道他的解释会让我有些没能料到。“我觉得他妈的不该是这个样子。太压抑了你说不是?青春应该是热血迸发的,你看看她们。”

他指了指我们班的女生。我顺着望去:她们大多坐在自己的位置做着自己的事儿,有的趴在桌上小憩,一旁的小眼镜撑开着静静地摆在那。目光所至,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有些凌乱,而凌乱涵盖了所有的一切。书本被风吹着哗哗翻页,桌椅好像是课间的刹那被碰得不那么整齐,她们睡眼朦胧,头发散落下来,休憩着的眼睛若隐若现。我立即转移了自己的目光,免得让人以为我心理存在着变态的问题。“怎么能够被禁锢呢?”翟远扬继续说:“要说女生,我欣赏那些免于迫害的一类,个性张扬而鲜明。最重要是她们不会去封杀她们本身散发的芬芳……”“我靠。”

我强行打断了他,实在受不了他像是一个孤独的美学家一样的那自说自评,骂了一句今天没吃过药吧也就走开了。

那天晚上我坐在教室,整个学校夜里依旧灯火通明,这让空旷的学区显得尤为安静,而我的脑海却一直安静不下来。我每隔不知道多久就翻一翻手底下的书,明知道没有人会发现我飞跃而出的臆想,却还是自觉得跟着空气中那股热流在伪装。

慢慢的,慢慢的,我游离的意念被前方的背影吸引了过去。坐在我前排的是一个很小只的女生。我想,在人群之中的第一眼,她可能不是你起先注意的那种。普通的背带牛仔加素色T恤,没有繁杂的刘海,没有让人炫目的边幅。

我忽然想起翟远扬以前跟我说的话:“以后谁要是娶到了白绮,那不是得甜到骨子里去?”

当时我也默认地点点头,除此之外就再没任何回应,我们同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氛围好不尴尬。为了缓解,我们两人就默契地转身走向楼梯间看风景去了。

理所当然,坐在我前方的女生就是白绮。要我说远扬是一个说话不着边际的人,他说的话你听听足矣。要是捡着好听的就照单全收,奇怪的话,全当是耳边风即可。

而今我看着前方的背影,即便不用转身我就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她干净的五官,尤其是小挺的鼻梁,还有弯弯的眼睛,那眯起来就像是夜凉如水的晚上,天空挂着的泛着银光的月牙儿,每一次,都似你心底里敞开的笑脸。

我心里再次暗骂远扬一句。继续看着前方。要我说,我才没有看到精神的疲惫,反而有一种神秘侵袭而来。它充满未知,甚至有些让我毛骨悚然。我觉得我的思绪都无法再向前一步,因为那是一种亵渎。我不知道那种虚无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的身体想要靠近,我的内心却让我驻足。

我忽然想起一个道理,人们都说好,可人们偏偏都不去触碰的事物,往往是经得起时间考究的经典。

罢了罢了,我只不过是在个人的层面上否定远扬的观点而已。但如果你要究其原因,我也不想跟你详谈。或者你更进一步说我是否心中有一股情愫油然而出,那我必然会一口否定,斩钉截铁的那种语气。因为首先我自己十分明确像我这类人是浊臭难忍的,而白绮是纯白洁净的女子啊!其次在这种要命的阶段情愫就像是一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起义,起义你知道的,多数情况都是些被扼杀在摇篮的主。纵然刘邦、朱元璋之辈,也都是因为不得已而为之。最重要的是我没有执剑入江湖的魄力与勇气。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并非英雄。得了,我忽然想嘲讽自己一番,说得好像我若真身披金铠甲胄,执倚天屠龙,就能只身攻破万箭待发的坚固城墙一样。

想着想着,我竟情不自禁起来。这下好了,针尖刺破了压力平衡的气球。自习室安静的氛围忽然被扰乱,接着全班都爆发出咂嘴的声音,同时投来鄙夷的目光。连白绮也转过头来,庆幸的是,她倒没有嫌弃的意思,脸上带着几分看笑话的惬意,我想她应该一直控制着自己没有笑出声来吧。

最后我只能耸耸肩,还以周围你们咬我呀的强势表情。

教我们语文的是一名姓古的女性教师。在我看来是人如其名,她的姓与她本人一样都有一种风韵。听她谈吐、看她举止都仿佛无形透露出一种柔和的古典之风,或许我这样说只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格调吧,我也说不清,总之我就是挺喜欢她的。我觉得有些人虽然有些年纪,但是浑身散发的气质却能越加得明显。

说到她就得提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她从接手我们开始就给我们布置了常规性的任务。内容是让我们写诗。起初我们听说都觉得有些好笑。因为这事难免显得有些滑稽。这都什么年代了,写诗有没有可能会显得矫情过盛呢?我几乎能够感觉到周围忽然升起的一阵冷汗。但我们亲爱的古老师依旧神情自若。她表示生活就是要有诗和诗意。二十不到的我们处在了最适合写诗的年龄。我们当然理解她的意思。无非就是我们本着初生牛犊的名义,携着最纯净的冲动。我们涉世浅,点染浅。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是诗,都是诗意。

