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你是我一生的情愫:我眼中的邓丽君(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24 22:3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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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管伟华

出版社: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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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你是我一生的情愫:我眼中的邓丽君

追忆你是我一生的情愫:我眼中的邓丽君试读:

序一 林煌坤

(一)林煌坤说小管

从小管到老管,我与管伟华先生相知相识,悠然四十余年,果然岁月如梭!

少年小管,博学多闻,他可以从盘古开天,谈到彗星撞地球,听得您津津有味,耳朵出油;少年小管,口才了得,他可以说服树上的小鸟,飞下来为他唱歌跳舞。

青年小管,纵横艺坛。英年早逝的马来西亚歌王李逸、温婉动人的歌手邓丽君,以及当年红遍东南亚的艺人,如光头凌峰、万沙浪、周润发、刘德华、李道洪、孙楠、丁薇……都甘拜他为经纪人,口服心服他的呼风唤雨。

且顺手一提吧!青春小管,风流倜傥,拜倒其西装裤下者不计其数。他,天涯有芳草,在水一方有佳人;他,脚边有玫瑰,天边有彩虹,让人只羡小管不羡仙。

中年的中管,本职工作不管,竟然改行经营酒国。他从新加坡的珍珠坊、马来西亚的新山,然后上海、天津、北京,经营酒廊多家,家家有声有色,独领风骚,无与伦比,堪称酒国英雄。但,我还称他一代“酒圣”。

管酒圣的酒量远超李白,酒胆胜过曹操。他,葡萄美酒夜光杯,千杯不醉还陶醉。至于酒品当然也超凡入圣。他,擅长跳酒醉的探戈,而此情此景,君自意会,我逊难言传。

老年老管,吸收了六十春秋的日月精华后,如今投酒从笔,且将他人生丰盛的心得笔耕在这本书中。这本书值得您三分在看,七分在品,至于您若拍案叫绝,我则沧海一声偷笑。

(二)邓丽君的故事,我来写最精彩

邓丽君甜蜜蜜的嗓音感动了我们的灵魂,她彩云飞般的唱腔洗涤了我们的心境。我一直相信邓丽君小姐是上天派来人间的天使,她来为人们演唱甜美的歌,而她的天籁之音纵然不是绝响,也绝对是百年难得一闻。

我为邓丽君写作过将近两百首歌词,我们约有二十五年的合作经历,因此要我以影剧新闻的报道方式,或以八卦消息的渲染行径来叙说邓丽君的故事,我当然都不屑为之,因为:

一、邓丽君小姐丰富生动的人生故事绝对媲美一部精彩纷呈的小说,她的生命气韵饱满,人生经历精彩,而内容丝丝入扣,耐人寻味。因此如果要描绘她的一生,那真的是处处引人入胜,且每个细节都有感人的温度。

二、邓丽君小姐风雅的气质宛如一篇精致细腻的散文,她秀丽的外形里蕴含着婉约的灵性,因此她传达给你的情谊是那么的简洁凝练却又流淌徐徐韵味,就像字里行间虽朴实无华,然却笔调精美的文学,由着你要细心地阅读。

三、邓丽君小姐的演唱犹如在吟诵诗的美感,既有节奏韵律,又是情境幽邃。她有独抒的趣味隽永,更有情感的共鸣,她优美醇厚的歌声,句句都有余音绕梁的意境。所以她的音乐也是学术,让人放开心量,驰骋灵机,体验感动。林煌坤

序二 李道洪(白浪哥)

“白浪哥与小管”

其实,“白浪哥”与小管在时空中是没有交集的,不过,在香港亚洲电视台的影视剧《我和春天有个约会》中,演出“白浪哥”角色的李道洪,却是与管伟华有超过1/3个世纪的交情!

1975年,我被邀拍摄电影《春风吹又生》,外景地是新加坡。一下飞机,就认识了新加坡娱乐界的著名帅哥管伟华(可能是老板要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知道新加坡也是有人才的)!不过,“英雄识英雄”,我们一见如故,我们聊天的范围甚广:港台电影、流行音乐、中外时装、武侠小说等,可以说是“臭味相投”,从此我俩成为莫逆之交!

小管一直被称是东南亚娱乐圈怪杰,眼光超前,更是多位超级巨星(影帝、歌后)的超级经纪人!1975—1980年间,他背后有一个“死党”——我!

生意上,我们一起将20世纪70年代香港超流行的“缤缤BANG BANG时装”引进新加坡(这个BANG BANG 时装就是首个将谭咏麟和温拿乐队捧红的公司)!

1976年,小管正式成为我演出的经纪人,他更是监制了我第一张《李道洪之歌》的黑胶唱片和卡带!(主打曲是《泪的小雨》和《汪洋中的一条船》!)搞笑的是,这也是我灌录的最后一张唱片!

不知是我没唱歌天赋或是管监制“选曲不当”,我的歌手生涯几乎就止步于此!(命运之神在二十年后,偏偏在港剧《我和春天有个约会》出演一个“歌手白浪哥”,让我在内地市场大受欢迎!这是后话,暂且放下。)

自此,我全心做个好演员和节目主持人!

1976年,我在台湾拍摄电影《约会在早晨》,小管介绍我认识了这部电影的总编剧,就是台湾影视、音乐界的“独孤求败——林煌坤”,至今我在北美洲巡回演唱会还是唱他填词的《往事只能回味》!

小管也引导我成为古龙武侠小说迷,进入了他们的“江湖义气,豪酒美人”世界里面多年,无法自拔!

1980年我在翡翠台演出当年香港90%收视率的《网中人》,小管飞来香港和我商谈下半年新加坡最大的“银星夜总会”登台演出事项。当年的香港电视剧都是边拍摄边播放,所有演员都是24小时在电视台生活,小管也只能够来翡翠台片场与我开会商谈演唱节目细节。

在旧翡翠台化妆间,我指给小管看一位躺在沙发上休息的年轻人,告诉他这个演员将会超越我,一定大红特红。我叫醒了这个新人,介绍大家互相认识,小管一脸不以为然,认为我推荐得夸张了,不过最后还是谈妥了做其新加坡演出经纪人。这个新人,名字叫周润发!

一年后,小管、周润发、李小麟、我,一起在我国香港、台湾,以及新加坡组织了合作伙伴公司影舞者集团有限公司。

20世纪80年代初,小管在娱乐圈成为“教父”级人物,不但安排了周润发、郑裕玲等明星在东南亚登台演出,而且连

邓丽君

都认他是闺密。可以想象其火热程度吧!

1985年至1987年,我在台湾影视公司投资失利,这段时间,我很需要经纪人来支持,小管可能实在太忙碌,我们难得有碰面机会。原来,上天关了一道门,却给你开了一个大窗子!

1988年我在香港亚洲电视台做一个全新节目《活色生香》,周一至周五每晚播放,成了连续六年的亚洲电视台皇牌节目!

1996年拍摄《我和春天有个约会》,1997年在全国各地电视台播放成功!我本意要求小管制造我为歌手,没有成功,结果却在影视剧演出歌手“白浪哥”而大受欢迎……老天保佑!

可是,小管在20世纪90年代已经跨界做了餐厅、KTV酒廊等等生意老板。很遗憾,他没有做成“白浪哥”的经纪人,不然,我们又可以在世界上最大的市场再度合作啦!

2016年,相隔20载,我们于新加坡再度见面,大家感触良多,喜悦莫名,聊起当年,不禁“老夫聊发少年狂”!

