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典藏系列(第二辑):金枪人(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03 13: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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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伊恩·弗莱明

出版社:安徽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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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典藏系列(第二辑):金枪人

007典藏系列(第二辑):金枪人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007典藏系列(第二辑):金枪人作者:(英)伊恩·弗莱明排版:汪淼出版社: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9-02-01ISBN:9787539660783本书由安徽教育网络出版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神秘电话

英国情报局藏满了鲜为人知的秘密。其中有许多秘密是连高级官员都不知道的,只有局长梅瑟威先生和他的参谋长洞悉这一切,而参谋长就负责最高机密的保密工作——被世人耸称为“战争之书”。但凡他们两人身有不测,不幸丧命,那么这些高级机密(除私人生活部分外)就会一字不漏地转交给他们的继承人。

比如,有一件事邦德也不知道,那就是情报局竟然还处理杂七杂八,或善或非的事情——比如醉汉闹事,疯子骂街,求职申请信,策反间谍渗入,甚至也包括暗杀计划。

11月份的一个早晨,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寒气逼人。邦德打算回英国去“会一会”总部,便先打电话试探试探。

而在英国情报局的电话总机室里,总机接线小姐像被弹簧弹开那样迅速地按下“保留通话”键,然后紧张兮兮地对旁边的同事说:“这有个精神病说自己是詹姆斯·邦德!他还知道邦德的专属机密代码!而且他要找梅瑟威局长说话!”

旁边那位接线小姐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些,年龄也稍大一些,耸了耸肩,完全没把这当回事。因为像这样的——自称是邦德的电话,她在一年前也接到过。但是自从邦德死亡的消息被证实之后,就再也没有谁接过邦德的电话。然而,在那之后的每个月圆之日,总会接到一个精神错乱的女人的来电。她说她收到了邦德从天王星上传来的消息:邦德在进入天堂之时,因尘事未了而被上帝拒绝了,所以逗留在天王星,过些时日就会返回地球!

想到又要应付这样头脑不清醒的人,这位年长的电话接线小姐就觉得头疼,便说:“把电话转到联络中心去得了!”

联络中心是外界通往英国情报局总部的第一道紧要关卡,所有的电话都要由此转接到各个部门。既要负责情报局与外界的联系,又要使内部官员顺利交流。通常,联络中心都先处理掉一些非紧急的麻烦事情,其他紧要事件则转给其他各部门处理。于是,当总机室遇到头疼的事情往往都会打发给联络中心去处理。“先生,稍等一会。我为您转接到联络官,看他能不能帮到您!”那个电话接待小姐对着电话说。“有劳,谢谢您。”詹姆斯·邦德就坐在床边老老实实等着电话。周周转转,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总得费尽口舌才能让大家真正接受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前,也就是他在苏联治疗中心(位于彼得格勒市的涅夫斯基大街)经过几个月时间的洗脑之后,一位风度翩翩的鲍里斯上校(苏联的陆军上校)就曾提醒过他:回程路坎坷,需百般磨舌。这时,电话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是海军上校沃克,您有什么事吗?”“沃克上校,我是邦德,编号007。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梅瑟威局长,或者他的秘书莫尼彭尼小姐也可以。我有事情要亲自向他汇报。”

在电话接通的同时,沃克上校就已经按了电话上面的录音键和警报键。这个录音功能是用来记录他自己部门内的重要通话,而另一个警报按钮则是直接接通伦敦警察厅政治保安处刑警特勤组的值班人员。一旦这个警报键按下,特勤组的值班人员就会立马接听电话,一边接听电话,一边追踪来电,同时还会立即派人展开追踪调查。

说起沃克上校,他可是曾在二战期间担任过太平洋战区的战俘审讯官的,是一位十分机智警惕的军事情报人员。由于之前有邦德的讣告公布,而现在“邦德”却打电话来要汇报工作,这让沃克觉得不可思议,意识到其中一定有蹊跷。所以为了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好让伦敦警察厅的刑警监听并追踪电话,他必须尽力和邦德周旋。

他慢慢悠悠地说:“哦!邦德呀!您要找谁呢?梅……瑟威局长和彭尼……莫尼彭尼小姐吗?我们这里好像……似乎……我想大概是应该没有这两个人。您看看您是不是打错了电话呢?”

