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文学大师任大霖书系(套装4本)(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28 10:5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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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任大霖

出版社: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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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文学大师任大霖书系(套装4本)

儿童文学大师任大霖书系(套装4本)试读:

版权信息COPYRIGHT INFORMATION书名:儿童文学大师任大霖书系(套装4本)作者:任大霖排版:燕子出版社: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时间:2016-08-01ISBN:9785012090713本书由上海少年儿童出版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旗 帜梅子涵

我童年的时候家里没有订阅《少年文艺》。那是一本异常好的文学刊物,现在仍旧异常好!所以我不明白我的很有文学喜爱和修养的父母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疏忽?他们的书架上有相当不少的文学名著,他们也是时常捧着文学的书籍阅读,可是他们却疏忽了专门为我订阅一本异常好的儿童的文学杂志。

但是暑假的这一天的上午我的手里捧着这一本异常好的杂志。我忘记是哪个小孩借给我的了。我躺在席子上阅读,席子铺在一楼朝北的走道里,走道的外面是小花园,是不高的围墙,我躺在那儿可以看见高高的天空。

我在读《在团旗下》。那是一个家庭出身不好的小孩的故事,那时我的家庭出身也不好。“家庭出身不好”是某一种年代的说法,它无比可笑,可是那时谁都对它很认真,谁都会信以为真,没有办法,因为它是那种年代!我其实很感谢那种年代的某些荒唐说法和做法,让我这样的小孩可以活得小心翼翼、很有规矩。我也很感激《在团旗下》这样的小说、故事、文学,它们是那么智慧、温和、善良地关怀着一大批小心翼翼的孩子,能够争取在那个年代受到欢迎好好长大,获得尊严和快乐,生活得阳光灿烂。我躺在暑假的席子上读着这个小说、故事、文学的时候,满心里都是感动,而且也懵懂地对写出这样的很庄重的故事的人充满崇拜,那的确是崇拜,虽然那时我还不知道小说究竟是什么,文学有多少用处,我能确定的只是:它是一个故事,它登在了不起的《少年文艺》上,所以写这个故事的人也了不起。

过了很久,我也成为能够写作小说和故事的人了。后来也认识了任大霖。后来我才对拢,原来我小时候读过的那个温暖地鼓舞过我的小说是他写的。这个著名的作家,他还写过别的被许多人一致说好的小说,那些小说是他一生成功的标志,也是中国儿童文学里的大成绩、红旗帜,可是他写的不很重要的《在团旗下》对我很重要,因为它是我儿童时代的一个重要的“记得”,它是我的一个重要的文学。文学是可以这样被赋予了神采和感情地记住的,文学里可以有一个人的日月和席子与天空。

任大霖去世多年了。他不会知道我正在为他的书写前言。他也不知道我小时候读过他写的《在团旗下》。但是他非常知道文学对于儿童、对于人有旗子的意义。他们那一代作家,是把文学当成庄重旗子,当成生命田野的美丽风光的。他们写得再轻健、风趣,也还是关切人活着的意义,惦记世界的美好。他们为儿童写作的时候充满纯粹的心意,掂量字句,掰摸思想,生怕夜晚蟋蟀的声音里会有阴暗的光影,任大霖写过《蟋蟀》。他们是特别负责的,所以他们也许今天早已不在,或者今天已经完全垂老,但是他们的文学必须还应当被今天阅读,他们理所应当有阅读的销量。

今天,哪个作家愿意进校园在自己的书上签上名字,就阅读哪个作家的书,这实在太肤浅太做作太没有文学本身的诗意气象了!我们不能为儿童安排如此狭小的阅读,我们应该渐渐废去阅读等于作家进校园这样的单调算式。人类最健康的阅读一定是包括了无数昨日经典的书目和篇目的,中国现在的儿童文学阅读也一定应该包括张天翼、严文井、任大霖……(此处省略很多别的优秀名字。)他们仍旧是旗子,我们应当喜好在经典的旗子下。

亲爱的大霖先生,这是我在你的贵重的书前写下的故事和心情。我没有能力让更多的人懂得敬重你留下的文学,我的能力只是写一点这样的真实、微薄的心意。很多年前,我想参加中国作家协会,我小心翼翼地走进你在上海延安西路1538号里的办公室,我不好意思地说:“大霖先生,你可以当我的介绍人吗?”你说:“好啊!”你就坐下写下了对我的评价,签上了你的名字。

你的办公室的那幢二层楼已经不在。登你的《在团旗下》的《少年文艺》的精致小楼也已经不在。不过《少年文艺》还是在继续出版,了不起地艰难地存在着,上面的故事依然异常好。我总是在一切的机会中对父母们说:“为孩子订一本《少年文艺》吧!”可是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听了我的话,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少年文艺》其实也是一面旗帜,它的飘扬是多么漂亮!

我在文学的路上是一直跟着旗帜走的,所以,大霖先生,我参加作家协会,一点儿也没有辜负你!我对得起表格上你签下的名字。

我缓缓地写下这些字,因为我想对得起自己的记忆和情感。而现在,又是夏天的暑假。我的朋友容容

我所有的朋友中,容容也许能算是最亲密的一个了,虽然她也是最年轻的一个,到今年总共三十六个月,就是说,正满三岁。

我们住在一个院子里。住在这院子里的人可不少,但最著名的人物却还得算容容,关于她的生活故事,这院子里“流传”得可多呢。下面,就是我记载下来的一部分。从狩猎到饲养

我们院子里的一位老先生(系某出版社校对)听说我要为容容写“传”,就摇着头不以为然地说:“古之圣贤才能立传,而容容乃是一个幼儿,除了吃就是玩,有何可传者乎?”其实我写的根本不是什么《容容传》;至于说容容的生活“除了吃就是玩”,这样的“评价”却是不够公允的。至少从容容的角度来看,她一天到晚“除了吃”之外,大部分时间是忙于劳动、工作、公益等项,甚至有时忙到连吃饭也忘了,需要她奶奶拿着饭碗,紧跟在后面,瞅空就喂她一口,实行“监督吃饭”,因为当时容容正坐在一排椅子上,忘我地在为一群无形的乘客驾驶着公共汽车。试问终点站还没到,作为一名负责的司机兼售票员,怎能光顾自己爬下来回去吃饭呢?何况容容要做的工作绝不是仅仅这一项而已,开完汽车,她还得去煮饭给“小宝宝”(就是她的洋娃娃)吃,而且这几天“小宝宝”在生病,还得给他打针;此外,她还要“做电影”给奶奶看,而邻居的小珍、小琳还在邀她去举行“红旗大游行”呢!你瞧,容容多忙呀!近来,容容忽然又搞起饲养工作来了,但这却得从“狩猎”说起。因为她所饲养的动物,几乎全部是猎取来的。这一点,倒颇有原始人的风气。就拿目前还活着的一群饲养物来看,计有:大蚱蜢三只,小蚱蜢十余只,金虫一只,驼背乌壳虫一只(据她奶奶说,这是“放屁虫”,可是容容却认定是一只“知了”,所以还是养着),其他不知名的昆虫若干只,这一切都是从后园草丛中捉来的;只有大肚子蝈蝈儿一只,是奶奶从市上买来的,但因为样子长得奇丑,得不到容容的欢心,养了两天,就遭到“放逐”,被丢到篱笆外边的野草丛里去了。

