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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0 22:5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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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历知幸

出版社:北京燕山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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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女朋友们

了不起的女朋友们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了不起的女朋友们作者:历知幸设计:小暑暑排版:小暑暑出版社: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时间:2019-03-21ISBN:9787540251765本书由北京磨铁数盟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Chapter 1八卦一下我那傻白甜闺密的极品前男友姓名:关享性别:女年龄:26周岁身高:172厘米体重:54公斤职业:一线城市某股份制商业银行客户经理爱好:1.买 2.买 3.买状态:热恋中

这是一份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个人简介,但是它却可以向所有人传达出一个信息:关经理是一位风华正茂且十分懂得享受生活的年轻姑娘。事实上,关经理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好年龄、好工作、好相貌,按理说,关经理应该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舒舒服服。可是,她最近不开心,也不舒服。

首先,工作方面的不顺让关经理很不舒服。短短一个月,关经理负责的贷款客户中,有三个因为民间借贷跑路,走之前连招呼都没和她打一声;有四个因为经营不善还不上贷款。这四位大爷倒是和她打招呼了,只是电话时间分别选在深夜和凌晨,声情并茂、痛哭流涕,并且一哭就是三个小时起步,哭得关经理脑瓜儿疼。

其次,本月上下班途中,关经理经历了五次交通事故,新车被蹭了六个地方。保险公司明确表示关经理负全责,明年的保费绝对能让她体验一把什么叫作“眼前一黑”。

最后,由于五次交通事故以及其他事情,关经理迟到七次。虽然关经理认为这种客观原因造成的错误是值得被原谅的,但是,行长却不这么认为,他把关经理叫到办公室八回,合计骂了九个钟头。

综上所述,关经理最近一个月的人生是如此悲惨,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不过,作为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的姑娘,关经理并没有因为命苦而怨恨社会,通过一个星期对星象学的研究,她把这一切都归结于万恶的水逆,只要熬过今晚十二点,水逆结束,美好的人生依然属于她。

所以,在这个应该和男朋友一起度过,充满了浪漫幸福味道的周末,即使男朋友在约会前半个小时才通知关享临时有事,她也没有生气。顶着一脸精致的妆容,对着镜子默念完一百遍“心平气和”后,关享移步到卫生间去卸妆、洗漱。

关享选择在美容觉中度过最后的水逆。也许是为了弥补现实中她喝凉水都塞牙的窘境,老天爷赐给了她一个美梦。梦中,关享站在爱马仕专柜最中心的位置,销售列成两队一字排开,表情恭敬、笑容甜蜜。她下巴微抬,手指虚点,依次滑过那一排排金光闪闪的首饰和包包,从容中透着淡定,淡定中透着骄傲:“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不要!其他的全给我包起来!”

正当关享兴高采烈地看着销售四下奔走时,手机响了。周杰伦用《双截棍》提醒她:姐们儿,别做梦了!

醒来的关享瞪着天花板:梦里,离她最近的销售正在打包一双鞋。那双鞋,她去专柜看过八次!虽然极为喜欢,但是因为价高,她连试都没敢试,好不容易能在梦里过把瘾,还被吵醒了!这种强烈的失落感导致她十分想问候一下来电人全家。但是,考虑到水逆期间骂人会反弹,她只好盘腿坐在床上深呼吸,默念完十遍“心平气和”后,赤脚走到梳妆台前查看正在充电的手机。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关享顿时心跳加速,推销电话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打来,莫非又是哪位大爷还不上贷款,专挑这种人类情感最脆弱的时刻真情告白?

似乎是为了衬托关享悲凉的心境,临睡前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何时变成了倾盆大雨。

大雨声中,关享酝酿好情绪,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滑过应答键,随时准备抹点眼泪和客户比惨。只是她一声“您好”说完半天,电话那头却只有雨声,没有人声。她提起的心放回了胸腔,刚想对着电话大骂一顿,电话那头陡然的一声哀号震得她一阵耳鸣,她那颗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就冲到嗓子眼。“言晓晓!”关享对着电话咆哮,“你怎么了?”

言晓晓没怎么,言晓晓只是被男人甩了。

姓名:言晓晓

性别:女

年龄:26周岁

身高:160厘米

体重:60公斤

职业:一线城市某股份制商业银行柜员

爱好:1.三从四德 2.三从四德 3.三从四德

目前状态:失恋中

几小时前,和言晓晓处了八年对象的张博,不顾倾盆大雨,把她从奥迪A4副驾驶位置上拖下来扔在路边,以此体现和她分手的决心。

失去爱情的言晓晓,仿佛失去了灵魂,顶着瓢泼大雨,行尸走肉般地走到了马路的中间,先后被四位车主大骂,最后,在第五辆车的急刹车声中,“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关享以火烧屁股般的速度冲到医院,只见急诊室外,言晓晓躺在走廊加床上,对着天花板抹眼泪。

关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没敢动手,一阵猛瞅:“你伤哪儿了?你别光顾着哭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可怜言晓晓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恋爱没了,脑子自然随风而逝,关享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继续对着天花板抹眼泪。

眼看和言晓晓沟通纯属浪费时间,关享决定去找医生,一个急转身,差点儿和身后的人撞上,只见一男一女,看模样像是一对小情侣,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你是她朋友吧?这是她的检查结果。”女孩递过一堆单据,“医生说她没事。”

关享接过,正要细看,忽然觉得女孩的声音很熟悉:“刚刚给我打电话的是你吧?”

女孩点了点头。关享顿时面色不善,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你们把人撞了,还说没事?”

女孩被关享凶悍的眼神吓到了,下意识地缩到男朋友身后,她男朋友面对气势汹汹的关享也有点儿胆怯,小声和关享解释:“不是我们撞的。”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惜关享从来不吃这一套,两手抱在胸前,语气更加不善:“她这么大个人,还能是自己摔的?”

眼看小情侣一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的委屈模样,从进医院起就一直泪眼蒙眬的言晓晓突然恢复神志,拉了拉关享的衣角:“他们没有撞我……”

伴着哽咽声,言晓晓说出了事情的真相:“是我自己摔的……”

关享这个人有个最大的优点:说好听点是知错能改,说难听点是脸皮够厚。前一分钟还在横眉冷对小情侣,指责他们撞了人不承认;后一分钟就能千恩万谢小情侣冒雨把言晓晓送进医院,两部分表演衔接流畅,毫无拼接的痕迹。至于尴尬这种情绪,似乎从来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接受关享的歉意后,小情侣告辞。关享把他们送到医院门口,回过头,发现言晓晓又恢复了刚才的状态,一脸生无可恋。她翻了翻检查报告,果然如小情侣所说,一切正常,便对言晓晓说道:“你说句话成不?”

言晓晓微微摇头,关享挨着床边坐下:“我去给你办住院手续,你今晚就住这儿,好好观察几天,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我没事……”言晓晓带着哭腔,“我不要住在医院里……”“你这样能走吗?”“我要回家……”“医生让你观察一晚上!”“我要回家……”“你烦死了!”“我要回家……”“行!行!行!回家!回家!回家!”

