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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5 05: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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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伊丽莎白·吉尔伯特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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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当你想当的任何人吧

去当你想当的任何人吧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去当你想当的任何人吧作者:[美]伊丽莎白·吉尔伯特排版:辛萌哒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出版时间:2018-09-01ISBN:9787508692104本书由中信联合云科技有限责任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献给你,蕾雅问:什么是创意?答:创意就是一个人与神秘灵感之间的关系。挖掘隐藏在内心的宝藏

从前,有一个名叫杰克·吉尔伯特的男人。很遗憾,他跟我并没有血缘关系,这是我的遗憾。杰克·吉尔伯特是一位伟大的诗人,如果你从未听说过他也没什么关系,这并不代表你孤陋寡闻。他一向淡泊名利,但是我了解他,也会在一定的距离之外深深地仰慕着他。那么,先让我来讲讲他的故事吧。

杰克·吉尔伯特于1925年出生于美国匹兹堡,并在这座城市的废气、噪声和工业文明中长大。他一开始在工厂和钢厂里做工人,但他在年轻时便对写诗产生了兴趣,并毫不迟疑地回应着上天的召唤。就像僧侣的皈依之路一样,他将写诗当作一项虔诚的修习、一种因爱而生的行为以及为寻求恩典与超脱而进行的毕生奉献。我觉得,以这样的方式走上诗人之路或许是极好的。其实,这样走上任何一条召唤你的内心、为你带来生机的路,都是极好的。

杰克本可以闻名遐迩,但他对名声不以为意。他具备出名的禀赋和感召力,但对名声满不在乎。他于1962年出版了第一本诗集,摘取了赫赫有名的耶鲁青年诗人奖的桂冠,并荣获了普利策奖提名。不仅如此,他还赢得了读者和评论家的一致好评(这对于近现代的诗人而言,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他身上的某种特质能够吸引大家的注意,让大家为他倾倒。他英俊潇洒、热情性感,在台上魅力四射,他是女人的杀手、男人的偶像。他在《时尚》杂志上的照片仪表堂堂、风流倜傥。人们为他而疯狂,他本可以成为一颗耀眼之星。

然而,杰克却选择了消失。他不希望被滚滚红尘所打扰。他在晚年时曾表示,名声让他感到厌倦——这并不是因为出名有违道德或使人堕落,而仅仅是因为出名所带来的东西是一成不变的。他想要探索更加丰富、更有内容且富有变化的东西,因此他选择了消失。杰克去了欧洲,在那里一待就是20年。他在意大利和丹麦各住了一小段时间,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希腊山顶的一个牧羊人小屋里度过的。在那里,他思忖着永恒的谜题,静观光影的变化,独自一人创作诗歌。他收获过爱情,遭遇过险阻,也赢得过成功。他是幸福的。他四处谋生,勉强度日。他的需求少之又少。他允许自己的名字被人遗忘。

20年后,复出后的杰克·吉尔伯特出版了另一本诗集。又一次,文学界为他而倾倒;又一次,出名的机会近在眼前;但他又一次选择了消失。这次,他消失了10年。这成了他一贯的规律:先是遁世独居,然后出版一部惊世之作,再回到遁世独居的状态。他就像是一朵稀世的兰花,每次开花都要间隔多年。另外,他也未曾用任何手段为自己做过宣传。(在吉尔伯特为数不多的采访里,有一次,别人问他觉得自己远离出版界的行为对职业有什么样的影响,他大笑着回答:“我觉得这种影响是致命的。”)

杰克·吉尔伯特在垂暮之年回到了美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在诺克斯维尔市田纳西大学担任了创意写作专业的临时讲师,正因如此,我才对他有所耳闻。翌年,也就是2005年,我也恰巧担任了同样的职位。(在学校里,大家开始把这个职位戏称为“吉尔伯特教授席”。)我在那间曾属于杰克·吉尔伯特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他写的书。整间屋子仿佛还留存着他的余温。我读了他的诗,并被作品的宏伟以及与惠特曼诗作的神似折服。(“我们要为欢乐而冒险,”他写道,“我们必须固执地接受世上这残酷熔炉中的喜悦。”)

我俩都姓“吉尔伯特”,职位相同,使用同一间办公室,教过许多相同的学生,而现在,我又爱上了他的文字。自然而然地,我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四处询问:杰克·吉尔伯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学生们告诉我,杰克是他们见过的最与众不同的人,他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似乎总是处于一种持续不断的惊喜状态之中,并且鼓励他的学生也这样做。他们说,他并没有着重教他们如何写诗,而是将重点放在了写诗的原因上:为了喜悦而写,为了固执之乐而写。他告诉学生,务必将生活中最有创意的部分利用起来,抵抗这个残酷熔炉般的世界。

他告诉学生,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拿出勇气。他教导大家,一个人要是没有勇气,就永远无法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大。一个人要是没有勇气,就永远无法挖掘出这渴望被认识的世界的丰富多彩。一个人要是没有勇气,他的人生就注定是渺小的——或许要比他所期望的还要渺小很多。

我从未见过杰克·吉尔伯特本人,他已于2012年离开了人世。我或许本可以把找到他当作自己的使命,并在他在世的时候见他一面,但我并不想这么做。(经验告诉我,对与偶像见面这件事要三思而后行,因为这或许会让我大失所望。)不管怎样,在我的想象中,杰克就是一个由他的诗歌和有关他的传奇故事塑造而成的伟大存在,我挺喜欢这种感觉。因此,我决定仅凭想象来认识他。时至今日,他在我心中的位置从未改变:他仍活在我的心中,完全由心而生,就像是一个被我想象出来的人。

然而,真实的杰克·吉尔伯特说过的话却让我永世难忘。一个来自田纳西大学的内向的女学生回忆说,一天下午,上完杰克的诗歌课之后,他把她叫到一边。他先是称赞了她的作品,然后问她想要如何度过自己的一生。她吞吞吐吐地表示,自己想成为一名作家。

杰克满眼温柔,笑着问道:“你有勇气吗?你有把这篇作品发表的勇气吗?你内在隐藏的宝藏希望你能给出肯定的回答。”打造创意生活

你有没有展示内在宝藏的勇气?我相信,这就是对所有有创意的人都有着决定性意义的关键问题。

你瞧,我并不知道你的内在潜藏着什么。对于这种问题,我无从知晓,你本人估计也是一头雾水。但我推测,你已经瞥到了蛛丝马迹。我不知道你的能力、梦想、欲望以及潜藏着的天赋是什么,但我能肯定,一定有什么神奇的东西藏在你的体内。我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我坚信,每个人都是一只能够行走的藏宝箱。我认为,这是宇宙在人类身上开的一个最古老也最慷慨的玩笑——既为了逗乐自己,也为了幽默众生。宇宙将奇珍异宝深埋在我们体内,然后在一旁看着我们能否挖掘出这些宝藏。

探索这些宝藏的过程,便是创意生活。

我们初次踏上探索旅程的勇气,便是平庸人生与魔力人生的分水岭。

这个探索的过程所带来的令人惊喜的收获,便是我所说的“创意魔法”。

请注意,我在文中所说的“创意生活”,并不一定是指追求一种以艺术为业或是一心扑在艺术上的生活方式。我并不是说你必须成为住在希腊某个山顶的诗人,或是一定要在卡耐基音乐厅演出,抑或是非要在戛纳电影节上斩获金棕榈奖。(话虽如此,但如果你想尝试这些壮举,那就尽管行动吧。我很喜欢看到大家为梦想全力以赴的样子。)当我谈到“创意生活”的时候,我的涵盖范围要更宽泛一些,我说的是过一种“主要以好奇心而不是恐惧感为驱动”的人生。