看到小管这本书,我非常高兴,百感交集,感慨万千,千言万语尽在我对他的祝福之中。

下笔至此,眼眶里已经湿润,就此打住,祝福成功!白浪哥/李道洪2018.6.18 上海邓丽邓丽君『我一见你就笑,

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

跟你在一起,永远没烦恼……』

唱片里的歌声一跳出来,

一跳出来,立刻把我拉回到了现实……

我与邓丽君

我是管伟华,一个性格倔强又充满干劲儿的普通人。我缺乏耐性,没什么事情能够让我满意,而且常得罪人,这也许是我天生的本领。曾经娱乐版头条的大明星都是我的朋友,但我又不是那种愿意参与“慈善大表演”的人,所以“伯乐”这个职责可能还算是我对娱乐圈的一点点贡献。我不喜欢政治,却又关心政治;我关心社会,但很多事情却并没那么如意;我有个幸福家庭,正如其他家庭一样,也有很多琐碎的事情。这就是我了,自称“老头”,家里人也会这样叫我,其实我也知道。年轻时候挥霍身体,有熬夜喝大酒的陋习,直到2001年7月13日一个黑色星期五 ,以中风为警钟,我开始有点节制了。现在六十有八,久病成医也是我一大幸事了,但对于酒的偏爱是情有独钟。我常讲:“喝酒伤身,我知道。但是不喝酒,伤的是心呐!”家中妻儿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我呢,睡前独饮是我当前一大乐事。

每夜的睡前红酒只要不过半瓶,那还是安全的。当浓郁香醇的红酒倒入杯中那一刻,是我最放松的时候。看着红浪卷入杯肚,我的魂魄已与现实抽离了,浅尝一口,一丝惆怅,打开音响,熟悉的声音飘进耳朵,沁进心里:“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

摇晃着红酒杯,老头略有一丝困意,恍惚中有个人轻轻拉我,我努力俯身看去,清晰的脸庞影映入眼帘,太熟悉了,太亲切。圆润的脸庞,清澈透亮的大眼睛,一排整齐莹白的牙齿,她努了努微塌的小鼻子,绽放出只有她独有的温婉、雨润般甜美的笑容,示意我跟她走。我也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身体强健而轻盈,快步跟上了。“扑通!”一下,我被拉入了水中,耳边传来爽朗的笑声和戏水的喧闹声。

我抹干脸上的水,环视周围。对!就是这个场景,这是乌节路后面尼加拉酒店的游泳池,岸上是当年公司合伙人李成财、丽风唱片公司的符经理还有邓丽君的妈妈,他们应该是在聊关于合作协议的事。透过水花,我看到邓丽君在水里嬉戏,欢快得像个孩子……不对,如果是那个时候,她就是个孩子!而我……也应该才19岁。这个时间应该是我第二次见到邓丽君,已经在港台地区小有名气的她温和可人,丝毫没有明星架势,身材匀称但微微圆润,修长的美腿也是后人称“美腿小姐”的不败优点。圆圆的脸上绽放着毫无修饰的笑容,能让人看到坦澈的内心。虽说当时我在东南亚地区带领了很多名牌大亨,歌坛演艺界见过不少大腕,但还是被这“邻家妹妹”般的清澈和亲切感打动了。“教我学游泳吧”她天真烂漫地请求我。“哦,好,好。”面对真诚的她,我不好拒绝但也不免脸红。“哈哈哈哈……”看到束手无措的我,岸上的人不免笑出了声。“我一见你就笑,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跟你在一起,永远没烦恼……”唱片里的歌声一跳出来,立刻把我拉回到了现实。我晃晃头,看清手中的红酒杯,哎!年龄大了,一杯酒就晕乎乎的,刚才看到的是邓丽君吗?自从中风后我慢慢从繁忙的事业中隐退,回到家中悠闲,总能回忆起当年。邓丽君就是我年轻时的见证,一个重要的朋友,一段不可磨灭的人生历程。是啊,那是多么美好的青春记忆,差点被浑浑噩噩的工作和生活淹没了去。现在如此真实地回忆起来了,还真是值得记录一下。

既然邓丽君先从记忆里跳了出来,那我们就来先说说她,这个传奇的女子……

在我眼中,邓丽君有和其他艺人不同的一面。这要从她的出身还有家庭说起。俗话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成长于台湾的邓丽君,有着江南美女骨子里的温婉,又有着塞北硬汉性格里的坚韧。这个性格也决定了她的命运,贯穿了她的一生。

1953年,在台湾南部的云林县,一个由大陆来人组成,人口密集的穷乡僻壤的地方,邓丽君作为家里第四个孩子,出生了。邓丽君的母亲名叫赵素桂,山东人;父亲名叫邓枢,河北人。日子虽说清贫,但一家人其乐融融。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孩,邓丽君自然成了家里人的掌上明珠,她就这样如沐春风地成长了起来。最开始,父母给她取名邓丽筠,“筠”字的意思是美丽的竹子,也许是因为她出生的地方竹林如海,风景清丽如画,家人希望她像竹子一般秀丽挺拔,柔韧不屈。人如其名,如此敢爱敢恨,坦荡纯粹的女孩,用一个“筠”字来形容,真切又低调。再后来,在取艺名时,也因为人们叫得习惯了,就成了邓丽君。

在我的记忆里,无论邓丽君辗转去哪里演出,在她的台下永远会有一个身影,那个人就是邓妈妈——赵素桂。每位母亲都是伟大的,邓妈妈更是一位不寻常的母亲。在那个还是“重男轻女”的年代里,邓家只有邓丽君一个女娃,然而邓妈妈对儿子们管教严厉,却唯独对女儿宠爱有加。邓丽君也活泼伶俐,乖巧听话,当家中有客人来访,她总是叔叔阿姨的叫得人心生甜蜜。再大一些时,邓丽君也从母亲那里学着如何体察人心,即便受到全家的宠爱和外人的夸赞,她也从不骄纵。因此,所有人都说这是上天赐予邓妈妈的天使。

小的时候,邓丽君就从收音机里听歌,然后唱给妈妈听,妈妈永远是她的第一个听众。妈妈喜欢听黄梅戏,她就学黄梅戏的小调唱给妈妈听。如此安逸的场景维持不长。那时家中正经历一场极为艰难的变故,邓丽君的父亲邓枢经营生意失败,家里境况惨淡不堪。于是邓枢在外忙于营生,邓妈妈则一个人在家拉扯五个孩子长大。虽说境况不佳,但坚强的邓妈妈就像一把大伞,一人撑起一片天,呵护笼罩着孩子们。那时邓丽君六岁,跟着朋友的乐队一起唱歌,每当唱起歌来,她就会无比的欢乐。邓丽君喜欢周璇、白光,邓妈妈还专门为她买了这些歌本。慢慢长大了,在一些演唱比赛中,邓丽君还总是夺得桂冠。唱歌是邓丽君的天赋,也很快成了邓家补贴家用的一种谋生手段。仅仅六岁的邓丽君就开始了她的演艺生涯,跟随康乐队四处演出,内容就是各地民歌小调与黄梅戏。也是当时台湾当局推行“国语文化”变革的一部分,并成了新的本土文化。

她自小就懂事,懂得生活的不易,愿意不惜全力为家里分担压力。自从被挖掘出唱歌的天赋之后,邓丽君似乎就在马不停蹄地歌唱着。小学时期,她每天放学后就去康乐队参加表演,深夜两三点回家再做功课,每周还去电视台参加“每周一星”的电视节目录制。其他的时间就在歌厅里驻唱,在“台北的夜巴黎歌厅”里,她曾创下连续唱70天的惊人纪录。那时候邓家每天摆摊月收入大概是2000元,而邓丽君每月的收入就是6000元或8000元。后来邓丽君小有名气时也没放弃录制任何节目和歌厅驻场。