邦德就耐着性子忍着脾气重复了一遍英国情报局总部的电话总机号码,以及情报局的种种内情。比如,沃克上校是总部联络中心的主任,他曾经是一位战俘审讯官……当然了,这些虽是往事,但是邦德早已忘却得一干二净。现在他所复述的这些话,都是他在回英国之前,鲍里斯上校一五一十告诉他的。鲍里斯对英国情报局了如指掌,他还要求邦德把这些事情都记在护照上面以防他忘记。邦德刚才在电话里所说的话,都是他看着他那本密密麻麻写满“机密”的护照说的。当然了,这本护照也是假的,是苏联为他伪造的一个假身份:弗兰克·韦斯特马科特,公司董事长。

听到电话那边说的话丝毫不差,沃克上校就有些手足无措了。“呃……是的,没错,你没打错电话,这里是英国情报局,我是沃克。不过我不知道你想找的这两个人到底是哪个部门的,我不记得我们这里有叫梅瑟威的人。”“上校先生,难道你要逼我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吗?这可是外线电话,可能会被不良分子窃听的!”邦德严肃地吐出这几个字。

一语中的,显然,沃克上校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和邦德这么周旋下去了,照这个情形下去,真会出大事!“这事可得赶紧处理了。”他心里想。这时另一个内线电话响了。于是,他摁下了免提键。如此一来,邦德也听到了电话那端有来电铃声不停地在响。沃克一看,是情报局总部安全室的电话,他赶紧对邦德说:“邦德先生,我有其他电话,我得先接这个电话,麻烦您别挂电话,稍等一会,可以吗?”“好吧!”邦德无可奈何地说。

沃克把话筒放下后,立即拿起内线电话接听:“抱歉,接晚了,主任。就在刚才,我这里接到一个外线电话,是一个自称邦德的家伙打来的,还要和梅瑟威局长通话,简直不可思议。我知道邦德一年前就在日本牺牲了,现在又……而且这个人对我们情报局了如指掌。我已经通知了伦敦警察厅特勤组,也做了录音。邦德现在还在和我通话,所以我想请您听听看……好的,谢谢您!”

虽然安全室主任和沃克上校的办公室只隔了两个房间,但是他听到这话,仍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却又感到束手无策,狠狠地,又愤愤无奈地骂了句:“妈的!”然后按下了传话机的按钮,桌子上的麦克风就传来声音了。他现在极度想抽烟发泄下心中的郁闷,但是电话通着。办公室简直就是一个电台直播室,房中的任何一个动静都会传到沃克上校和那个疯子“邦德”的通话里。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能一本正经地坐着听。“邦德先生,您还在吗?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沃克上校中气十足地说,声音显然比之前有底气了,“我们刚刚聊到哪里了?哦!您要找一位叫作梅瑟威的人是吗?那您能把他的具体情况详细说一下吗?关于通话的安全性,您完全不必担心这个问题,我想这也不算是机密!”

邦德听到这话,不由得紧皱眉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皱眉头,他甚至都没发觉。“好吧!既然您已经这样说了。为了证实我真的是邦德,那我就只好全都说了。”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而又故作神秘地说,“迈尔斯·梅瑟威局长是一名海军中将,负责英国情报局,是您,沃克上校的上司。我记得他之前的办公室是在8楼的12号房间。他的女秘书叫莫尼彭尼,是一个漂亮的金发美女。梅瑟威局长还有一个参谋长,您要不要我把他的名字也讲出来?”“呃……这个,他的名字就不必说了吧!不如你再说些情报局的其他事情吧!”出乎沃克的意料,这个人竟然对内部高级人员如此了解!他有点蒙了,但是仍然强作镇定。“好的,今天是星期三对吧,我应不应该告诉你情报局食堂的今日菜单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周三应该有牛排腰子布丁……”邦德话还没说完,沃克那边的电话铃声又丁零零地响了起来。

沃克一看,是安全室主任的电话:“喂?该死的,又有电话了。邦德先生,请不要挂电话,稍等一会,很快!”沃克上校赶忙拿起那个绿色电话,“喂?主任您听到了吧,您怎么看?”“说实话,我不喜欢吃食堂的牛排腰子布丁……好吧,我现在也迷糊了,这人不像是在故意捣乱。不如,就把这事交给‘铁血无情’罗伯森处理。不不不!还是交给‘笑面虎’——汤姆生少校去处理吧。他可是‘笑脸先生’,好说话,也最擅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不过,其实我也一直觉得007的死有蹊跷,毕竟证据不足。而且我们当时也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记得当时我在日本调查的时候,那个岛上的岛民回答这个问题时,不但刻意面无表情,还总是闪烁其词,似乎隐藏了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么想来,邦德真有可能没死。好了,先这样吧,你有什么情况就联系我吧,好吗?”安全室主任说完就挂了。