在耐心消失之前,关享把落汤鸡一样的言晓晓弄到了自己车上。

只是言晓晓的眼泪并没有因为离开医院而止住,一副要哭倒长城的架势。

关享的头开始疼:“说话!”

言晓晓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关享,一肚子的委屈就快要顶到喉咙口,可惜天生闷葫芦的性格,让她除了哭得行云流水,半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以关享对言晓晓的了解,用脚后跟想都能知道,这事百分之一百和张博脱不了干系。

说起张博这个人,关享从第一次跟他见面到现在,印象从未改变,是癞蛤蟆爬到脚背上,不咬人但是恶心人的感觉。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二十六岁的男人,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五年坚持不工作,每天在家上网、聊天、打游戏,偏偏还自称文学青年,声称为了理想而创作,他这种人怎么会有女朋友?而且女朋友爱他爱得死去活来?正确的做法难道不是一巴掌打他脸上,让他思想有多远人就滚多远?

可言晓晓偏偏就吃这一套,恨不能搭个台子把张博供起来,每日早晚三炷香。而张博似乎是吃定言晓晓爱他的“才华”,对言晓晓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用着言晓晓的钱,还没给个好脸色。前年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张博骂了言晓晓一个星期,理由是莫言抢走了他的中国诺贝尔得主第一人的荣誉,他有怨气需要发泄。

每次听言晓晓说完张博的极品事迹,关享都十分想去天涯开个帖子,名字就叫“八卦一下我家闺密那神奇的男朋友”!但是,看着言晓晓发自内心的甜蜜笑容,她都只能按捺住八卦的冲动,心中默念一百遍:你开心就好。

可惜这一次,言晓晓实在开心不起来。她一路哭到家,进门后,连湿衣服都没换,直接冲进卧室,扑倒在床上,掀起被子蒙住头,哭声震天。“为什么要和我分手……”被子里的言晓晓哽咽着憋出今晚第一句完整的话。

虽然猜对了今晚故事的男主角,关享却没有一点成就感。她掀开被子一角,想让言晓晓起来换件干净衣服。没想到言晓晓翻了个身,直接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个蚕宝宝,哭得一抽一抽的。

关享的手僵在半空中,恨得牙痒,她一边努力地深呼吸,一边提醒自己要心平气和。此刻离水逆结束还有一小时,至少在这一小时内,她要做一个人淡如菊的女子。

言晓晓却不给关享装小菊花的机会,她在被子下面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不要我……”

在言晓晓的不断絮叨中,关享负责理智的那根弦终于断了,水逆什么的被彻底抛到脑后,她扯下言晓晓身上的被子,用暴力让言晓晓和她面对面坐在床上。

和关享那张由高鼻梁、大眼睛、尖下巴组成的标准网红脸不同,言晓晓脸部线条极为圆润,五官平淡,加上哭了半夜,肤色蜡黄,眼睛红肿,整个人看上去惨不忍睹。

对此,关享毫无怜悯之心,几乎是咆哮道:“大姐,难得有一天,我能九点之前爬上床,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言晓晓咬着嘴唇,在新一轮眼泪即将掉下来之前,关享抽出几张纸巾,拍在她脸上。“你爹没死,你娘还在,你给谁哭丧呢?”

言晓晓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张博要和我分手……”“好事啊!”关享一拍巴掌,“一个大男人,没房、没车、没存款,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能分手,是老天爷开眼!”“我们在一起八年了……”言晓晓无限委屈,“我爱他……”

关享正在喝水,“噗”一下喷了言晓晓一脸,看着言晓晓的眼神像是在看哥斯拉:“爱他?爱他什么?要钱?没有!要权?没有!身高、长相、性格,通通没有!人家劝女生长脑子,图什么都别图他对你好!张博连对你好都没有,请问你图什么啊?”“他有才华……”“就凭他写的那些狗屁不通的破小说?投稿一百次,被编辑拒绝一百零一次。”关享哂笑,“大姐,你以为你在演偶像剧啊?他是怀才不遇,你是红袖添香?麻烦你拿镜子照照好吗?就你们俩这外形,真不适合演偶像剧。”

关享的刀子嘴,十八个言晓晓加起来都不够对付。言晓晓抬眼看了一下关享,默默地把下半句话咽回肚子,用哀怨的眼神诉说着她的绝望。“老言同志,你也甭和我东拉西扯了。这么大雨,我放着美容觉不睡,淋得跟个落汤鸡一样去接你,不是为了坐在这儿,听你那滴滴香浓的真爱故事。”关享把擦到半湿的毛巾甩到言晓晓身上,“我最后问你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在关享的逼问之下,言晓晓一副低头认罪的模样,磕磕巴巴往外倒:“今天中午,张博给我打电话,说晚上接我下班……”

可怜言晓晓一句话还没说完,关享再次爆发:“开车来接你是吧?开新买的奥迪A4来是吧?你花钱买车,名字写张博!”关享一下子站起来,拉开衣橱的门,想找件衣服换下身上的湿衣服,但翻遍衣橱也没找出一件能上身的。衣橱里仅有的几件衣服,论花色质地关享她妈都嫌弃。“言晓晓,你自己看看,这是女生的衣橱吗?你自己把自己委屈成这样,省出的每一分钱都花在张博身上,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像贤妻良母,特具有传统美德?”“我……”“你什么你?人家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倒好,房子你出首付,贷款你还,车子你买人家开。你五行缺贱,八字缺男人,要这么上赶着倒贴?”“关享……”

眼见言晓晓又要开始号啕,关享摆了摆手:“我不说了,你继续说!”“我上车没多久,张博突然发火,骂编辑全是垃圾。我想是不是他写了半年的小说又被编辑退稿了,我就劝他听听编辑的意见,他骂我和编辑一样蠢,不理解他的内心世界,让我滚……”言晓晓用力吸了一下鼻涕,“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可他不听我解释,还真把我拖下车……”“你有病!”对着言晓晓痴痴呆呆的脸,关享得出结论,“你没救了!”

言晓晓没听出关享的嘲讽,反而向关享求助:“我不想和张博分手,我该怎么办啊?”

关享觉得言晓晓摇摇头肯定能听见大海的声音,毕竟脑子里全是水,她觉得多和言晓晓说一句话,都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言晓晓把关享的沉默误解为思考,小心翼翼地问:“关享,你想出……”“想出什么?”关享抬腿把脚上的拖鞋踢出老远,“言晓晓,你自己拿镜子照照你的脸,就你那黑头大过毛孔,鼻毛长过腋毛的样子,我要是男人,我也绝对不要你!”

不给言晓晓辩解的机会,关享继续批判:“你看看你那头发,和鸡窝有区别吗?外衣我就不说了,内衣是三年前的,边上都洗毛了;内裤是两年前的,三角都洗成平角了。你觉得哪个男人对你有兴趣?我坦白告诉你,张博不要你,和你那破心灵没有半毛钱关系,就是单纯嫌你蠢,嫌你丑,嫌你没有利用价值了!”