如果你能亲眼看看容容打猎的情景,你必定会很感动,而且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位极其勇悍的猎人。当她在草丛中赶出一只蚱蜢的时候,她那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立刻瞪得像两粒玻璃弹子,然后,用整个身子猛扑下去,如果蚱蜢飞开了,她就赶紧爬起来,追过去,又用全身扑过去,总之,不把蚱蜢逮住,就是接连摔上十来跤也在所不惜。有一次,我看她有些可怜,就走过去帮她个忙,给她逮住了蚱蜢。谁知道我的行动反而惹她不高兴,扭腰跺脚地几乎哭起来,我连忙把蚱蜢放了,再让她自己扑到地上去,亲手捉了这头“野兽”,她才喜笑颜开地跑去把它关进奶粉瓶里。由此可见,容容称得上是一个“真正的猎人”,因为听说一个真正的猎人最关心的并不是猎获物的多少,而打猎的过程才是他们最大的乐趣。

一天,邻居一个孩子送给了她两只蟋蟀,这一下,那些大小蚱蜢和各色昆虫全都倒了霉,它们被一股脑儿地塞进了火柴匣子,奶粉瓶腾出来成了蟋蟀的新居。以后,容容的钟爱都集中在这两只蟋蟀身上了,每餐吃饭,她总要从饭碗里抓一大撮饭粒,丢到瓶内,并且看着蟋蟀捧饭大嚼,把肚子胀得老大,她才安心地自去吃饭。她对这两只蟋蟀寄予多大的期望呵!她要把它们养得比大肚子蝈蝈儿还大,并且唱好听的歌给她听。

几天过去了,两只蟋蟀既不长大,也没有叫过一声,就是一个劲儿地吃粮食。容容终于耐不住了,她捧着瓶子,到处打听:“奶奶,我的蟋蟀干吗不唱歌啦?”“任叔叔,我的蟋蟀过几天才会唱歌?”我细细地看了她的蟋蟀,发现它们原来都是“三枪”,就是尾巴上长着三根枪的,任何一个孩子都知道这是毫无用处的,既不会叫,也不会斗,其价值并不比一只“放屁虫”高多少。但是我们都没有向她说清这一点儿,所以她暂时还保留着这两个“食客”。金铃子的故事

一天,容容家来了一个乡下客人,是奶奶的远房侄子。他送给容容一对金铃子,关在一个小巧的竹根雕成嵌着玻璃的盒子里。只要稍稍喂一点儿饭粒什么的,小小的金铃子就会一天到晚叫着,“铃铃铃,铃铃铃”。这声音又清脆又优美,听了叫人想起秋天的原野,想起田里丰实的玉米秆,想起早上露水点点的牵牛花。这样的东西对于每一个城市孩子来说都是极珍贵的礼物,容容更是把它当作宝贝一样。那两只蟋蟀就此失宠,终于被丢掉了。

容容整天拿着金铃子不放,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把它们放在枕边。金铃子的声音在夜间显得更清脆动听,容容把头枕在小手上,久久地欣赏着这来自农村的音乐,听着听着,她说:“奶奶,金铃子的家是在乡下的。”“奶奶,乡下有很多很多的田,田里有草,草上有米的。”奶奶知道她是在说稻,因为乡下来的叔叔曾给容容讲了不少关于农村的事情,现在容容把金铃子的叫声和那些新鲜的事情融合在一起了。她一边出神地听,一边又说:“奶奶,乡下还有很多很多河浜,河浜里有很多很多鱼。乡下的鱼是活的,会游泳的。乡下还有真的牛,不会咬人的……”她记得的就是这些。听着听着,她睡着了,小脸上还留着深情的微笑,也许她在梦中正骑着“真的牛”,在“草上有米”的田边走着……

金铃子成了容容最心爱的伙伴,相比之下,连小汽车、“小宝宝”和橡皮鹅也黯然失色了。但谁能料想得到,有一天她居然肯把这么心爱的东西送给我呢!

那时我生病住在医院里。一天,容容的奶奶来探望我了,她是作为我们院子里所有邻居的代表来的,带来了好些吃的东西:这两只饼是某大婶的,那两只苹果是某大伯的……最后,她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竹根雕成的小盒子,“这是容容送给你的。”

我一看,这不是那对金铃子吗?我简直愣住了。“就是那对金铃子,容容当成宝贝的。”奶奶说,“容容一定要我拿来,她要金铃子唱歌给你听,她简直有些可怜你,也许金铃子的叫声能给你解些寂寞。”

我捧着盒子,就像捧着一颗赤热的孩子的心,而泪水在眼眶里转。我笑着说:“谢谢您,奶奶,您的笑容有多善良啊!金铃子带回去给她吧,我终究是大孩子了,没有金铃子也不会寂寞的。”“留下吧,任叔叔,她说定了给你,带回去反而要惹她哭闹的,她的脾气你知道的,倔强得像牛犊。”

金铃子就这么留在病床边。它的叫声确实给我减少了病房生活的寂寥。这时高时低的“铃铃”声,常常把我带到童年时代的回忆中去,使我想起故乡的秋天,想起童年时代那些淘气可笑的事情来。我还记得那时有个好朋友,是一个小女孩,名叫秋姑。我和她一起放鹅,一起在河滩上捞螺蛳和河蚌,也一起在屋后寻找被风吹落的枣子。有一次她病了,我孤单得要命。她要一对金铃子,我就站到矮矮的小枣树丛中去为她寻找,枣树刺扯破了我的肩胛,马蜂把我的小手指叮得像一颗红枣,但我还是不顾一切地找着,终于捉住一对金铃子,拿去送给秋姑……当我躺在病床上回忆着这遥远的一切时,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金铃子的叫声就是这样地富有魅力!

几天后,我病好出院了。当我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把金铃子送去还给容容。我亲热地抱着她打转,她也高兴得用小手拍打我的脑袋,纵声大笑着。一封奇怪的信

我的朋友容容还是一个助人为乐,而且热心公益的人。我订着一份《文汇报》。每天早上,容容总是搬着椅子,爬上去,踮起脚,从大门口信箱里取出报纸来,然后爬下椅子,奔来把报纸交给我:“任叔叔,报纸来啦!”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而且她认为这是一项“权利”,是绝对不让别人侵犯的。

有一天,我忘了尊重她的权利,自己去把报纸取来了。我正在看报,容容走来,她看看我手里的报纸,忽然翘起了嘴唇,挺委屈地走了;过来一会儿,我听到她的哭声,以及奶奶又骂又哄的声音。起先我不加注意,后来忽然感到这似乎跟报纸的事有些关系,过去一打听,果然,她是为了报纸的事在发脾气。我连忙把报纸送回到大门口去。容容就不哭了,又搬着椅子去把报纸取了来交给我,才又高兴起来。容容就是这么忠于职守。

一天我下班回家,容容给我拿来一封信,是我的一个老同学从外地寄来的。容容似乎对信发生了浓厚的兴趣,等我看完信,她好奇地问:“任叔叔,这是什么?”“这是信。”“信是什么?”“信就是信。譬如说,我有个好朋友,我有话跟他讲,我就可以写一封信寄给他。信封上写个名字,就可以寄了。”“那么我也可以寄信给好朋友吗?”“当然可以,如果你有好朋友的话。”我笑着说。“就拿这样的信封寄吗?”“对!”“到哪儿去寄呢?”“往邮筒里一塞就行。我们大门外边不就有个邮筒吗?”“知道啦!知道啦!”她高兴地说。

不知什么时候,她把我的信封拿去玩了,我也不在意。不料过了一天,邮递员通知我说有一封“欠资待领”的信,叫我到邮局去领。我连忙上邮局付了邮资,领出信来一看,啊,原来又是那位老同学寄来的。这家伙跟我捣什么蛋,信封上贴了张用过的旧邮票。我一边生气一边拆信,啊!老天爷,难道他疯了?信里连半个字也没有,却装着一片梧桐树叶。真是奥妙!我把叶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怎么也猜不出它包含着什么意思。

我十分纳闷。回到家里,容容却跟在我旁边,老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似乎准备告诉我什么秘密。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忍不住了,就拉住我,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任叔叔,我告诉你,我寄给你一封信!真正的信!”“什么?”我奇怪地问。“我今天给你寄了一封信,就用那个信封寄的,里面藏着一张叶子……”

不等她说完,我就大笑起来,几乎把肚子都笑疼。原来那“欠资待领”的信件是她寄的呀!