不论如何你怎么讲都在理,我们只能开展下去呗。至于我到底能挤出几分韵律出来,就不是能够控制的事情了。

其实后来费马跟我们暗示过,他说这个东西大家多少明白,应付过去即可。对咱们最后的成果——他指的自然就是高考,影响不大。完了还特意嘱咐大家伙可别让古老师知道他说过这种话。模样甚是好笑。他说的倒有些在理,体制如此,这门学科并非是拉开成绩的科目,那么更多的精力,就没必要放在这一块儿。

我却有些不屑,不论是体制还是费马的言行。

写诗的任务下达之后,事情也不像想象的那么无趣。它好像成了一种奇妙的催化剂。我也不知道它到底催发了哪些反应,反正结果是我们多出了一项娱乐活动。从那以后你时常可见他们互相争夺着谁谁谁的诗,或者翻着小本子在那捧腹大笑。更令人心惊胆战的是,古老师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念出你的诗来。这般日子没用多久,我们几乎都成了鉴定专家了,所谓的见诗如见人。

我特别喜欢翟远洋的那些小碎念,他永远都是那副模样,不会把每件事都看得那么重。他随性、张扬。他的眼里容不得一点假正经儿,活在当下、自由自在是他的座右铭。

我非常乐意为你朗诵一首翟式风格的小诗:

我他妈翻阅了多少的材料

难觅描述丁点悲恸的句子

都浮夸地描绘飘渺虚无空

还伴随着蠢货的矫情与哝

孰不知我今儿被枯枝绊倒

为何愚昧地来将美杜莎恼

而我会要任性地怒断死枝

只为老子自己这简单的诗

我们当时听着真是乐坏了。他总是会时不时向大集体注入歪风邪气,可让你咋舌的是,一番稀里糊涂之后,他的成绩还能在你前头,让你哭笑不得。

至于力游,我实在不能在这方面多谈,我肯定前八辈子他都没能跟文气这两个字眼沾过边,所以还是忽略掉这层面的内容为好。

如果硬是要说些什么,我认为他比较适合干一些精力充沛的事情。我绝不是暗示他头脑简单,虽然他的确有着一副让人称赞的好身板。所以篮球是一个几乎涵盖所有男生的运动项目,我跟力游也是其中的狂热分子。我们整日会为了心中的球队、球星孰强孰弱争吵得不可开交。

08年是篮球界有意思的一年。洛杉矶湖人迎来了保罗加索尔,科比率领的紫衫军迎来了复兴的最佳时机。同为传统强队的凯尔特人组成的强大三巨头也如日中天。天时、地利、人和,最炫目的黄绿大战似乎已经板上钉钉。我和力游也受到了时代的推搡,成了球场下的口舌宿敌。我一直都是湖人,更准确的说是科比的忠实球迷,而他欣赏冠戒数量占优的绿军。

事实证明,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个暑期,篮球界的确给了我们一个盛宴大年。黄绿大战着实精彩纷呈。然而

场比斗下来,终究有赢家与输家。紫衫军最终还是败了。力游才是是今年的冠军拥护者。而我沮丧了不知道多久。

科比的性格与经历一直以来都是遭人诟病的。他强势、孤傲。最黑暗的一笔,莫过于鹰郡性丑闻事件。他向来不曾改变,他说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他还有篮球。

我的意思是说,我喜欢那个男人并不是因为他是个初中生或者高中生,也不是因为他是异性恋或者同性恋。归根到底我欣赏的不过是球场上的那个他罢了,毕竟我又没跟他吃过饭。这话是我用来说服自己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想着去打动别人。我认为所谓的江湖,就注定有着各帮各派。刀光血影才成就了江湖豪情。所以我跟力游的斗争从来就没有终止过。

不过生性勇猛的他也有软肋。以他大大咧咧、直来直往的性格已经不能用暴露来形容了。像是结实的铠甲上生生被开了一个奇大无比的洞。而那个洞就是一位女生——程颖。

我一向把程颖看作是个很有灵性的女孩,对于还未长大的力游,她必然是持包容态度的。力游从不遮掩企图靠近她的行为。起初这可怜的女孩还有些抗拒,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他们也不介意成为大家调侃的对象。我认为有一种精神上的门不当户不对,有时候它并非作为一种枷锁而存在,而是以枷锁的名义,限制了我们身体的意识从而让我们远离危机。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男女之间存在着真正的友谊。

虽然力游也并没有抱着淫荡的目的性去做那些事,可以说他需求更像的是亲历其中的意淫。根本性的问题在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今天心血来潮会为她弄来一封浪漫的瓶中信,明天一个不高兴就趴在那像一条死狗一言不发。不论信被珍藏成回忆还是被撕碎沦落成垃圾。

有一次他弄来很多庸俗的花束,摆弄了一个不小的阵势。可能程颖那天情绪恰好有些低落,以至于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些滑稽的行为,她竟然一把就捣毁了力游的所有的礼物。紧锁着眉头,不耐烦地说:“你够了吧?”