虽然家境贫寒,但是邓丽君唱歌的风格甜美可人,让观众觉得幸福和欢喜。不同于当时很多为谋生计而卖唱的歌手,邓丽君的歌声所传达出的情感完全出于内心的喜爱和快乐。最有代表性的歌曲就是《一见你就笑》,风靡一时。也因为如此,邓丽君的歌曲极具吸引力,让人一听便烦恼全无,当时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位甜美可人的小歌星,十分喜爱。可在这甜美可爱背后,有一只大手艰辛地为她遮风挡雨,呵护她成长,这就是邓妈妈。曾经和邓妈妈闲聊中谈到过那段日子,虽说苦难重重,艰辛清苦,但有妈妈的一路陪伴和呵护,邓丽君还是单纯快乐地成长。懂事的她并没有被艰苦打败,而是像小竹子一样健康挺拔地成长了起来。后来,邓丽君自己回忆起那段时光时说:“不是大人要我唱歌,而是我自己想唱的。刚开始参加小学才艺表演,后来还参加当时广播节目办的歌唱比赛,那时候广播节目是在学校操场录音,我因为喜欢唱歌,所以唱得非常卖力。而且当时的我非常可爱。”她还经常说:“我很喜欢唱歌,所以我只是为自己唱歌而已,即使没有奖金,只要能唱歌,我就非常高兴了。”是啊,每一个天真的孩童,每一个纯洁的灵魂,都是上帝赐予这个世界最好的礼物。清贫出身,但从不争名夺利,是这对母女最大的特点,也是她们最值得在这星光灿烂的道路上继续前进的重要品质。

可惜在邓丽君十四岁的时候,学校发出通牒,她要在学业和唱歌中做出选择。那时她才十四岁,虽然不愿放弃学业,但是她太热爱唱歌了,最终邓妈妈支持了邓丽君的想法,坚持了唱歌,告别了和她同龄人一样的校园时光,签约了台湾宇宙唱片公司,正式出道了。

但此时发生了所有歌手最惧怕的事情——哮喘。邓丽君9岁时就发作过哮喘病,此时再次发作,这可给邓妈妈急得寝食难安,四处求医问药。经过邓妈妈日夜不停地照料,小邓丽君的哮喘病才得以治愈。病愈后,邓丽君出唱片、拍电影,16岁的她走出了台湾,应新加坡总统夫人的邀请,出席在新加坡国家剧院举办的慈善演出,继而又去了香港,并准备进军东南亚……这一切的一切,说起来顺利又简单,但母女俩付出的汗水和艰辛,只有她们自己清楚。

记得应该是一九六九年,我刚当完兵的时候,也就十八九岁,拥有着所有那个年纪的人该有的少年气盛,怀揣抱负开始闯荡“江湖”。当时我第一个加入的公司叫作肯肯娱乐,工作就是安排歌手到夜总会歌厅演出,算是正式进入了娱乐圈。那时夜总会的歌手都是后来的明星大腕,陈淑贞、方漪、沈凤子、林美仪、大盗歌王林冲、翻唱《今夜不回家》的白冰冰、骆艳丽等,都是这一代的歌手。

记得有一天晚上,在一个夜总会里面,刚好我去看一个女子乐团的演出,里面有一个台湾演员是我的朋友。恰巧邓丽君母女也去看演出,和我的朋友也认识,我们就很自然地互相介绍认识了。 那时候大家还都是小孩子,邓丽君大概十六七岁吧,我也不到20岁,打了招呼就算是认识了,但那个夜总会里面黑漆漆的,我们也没看清楚彼此的样子。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有一些经验后,我就想去海外闯荡。一次带台湾歌手古兰去越南,认识了丽声戏院老板王成庆,此时的丽声戏院在南越堤岸风生水起。闲聊时他谈到了最近看好的一部歌舞影片,叫作《谢谢总经理》,他买下了放映权,并且此片在当地反响极高。《谢谢总经理》是宇宙唱片公司为庆祝邓丽君唱片销售佳绩而出资拍摄的,所以邓丽君成为很多观众的偶像,名声大起。我马上说:“我认识邓丽君!”此话一出,接壤了我之后与邓氏母女的缘分。随后我从朋友那儿打听获知邓丽君经常参加各种慈善活动,获得了“慈善皇后”的头衔。我刚好当时结识了好友吴清华,他是电影制作人,正在为慈善筹款,借此机会我就请缨回新加坡联系了丽风唱片公司,约邓妈妈一同商议,就此有了之前醉梦中的场景和画面。在欢声笑语中,合同也就这样愉快地签好了。我就拿着这个使命去越南,至此掀起了后面我带着邓妈妈和邓丽君闯荡东南亚市场的新篇章。

由于冠有“义演”的头衔,我又心中窃喜。因为那个时候如果去哪个国家演出定义为“义演”,那么签证手续之类的官方文件就能顺利地办下来。所以跟戏院老板、片商商议都同意之后,我便可以去谈演出价格了。当时人家问我演出费用,我也是狮子大开口:“五百美金,一场!”没想到人家痛快地同意了。而且这随片登台,一唱就一个月的时间,不是一笔小数目呢。我马上去找邓妈妈,邓妈妈问我怎么了,我说:“哇!我卖了那么多钱,可我不敢要。”邓妈妈也傻了,因为邓丽君那时候一个月也就3000美金的薪水,一下子变15000美金这么多。在那个时候这些钱都可以买一个公寓了。我跟邓妈妈说:“我只拿10%,就1500美金,其他费用,比如交通、吃住,都您来付。”这样一来,我从带邓丽君出来演出的老板无形中变成了邓丽君的经纪人;这样一来我们出去工作游玩的费用都由邓妈妈出钱,就好像我妈妈一样在一起;这样一来我们开始了一段一起生活、工作,凡事都和邓妈妈商量,亲密无间的关系。

我和邓丽君的兄妹关系也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很多人问我:难道那时候没有动过情?没有想过要交往的心思吗?很抱歉地说,好像一见面邓丽君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邻家妹妹,所以我当时没有任何儿女私情的想法。更何况我那时漂泊在外,就是居无定所的浪子一个,邓丽君那时也是家境贫寒,有一家子需要供养。所以大家一心都是工作、挣钱、养家。而且我们两个人,除了年龄匹配,其他方面都不适合在一起。虽然后来我也臆想过此事,但大概如果有交集,也会转瞬即逝吧。

我这样一个性格倔强的人,遇到了一个同样骨子里倔强不屈的人。这两个人一起做事,要不水火不容、针锋相对,要不同心协力、其利断金!这说的是谁?你不会认为是温柔婉约的邓丽君,她那么甜美可人,柔情似水。但是没错,我说的就是邓丽君!她的似水柔情里面的倔强和坚持,令很多八尺男儿都抵不过。别忘了,我说过她是竹子,挺拔秀丽,柔韧不屈。邓丽君拥有她独有的性格特点,倔强、直白、不屈不挠的性格,我有时候反而有些担心她。在当初朝夕相处的这几年,一直到她的最后几年,每一件事情都是她那独特的性格所造就的,也造就了一个独特的她。

