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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8 07:2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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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美

出版社: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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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英翻译高级教程

汉英翻译高级教程试读:

前言

汉英翻译高级教程翻译学是一门性质高度综合的学科,因此翻译类教程涉及的知识面往往很广。这本《汉英翻译高级教程》也主要用于培养学生较高层次的汉英翻译能力。下面,我们将从本教程编写的缘起与立意入手,就教程的编写思路、特点及使用方法、写作分工等,向读者简单陈述如下:

首先,本教程的编写缘于三年半之前上海外国语大学首届“青年教师教学科研团队培育计划”的创立和实施。当时,在我们共同的导师冯庆华教授的关心支持下,我们成立了这支四人组的跨院系教学团队,并由本人担任团队核心。本团队在成立之初,就热火朝天地展开了详细的工作部署和安排。大家在第一次碰头会上,对《汉英翻译高级教程》一书的详尽大纲和各章节的写作目标及要求等问题展开讨论并最终达成共识。在此之后,团队多次就该教程的编写以及教程内容与教学工作的相互促进等问题,进行面谈或网上讨论,从而形成了较好的团队建设与教学工作的互动:我们以教程编写以及所共同从事的翻译教学为话题,从翻译教学到翻译学科研工作都获得了最大程度的交流、合作与进步。

这本《汉英翻译高级教程》源自我们多年的翻译教学实践。我们认为:翻译教学改革的基础应该以教学质量的提高为目的,而教学质量在很大程度上依托于教程或讲义的受欢迎程度。目前国内已经出版了不少汉英翻译教材,针对本科高年级学生的也为数不少,但总的来讲,质量良莠不齐,鱼龙混杂,而且不同版本尽管出版年代与地域有别,但却大都大同小异,创新的力度不够。这些教材共同的优点——同时也是其缺点,就是译例繁多:之所以这样评判,是因为汉英翻译教材的编写者们往往更注重借助实例来说明翻译的方法,却忽略了提高翻译质量的核心问题还是学生的双语运用能力。因此,尽管有这么多的翻译教材充斥图书市场,读者们却往往难以选出真正新颖的高质量作品来。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的团队力求从包括散文作品翻译、古现代小说作品翻译、先哲作品翻译、科技文体翻译、商务文体翻译、新闻文体翻译等在内的不同角度,给读者提供多元的翻译实践研究视角。因此,我们的编写准则是:第一,跳出以往教材编写的限制,不再以“字”“词”“句”这样的语言构成单位来约束翻译教学的思路;第二,英语专业高年级的“高级”两字,应该在各章节中真正有所体现,不应像以往的教材那样出现难度高低不平的状况;第三,既然是“高级教程”,教程本身应体现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特点,也就是说在注重翻译实践能力提高的同时,除涵盖翻译的概念、性质、标准、策略、过程等翻译课程基础探讨之外,也应穿插国内外翻译理论体系的介绍和讲解,将重点放在汉英语言的系统对比上,并根据需要恰当补充汉英文化、思维差异等背景知识以加深学生对两种语言异同的深刻认识,同时着重培养学生的文体、语篇意识,从而为学生构建一个完整的、理论与实践水乳交融的翻译学理念。

本教程分为散文翻译、现当代小说翻译、古典小说翻译、先哲作品翻译、科技文体翻译、商务文体翻译和新闻文体翻译,共7个单元32个章节。其中,除第一单元的散文翻译、第二单元的现当代小说翻译、第三单元的古典小说翻译及第四单元的先哲作品翻译比另外三个单元增加了对译家代表的探讨之外,每个单元都包括该特定作品(或文体)及其翻译特点与难点、翻译策略、翻译实例赏析及翻译实战练习四个章节,并在每单元最后附上了该单元的参考译文。本教程可供一个学期36课时使用,即每章安排一个课时,小部分难度大的章节可安排两个课时。教师一般可以按章的顺序实施教学,但也可以根据需要进行调整,例如可以适当地提前进行“实战练习”,然后结合讲评学生习作,与本书的其他章节穿插进行。

本教程由李美老师主编,负责全书的编写体例、整体设计和统稿、终审工作,并负责前言与第五单元的撰写。其他各单元的具体分工如下:方薇老师负责第一单元和第二单元的撰写;冯晓黎老师负责第三单元和第四单元的撰写;田小勇老师负责第六单元和第七单元的撰写。

本书主要供高等院校英语专业本科高年级翻译教学使用,但从理论深度和材料难度来看,也可用作非英语专业研究生的翻译课教材,或者英语语言文学专业和外国语言学与应用语言学专业硕士生的辅助教材。当然,对于英语自学者和翻译爱好者,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在教程的编写过程中,我们一直得到敬爱的导师冯庆华教授的关心、支持和鼓励,并在具体行文上提出了许多宝贵的建议,在此表示衷心的感谢!同时也请允许我们对我校各级领导为关心青年教师的教学与科研工作所付出的努力深表感谢!

由于笔者的水平与经验有限,书中难免会有不少疏漏甚至错误,恳请使用本书的各位专家、学者、师生和广大翻译爱好者批评指正。各位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如发现任何问题,又或许还有其他意见或建议,均欢迎通过邮件与我们进行交流,邮件请发送至:limei@shisu.edu.cn。李美2016年春于上海外国语大学第一单元汉英翻译之散文翻译第一章散文及其翻译特点与难点

散文是一种自由度很大的文体,在各种文体中其界定较为模糊。一般说来,散文有广义的散文与狭义的散文之分。广义的散文指区别于韵文、骈文的散体文章;狭义的散文指带有文学性的散体文章,是与诗歌、小说、戏剧文学、影视文学等并列的一种文学体裁。散文在英语中一般称作prose,有时也作essay。prose也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有广义和狭义两种理解。广义的prose是指除诗歌以外的各种文体;狭义的prose是指诗歌、小说、戏剧以外所有具有文学性的散体文章,相当于中国文学中的散文、随笔或小品文。