发生的一瞬,在场的所有人像是突然卡碟,心里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心想今天玩大了吧?打脸了吧?但好歹我们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只顿了顿便各自顺畅地展现演技,看热闹与各干各事之间无缝衔接,不露一点尴尬。有那么一恍惚,我扫过力游的脸,好像看到了真真切切的失望。但我再次回头,他还是那个原来的他,也并非大受打击的模样,表情顺应着剧情有些懵罢了。

那天我私底下向程颖打听:“今天怎么发那么大火?”“你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

她两只手受厌倦的情感控制不耐烦地桌上放下,语气有些委屈,或者是焦虑,眼神表现得我像是在拿着个烂番茄不断地拧,不断地拧。“我真不知道啊!”

我两手一摊,不知所以然。为了缓解气氛,我只好指着她的紧皱的眉头,笑称:“抬头纹倒是很漂亮。”

她切了一声,有些哭笑不得,总体还是很无奈的神情。然后一边拿着笔哗哗地做题,一边叨念着什么,面都没转过来对着我:“他这么玩下去,会玩过头的。”

我嗨了一声,摆摆手,本想说不是还有你稳定大局吗?但是见她根本没有跟我谈下去的意思,所以也就仅仅嗨了一声作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立马离开,像是假装自己对刚刚的谈话有些收获,现在只是在思索着种种后续。程颖依旧在那写写画画,偶尔撩一撩一头顺滑又浓密的披肩秀发,露出一只可爱的耳朵。有人说这样的画面是女孩最可爱的一面,讲得真不赖。如果再加上一点调皮,那简直就是点睛之笔了,只可惜此刻的她太认真了。想到这我不免心生疑虑,被我这么烦扰还能这样心无旁骛,女人果然是可怕。再次研究起她的行为来。看上去笔锋始终没有停留,也许在解什么多次方程呢。我正想把头凑近点观望观望。“嗯?”

潜意识下她一定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偏过头一看我顿在空气里,带着反问的意思哼了一句。我意会到了强硬的逐客令,只能抬起屁股就走人了。

灰着脸撤退,我有些措手不及。回到自己的领地,屁股都没坐热,一双诡异的眼睛盯住了我,好像我穿了一件裙子似的。

故意模仿着警惕的毒贩,缓慢靠了过来,用肩膀耸耸我,嘲讽到:“兄弟,你什么时候对力游那么关心了?”

面对这样没有道德的落井下石,我向来不予以正面回击。“你的对象搞错了,我是在关心着我们这片肥沃土地上的花朵。”

他不见得罢休:“我倒没发现你什么时候化作了伟大的春泥了?”

我摇摇头:“你又错了,我要是春泥,这片土地就不能说肥沃了……”

我不想无休止地跟他谈天说地,瞥见他手中拿着一个小册子,话没说完就下手扯了过来。“嗯,不如让我看看你这个假扮小贼的掩护工具。”

我翻开来看,这本普通的小册不过是远扬顺手拧过来的小诗集,要知道他可不像其他人那样放不开,他见调侃不再有更多的乐趣,扔下小诗集就走了,丝毫不在意我会如何观赏他“诗意”的一面。我索然无味地翻阅,他的套路和他离开的脚步一样让人有些小愉悦,除此之外能有什么特别呢?看着他猥琐的背影,我的心头忽然窜上一丝灵感。

几天后。在我满心欢喜的期待下,伟大的作品即将诞生。我看着古老师一个个诵读着各式各样的小诗,纵然兴致勃勃,但终究不能安抚心底强烈的期待。终于。

我将锋芒比孤影

七个字,之后就不在有下文了。连古老师都有些疑惑。“翟远扬。”

整个班级都有些震惊的意思,当她念出作者,谁也没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我心中激动不已,恨不得想在这完美的赝品上属上自己的名字。大家都幸灾乐祸地看向远扬,我也不例外。我要看看在我把他的吊儿郎当揭穿成内心的残疾之后,在被推到风口浪尖之后,他是否依然可以镇定自若呢?

然而远扬先是一怔,余光迅速从我身上扫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嘴无奈地一撇,不像要解释什么的样子。以往翟式小诗画风忽变成故作深沉的七字句,平常的窃笑成了没缓过神的安静。远扬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他确确实实没有解释什么。我的大娱乐精神没有预测到事情的发展,这反而让我有些担忧。是不是玩过了?

那天我主动走向远扬,事情发生了我才审视了其中越线的玩笑。“不介意吧?”

我以为这事件肯定会让他多少有些不开心。然而我错了。他煞有其事到:“介意阿!”“我太过分了?”

我尽量假装得愧疚,反问说。

可我再一次错了。远扬摇摇头,有模有样地教训起我来:“问题在于你诗的境界实在有限,即便说是赝品,它也少了精髓的部分,这就是我最介意的地方。”

我开始反应过来事件并未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戏谑到:“那你能否点化点化我这愚钝的大脑呢?”

他反常地没有继续跟我抬杠:“它还少了一句!”

我有些意外:“哪一句?”“我又怎么会告诉你呢!”