她拥有超常的学习能力,学得很快,语言天赋很高,她可以用粤语、闽南语、日语、英语和马来语唱歌,而且可以切换自如,游刃有余,她连法语都能说得很好,真的是佩服。学习开车也是,一下子就学会了。不过提到开车这件事,我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那时是在越南演唱期间,邓丽君刚考到驾照,以为自己很厉害,每次都吵着要自己开车出去,不让司机接载。结果,有一次就酿成了小意外。不是她撞伤了人,而是把丽声戏院老板娘的手指夹伤了。我记得当时,邓丽君坚持要开车,老板娘也拿她没办法,笑着答应让她当“司机”。就在大家相继上车坐好后,老板娘发出一声惨叫,原来坐后座的老板娘为了上车方便,手刚好扶在司机座位前的门边上,大大咧咧的邓丽君坐上司机位,很“摆款”地启动了引擎,车门就硬生生的这么“砰”地一关……老板娘痛得眼泪都飚出来了,邓丽君发现自己闯了祸,也吓呆了。众人以为老板娘会发火,幸好,手指没有断,只是皮外伤,再加上老板娘那时已经和邓丽君私交甚好,知道她的性格,很是疼她,一点都没有生气,也没有怪罪她。

邓丽君特别孝顺她的母亲,这是在圈中出了名的。我也是从她的身上了解到了“守岁”的意义。原来,在每年除夕,无论多么忙碌、多么劳累,即使是在国外演出,邓丽君也坚持要在酒店房间为母亲“守岁”。有一次,她把我叫去酒店房间,我们两个就在地板上玩牌,邓妈妈在床上睡觉。邓丽君坚持要我陪她到天亮,说这么做是为母亲“守岁”,让母亲可以长命百岁。意义如此重大,那我就陪她喽。没想到这一晚上,邓丽君把妈妈换来包红包的新钞票输得精光。那时候可把她急坏了,生怕妈妈醒来发现了骂她。我当时是想逗逗她,故意让她着急,觉得她着急又无奈的样子很好笑,就假装要拿着“战利品”回房间。看着她嘴巴都快嘟到了天上,却倔强地不肯跟我求饶的样子,我决定先气气她,挥手说了句“拜拜”,就快步回到自己房间。不过第二天我还是把钱如数都退给了她。

和其他小女孩一样,邓丽君喜欢吃零食,她说,“吃零食好像人生一样,应该要样样尝试。”哈哈,在我看来,她就是一个十足的“小吃货”。还记得那年在台北,忘记是演出过后还是彩排之后,已是人潮退去,月朗星稀的时候,台北的秋天格外冷,小摊贩零零散散的没几家,还都准备灭火打烊了,冷清又陌生的街道上只剩下又累又饥肠辘辘的邓丽君和我。我已困倦不堪,在寻食无望的情况下准备打道回府。但邓丽君却保持着积极的态度和旺盛的期待,探索着哪家小店余火未灭。“青叶小粥店!”她兴奋地叫我快看。我随声望去,一家小店虽说椅子已经倒立桌上,但炊烟袅袅,像是在召唤我们快要瘫痪的味蕾。但可惜的是,粥店已经打烊。那炊烟是从门口边拐进胡同里的小担档飘出的。顺着食物的香味,并怀着充满感恩的心,我们欢悦地蹲坐在小担档的小板凳上。“咱们比比谁吃得多啊?”邓丽君一边爽朗地笑着,一边用不在乎的口吻问我。好大胆的女孩子,跟我一个年轻小伙子比食量!我摇摇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虽说我嘴里嘟囔着,但看到生龙活虎的她,不觉有一丝惧怕了。比赛开始,邓丽君当仁不让地端起一碗就下肚了。那个小担档卖的是担仔面,就如字面上看到的,担着担子来卖面,而且都是小小碗,一碗一口。我们吃得快,老板也忙活得不可开交,一碗一碗地给我们盛面,还赶不及我们吃的速度。过不多会儿,那巴掌大的小碗堆摞了满桌,速度终于也渐渐慢了下来。果不其然,虽说我已意识到邓丽君的实力,在赶快加紧吃,但还是……我输了!竟然吃面都会输给一个小姑娘,我大概当时的样子很囧了。邓丽君一边指着自己“丰功伟绩”的一堆空碗,一边看着我笑了,她一边笑还一边用手背擦着嘴角,那个样子我永远记得。时至今日,每次吃到台湾担仔面,依旧会想起那一刻,那爽朗的笑,那美味的暖……

说到吃还真的是有太多记忆,懂得美食的人都很会生活。邓丽君喜欢的每样食物都不是山珍海味,但都各有出处。她自己经常如数家珍似的罗列一番:新加坡肥仔荣的油浸笋壳鱼、油浸生蚝、家嫂鱼头米粉、豉汁蒸鱼头,新加坡白沙浮的潮州牛肉裸条、海南鸡饭,等等。也许这也是我后来退休在家时热爱研究烹饪美食的因由。

哦,对了,这个小姑娘,因为吃东西,还跟我发过一通脾气。记得有一次,邓丽君、邓妈妈还有我,三个人在新加坡办事,路过珍珠坊,邓丽君闹着要去吃鸭饭,因为有事在身,不方便那个时间去吃,我就告诉她忍一忍,我们下次再来。大小姐开始和我闹别扭了,撇下我和邓妈妈,独自一个人大步走在前面。看着她故意很大力走路的样子,看得我很想笑,于是我就朝着走在前面的她说:“我们今天是出来办事的,大小姐,百万都还没出头呢,就摆架子喽。”看来这句话气到她了,一直气到回了酒店后,很大力地关门,好久都没和我讲话。不过她这大大咧咧的性格,我们这点小别扭,马上就在下一顿吃盐焗鸡的情况下变得烟消云散。

也许因为还是小孩子,邓丽君有时会耍耍小性子,就像个小男孩一样。在她那个年龄,她私底下顽皮得很呢。在越南大叻时,我们乐队的成员都是一帮男孩子,天气热,蚊子又多,休闲时间大家就躲在宿舍里打牌。一帮人围坐在床上,都钻进蚊帐里。这时候,总会有一个淘气包跑过来掀开蚊帐,踢我们一脚,这个小淘气就是邓丽君。或许是觉得没有人和她玩了吧,完全就是一个顽皮的小男孩,令我们无奈又想发笑。

邓丽君虽然有时候任性,喜欢跟一堆男孩子如哥们儿一般在一起,但是,对于感情,她还是未知和懵懂的。曾经她也和我埋怨,邓妈妈害她没有男人追。青春靓丽的年华,少女情怀满满的年龄,邓丽君当然也和其他女孩子一样憧憬着能够拥有一段甜蜜的恋情。可是,邓妈妈过于保护她,不会让她单独跟任何男人出去,哪怕只是吃顿饭而已。记得那时曾经有一个泰国华侨,男孩子长得黑黑的、高高的、帅帅的。邓丽君好像还蛮喜欢他的。第一次那个男孩子约邓丽君出去吃饭,邓妈妈陪伴在侧,一路紧跟,限制他们只能在一起吃个饭。第二次约会,母亲又如麦芽糖似的黏着他们,自得其乐地当着“电灯泡”,不让两个年轻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结果,帅哥被邓妈妈的“盯人政策”吓到了,从此不敢再和邓丽君联络。邓丽君和我埋怨道:“哎!只要约会两次都有妈妈在,第三次就没有人敢约我了。看,这次也一样,真的是事不过三。”

后来,就算邓丽君红得如日中天的时候,邓妈妈也一直守护在她身边,不许她沾染丝毫十里洋场的红尘气息,连任何一个小的约会,邓妈妈都陪着她,不许她自己单独参加。也就是在邓妈妈这样寸步不离的照顾之下,使得邓丽君在这纷繁复杂的环境里能够坦然笑对许多挫折磨砺。