在中西文学史中,散文历史悠远而漫长,积淀深厚而广博。中国的散文萌生于先秦,发展于魏晋,于明清两代塑成其文学品性,及至现代更是衍化为叙事、议论、抒情等各种类型,可谓历史久远,内容丰赡。自先秦历秦汉、唐宋、元明清直到“五四”,散文几经盛衰,数度重构,如欧阳修的《醉翁亭记》、范仲淹的《岳阳楼记》、鲁迅的《朝花夕拾》、沈从文的《湘行散记》、陆蠡的《囚绿记》、何其芳的《画梦录》、朱自清的《荷塘月色》等。从散文中,不仅可以看到汉民族几乎全部的精神世界,也能够探寻民族的审美心理、审美情感和审美理念。

中国古代的散文,行文古雅,用词考究,语句不能任意造作,讲求起承转合、伏句提句等结构和方法。到了五四时期,散文的内容范围逐渐扩大,加入了更多的人性、社会性和幽默性,对现代散文产生了重大影响,散文“家族”空前繁荣,派生出随笔、杂感、小品、寓言等诸多“成员”。到了现代,散文包括了除诗歌、小说、戏剧、影视文学以外的一切抒情性、叙事性、议论性文体。大体而言,不属于其他文学体裁,而又具有文学味道的一切篇幅短小的文章,都属于散文的范围。现代散文思维宽广,创作自由,结构形式不拘一格。根据表达方式上的侧重不同,可分为叙事型散文、抒情型散文和议论型散文。散文能生动地反映现实生活,自如地表达思想感情。它的形式丰富多样,体例简短自由,主体意识强烈,艺术手法多变,语言隽永优美。

散文最显著的特点是“形”散而“神”不散。“形”散主要是指文章取材广泛自由、表达形式灵活多样、不拘一格。与其他文学体裁相比,散文选择题材几乎不受限制。例如,戏剧题材通常具有突出的矛盾冲突,小说题材则要求具有比较完整的事件和人物形象,而散文则不受这些方面的限制。此外,散文的表达方式多样,作者创作时可以根据题材的需要,运用叙事、描写、议论、抒情等多种表达方式,或以一种表达方式为主,或把几种表达方式穿插交错,并无定规定法。然而,散文文体自由灵活,并不等于说它不受任何限制。一篇散文,无论长短,都得围绕一个中心,或突出一个主题,或表明一种思想,或阐述一个道理,或抒发一种情感,或反映一种状态,所有的材料能够组成一个有机整体,这便是所谓的“神”不散。一言以蔽之,散文贵“散”,但又忌“散”,要求语言精练,思想缜密,中心明确,做到“形散而神聚”。散文是形式上“散”与内容上“不散”辩证统一的结果。一般来说,散文总是篇幅较短,精练隽永,质朴无华,然而意境深远。作者常常对日常生活中的感触信手拈来,又生发开去,运笔看似漫不经心、从心所欲,但却字字珠玑,紧扣主题。

散文最讲究真情实感。散文多写作者的亲身经历与感受,表达的多是作者的所见所闻、所感所触,是作者发自内心的真情倾诉,是作者与读者之间的恳谈。在其他文学形式如小说、戏剧、诗歌中,作者要借助于艺术的虚构来反映生活中的真实,作者的思想情感必须通过故事情节、戏剧矛盾、人物性格、诗歌意境来表现。而在散文中,作者总是将自己对生活的真实感受直接展示给读者。可以说,散文“真”是散文“美”的源泉和基础,而散文“美”又是散文“真”的升华。写真人真事、真景真物,有感而发,不仰仗虚构,是散文的显著特点与魅力所在。散文创作是在栩栩如生地描绘大千世界的过程中,洋溢出真挚的情愫,升华出深刻的哲思,以此来引发读者的共鸣。除情感之真以外,散文的“真”还体现在语言表达上的不假雕饰、本色与直接。与诗歌、戏剧相比,散文不会过于讲究语言的隐喻、意象、象征等手法,而是倾向于简练、畅达。一篇好的散文,往往语言凝练优美,又自由灵活,接近口语体,是作者纯真情感的自然流露。散文语言因其平易质朴而显得自然、亲切,因其富于个性化而显得真实。有学者在论及散文语言时指出,如果认为它也需要高度的艺术技巧的话,那主要是指必须花费毕生的精力,做到纯熟地掌握一种清澈流畅而又蕴藏着感情浓度和思想力度的语言。

散文是一种直抒胸臆的最朴实最真挚的艺术,直接展现作者的思想情绪和人格精神,是“个人文学的尖端”(周作人语),是一种主体性很强的文体。散文作家们往往在散文中描述着、叙述着、抒发着作为个体的人在特定生活情境中所产生的特定情感体验。散文的灵活自由给作家提供了一种自由抒写的形式,作家自我表现的欲望在散文中可以摆脱一切束缚而得以充分发挥。可以说,每一位散文作家在写作散文的同时,都在镂刻自我的形象。所以,读者通过文字的媒介,可以直接感受和把握作者的思想、感情乃至人格。散文是主观的,常采用第一人称“我”叙写,以自我扩张、表现自我为目的。散文家不管写什么,永远都是在夫子自道。与其他文学体裁相比,这种作者个性化的话语方式在散文中显得更为突出。不同作者的话语方式各不相同,既体现在作者选词造句、谋篇布局等较为具体的层面,又体现在作者思想情操与审美志趣等较为抽象的层面,这些便形成了不同的行文风格,如鲁迅的精练深邃、茅盾的深刻、郭沫若的磅礴、巴金的朴素优美、朱自清的清新隽永、孙犁的质朴、杨朔的精巧,等等。