说完他就哈哈大笑起来,我也切了一声,只当他又发了次神经罢了。

我觉得高中的生活是相当漫长的一个阶段,整个过程好像都弥漫着一种酸味,好比多维时空里的“生物酶”。它肯定影响了时间的进程,以至于我让觉得冗长却又简洁,舒适却又恶心。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总试图去调节自己,为自己找些乐趣,不论是无聊的恶作剧,或者自己单方面虚无的幻想世界。所以一旦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我平衡,我都会极力地去抓住它。

这一点,我不得不提我们的历史老师了。奇怪的是,明明我非常喜欢他,但我就是记不起他的名字来。可能他教我们的时间确实太过短暂。姑且就叫他小五老师吧,看上去四十七八岁的年纪,显露出少许沧桑感。他的特点在于从来不喜欢正儿八经地讲课。你看见他的模样就知道了。从上至下,都是随意的搭配,看上去甚至有些凌乱。即便场合正式,他都能够给你弄上西装配跑鞋的组合。

有一天他忽然在讲台上教条地给我们陈述着历史,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觉得可能是他的生活比较混乱,导致了他的行为也不可预测,规规矩矩的历史与沉闷学校的下午绝对是格格不入的,周围接连趴倒了一大片。小五老师忽然停了下来,两手抱腰,接着掌心扶撑着脸颊,做思索状。“你们还是喜欢听故事,对吧。”

我们的兴奋点始终摆在那里,只一句话就能挑起兴趣。于是乎我们陆陆续续从慵懒无力转变成了兴致勃勃。令人意外的是,小五老师接下来从口袋拿出一包烟。“我跟你们说,当年我读大学抽的都不是这个档次的烟。”

他又顿了顿,仿佛给我们消化的时间。小五老师大学毕业于全国知名的高校,他要这么说,我没有任何怀疑。“我的大学过得很滋润的。那个时候一天我就能有几十块的收入。可能你们没什么概念。我们还转手电影票,组织活动,各种外快。北京的生活很丰富的,你们没经历过。”

他把烟往讲台上一扔,又看了看我们。我们似乎都在构筑着他描绘的画面,有些人继续怂恿他讲些趣事。他看着下面各种意味的打趣,像是变了心意,收起了讲台上的烟。“这烟确实档次太低了。”

我坐在前排,勉强听到他低哝了一句。而后摆摆手,示意今天不再讲下去了。

于是大家一片嘘声,起哄他简直就是在调戏大家。

我听说小五老师毕业之后就调到了省里,省里又下调到市里,市里还得继续往下调。对任何人而言,说是无休止的噩梦不为过。今天我们是带着戏谑的情感去听诉那遥远的段子,可是,看着他打趣的口气,我却仿佛听到了浓郁的哀嚎。那个时代已经离我们太久太久,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他的悲伤。有时候假期我们好几个男生一起跑去电玩城,竟然都能看见他的身影。但每每那种时候,我都会刻意地避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个招呼,没有必要。

但我记忆深处,一直都有这么一回事。因为在那一刻我意识到外面有更大的世界。我告诉我自己,如果有你不明白的悲伤,那么就有更大的世界。

显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的这种风格。你每次看他侃侃而谈时,文炳浩和韩源肯定是不怎么乐意的。

这一男一女绝不是什么带着幽默细胞出生的善主。文炳浩是那种个人主义十分突显的男生,他厌恶打扰和被打扰。如果说远扬的生活是一座金字塔,它包含了无数有趣的东西。那炳浩的生活就是哗得一刀,切掉金字塔顶以下的全部。塔顶就是一切精致的、效率的、昂贵的代名词。他的父亲是一位比较成功的商人,很明显在对待儿子的成长上没有丝毫吝啬。所以人家就是从小就带着骄傲的特质长大的。他不怎么爱说话,但你最好也不要去招惹他,有一种比恶毒的语言更可怕的态度,叫做沉默。沉默中你又明显可以从他脸上看到深深的厌恶。我绝不是批判他,炳浩绝对有着自己的路子,可能只是不想把精力花在浪费时间的滑稽的社交上罢了。

而韩源呢?我之前说过,在人群之中总会有那么一个第一时间揪住你目光的角色。你肯定都能想到了,就是那种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五官分明,经得起细究的女生。再加上不论什么时候都是神态自若,张弛有度。只能说,论气质还是她天生来得顺畅。她确实精致极了,像冷峻的公主。即便你在一个荒旧的街角看见她,好像她也在骑着白马,眼里只有远方的王子。

所以,像这样的两个人,都不怎么乐意那些没所谓的庸俗的故事。即便在那种时候,他们也会干着自己的事,置身事外。

但我早就澄清我绝不是批判他们的价值观。我反而觉得,但凡明确自己的价值观,那么所有的事情都是正确的,没有半点可以去批判。恩,他们觉得事情总归得有意义。在我肯定他们的因素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们两人总是轮番在学校一、二名上调动。

过渡期早早就已经过去了,我们所有人都已经磨合了一个大概。我早就预料过,这个时期一过,接下来就是情愫的高潮发展期。不论是汹涌的浪潮,还是潜在的暗流。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问题是接受先锋的位置,是需要勇气的,那是大部分人缺少的一股气。