举例来说,我的朋友苏珊在不惑之年开始学习花样滑冰,这是近几年来我见过的有关创意生活的范例。确切地说,苏珊其实是会滑冰的。她小时候参加过花样滑冰比赛,也一直深爱着这项运动。然而,青春期时,她发现自己并不具备成为冠军的潜质,于是放弃了花样滑冰。(在美好的青春期,所谓的“有天赋之人”从人群中被正式分离出来,整个社会的创意重担也随之被撂在了少数被挑选出的孩子的单薄的肩膀上,其他人则全都被宣判“应安于更平庸和没有激情的生存状态”之中!这体制真是绝了……)

在接下来的1/4个世纪中,我的朋友苏珊再也没有滑过冰。她觉得既然当不成第一名,又何必努力?眨眼间,苏珊便到了不惑之年。她百无聊赖、焦躁不安,觉得生活既枯燥乏味又死气沉沉。就像许多在人生重大节点获得重生的人一样,苏珊也对自己的心灵进行了一番挖掘。她问自己,上一次真正感觉轻盈、愉快而又有创意是多久前的事了?她意识到,上次出现这样的感觉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这让她大吃了一惊。实际上,上次出现这些感觉时她才十几岁,仍在练花样滑冰。她惊诧于自己竟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回避这项为生活带来积极意义的运动;同时,她也好奇自己对花样滑冰的热爱是否还存在。

因此,苏珊便听从自己的好奇心,买了一双滑冰鞋,找了一个溜冰场,并且雇了一位教练。她身体里的声音告诉她,“这样的疯狂之举无异于是在放纵自己和无理取闹”。但她并没有听从这个声音。看着周围身材娇小、身体柔软的小姑娘,作为冰上唯一的中年女性,她放下了心中的忸怩。

她硬着头皮上了场。

一周有三天,苏珊会在清晨之前起床,并把忙碌的日间工作开始前那睡眼惺忪的一个小时用在了滑冰上。她滑啊,滑啊,滑啊。没错,她发现自己对滑冰的热爱还是和以前一样浓烈。或许,现在的她更加热爱滑冰了,因为成年之后的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爱好所能带来的价值。滑冰让她感觉活力十足,让她忘却了年龄。她不再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消费者,也不再觉得自己每日的生活只是由义务和职责堆砌而成。她正在挖掘自己的潜能,并利用这潜能产出成果。

这是一场转变。在冰上一圈一圈地“转”动,使重获活力的苏珊开始了一场真正的“转”变。

需要强调的是,我的朋友苏珊并没有辞去工作,也没有把房子卖掉,更没有把所有的关系都切断,搬到多伦多,跟着一位严苛的奥林匹克级滑冰教练每周学习70个小时。在这段故事的结尾,苏珊也并没有获得任何冠军奖牌。而且,这段故事也并不需要这样收尾。实际上,这故事并没有接近尾声,因为苏珊每周仍会坚持滑几次冰,原因很简单:除了滑冰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方法能让她如此畅快地展露生活中独特的美与灵性了。在有生之年,苏珊希望自己能够尽可能多地沉浸在这种具有灵性的状态之中。

仅此而已。

这就是我所说的“创意生活”。

虽然不同的人可能会走出截然不同的创意生活之路,并得到相去甚远的结果,但我能向大家保证:创意生活意味着拥有一种放大的人生,这是一种更广博、更欢愉、更有跨度且更有乐趣的人生。坚持不懈、持续不断地将体内埋藏着的宝藏挖掘出来,这样的生活方式本身就是一门艺术。

因为,在创意生活里,万有魔法永远存在。直面恐惧,别为自己的弱点辩护

现在,让我们来聊一聊勇气。

如果你已经具备了挖掘内心宝藏的勇气,这很好。你或许已经做着很令人兴奋的事情了,这说明你不需要这本书,继续加油吧。

但是,如果你不具备这样的勇气,那就让我试着为你注入一些勇气吧。创意生活是一条专为勇者铺设的路,这一点你我都知道。我们也知道,当勇气泯灭之时,创意也会随之枯竭。众所周知,恐惧是一个荒僻的墓地,会让我们的梦想在太阳的炙烤下脱水枯竭,而我们却不知道该如何利用它。

导致你在更有创意的生活面前踟蹰不前有很多原因,我挑选出了以下一部分列举出来:你害怕自己没有天赋。你害怕自己会遭到拒绝、批评、耻笑、误解。最让你害怕的,是被人冷眼相待。你害怕自己的创意没有市场,认为寻找创意也没有意义。你害怕已经有人做得比你更好了。你害怕其他人都比你做得更好。你害怕有人把你的创意偷走,认为把创意永远藏在暗处会更安全。你害怕别人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害怕你从事的工作缺乏政治、情感以及艺术上的重要性,不足以改变任何人的人生。你害怕你的梦想会让你感到羞愧。你害怕你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将自己的创意事业看作对时间、精力以及金钱的靡费。你害怕自己不够自律。你害怕自己没有合适的工作空间、财务上的自由或是专注于发明和探索的空余时间。你害怕自己没有受过必需的培训或是没有相关的学历。你害怕自己太胖了。(我虽然不知道这件事与创意具体有什么关联,但经验告诉我,绝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太胖了。因此,让我们暂且把这条放在焦虑因素清单上。)你害怕别人会把你当成“无能之辈”、“蠢货”、“半吊子”或是“自恋狂”来看待。你害怕你所揭示的信息会把家人惹怒。你害怕在你将真实的自我展现给大家后,你的同龄人和同事可能会说些什么。你害怕将你内心最深处的“恶魔”释放出来,也极不愿意去面对内心的“恶魔”。你害怕你最大的成就已成了过去式。你害怕你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最大的成就。你害怕你已经将创意搁置了太久,再也捡不回来了。你害怕自己年龄太大,现在开始为时已晚。你害怕自己年龄尚小,现在开始为时尚早。你害怕生命中因出现了一件顺遂的事,其他事情便统统不会顺利进行了。你害怕在多舛的人生中,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你害怕自己的成功只是昙花一现。你害怕自己永远不会成功……

听着,我不愿把宝贵的时间花费在列举你内心的恐惧上——这张列表无穷无尽,还会让人泄气。我决定为这张列表做一个总结:吓人,吓人,真吓人!