沃克上校放下这个电话,赶紧拿起另一个电话对邦德说:“真是抱歉,今天实在是太忙了!好吧,关于您这件事,恐怕我帮不上什么忙,这实在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这样吧,我给您介绍个人,汤姆生少校。我觉得他应该能帮上您的忙。”“这再好不过了,那么请问我去哪里才能找到汤姆生少校呢?”邦德迫不及待地询问。“我告诉您他的地址,您拿支笔记下来吧。他住在肯辛顿大道44号,电话是肯辛顿区5555号。邦德先生,您先别急着打电话,让我先打个电话给他说下您的情况。十分钟后您再打电话联系他吧,但愿他能对您有所帮助。”沃克上校不痛不痒地说。

邦德也漫不经心地回道:“好的,真是太感谢您了,沃克上校先生。那我十分钟后再联系汤姆生少校好了,再见!”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他决定只等十分钟,十分钟一到,就要打电话给那个汤姆生少校!说起汤姆生和肯辛顿大街,邦德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又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就好像被层层迷雾缠绕,什么都理不清楚。他看了看手表,刚好过了十分钟,于是他立马拿起话筒拨打了那个电话。

邦德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是鲍里斯上校特意安排的,叫作丽兹大酒店,这可是个奢侈豪华的酒店啊。因为根据苏联政治保卫局克格勃秘密档案记载,邦德是个对生活质量有追求的人,一味追求高贵奢华,所以在邦德回伦敦之前,鲍里斯就特别提出要他住豪华酒店,这样才能与邦德以往的作风相符合,才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和汤姆生少校打完电话后,邦德就坐电梯下楼出门了。

此时,英国国防部秘密情报局早已派数人守在整条阿林顿街道(丽兹大酒店门口前面的街道),只要邦德一出门,他的一举一动就都被情报员的微型照相机不动声色地尽收眼底。也就是说,从他踏出酒店门口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到他到达目的地——肯辛顿大道第44号,他的身影就被那些纽扣一样大小的照相机不停抓拍。他路过酒店门外的书报摊,过马路伸手拦出租车,甚至在他坐在车内时的那些细微动作都被装有望远镜头的摄像机连拍了下来,无一遗漏。而邦德却浑然不觉。这可多亏了平日里情报局对情报收集员的训练有素,这些情报收集员才能完美地伪装成各行各业的工作人员,比如说“红玫瑰干洗公司”的送货员,开着货车一路尾随邦德。当然了,光是不跟丢也没什么大用,关键是,那辆货车内还坐着负责联络的情报人员和刑警人员,以便及时向总部和伦敦警察厅政治保安处报告即时情况。

位于肯辛顿大道44号的这座大厦,原本是大英帝国降噪联盟总会的会址,是一幢古老的维多利亚式的红砖房。虽然这个机构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解散了,但是它那黄铜门牌依然高高挂在门前。后来,情报局通过政府公共关系部门,要来了这幢老红房,还把之前的老式宽敞的地下室改成一个隐秘的地下监狱。在这个地下室里面,还有一个门通向后院里幽僻的大马厩。当然了,情报局还挖空心思在整幢房子里面布满了各式各样难以猜测的神奇机关。

不一会,邦德就到了这幢房子前。等到邦德下车进了大楼后,那辆标有红玫瑰干洗公司标志的货车,也就缓缓驶进不远处的伦敦警察厅停车场,同时把他们一路上所拍摄记录的邦德的所有照片,都发送给国防部秘密情报局的特种技术室了。接下来监视邦德的任务就交给室内的工作人员去做了。这时的技术人员一接到照片后,就以最快的速度把邦德身影的各种角度(正面、侧面、全身等)的照片放大冲洗出来,然后从秘密通道——大马厩,送到汤姆生少校手里,以供他一辨真伪。“你好,我叫詹姆斯·邦德。汤姆生少校约了我来这里会面,有要事谈。”邦德对眼前这个彪形大汉门卫说。“是的,没错,邦德先生。汤姆生正在会宾室里面等您。我可以先替您把大衣挂起来吗?”于是,邦德脱下自己的大衣递给他,并客气地轻声道谢。门卫伸手接过邦德的大衣,把衣服用衣架挂在了门后。为什么就挂在门后而不挂在衣帽间呢?因为方便拿放呀!只要邦德一进门和汤姆生上校谈话,工作人员就会立即把这件大衣拿去一楼的化验室鉴定。花不了几分钟,就能查出这件大衣的生产国。就连衣服口袋里的灰尘、布屑等都要做化验鉴定,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样才能查清“邦德”的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邦德先生,跟我走吧,我给您带路。”大汉十分客气地说。