直到有一次,从未和任何人提及自己感情之事的邓丽君,和我吐露了一段隐藏在心底的感情。那是1975年,说起来惭愧,我因为自己个人的感情问题有点想不开,情急之时,真的打算一了百了了,邓丽君得知后,连夜赶来我住的酒店,约我到她和邓妈妈住的丽风唱片公司的宿舍里聊天,还特意准备了一瓶红酒和几个小菜。那天我们促膝长谈了一夜,不知是为了安慰开导我还是触景生情,邓丽君也和我道出了纠缠她已久又无人知晓的情事。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心中有一个喜欢的男生。记得那时是邓丽君走红的初期,当时有好几个男人对她有好感,经常借故邀约她出去吃饭。其中我记得最清楚的是那个从澳大利亚留学回来的一个陈姓富商。因为知道邓丽君喜爱热闹,他总是组织好几个男人一起带邓丽君一起出去玩,去吃饭。记得那段时间,他们几个人总是在一起玩,但我并不觉得邓丽君会喜欢那个陈姓富商。“难道是……他?”我迟疑道。邓丽君眼眶有点湿润,她叹了口气低下头,然后摇摇头,随即肩膀开始微微抽搐……从未见过她这样,我吓坏了,连忙递过去纸巾。原来,邓丽君喜欢上了陈姓富商的侄儿,两年来,她都把爱藏在了心里。那时候邓丽君对于爱情还是懵懂羞涩,对于感情比较含蓄,很难把爱说出口。但不料,她爱的那个男子后来因心脏病发作去世了。那天晚上,邓丽君哭得好厉害,好伤心。一段什么都没有的爱情,连开始都没有,但邓丽君说,她相信死者应该是明白她的心的。我想,有这份坚信,足矣!

邓丽君性格里的倔强也体现在方方面面。这和她曾经清贫的家境有很大的关系。我的好朋友,音乐制作人姚厚笙曾跟我说:“当时都是录一张唱片给多少钱的,以这种计算方式,邓丽君一有机会,就会去录,她很小的时候就成为家里的主要经济支柱,当她知道自己对家里很有贡献,就觉得很高兴,然后更希望继续唱下去。”

虽说她一直努力养家挣钱,但是平时生活清淡节俭。也许是受过苦难,生性善良的她乐善好施,不怕辛苦地运用自己的能力去播种更多的善心,创造更多的善举。成名后,她总是忙于参演各种义卖、义演活动,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那些需要关怀的贫苦人群。邓丽君的一生尽心尽力参加很多的慈善晚会和公益演出,捐款无数。不知不觉中,她的足迹和爱心踏遍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印度……从东南亚地区又返回祖国台湾,她深深赢得了海内外同胞的赞扬和钦佩,人们亲切地称呼她为“义演皇后”。她的单纯和善良也体现在平时的生活和工作上,这些优点在邓妈妈的身上也体现无疑,这就是言传身教的缘故。邓妈妈从来不像其他星妈一样,争排名、通关系,太多的事情能忍就不去争抢,她总教导邓丽君不需要把心思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凡事退一步想。

在佣金和费用方面,她们母女俩从不计较,那几年我和她们共事,深刻地感受到了这对母女对于自己的坚持和对于演唱事业的态度。邓丽君平时被称为“演出劳模”,拼命地挣演出费,但是慈善晚会的演出她是场场必到。我在新加坡搞过很多慈善演出,邓丽君几乎都出席但从来没有跟我要过一分钱演出费。哎!现在的人都没有我们那时候的那种感情了,歌星还要住总统套房!邓丽君最多就是想住在一家新酒店的新房间而已。

这就是邓丽君,不掺杂一丝做作的女孩子,她的表现如此单纯又清澈。嗯,是的,在我心中,她还是当时的“邻家妹妹”,那个十几岁的模样。

我和邓家母女的接触最多的,就是我们两次闯荡越南演艺市场的时候。下面就回忆一下那时候我们的一些生活。

那时候年轻,可以用“开拓”和“闯荡”两个词来形容当时的生活。我自己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感受的,是苦难,是泪水,是遗憾,或者是幸福……无论它是什么,都会有收获。“枯木逢春犹再发,人无两度再少年”。少年多可贵,可贵在它有资格去碰撞,去鲁莽,去吃亏,甚至是去浪费。跌跌撞撞才是真。我的少年时期就是这样磕磕碰碰走过来的,带着邓丽君和邓妈妈一同踏上越南土地的那一刻,就掀开了我真正闯荡演艺圈道路的第一篇章。

那时我们是在越南堤岸丽声戏院演出。我是一个很有创意的人,我会把整个演出弄得有声有色,我请来乐队伴奏,也让乐队的人穿插着唱歌,这样不会让丽君小姐太劳累,一场演出我会上台主持,再夹杂一些客串的演绎使整场不那么死板。挑选演员、挑选乐队、演出策划、给全团办理签证、带领团队,甚至我还亲自去主持全场节目,还兼演出……忙得不亦乐乎。但是,我们却经常忘记外面正是战火纷飞,每分钟都可以听到远处传来枪炮声。可能在那样的环境里,人们都麻木了,都不知道什么叫“怕”了吧!

也许是刚当兵回来的缘故,我对于枪声似乎已经熟悉,而并非觉得意外和恐惧。记得刚到越南堤岸丽苑夜总会,演出刚结束,我在后台,突然听到一个爆炸声如雷贯耳,巨大的声波震碎了窗户玻璃和灯泡,后台灯光瞬时全部熄灭了。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叫,那是从更衣间传出来的。那时我正好路过,听到了惊叫声以为发生了意外,马上前去帮忙。原来台湾歌星忆如正好在后台换礼服,爆炸声吓得她魂飞魄散,光着身子蜷缩在角落里。好在当时一片漆黑,没有一丝亮光,我一边劝慰着她,告诉她这种爆炸很正常,听起来虽然很近其实炸点远得很呢,碎几个灯泡没有大碍的,另一边我随手拿了件戏服递给她,让她先披盖着。后来等忆如穿好衣服,灯光也恢复正常,我叫车护送她回酒店。看来真的是把小姑娘吓坏了,我劝说和商议了一晚上都没有效果,第二天忆如就把已经收入口袋的大笔续约金退还给了剧院颜老板,立刻买了最近的机票飞离西贡,返回了新加坡……

那段时期,我带去越南演出的明星、演员甚多,而因为战乱纷扰,心理和身体受伤,中途离开的也不在少数。回想起来,最严重的一次,就是我带着珍妮和安妮两姐妹到越南岘港演出。岘港是越南中部的一个港口城市和海军基地,岘港市是一座年轻热闹繁华的城市,其水天一色的长滩亦不逊于马尔代夫,拥有蓝天碧海,是当时欧洲人眼中的度假胜地。想到要去那边夜总会演出,我当然心情大好。出发前戏院老板千叮咛万嘱咐,开车途中要处处小心,注意美国士兵,注意随处可能发生的爆炸,遇事不要慌张……我应付了唠叨后就带着珍妮和安妮两姐妹出发了。谁曾料到,去岘港途中要通过一座大桥,不知情的我一边开车过桥一边看着风景,“美国兵!”不知后座是谁,一声尖叫吓到了我,还以为突发什么意外,下意识地一脚刹车跺在了刹车踏板上,差点熄火。这一脚刹车可不得了,引起了后面一连串的事情。伴随着刹车,周围枪声四起,我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些子弹是冲我们来的,是在用武力警告我们。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那时我异常镇定,把两姐妹的尖叫声抛在了脑后,好在车还没有熄火,稳稳地向桥那头开去。这时士兵们可能也明白了我们只是过路,没有停车之意,就停止了警告。一场惊吓就在更加惊吓的惊叫声中安全度过了。过桥后,我手心的汗已流到了胳膊肘,听得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从此之后,还有没有再见过这对姐妹花,我忘记了。

那时候,战乱多,是非也多,传闻更是众多,弄得人心惶惶。我身边的人鱼龙混杂,各色人等应有尽有,军人、大老板、江湖中人、躲征兵的戏子、记者、特务……数不胜数。我那时也不曾多想,我交朋友的原则就是:谁对我真心,我就对他真心。我也不去掺和任何政治、金钱的交道,仅仅限于交朋友。但在那种情况下,只觉得身边随时会有炸弹瞬间爆炸,突然哪个人不是没了,就是远远地逃离此处,八达酒店蔡老板就是那样从酒店一跃而下的……那时挣的都是赌命钱啊!

