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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5 00:3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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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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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忧集(卷六)

埋忧集(卷六)试读:

卷六

)作者:朱翊清排版:KingStar出版时间:2017-09-13本书由北京阅览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卷六

二仆传(《杲堂文钞》节录)

明季鄞李忠毅公有二仆。一曰任瑞,体长,能饮,解音律,性甚黠,喜逐轻薄儿游。一曰孔瑞,状黑,体短小而其中猾,母弟俱依公家。公家待此二人甚厚。公蒙难,家失势,遂俱谢去。任仆投海门道为夜不收,孔为某副将营健步。

其后公械至西陵,公夫人使人持金钱,徼随公为给用。适任仆以事至省,道遇公,因乘醉呼主人名谩骂,欲遮夺所持金。其故人在西陵图援公者,俱徙舍避之。竟分所赍财乃已。而孔仆在家,时与营中二伙将突入公家,取器物去,复为告匿状投副将,逼取公家数百金,以一貂裘献将官。其叛主之恶皆如此。

未几,某副将使孔仆持急书至省,下投大帅府。此仆行数日,见途中一人刀笠担囊,稍稍就近与语,知各为某营健儿,赍书至省告警备事。因与同宿对饮,卧一榻。次夜,其人益大买酒,探囊中牛鹿脯纵饮,约拜香烛。几夜半,方各酣寝。行至钱塘,其人曰:“若先行,吾待后曹,须次至省,与若酣饮吴山某酒家。”遂别。而孔有一子在省间,与父相遇,大喜,共赍书投帅幕。大帅坐帐中发视,忽大怒,立命人拽出断头。此仆惶急,不得一辨语,父子头已并落。盖途中所遇健儿,乃山寨谍者,持谕降檄,方酣寝时,已潜易之矣。

而任为夜不收数年,以罪除粮。日纵博大嚼,靴笠偿酒家资,无所投,日拥败絮,空腹卧榻上,无面出见人。一日偶出门不归。比晓,人传南湖有一尸抱一尸浮出,其一尸即任也。俱谓此仆不能忍冻饿,自投水死。或曰:“此仆行遇一故酒徒,饮得醉。归黑,坐桥上,谓其家卧榻上,仰卧,堕磕桥下石。故其死脑碎。”或曰:“人有堕水死者,其魂常为水鬼,必得代方已。此奴醉后坐步口,为鬼拽入水中,教相与抱出。”

要之,任仆之死,人不知其所以死。至孔仆之死,即彼亦不自知其死也,而且父子同死。天之报恶人,诛叛主贼,亦太奇已。可畏哉!可畏哉!

段珠

雍正时,石门有段七者,以拳勇名天下。其妹名珠,从乃兄学艺绝精。年十六七矣,韶丽绝世。一日,有少林僧访之,叩其门,七不在,妹从楼上应之。僧戏之曰:“既尔,使老僧得近芳容,岂不更胜乃兄?此天假之缘也。”女怒,跃而下,以鞋尖蹴其两太阳,洞入寸余,僧目珠突出而死。

嘉庆初,苗匪扰川楚。齐林者,本襄阳总役,习白莲教,破案伏法。及其儿之富等既反,迎林妻齐王氏为总教师。诸贼听其号令,贼首也,谓之“齐二寡妇”。最悍毒,大书旗上曰:“替夫报仇”,势尤猖獗。久之乃败。《戡定教匪述编》谓其姿颇艳冶,双翘纤细,偕群狼豕野逐山眠,名冠诸贼之首,真人妖也。相传齐二寡妇每临阵,戴雉尾,衣红锦战袍。于马上运双刀,矫捷如飞,所向无敌。有时翘一足,自山顶疾驰而下,注坡蓦涧,从无蹉跌。其劲捷亦可想矣。王氏有婢名黑女子,亦勇鸷善斗,为群贼所服。后为官兵败于卸花坡,俱投岩死。