散文追求意境,特别讲究美,不美的散文往往缺乏艺术感染魅力。散文之美,从读者的阅读与接受来看,有广义的虚象美与狭义的具象美之分。前者可指作品表现出的情感美、意蕴美、境界美等;后者则可包括作品语言的韵律美、辞章美、形式美等。广义之美源自狭义之美,是狭义之美的整体营构与升华;而狭义之美的具体呈现形态又受广义之美的引导与规范。散文之美既有较为“实”的一面,即文字声音的高低、强弱、快慢,句子的长短、整散、急徐等;也有较为“虚”的一面,即字里行间之虚,意余言外之虚,境生象外之虚等。散文素有“美文”之称,它除了有心灵的体验、优美的意境外,还重视语言的锤炼,讲究文采,即对用词用句苦心推敲,从而具备华丽美、朴素美和节奏美。散文语言的这些美学特征或见于作家的遣词造句,或含于行文的音韵和节奏,或显于绚丽多姿的美学修辞手法。散文语言的朴素美和华丽美,既互为对立,也互为统一。在散文里,我们时常可以看到朴素和华丽并用。该朴素的地方,轻描淡写,简洁质朴,自然流畅,寥寥数语便可描绘出生动的形象;该浓墨重彩的地方,尽意渲染,各色各样艺术技巧运用自如。但华丽并非堆砌,而是精巧、不着凿痕的艺术加工。散文语言无论朴素还是华丽,均基于真挚感情和崇高思想的美,否则就会显得苍白无力,流于玩弄技巧的文字游戏。散文的节奏美,在语音上表现为声调平仄或抑扬的相配,无韵和有韵的交融,词义停顿与音节停顿的融合。在句式上表现为整散交错,长短结合,奇偶相谐。整句结构整饬,语义表达层次分明,通顺畅达;散句结构参差不齐,语义表达松散、自然。长句结构复杂,推进缓慢,把思想概念表达得精密细致;短句结构简单,速度迅捷,把激烈活泼的情感表现得尤为生动。奇偶相谐则使整散句式、长短句式经过调配后在行文结构上显得错落有致,在表情达意上显得跌宕起伏。散文语言的节奏美,无论表现在语音上,还是表现在句式上,均需顺势与顺口。概言之,散文的语言,简洁而又潇洒,朴素而又优美,自然中透着情韵。散文语言之美,恰恰就在这浓与淡、雕饰与自然之间。两者互相浸染,彼此生发,共同营构着散文的艺术神韵。

总之,散文美,美在真情,美在语言,美在意境。翻译散文就要再现它的美。语言是载体,要把原文中语言承载的东西转换为目的语,完成美的再现、美的传递。从事散文翻译,译者不仅要精通双语,而且要善用双语之美。可以说,散文翻译是一种美学实践,应从美学视角予以审视,不仅要传达原文的形式美,还须传达原文的内容美和意境美,做到原文和译文和谐统一。

散文讲究美,这种语言美又是内容和形式相统一的产物。作家孙犁在谈到美时说过:“美永远是有内容的,有根据的,有思想的。”成功的散文译作要赢得读者,首先就要传达内容之美。译文如果脱离了原文内容,无论其形式如何华丽,也毫无审美价值可言。内容美的重构,就是要求译文正确地传达原文之意,避免信息内容的扭曲和失真。要准确再现散文之意,首先需要对散文进行充分、细致的解读。对散文的解读不仅包括单个字词的意义、语音、拼写等细节,也涉及词语的内涵和外延意义、比喻意义和象征意义,再到句子、语篇的主题意义等的理解。由于散文选材自由、形式开放,解读散文还必须考虑字句以外的意义,如文学背景、社会背景、典故常识、历史地理等。再现散文之意首先是在语言层次上,译文必须由微观到宏观,从字、词、句、篇到修辞、逻辑、文体、主题仔细把握,使用精确、恰当的词句来再现原意。从文化层次上说,译文必须结合原作的社会、历史、文化和文学背景,准确体现原作的意义。一言以蔽之,译者必须置身于原作情境,准确把握散文原作所表达的思想、感情、体验或心态,这样才能准确达意传神,才能重构散文原作的内容美。

散文作为“最接近人类表达自己的一种形式”,多为作者依据个人经历与感受而作,用自己的姿态、声音、风格说话,向读者倾诉,与读者恳谈,体现出娓娓道来的随意风格与个性化的话语方式。每一个作家都以独特的方式表达自我,凸显作者强烈的主体意识,因此不同的散文家也各有独特的语言风格。散文篇幅短小,没有像小说一样复杂的故事情节、细致的人物刻画和特殊的叙事手段,也没有像戏剧一样大起大落的矛盾冲突,但散文凭借其精巧的谋篇布局、巧妙的措辞选景来渲染气氛,创造意境,从而体现出它独特的风格。在散文翻译中,风格的传递不容忽视。风格既是一种格调,又是使用语言的特点。它使散文形成一种表现力。要把某位作家的语言特色用另外一种语言表达出来译者可以通过作品研究作者的精神气质、思想情操和审美志趣。在翻译实践中,把握作者的话语方式,对体现出原作散文的真实和真挚尤其重要。

以“散”著称的散文,创作形式自是不拘一格,并不像诗歌那样强调音韵格律,但遣词造句、修辞手法音韵节律等仍然是散文之美的重要特征。作为“美文”,散文直观可感的审美特征通常体现在语言形式上,具体表现为文字组合结构的形式美和音位组合结构的音乐美。也就是说,一篇优美的散文首先让读者感受到的是优美的文字,这种优美表现在遣词造句的音韵和节奏上,也表现在各色各样的美学修辞格上。诗歌讲究音韵节奏,诗歌翻译应注重音韵节奏美在译文中的体现,这一点已得到广泛承认。然而,散文所具有的音韵节奏美却往往被忽略。散文也同样追求音韵节奏美,只是实现的方式有所不同。散文作品一般文笔流畅,意境清新,前后呼应,浑然一体。与诗歌相比,散文的音韵往往是内在的,不像诗歌那么明显、规则,但又不是散乱无序、毫无美感的。相反,它们有效表征着行文中律动的情感,应和着其间特有的情趣,显得更为灵活、自然、真实。清代桐城散文家刘海峰说:“凡行文字句短长抑扬高下,无一定之律,而有一定之妙。”就是散文韵律的这种“妙”境,使其读起来朗朗上口,这便是散文“韵味”音乐性的标志。美国翻译理论家奈达也曾说:“好的散文,与好的诗歌一样,应该有语音和语义上的跌宕起伏,以便读者阅读时能感受到节奏上的张弛有度。”由此可见,尽管散文的节奏乐感并没有诗歌强烈,译者有相对较大的空间来组织译文的语言形式,但这个空间又并未大到译者可以脱离原文、天马行空而随心所欲的地步。在翻译不同的散文作品时,译者需要挖掘、分析散文原文的音韵节奏美,从行文文字的抑扬高下中充分体验其间所蕴含的情趣,从句子的长短整散、语速的快慢疾徐中充分感悟其间律动的情感与节奏,进而在译文中传递原文音韵节奏带来的效果。然而,由于中英文两种语言在音韵节奏、语法、修辞等方面存在巨大差异,大大增加了英汉散文互译的难度。要想传递散文的音韵节奏美,译者需付出更加艰辛的劳动。