说到这里,我想到一个人,是一个投资片商,也是很要好的朋友。他是一个很老实的越南华侨,温文尔雅,叫作吴清华,那段时间他很照顾我的,给我漂泊在外的心灵上有一些温暖的慰藉。后来与吴清华也没联系了。那个年代,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道不出的滋味。

还有一个报馆的社长,行事处处小心谨慎的,他每天早上出门,都会先左看看,右看看,观察好了之后再出门的。不料有一天,在他探出头观察安全状况时,很准确的一枪打中了他的头部,当场毙命。后来得知,在他家门前有一个摆地摊的人,已经在那儿观察了很长时间,那个人就是杀害他的人。

在越南西贡时,我和邓丽君母女一起生活、工作,我当邓丽君是我妹妹,邓妈妈就像妈妈一样,亲切地叫我“阿管”,照顾着我们。那时我们住的是八达酒店里一个带客厅的套间,我住外屋,母女二人在里屋住,很多人都搞不清楚我们是什么关系,说白了就像一家人的关系。那时候我们还都是孩子,很多生活技能和常识都没有。越南晚上12点就戒严了,在邓家母女来之前,我们演出完都饿着肚子挺到第二天。自从邓妈妈来了之后,就会为我们准备夜宵,材料就是当天的剩饭剩菜。她用家里的电热锅煮食物,虽说都是一个锅煮出来的,但是每次还都会换着花样煮,有时候还有泡饭。那种幸福的味道我一辈子都忘不掉。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大都是其乐融融,但年轻人不免会闹些小脾气。有时丽君和我闹脾气,邓妈妈往往都会让我进屋去劝丽君,虽说我还在气头上,心里还是有些不太情愿,但我每次都是照办的。

记得有一次,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了,我很心烦就会喝点酒,丽声戏院王成庆夫人问我是不是喝了四瓶啤酒,看我惊讶的表情,她笑道:“难道你不觉得丽君已经四天不理你了吗?”看来她们闺蜜之间还真是无话不谈,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直到邓妈妈要我去房间哄哄丽君,不要再闹小孩子脾气时我才知道。不过丽君是个性格特别好的孩子,偶尔一点小别扭,我只要稍微去劝说,马上烟消云散,瞬间春暖花开。

和邓丽君母女一起住,也是为了保护她们安全。那时邓丽君火了,喜欢她的歌迷经常邀约饭局甚至会骚扰到她们母女的生活。这些琐事一律让我这个“不识时务”的经纪人挡在了门外。当然,我们都是背井离乡出来闯荡,不免也会孤寂,我又深知邓丽君是个喜好热闹的人,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我经常组织演员和乐队的人出去游乐。头顿海滩也是我们经常会去放松游玩的地方。每次我们都会举行十几个人欢乐的聚会,把战火硝烟忘在脑后,然后再精神饱满地投入到演出当中,演员的关系也团结亲密得像一家人。一次,我为了鼓舞士气,演出前带大队到头顿海滩拜卧佛,打算一行人浩浩荡荡先坐大巴去海滩那边吃饭,然而一下车大家都傻眼了,正值那几天大雨连绵,雨水淹没了通往餐厅的路,大巴开不过去,我们只好水中步行过去。作为经纪人的我义不容辞,不容分说地抱起邓丽君涉水而过。看起来柔弱娇小的她比想象中结实很多呢。当然,那顿她同样吃了很多,一整只手撕盐焗鸡轻轻松松就被她吃掉了。我一边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想,“这还得抱回车上,会不会更沉了?”好在吃完饭回去时,雨水已经退去,没有机会让我再去感受重量了。

每次聚餐、游玩之后,邓丽君回到酒店都快乐得像只小鸟,在家里飞来飞去,但只有这次——那是在一次成功演出结束后,我组织全团人到八达酒店餐厅举行庆功宴。在那个战乱的时期,能有一个这样的饭店,大家一起围一个大桌吃饭已经很不容易了。相对于现在人们脑海中那华丽的宴会场景,当时的环境可谓简陋不堪,但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尽量穿得漂亮,就算是粗茶淡饭,也都吃得津津有味。大家进餐不到一半的时候,只听得一声雷炸般的轰鸣,震得耳朵嗡嗡响,随即而来的就是一阵激烈的枪声。“不好,赶快趴下!”我大喊着,然后把坐在身边的邓丽君按到桌下,她也是一时吓蒙了,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我用手臂护住她的头,顶在桌底下。这时我看到酒店外的激战已经把酒店的窗户打穿,很多的弹孔,心里计算着下一步怎么逃生。好在这里似乎并不是主要战场,持续了几分钟,一阵枪战呼啸而过,枪声就渐渐远去。大家陆续战战兢兢地从桌底下爬出来,服务生跑来收拾残局,酒店老板过来解释说,好像是围捕一个贪污的高官而激发的一场内斗,已经远去了,让大家不要再担心。我扶邓丽君起来,摆正了椅子让她坐好,这时才发现,一时情急,慌乱中没有顾及她新穿的漂亮裙子,崭新的裙子已经染上了汤汁,好像还有地方扯坏了。不过她并没有生气和埋怨我,我们相视一笑,那个笑容里面充满了相互的安慰。那次回到酒店,邓丽君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欢乐地哼着小曲,而是深情地抱了抱邓妈妈。没有去参加庆功宴的邓妈妈并不知情,奇怪地看着我,这时,邓丽君给了我一个眼神,我立即明白了,我们为了不让邓妈妈担心,对于枪战的事只字未提。然后,我有些失落又有些惆怅地回到自己的床上,我不知道怎么安慰邓丽君,不知道怎么和邓妈妈交代,也没有能力去控制这个局面,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保护好她们母女,更担心她们会像之前很多歌手一样离我而去。虽然我对那种离别的背影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如果换做是她们的背影,我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辗转反侧了一夜,无眠。第二天,我躺在床上,看着窗户栏杆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嗨!早啊!”一声温柔又清丽的声音,我马上翻身坐起来,看到邓丽君依旧笑容灿烂,满满的暖意涌上心头。我知道,这个坚强的女孩不会因为这一点困难就退缩,什么都打不退她的。我那时有种亲人回归的暖心感,眼中涌出来的泪水,洗刷了我一夜的困惑。

之后,在一直处于战乱中的越南,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而且愈演愈烈,但身处在灯红酒绿的戏院里的我们,并不知道。一次我们应约坐车去另外一个地方,才知道战争已经严重到了什么程度。整整一条公路上,两旁全都是被脱光的尸体,摞起来在路边。他们的身上布满了弹孔,已经凝固了的血块在弹孔周围依稀可见。本来的街道,如死寂一般。但当我们的车开过时,原本附着在尸体上成千上万的苍蝇,嗡嗡的一拥而起,让人汗毛直立……那场面已无法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为什么要这样暴尸啊?”邓丽君颤颤巍巍地问道。“不懂其中是个什么逻辑。哦对了,我还听说,整整一个村子里,400多人全部被灭光了。”司机回答。然后大家都瞬间沉默了,安安静静地开过了这条公路,只听得轮胎对马路碾压的声音和成千上万只苍蝇嗡嗡嘶叫。战争是无情的,受罪的都是无辜的百姓,也许我们能做的只是演绎出更美的音乐来慰藉大家的心灵,在这惴惴不安的年代给一个心灵的寄托吧。