这一切都让人胆战心惊。

请大家理解,我之所以能以如此权威的姿态来谈论“恐惧”这个话题,唯一的原因就是我有与恐惧亲密接触的经历。恐惧的每丝每毫、从头到脚,对我来说都不陌生。我这辈子一直是个胆小的人——我生来便胆小如鼠,这可不是夸张,不信你可以问我的家人,他们一定会肯定地回答你:没错,她的确是个很容易受到惊吓的孩子。我最早的记忆便是关于恐惧的,而在此之后的绝大多数记忆也与恐惧脱不开干系。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除了对众人皆知且符合常理的童年噩梦(比如黑暗、陌生人、游泳池幽深的尽头)的恐惧之外,我对许多完全无害的东西(比如雪、待人友善的保姆、汽车、操场、楼梯、《芝麻街》、电话、桌游、食品店、草的锋利边棱、新的环境、一切能动的东西等)也会觉得不寒而栗。

我是一个感情细腻且很容易受到伤害的生物,只要自己的能量场中有一点儿风吹草动,我便会号啕大哭。我的父亲对此大为恼火,他给我起了个外号——“小可怜虫”。我8岁时与家人去特拉华州海滩的时候,便对大海感到惊恐万分,我吵着让父母阻止海滩上所有想下海冲浪的人。(我只是觉得,如果人人都能坐在毯子上静静地读书,那么我的心里会舒服许多。这个要求很过分吗?)如果我能按自己的意愿行事,我便会在整个假期(甚至整个童年)都待在室内,在柔和的灯光下,蜷在母亲的大腿上,最好前额上再搭一块冰凉的毛巾。

虽然这话很邪恶,但我还是要说:如果能有一个患有代理型孟乔森综合征的母亲,与我串通一气,假装我永远处在孱弱多病且奄奄一息的状态,那么我可能会深感心满意足吧。哪怕只有半分的可能,我也乐意全力配合这样的母亲,去扮演一个柔弱无助的孩童。

但是,我的母亲并不是这样的人。

相去甚远。

相反,我的母亲一点儿也不吃我这一套。她绝不会容忍我一丝一毫的无理取闹,而这或许是在我身上发生的最幸运的事情了。我的母亲在明尼苏达州的一座农场里长大,作为强势的斯堪的纳维亚移民“荣誉出品”的后代,她坚决不想抚养出一个“小公主”来——只要她在,就决不允许。为了扭转我那明显到令人可笑的胆怯,我的母亲制订了一个计划,动辄强迫我对自己的恐惧迎头而上。你害怕大海吗?那就跳到海里去!你害怕雪花吗?那就去铲雪!你不敢接电话?那就正式将你任命为家里负责接电话的那个人!

这并不是什么复杂精深的策略,但母亲做到了一以贯之。相信我,我对此没少抵触——我大哭大闹、大发脾气,故意把事情搞砸;我拒绝茁壮成长,我拖拖拉拉、一瘸一拐、胡抖乱颤。为了证明自己在感情和身体上的弱不禁风,我几乎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但母亲的态度则是:“孩子,别闹了!”

我花了几年的时间,努力抗拒着母亲对我的力量与能力的坚定信心。在少女时代的某一天,我终于认识到这场斗争对我而言是多么荒谬。捍卫自己的软弱?我真的想要在捍卫软弱的山丘上“英勇就义”吗?

正如谚语所说:“为自己的弱点辩护,那么这些弱点便会与你如影随形。”

事实证明,我并没有这样做。

我也不希望你的弱点与你如影随形。

这些年来,我常常想,到底是什么因素让我几乎在一夜之间从“小可怜虫”的角色中走了出来?诚然,这场蜕变中的因素不一而足(比如强势的母亲和我自身的成长),但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我终于意识到,我的胆怯很无趣。

我要声明,我的胆怯在别人看来一直挺无趣的。直到少女时代的中期,这种无趣才被我自己品咂到。我认为,我的胆怯之所以让我感到无趣,原因与杰克·吉尔伯特对名气的厌倦是一样的:因为它是一成不变的。

在大约15岁的时候,我毫无缘由地意识到自己的胆怯没有层次、没有深度、没有内容,也没有质地。我发现我的胆怯从不会发生变化、从不会给别人制造快乐、从不会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也不会铺设始料未及的结局。我的胆怯就像一首只有一个音符的歌曲,或者说是由一个字组成的歌曲,而这个字便是“停”!除了这个以最大音量无限循环的被一次次强调的字,我的胆怯从来不会给我带来任何更有趣或更细腻的感受:“停,停,停,停!”

也就是说,我的胆怯总会做出一猜即中的乏味决策,就像一本结局永远不变的“自选结局”之书一样一片虚无。

我还意识到,我的胆怯之所以无趣,是因为我的胆怯与其他人的一模一样。我发现,所有人的“胆怯之歌”都有着一样乏味的歌词:“停,停,停,停!”没错,每个人的胆怯之歌的音量或许各不相同,但歌曲本身却万年不变。因为,在母亲子宫中成长的时候,每个人得到的“恐惧基本装备包”都是毫无二致的。而且,不仅是人类,如果你的手在一个盛有一只蝌蚪的培养皿上方挥过,那么蝌蚪便会在这片阴影下畏缩。这只蝌蚪不会写诗、不会唱歌,它从不懂得何为爱情、嫉妒或成功,它的大脑大约只有一个标点符号那么大,但即便如此,它仍是对未知恐惧的行家里手。

好吧,我也是这样。

我们都是这样。但是,对未知恐惧并没有什么可圈可点之处。你懂我的意思吗?我是说,明白为何惧怕未知并不会为你带来任何特殊的荣誉,恐惧感是一种远古以来就有的直觉;换言之,恐惧感虽在进化过程中关乎生死……但它并不是什么神来之笔。

在年轻而躁动的时期,我一直痴迷于我的胆怯,好像这是我最有趣的特质一般。而事实上,我的胆怯却是我最乏味的特质。我的胆怯可能是我乏善可陈的唯一特质了。我的创意是独一无二的,我的个性是独一无二的,我的梦想、视野以及抱负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我的胆怯却不能用“独一无二”来形容。我的胆怯并非珍贵的手工艺品,它只是大规模生产出的货品,在所有大同小异的连锁超市的货架上都能见到其踪影。

我真的希望以胆怯为地基打造自己的完整身份吗?

它可是我身上最乏善可陈的天性啊!

它可是我体内最愚蠢的蝌蚪式的恐惧应激反应啊!

我才不要这样!

你可能以为我要告诉你,“想要拥有更有创意的生活,必须变得无惧无畏才行”。但我并不会说那样的话,因为我并不相信这种理念。没错,创意的确是一条为勇者开启的道路,但创意并不是无畏之人的道路——理解两者之间的差别是很重要的。

勇敢意味着去做令人恐惧的事情。

无畏意味着连“害怕”一词的意思都不理解。

如果你在人生中的目标是要变得无惧无畏,那么我认为你已经走错了路。因为,我所遇到过的真正无畏的人,要么是彻彻底底的反社会者,要么是特别不计后果的三岁小孩。对于任何人来说,这两者都算不上是好的榜样。

事实上,为了基本的生存,你的确需要恐惧。进化将恐惧条件反射植入你的体内,这是明智之举。因为如果你的心中一点儿恐惧也没有,那么你就会度过一段短暂、疯狂且愚蠢的人生。比如,你会往疾驰的车流里走:你会溜达到森林之中,被熊吃掉;你会全然不顾自己拙劣的游技,从夏威夷的海滩跳入巨浪;你会嫁给一个初次约会就告诉你“我觉得一夫一妻制不一定符合人之天性”的男人。