为了这封信,她奶奶把她好好骂了一顿;后来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了这回事,都拿它当笑话讲。可是容容却还是很高兴,她也不懂奶奶干吗要骂她,人们干吗要笑她。试问,这有什么可笑的呢?她不过是寄了一封信,而且信也寄到了我这里,这有什么不对呢?要知道她和我是好朋友,而好朋友是可以互相寄信的呀!“大学生”

容容忽然成了“大学生”了。院子里的人全叫她“大学生”。

这绝不是因为容容真的考进了大学。不,她连幼儿园还没进呢!

那么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最近容容开始认识了几个阿拉伯数字,从1到5,还有7和8,至于6和9,她还是稀里糊涂的。这几个数字是她从钟面上学来的,是奶奶教会她的。

这么一来,她总算是有文化了。有了文化,自然就得读报。而容容又是个特别用功的人,喜欢读书,看见人家读书,她总要爬到膝盖上来。“1,2,3,4”地抢着念。原来她是光念页码,不看正文的。这速度多快呀!人家才读了两行,她已经把整本书“念”光啦。

容容开始从我的书架里找书念。她看了《呐喊》,又看《彷徨》,接着又阅读《西游记》《红楼梦》和《莫泊桑中短篇小说选集》,不到一天,她已经读完了全部的安徒生童话和契诃夫小说集。根据这样的阅读速度,不出两天,她肯定大大超过我的阅读程度了,因为我到今天还没把契诃夫的全部小说读完呢!所幸的是,她虽然读得那么快,但终究是不看正文,只念页码的;而我却正相反,是不念页码,只读正文的。这就是我跟她读书方法上主要的区别。

但无论如何,容容总之是在我们院子里出名了。她走到哪儿,哪儿的人就管她叫“大学生”,因为她读书读得既多又快,就跟大学生一样。

容容的奶奶知道容容把我的书架翻乱了,走来向我赔不是。她说,容容这些天来越发淘气了,整天干些顽皮的勾当,缠着问些古怪的问题。我说,这不能算淘气,这是说明她长大起来了,好奇心也越发浓厚了,该把她送到幼儿园里去受教育了。

奶奶思想斗争了好一阵,终于给容容到幼儿园去报了名。回来的时候,顺路买了只漂亮的小书包。

容容就真的变成一个学生了。你瞧,她头上梳了一条朝天辫,身穿工装裤,背着小书包,满院子走来走去,看见人就说:“明天我要上学去了!我们学校顶顶好,高房子,园里有小小楼梯(就是滑梯)。老师也顶顶好,老师喜欢容容。”

晚上,容容睡不着,一次一次爬起来看天。一会儿,她在院子里说:“奶奶,天上棉花多起来了,星星看不见了!”一会儿又说,“奶奶,天下雨啦!院子里下雨,不知道大门外边下不下?”跑到大门外边,又说,“奶奶,大门外边也在下雨哪!奶奶,学校里下雨吗?”奶奶好说歹说才哄她睡着的。

第二天,天空没有一丝儿“棉花”,太阳分外明亮,把院子里的槐树叶,照得透明翠绿,就像是碧玉雕成似的。我们的容容,背着书包,由奶奶领着,第一天上幼儿园去。全院子的人,包括那位出版社校对科的老先生在内,都到大门口来欢送她,好像她不是上学去,而是出国旅行去似的。

再见!再见!

再见,容容!祝你学习顺利,从幼儿园直到大学毕业,都像今天这么幸福,永远生活在这样明亮、和煦、温暖、灿烂的阳光下。

我正在写着,容容放学回来,爬到我的膝盖上,问道:“任叔叔,你在写什么?”我告诉她,就在写她的事情。她听了,拿起稿纸,左看右看,横看竖看地好一会,然后皱起鼻头,不相信地说:“骗人!骗人!不是写我,不是写我!我有一个头,我有两只手,还有脚,还有肚子,你这儿怎么全没有这些呢?”

我说:“不是骗你,真的在写你,你瞧,这里不是写着你的名字吗?”我把容容两个字指给她看。

她仔细看看这两个字,还用手指头摸了摸,忽然又皱起鼻头说:“啊,你写得不像,不像,一点儿也不像!这就是我吗?我的头是这么小,这么小吗?”她指指“容”字上面的一点,又摸摸自己的头,嚷着说,“奶奶,任叔叔在写我,写得一点儿也不像!一点点点点儿也不像!”

她的“评价”就是这样,“一点点点点儿也不像”!这自然不是基本肯定,而是基本否定了。这么说,我写的是一篇失败的作品。唉,这是使我伤心的。写作之前,就遭到老先生的反对;写作之后,又遭到小主角兼小读者的否定,我的创作积极性受到了一定的影响,那么,就让我到此搁笔吧!打赌

萤火虫飞上河岸,在芦苇和蔷薇丛间闪闪放光;青蛙像木鱼一样地敲起来,跟纺织娘的叫声合成夏夜的二重唱;艾烟弥漫在空中,老年人拍着蒲扇。

我们一排儿坐在一根横倒的樟树干上,对着夜色笼罩下的旷野,争着讲鬼怪故事。故事越来越可怕,我们也越挨越紧。

后来归结到一个问题:谁最大胆?——于是引起了争执。我的声音压倒了大家的:“我最大胆!”“你?”猫头鹰长水说,“呸!”“怎么,不服气?就比你大胆!”

长水说:“空口讲讲有屁用!你敢打赌?”说时,他的两只大眼睛像真的猫头鹰那样转动。“我?怎么不敢!偏跟你赌!”

我们的条件是:我在黑夜里到“万国公墓”去,摘一枝龙爪花回来,就算我胜。我们赌的是:五个喜鹊蛋,外加两个栗子爆。(不过读者要明白:喜鹊蛋是败者给胜者的,而栗子爆却是胜者给败者的,因为所谓栗子爆,并非炒栗子之类的东西,而是用指头在后脑勺痛击一下的意思。)

老实说,喜鹊蛋对我并没有什么吸引力,我只是输不了这口气!特别是猫头鹰,我和他还有些积怨呢。

讲好条件,我立即出发,在孩子们的窃笑声中,向旷野走去。

开始时,我的脚步是坚定的;到了村口的那丛夜娇娇花旁,夜色似乎更浓,而油葫芦的叫声,“嘘铃铃铃铃”地传来,似乎向我暗示:旷野是多么广阔,公墓里又是多么阴森!我的脚步放慢了,终至停了下来。“万国公墓”虽然是我玩熟了的地方,我甚至闭着眼也能摸进去把龙爪花摘来,可是那终究是白天的事!而现在——

夜风扑打衣襟。除了星星在头上眨眼,周围是一片模糊的灰暗。更糟糕的是,故事中的所有鬼怪,会不会突然出现?即使我相信鬼怪是编造出来的,但是万一自己的眼睛花了,看错了些什么,也够吓死人!