邦德礼貌地点点头,跟着大汉一起走进了一条悠长狭窄的走廊。一股刺鼻的油漆味迎面扑来,这让邦德注意到两边护墙板都是新刷上的油漆,这里还有一扇高高在上的窗子。当然,他不知道的是,那窗子里面隐藏了一个荧光镜,走廊的地毯下面还装着荧光镜和X光放射机。只要有人从上面走过,即使脚步再轻盈,也会触及地毯下面的开关。然后,地面就会自动放射出X光,再由荧光镜接收X光的反射,接着就可以立即自动冲洗出此时的照片,再交给特技室进行处理和鉴定。这样一来,访客身上所携带的所有物品甚至是身体结构,他的骨骼情况、心脏大小、器官位置等等都会毫无保留地被一一看到。邦德根本没法做假。换句话说,如果邦德衣服里面藏了金属利器或者枪支等其他武器的话,就可以立即显示出来,那么情报局就会提前做好安全措施,以防万一。

当走到标有A和B的两扇对门时,那个门卫示意,到了,就是B这个房间。门卫轻轻敲了两下门:“少校先生,邦德先生到了,可以进来吗?”“快请进吧!”里面传来热情的声音。“邦德先生,汤姆生少校就在里面等您,您可以进去了。”大汉对站在旁边的邦德说,然后鞠了个躬便离开了。

鲍里斯曾把汤姆生的样貌细致入微地告诉了邦德:薄嘴唇,一脸和善,一双浅褐色大眼睛布满了细纹,还留有军人式的胡子,后背上体毛茂密,但是头发稀疏,有些秃顶。学富五车,从他的老式眼镜就能看出来他十分博学。他戴的是老式无框的眼镜,就是那种镜片上面挂着根细黑线的眼镜。身穿蓝色双排扣的西装,搭上一条款式呆板严肃的领带。并且,他的领带结还是用部队那种木讷的方式系起来的。鲍里斯基本把每个细节都说了,但是他不知道在汤姆生那看起来忠厚老实的脸庞上,眼神却像是机枪那样的冷酷锋利。

邦德礼貌性地敲了敲门,然后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令他感到舒适的是,这个办公室十分宽敞明亮,地毯是出产于威尔顿公司的那款经典颜色鸽子灰,整个色调十分柔和明快。墙上还挂着一幅裱好的油画,看得出那个画框价值不菲。壁炉内还留有一小撮明亮的火焰。在壁炉的上面还挂着很多银奖牌和两幅用皮革裱好的照片。照片上面的有两个人,一个相貌不凡的女人和一个模样可爱的3岁小孩。那应该是少校的家人吧,邦德心里想。房间中间摆着一个桌子,上面还放着一束花,还有两个酒吧椅就放在壁炉的对面。没有办公桌,也没有档案橱柜,让人完全感觉不到这是一个办公室。

一看到邦德进来,身材高大的汤姆生少校就立马扔下手中的《泰晤士报》,微笑着站了起来,热情地迎接邦德,并伸出自己的右手和邦德握手。邦德能感觉到这人气宇非凡,手劲很大,肯定不好对付。

这就是汤姆生少校,人称“笑面虎”。

他十分热情地说:“邦德先生,快请进,请坐请坐。来根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可是你最喜欢的牌子,老牌的‘皇家海军’烟,对不?”汤姆生少校特意将准备好的烟递给邦德看。这烟是莫兰烟草公司特制的,每支烟上面都有三个金环的特制标记。邦德面无表情地接过烟。汤姆生为邦德点了烟,让他感到疑惑的事,邦德对这种平日最喜爱的香烟并没有多大兴趣。“谢谢。”邦德恭恭敬敬地说道。“你太客气了。”汤姆生顺势在邦德对面坐了下来,自然地跷起了二郎腿,准备和邦德闲聊,“哦,对了,关于你的那个问题,你想要我怎么帮你呢?”