没错,为了防止你受到上述危险的伤害,恐惧是绝对必要的。

然而,在创意的表达上,你不需要恐惧。

真的,你不需要。

当然,恐惧在创意方面并非必要因素,并不代表你的恐惧就不会冒出来。相信我,你的恐惧会源源不断地涌现,特别是在你想要有所创造或有所创新的时候。创意总会引发你的恐惧,因为创意要求你走入无法预知结局的领域,而恐惧则憎恶无法确定的结局。进化使你的恐惧变得异常警觉,而且小心谨慎到了疯狂的境地,这种恐惧感会持续告诉你,“不确定的结局注定要以血腥残忍的死亡收尾”。可以说,你的恐惧就像是一位自认为是海豹突击队队员的超市保安——他已经数日未眠,被红牛饮料刺激得兴奋难抑。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他很可能会失去理智,对着自己的影子开一枪。

这是人之常情,也是本性使然。

这一切没有什么值得羞愧的。

但是,对此正确处理是非常必要的。为你的恐惧腾出空间

我学会了用以下方法来处理我的恐惧:很久以前我就下定决心,如果我希望拥有创意(我的确这样希望),那么就要为恐惧腾出空间。

而且,我需要腾出很大的空间。

我意识到,我需要打造一个足够宽敞的内心世界,好让我那跬步不离的恐惧和创意能在此和平共处。实际上,我觉得我的恐惧和创意基本上可以算作一对连体儿,因为少了恐惧的如影随形,创意是一步也没法前行的。恐惧和创意共享同一个子宫,二者同时出生,共用重要的脏器。因此,我们需要小心对待自己的恐惧。我发现,当人们试图抹杀自己的恐惧时,往往也会在无意中扼杀了自己的创意。

因此,我不会试图抹杀自己的恐惧,也不会与恐惧抗争。相反地,我会为恐惧腾出充足的空间——绰绰有余的空间。我每天都会这样做,比如当下这一刻,我就正在为恐惧腾出空间。我允许自己的恐惧生存和呼吸,也会让它惬意地伸长自己的双腿。我觉得,我越是不去抵触恐惧,恐惧也就越不会反抗。如果我能放松下来,那么恐惧也会放松下来。实际上,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诚挚地邀请恐惧与我同行。我甚至为恐惧准备了一段欢迎词,在即将迎接新的项目或大的冒险之时,我都会发表一番讲话。

讲话内容大致是这样的:亲爱的恐惧:我要和创意一起开启公路旅行了,我知道你会与我们同行,因为这是你的一贯作风。你认为,你在我的生命中担负着重要的职责,而且你对自己的职责一丝不苟。这些我都知道。显然,你的职责就是在我即将着手有趣的任务时给我带来巨大的恐惧,容我说一句,“你可真是尽职尽责呀”。所以,如果你必须尽责的话,那就尽管继续做你的工作吧。但在公路旅行的途中,我也会做好我的工作,那就是全力以赴、专心致志。而且,创意也会做好它的本职工作,那就是给我提供源源不断的刺激和灵感。汽车里的空间足够容纳我们仨的,所以,请不要拘谨,同时也请你理解,在旅途中,只有我和创意才能够做决策。你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员,我明白这一点,也会尊重这个事实。因此,我绝不会把你排除在我们的任何活动之外,即便如此,我们也绝不会听取你的意见。你有你的一席之地,你也可以发表你的见解,但你没有投票表决的权力。你不能碰公路地图,不能建议我们绕路,也不能调节车内的温度。老兄,你甚至连收音机都不能碰。我亲爱且熟悉的老兄啊,最重要的是,你是绝对不能开车的。

然后,我便和创意及恐惧一起上路了。我们永远并肩而行,一次又一次踏上那通往未知结局,虽骇人却精彩的征程。与恐惧同行

你和恐惧在精彩纷呈且踌躇满志的公路旅行中同行,对你来说,这不一定舒服或轻松,但它一定是值得的。因为,如果你不学会与恐惧并肩旅行,那么你就永远无法到达任何有趣的地方或尝试任何有趣的事情。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因为你的人生短暂、珍贵,又神奇、精彩,你应当趁现在尝试创作真正有趣的作品。我知道你希望自己做到这一点,因为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们都是这样想的。

你的体内藏有宝藏——稀世的珍宝。我也一样,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亦如此。挖掘这些珍宝需要努力、信念、专注、勇气以及长时间的投入。时光不待,岁月轮转,我们不能再鼠目寸光了。当灵感来袭时

聊完了恐惧,我们终于可以谈谈“魔法”了。

让我先给大家讲讲我身上发生过的最神奇的事情。

这是关于一本我没能写出来的书的。

故事始于2006年的早春。当时,我的作品《美食,祈祷,恋爱》刚刚出版,我正在努力寻找创作的下一步行动。直觉告诉我,是时候回归我的文学老本行,写一本我好几年都没有写过的小说了。实际上,因为太多年没有写小说,我甚至担心自己无从落笔。虽然担心小说已经成了一门我已不知如何使用的语言,但当时的我正好有一个让自己激动的小说创意。

这个创意来自我的恋人费利佩告诉我的故事。这件事发生在20世纪60年代的巴西。那时,巴西政府决意搭建一段横穿亚马孙丛林的巨型公路。当时的巴西正处于疯狂推进发展和现代化的时期,这样的方案在当时的背景下显得异常超前。巴西人在这项雄心勃勃的计划中倾注了重金,国际发展组织又往里追加了几百万美元。其中一大笔资金立即跌入了腐败和监管不力造成的黑洞。但最终,仍有足够的资金得到了妥当的利用,高速路的计划也得以展开。数月间,一切都顺利,计划向前推进——一小段公路得以竣工,丛林被征服了。

然而,雨季来临了。

所有计划的制订者仿佛尚未意识到雨季对亚马孙丛林来说能产生什么样的实际影响。霎时间,建筑工地被大雨湮没,工人根本无法在此居住,他们只得把所有的工具丢在数十米深的水底,无奈地离开。几个月之后,工人们在雨季结束后回到了施工地点,他们惊骇地发现,丛林几乎把他们的高速路项目吞噬了。他们的劳动成果已被大自然抹去,仿佛这条路从未存在过一般。他们甚至连过去施工的地点都找不到了,所有的重型设备都不见了踪影——这些设备并非被人偷走,而是被丛林“吞没”了。就像费利佩说的那样:“轮胎跟人一样高的推土机陷入了土壤之中,它永远无法见到天日。一切都消失了。”

当他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特别是讲到丛林将设备“吞噬”的那一段时,我的两臂感到了一股凉意,后颈的汗毛倏忽立了起来,同时感到有些难受和晕眩。这种感觉就像是坠入了爱河,或是刚刚听到了令人担忧的消息,抑或是在悬崖峭壁上观赏着一处美丽迷人却危险可怖的风景。

我以前也出现过这种症状,因此我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如此激烈的情绪和生理反应并不时常发生,但我已经历过足够多次(而且,我的症状也与全球各个历史时期的人物的表述相符),因此,我确信自己能够准确地判断:这就是灵感。

这就是创意来袭时的感觉。

写到这里,我应该告诉大家,我一直致力于创意。在此过程中,我对于创意的运作原理以及如何利用创意总结出了一系列理念。而且,这套理念的根源完全基于魔法思维。这里的“魔法”是字面上所说的“魔法”,就是“哈利·波特”里霍格沃茨学校里面的那种魔法。是的,我说的是那种超现实的、神秘的、无法解释的、离奇的、神圣的、形而上的、非现实世界的东西。说实话,我认为创意是一种带有魔法的力量,其根源并非完全属于人类世界。