我正预备回转身,硬着头皮去受用那两个栗子爆,我的救星突然出现了:从夜娇娇花丛中钻出一个女孩子来。

这是杏枝。她是猫头鹰的妹妹,却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要上他们的当。”杏枝说,“我的哥哥和别的几个人想作弄你。他们说,要吓得你妈妈也叫不出。这批坏货!我听见了跑来通知你的。”“我跟你哥哥打赌了。五个喜鹊蛋,两个栗子爆。”我带着忧愁的心情说,我知道她会同情我的。“不要输给他!”小姑娘说,“去,我陪着你!我还有电筒。”她的“电筒”是一个玻璃瓶,关着半瓶萤火虫,这光亮可以照见两步以内的东西。

她把手给我,我拉着。我们向公墓走去。

有一个伴,黑夜马上失去魔力,而且这是一个温柔的小女伴。一路上,她不停地说话,把她外婆讲过的故事讲给我听。指着星,她告诉我:这是镰刀星,那是织女星,那是扁担星……每一颗星有一个故事。

在我看来,所有的星都是一样的,况且扁担星也根本不像扁担,不过这些故事使我忘了一切鬼怪,这样我们不觉已经到了公墓门前。

杏枝说:“他们也许已经抄小路过来,躲在门口,想把你吓跑。我们别上他们的当,我们不从大门进去,从围墙缺口爬进去。”

我们找到围墙缺口,攀着野藤,爬了进去。

公墓里,青蛙“阁哇阁哇”地叫成一片,好像这里是它们管辖的世界;两三条四脚蛇,从我们身旁簌簌地钻了开去。我们站在坟堆中间,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才好。

这“万国公墓”是普救会造起来的,说是公墓,其实是“乱坟堆”。有时候,死人连棺材也没有,草草地用蒲包一裹,就埋到土里去了。前年我们来捉蟋蟀,还曾翻出只死人脚骨,险些儿吓出一场病。

现在,我们就站在一个大坟的旁边,坟上的草微微摇动,好像一只大手在抓头上的痒似的。突然,故事中的那些鬼怪,又来到我的脑里,我的脖子好像僵硬了,只会向前看,不能转动了。我就这样呆呆地站着不动。

杏枝却仍是那么自然,也许是她没有听过那些该死的鬼怪故事吧!她说:“走呀,离这儿不远就有龙爪花。”她放开我的手,向旁边走去。我急忙跟上,又紧紧地拉住她的手,生怕一放手就会突然寻不到她。杏枝说:“你怎么啦,跌跌撞撞的,看不出路还是怎么的!”说着用手里的“电筒”来照我,还把手臂挽在我的手弯上,而这确实增加了我的勇气。

我们终于找到了龙爪花,摘了一枝,就从围墙缺口爬了出来。到了公墓外面,我们还拉着手走了一段路。我们这亲热的样子,要叫孩子们看到的话,不知道会怎么说呢。

我真感激杏枝。要是没有她,我今天怎么样呢?我会吓破胆,我会吓得逃回去,于是受一顿讥笑,吃两个栗子爆,明天还得到处去找该死的喜鹊蛋。而现在,龙爪花在我的手里,我是胜利者。

在回去的路上,杏枝更活泼了,她唱山歌给我听,一边唱,一边挥动手里的瓶子。萤火虫看到光,纷纷飞拢来,扑向她,我们捉了不少,直到瓶子装满了为止。

这时,已经到了村口。我们看见一点灯光在河岸边移动,杏枝叫道:“咦,那是金奎叔在捉虾!金奎叔!”

河上传来了“嗯”的一声,那真是金奎叔的声音。

杏枝说:“你自己回去吧!我要看金奎叔捉虾去。我要到他的小船里去,帮他划桨。”

我很想说些话感谢她,可是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我说:“杏枝,我要分三个喜鹊蛋给你!”

可是一说出口我就懊悔了,干吗跟她说这种话呢!她难道稀罕喜鹊蛋?她帮助我又不是为了这个。——我在女孩子面前就是这么笨,这么不会说话。

杏枝说:“我不要喜鹊蛋。”她忽然把嘴巴凑到我耳朵边,低声说道:“我跟你好!懂吗?我不跟别人好,跟你好!”

说完,她吃吃地笑着,向河边的那一点渔火奔去。

这时,扁担星和镰刀星已经换了方位,我找不着它们了。夜风吹来,比刚才凉快得多。我向着村中艾烟升起、人声窃窃的地方走去,脚步是那么轻松,简直像能飞起来。

油葫芦的叫声,仍旧是那么深远,“嘘铃铃铃铃”,显出旷野的广阔和幽静,但这叫声却是那么清脆好听……

我走到孩子们面前,把龙爪花交给猫头鹰长水。他们验明了这的确是生在“万国公墓”里的,便都没有说话。

第二天黄昏,月光皎洁。艾烟又升起了,大人们拍着蒲扇,说着笑话;女孩子们在河岸上追逐萤火虫……

猫头鹰诚实地履行诺言。在孩子们的监视下,我们互相交换了喜鹊蛋和栗子爆。喜鹊蛋是新鲜的,刚出窠的。我为了可怜他,请他吃了两个小栗子爆,只是第二个稍有些分量。“怎么样?”我说,“服帖了吧?”“服帖你?”长水说,“呸!”“有胆量的再来打赌!”“你,别吹牛!”长水说,“昨天你不算好汉!有人陪你去的!”“谁呢?”我脸红了,但知道他是猜猜的,所以还硬着嘴。“小丫头!杏枝!你们时常在一起玩。”

于是孩子们哄起来:“嗬!嗬!他们时常在一起玩呀!”接着齐声唱道:“夫妻两家头,

吃颗炒蚕豆,

碰碰额角头……”

我大声叫道:“瞎说!瞎说!”“不是瞎说!不是瞎说!”

我羞得眼泪都几乎落下来了。在那时,我们把这种事当作大事情的,谁都要否认自己跟女孩子的感情,好像跟女孩子好了,就见不得人。

我说:“我根本没有跟杏枝好。她是她,我是我!”

猫头鹰说:“嘴巴讲讲有屁用!”“那要怎样才算真的呢?”我问。

猫头鹰说:“你敢去打她,我们才相信!”

这猫头鹰,真比猫头鹰还坏,他居然怂恿我去打杏枝呢!现在想起来,我还恨他!

不过那时我的头好像昏了一样,我的确被羞愧弄昏了头。我竟答应了这荒唐的要求。“好,”我说,“打她就打她,反正我不跟她好!”

猫头鹰说:“你不敢打她的!我跟你打赌,你不敢打她的!我这里还有三个喜鹊蛋,我跟你赌这三个蛋!”

我这昏了头的傻瓜,竟会答应跟他打赌!好像这三个是金蛋似的。不,就算是金蛋,也不该和他打赌,我赌的不是蛋,而是世界上买不到的东西,最最纯洁、最最可贵的小姑娘的友情呀!