散文最基本的特点就是“形散而神不散”。所谓“神不散”,是指散文内在的凝聚力,即情趣的统一性。这种内在的凝聚力,体现在丰富多样的语言表意方式及其结构上,也体现在作者创造的形象或情景中,其实现过程是一个由表及里、由实到虚、逐层推进、不断升华的过程。在散文翻译中,注重原作字面意义的传递,把握字词句篇上语法、语义的转换,关注局部选词造句的凝练准确、衔接连贯固然重要,但如果译者缺乏译文整体上的宏观审视,忽略整体意境、韵味的烘托,则会在很大程度上遮蔽、甚至是扭曲原作情感的表达,从而大大降低原作表现的艺术性与感染力。反之,如果译者只遵循文本广义的虚象进行再创造,译文便会模糊原作者在选词用字、造句谋篇上的思维方式与艺术风格,从而使译文沦为译者的个人改写或自由创作。因此,在散文翻译实践中,译者应将其广义的虚象美与狭义的具象美有机地结合起来,从原文意境、韵味的整体性出发来关照译文选词用字、谋篇布局等审美重构,从而使译文取得和原文类似的审美韵味。

散文翻译乃至整个汉英文学翻译的要旨在于通过语言的转换,将原作的艺术映像尽可能完好无损地转移到译作中去,从而实现译作对原作审美体验的再现。散文翻译应充分考虑译出语所体现的形式、内容和意境,同时也应充分了解译入语的语义结构和文化传统,做到原文和译文的形式美、内容美和意境美和谐统一,给读者以美的享受,让读者欣赏到散文所蕴含的美感。散文翻译需要译者高度的创造性,而创造性的来源是大量的翻译实践和丰富的知识,尤其是艺术修养和美学修养。作为翻译这一审美活动的主体,译者应具备审美意识,要有作家的才思、艺术家的灵感和诗人的激情,在传达原文语言特色的基础上惟妙惟肖地再现原文的神韵,达到貌合神似的艺术效果。归根结底,美的传达在于译者精妙恰当而富有创造力的选词组句。准确丰盈的词汇表达、灵活多变的句式,再加上译者透彻的解读能力、鉴赏力和审美能力,才有可能得出神形皆备、意境丰富的译文。第二章散文的翻译策略

散文翻译关键取决于原文的美(无论是形式系统的还是非形式系统的)是否能够在译文中得以传达和再现。译者要尽量把作者的审美转化成自己的,从而最大限度地再现原文的形式美、音韵美、内容美和意境美,给读者美的享受。出于汉英两种语言与审美系统的巨大差异,汉英散文的互译从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汉语散文包含着中国文学的精髓,承载了中国的文化,是可译也是值得翻译的。诸多翻译家长期致力于汉语散文的英译,对散文翻译的理论和实践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总结出了一系列再现散文艺术神韵的重要策略。这些策略围绕着散文的基本特征,从选词造句、谋篇布局、音韵节奏与话语风格的保存、整体风格与意境的把握等层面探讨了汉英散文翻译中美的感悟、传译与创造问题。第一,选词造句、谋篇布局,准确再现散文之意

真挚地达意传情、状物叙事是散文创作的精髓。散文抒写最多的往往是作者的亲身经历、所见所闻、所感所触。对散文进行充分细致的解读,把散文的内容之美、含义之美以恰当的方式传达给读者,是散文译者的重要责任。要想准确再现散文之意,译者不仅需要关注单个字词的意义、语音、拼写等细节,也要反复体会挖掘散文句子、语篇的主题意义等多个方面的内涵,并为传达这种美而在选词用字、造句谋篇上精心锤炼与创造,得出用词贴切、行文流畅、文意贯通的译文。

首先,在选词方面,为了忠实传达原文字词所蕴含的各个层面的意义,译者应结合具体语境,着眼于散文整体意蕴的营构以进行选择,而不是把词孤立于语境之外,盲目寻找语义层面的等值。译者须认真辨别单一词语所承载的概念意义之外的其他信息,如语用信息、文体信息、文化信息等,才能结合语境选择恰当的词语,使译文与原文达到相互呼应、神通气畅的效果。例如,艾芜散文《冬夜》中有这样一句:例1【原文】留在枝头的一两片枯叶,也不时发出破碎的哭声。【译文】A couple of withered leaves,still clinging to the branches,rustled mournfully from time to time.(刘士聪 译)【评析】原句中“发出破碎的哭声”运用拟人化的修辞格描述了寒冷孤寂街头上的凄凉情景,烘托出乞讨老人的孤寂与无奈,形象地传达了悲苦的意境。译者译为“rustled mournfully”,不仅配合了“leaves”的搭配需要,也巧妙地蕴含了“碎”之意,相当传神。唯一的遗憾在于“mournfully”毕竟不是“哭”,似乎未能尽传原文的表层语义。而以“clinging to”而不是“staying”“remaining”或“being left”译“留”,则给本身并无太多内涵的“留在”添上了浓重的情感色彩,枯叶(以喻乞讨老人)的不安和悲戚跃然纸上,很好地弥补了原文中的“哭”无法自然译出的遗憾。译者着眼于整体意蕴,不拘泥于一字一词,选词灵活、巧妙,使得译文总体上贴切地再现了原文的含义、意境之美。