我知道,我这种看待问题的方法既不合时宜又算不上理性,它也是不科学的。几天前,一位德高望重的神经学家在一次采访中说道:“创意的过程看似有魔力,但它并不是魔法。”

毫无冒犯地说,我并不同意这种说法。

我认为,创意的过程既有魔力,又是魔法。

因为,我选择这样看待创意运作的方式:

我相信,地球上不仅居住着动物、植物、细菌和病毒,还居住着“创意”。创意是一种不具实体且能量充沛的生命体。创意与人类完全脱离,但奇怪的是,它却能够跟我们沟通。创意没有实际的形体,但它拥有意识,也毫无疑问地拥有意念。创意只能被一种欲望驱动,那就是“被表达出来”。在这个世界上,创意得以被表现的唯一途径便是通过与另一位人类伙伴的合作。只有通过人类的努力,创意才得以脱离九霄,进入现实空间。

因此,创意永远都围绕着人类旋转,寻找着有条件且有意向的人类伙伴。(在这里,我所说的“创意”包罗万象:包括艺术的、科学的、工业的、商业的、伦理的、宗教的、政治的创意。)当某个创意找到了有可能将它带到世界上的人选——没错,说的就是你,它便会去拜访你,试着引起你的注意。在大多数情况下,你是注意不到它的,这很可能是因为你只顾沉浸在自己的爱恨情仇、焦虑不安、心烦意乱以及肩上的重任之中,所以无暇接受灵感。抑或,你正忙着看电视、购物、为某人而生闷气、为自己的失败和失误而思虑或是埋首于繁忙杂务之中,因此而错过了灵感的信号。创意会试着挥手示意你停下来(这或许会持续几个瞬间、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但是,当创意终于意识到你对它发出的信息视而不见时,它便会转身投奔别人去了。

有时候,敞开心扉、放松身心的你能够捕捉到创意发出的信号。这种情况虽然罕见,但它一定是一种神奇的体验。你的戒备之心或许放松了,焦虑或许得到了缓解,接下来,大魔法便能贯穿而过了。创意感受到了你敞开的心扉,于是开始在你身上施展魔法了。创意会通过你的生理和情绪放射出常见的灵感信号(比如,双臂的凉意、后颈的毛发立起的感觉、胃部翻腾、大脑嗡嗡作响,以及坠入爱河或痴迷的感觉),它还会在路上布下种种巧合和征兆,好让你保持强烈的兴趣。你会意识到,各种各样的标志都在将你引向这个创意,你所见、所触的每一件事物都会让你想起这个创意。这个创意会让你在半夜醒来,也会让你在日常生活中为此分心。如果无法调动你的全部注意力,这个创意便不会让你清静。

然后,在某个阒寂的瞬间,这个创意会对你发问:“你想和我合作吗?”

这个时候,你有两种回应方式可以选择。如果你对创意说“不”

当然,最省事的回答,便是说“不”。

这么一来,你就解脱了——创意最终会离你而去,你也不必为创作而花费任何力气了,祝贺你!

明确地说,这种选择并不一定是可耻的。没错,你或许会因偶尔懒散、愤懑、不安或是任性而拒绝灵感的邀约。但有时候,你却不得不对某个创意说“不”,这或许是因为时机不对,或许是因为你已经投入了另一个项目之中,抑或是因为你确定这个创意只是无意间敲错了门。

对于那些时常降临却又不适合我的创意,我会礼貌地对它们说:“很荣幸你来拜访我,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能不能在此恭敬地建议你找一找像芭芭拉·金索沃尔这样的人呢?”(在把某个创意送走的时候,我总会试着用最谦和的态度。谁都不想让自己在宇宙中留下“难以合作”的坏名声。)无论你的回应是什么,你都要对这可怜的创意抱有同情之心。不要忘了:这个创意的唯一心愿就是被表达出来。它为此倾尽了全力,不得不尽己所能地将每一扇门敲个遍。

或许,你不得不对创意说“不”。

当你说“不”的时候,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一般来说,人们都会对创意说“不”。

几乎所有人在人生的绝大多数时间里,只是日复一日地碌碌无为,他们满嘴的“不,不,不,不,不”。

但某一天,你或许会对创意说“是”。如果你对创意说“是”

如果你对一个创意说了“是”,那么大显身手的时候便近在眼前了。

现在,你的任务开始变得既简单又困难。你已经正式与灵感签订了合约,你必须对它负责到底,直到那不可预估的结果来临。

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随意制定合约的条款。然而,在当代西方文明社会,最为常见的创意合约仍然是一纸“受难契”。合约上规定:“为了将我的灵感表现出来,我会将自己以及身边的所有人一一毁灭,而我的殉难便是为创意验明正身的勋章。”

如果你签订了为创意受苦受难的合约,那么你就应该尽量往“受折磨的艺术家”这个典型形象上靠拢。你会发现,这样的榜样可谓指不胜屈。想要遵从他们的榜样,请遵守以下基本章程:“尽量多喝酒;把你所有的人际关系都破坏掉;跟自己进行激烈的斗争,每次都把自己打得遍体鳞伤;不停地抱怨你对工作的不满;满腹嫉恨地与你的同龄人竞争;对任何人的成功都怏怏不乐;宣称‘天赋为你带来了厄运(而不是好运)’;将你的自我价值感与外在奖励挂钩;胜而骄,败而馁;敬仰黑暗而非光明;英年早逝;把自己的死怪罪在创意身上。”

这种方式可行吗?

显然,这种方式是可行的——直到你为此丧命为止。

如果你心甘情愿,当然可以使用这种方法。(如果你一心想要受苦,那就绝对不要让我或任何人剥夺你的权利!)然而,我并不确定这种方式是否有效,也不确定它能让你和你深爱的人感到永久的满足与安心。我承认,这种创意生活的方法的确很奇妙,也能在你死后为你精彩的传记片提供素材。因此,如果你(像许多人一样)偏爱五光十色的悲情短命,而不是恬然自足、常开不败的生命,那就尽情疯狂吧。

但我总觉得,当这受折磨的艺术家大发脾气的时候,他的灵感女神正坐在工作室安静的角落里,一边打磨着指甲,一边耐心地等待着艺术家恢复平静、清醒过来,好让大家继续投入工作中。

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作品,不是吗?

抑或,有没有其他不同的处理方法呢?