但是我糊涂到这样:我走过去,走到小姑娘们前面,那时她们正在地上造“房子”。

我走到杏枝面前。她正跷起一只脚在踢石子,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我要干什么的,所以毫无防备,照旧踢。她已经踢得满头大汗了,鬓发都湿漉漉地粘在额上,还微微喘着气。

我犹豫了。

可是,后面有人在咳嗽,在窃笑,还似乎有人在说:“我原说不敢的……”

我横了心,就向杏枝撞了过去。我觉得自己撞得并不重,可是杏枝是用一只脚站着,所以马上就“扑通”一下跌倒了。

我看也不看她,回过头就走。

男孩子们哄然大笑起来。他们达到了目的,他们看到我上了钩,都满意了,这批坏货!而后面,却传来了杏枝的哭声——我立刻想到我做了傻事,但已经晚了。

我拿着打赌赢来的喜鹊蛋,但我好像拿着几块火炭,烫得我坐立不安。我偷偷望去,杏枝还坐在地上,在擦泪。她不再造“房子”,呆坐了一会,就回去了。走过我面前时,她瞥了我一下,泪花后面的眼光是那么怨恨,刺得我发慌。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似乎是“没良心”,便走了。

我呆坐在那里,什么也不想玩,直坐到艾烟熄灭,人们散尽。杏枝的哭声久久地在我脑中回响。

从此以后,杏枝不再理睬我。逢到我,她总是冷冷地转过头去。我知道她心里又在说:“没良心!”所以不敢和她说话。后来我也避开她,因为看到她,心里就有些惭愧。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我以为她一辈子不会跟我好了。有一次,我因为钻到竹林中捉蟋蟀,被一窠黄蜂咬肿了脸,躺在家里动弹不得。杏枝来探望我了,虽然还是不说一句话,但她给我带来了两只煮熟的螃蟹。

我的脸好了以后,我们又和好了。不过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欺侮她了。我们似乎再也没有吵过架。

不久以前,我回到故乡去了一次。杏枝已经是生产队长,又是团支部委员,合作社的人都称赞她能干。可惜她正巧到县里开会去了,没有遇到她。我跟她哥哥长水谈到那次“打赌”的事,长水摇着头说完全记不起了。我想这不是真话,一定是长水怕难为情,不想谈它。第一次拔牙

有一天,阿沛吃牛轧糖,“咯吱”一声,一颗牙歪了。阿沛张着嘴跑去找妈妈:“牙好疼喔!”

妈妈看了看说:“不要紧!要换牙了!”“换牙,谁跟我换?拿什么换?”阿沛好奇地问。

妈妈笑了:“谁跟你换!小狗跟你换,傻孩子,你的新牙快长出来了,乳牙就得拔掉。”“拔掉?我不拔,我不拔!”阿沛转身就跑。过了几天,那颗牙动得更厉害了。阿沛用手捏着它摇,它就是不掉,牛轧糖不好吃了!甘蔗不好吃了,只能吃南瓜和豆腐。哥哥笑阿沛是个老头子。

妈妈说:“阿沛,妈妈帮你拔了吧。”

阿沛连忙捂住嘴巴,逃得远远地说:“我不拔,它自己会掉下来。”

哥哥笑着:“要是它在晚上掉进肚子怎么办?会把肠子撑破的。”

阿沛好怕,晚上睡觉老用舌头舔着牙,生怕它真的掉到肚子里了。

第二天,妈妈说:“阿沛,老牙不掉,新牙长不好,要是长歪了变龅牙,多难看!”

阿沛急得张开嘴说:“那就拔了吧,我可不要变成龅牙。”

妈妈洗了手,才刚要靠近阿沛的嘴巴,阿沛又逃走了。他远远地看着妈妈,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妈妈说:“这样吧,让你自己来拔。”

她用一段缝衣服的线,绑住那颗牙,要阿沛自己拉下来。阿沛怕痛,只轻轻拉几下,牙还是没拉下来。妈妈摇了摇头,把线的另一头绑在床柱上,然后,突然伸手,朝阿沛脸上挥了过来,阿沛吓了一大跳,连忙把头往后躲,那颗牙,终于从阿沛的嘴巴掉了出来,被线挂在床柱上。

妈妈笑了,在边上看的哥哥笑了,阿沛自己也不觉笑了起来。妈妈把拔下来的牙拿给阿沛:“拿去,把它扔到屋顶上去。”

阿沛奇怪地问:“为什么?”“是下边的牙,就要扔到屋顶;要是上边的牙,就得扔到床底下。这是老规矩。”

阿沛拿着牙,走到门外,邻居的小朋友都争着要看他的牙。阿沛像个英雄似的,把牙扔到屋顶上。妹妹“嘡,嘡嘡,嘡,嘡嘡……”

从大街旁的广场上,传来一阵阵热闹的锣声。木偶戏已经搭好了戏台,正在用响亮的锣声召唤观众。

吴小鹰推开窗,从三层楼的窗口探出头去,居高临下,他立刻看到大街上孩子们在奔跑,在向广场集中。“工人叔叔,”他高声叫道,“是演木偶戏吗?”

正在院子里捅阴沟的工人叔叔,抬起头来回答:“不错,是演木偶戏,快去看吧!”“不行,妈妈做日班,我要看家。”吴小鹰说,“是演什么戏,你知道吗?”“听说是《猪八戒学本领》,新编的。”工人叔叔说,“妈妈要你看家,把门锁上不就行啦?”“不行,还有个尾巴呢!”吴小鹰指指身后。“尾巴?什么尾巴?”“小妹妹!”“哦。”工人叔叔笑了笑,又俯下身去继续工作。

是的,对于吴小鹰来说,小妹妹真是条“尾巴”。今天是星期天,幼儿园放假,小鹰希望她睡觉,可是她偏不肯睡,一个劲儿地缠住小鹰不放。“小妹妹,睡觉吧,睡觉吧!”小鹰催她不止十遍。“嗯!”小妹妹从鼻孔里哼了声,这是表示不愿意,“我还要做医生呢!”

这位“医生”正忙着用一根织毛线的竹针在给“病人”(两个布娃娃)打针;打完针又喂他们吃药。后来她嫌病人太少,便把哥哥也划在工作对象之内,拿起针,在小鹰的背上、屁股上一口气扎了十二针,刺得他又疼又痒。“做医生有什么好玩,”小鹰说,“顶没意思!”“那么来开火车!”“开火车也没意思!”“搭积木!”“不好玩!”“捉迷藏。”“不来!”“那么玩什么呢?”“什么也不玩,还是睡觉顶好!”“嗯!”“什么嗯!快睡,不睡不行!”小鹰的火气有些大起来,因为外面的锣声越敲越急了,眼看快开场了。他不能不用“强制”的办法,把妹妹拉到床上去。谁知道妹妹也有一手,她忽然咕咚一下倒在地上,两只脚像敲鼓似的颠着,大哭大叫:“妈妈快来,哥哥打人!妈妈快来呀!”“真惹气!幼儿园的学生了,还要赖地!告诉你,幼儿园的学生要听话,爱清洁,快起来,做个好孩子!”

但妹妹似乎决心不愿做好孩子。这也难怪,因为她进幼儿园还不到一个星期呢!于是小鹰没法可想了。他甚至考虑做出让步:带着这条“尾巴”一起去看木偶戏。

可是,他又一想,不行!他忘不了前次的“惨痛教训”。那一次星期天,他带了妹妹到“光明剧场”去看木偶戏,谁知道小妹妹出了门,一路上磨磨蹭蹭的,又要吃棒冰,又要看“花花”(看商店橱窗);一会儿要小便,一会儿嚷着“走不动”;好不容易半拖半抱地带到剧场,已经开演十分钟了,看得没头没脑。这还不算,看着看着,正看到要紧关头,小妹妹忽然在座位上扭起腰来,好像有虫在咬她屁股似的。小鹰知道不妙。果然,台上“坏人”在打“好人”了,小妹妹就害怕起来,用手遮着眼睛:“不要看了,不要看了。”小鹰赶紧解释,不要怕,这是假的,不是真的打人。但妹妹是个十足的胆小鬼,一个劲地叫:“哥哥出去,哥哥快出去呀!不要看了!不要看了!”再闹下去四面的观众都要提出抗议了,没有办法,只好忍痛出来,白白浪费了两张票……想到这里,吴小鹰不带小妹妹出去的决心就成为坚定不移的了。他忽然想出一条“以身作则”的妙计:自己脱掉衣服,爬上床去睡觉。不到两分钟,就发出震耳的鼾声,“呼噜噜,呼噜噜……”睡得真“甜”!