言晓晓嘴巴半张,表情呆滞,让关享看得更加心烦:“听懂了吗?你以为牺牲自己,一心奉献,男人就会感动,就会爱上你?才不是!男人就是视觉动物,十八岁的时候喜欢美女,八十岁的时候依然喜欢美女。什么灵魂、思想,通通是瞎扯!我实话告诉你,张博甩你,绝对不是因为你和编辑穿一条裤子,百分之一百是他找着新人了。新人不是脸够美,就是胸够大,总之他就是嫌你碍事,找个理由,请你立刻滚蛋!”

忠言逆耳,关享话音刚落,言晓晓又扑倒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爆发出杀猪一般的号啕。关享看了一下手表,对着天花板翻白眼,水逆最后一小时反扑,简直比之前一个月的总和都精彩。

至于床上的言晓晓,越哭越来劲,无论关享后面说什么,都捂着耳朵,大有一副哭死拉倒的架势。如果不是苏航恰好在这时候敲门,关享能动手揍人。

姓名:苏航

性别:女

年龄:26周岁

身高:164厘米

体重:48公斤

职业:一线城市某股份制商业银行客户经理

爱好:1.工作 2.工作 3.工作

目前状态:单身中

作为关享和言晓晓的闺密,不同于关享的一点就炸,以及言晓晓像包子一般的软弱,苏航的性格,至少表面上符合于她的长相,温柔似水、春风化雨。

在关享放鞭炮一样痛骂完张博的所作所为后,苏航心平气和地去厨房烧了热水,摸着言晓晓的脑袋,让她起来喝水、吃药。

听见苏航的声音,言晓晓抬起头,只见她两只眼睛肿得还剩一条线,喉咙更是哑得发不出声音。

苏航哄着言晓晓把湿透的衣服换下,虽然眼泪还是止不住,但是在感冒药的副作用下,言晓晓终于还是哭着哭着睡着了。

苏航帮言晓晓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此刻已经过了零点,水逆已经结束,但是关经理的心情丝毫没有好转,漂亮脸蛋上能看出“怒发冲冠”四个字。

关享看见苏航出来,本想继续抨击言晓晓的智力残障,但瞅着苏航脸上精致妆容都没能盖住的疲态,话到嘴边不由自主地切换了主题:“早知道就不给你发微信了,你说你出差一个星期,半夜才回来,不回家跑这儿来干吗?都说了这边有我呢!”“干吗?”苏航扫了关享一眼,声音懒洋洋的,“收拾烂摊子呗。”

关享一愣,大大咧咧地道:“这话说得,别人的事我搞不定,老言那点小破事我还搞不定?”

苏航瞅着关享,似笑非笑:“你和她回来也有一两个小时了吧?”她端了杯热茶递给关享,“她身上的湿衣服你都没让她换下来,这叫搞定?”

关享推开苏航递来的茶杯:“老言家的茶我可不敢喝,天知道是过期多久还没舍得扔的玩意儿。”“这是我带过来的花果茶。”“你出差还带这些?老苏,你活得可真细致。”关享由衷地感慨,温热茶水下肚,心情似乎也愉悦了那么一点点,“言晓晓光顾着哭,是油盐不进、好赖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苏航摇了摇头,在沙发上坐下,轻轻按着太阳穴:“我能不来吗?说说吧,关老板,什么情况?”苏航拿起杯子啜了口茶。“刚才不都和你说了,张博……”“我不是说言晓晓,”苏航打断关享的话,“我是说你,刚刚发那么大火,不光是因为言晓晓吧?”

关享表情明显一僵,苏经理真不愧是整个分行二百多名客户经理中排行前三的金牌客户经理,什么事都瞒不过她那双眼睛。

可是,关享不想说,嘴巴闭得紧紧的。

关享不开口,苏航也不问,她在沙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脸上笑容温柔婉约,眼睛却像是把刀子,在关享身上剐来剐去,一直剐到关享开口。“上大学的时候,父母让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搞对象影响学习。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父母让你好好工作,不要搞对象影响工作。”关享从鼻子里往外哼,“等你到了二十六七岁,父母倒是不介意你搞对象了,他们希望你明天就能结婚,后天就能生孩子!”

苏航似乎明白了症结所在:“你父母又催婚了?!”“我妈说我再不结婚,生孩子时就是大龄产妇。我爸说我再不结婚,就是反社会反人类。问题是我今年才二十六岁,我觉得我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就能肩负起养育另外一个孩子的责任?”

关享的问题,几乎是大部分同龄女性都会遇到的问题,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苏航不打算浪费一滴口水:“那你男朋友的意思呢?”

关享愣了愣:“你说李林啊?”

苏航微笑:“你还有别的男朋友?”

关享“扑通”一声摔在沙发里,四仰八叉,整个人摆成一个大字形:“他和我谈过了,希望今年年底结婚。”“你相亲相了八十八次,一门心思要找富二代,现在也算求仁得仁了。”“仁什么仁?!”关享瞪着天花板爆粗口,“他让我一结婚就辞职,当全职太太。”“你每天喊八遍想辞职,这不正合你心意?”苏航火上浇油。“我就是嘴上说说,真要辞职了……”关享对着苏航伸出一只手,“女的没有经济能力,手心向上跟人要钱,十有八九日子不好过。我这脾气你也说了,属爆竹的,估计不到三个月就得离婚。”

苏航没有接话,笑了笑,拍了拍关享的手:“我记得你上星期就开始念叨,明天晚上要和李林去见家长,赶紧去睡,不然黑眼圈遮都遮不住。”“言晓晓有的闹呢,我回去了,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言晓晓闹不出事来,我担心的是别的事。”苏航指着次卧,“我也没打算让你回家,你就在这儿睡。”

关享抬腿走了两步,回身看着苏航,问:“那你呢?你看你那眼睛,全是血丝。”“有的事我得想想,听话,快去睡。”苏航对关享挑了挑眉,“我闭着眼睛想。”

虽然年纪一样大,可自从认识以来,工作也好,生活也好,无论大小事,三人团伙中,基本上拿主意的永远是苏航。关享听苏航的话,老老实实去了次卧,留苏航一个人在客厅思考。

几个小时后,睡梦中的关享被人摇醒,足足花了一分钟,才意识到不在自家床上。至于想起来为什么会在言晓晓家,那已经是两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苏航凌晨三点睡下,不到六点起来,伺候完言晓晓喝水、吃药,此时站在关享床前,已经是衣着得体、妆容精致的状态了。

关享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八点,她不明白苏航为什么要在这个点拖她起床。“我们去找张博。”苏航轻声细语地跟关享解释。

要不是昨天时间太晚,加上不放心言晓晓一个人在家,关享早就想杀到张博家给他点颜色看看。如今苏航和她意见一致,那真是好极了。

关享跳下床,光着脚冲进洗手间,一边刷牙一边对苏航叫:“我叫上几个人,揍死张博那个不要脸的。”