再看萧红散文《永远的憧憬和追求》中的两个例子:例2【原文】一九一一年,在一个小县城里边,我生在一个小地主的家里。那县城差不多就是中国的最东北部——黑龙江省——所以一年之中,倒有四个月飘着白雪。【译文】In 1911,I was born into a petty landlord family in a remote country town in Heilongjiang province—a town situated virtually at the northeastern tip of China.We had snow there for as long as one third of a year.(张培基 译)【评析】在原文中,作者用简洁的语言介绍了自己的故乡和家庭背景,其中“小县城”和“小地主”中两个“小”字的用法在汉语中为常见搭配,但在英语中不可等同视之,需要根据具体情境进行处理。译者将“小地主”译为“a petty Landlord”,而“petty”除字面上的“小”以外,还有“狭隘”“气量小”之意。从萧红的原文中我们可以看出,她的父亲正是一个冷酷无情,贪婪吝啬,从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petty”一词的多层含义恰恰可以反映出原文中的“小”所暗含的多层意蕴,生动地再现原文的地理以及人文环境。而“小县城”中的“小”本可以直译为“small”,译者这里特别选用了“remote”一词,恰恰和下文中的“a town situated virtually at the northeastern tip of China”形成呼应,文意更为通顺、连贯,贴切地重构了原文之意,也不失为上佳之选。例3【原文】“两匹马,咱们是算不了什么的,穷人,这匹马就是命根。”祖父这样说着,而父亲还是争吵。【译文】“The two horses mean nothing to us,but everything to the poor,” argued grandpa.Father,however,refused to listen.(张培基 译)【评析】译者没有把原文中的“命根”直译为“lifeblood”,而是以“everything”与“nothing”相对,使译文呈现出一种震撼有力的对比修辞效果,其中蕴含的强调意味和可能引起的强烈同情,与“命根”二字在汉语中所引起的感受如出一辙。此外,原文中的“说着”“争吵”二词也由译者根据文中描述的情境进行了改译,前者具体化为“争”,而后者则是具体的“不肯听”。细读原文,体会萧红眼中祖父的仁慈和父亲的冷酷无情,不由感叹译者对措辞的灵活处理正是基于对全文贯通之意的深入解读和领悟:祖父之“争”,是其仁慈爱心所致;而父亲之“不肯听”,则出于其一贯的自私狭隘。译者根据具体情境的灵活处理,异常生动地在译文中重构了原文中的两个人物形象,再现了真挚的情感流动。

其次,要准确传达散文之意,除字词方面的推敲和锤炼之外,句子以至语篇层面同样需要根据汉英两种语言的不同特点有所变通调整。在句式调整方面,汉语意合到英语形合的转变对重构散文之意至关重要,而对译文语篇衔接与连贯方面的考虑则是实现散文文意贯通的重要手段。

汉英对比研究表明,两种语言在句式结构上存在巨大差异。汉语是意合的语言,少用甚至不用形式连接手段来组合句子,注重内容的意会性。汉语注重隐性连接,强调内在逻辑事理顺序、功能和意义的融合,突出句子意义的完整性。而英语则是强调形合的语言,运用各种形式手段,如连接词、语法结构等来组建句子。英语特别注重显性衔接,强调句子形式的表层照应,突出句子结构的完整性。优美的散文注重真情实感的自然抒发,句子如行云流水一般,营造出美的意境。将汉语散文译成英语时,须充分考虑到汉英两种语言各自的特点,构句时应首先理清原文的句子结构和意义,从整个段落或篇章出发,对原文的句子进行重构,根据英语的表达习惯做出相应调整,从而使译文读来流畅地道,完整地再现原文的意义。萧红的《永远的憧憬和追求》中有这样一句简单描述:例4【原文】九岁时,母亲死去。父亲也就更变了样。【译文一】Mother died when I was nine.From then on father went from bad to worse.(张培基 译)【译文二】When I was nine yeas old Mother died and Father became worse.(刘士聪 译)【评析】原文中的两个句子是典型的汉语流水句,依时间自然排序,无须任何语法、语义的衔接。除句法简单外,萧红的用词简洁质朴,而语气中的无奈和悲凉却直透纸背。两种译文均依照英语的表达习惯进行了增词处理。译文一加上了“from then on”,把原句语序所暗含的时间因素外显出来,使得前后两句的顺承关系更为清晰。译文二的句式重构则与译文一大不相同,除较译文一更为符合原文语序之外,译者使用了“and”这个英语中最为常见、内涵也最为丰富的连接词将原文合二为一,简洁明了,使得行文越发紧凑,而“and”中包含的“自然而然发生的结果”这一逻辑内涵,也恰到好处地传达了原文语气中的无奈与凄凉。通过添加符合英文表达习惯的连接词,译文二巧妙地凸显出原文的整体意蕴。如果将略显直白的“became worse”替换为译一中形象的习语“from bad to worse”,则能更加细腻准确地传达“更变了样”的内涵实质,完整地再现原文之意。