在B办公室的对面,也就是A办公室,是截然相反的装修风格。一个正正方方的小房间,阴冷潮湿,里面只有一个嗞嗞响的煤气取暖器、一张破旧的办公桌、两条木椅,霓虹灯的电线都裸露在外,十分简陋。而这就是铁血无情——罗伯森的办公室了。他之前是监狱主管,后来因为在格拉斯哥监狱暴力毒打了一个牢犯,被革职了,接着就到这儿来工作了。要是接待邦德的官员是罗伯森的话,那邦德的待遇可就没现在这么舒服了。罗伯森之所以被称为“铁血无情”,是因为他审判嫌疑犯的手段十分冷血残酷。但凡疑犯没有说出实情,他就会像在监狱里那样上足全套酷刑逼问,天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且,要是他一旦开始对你有了一丝丝的反感和敌意,动用武力也不是不可能,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汤姆生少校所在的这个安全部门,是公众通向英国情报局的最后一道关卡,也是把控最严密谨慎的关卡。一般公众事务,也就是杂七杂八的事情,都止步于此。当然了,那些公众的日常来信、意见信、建议信之类的书信,都由其他专门的部门去处理。另外,恐吓信和诉讼信都会转交给政治保安处去处理。而那些涉及重大事件且诚恳严肃的来信,则先会被局里最优秀的笔迹学家鉴定并注上评语,再转交给总部的联络中心做进一步的调查鉴定。有时收到包裹,就会在第一时间交给骑士桥兵营的拆弹部队去处理。所以可以说是连苍蝇都飞不进情报局,密不透风。由此可以看出,整个情报局的工作安排规划,细致有序,各司其职,恰如其分。而安全部门里的设备虽都是最好最昂贵的,但是作为一个情报处理中心,要的不单单是保守秘密,还要保证秘密的安全性——保证秘密不被泄露。

邦德之所以知道这么多情报局内部的事情,是因为他被苏俄洗脑之前就一直在这边工作。虽然如此,但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些事情都是鲍里斯上校告诉他的,他也就像学生背书那样全记在脑子里而已。现在的他,只知道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比如,他在切尔西那套公寓的供电情况和自己身体的健康情况。

汤姆生这是在试探他,在套话,邦德心里清楚得很。之前在苏联的时候,鲍里斯上校就曾明确地告诉过他,待他回到英国后,英国情报当局肯定会用各种手段对他进行考验,以判定他是否还是“清白”之身。只有他通过了重重考验,重新得到信任,才能被英国情报局再次接纳,才能见到他旧日的上司——梅瑟威局长,才能进行刺杀!

因此,邦德现在不打算继续回答汤姆生的问题了,他想打打苦情牌试试看,毕竟汤姆生比罗伯森好说话多了。他满含悲痛地望着汤姆生,然后无奈地看着壁炉里跳动的火焰,说道:“少校,我真的是如假包换的詹姆斯·邦德,编号007。只不过是在执行任务时出了一些小意外,饱受颠沛流离之苦,所以迟了几天回来报到而已。而现在,你们都像踢皮球一样把我踢来踢去,这真的让我很心痛。而且,我真的有很多要事得亲自向局长汇报。”邦德不禁无奈地摇摇头。“都不容易,我十分理解您的感受,”汤姆生望着邦德,故作同情地一笑,“但是您也得理解我的苦衷,毕竟您失联不是几天而已,已经将近一年了。况且我们之前接到上面的通知,说您在日本执行任务时,不幸牺牲。而且当时为了嘉奖您的壮烈牺牲,总部还特意在《泰晤士报》上公开发表了一篇代表政府的官方吊唁文章。现在您凭空来总部报到,不是我们怀疑您的真假,而是得让公众、让上级真正接受您还活着这一事实。我承认您确实跟以前邦德的照片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口说无凭呀,我必须百分之百确定您是邦德,才敢把您交给上级处理。您说是不是?所以我的意思是,您为了证明自己,是不是应该给我们看看您的那些身份证明呢?或者是谈谈您所认识的一些人和事,这样我们也能对您的身份更确定,才敢向上级汇报您还活着的事实。您觉得呢?”汤姆生少校说完,咂了咂嘴巴,无奈地看着邦德。汤姆生不愧是“笑面虎”,一针见血,婉转而又直接地说出了要邦德证实自己就是邦德。“您说得对,也应该这么做。可是我的所有证件早就遗失了。这实在是很棘手。所以我现在只能说说我认识的那些人,可以吗?”邦德诚恳地说。“当然可以,您请说。”“我之前的秘书是玛丽小姐。她肯定会认识我的……”邦德话还没说完,汤姆生就摇摇头打断了他。“真是不凑巧,玛丽小姐已经被派去国外了。我想她现在应该没法为您证明了。还有其他人吗?”“总部里我还有十几个熟人。”“那就好办了,那您能说说他们是谁,他们的样貌、个性特征什么的吗?最好能具体点。”汤姆生说道。