妹妹不哭了,也不敲脚了,她好奇地听着哥哥的鼾声。慢慢地,她从地上爬起,走到床边,看看哥哥的脸(这张脸很怪,眼睛闭得那么紧,但嘴巴似乎在动)。看了一会儿,她忽然打了个呵欠(唔,起作用了!哥哥想)。接着,她脱掉鞋子,也爬到床上,睡了下来,于是哥哥的鼾声更响了,比《西游记》里的猪八戒打鼾还响。过了一会,小妹妹鼻息均匀起来。小鹰试着轻轻叫她两声,没有反应,胜利了!他从床上直跳起来,蹑手蹑足地穿好衣服,出了门,回头把门锁上,像一阵旋风似的冲下楼去。

戏已经开始了,但还没演正本,这会儿正演一个人打乌龟精的插戏。这人一忽儿被乌龟精咬住头,直拖进去,“吱吱呀呀”地叫,一忽儿又出来了,用木棍直敲乌龟精。木偶很小,样子和动作都不太像真的,可是特别滑稽,引起了观众一阵阵不断的哄笑,连两三岁的小娃娃也高兴得笑个不停。要是早知道这样,带了小妹妹来也不要紧的。现在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在家里,多可怜!小鹰想着想着,开始觉得自己不对了。

这时,台上的那位“勇士”被乌龟精咬伤了,于是他“吱吱呀呀”地像鸟叫似的哭了起来。哭了一阵,他忽然又拿起棍来,向乌龟精直敲起来,经过一场大战,终于把乌龟精打死了。当“勇士”扛着死乌龟,一摇一摆地满台乱走,台下观众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这戏真有趣!小妹妹看了一定会笑的!”吴小鹰想,终于他挤出了场子,决定去把小妹妹带来一起看。当他跑进院子,习惯地抬起头来望望自家的窗口时,啊,他不禁吓得呆住了!

亲爱的读者,你猜他看到了什么?

小妹妹正站在三层楼窗台上,一只手搭着窗框,向远处望着什么。如果她再移动半尺……

吴小鹰吓傻了!他的脸变得蜡黄,立刻出了一身冷汗,他定了定神,刚想大叫一声:“你疯啦!快进去呀!”嘴巴还没张开,忽然一只大手蒙住了他的嘴,使他叫不出来。“不要嚷,小朋友,不要嚷!”捅阴沟的工人叔叔(是他用手蒙住了小鹰的嘴)低声说,“绝对不能嚷,懂吗?”“懂。”小鹰闷声闷气地说,“怎么办?”

工人叔叔跑到小妹妹脚下仰起头,用悠闲的态度吹起了口哨,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小妹妹,你站得好高呀!”工人叔叔说。“当然高。我在看汽车,真好看,这儿什么都看得清楚。”“啾,看汽车,很好看呀!可是你得站进去些,对,把那只脚移进去,对啦,这就更好啦!用手抱住窗框,对啦,还有那一只手,两只手一齐抱住。你这样听话,真是好孩子。”“哥哥还说我不是好孩子呢!”妹妹在窗台上委屈地诉说着。现在,她站的地方已经比刚才安全得多了。“你这么听话,怎么不是好孩子!现在把脚伸进窗里去,坐下来,对了,坐好,不要动!两只手抱住窗框!”工人叔叔忽然回头朝小鹰打了个手势,要他赶快上楼。

小鹰从半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他以火箭般的速度向三楼冲去。一上楼,立刻打开锁,冲进房里,一把抱住小妹妹,就像抱住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似的,把她放在地上。直到这一刻,他的心才真正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啊唷,小妹妹,你把我的胆都吓破了!”

小妹妹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哥哥说的是什么意思。“告诉你,下次再也不要爬到窗台上去了,听见吗?跌下去,性命交关的事!明天就叫妈妈来钉上栅栏,那才保险。”“你跟我来开医院,我就不爬上去。”“算啦,老是开医院!带你看木偶戏去!”“真的?”“不骗你!”“啾,真开心!我们去看戏啰!”她拿起了一个布娃娃,又对躺在地上的另一个布娃娃说,“喂,小朋友,你是病人,不能去,生了病不能看戏!回来我就给你打针!”确实,这个布娃娃已经病得十分严重,老是打针,已经把屁股都打烂了,里面的木屑都掉出来了。但等一会“医生”看戏回来还要打的。

他们手拉着手,走下楼去。“恭喜你,小朋友,你今天捡了一个妹妹!”捅阴沟的工人叔叔对吴小鹰说。“我……她……”吴小鹰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以后,可别把自己的妹妹当成‘尾巴’了,妹妹就是妹妹,不是尾巴!”“谢谢你,叔叔,我懂了,以后再不会出这种事了!”“嗯,看来,归根到底,你还是一个好哥哥!”

是的,吴小鹰是个好哥哥,虽然他几乎犯了一个不可弥补的错误。但重要的是,他马上接受了教训。所以,这个星期天,他和妹妹到底玩得高兴不高兴,读者也就不难猜想了。晖晖的机器人

晖晖有一个弟弟,他很听话。晖晖要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可是最近,弟弟却不很听话了。有一次,弟弟从幼儿园回来,小罩衫的口袋鼓鼓囊囊的,还透着股蛋糕香味。晖晖就伸出手去拿蛋糕,嘴里还说:“弟弟,把蛋糕拿出来分了吃。”谁知道弟弟却用两手护着小口袋,嘴里嗯哎嗯哎地叫着,说:“是老师发给我的,是老师发给我的……”晖晖说:“老师发给你的又怎么样!快拿出来吃吧。”可是弟弟却怎么也不肯,逃到奶奶身边,独个儿把蛋糕给吃光了。

又有一次,晖晖正在房间里玩他那只金丝雀。他让小鸟停在他的手上,玩得正有劲,弟弟突然跑进来了,抢着去抓小鸟,把小鸟吓得满屋乱飞,羽毛都碰掉了好几根。晖晖急了,一边去抓小鸟,一边把弟弟推了一下,弟弟就坐在地上,大哭大叫。奶奶跑进来,把晖晖骂了一顿。

也许是因为有奶奶撑腰吧,弟弟越来越不听话了。晖晖要他做老虎,他却要做大象;晖晖要他做“坏人”,他却要做“游击队”;晖晖朝他连开十几枪,弟弟还是不肯倒下去“死”掉。气得晖晖把木枪扔在地上,再也不愿跟他一起玩了。

晖晖可不是个傻瓜,他想了一条妙计,就把弟弟治得服服帖帖的。在晖晖的这个“妙计”中,起关键作用的是一个机器人。

晖晖的这个机器人,说穿了也无非是一个小玩具。这是他在学校的电工兴趣小组里自己做成的。一个比火柴盒稍大一点的塑料盒子,是机器人的身体;身体上一根弹簧是机器人的脖子,脖子上装着一个圆圆的小脑袋,还有两个小灯泡做成的眼睛。身背后有一个按钮,把按钮按下去,机器人的两个眼睛就会一闪一闪地发出亮光,肚子里还会咕咕叽叽地发出轻微的声音。

当晖晖捧着机器人从学校回家的时候,弟弟刚好从幼儿园回来。小罩衫的口袋又鼓鼓囊囊的,还透着股奶油饼干的香味。晖晖假装没看到他,只是摆弄着自己的机器人。弟弟终于过来了,“哥哥,这是什么?”“这是机器人!你别碰它。”“机器人?它能说话吗?”弟弟好奇地歪着小脑袋问道。“这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机器人。它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干。”晖晖带着点神秘的表情说。“那它现在在想什么呢?”“它现在正跟我谈天。你看,它说些什么……”晖晖按了下按钮,机器人的眼睛一闪一闪地亮了,肚子里咕咕叽叽地叫着。晖晖说:“机器人告诉我,说幼儿园老师今天发给你很多奶油饼干。机器人还说,你应当把饼干拿出来,跟哥哥分着吃,这才是好孩子。”

弟弟听了哥哥的话,简直目瞪口呆了。啊,这机器人真了不起!什么都知道!这一下,什么都别想瞒住哥哥啦。弟弟这么想着,就乖乖地从口袋里把饼干掏了出来,分给哥哥吃,一边用带着敬畏的目光看着机器人,问道:“哥哥,机器人……它还说些什么?”