苏航靠在门框上,看着关享像只螃蟹一样不停地吐泡泡:“暴力不能解决问题,我们要以德服人。”“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但是暴力能够解决制造问题的人!你还想和张博讲道理?”关享挥着牙刷叫道,“我告诉你,对付他那种人,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给他点颜色看看!”“你啊,”苏航眉头微皱,“偶尔也动动脑子吧。”

关享的大眼睛又瞪得溜圆,苏航的语气却还像是在闲聊,音调似乎都没有起伏:“言晓晓买的这套房子,贷款是你帮她办的。你应该记得房产证上都有谁的名字。你觉得,以张博的人品,会同意去掉他的名字?”“笨蛋!”关享连牙膏沫都没来得及吐,就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之后吃饭、开车等一系列动作中都没能让她停止以每分钟三次的频率吐出这两个字,用以攻击言晓晓以及言晓晓的智商。

作为关享唯一的听众,苏航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从上车起,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机上,只听各种提示声响个不停,业务十分繁忙。

张博父母是国企双职工,张博和父母一起住在本市主城区的国企家属大院。这家国企,曾经辉煌过,现在效益一般,作为国企的普通职工,张博父母收入在本市明显属于中等偏下的水平。

关享把车开进小区,直接停在张博家楼下,还没下车,就看见了差点儿让言晓晓割肾买的那辆奥迪A4。

似乎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奥迪A4没有停在自己的车位上,而是停在了两个车位中间。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事风格,倒也十分符合张博全家的做派。

苏航连眼皮都没有撩一下,直接路过。

关享却是一肚子气,来的路上,她和苏航讨论过,房子还有谈的余地,车子因为直接落在了张博名下,要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想到车子要归张博,关享抬脚踹在车门上,一手伸进包里翻钥匙,想给张博点惊喜。苏航一把就扯住她,拽着她的胳膊往楼上走:“别闹。”“你放开我!”关享手刨脚蹬,“我给他点颜色看看!”“做事想想后果,赌这个气值不值?”苏航扫了关享一眼。“有什么不值的!他不是喜欢豪车吗?我给他加个奔驰标志!”“我不认为你把车划了,对我们要房子有什么帮助。”

关享被苏航拖着倒退,最终没有摸到奥迪的边,虚空对着车门方向踢了好几脚。一路前行到张博家门前,苏航才松开手,关享立刻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对着黑漆漆的防盗门,踢得哐哐响:“张博,死出来!”

张博一家三口同样为了房子问题,讨论到凌晨才睡下,此时被关享从睡梦中惊醒,气不打一处来。

张博的妈妈,言晓晓口中的刘阿姨,二十年前就吵遍小区无敌手,号称本小区一霸。怎么能容忍关享这种太岁头上动土的行为,穿着睡衣冲出卧室,想开门与关享一战。

还好张博反应快,一声怒吼:“不许开门!”

虽然是文艺男青年,张博可比言晓晓这个金融女有经济头脑,昨晚他就料到会有今天这一幕。

言晓晓是翻不起什么风浪,可她那两个朋友,绝对不好对付。不过张博也想好了,再怎么样,也就是两个女人,除了吵吵闹闹还能怎么样?只要不开门,吵翻天,也动不了他张家一根汗毛!

张博的爸爸高度赞扬了儿子的聪明才智:“随她们闹!房子、车子都是言晓晓自愿给的,凭什么要回去?没找言晓晓要青春损失费,已是我们张博仁义。她们懂个屁,一群法盲!”

刘阿姨觉得儿子和老公说得对,但是不回嘴的话,她这小区第一吵架王以后怎么面对家乡父老?刘阿姨忍不住隔着防盗门反击:“滚!不滚我打110啦!”

关享气得满脸通红:“老苏,你听听!她还有脸报警?!”

苏航从包里拿出粉饼,对着镜子补妆,通过调整镜子角度,苏航毫不意外地发现,已经有不少群众被关享吸引,纷纷打开家门,探头探脑。苏航合上粉饼:“她要报警说我们扰民,人证物证倒是齐全。”

关享十分不满苏航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行为,眉毛一挑:“报就报!我们也报警,张博骗房骗车!”“证据呢?言晓晓是自愿赠予,如今分手了,人家还你是情分,不还你是本分。合理合法的事,你报警有用?”

关享被苏航堵得一口气憋在胸口,脸涨得更红,苏航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你少安毋躁,最多还有十分钟。”

关享摸不清楚苏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打听几句,苏航却就此别过这个话题,和关享聊起小区的房价。比关享更摸不着头脑的是围观群众,眼见着是上演全武行的节奏,怎么突然变成了每日财经?到底是回家睡觉还是继续看戏?这是一个问题。

就在群众纷纷准备弃剧的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急匆匆地爬上二楼,把一个信封交到苏航手中,连声和苏航道歉:“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耽误您时间了。”

苏航笑了笑:“麻烦您了,大周末的跑一趟。”

小伙子拿纸巾擦去脑门子上的汗,笑容灿烂:“您千万别和我见外,赵总说了,这两天您就是我领导,您要的人我都带来了,您这儿要没什么变化,我就按您之前说的,先下去安排了。”

小伙子又一阵风似的下了楼,关享看着小伙子离去的方向,满脑袋问号。苏航没有答疑解惑的兴趣,打开信封,抽出一张照片,从门缝里塞进张博家。

关享忍不住开口,刚叫了句“老苏”,就看苏航对她眨眨眼睛,食指压在嘴唇上,轻声数到三,门内突然传出震耳的咆哮声,以及中年男人被打时所发出的悲鸣。

苏航似乎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把手里的信封交给关享。关享一脸疑惑地抽出信封里的照片,只见照片中,一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中年秃顶男子搂着一个衣着暴露,明显是失足妇女模样的姑娘,正要走进一家七天连锁酒店。

关享举着照片,看着苏航,惊讶得说不出话。苏航笑着和关享解释:“张叔叔去嫖娼,让言晓晓付钱,我陪言晓晓去的。我当时想场面如此难得,怎么着也得拍照留念。没想到竟然还有用得到的一天。”苏航两指轻捏,从一沓照片中又抽出一张,上面是一位胖成球状的中年妇女和一位体型与她相当的中年男子,在公园内如胶似漆吻成了连体婴。关享看着照片,眼睛瞬间瞪成了铜铃。

苏航耐心十足地解释道:“刘阿姨搞婚外情,让言晓晓打车送她,我恰好去给言晓晓送钱,也进了公园……”

在关享一连串的骂声中,苏航把这张照片也塞进门缝。很快,房内的争吵声升级,并且似乎由单方面挨打变成了男女双方斗殴,其间还夹杂着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别打了!你们上当了!”

在苏航指挥下,关享再次用脚踹门,果然,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苏航和和气气地和门内一家三口商量:“刘阿姨,您看您是现在开门,我们面谈,还是我找个认识您的中间人,把照片给她,让她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刘阿姨迅速从地上爬起,把斗殴中揪散的头发理到耳后,撕烂的睡衣裹紧在身上。张叔叔更是毫不在意脸上的抓痕,眯着肿成一条线的左眼,努力瞪大右眼,鼓励刘阿姨开门:“儿子咨询过律师了,恋爱期间赠予不用还,咱们不怕!”