就是在这种茫然的混乱之下,外面虽说战火连天、炮声不断,但是戏院的演出却是火爆得不得了,场场爆满,掌声连连。也许就是在这样的时期,人们更需要戏院里那种世外桃源的感觉,更需要音乐舞蹈的艳美,更需要心灵的放松和抚慰。当时“跑码头”风气热得很,精力旺盛的我把附近乡村跑了个遍,所到之处邓丽君都大受欢迎,随后我带邓丽君去了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泰国、新加坡……整个东南亚跑了个遍。那时收入最高的地方,是在香港夜总会、珠城夜总会、汉宫夜总会,于是我就给夜总会提供演员。第一次带着邓丽君母女去越南演出很顺利,虽说战乱,但收入颇丰。结束了第一次档期,我们决定第二次进攻越南演艺市场。

第二次我再带邓丽君去越南的时候,就不是随片登台了。这次的演员团体就是由邓丽君领军了,艺星歌舞团也是在堤岸丽声戏院开锣,这是个有很多艺人的团体,里面有光头凌峰等大腕,但还是邓丽君挂头牌,我是老板,计划演出十天。观众的火爆程度也从戏院里升级到了明星的日常生活中,亦如今日的追星一族,哪个歌星在街上被看到,就会被围个水泄不通。我当时带的乐队每出一首歌都会像瘟疫一样感染每一个人,传唱速度惊人。那也是战火硝烟最激烈的时候。一个很搞笑的报刊竟然刊文说:“某某戏院某某,在演出内容中充满鼓动战争之语言,似有不良企图……”那是我的乐队很火的一首歌《我是个爵士歌手》,里面有段歌词“打吧!打吧!就打起来了!”媒体竟然这样断章取义,说是我们鼓动战争,哈哈,好笑!虽然当做笑话来听,但也可见,当时的状况是多么混乱,人们是多么不清楚境况,百姓们也是多么害怕打仗。

邓丽君的票房是毫无疑问了,但那时我从香港带了一对美国和越南的混血姐妹花,叫作乐家姐妹,她们混血儿的长相在越南特别受欢迎。光头凌峰在我们的小剧场排了一部戏,里面就用到这对很可爱的姐妹,内容就是战乱中失去双亲的双胞胎姐妹流浪的故事。因为那时越南正处在战乱中,很多人流落街头,失去亲人,所以这部戏触动很大,受到观众一致的追捧。演出场场爆满,一场接一场,不停地演,大家都不厌其烦地看。

有一天,在我们住的八达酒店外,邓丽君母女刚起来洗漱打扮好,就听得外面很嘈杂的声音,似乎是有好多人。“我们的头牌还真是红火,这么早就有粉丝来打扰哦!”我打趣地随口说了一声。就见得邓丽君像一只欢欣雀跃的小鸟一样,轻快地落在窗边,打开窗户看到外面街道上密密麻麻涌动的人群。人们兴奋地朝我们招手,邓丽君也很礼貌地朝着人群打招呼。但没有想到的是,仔细看人群关注的方向和呼喊的名字,都不是邓丽君,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们住在酒店八层,而其实那些人是在和同酒店四层的乐家姐妹招手欢呼。此时我就站在邓丽君身旁,看到她落寞地关上窗,拉起窗帘,那种低落的神情让我心疼,也同时意识到她的演艺事业遇到了危机。那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如此神情。

第二次,是在新加坡。那时我在办亚洲电视剧演员的事情,带着演员们住在新加坡的一个酒店里,正好遇到了邓丽君,得知她和我住同一个酒店。记得那天成百上千的影迷涌在酒店门口,街道上全部都是人,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电视剧是有多火,热情高涨的影迷们拿着标语,高举名牌,堵满大街小巷。但是邓丽君可能不知道当时的情形,还以为是她的粉丝们,没想到都是电视剧的影迷。影迷们疯狂地围着那些演员,没有一个找邓丽君的。这一次,她又露出了低落的神情。事后我和她说:“作为一名歌手,歌曲需要更新,总是《路边的野花》,永远就那几首歌,是不行的。”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1973年,日本乐坛盯上了邓丽君,追到香港,努力说服邓家母女前往日本闯荡。那时候邓丽君的演出费是一场500美金,而到了日本,每个月只给她3000美元。不仅人生地不熟的,就连语言沟通等基本生活都困难。邓妈妈回去问邓爸爸的意见,因为邓爸爸以前参加过抗日,跟日本人打过仗,所以他很是不喜欢日本人。邓爸爸就觉得唱歌去哪里唱不行,为什么非要去日本唱?邓妈妈却是很鼓励的态度,认为应该到另外一个环境去闯闯看。在邓丽君的星路历程中,邓妈妈不仅为邓丽君保驾护航,推波助澜,还真的是在决断上很有远见。这点我非常佩服她。

邓妈妈来找我商议这件事情,毕竟那时候我算是活跃在演艺市场最前沿的艺人老板,作为亲人般的朋友,邓妈妈相信我会真心为邓丽君着想。我还记得邓妈妈问我时的那个眼神,一个母亲迫切地想要帮助和成就自己的孩子,在面临选择的时候,虽然她知道前程的艰辛,她担心、她不舍,却又想孩子可以展翅高飞,享受蓝天。对于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我有多么的不舍。在通信还没有那么发达的年代,这意味着我将失去一段惺惺相惜的亲情,一个可以帮助我、关心我、像母亲一样照顾我的邓妈妈,还有一个活泼可爱让人疼惜的妹妹,更是一个优秀的头牌明星。但是为了邓丽君以后的发展,这个为了唱歌而停止了学业的孩子,她去到日本会有更大的学习和发展的空间。虽说日本方面提供的薪水不高,但在当时,日本娱乐业的发达和较高的教育水准,那个很不错的唱片公司是她最好的选择,她将受益匪浅。而且,我深深知道,邓妈妈其实心里已经有了选择,只是需要别人的肯定。我坚定地拉着邓妈妈的手说:“丽君没念过什么书,虽然现在已经很红了,但只有日本可以把她包装得更好,我觉得三年的合约很稳定,就去闯荡吧。”邓氏母女的这一决定,成了邓丽君演艺生涯的重要转折。也从此结束了我们三人相依为命的日子。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难以言说,在我最生龙活虎、年轻气盛、誓为事业肝脑涂地、不畏生死的年纪,遇到了这对清澈甘甜如泉水的母女,也是我修来的福分。当年的风雨相携、同舟共济的日子,让我们作为朋友、亲人怀抱着一颗真诚的心,牢牢记在心底,小心珍藏。记得前阵子有一篇很火的文章,是一个学生写给未来的自己的。里面有一句话我很喜欢,也很恰当地刻绘出我对邓丽君的寄望:“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我心中那永远清澈如水的“邻家妹妹”。

于是,1974年,在邓爸爸默许之下,邓妈妈陪着邓丽君飞去了日本。在那里,她们母女不仅要克服语言不通,饮食不习惯,而且日本人很重效率,艺人往往都是掐着时间赶通告,经常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为了学好日语,邓丽君把注音、符号、汉字、英文音标、罗马拼音全都用上了,歌谱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只有她自己能看得懂的注释。如此努力之后,邓丽君的第一张唱片却反响平平。倔强不服输的邓丽君该承受多大的压力,我想要是没有邓妈妈的陪伴,那段艰辛的日子她肯定是熬不过的。只可惜,我没法陪着她们了。