而所谓艺高人胆大,大概就是这么一个道理。韩源是精致的,而炳浩喜欢精致。炳浩是骄傲的,大概韩源也需要王子。所以潜在的暗流像是积蓄了太多的力量,化为海洋上的异象。

于是我们得开始习惯当有这么一对小情人出现时,身边产生的不一样的气场。有时候这种感觉挺微妙的。你甚至可以把它当成一种寄托,然后你就能够在享受那种境地的同时,不必承担相应的压力与冷眼。它就像你意淫世界里的一个角色扮演,而你就是上帝。但大多时候还是有些尴尬的,你可以感觉得到那种关系下的温柔,而且还得被他们从智商上碾压,多么可悲的现实。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你不言我不语的,就能把事情糊弄得越久。我们也都明确,糊弄毕竟只是糊弄,被上头知道不过是迟早的事,我们只能帮到这里了。只不过在这里我是夹着一点私心的,也许我确实太刻薄了,但它的确在我内心是一个很大的困惑。我有些期待,当天罗地网布置下来,他们会如何应对呢?那种冲锋向前,短兵相接的勇气到底是什么样子呢?我敢肯定,答案不会让我等得太久。

其实这个小集体,主体绝对是积极的。只是每个人都有着独立的人格,就会导致有各色的插曲。即便和文炳浩、韩源在一块,我也不会感到不舒适。只不过在有些事情的认知上,我知道我们永远都不会一致而已,这是一种现实。

说起来在这群怪人之中,我跟力游在一块时,反而是最轻松的。虽然我总是黑他,但不能说明我不尊敬他。

力游有一次问我:“你将来想去哪里?”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又不是我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他有些好笑:“你看我像是拐着弯问问题的人吗?就不能回答得肤浅一点?”“跟着分数走吧,分数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呗。”

我也确实按着逻辑在回答。事实上我更乐意去大城市生活,但说出来可能又会衍生出很多东西需要解释,也就作罢了。“我想要去一线城市,最好是一流的学府。”他倒是直接接话了,其实打一开始就没在乎我会说出个什么东西。不过对于他的答案和我心中的颇为相似,我还有些讶异呢。“你看我现在虽然还没有突出,是因为我还没到我发挥的时候。每一年都有黑马露头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本以为我能控制住内心竭力压制的笑意,但我明显高估了自身的控制力,噗得一声就狂笑起来。

他一副你还真别不信的眼神:“别啊,我肯定可以的。我几乎已经感觉到紫气东来了!今年北京奥运的成功就是一个明显的预兆。还有凯尔特人又拿下了一个总冠军戒指!08届,可能是由我创造辉煌的一届!”

力游总是愿意跟你讲心里话,所以每次我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这一会竟然还跟我扯玄乎,奥林匹克都一块扯了进来,更不想跟他吐槽什么紫气东来,他娘的今年的冠军都送给绿衫军了。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积极的情绪产生。其实,进入高中之后,我逐渐觉得这种喜悦离我已经越来越远了,所以在我内心深处,它显得尤为珍贵。话说回来,我尊敬他,但不代表我不黑他,所以我依旧还是嘲讽之态。

看我仍然一副看笑话的喜剧表情,他也没什么兴趣跟我说下去了。丢下一句“反正我肯定可以的”,就走开了。

然而他走的那一幕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感觉思路上突现一块阴影区,紧接着我就没了所有笑意,有种若有若无的感觉。我甚至想了好久都没能想明白,以至于唯有遗弃那个念头,直至它骗过我的大脑。

一年级的生活让我们意识到了,将来的日子不会那么好过了,正所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即便是眼下的节奏,都与之前所有的日子大不相同了。所有人都在调整自己,适应着这个体系。有的人反应迅速,有的人原地踏步。有的人表露无遗,有的人埋在心里。

我开始感觉到有些许疲惫,于是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在每天的布置下来的任务完成之后,找一些轻松的事情去做。幸运的是,我逐渐地发现写诗的时候,我的身体竟然是轻松的状态。有时候,它甚至比睡上一觉来得更有效果。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刻意推动着自己去尝试。不论它的好坏,只是对每一个字推敲的过程,会让自身有一个特别的满足感。

在我的感觉中,秋冬反而是一个暖色调的季节。它不像夏天,一切都好像很膨胀,空气里仿佛有些奇怪的因子,会让我莫名地产生一种空虚感。秋冬不会让我热得发燥,它是轻柔而年轻的季节。我能够任着心情随意搭配我喜欢的衣着,不至于被太冷或者太热的温度所扰。

有一次午后时分,我在这妙不可言的环境下睡着了。就是简单地趴在桌子上,竟然那么惬意。当微风将我唤醒,我简直爽得像是来了一场天浴。我缓缓睁开眼睛,双手在凌乱的桌子上摸索着眼镜。朦胧之间,一阵不小的风穿堂而过。我模糊地看见白绮站起身来,有些匆忙地按住了被风吹动不断翻动着的书页。非常非常的微妙,我甚至感觉到了有一股少女香从我模糊的视觉上传来。

在我眼里,这无非就是所谓生活中的诗意,有了诗意,我自然还得给它配个诗。

清流拂书响

细腕扼风声

那天我写下两句简单的诗,它承载着我心中温柔的图卷。我听着它从古老师口中慢慢飘出,穿过厚重的空气,化为一只变换着颜色的彩铅。越靠近,越缭乱,越接近我眼前,越能感受得到它的千变万化。我知道只有我一人能够为这简短的文字配上图画,我的内心仍不满足,我甚至想让它的情感穿越半个世界直达所有人的脑海。