金三先生

金三先生者,武陵人。其拳法得乃祖石音之传。尝以授徒来邑中,一日与其徒演伎于乌将军庙。有孔六者,方壮年,自负其勇,欲试金。出不意,腾一足起。金笑曰:“勿恶作剧。”骈二指插入鞋缝中,其足即不能举。视之,鞋圈脱矣,而足不伤,盖适当其凹处也。既而出至山门外,有数雀栖于池南戏台之颠。金探囊中,出一弹丸如梧子大,置食指上,笑谓孔曰:“请为君落彼第三雀。”即以拇指拨去,此雀乃应手堕。孔乃大服。孔言金前以保镖至山西,尝独行至山中,遇一青兕追之,疾如奔马。行里许,前横大溪,深敛丈,金乃面溪而立,视其及,猝竦身以双足蹬其背,兕跌入溪而死。

金体干短小,不及中人。然所用一练柄铁椎,其重乃不下五十斤也。

读律

世传江西人好讼。有一书名《邓思贤》,皆讼谍法也。其始教以侮文,侮文不可得,则欺诬以取之,欺诬不可得,则求其罪以劫之。盖思贤,人名也,人传其术,遂以名其书。村学中往往以授生徒。

今禾中大理港陈氏人多以游幕为业,其子弟自幼率皆读律。有一人自读《四子书》,更不读他经书,而专读律一部。以此游痒,屡试优等。盖其书笺注详明,引证多本经史,较《邓思贤》更胜矣。

卖诗

莲花庄闵生,某中丞公峙亭之孙,太常卿缄三之从弟也。中丁卯副车。其人落拓不拘,性嗜饮,面赪如赭。尝衣敝缊袍,著破靴,垢腻如镜,日向街头索醉。有与谈文艺者,辄高谈雄辨,旁若无人。尤长应制诗,常以卖诗自给,每首五十文。诗文皆顷刻成,然所得辄随手尽。以是每不免枵腹论文焉。《渔隐丛话》:仇万顷未达时,尝挈牌卖诗,每首三十文,停笔磨墨,罚钱十五。今闵生不必插标于市,而价又远增于仇,则固后来居上矣。

诗谶

徐鹤舟,吾乡诗人也。少时。以《梅魂》诗为程筠轩先生所赏,以女妻焉。未几病痿,困床褥者三十年,竟不能娶而卒。程氏以处女终,今年逾六旬矣。鹤舟未死前数月,赋《残荷》诗四章,自是遂绝笔。人咸谓为“诗谶”云。

秋燕诗

戊子之秋,余馆于新城马氏。马生钟英以《秋燕》诗索改。余嫌其后半不免应制气,为改之曰:“落月空梁惊断梦,秋风古巷怨斜晖。夭桃稚柳都零落,犹自喃喃恋绣帷。”才搁笔,而余妻吴氏讣音至矣。归家殓毕,即赴武林乡试。未及返,而幼女阿盈又死。始悟前诗之不祥也。

樊迟庙

余尝偕金古春至崇明游樊迟庙。庙中香火颇盛。雨至,庙祝以鱼鳞一片覆酱缸,其大如席。其廊前悬甏灯二,色莹澈而白。谛视,非玻璃,亦非明角。讯之,庙祝曰:“此乃镂鱼目为之者。”相与嗟异久之。

余谓古春曰:“樊迟本齐人,未闻其曾至南海也。何由为此间所崇祀?”庙祝笑曰:“二客亦知孔子之所以为圣人乎?”余曰:“不知。”庙祝曰:“昔鲁人有浮海而失津者,至于亶洲。见仲尼与七十二弟子游于海中,与鲁人木杖,令闭目乘之归,告鲁侯筑城以备寇。鲁人出海,投其杖,乃龙也。具以状告鲁侯,鲁侯不信。俄而有群燕数万,衔土培城。鲁人乃大城曲阜。既毕,而齐寇至,攻城不克而还。此所以为圣人也。惟是孔子素性廉介,在海中饥不得食,请弟子亦束手无策。惟樊迟从来好利,乃至此地贩术棉,以给衣食。其后更贩至口外地方,与易皮裘,来吴售之,获利至巨万。后值吾邑大饥,樊述辄以粟来赈济,饥民始赖以全活。及其没,邑人思之,故祠祀至今未绝也。”