以下是朱自清散文《匆匆》中的一小节:例5【原文】于是——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边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译文一】Thus—the day flows away through the sink when I wash my hands,wears off in the bowl when I eat my meal,and passes away before my day-dreaming gaze as I reflect in silence.I can feel his haste now,so I reach out my hands to hold him back,but he keeps flowing past my withholding hands.In the evening,as I lie in bed,he strides over my body,glides past my feet,in his agile way.(朱纯深 译)【译文二】Thus the day flows away through my sink when I wash my hands;vanishes in the rice bowl when I have my meal;passes away quietly before the fixed gaze of my eyes when I am lost in reverie.Aware of its fleeting presence,I reach out for it only to find it brushing past my outstretched hands.In the evening,when I lie on my bed,it nimbly strides over my body and flits past my feet.(张培基 译)【评析】原文的句子整齐匀称,如流水潺潺,独具汉语的审美意蕴。在两种译文中,译者均理清了原文的脉络和意义,结合汉英两种语言在衔接和连贯方面所存在的差异对原文的句子进行了重构。原文第一句中的三小句成排比句式,“日子”一词为重复衔接,第三分句省略了“日子”,而两种译文均根据英语习惯改重复衔接为省略衔接,使得三个英文小句排比整齐,译文行文脉络清楚,连贯性强,达到了与原文同样的排比效果。此外,译文一中的“his-him-he-he-his”“so”“but”“as”以及译文二中的“its-it-it-it”“only to”“when”均严格遵照英语中的词汇或语法衔接要求,分句与分句、句与句之间通过这些照应手段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两种译文均衔接紧凑,逻辑清晰,呈现出连贯流畅的语义流。

再来看鲁迅先生《为了忘却的纪念》中的一个片段:例6【原文】我早已想写一点文字,来纪念几个青年的作家。这并非为了别的,只因为两年以来,悲愤总时时来袭击我的心,至今没有停止,我很想借此算是竦身一摇,将悲哀摆脱,给自己轻松一下,照直说,就是我倒要将他们忘却了。【译文】I have long been waiting to write something in memory of some young writers—for no other reason than that grief and rage have assailed my heart now for two years,and I am eager to shake them off in this way so that I can relax.To put it bluntly—I want to forget these young people.【评析】原文以简洁朴实的语言表达了作者的愤怒心情和对革命青年的追忆之情。按句号的使用而论,原文一共只有两句,但后一句由七八个分句构成,是典型的汉语流水句结构,语义绵密,呈纷至沓来之势,其间隐含的紧密逻辑传达了深刻的悲恸之情。如严格遵照原文语序直译为诸多分句,既不符合主干突出的英语形合句式特点,显得呆板累赘,也无法传达与汉语流水句式相同的内涵和韵味,造成译文“形”似而“神”不似。而在上述译文中,译者显然并未受到原文句子结构的限制,而是深入解读了原文的深层含义,理顺了原文的逻辑结构,在此基础上对原文各分句进行重组,将原文第一句与第二句的大半部分按照因果逻辑结合起来,运用介词词组(“in memory of”)、连词(“than”“and”“so that”)等英语衔接手段构建了一个英语复杂长句,读来舒缓沉重,给人一气呵成之感,恰到好处地传达了原文所蕴含的肃穆沉重的氛围和意境。

最后,字词选用和衔接手段方面的考虑都属于语篇表层结构的构建,构成了语篇的有形网络。而除了有形的词汇和语法手段之外,语篇的连贯问题也是散文译者需要特别着意的。语篇的无形网络——逻辑内涵,也是译文是否文意贯通的重要衡量尺度。如要完整准确地再现原文之意,译者需要增强语篇意识,注重从整体上把握原作,深入理解原文的逻辑内涵,并以恰当的方式在译文中给予呈现。在这一过程中,逻辑推理能力强、有经验的译者甚至会对原文整体结构进行大幅调整改动,如段落重组等,在不违背原作整体风貌的原则下,充分发挥译者的能动性,为得出上佳译文做出种种努力。以刘士聪先生译《永远的憧憬和追求》中的一段为例:例7【原文】父亲打了我的时候,我就在祖父的房里,一直面向着窗子,从黄昏到深夜——窗外的白雪,好像白棉一样的飘着;而暖炉上水壶的盖子,则像伴奏的乐器似的振动着。

祖父时时把多纹的两手放在我的肩上,而后又放在我的头上,我的耳边便响着这样的声音:“快快长吧!长大就好了。”【译文】Whenever father beat me,I would go to grandpa's room and stand by the window from evening till late into the night,watching the cotton white snow falling,while the lid of the kettle over the stove clinked like a musical instrument playing accompaniment.Grandpa,putting his wrinkled hand on my shoulder and then on my head,would say:

“Grow quickly,my child.When you are grown,things will be better.”【评析】原文中,萧红难以言说的悲愤与憧憬交织的复杂感情,通过这默默无言的镜头简练地表现了出来,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而萧红对其慈爱祖父的深沉情感,也从简洁的描述中满溢出来。译文第一段运用了众多英语形式连接手段将各分句自然流畅地合为一句,圆满地再现了原文的节奏感和语义流,而另加的“whenever”和“would go to”更是将原文字面上没有明言的情感意义在译文的语义结构中表达了出来,更加合乎英语读者对语义逻辑的要求,使译文读来文意更为贯通。此外,刘先生还将原文中两个分散的小段处理成了一个大段,行文更加紧凑,由此也加强了文意的连贯性,体现了译者的匠心独具。第二,关注散文的音韵节奏与话语风格,恰如其分地保存散文之形

一般来说,“形散而神不散”是散文审美过程的一般规律,读“形”(散文的字、词、句、段至篇)而得“神”(散文所要表达的意蕴、思想、感情等)。语言形式上的美感特征通常是直观可感的,具体表现为文字组合结构的形式美和音位组合结构的音乐美。相应地,散文之美除了体现为意境、情趣的审美效果外,也体现为散文的形式,包括散文的音韵节律、遣词造句、修辞手段等。限于汉英两种语言的巨大文化差异,原作形式不可能完全照搬进译文,因此,将汉语散文进行英译时,译者如何把源语中的“形”恰当地转化成目的语中的“形”,从而使译文读者得以通过读其“形”而悟其“神”,也是散文翻译的一大难点。

所有文学作品,不论是诗词、散文或是小说,写在纸上是文字,读出来就是声音,这种声响和节奏在传统诗词里表现最为突出,格律也最为严谨。散文对音韵格律的形式要求没有诗歌那样严格,但讲究音韵节奏和音响效果一直都是散文的自然追求。美学大家朱光潜曾说,事理可以专从文字的意义上领会,情趣必从文字的声音上体验。翻译家刘士聪先生在其文学翻译“韵味说”中,将再现原文的声响与节奏列为传递散文“韵味”的第一条原则。他强调指出,文学作品里语言的声响与节奏,特别是语言的节奏感,要在翻译里体现出来,这是保持和再现文学作品语言审美价值的一个不可忽略的方面。