门缝里的刘阿姨一脸戒备,苏航更加客气:“刘阿姨,真不好意思,周末打扰您了。”

刘阿姨强装镇定:“你们想干什么?”

苏航的笑容温煦如春风:“您要是想在这儿谈,我是不介意……”苏航回头看了一眼又开始探头探脑的邻居们,“我怕您会介意。”

不等刘阿姨答复,关享一脚把门踹开,撞得门后的刘阿姨差点儿贴到墙上,至于张叔叔,则被强行突破的关享,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而此次行动的目标人物张博,虽然遗传了他妈妈的容貌,却没有遗传他妈妈的体格,整个人比他爸还要瘦,面对气势汹汹的关享,第一时间蹿回卧室,反锁房门,把烂摊子留给父母处理。

苏航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只见不大的客厅被东西挤得满满当当的。最新款的柜式空调和超大容量冰箱是言晓晓今年一季度的季度奖,真皮沙发和羊毛地毯则是言晓晓去年的年终奖。“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关享的行为让张叔叔深刻地意识到,真要动手他这副小身板完全不够看,只能用声色俱厉来掩饰内心的恐惧,“我会报警的!”

关享冷笑,扬了扬手里的照片,张叔叔立刻消音。苏航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示意两位长辈过来瞧瞧。

刘阿姨知道苏航绝对没安好心,却又不能拒绝,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往楼下扫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当场就吓得她连退三步,差点儿坐在地上。

楼下不知何时来了四五十位精神抖擞的中年阿姨,统一着大红色运动服,排成两排,恶狠狠地盯着张博家的方向。刘阿姨刚才那一望,想必刚好被楼下众阿姨的眼刀戳了个晶晶亮透心凉。

苏航十分诚恳地和刘阿姨商量:“我们今天来是想解决问题,您要是愿意谈,我们就好好谈。您要是不愿意谈……”苏航接过关享手里的照片,像整理扑克牌一样,洗了一遍,“照片我冲了一千张,都在楼下阿姨手里,您也不想您和张叔叔的事传遍整个小区吧……”“你这是侵犯我们的名誉权,我们会告你的!”张叔叔牵着刘阿姨的手,刘阿姨挽着张叔叔的胳膊,相互牵制,不给对方逃跑的机会。

苏航徐徐道:“张叔叔,侵犯名誉一般是指侮辱诽谤或者报道夸大失实。您看这照片,犯上面哪条了?当然,法律方面的事,我不专业,得问律师。”

苏航白脸唱得差不多了,轮到关享红脸上场,一掌下去,钢化玻璃的茶几差点儿拍碎:“别给脸不要脸,真以为我不敢动手是吧?”“关享,和长辈说话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呢?”苏航对着张博的父母报以歉意的微笑,“叔叔阿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就直接挑明了。”苏航指了指四周陈设,“所有东西,归你们,楼下那辆奥迪A4也归你们。我们只要一样,言晓晓买的房子,把张博的名字去掉。”“没门!”“做梦!”

刘家二老异口同声。苏航微微一笑,松开压在关享肩上的那只手,只见关享从沙发上蹦起,一脚踹翻茶几,女高音更是瞬间响彻整层楼:“想闹是吧?我告诉你们,别说这个小区,我保证明天这个时候,全市连条狗都知道你们全家那点龌龊事!”

刘家二老正犹豫怎么回嘴,不远处的卧室内,隔着房门,张博的小算盘已经打了十几遍。张博文学虽然不行,数学倒是极好的,前方吵成一团,他在后方已经想了个门儿清,苏航还好对付,像关享这种脸皮厚的,没准真能干出点什么事来。钱虽然重要,但是像他这种有惊世之才的作家,在出名之前可不能给自己留黑历史。几番权衡之下,他打开卧室门,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跟做贼一样叫他父母过去商量。

关享想冲过去找张博,被苏航拦住,由着一家三口脑袋扎在一块儿异想天开。叽叽咕咕了十几分钟,张博拍板,同意苏航的提议,交换条件则是苏航把照片全交出来,并且先把楼下人全领走。

苏航侧身坐在沙发上,仪态好得能上单位的形象宣传片,态度依然是那么温柔,话却更加难听:“张先生,麻烦您搞清楚一件事,您恐怕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您现在只有一个选择,按我的要求来,否则……”

苏航还没有说完,关享已一个箭步冲到卧室门口,推开张博父母,单手就把张博从房间里拖了出来,拎到苏航面前。“小子,听说你还有文学梦是吧?一直想红没红起来是吧?我明天就给你找个公关公司,弄上几千水军,什么天涯晋江、微博微信,给你刷人气!开个帖子,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八卦一下我那软饭硬吃的极品前男友’!配上你爸妈那嫖娼偷情的照片,保证你全家红透半边天!”“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张博跳脚,蹦起来还没穿着高跟鞋的关享高。

苏航笑了:“您可以报案,但是……”苏航轻轻叹了口气,“我手上可有您父亲多次嫖娼的证据,您确定想让警察知道?”“行行行,口说无凭,我按你说的,给你立个字据总行了吧!”张博吆喝着父母拿来纸和笔,不愧是文学男青年,五分钟之内,洋洋洒洒地写满了一张纸交到苏航手中。苏航看都没看,撕成了碎片。

张博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航收去笑容,冷冷一笑:“你们一家子都是无赖,你们说的也好,写的也好,我都不信。”

关享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张博脑门上的青筋跳动:“那你想怎么样?”

苏航不想怎么样,苏航不过是请来了律师和公证员,在律师的见证以及公证员公证下,张博铁青着脸写下了承诺书,直到这时候,苏航的脸上才勉强有了点满意的表情。“张博先生,您承诺在完全合法合规的情况下,将房产赠与言晓晓并且配合言晓晓办理房产过户手续。如果您不认账,或者不配合,我保证咱们下次见面的地方就是法庭。并且,在那之前……”

苏航故意停顿,把时间留给关享,关享不负所托,扯着嗓子给张博上课:“我保证每个网站都流传着你爸嫖娼、你妈偷情、你吃软饭的故事!你们单位每个人手上都有你爸你妈搞情况的照片!你投稿的每家杂志、出版社编辑手上都有你不要脸的证据!”

目的达到,苏航和关享撤退,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临出门前,关享把桌上一套茶具摔了个满地开花。

楼下,苏航拿过钥匙,打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关享目送刚才那位送照片的小哥领着阿姨们离去,看着苏航,一脸崇拜:“老苏,你从哪儿找来的?”“赵大财记得吧?”