我能不能提个建议呢?与灵感合作

另一种方式,便是以谦卑和愉快的态度与灵感进行全面彻底的合作。

我认为,在历史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里,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与灵感相处的。而后,我们却玩起了花里胡哨的游戏。你可以以尊敬和好奇之心迎接自己的创意,而非瞻前顾后、小题大做。如果你理解“对你有害的东西也很可能危害到你的作品”这个简单的道理,你就可以将任何妨碍自己享受创意无穷的障碍扫除掉。为了拥有更加敏锐的思维,你可以适当戒酒;为了不让自己因杞人忧天而分心,你可以培养更加健康的情感关系;你也可以为自己所创造的作品偶尔得意一下(如果某个项目没能成功,你也可以将其当作一次有所收获且有积极意义的实验);你可以抵御虚荣、指责以及自卑的诱惑;你可以认识到世界上有足够的空间让你成人之美,帮助他人完成创意的理想;你可以以你在路上洒下的汗水作为衡量自我价值的标尺,而非仅仅关注成败。认识到心中的恶魔是绝对不会帮你完成工作的,这一点可以帮助你(通过治疗、复健、祈祷或是谦逊之心)与你内在的“恶魔”斗争,而不是与你的天赋为敌。你可以认识到,你既不是灵感的奴隶也不是它的主人,而是扮演着“合作伙伴”这个更有趣的角色。你应该与灵感携手共事,实现既令人兴奋又有意义的目标;你可以一辈子都去做特别酷的事情,以此度过漫长的一生;凭借你的梦想不一定能谋生,但你将认识到谋生并不是梦想的意义所在。待人生走到尽头的时候,你可以感谢创意保佑你度过了神奇、有趣、激情满满的一生。

这就是另一种方式。

一切完全取决于你。

不管怎样,让我们先回到有关魔法的故事上。

拜费利佩关于亚马孙的故事所赐,一个巨大的创意“找到了”我:我觉得自己应该写一本关于20世纪60年代巴西的小说。准确来说,灵光一闪的我想要写一本小说,书写人们为那座横贯丛林的薄命高速路所付出的心血与代价。

在我看来,这个创意既宏伟又刺激,同时也很让人发怵:我如何了解巴西的亚马孙丛林和20世纪60年代的公路建设呢?但是,所有好的创意刚开始都会让人望而却步,而我选择了迎难而上。我同意与这个创意签订一纸合约,与它齐心协力。可以说,我和创意握手为约了。我向创意承诺,我绝不会与它对着干,也绝不会抛弃它,我只会尽己所能与它并肩合作,直到工作完成的那一天。

接下来,就像认真对待某个项目或某份事业的人们一样,我为创意腾出了空间。我将现实的书桌和思想的“书桌”都清理得干干净净。每天早晨,我都会花几个小时专心进行研究。我逼自己早早上床,好在清晨起来做好工作的准备。我拒绝充满诱惑的娱乐消遣和社交邀约,以便全心投入工作。我订购了关于巴西的书籍,给专家打了电话。我开始学习葡萄牙语,还买了索引卡,用这种我偏爱的方法整理笔记。我开始对这个新世界进行畅想,在这片想象的空间里,越来越多的创意聚集而来,故事的梗概也有了雏形。

我决定将小说的女主角设定为一位名叫伊芙琳的美国中年女性。20世纪60年代末,美国正处于政治和文化的激烈动荡时期,但伊芙琳仍在明尼苏达中部过着平淡的生活,一辈子都没有什么改变。终身未嫁的她花了25年的时间在一家大型美国中西部高速公路建设公司勤勤恳恳地担任执行秘书。这25年间,伊芙琳都在无可救药地默默暗恋着她已婚的老板——这位老板待人友善、工作努力,但是在他眼中,伊芙琳只是一位能干的助理罢了。老板有一个儿子,他阴险狡猾、野心勃勃。听闻巴西有一项大型的高速路工程,他便怂恿父亲参加竞标。他矫言伪行,施加压力,让父亲将家族的全部资产都押在了这桩生意上。没过多久,儿子便带着巨款和发财成事的野心踏上了赴巴西的路。很快,儿子和这笔钱一起没了音讯。失去了亲人的老板将他最信赖的使者伊芙琳派遣到亚马孙,让她试着寻找失踪的儿子和钱财。出于对老板的爱意和使命感,伊芙琳赶赴巴西。而且,这次出行也颠覆了她按部就班、平淡无奇的人生,将她卷入了谎言与暴力迭出的混沌世界之中。跌宕起伏的剧情和人物的顿悟接踵而至。另外,这其中还有一段爱情故事。

我决定给小说取名为《亚马孙的伊芙琳》。

我为这本书写了一份提案,寄给了我的出版公司的编辑。他们很感兴趣,并将版权买下来。这样一来,我便与创意签署了第二份合约,在这份正式合约上,签名和截止日期等信息都经过了公证。现在,我已全身心投入这部作品。正式开工的时候到了。

然而,几个月后,现实生活中突如其来的事件却让我在创作上脱了轨。在奔赴美国的途中,我的恋人费利佩被边防工作人员扣留,他不能再进入美国境内。尽管他什么也没有做错,但美国国土安全部还是不问青红皂白地把他关进监狱,然后将他赶出了美国。我们得知,除非我和费利佩结婚,否则他将永远不得入境美国。不仅如此,如果我想在这段难熬且不知何时才能终止的驱逐期与我的恋人在一起,我就必须立即放弃我在美国的生活,打包好行李与他在海外相见。我不假思索地做出了选择:和费利佩一起待在国外(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共同面对生活的跌宕起伏,并打理我们的移民文件。

这本关于20世纪60年代巴西亚马孙丛林的小说情节错综复杂,又需要大量的研究。而置身这样的人生剧变,我很难全身心地投入创作之中。因此,我将伊芙琳搁置在了一边,并诚挚地“承诺”她,只要生活恢复稳定,我便会在第一时间回到她的身边。我把所有关于这本小说的笔记与其他的物件一起存放起来,然后飞过半个地球来到了费利佩的身边,和他一起收拾我们的烂摊子。我是个如果不保持写作的状态就会发疯的人,因此,我决定把眼前的事作为写作素材。也就是说,我会将现实生活中的事情记录下来,作为整理人生难题和思路的方法。(就像琼·迪迪安所说的:“不把我的想法写出来,我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经过日积月累,这段经历便汇聚成了我的回忆录《承诺》(Committed)。

我想明确指出,我并不后悔写了《承诺》这本书。我将会永远感激这本书,因为写书的过程帮助我理清了这场迫在眉睫的婚姻带来的极度焦虑。然而,这本书在长时间内占据了我的注意力,等到书完成的时候,两年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两年,我本应创作《亚马孙的伊芙琳》。

在两年半的时间里,对自己的创意不管不问,这段时间可不短。

我急切地想要重新回到这个创意上。之后,我和费利佩顺利地结了婚,并回到美国落户。当《承诺》一书出版后,我便把所有的笔记从储存室拿了出来。我在新房子里的新书桌前坐下来,准备重新动笔写这本关于亚马孙丛林的小说。

然而,眨眼之间,我便发现了一件让人沮丧的事情。

我的小说不见了。和创意擦肩而过

我来为大家解释一下。

我并不是说有人偷走了我的笔记或是弄丢了某个至关重要的电脑文件。我的意思是说,这部小说那鲜活的灵魂不见了——所有生机勃勃的创意事业之中存在的情感张力已荡然无存,就像是丛林中的推土机那样被吞噬了。诚然,我在两年前完成的所有研究和写作都还在,但我立刻意识到,摆放在我眼前的,不过是曾经温暖、脉搏强烈的活物,那是空空如也的躯壳而已。

我在坚持项目方面非常执着,因此,在之后的几个月,我不停地摆弄着这个创意,希望让它起死回生。但这一切只是徒劳,什么都没有发生。这种感觉就像是拿着一根棍子去戳一张蜕下的蛇皮一样:我越是折腾,蛇皮就会越快地四分五裂,直至化为灰烬。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我之前也经历过这种事:创意厌倦了等待,选择了离我而去。这是无可厚非的,因为毕竟我违背了我们的合约。我曾经承诺要全身心投入《亚马孙的伊芙琳》的创作中,但之后却出尔反尔。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没有为这本书投入丝毫的精力。这让创意如何是好呢?它应该在我对它不搭不理的时候枯坐到永远吗?或许吧。有时候,创意的确会等人,一些异常耐心的创意或许会为了得到你的注意而等待数年甚至数十年之久。但有些创意则不然,因为每个创意的天性都是不同的。你会愿意在合作者对你视若草芥时,在一只箱子里静坐两年吗?恐怕不会吧。

因此,这个被我忽视的创意做出了大多数有自尊心的生物在类似情况下都会做出的选择:离开。

这个选择合情合理,不是吗?