散文节奏的实现方式不同于诗歌,如费道罗夫所说,散文节奏不是靠声音单位的规律性交替(这在诗歌中是最常见的),而是靠言语的意义成分和句法成分的规则性排列,它们按一定的顺序出现,即通过一些词的重复出现、对仗、对称以及语句和句子联系的性质等表现出来。除此之外,散文的节奏还取决于某个言语片段感情的浓淡强弱的分布情况。散文作家为了使文章有特色,往往在音韵节奏方面下苦功夫,通过句式的变化、各种修辞手法的交替使用,使文章的思想感情和内容结合得浑然一体。好的散文讲究句式长短开阖,跌宕起伏,音节奇偶相间,轻重交错,行文节奏随着作品的语调和主题思想变化而变化。翻译散文时,应该注意散文的这种文体特征,在译文中尽量传递原文的音韵节奏美。这就要求译者在翻译的过程中,充分理解那些为烘托意境而在形式上采用某一服务于感情需要的节奏形式。如果原文是为了体现激昂向上的情感,译文在形式上也应为节奏铿锵、明快的表达方式;如果原文是为了表达悲怆、抑郁的意境,那么译文也应采用节奏缓慢、音韵压抑的句式和词语,不能只为了译文“简明洗练”而背离原文风格上的舒缓节奏,结果导致“义存而情不存”(朱光潜语)。

散文的音韵节奏在单语条件下呈隐性,但在双语环境下,在两种语言的对照和翻译过程中则变得非常明显。汉语是声调语言,基本由单音节构成,汉语四声构成了发音的抑扬顿挫,产生了一种音乐特征。而英语是重音语言,单词多为多音节,有重音,但无四声。由于语音的不同特征,汉英散文在音韵节奏方面也各具特色,以迥异的方式实现散文在音响效果方面的美。汉语重意合、轻形合,汉语散文为了追求音韵和节奏感有时可能不惜牺牲形式上的衔接,句子、语篇结构看起来比较松散,措辞也比较自由,重在意境的渲染。而英语散文虽然也非常重视和追求音韵上的特殊效果,但通常是在确保语法、形式连接正确的前提下追求音韵节奏。而为了使句子符合语法要求,有时就要牺牲一定的音韵节奏。具体而言,散文的韵律和节奏主要靠头韵、尾韵、重复和平行句来实现,而且汉语中还大量使用四字词组和叠声词等。由于英汉语在语音修辞上存在着巨大差异,大多数的语音修辞是很难在译文中再现的,甚至是不可译的,但如果译者采取译语中常用的语音修辞来补偿源语中不可复制的语音修辞的缺失,仍能最大限度地使译文具有原文的语音修辞效果。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对应形式,则可采用灵活变通的方式处理,如在汉语中用平仄交替、叠韵、双声、四字结构、重复和排比等,在英语中多用头韵、尾韵、拟声、长短音和平行句。

归根结底,译者首先需要认识到再现散文声响与节奏对传递散文美感的重要意义,要认真挖掘、分析汉语散文的音韵节奏美,进而在译文中以恰当的方式传递原文音韵节奏所创造的感染力。例如,老舍散文名篇《小麻雀》中有这样一段描写:例8【原文】它在院里跳,有时飞一下,不过是由地上飞到花盆沿上,或由花盆上飞下来。看它这么飞了两三次,我看出来:它并不会飞得再高些……【译文】It hopped,fluttered,darting up to the edge of flower pots and back to the ground again.Watching it move up and down a couple of times,I realized that it could not fly any higher…(刘士聪 译)【评析】原文一连用了五个“飞”字,在经常以重复作为衔接手段或加强节奏感的汉语中读来并无一丝不妥,但若全部译为“fly”,则会显得单调乏味,意思也不够准确。译文则根据具体情境差异选用了“flutter”“dart”“move”“fly”等不同的词汇,意思上更为具体、准确,声响上也极富音乐性,既精准地传达了原文之意,读起来也流畅悦耳,很有韵味。

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中有这样一句:例9【原文】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译文一】I like both excitement and stillness,enjoy both a crowd and solitude.(杨宪益、戴乃迭 译)【译文二】I like a serene and peaceful life,as much as a busy and active one;I like being in solitude,as much as in company.(朱纯深 译)【评析】两种译文都采用了平行结构。译文一简洁明了,照顾到了词汇层面的翻译对等,不囿于原文句法结构的限制,读起来节奏明快;译二文则用了两个“as much as”非常巧妙地把两部分紧密地衔接起来,尽最大可能保留了原文的句法结构,完美再现了原文的行文节奏,忠实传递了原文的均衡美。相较之下,两种译文各具特色,且后者的行文节奏与原文更加接近,更好地传达了原文的艺术感染力。