关享点头,那是苏航的老客户,本省家装业老大,据说巅峰时期手下有过千儿郎。“我把他家食堂所有烧饭阿姨都借来了。”

关享这时才领悟到,来的路上,苏航手机为什么响个不停。此时,她看着苏航的眼神更加崇敬。

苏航却没有一丝得意,发动车子后,把手机扔给关享:“我手机银行密码你知道,帮我把所有理财和基金全部赎回。”

关享一脸疑惑,苏航和她对视,叹了口气:“你四年客户经理怎么当的?有房贷的房子怎么去名字?首先得把贷款结清!钱到账以后,我转给言晓晓,你赶紧帮她把贷款还掉。”

关享一边操作一边嘀咕:“我当然知道,我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老苏,你这钱还不够一半呢!”“剩下一半你出。”苏航语气淡然,好像在谈论天气,关享刚要张嘴,被苏航打断,“别和我哭穷,我知道你身上有多少钱。”“你这话什么意思?”要不是在车上,关享能跳脚,“说得好像我不想掏一样,我关享是那种人吗?我关享向来为朋友两肋插刀!”“然后为男人插朋友两刀。”“老苏,讲话要凭良心!之前人家给咱们介绍相亲对象,哪次不是让你先挑?就连李林,也是你看不上,我才追的!”

关享一边和苏航斗嘴,一边处理她和苏航的理财基金,好不容易忙完,头一抬,发现车竟然停在了她家楼下的停车场。

苏航挑眉:“还不下车?”

看关享坐着不动,苏航下车把她揪下来:“马上就中午了,你晚上要见家长,你不会是想保持现在这个造型见人吧?”“可是言晓晓那边……”关享扒着车窗嘟着嘴,苏航用力关门,吓得关享连忙跳开。“有我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苏航挥挥手,“走了,明天等你好消息!”Chapter 2论如何和妈宝男的妈和平共处

关享蹑手蹑脚地拿钥匙捅开家门,刚一探头就听到她妈一声怒吼:“你还知道回来?!”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不用再装了,关享踢掉高跟鞋,换上拖鞋,踢踢踏踏地进了客厅,她爸和她妈肩并肩堵在她卧室门口,怒目而视。

关享的父母都是国企职工,这辈子圈子就单位那么大,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对关享的教育十分严格,二十六岁的大姑娘一夜未归,绝对是了不得的大事。“你昨晚去哪儿了?”“现在几点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要去见家长?”

关享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你们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我是你妈,你的事,我就得问!”关享妈紧跟在关享后面,“你还嫌烦?”

关享不顾她爸阻拦,自顾自地蹿回到卧室,关门前威胁道:“我一夜没睡,现在去补觉,请你们不要打扰我。不然,晚上见家长,我就表现不好了!”

关享父母气得半死,却拿关享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由着关享一觉睡到下午四点。最后,还是关享妈耐不住性子,把关享从床上拖起来沐浴更衣,同时反复叮嘱关享今天晚上一定要少吃东西少说话,保证给李林的父母留下一个好印象。

傍晚六点,关享的男朋友李林准时来到她家楼下。

这是一位无论身材还是长相都有些抱歉的男人,但是在一身奢侈品以及豪车的加持下,关享看着他的眼神,饱含爱意。

李林拦住准备上车的关享,似乎有些犹豫,却还是给她下达了命令:“你去换件衣服。”

关享低头打量身上的裙子,这是她专门为了见家长,选了一个月,咬了三次牙,花了一万一千八百元忍痛拿下的!

颜色是正红,一看就讨喜;

长度到膝盖,她妈都说端正得体;

款式为方领短袖,苏航的评价是保守中带着一丝俏皮。

这是一条多么漂亮的裙子,又是一条多么适合见家长的裙子。

关享指着裙子:“不好看?”“很漂亮!”李林点头,有些迟疑地说出理由,“可我妈不喜欢……”“这条裙子花了我一万一千八百元,绝对不会丢你家的人。”“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李林的目光在关享胸前来回扫荡。关享似乎有些明白,她指着胸口:“这领子再高点都要顶到下巴了,你妈还不满意?”

李林表情尴尬,但是坚定地点头。

从和李林确定关系那天起,关享就知道他是个妈宝,“我妈说”这三个字,他就没离过口。“我妈说这个好”“我妈说那个不好”是李林决定约会时间、地点、挑选餐厅、电影的重要标准之一。

有时候关享很想问问李林,我是和你交往还是和你妈交往?为什么什么事都是你妈说?现在连穿条裙子都要根据你妈说?

但是,这些问题关享不会问,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因为就算李林是妈宝,那也是她相亲相了八十八次相来的富二代妈宝!是她从一群虎视眈眈的女人手中虎口夺食抢来的富二代妈宝!李林想找和她一样条件的女生不难,而她想找和李林一样条件的男生却不容易。看在钱的分儿上,她有什么不能忍的?

关享保持微笑,转过身立刻翻白眼骂娘,根据李林的要求,她马上回家换裤子。

然而,关享还没走出两步,又被叫住,李林指着自己的脸蛋:“我妈不喜欢女生化妆。”

关享点头:“那你喜欢吗?”

李林的反应实在是让关享无奈,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男性,此刻不但没有安抚女朋友的情绪,反而比女朋友更有情绪。“我也没有办法呀,”李林双手一摊,“我喜欢没用啊,我妈喜欢才有用啊!”

关享完败,一声不吭地上楼。关享的父母见关享回来了,急得一头热汗:“关享,你怎么回来了?”“关享,你和李林吵架了?”“关享,有什么事情好好和李林说,你千万不要和人家赌气啊!”

关享面无表情,走回卧室,“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留下父母在门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关享对着天花板深呼吸,勉强控制住情绪后,小心翼翼地脱下一万一千八百元的裙子,套上条牛仔裤搭配纯白T恤,至于中分大波浪的长发,则是绾成了个丸子头。

关享对着镜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有道是忍一时心平气和,退一步海阔天空,她可是愿意为了钱出卖灵魂的人,这点委屈算什么?不过素颜见人终归不方便,关享还是在脸上薄薄地扑了一层粉,用来遮挡因睡眠不足而有些发暗的脸色。

关享对自己这种村姑造型十分不满,她父母却是眼前一亮。她妈妈简直是乐开了花:“原来是换衣服啊,这才像个样子嘛!清清爽爽的!早听我的就不用来回折腾了!你原来那个样子哪里好看了?”