一年后,一首《空港》让邓丽君获得日本第十六届唱片大奖,最佳新人奖。记得她在台上哭得很伤心、很动情、很让人心疼……这一首歌的成功也让她登上了事业的一个台阶。此时的邓丽君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天后,歌唱技巧和舞台表现都有了质的突破,站在了整个东南亚的巅峰之地。

就在这时,却出现了所谓的“邓丽君持假护照”事件。此风波闹得满城风雨,也给她的事业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尤其是给她的心灵蒙上了一层阴影。日本一年之内不许邓丽君入境,台湾当局也禁止她回到台湾,曾经那些她最熟悉的地方此时也变成了离她最遥远又陌生的地方。好在有邓妈妈这把温暖的大伞,在母亲的陪伴下,邓丽君母女二人搭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邓丽君开始了轻松又惬意的一段美好时光。

在那里,她远离喧嚣,求学散心,回到家有邓妈妈精心为她准备的她最喜欢的饭菜。这一切是她自退学之后第一次享受如此安逸的人生,也算弥补了她之前中断学业的遗憾。之后,被“解冻”了的邓丽君又忙碌得不可开交,出了很多风靡全球的专辑,创下了多个乐坛的纪录。

随后,邓丽君十五周年巡回演唱会拉开序幕,整个巡演跨越东南亚,最后回到台北市。那时我在马来西亚忙着开酒吧,圈中朋友一提到邓丽君都是崇拜的表情,可见她已经红得透彻,红得深入人心了。那时她的演唱会门票真是一票难求,由于打听到我和邓丽君之前尚有合作关系,向我求票之人也是不计其数,我倒是一个都没有应许,只觉得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她心里承受得了吗?她的身体承受得了吗?后来又得知邓妈妈因为邓爸爸病重而回台湾照顾,我更加担心。虽说那时邓丽君已年过三十,但在我心中她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再后来听说她去了法国,就很少出来露面,我深知那种被商业市场煎熬的痛苦,以及力不从心的无奈,太多的负面报道也让我无从清楚她到底近况如何。

在这段时间里,大家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业,没有联络,只有邓妈妈还经常关心着我。在我第一次买房子的时候,邓妈妈送了我很大的礼,整套的沙发和整套的餐桌。马来西亚有个很有名的歌手叫李逸,和邓丽君同属丽风唱片公司,他因车祸去世的时候邓妈妈给我笔钱作为帛金让我转交给他家人。小事上面邓妈妈也很关注我,我的鼻子里一直有一个小瘤,我大大咧咧的不在意,邓妈妈非要我去医院做手术……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好的星妈。

然而,再见邓丽君,就是迎接她遗体的时候。

1995年5月8日,刚好是我45岁生日。那时候我的酒吧事业也算做得风生水起,身边很多的朋友围着我,在我马来西亚的酒吧里给我开生日派对。正在大家一起庆祝,兴高采烈之时,接到了一个电话,瞬时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电话那头是一个在新加坡电视台做导播的朋友打过来的。“你知道邓丽君出事了吗?”“啊?我不知道。”

此时的我虽说脑袋“嗡嗡”作响,但是心里却并不相信,邓丽君火了之后,经常会有不实的媒体报道,乱七八糟的,我都不相信。“你明天一早来电视台上节目吧。”

第二天一早六点钟,我就赶回新加坡去做《早安,您好》的节目采访,整个采访的过程我还都是浑浑噩噩的,那时候的心神不宁已让我害怕。下了采访我就给邓妈妈打电话,我来不及管顾任何事情,马上联系了五弟还有蔡律师,订机票即飞台北,就想马上飞到邓妈妈身边。虽说已经坐实了邓丽君去世的噩耗,但是我心里还是不接受这个事实的。

林煌坤开车从机场接了我们去靠近台北中山纪念馆的邓妈妈家。我来到邓妈妈屋子门口,整理了一下慌乱的衣装和心情,轻轻推开小屋的门,屋里充满哀伤、悲痛和压抑的气氛,邓妈妈就坐在那里。我安静地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邓妈妈慢慢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刚才王菲就坐在这里,刚离开。”我不知道回答什么,“嗯,嗯”了两声,一手托住她的手,想了一下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就用另一只手盖在了她的手上。陆续还有几个亲戚朋友进来,就都这样静静地等着,等着邓丽君的尸体运回来。这种压抑的情绪,我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只觉得时间和空气都凝固住了,直到邓妈妈跟我说话:“丽君身体不太好。感冒有一段时间了,今年初的时候她就感冒了,一直都没有好。两天前还通了电话,劝她不要去,哎!就是任性不听话。”然后我们聊起了一些近况,我们的情绪也慢慢舒缓了下来。最后,邓妈妈悠悠地说了一句:“阿管啊,丽君走的是时候。”听了这话,我心里一团迷雾,怎么邓妈妈会说这样的话,正在回味其深意,邓丽君的遗体就运了回来。当时昏暗的情景也使得我脑中一片空白。

说实话,可能是噩耗来得太猛烈,我还来不及回神,在看到遗体时,我都没有太多感触。但直到公祭的时候,来了很多很多的人,看到她的棺木在那边,我靠近她的棺木的时候,面前一张大照片,就在这时候,我猛然感受到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这件事是真实存在了。一股低落和悲伤的情绪,堵得我心口好痛,泪水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淌出来的。邓妈妈也是这样,直到女儿下葬的时候才哭出来。我们也并没有要故作镇定,就好像这个时候是要镇定的,不能表现得太悲伤,也许那个年代的人是这样吧。

我感觉邓丽君在她去世之前那段时间,并不快乐。她不健康,身体坏了,皮肤也不好了,体型臃肿。所以那段时间她很少露面,她再出现在媒体前的形象,已经黯然失色,没有那么艳丽和朝气,光彩不在了。所以她才会去治疗身体和心理。为什么我认为她并不快乐?她本身是一个倔强而又潇洒的人。相比较下,她拒绝郭孔丞的时候多潇洒。

记得当时是1981年,听说邓丽君要结婚了,未婚夫是马来西亚首富香格里拉酒店集团总裁郭鹤年的儿子,著名的糖业大王郭孔丞。听到这个消息,我是既欣喜又担忧,欣喜的是郭孔丞是一个好人,没有一般富家子弟的娇气和霸气,邓丽君也是选择嫁给爱情的人,将近而立之年的她能够寻觅到自己的爱情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担忧的就是,人人梦想的豪门其实没有那么容易进,邓丽君倔强又耿直的性格是否能够受得了呢?这对于大多数要嫁入豪门的女明星,都是一个坎。不料就在两人挑选婚期准备婚礼之际,郭孔丞的祖母突然杀了出来,她对邓丽君提出三个条件:一是要邓丽君将过去的历史交代清楚;二是嫁入郭家之后,立即退出演艺圈;三是断绝与娱乐圈朋友的来往。邓丽君是个自主性与自尊心都很强的女孩,对于她来说,提出这种条件就是在侮辱她的工作。蔡敬礼律师跟我说了当时的情景——邓丽君伸手跟他说:“有没有五千块?拿来!”然后大步走进郭孔丞的办公室,随即把戒指和钱还给了郭孔丞,转身离开……就这样,分手了!其实这个决定对于邓丽君来说是一个很难又很大的决定,但她是邓丽君,她不缺那些东西,她向往自由和自己的工作成就,所以潇洒地处理事情,就是她的性格。再对比之后她在法国的状态,很是心疼她,如此潇洒自由爱音乐的人,却因为自己的身体不好、皮肤不好,这些她自己无法控制的原因,而使她无法登台,也无法自在快乐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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