晖晖得意地吃着饼干,说:“机器人还告诉我,你今天在幼儿园跟小朋友打架了!是不是这样?”

弟弟的两只眼睛睁得比桂圆还大。啊,这机器人可真是什么都知道!今天下午,他在幼儿园跟小毛毛打了一架,把小罩衫的袖口撕破了一块,脸上还留下了两道红红的指印,这事连老师都没有发现,可机器人倒知道了!

晖晖见机器人已经初步发挥了威力,就把它搁在五斗橱的顶上。他严正地告诫弟弟:“记住,你以后再偷偷地翻我的书包,再偷偷地碰我的金丝雀,机器人都看得到,它会随时向我报告的!”弟弟扑闪着眼睛,敬畏地瞧着那个正在五斗橱上颤动着小脑袋的可怕的机器人。

机器人的威力连奶奶也体会到了。这天晚上,弟弟看电视,看得忘了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他还一个劲地看着,看着。奶奶说:“快睡吧,奶奶都打盹了。你再这样看下去,把眼睛都要看坏了!”可他还是嗯哎嗯哎地叫着,不肯去睡觉。奶奶没法,只好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去。可他又从床上爬下来,走到电视机前面,嚷着还要看电视,闹得奶奶也没法可想。这时候机器人发挥了作用。晖晖在机器人背后按了一下按钮,那机器人的眼睛一闪一闪地发光了,同时还咕咕叽叽地叫了起来。晖晖就大声地宣告:“大家注意,大家注意,机器人发表意见了!它说:弟弟不能再看电视了,应该马上去睡觉。要是再不听话,它就让电视机坏掉。”正说到这里,电视机突然停了。原来这是晖晖在暗地里用脚踢去了电源插头。弟弟吓了一大跳,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奶奶已经把他抱了起来,放在床上,给他脱去了衣服,让他睡觉。奶奶还叨咕着说:“瞧,谁让你这么不听话,惹得机器人发了火,把咱们的电视机都弄坏了。”那一边机器人又通过晖晖的嘴巴在发表意见了:“大家注意,小弟弟一定要听奶奶和哥哥的话,他要是不听话,我就叫电视机永久坏掉,谁也甭想看!”奶奶应声说:“机器人,您别发火,我们小弟会听话的。”小弟睡在被窝里,老老实实地不敢动弹,只有两个小眼睛还瞅着那五斗橱上的机器人。

第二天,弟弟特别听话。奶奶满意地说:“晖晖,你这个机器人还真灵呢!”晖晖得意地咧开嘴,笑个不停。

大多数小朋友总喜欢在同学面前夸耀自己家里面的事,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也差不多。这一天,小弟就在幼儿园里对着小朋友们嚷着:“我们家有一个机器人,它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干!”小朋友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小弟,只有小毛毛不服气,嚷着说:“你吹牛,你吹牛!”

小弟歪着脑袋也嚷嚷说:“我不吹牛,我不吹牛!”两人差一点又要打起来了。

下午放学以后,小毛毛、英子、冬冬等几个小朋友跟着小弟,都到他家里去看那个机器人。他们进屋的时候,奶奶正在厨房里忙着,晖晖还没有放学,小弟就让大家看五斗橱上的机器人。大家看了半天,只觉得它很好玩,可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别的小朋友都懂礼貌,在人家屋里不乱翻东西,就是小毛毛这个淘气包闲不住,东摸摸,西翻翻,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似的。他发现了挂在窗口的那个鸟笼,就跑过去看着笼里的金丝雀,嚷着:“哟,这小鸟真好玩!”小弟又得意地夸耀说:“我们的小鸟,可好玩了!它会唱歌,还会站在哥哥的手上跳舞呢!”

小毛毛把笼子取了下来,大大咧咧地说:“让我们也来玩一玩吧!”

小弟有点害怕地说:“那可不行!哥哥说过,不许我碰小鸟的。”

英子和冬冬也走过来说:“让我们玩一会儿吧,反正你哥哥还没回来呢。”

小弟瞅着五斗橱上的机器人,有点担心地说:“那……要是机器人等一会告诉哥哥了,说我们偷偷玩他的小鸟可怎么办?”

英子说:“我们别让机器人看到呗!”

小弟说:“可机器人它什么都看得到,什么都知道。”

小毛毛搔搔头皮,想出了一个鬼点子。他轻轻地对小弟说:“我们……把机器人给关起来……”

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小弟踩在椅子上,踮着脚,再爬到五斗橱上,把机器人捧了下来。小毛毛用一块手帕,把机器人从头到脚严严地裹住了,小弟又从沙发底下找到一个空皮鞋盒子,把这个被“绑架”了的机器人关在盒里,外面还用绳子扎了几圈,塞进了沙发底下。做完了这一切,他们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啊,这一下可放心了!他们在屋子里不管干什么,哥哥都不会知道了。

他们首先是玩金丝雀。小弟把笼门打开,让金丝雀从里面出来,唱歌给他们听,跳舞给他们看。可是这小小的鸟儿看到这么多陌生的小脸,却吓得在笼子里乱飞、乱闯,叽叽喳喳地叫着,死也不肯出来。小毛毛不客气地伸进手去,一把抓住了金丝雀,让它站在自己的手上。谁知道刚一放手,金丝雀就呼地一下飞了起来。大家都急了,跑过去抓鸟,可是那小鸟却飞得高高的,他们怎么也抓不住它,屋子里倒被弄得乱七八糟了。小鸟在天花板上乱飞了一阵,就飞到窗口,在玻璃上叮叮咚咚地乱撞。孩子们正搬着椅子,想爬上去把它抓下来,不料,金丝雀找到了气窗上的一条缝隙,从那里钻到了屋外,呼地一下,向天空飞去了。

屋子里,除了目瞪口呆的孩子们以外,还有空中飘着的几根羽毛,和地上乱七八糟的椅子和杂物。孩子们知道闯了大祸,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小毛毛先溜走了,英子、冬冬他们也都悄悄地走掉了,就剩下小弟,他可走不了!怎么办呢?他骨碌碌地转着小眼珠,躲到门背后,把自己藏了起来。

没过多久,晖晖放学了。他跳跳蹦蹦地唱着歌,一进屋,刚把书包往墙上一挂,就从口袋里掏出两只皮虫,要给小鸟增加点营养。可是当他走到窗口,发现鸟笼已经倒在地上,笼子里除了打碎的小水盂以外,什么都没有了,他不觉哇的一声,惊叫了起来。