李林同样满意得不得了,殷勤地给关享拉开车门,一路上都在肯定一件事——这样的关享一定能够获得他妈的喜爱。

关享全程保持微笑,眼睛看着李林,脑子里全是苏航的话:“别以为你搞定李林,你这婚就能结成。结婚永远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

关享眨了眨眼,视线从李林的脸上滑到方向盘上,宾利的标志闪得她眼花,此刻她心想只要能熬过这一关,不久的将来,一百八十万元的车她也可以拥有。

关享握紧放在腿上的双手,看着李林的眼睛越发柔情似水,这是她未来的长期饭票、衣食父母。别说看他妈点脸色,必要的时候,她愿意看他们全家的脸色。

见面的地点选在五星级酒店的广东餐厅,李林一家加上关享,一共四个人,却订了个能容纳四十个人的包间。李林爸出发前,突然接到电话,说是公司临时有事他要去处理一下,把考察未来儿媳妇的重任交给了李林妈。

李林妈当时就坐在老公身边,电话里传来的明明是年轻女性的娇嗔,但她还是平静地接受了老公的借口。在她这个年纪,老公有多少女人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儿子,那是完全属于她一个人的。

关享跟着李林走进包间,李林妈已经等了半个小时。关享一进包间就看见一位冷若冰霜的中年妇女,穿着一件暗绿色印花旗袍,领口别着宝石胸针,板板正正地坐在直径有五六米的圆桌主位,如果不是李林连声叫妈,关享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李林爸虽然是白手起家,但发迹极早,李林妈从结婚那天起,就是全职太太,没吃过苦。这辈子只有两件事可以拿出来说道:一是培养李林,养得李林只听她的话;二是斗小三,斗了半辈子,保住了自己和儿子的位置。

看第一眼,李林妈就不喜欢关享。一番仔细观察,李林妈终于知道为啥发自内心地厌恶。虽然关享打扮得像个良家妇女,可看到她那脸蛋,李林妈一声音冷笑,那高鼻梁、大眼睛、尖下巴,这几年来李林爸找的小情人哪个不是这长相?真不愧是父子,口味都一样!

李林妈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李林不明所以,刚想挨着关享坐下,就被他妈叫到身边,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关享坐在上菜位置,隔着桌子,看着一对母子窃窃私语,眼下这情况好像不太妙。她别说干啥了,连话都没说过一句,怎么对方就一副对待阶级敌人的架势?“你叫什么名字?”李林妈的眼睛毫不掩饰地在关享脸上来回打转,语气更是和她的脸色一样,能刮下二两霜来。

关享心中一跳,她来见家长,李林妈能不知道名字?这下马威给得好,但为了一百八十万元的车、一千八百八十万元的房,别说下马威,破口大骂她也得忍着。关享笑容乖巧,一副听话懂事的模样:“周阿姨,您好,我叫关享,关心的关,享受的享。”“我希望你称我为周女士。”周女士低头抚摸手腕上的翡翠手镯,连正脸都不愿意给关享,“我和你还没有熟到你能称我为阿姨的地步。”

李林终于意识到饭局缺了个人:“我爸呢?”“开会!”周女士言简意赅。

从母亲的态度,李林大约知道父亲的去向,只能隔着老远给关享递眼色,希望她多担待一点。

关享向来自诩可以为了钱出卖灵魂,这点挫折算什么,当下含笑接受周女士的拷问。“你干什么的?”“我在银行工作。”“坐柜台数钱的?”周女士的声音忍不住拔高,带着明显的鄙夷。“我是客户经理,主要负责给小微企业放贷款。”

客户经理四个字,瞬间让周女士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别的事情,她会忘,老公找的每一任小情人她可忘不了。上上任,就是银行客户经理,借着办业务的名义接近她老公,为了钱也就算了,更可恨的是,竟然还想挤掉她上位!幸亏她发现得及时,带着一帮子人冲到银行,就在大堂里,把那个狐狸精打了一顿,这才让老公迷途知返。

关享看着周女士那张精心保养的脸由青到红,由红到黑,满满的怒气,心中更加不解,她仔细回想自己刚才说的每一句话,确定没有一个字能令人不快,就算周女士今天心情不佳,也没有理由迁怒到她身上。关享求助地看向李林,李林的心思却全在他妈身上,哪还顾得上她。“你父母是干什么的?”“我父母在国企工作。”“什么职位的领导?”“不是领导,就是普通员工。”“那就是工人了?”

周女士的声音又高了八度,李林急得使劲给关享递眼色。他就提醒过关享,让她说是领导,她怎么就记不住。

关享一五一十地向周女士汇报:“是技术员,当然,您说是工人也对。”

周女士气得眉头紧锁:“林林,我怎么和你说的,找对象一定要门当户对!你都忘了?”

周女士这话说得实在刻薄,李林再妈宝也忍不住笑着打岔:“妈,关享很优秀的。”

周女士不耐烦地打断儿子:“你啊,就是太单纯,容易被不三不四的女人骗!”

关享假装没听见,对着桌子上光可鉴人的茶壶盈盈一笑,好一副明眸皓齿。用脚后跟想,都知道对面那位贵妇,明显是在拿她撒气。

周女士看李林急得抓耳挠腮,脸色更加难看,冷笑一声:“关小姐,你想嫁给李林,说好听点是高攀,说难听点是痴心妄想!”

周女士这话已经不是刻薄,而是挑衅,就算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关享也险些按捺不住。“但是李林喜欢,我也没办法。”周女士长叹一声,眼神如刀,直逼关享,“虽然我们是上等人家,但还算开明,我会尊重李林的意见。但是丑话说前面,我对你有几个要求。”周女士语调终于有所缓和,眼底却带着一丝恨意,“第一,结婚后立刻辞职,那种抛头露面伺候人的工作不允许你做,你唯一的工作就是照顾好李林。”

关享不置可否,低头听周女士教训。“第二,我不管你玩心有多重,婚后就得要孩子,而且得要儿子。”

面对这种人力完全不可控的问题,关享不得不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提出疑问:“如果是女孩怎么办?”“那就继续生,直到生出儿子为止。”周女士耻笑,“我们李家这么大的家业,能让香火断了?你放心,我们家有钱,生多少都养得起,国内不方便生,你去美国生,一直到你生出儿子为止。”

关享“噢”了一声,又低下头,周女士瞅着她那副装可怜的模样越发厌烦:“结婚后,我希望你尽量不要和你家有任何来往。虽然说谁家没有几门穷亲戚,但是你家不光是穷的问题,是实在太低端,我希望你尽可能脱离你的原生家庭,或者说社会底层。”

周女士一番话可谓字字诛心,根本不容关享辩驳。李林招呼服务员上菜,想借此缓和一下气氛,又被周女士呵斥,要求儿子马上送她回家。

李林也没想到见家长会见成这样,明知他妈过分,依然不敢反抗,只好委屈关享。他贴心地扶着老佛爷移驾回宫,留下关享对着满满一桌子菜干瞪眼。

在言晓晓家,苏航煮了粥,伺候言晓晓吃完,正准备自己来碗泡面对付下,门铃响起,开门一看竟然是关享。“你怎么来了?”

关享摇了摇手里两大包从酒店拎来的东西:“给你送吃的。”

苏航接过关享手里东西,一边往桌上摆一边问关享:“不是正式见家长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关享坐在餐桌旁,拿筷子指着言晓晓卧室的方向:“怎么样了?”

苏航抬手把关享手里的筷子压到碗边:“知道什么叫餐桌礼仪吗?”

苏航把热好的佛跳墙从微波炉里取出来,放在关享面前:“先说说你那边,怎么样?顺利吗?”