直到晚自习,我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曼妙的字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脑潜移默化地控制着我通过这种方式在平衡自己。我看着前方的白绮,思绪万千。然后我注意到她的课桌上摆放着一个大大的桔子。“白绮……”

我小声的喊着,教室里大多时候是相当安静的,最好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重复几句之后,她终于转过头来。表情有些莫名其妙,她当然不可能知道我此时此刻之所想,也不知道今天我的诗是出自她的灵感。更不会知道我这时候低哝意义何在。

我用手指了指那个大桔子。她顺着我的指向望去,表情变得更加奇怪。接着有些傻愣地将桔子递了过来。

我有些想立马跟她解释我绝不是突然被饿低了智力的少年,但介于环境所迫,我还是没有说太多,硬着头皮接了过来。

我肯定有些疯癫过度了,我感觉现在的生活就像是三百六十五天都吃着同一道食品,不论它是朴素的米饭还是上了天的山珍。我渴望做出些改变,我接过桔子,是想继续我的改变。不仅如此,我还想看到我的改变能够衍生出的成果。

终于我等到了休息铃声响起。我赶忙招呼一声白绮,把桔子递回她眼前。不能说是原封不动,因为我在桔子上写上了两行大字。“风里传来你的呼息,云里映着你的笑意!”“我忽然想到了一首歌的歌词,觉得把它写在桔子上相当体现意境,你觉得呢?”

我冲劲十足,语气绝对是在怂恿她顺着我。既然之前没人明白我的创作灵感,那我就得创造机会让你明白呗。

然而她半天没能说出话来,看上去有些着实无话可说的感觉。好像想要表达什么,又不那么容易说出口。抚形眉微微弯曲,清新、净澈、甜腻。时而嘟嘴,时而抿嘴。我肯定她在极力寻求着出发点,样子确实傻乎乎的。

我向她点点头,示意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认为?不用顾虑,有什么话,直说无妨。半响,她终于开口。我差点忘记描绘她的声音了,侨情说来就是温和如水的动人音色。有时候说着说着会让我感到发酥的错觉,很难做到不为之动容。“哦。”

我真是遇了鬼了!哦?就一个哦?难道简单地一个哦字描绘了她欣赏的态度,体现了我的水准,表达了她内心深处最真诚的敬佩?“哦?”

我重复了一遍。希望能够多得到一点线索。也许我一直施压的缘故,她终于又一次开口了,我着实迷糊了,她的表情何其尴尬。“真要说的话,呼吸的吸字你写错了……”

我错愕得无言以对。她则直接抓过桔子,剥了皮,一股股一口口地咬了下去,偶尔还无辜地看看我这边,浑然不顾呆滞的我是不是有着一颗玻璃心。

可惜了我那绚烂的梦想。尚未起飞,便已折翅。不过事情也有两面性,虽然结果令人沮丧,但也让我意识到这种有灵性的事儿,不能为了追求而追求。从那以后我又学会了放慢自己的脚步。

学校为了激出我们的潜力上限也可谓想尽了办法。那会儿费马早早给我们提过某个全国赫赫有名的中学。军事化管理,清一色套路,统一规划为高考让路。有一天他笔挺小西装站在讲台前,拿着一张报纸。传统教师的画风,莫过于此。他们可不热衷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的愉悦感。“同学们呐,有两个人同时进了一家金融公司。”

他操着一口方言,我不会不介意的,因为我受不了他的普通话。有时候例行大会一定得要求,那场面只能说是莫名的喜感。

他一开口我就知道玩的是黑色幽默的套路,毕竟是费马先生。“一个是普通院校的体育专业,一个是高校的专业人才。一段时间之后,高校的专业人才依旧默默无闻地干着底层员工干的事情,体育专才成了部门领导。问,这是为什么?”“也许身材好才是真的好。”

不知道是哪根搅屎棍冒了个头,突兀地喊了一句。引发一片笑声。“吃多了药吧。”

文炳浩离我不远,我听到了他低声讥讽了一句,虽然自己也被逗得有些笑意。我对他的讥讽只感觉到没水准。敢于这样回答的朋友,往往是得了跟翟远扬一样的病。原因不在于吃多了药,而是出门根本就没吃药。

费马有些不高兴了,他每一个举动都迎合着节奏,把一个故事渲染得恰到好处,却被人一句蠢话洗刷得干干净净,换你你也不舒服。他示意大家不要跟他抖机灵。即便回归本质,他自己不过也是在换着法子在抖机灵。

我们都心照不宣,让整个教室安静下来,他根本不是想要个回答。而是等待着自己总结的时机。“结果无非就是两个:一个是因为领导喜欢打篮球;或者体育专才有个好爸爸呀!”

这样的故事多少有些压抑。他停留了片刻没有继续讲话,看着我们的表情。紧接着发出了有些寒意的笑容。其实他确实还挺恐怖的,我觉得的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当班主任的料。“所以,我的同学呐,你们确信你们都有超人一等的情商或者一个有能力宠你爱你的好爸爸吗?”