因为,这就是我们与创意签订的合约中的另一项条款:如果创意可以出乎意料地进入你的身体,那么它也可以出其不意地离开你的身体。

放在以前,《亚马孙的伊芙琳》的“流产”或许会让我一蹶不振。但到了人生目前这个节点,我已在想象的游戏中徜徉了足够长的时间,不再会为创意的离去而潸然泪下了。我本可以为这次损失哭天抢地,但我并没有这样做,因为我理解合约的条款是什么,也能够接受这些条款。我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能期望得到的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你的老创意离开,并捕捉下一个造访的创意。想要得到这个结果,最好的方式就是带着谦卑和悲悯之心快速踏上前进的道路。不要为错过的创意怏怏不乐,不要一味地自责,不要对老天不满。这些做法除了让你分心之外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你最不需要的,就是更多让你分心的事物了。如果伤心是必须的,那就有效率地伤心。你最好能挺直腰杆儿对失去的创意道别,然后继续上路。不要迟疑,你可以另找一个项目去做,任何项目都行,并持之以恒,保持忙碌的状态。

最重要的是,你要时刻做好准备,睁大双眼,侧耳倾听,跟随你的好奇心。你还要提出问题,四处探听,时刻敞开心扉。每一天,神奇的新创意都在寻找人类合作对象。请相信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吧。各种各样的创意每时每刻都在向我们疾驰而来,不断地从我们的身边呼啸而过,试图引起我们的注意。

你要让这些创意知道,你能够成为表达它们的人选。

看在老天的分上,你别再让下一个创意擦肩而过了。

我的亚马孙丛林的故事本应在此收尾,其实不然。

这个小说创意离我而去的时间是2008年,差不多就在这段时间里,我结识了一位新朋友——著名小说家安·帕奇特。我们是在纽约市相遇的。那天下午,我们俩都参加了一场关于图书馆的专题研讨会。

对,没错,一场关于图书馆的专题研讨会。

作家的生活真是“声色犬马”啊。

安立刻就引起了我的兴趣,这不仅是因为我一直都很欣赏她的作品,而且她本人那令人称奇的风度和仪表也吸引了我。安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她能不露形迹地观察周围的世界,并且悄无声息地进行记录;她可以把自己伪装得非常渺小,甚至完全将自己隐匿起来。换言之,她的超能力就是将自己的超能力掩盖起来。

第一次见到安时,我并没有立刻认出她是位赫赫有名的作家。这也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她看上去是那么年轻、谦逊、娇小,我以为她是某位来宾的助理,或是助理的助理。认出她之后,我暗自想:“天啊!她可真谦和!”

谁知,我被假象蒙骗了。

一小时后,安站在讲台上,发表了我至今为止听过的最有活力、最精彩的一次演讲。她让全屋的人为之一振,也让我大吃一惊。这时我才发现,安其实是一位高大的女士,同时,她很强壮、很迷人、很有激情,还聪明绝顶。这就好像一位女神脱去了隐身斗篷,突然粉墨登场了一般。

我目瞪口呆。像这样在眨眼之间实现的“乾坤大挪移”,我还从未目睹过。我是个不喜欢划界限的人,因此在活动之后,我便跑到安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急切地想在这个生物退回到隐身状态之前抓住她。

我对她说:“安,我知道我们只是刚见面,但我必须告诉你,你太棒了,我爱你!”

然而,安·帕奇特是一个喜欢划清界限的人。不出所料,她先是微微斜睨着我,像是在确定对我的看法。刹那间,我有些慌了神。但她接下来做的事情却让我喜出望外:她用双手捧住我的脸,还亲吻了我一下。接下来,她对我说:“我爱你,吉尔伯特。”

在那一刹那,友谊之火被点燃了。

然而,我们的友情却很不寻常。我和安住在不同的州(我在新泽西,她在田纳西),因此,每周吃一次午餐是做不到的。我们俩都不是很爱煲电话粥,社交媒体也不适用于这段友谊的培养。于是,我们俩选择了通过书信这门几乎已被人遗忘了的艺术来了解彼此。

时至今日,我和安仍会每个月互通体贴入微的长信——就是那种用信纸写的,装在信封里,盖上邮戳的实实在在的信。这种交友的方法颇有些复古的意味,好在我们俩都是复古之人。我们写到各自的婚姻、家庭、友情以及烦恼,但写得最多的话题,仍是写作。

2008年秋,安在一封信里不经意地提到,她最近刚开始动笔写一本新的小说,内容是有关亚马孙丛林的。

毋庸赘言,这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回信详细地询问小说的具体内容。我解释说,我也曾为一本有关亚马孙丛林的小说做过准备,但由于疏忽,我错过了这口“灵感之井”(我知道,安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在回信中,安说现在确定她的亚马孙丛林小说的内容还为时过早。这部小说还在酝酿之中,故事尚在成型阶段,她也会不断地把故事的发展情况告诉我。

我和安的第二次相遇发生在翌年的2月,当时的我们要在俄勒冈州波特兰的一次活动上同台。活动当天早晨,我们在酒店的咖啡厅里共进早餐。安告诉我,新小说的写作工作已经进行了不少,她已经写了100多页稿子了。

我说道:“好,现在你可以把这本亚马孙小说的内容梗概告诉我了吧,我已经等得心急火燎了。”“你先说吧,”她回答道,“因为你的书写得比我早。你先讲讲那本跟你失之交臂的亚马孙丛林小说吧。”

我想尽可能准确地把之前那本书的内容概括出来:“小说的主角是一位明尼苏达的未婚中年妇女,多年以来,她一直暗恋着已婚的上司。这位上司轻率地投入了一场在亚马孙丛林进行的商业计划,结果资金丢失、人员失踪,女主角被派去解决问题,这使她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搅得一团混乱。另外,这还是一个爱情故事。”

安坐在餐桌另一头,久久地盯着我。

在继续讲下去之前,我必须要让大家明白,安·帕奇特与我截然不同,她是一位优雅的女士,举止得体得无懈可击,“粗俗下流”这样的词和她八竿子也打不着。因此,当她终于开口说出下面的话时,我大吃一惊:“你他妈的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怎么了?”我问道,“你的小说讲的是什么?”

她回答道:“小说的主角是一位明尼苏达的未婚妇女,多年以来,她一直暗恋着已婚的上司。这位上司轻率地投入了一场在亚马孙丛林进行的商业计划,结果资金丢失、人员失踪,女主角被派去解决问题,这使她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搅得一团混乱。另外,这还是一个爱情故事。”

各位读者,这可不是某种题材的定式啊!

这可不是斯堪的纳维亚凶杀悬疑小说或是吸血鬼的爱情故事,而是一段极为具体的故事情节。你没法跑到书店,然后请销售员帮你找到某个区域专门存放的关于“爱上已婚上司的明尼苏达未婚中年女子被派到亚马孙丛林中寻找失联的人员和挽救前途渺茫的项目”的书籍。

根本没有这种书!