再来看朱纯深先生译朱自清美文《匆匆》中的几处译文:例10【原文】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参考】Swallows may have gone,but there is a time of return;willow trees may have died back,but there is a time of regreening;preach blossoms may have fallen,but they will bloom again.【评析】原文是《匆匆》一文的开篇。汉语讲究意合,所以原文中无须关联词来衔接上下文,而是用词汇链来表达意义连贯。“去—来”“枯—青”“谢—开”,体现了汉语显著的隐性关联。英语是形合的语言,译者相应地采用了转换衔接手段的方式来进行处理,添加的“but”是英语显著的显性关联,使得译文结构紧凑、逻辑清晰。在整体句式上原文是三个排比句,读起来朗朗上口,很有气势。译文保持了同样的句法,语言形式整齐,大体字字对等,但为了避免因重复而显得单调,最后一句做了调整,没有译为“there is a time of reblooming”,使得原文的舒缓节奏和字词上的音乐美得以忠实再现。例11【原文】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又怎样地匆匆呢?【译文】Those that have gone have gone for good,those to come keep coming;yet in between,how swift is the shift,in such a rush?【评析】原文短短的一句话引出了一整段对时光匆匆而去的具体描述,“来—去”之间的隐性关联以及重复使用,另加排比和设问句式,使得用词极为简单质朴的一句话具有了强烈的感染力,令人不由得生出叹息之情。在符合英语惯用法的前提下,译文基本保留了原文的信息排列,读来与原文有着类似的节奏与韵律。此外,译文在很短的一句里集中选用了“swift”“shift”“such”“rush”这些短元音、爆破音、摩擦音,以表达匆匆中的纷扰,因此尽管在句式上不如原文的排比工整,但感染力却丝毫不亚于原文,很好地进行了弥补。例12【原文】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译文】I can feel his haste now,so I reach out my hands to hold him back,but he keeps flowing past my withholding hands.In the evening,as I lie in bed,he strides over my body,glides past my feet,in his agile way.【评析】原文是汉语常见的流水句式,用词平实朴素,“去”“伸”“躺”“跨”“飞”等动词惟妙惟肖,而“伶伶俐俐”这样具有汉语特色的叠词也使得整个句子更加形象生动。译文则大量选用了押韵的单音节词,如“feel-reach-keep”“hold-flowing-withholding”“lie-stride-glide-agile”,既忠实再现了原文用词的质朴风格,也创造出强烈的韵律感,极大地弥补了汉语叠词没有其对应英语形式的遗憾。事实上,在朱先生所译的《匆匆》中,原文共22句,译文共27句,多数是依照原文句对句译出。译文整体结构紧凑,连贯流畅,跳跃着一种美的节奏和韵律,恰到好处地再现了原文的形式之美。

一篇散文若要让读者感受到它的文字美,必然要表现在作家的遣词造句上、行文的音韵和节奏上以及各种各样的美学修辞格上。上文的译例中已经探讨了排比、重复等修辞手法的翻译,这些主要是具有美感的句法手段,用以调动读者对语言形式的审美认同,增加记忆的深度。而比喻、拟人等修辞手段就是传达美感的词汇搭配,刻意激发读者的形象思维能力,让读者融入作者所创造的意境当中。抒情状物的散文中大量运用这些创造性的词汇修辞手段以表达丰富的想象,使散文充满活力,增强感染力。没有想象力的散文往往沉闷、索然无味且缺乏生命力;而丰富的想象力能够给散文插上翅膀,使散文“腾飞”起来。由此可见,散文译者必须培养敏锐的修辞意识,在构建译文的过程中,不能只注重基本信息的传达,而忽略表达情感、激发美感的形式手段。译文中可以运用与原文相同或类似的修辞手段,也可根据具体情境灵活处理,力求收到异曲同工的效果。

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是中国现代散文中的经典名篇,文中有动有静,虚实相映,营造出清新淡雅的幽美意境。文章选词灵动,多用排比句,形式工整,句式灵活,节奏感强,极富感染力。此外,形象的比喻、生动的拟人比比皆是,也是该文的一大特色。以下是两位译者对其中一段描写的不同处理:例13【原文】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罩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愣愣如鬼一般;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译文一】Moonlight cascaded like water over the lotus leaves and flowers,and a light blue mist floating up from the pool made them seem washed in milk or caught in a gauzy dream.Though the moon was full,a film of pale clouds in the sky would not allow its rays to shine through brightly;but I felt this was all to the good—though refreshing sleep is indispensable,short naps have a charm all their own.As the moon shone from behind them,the dense trees on the hills threw checkered shadows,dark forms loomed like devils,and the sparse,graceful shadows of willows seemed painted on the lotus leaves.(杨宪益、戴乃迭 译)【译文二】The moon sheds her liquid light silently over the leaves and flowers,which,in the floating transparency of a bluish haze from the pond,look as if they had just been bathed in milk,or like a dream wrapped in a gauzy hood.Although it is a full moon,shining through a film of clouds,the light is not at its brightest;it is,however,just right for me—a profound sleep is indispensable,yet a snatched doze also has a savour of its own.The moonlight is streaming down through the foliage,casting bushy shadows on the ground from high above,dark and checkered,like an army of ghosts;whereas the benign figures of the drooping willows,here and there,look like paintings on the lotus leaves.(朱纯深 译)【评析】朱自清的这一段描写犹如优美清新的诗歌,语言洗练生动,自然流畅,读来如诗如画。其中前两句以静写动,“月光”“叶子”“花”“青雾”本是视觉感受,在朱自清笔下却成了“静静地”这样听觉上的感受,把月光下美丽的荷塘活化了。整体来看,原文多使用短句来描写复杂的意象,虽笔墨不多,却收取意境丰富的美学效果。为了使译文读起来更地道、更流畅,两位译者都采用了合句法,把原文前三句和最后一段流水句分别合译成了两个长句,两种译文均衔接自然,语义连贯,译文整体效果和谐淡雅。相较之下,译文二使用的衔接词更多且更为多样化,如“which”“as if”“or”“whereas”等,再加上“dark and checkered”“here and there”这样加强节奏感的插入成分,使译文二整体的行文节奏、跌宕起伏与原文更为相似,读来惟妙惟肖,既传达了原文的信息,也很好地再现了原文的音韵节奏美。与译文二相比,译文一平实了许多,多用“and”来连接分句,句型相对平缓,略显单调。

两种译文也都对原文中的比喻形象进行了精心的再创造,所运用的词汇语法手段不尽相同,如“(月光如流水)泻”分别译为了“cascaded”和“shed”,前者着意刻画月光的充盈,后者则更为强调月光的自然倾泻。对于“峭愣愣如鬼一般”,有其他译本将“如鬼一般”略去不译,似乎是担心“鬼”的形象会破坏月下荷塘的绝美意境。而这里的两种译本均选择忠实译出,并通过精妙的选词搭配使“鬼”的出现不那么突兀,冲淡可能造成的破坏效果。尤其是译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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