关享对着美食食欲全无,跟讲故事一样把见家长的经过讲了一遍:“我穿成这样,全程微笑,一句多余的话没说,她妈依然不喜欢我。”

对于周女士不喜欢关享这点,苏航并不意外。早在关享和李林确定恋爱关系时,苏航就托人打听过李林的情况。过去五年,李林至少被他妈拆散过十三次,其中甚至包括李林他妈自己相中的姑娘。熟悉周女士的人,基本达成共识:在周女士眼中,天下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带着企图和她儿子搞对象。

关享从来就没否认过看上李林主要是因为钱,所以周女士的冷嘲热讽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关注的是周女士能不能给她花钱的机会:“你知道她是怎么要求我的吗?第一,辞职当保姆:第二,给李家生儿子;第三,和我父母断绝关系。”

第一点和第二点,苏航早就猜到,第三点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苏航夹起一筷白灼芥蓝送入口中,笑容轻柔恬静:“你是怎么想的?”“我能怎么想?”关享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半分退让,“第一,金丝雀肯定不能当,你是没看到她那个样子,我敢打赌,肯定是被哪个小三气着了,找我撒气呢!第二,我要能决定生男生女,我早去争取诺贝尔奖了,我还在这儿当什么客户经理?”

苏航微微一笑,又将一筷芥蓝送入口中。关享哼了一声:“和父母断绝关系那就更不可能了。我父母的确没文化、没本事,可好歹也把我养这么大,怎么就入不得他李家法眼?他李家又是什么东西?往上别说三代,到李林爷爷那一辈就是贫农,也就他爸做生意发达了,一个暴发户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家?”“你说的都对,但是你舍不得他家的钱。”苏航指出问题的症结。

关享泄气地瘫在椅子上,愁容满面,正要哀叹,只听卧室方向传来悲泣,关享与苏航对视一眼,双双冲了过去。

此时的言晓晓智商勉强上线,多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和张博真的完蛋了,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汹涌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关享理解不了这种少女情怀总是诗的痛苦,她想到言晓晓花在张博身上的钱,想到奥迪A4,心中怒火就熊熊燃烧。

关享甩了拖鞋跳上床,掐着言晓晓的肩膀使劲摇晃:“你有完没完?”

苏航担心言晓晓刚吃的药被摇得吐出来,拉开关享。关享隔着苏航,一指头戳在言晓晓额头上:“你看你这点出息,不就是一个男人吗?没钱也就算了,还不是东西!你说你至于吗?”

苏航承认关享说的都对,但是这种时候,怎么着也得考虑当事人的心情。苏航让关享少说两句,她轻声细语地劝言晓晓想开点:“就张博这种人,死后送到火葬场烧,一炉子下去,没有骨灰,全是人渣。”

关享哈哈大笑,苏航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关享立刻消音。

言晓晓极力忍住眼泪,更显得一脸悲苦:“我怎么和我爸妈交代啊?他们上个月才和张博爸妈见过,商量好下个月我和……我和……去领证……”

苏航目光沉静,安抚言晓晓:“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解决的方法,再说了,凡事还有我和关享。”

苏航的声音并不高,却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言晓晓用力点点头。“父母的问题,后面有的是办法解决,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苏航环顾下四周,轻轻叹了口气,“比如说房子的问题。”

言晓晓随着苏航的动作,也抬头看了一圈,满是泪痕和鼻涕的脸上,依然全是迷茫。

苏航的目光失去了原有的温和,冷硬中带着尖锐:“当初你买房子的时候,关于婚前财产的问题,我和你谈过,可你还是坚持要在房产证上写上张博的名字。现在,你和张博分手了,房产证上的名字,你打算怎么解决呢?”

不出关享所料,言晓晓又开始用哭泣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次苏航没有阻止关享,由着关享揪着言晓晓的耳朵,把言晓晓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你除了搞对象,你还知道什么?现在你开心了,分手了还送人半套房子!你妈生你出来,就是来扶贫的?”

不知道是因为耳朵痛,还是因为被关享的话扎到心,言晓晓哭得更加厉害。

关享懒得考虑言晓晓此刻的心情,中气十足:“我告诉你,哭死都没用!我要是你,我立马去脑科医院检查,让医生给我出一证明,证明我智力残障!”

说到激动处,关享双掌一击:“然后,我拿着证明去找人家,不好意思啊,因为我是智障,所以我才把房子送给你,麻烦你把房子还给我,不然精神病人杀人可不犯法哦!”

苏航由着关享折腾言晓晓,觉得差不多了才轻咳一声:“今天上午,我和关享去找张博……”

言晓晓哭声立刻停了,一脸期盼地看着苏航。

关享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指着她的鼻子说道:“你要敢问你和张博还有没有可能,信不信我现在打死你?”

言晓晓最想知道的问题,被关享堵了回去,怯生生地看了关享一眼,小声抽泣。

苏航之前已经尽到了安慰义务,现在必须谈谈现实的问题:“张博已经同意配合你,把房产证上的名字去掉。”

言晓晓止住哭声,瞅着苏航,有些犹豫:“可是……可是……可是有贷款的房子没有办法去名字,我还有一百多万元的房贷……”“那就把贷款还掉。”苏航含笑,目光温和。

言晓晓傻了,苏航说得简单,那可那是一百多万元啊!

苏航接过关享递来的梳子,帮言晓晓把杂草一样的头发慢慢地梳理整齐。“我和关享把手里的基金和理财都赎回了,最快周一能到账,一到账我们就转到你卡上,你自己再凑一点,差不多够还贷款了。”

关享冷笑:“言晓晓,为了你,我身家性命都交出来了。你要是还对张博那个人渣念念不忘,这辈子,咱俩就彻底没关系了!”

苏航又从关享手里接过湿巾,仔细地擦掉言晓晓脸上的污渍:“过去的错误,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弥补了,我们能做到的,只有让自己将来不再犯同样的错误。”“这钱太多了……”言晓晓缩着肩膀,脑袋低得快从脖子上掉下来,“我不能拿你们的钱……”“拿?”关享忍不住捏着言晓晓的下巴,让她抬起头,“这钱不是送给你的!是借给你的!你不光要还本金,还要付我们利息!”

关享说得凶神恶煞,但她的那番心意,言晓晓再蠢也能明白。只是她天生笨嘴拙舌,只能通过拼命点头来表达自己的感谢。

苏航拍了拍枕头,让言晓晓乖乖躺好:“事情谈完了,现在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苏航帮言晓晓把被子盖好:“我和关享现在很累,你好好睡觉,这样我和关享也能休息,你看好不好?”

言晓晓乖乖把眼睛闭上,苏航先把关享撵了出去,一直守到言晓晓睡安稳了,才从卧室出来。

客厅,关享正窝在沙发上摆弄手机。

苏航给自己倒了杯水,揉了揉太阳穴,说:“你还不回家?”“回家?”关享随手把手机扔在茶几上,“就刚一会儿,我妈给我发了三十多条信息,问我见家长见得怎么样。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告诉她,李林妈看见我跟看见阶级敌人一样?”

以苏航对关享妈的了解,如果关享说出真相,她妈绝对只会认为问题出在关享身上,进而要求关享改正。至于改正什么、怎么改正,她妈丝毫不会关心,她只会关心如何能让关享以最快的速度嫁人、生孩子。“我现在回去,估计能盘问我一夜。大到李林他妈说的每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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