余顾谓古春曰:“汝闻之乎?今天下之庙貌巍焕,血食一方者,大抵皆樊迟贩棉花之类也。”一笑而出。

昔在常熟方塔寺,内有一青魈菩萨,即雎阳张公迹也。赤发蓝面,口衔巨蛇,作夜叉状。或言公自矢死当为厉鬼杀贼,此盖厉鬼之状。吾邑东平庙,其始本亦以张公与颜鲁公并祀。今改城隍庙,其神犹然黑面虬须,努目怒视,盖流俗无知,仍沿其旧。伍髭须、杜十姨,亦何地无之耶?

施氏

吾乡有施氏者,其父尝在余家主会计。父殁,嫁为贾人妇。常来余家。其后贫乏不能自存,遂自缢。时适有养媳曰阿福者,入房见之而号。其子奔视,则悬于梁间,披发乱动,口中白沫流溢。急解而救之,逾时始苏。后至余家,自言其时亦不觉痛楚也。越二年冬,吾母方撤席,午前,施来哭之痛。余姊妹劝之,良久始止,然犹流涕不已。劝之食,亦不食。将晚,乃告归,留之不可,涕泣而去。迨夜,其次子某方与众客饮,忽其邻某奔至,呼之曰:“汝母已缢死矣。”其子奔救之,竟不复活。

尝闻缢于桑树及床栏上者,皆不可救。里中蔡阿三者,素无赖。后与同里沈某有隙,至其家门前,叫骂不已。沈父子皆避之。一日晓起,忽传蔡已缢死沈氏桑地中。余往视之,见其悬于桑间,一足踏地上,其右足亦著地,而屈其膝,但口中舌微吐出,不及半寸。此其死时亦未必能知痛楚也。

又余蒋氏表弟妇张氏者,少时性颇刚。后得颠疾,疗治经年乃愈,且更柔婉,好奉佛。于是举家相爱。然年逾四十,自缢已两次矣。又数年,其家将祀神,予表弟入索香烛。适仆妾皆不在,张氏请至佛箩中取之,遂自上楼去,良久寂然。予表弟不耐久俟,走视之,则已缢于梁上而死。后余从姊为余言:“半年前,似尝言每行时,辄有四人相随。中一美妇人,衣紫绫袄,皂半臂,常顾而笑。其前一人须发皓白,方袍幅巾,似庙中所供土地像者。其后二人须发亦苍,似五六十岁人。三人间或不见,此妇辄引入一洞户。比醒,始知已就缢。今竟不免。”观此与施氏,则迟速之数,亦无可强也。

空空儿

乾隆时,两江制府黄太保巡边至镇江府。舟泊京口,忽失其项上所挂数珠,大惊。传地方著令严缉,限一月内交出。府县官受命退,即饬役各处缉访,了无踪影。

无何,限期已迫,追比俱穷,令某焦思无策,乃离署微行密访。数日,至勾曲山后,遇一韶丽女子,衣绛绡衣,弓鞋窄袖,行绝壁间采女贞,于树下上如飞鸟,异之。伺其归,尾至溪边,入一洞穴,某亦蹴入。其中大可数亩,而幽折蛇旋,迥非人境。穴将尽,有茅屋数间,门外槿篱萦绕。一老妪涤器于灶,见某讶曰:“是非某官耶?何以至此?”某前揖,具道来意。妪微笑曰:“哦,想又是吾女与贵上人作剧耳。此女憨态未改,致贵官惶急至此,自当惩之。但此时不知何往,请姑归,明日当令送还,贵官于午后至报恩寺塔顶携取可也。”某悚然,敬诺而出。疾驰禀太保,太保不胜骇异。

次日命副将某率兵往环塔,彀弓注矢以待。至日中,众目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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