晖晖苍白着脸,先在屋里到处找了一会儿;然后又急急忙忙地奔下楼去,在楼前楼后到处寻找他那宝贝的金丝雀。半个小时以后,晖晖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脸上淌着一滴滴的汗珠,可能还混着一点眼泪,满身尘土,可是手里却是空空的。他捧起地上的空鸟笼,翻来覆去地看了会儿,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奶奶从厨房走了出来,看看屋里这副模样,也叹着气,安慰晖晖说:“算了吧,过几天让舅舅再给你买一只。”

可是晖晖听了奶奶的话,反而哭得更响了,几乎把整幢楼房的邻居都惊动了。弟弟藏在门背后,偷偷伸出头来,朝哥哥看着,哟,从他懂事以来,还头一回看到哥哥哭得这么响,这么伤心!弟弟被哥哥的哭声感动了,他的眼睛也红了,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啪嗒啪嗒地也掉下了几滴眼泪。

坐在地上哭得正伤心的晖晖,突然感到有一只软软的小手正在抚摸着自己的脑袋,抬头一看,原来是弟弟站在身边,正拿着一块小手帕,在给他擦眼泪呢。“哥哥,别哭了,这蛋糕……给你吃。”

晖晖看了一下弟弟拿着的那块蛋糕,把脑袋转过去,还是一个劲地呜呜地哭着。“哥哥,”小弟一边给晖晖擦着眼泪,一边怯生生地说,“要是把机器人放出来,它能把小鸟找到吗?”

晖晖一听机器人三个字,马上朝五斗橱看去,这才发现机器人也不翼而飞了,橱上还留着两个小小的脚印。他不觉盯住弟弟,开始怀疑是弟弟干的好事。

小弟用一双小手护住自己的屁股(因为害怕,哥哥每次打他的时候,总是打在这个地方),慢慢地向后退,害怕地说:“我马上把机器人放出来,让它去把小鸟找回来,好吗?”

晖晖嚷起来:“啊,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小弟突然趴在地上,钻进了沙发底下,哼哧哼哧地拖出来一个皮鞋盒。他解开捆着的绳子,从盒里捧出那个被手帕裹得紧紧的机器人。晖晖一把抢过机器人,同时不由得举起手来,朝弟弟的屁股揍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停住了,怎么也打不下去。因为这时候的弟弟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小罩衫上满是尘土,胖胖的小脸涨得通红,眼眶里都是眼泪,对着机器人一个劲儿地叫嚷:“机器人,机器人,快把小鸟找回来呀!要不,哥哥又要哭了。我不要哥哥哭,我要哥哥笑……”

晖晖心里升起了一股热浪,啊,瞧这小傻瓜,到现在还完全相信这机器人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干的呢!“你为什么把机器人关起来?”晖晖问。

弟弟耷拉着眼皮,带着点负罪的样子回答:“我……和小毛毛、冬冬、英子他们……想玩小鸟,怕机器人看到,会告诉你的……”“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晖晖不觉把举起的手放下了。对着这个既淘气又天真可爱的弟弟,晖晖想:自己为了吃蛋糕、饼干,为了让弟弟听话,用机器人来唬弄弟弟,这对吗?他从地上站起来,擦去眼泪,把弟弟拉到身边,给他拍去身上的尘土,充满了感情地说:“弟弟,别傻了,小鸟飞走了,就再也抓不回来了!什么都能干、什么都知道的机器人,别说我没有,全世界也没有啊!那是我唬弄你的。”

小弟把头偎在哥哥的身上,一本正经地说:“哥哥,你别哭了,以后我再也不偷偷地玩你的东西了。”“别说那样的话了,喏,机器人给你,我们一起玩。”晖晖握着弟弟的小手,在按钮上按了一下,机器人的眼睛亮了,肚子里咕咕叽叽地叫了起来。弟弟把耳朵贴在机器人的肚子上,高兴地听着。忽然,他学着哥哥的样,大声地说:“大家注意,大家注意,机器人发表意见了!他说:‘哥哥真好,哥哥真好!’”

晖晖笑着说:“不对,他说:‘弟弟真好,弟弟真好!’”说着,小哥儿俩都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晖晖看着弟弟,忽然叫了起来:“弟弟,你拿着机器人,好像是到热带森林去考察的科学家。我变成大象,驮着你在森林里走好吗?”说着,晖晖让弟弟骑在他的背上,手脚着地,像大象那样在屋里爬来爬去,惹得弟弟咯咯大笑,差点从“大象”背上摔下来。

奶奶在厨房里听到笑声,便走了过来,当她看到小哥儿俩那亲热的样子,不觉也咧开没牙的嘴,高兴地笑了起来。任大霖作品略谈刘绪源

任大霖先生是一位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他出生于书香之家,从小熟读各种世界名著,对文学审美有很高的悟性,加上丰富的童年生活场景,这让他从很年轻时,就充满了创作的冲动,一有机会就冲破阻力发挥出来。

1955年,任大霖发表了他的成名作《蟋蟀》(1955年第7期《人民文学》),这是写农村小学毕业生参加农业合作社的事,本来应该是政治性(或曰教育意义)很强的小说,但他的兴趣似乎更在于写孩子对蟋蟀的热衷。一旦写到他们斗蟋蟀的场面,写到他们在村外翻棺材板找蟋蟀王时的情景,文字顿显畅酣淋漓,下笔若有神助。因为他太熟悉也太喜欢孩子的生活了,他压抑不住这种表现的冲动。

而最能成为任大霖代表作的,当属发表于1956年12月号《人民文学》上的《童年时代的朋友》。那是一组系列散文,内含三个短篇:《芦鸡》《阿蓝的喜悦和烦恼》与《多难的小鸭》。说是散文,其实完全可以当小说读。“阿蓝”写的是一条狗,作品前面一半篇幅全都是写“我”与小伙伴们怎样跟阿蓝玩,写得津津有味,充满感染力。可是阿蓝常常挨饿,因为爸爸被学校解聘,家里实在养不起这条狗了。分离的日子终于到来,“我”在妈妈的劝说下,狠狠心,在骗阿蓝玩的当儿,给它套上了项圈。它让叔叔牵走了。当阿蓝被牵出门时,“我”在妈妈怀里大哭起来。第二天放学,走在路上,“我”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跌倒。原来是阿蓝!它脖子上的项圈还在,但绳子被它自己咬断了。它被带到十几里外,面对新主人家的一大碗饭和两块大肥肉,连碰也不碰;趁人不备,它爬山涉水,逃回了这贫困的家。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提起要把阿蓝送人的事了。

这篇作品写了旧社会的痛苦,同时也表现出“穷人的道德”,甚至连动物身上也具有这种道德。当时的小说散文,大都是这样写的,不这样写就会受到批判。任大霖也这样写,但其中充满了更多的童趣和儿童独特的心理,他的创作兴味更在于对儿童心理的发掘。《多难的小鸭》中就几乎找不到“旧社会的痛苦”和“穷人的道德”了。“小鸭”写的是鸭子中的倒霉蛋。本来,那是娘舅送来的半篮喜蛋——喜蛋就是孵了一半的蛋,煮着吃很鲜。喜蛋挂在梁上,准备明天煮,晚上却听见“叮叮”的声音。小孩好奇,忙叫奶奶拿下来看,却见一只喜蛋破了,一只黄黄的小脚已经伸了出来。按说喜蛋里的鸭子是养不活的,可这只鸭子被奶奶小心地放在灶门前烤干,活过来了。“我”让它睡在纸匣里,晚上它却被老鼠拖走了,它居然也不叫,幸好小孩发现纸匣空了,忙喊妈妈,妈妈用灯照照床底,拿扫帚把它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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