我们全场都静得很。看得出来。这样的现场效果,他感到有些满意。“总归还是那句话。读书,是最好的一条出路。xx中学毕业的学生,毕业之后,他倾诉他的三年生活简直不是学校过的,说是监狱才更加贴切。所有的什么吃饭、睡觉、上厕所统统限定好。一心只为一个目标。”“但人家终究是得到了一个好的结果啊!”

最后一句话他刻意语重心长地拉长,并且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费马离开后,我跟远扬说起这个话题:“我看,我们得做足心理准备了。”

远扬整个一忧虑的神情,甚至恨不得想要立马抓狂。看着我来问问他的看法,他故作严肃状。“监狱里的高墙确实是很有趣。刚入狱的时候,你痛恨周围的高墙。渐渐地,你习惯了生活在其中。最终你会发现自己不得不依靠它而生存。这就是体制化。”

他模仿着《肖申克的救赎》里的台词。表达完这一层面的观点之后,他又补充一句:“有些鸟注定是不会被关在笼子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烁着自由的辉煌。很明显,我就是。”

我有些不认同。二“这里可不是肖申克监狱。”

我明确地否定了这一点,而且不能错过损他的机会。“更何况你又不是什么好鸟。”

他可不在乎恶毒的言论,冷冷地丢过来一句:“这是不是肖申克监狱我不知道,但是费马嘴里的xx中学肯定是奥斯维辛集中营。这是我可以肯定的一点。”

我笑了笑。“很难得我们能够达成一致。”

那天的信号果然并非烟雾弹。没过几天,学校就宣布,我们得试着借鉴优秀中学的学习方法,比如晨练。于是乎所有人每天不得不摸着黑就爬起床来,跟着学校的节奏统一集合。几百号人跟着台上秃顶的领导喊着唬人的口号。然后围着学校跑早操。我只知道在绕着跑的过程中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这辈子没这么丢过人。

人群里散发着一股深深的怨念和一阵重重的体味,我挥汗如雨,自言自语到:“见鬼,即便是豹子,修炼生存之道,也得是循序渐进的吧。更别说我们这些嫩心脏了。”“我说……兄弟,我看你说话……脸不红,气不喘的,就别释放……怨气了。”

身边一个小胖子抖擞着下巴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地跟在队伍里。可能是听见我的碎碎念,觉得他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说出了一番“安慰”我的言语,当然这种安慰更多的是高端大气的自嘲。我觉得样子有些好笑,并且顺畅地笑了出来。继而拍拍他的肩膀,三分戏谑七分鼓舞到:“加油吧你!”

这时候力游突兀地从后头出现,一副精神矍铄的模样。我早就说过,这种低端的体力活对他而言,不过如同重型机械锻炼前的热身而已。

他跑到我身边,好似有些骄傲:“现在的年轻人身体素质普遍低下,怪不得总有些报道说什么猝死事件频发。”

我实在给不了他一个好脸色,没好气说:“是啊,得亏了现在是秋冬凉爽,这要是三伏天,我也就得为素质教育提供一份反面教材了。是吗?豹哥!”

我真是看不惯某些极端的媒体人,也不是说什么报道的真伪性。而是我认为有些事得站在道德的角度上来谈。他们完全可以轻松地把控舆论,丝毫不用沦落到造假的地步,但凡选择性地在公众面前呈现某些事件,势头就会一边倒不是?

力游看我如此嫌弃跟他互动,蹭蹭蹭,三下五除二就跑到队伍前头去了。看来他还挺喜欢豹哥这个称号的,即便他不知道这其中的梗,相信我,他不会在乎的。以至于后来很多人更乐意称呼他为豹哥,真是把我给乐坏了。

当我们无奈地完成这套规程,返回学校,大多数人都已经体力耗尽。这是一个不那么让上头开心的信号。如果大家疲态尽显,是与初衷违背的。这还是小事。教室一头的韩源脸色苍白,手捂胸口,好不容易。我几乎看到了文炳浩隐形的翅膀已经温柔地包裹住了韩源,但是费马依旧在镇场,观察着我们的情况。无形的杀气笼罩下去,即便是龙,最好也得先盘着。

起初大家的反应是可以预料的,要有收获就得有付出。重要的是,从长远来看,这种事情是不是能够利大于弊,从精神和身体上对我们产生有益的影响。所以我早就说了,学校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休息一阵之后,多数人都已经散场,各自回去清理清理,准备着重复寻常规律的一天。教师里稀稀落落只剩下几个人,大部分女生确实比男生要显得更艰难,但韩源似乎更超出那个范畴,好像依旧待在座位上,努力恢复着体力。

我也正准备离开。一个不大的声音忽然响起:“无法想象,假如让林黛玉跑一千米会是什么样子。”

当时我还在场,我敢保证那话的语气没有恶意,无非是看着韩源确实不舒服,感叹一句罢了。但有一句说一句,这话被韩源听了,即便没有话外音,未必自个儿还能高兴不成?虽说她倒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只浅浅的一丝无奈罢了。

但问题是文炳浩不开心了。这绝对是情有可原的。换成谁都会对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疼爱有加,容不得一点亵渎。“你说什么呢!”

文炳浩口气相当冲,对着那位同学就发了脾气。事情发生得迅雷不及掩耳,仅剩的几个人都没有想到气氛忽然降到了冰点。“我不是……”“行了!”