不可否认,当我们把内容拆分为更加详尽的细节时,差异还是存在的:我的小说故事发生在20世纪60年代,安的小说则设定于当代;我的小说是关于高速公路建筑业的,她的小说则是关于制药业的。但除了这些差异之外,这两本书就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难想象,我和安发现这一点之后,花了好长时间才镇定下来。接下来,就像孕妇会迫不及待地回忆自己受孕的具体时间一样,我们俩都扳着手指往后倒推时间,试着推算出我遗失这个创意和她找到这个创意的时间节点。

原来,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几乎是一致的。

具体来说,我们都认为,这个创意是在我们俩相遇的当天正式易主的。

更具体地说,我们认为互换创意的媒介就是那个吻。

我的朋友们,这就是创意魔法!

大家先别太激动,请你们先冷静片刻,想一想:如果当时的我想要自毁人生的话,这次突发事件能让我总结出多少负面结论?

我能得出的最糟糕且最具毁灭性的结论,便是安·帕奇特剽窃了我的创意。当然,这种结论非常荒谬。首先,安从来没有听过我的创意;其次,她是我在现实中见过的最有道德的人了。即便如此,很多人也会带着怨气妄下定论,他们让自己相信有人夺走了他们的东西,但事实并非如此。这样的想法来源于对稀缺理念的认同。这种卑劣的理念认为,我们的世界是个资源匮乏之地,任何资源都不足以供大家分享。这种理念的座右铭则是:“我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如果我选择了这种态度,那就铁定会失去这位可贵的新朋友。除此之外,我也可以跌入愤懑、嫉恨以及怪罪他人的旋涡之中。

抑或,我也可以把这愤恨投射到自己身上。我可以暗自嘀咕:“看吧,利兹,这就是证明你是个窝囊废的确凿证据,因为你从来也不能把哪件事坚持到底!这本小说想要成为你的作品,但你却错失了良机,因为你是个废物、是个懒蛋、是个蠢货!你总是把精力放在不该用的地方,所以,你永远也成不了气候!”

或者,我也可以把愤恨投射在命运之上。我可以这么说:“这就是上帝偏爱安·帕奇特而不是我的证据!安是上帝钦点的小说家,而我则是徒有虚名(我一到心情最低落的时候就会这样怀疑自己)。我被命运捉弄,而她却福杯满溢;我是命运的愚者,而她却是命运的宠儿!这,便是我这受诅咒的人生中永无尽头的不公和悲剧!”

但是,我并没有产生这样的垃圾情绪。

我选择了将这件事情当作一个让人惊喜的小奇迹。能在这件非同寻常的事情里扮演一个角色,已经让我感到感激和惊喜。我从未感觉自己离魔法如此之近,我当然不愿因为小肚鸡肠而浪费了这次神奇的体验。这件事就像是一块熠熠发亮的珍宝,它证明了我对创造力的那些最离奇的信念或许都是成立的。也就是说,创造力的确是有生命的,创造力的确会寻找最合适的人类合作伙伴。创造力的确有自由意志,它的确会在灵魂与灵魂之间游走,也的确会不停地寻找与地球进行联通的最快捷、最有效的渠道。(就像闪电一样。)

另外,现在的我也倾向于相信创造力是有幽默感的,因为,在我和安之间发生的事情不仅非同寻常,而且它有趣得让人惊讶并且为之着迷。

我相信,所有的灵感都会为了与你合作而倾尽全力,但是,如果你没有做好准备或是没有时间和精力,那么灵感或许就会离开你,去寻找另一位合作伙伴了。

实际上,这种情况时有发生。

正因如此,你才会在某天早晨翻开报纸时发现别人写了你的书、导演了你的戏、发了你的唱片、制作了你的电影、成立了你的公司、开设了你的餐馆、申请了你的专利,或是以其他任何方式将你在几年前曾经闪过但却没能培育成型的一点儿灵感变为现实。这或许会让你恼羞成怒,但其实你并不该生气,因为你没能遵守诺言!你没有做好准备、不够迅速,也没能完全打开心扉,导致这创意无法在你的内心生根并生长成型。因此,这个创意便踏上了寻找新伙伴的征程,将成事的机会给了别人。

在《美食,祈祷,恋爱》出版后的几年中,很多人(人数已经超越了我的计数能力)曾经愤怒地谴责我,说我把他们的书给写了。“这本书应该是我的!”他们咆哮着,在休斯敦、多伦多、都柏林以及墨尔本等地的书友会上,他们站在图书签售的队伍中恶狠狠地瞪着我,“我下定决心准备在未来的某天把这本书写出来,但你却把我的人生故事给写了。”

我又能说什么呢?我对陌生人的生活又有何了解呢?站在我的立场来看,我只是找到了一个没有主人的闲置创意,然后带着这个创意上了路而已。虽说我的确在《美食,祈祷,恋爱》这本书上交了好运(可以说是撞了大运了),但我也确实在这本书上倾尽了全力。我就像一位托钵僧一样绕着这个创意连连打转——从这个创意在我的意识中浮现的那一刻直到整本书满意完成为止,我一秒钟也没有让它离开我的视线。

因此,这个创意就成了我的作品。

但是,这些年来,我也失去了许多好的创意,或者说,我也失去了许多我本以为注定属于自己的创意——有人写了我魂牵梦萦想要写的书,有人则完成了或许本应属于我的项目。

给大家讲一个例子:2006年,我曾考虑过创作一本有关新泽西纽瓦克历史的非虚构类作品,我打算给这本书命名为《砖头城》。我的大致计划是跟着新上任的、魅力超凡的纽瓦克市长科里·布克到处转转,记录他为这座迷人但问题百出的城市的转型所付出的努力。这个创意挺好,但我却没能将之付诸现实。(实际上,这个创意看似很费事,再加上我的另一本书正在酝酿之中,因此我没能调动足够的精力去完成这个任务。)之后在2009年,圣丹斯频道制作并播出了一部纪录片,讲述的也是新泽西纽瓦克问题百出的历史以及科里·布克市长为扭转局势所付出的努力。这个节目就叫作《砖头城》。听闻这个消息,我的第一反应是如释重负:“太棒啦!我不用去应付纽瓦克这个课题啦!这个任务被别人接手啦!”

还有一个例子。1996年,我遇见了奥兹·奥斯朋的一位好友。他告诉我,奥斯朋一家是他见过的最怪诞、最有趣、最狂野,并且极富爱心的人。他说:“你必须写写他家的事!你应该和他们相处一下,观察他们彼此交流的方式。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应该怎么做,但总得有人围绕奥斯朋一家创作一部作品,因为他们怪诞得超乎想象!”

我虽然动了心,但和上次一样,我并没有把这件事付诸实践。最后,其他人选择了以奥斯朋一家作为素材进行创作,并赢得了大众的广泛关注。

我没能完成的创意太多,而这些创意最终都会成为别人的作品。别人讲述的故事让我感到似曾相识,这些故事曾经引起过我的注意,它们仿佛源自我的生活,或是源自我自己的想象。这些创意被别的创作者“抢走”时,我无法做到不以为然;有时我甚至会为此痛苦,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享受着我曾经渴望过的成功与胜利。

生活就是如此。

然而,生活也充满了美好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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