那位同学本想解释自己并非是有意为之,也被他给喝停。

在我看来,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谁心里也不好受,闹了一出就该是最好的结局了,我甚至已经踏出了大门,但是有时候事情就是不会如你所想。文炳浩表情冷漠,训斥了同学之后,竟然干出了莫名其妙的行径。

他攻击性十足地发动了人身攻击:“我要是你,就不会把心思放得太大了。好好管好自己的事,读好自己的书,否则也对不起艰难供你读书的父母。”

事情本来是良性的。但是这句话,无疑变换了它的性质。连韩源都没想到文炳浩会突然说出这种话,眉头紧皱着不可思议地转向他。那位同学那一瞬几乎有些呆滞,大家都知道他的家庭状况不是很好,但这种敏感话题绝非是他人将其视为弱点的存在。于是乎他一时不知所措,无言以对。

我感觉像是被空气固化了一样。蓦地,一股让人沸腾的火气从我的肺里传来。然后我调头了,我径直地走向文炳浩,我感觉过程慢极了,像是电影里的长镜头。悠扬、潇洒。我肯定所有的目光都跟随着我在移动。

我停在文炳浩的身前,由于身形差不多,谈不上谁给谁以压力。四目相对,周遭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就问你怎么说话的?”

我真受不了这种事情,你怎么过你的日子是你的权利,但你用自以为上等的生活来残酷地羞辱他人,这他娘的是我最见不得的事。我脑子一热根本不去想太多,也不会顾虑什么严重的后果,总之我就是直接挑衅到。

他一开始有些莫名其妙,一般情况下,我绝不是什么热衷招揽闲事的叛逆少年。但没用多少时间他的个性也迅速回归了,他的脑子里反应过来他才不管我今天是不是跑步跑断了多少根神经,几时轮到我来教训他。于是乎,嘴一撇,长长地切了一声。“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

我认为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那就是没得谈了。我的脑海也响起了有趣的声音,它跟我说:“别闹了,这种事能动手就千万不要动口。”

紧接着,那个声音在我的中枢神经化为一个爆裂鼓手,哐哐声起,伴着强烈的B-Box的劲爆节奏。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调儿动了起来。我脆弱的拳头在空中划过笔直的直线,袭击了文炳浩坚强的脸颊。然后身体往前一倾,乘着攻势突然揪住他的衣领猛地稳住,第二拳流畅地就发了出去。缓过劲来得他终究不会对我说年轻人力道不够再来一拳这样的荒诞话。反手就是按住我的双手,给我来了一肘子,继而我们纠缠在一起厮打了起来。砰!砰!一个呼吸的功夫,四周已经被我们弄得不像个样子,好几张桌椅已经散乱地横在了地板上。也因为这阵势的确有些唬人,那些围观的同学们恐怕心里只得在那感叹这出戏太过跌宕起伏,都来不起看明白每一条线索。问题严重之后,大家伙才终于靠拢过来,分别拉开了我们。

我摸着被肘击的脸,被人拉扯着。其实动手就那一口气,释放了就没了。但我口头上依旧喊着别拉着我之类的话,我知道他们不可能再放开我,所以肆无忌惮。大家伙都是一些巴拉巴拉小事闹不着动手的话。慢慢局势就稳定了下来,我们都没有战第二回合的意思了。“你们疯了?”

只听见一句女声。文炳浩喘着气看了韩源一眼,也转身彻底不闹了。

这一点真是服了韩源,一般女孩当是早早奋力劝架,她竟然可以等着我们被控制下来后,冷冷的一句话丢过来。此时的她脸色稍稍缓和了过来,不像是之前虚弱的苍白,可能由于多少有些生气,泛上了一点红晕。反正我打完收工,丢下个现场就走掉了,我才不会考虑她接下来会怎么对待文炳浩。

圈子里的那点屁事你怎么都别想瞒下来,再次踏进教室我可以感觉得到暗地里总有猥琐的目光向我投来。奈何啊,我的脸皮就是厚过了城墙转角。

可能是我脸上的红肿太过显眼,导致白绮带着恐怖的表情转过头来看着我,说:“你们这样也太过了吧,要是把事情闹大了怎么办?”

我感觉她像是看一个暴力狂一样在看我,好比她背后的一颗定时炸弹。这样任谁心里都会难免有些不悦,但我还是给了回应:“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你不明白,有的时候我才不会去恪守什么理性的规则。”

看我烦于探讨关于理智的问题,她也就回过头去了,仿佛有些气馁,我不知道。我的头脑也乱得离奇,总之这件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关于跑早操,我早说了学校只是在尝试一些自认为新奇的事物,说邯郸学步都是给脸的描述了。要知道这个东西的是非黑白没人能说得上一个真理来呀。于是乎有趣的矛盾就出现了。大多数学生早上这么一折腾,一天的精神都被磨掉了一大半。力游早上精神得像一条苏格兰牧羊犬,到了下午睡得像一头被喂饱了的猪。更别提部分同学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所以一周之后,这个活动就已经不得不下架了。我都可以想象那个秃顶领导的老脸拉得老长的场面了。事实上,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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