为了还自己的清白,邦德就一边回忆,一边娓娓道来,一五一十地复述他所记下来的人员内情,与鲍里斯告诉他的那些事八九不离十。“嗯,说得基本上都对。那么,您还记得去世的玛丽娅· 弗罗伊登施塔特小姐吗?”汤姆生问。“她去世了?”邦德一脸疑惑。“是的,她已经离开人世了。”

邦德哼哼了一声:“哼,我早就知道她活不长……”“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邦德话音未落,汤姆生就急忙问道。“她可是苏联的双重间谍,效力于克格勃。克格勃就是一般人认为的苏联政治保卫局,其实是苏俄的秘密特务组织,就相当于我们的情报局。好了!这些都是内部机密,我不能再讲了,讲多了你们反而会怪我的!”

邦德说完这些,汤姆生就有些傻眼了。玛丽娅· 弗罗伊登施塔特双重间谍案件可是英国情报局的最高机密,一般的内部工作人员根本不可能知道。而且汤姆生把玛丽娅· 弗罗伊登施塔特案件作为此次检验邦德的重要关卡。然而,眼前的这个邦德,已经分毫不差地说出了事情原委,让人无法不相信他是邦德。他应该就是詹姆斯·邦德,汤姆生心里想。“嗯,这个没关系。您说得都对,玛丽娅· 弗罗伊登施塔特小姐确实是个内奸。算了,不说这个了。再耽误您一点时间,我们再聊聊其他的事情吧。现在唯一有疑点的一处就是,您这次从哪来到伦敦?”汤姆生猛吸了一口烟,满嘴吐着白烟,“距离您在日本‘牺牲’,也快一年了。一年时间不算短,您应该做了很多事吧,您能告诉我您做了哪些事吗?”“少校,我十分抱歉,这些问题,恕我无可奉告。我的意思是,我只能亲自向局长本人报告这些事情。”邦德木讷坚定但又满怀歉意地说。“哦,我理解了。”汤姆生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那您稍等一会,我去打几个电话汇报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帮到您。”汤姆生少校说完,站起身来,顺手把刚才扔在地毯上的报纸捡了起来,递给邦德,“您可以看下今天的日报打发下时间。”

这份报纸早已喷上了一层轻薄、透明无味的特殊油漆,可以清晰保留接触过的指纹。

邦德全然不知地接过报纸:“谢谢您,耽误您工作了,实在不好意思。”“哪里哪里,您太客气。那您先看报,我去去就来!”接着,汤姆生就走出房间,随手关了房门,进了A办公室。房间里当然只有罗伯森一个人了,但是桌子把他矮胖浑圆的身体全挡住了。只听到收音机里赛马的新闻报道声音,以及一阵阵呼呼噜噜的打鼾声。这可是大中午,但是A房间就像午夜那样阴沉得让人昏昏欲睡。

汤姆生清了清嗓子:“佛瑞德,打扰你一下。我用一下你的干扰器(用来防止电话被窃听)!”说完,他就拿起那只绿色的内线电话打通实验室的电话,“喂,实验室吗?我是汤姆生少校,化验结果出来没?”

汤姆生仔细认真地听着电话:“好的,知道了。谢谢!”挂了电话之后,接着他又打通了总部安全室主任办公室的电话,“主任,我是汤姆生。这个人,我觉得他应该就是007。从化验室的鉴定结果来看,与之前邦德的情况完全吻合,只是比照片上的消瘦了一点。”“还有其他的证明吗?这件事马虎不得,千万不能出差错!”电话那头回答。汤姆生毕恭毕敬地听主任讲话,回答道:“是的,还有指纹,等他一走我就立马把指纹鉴定结果给您。他穿衣风格也跟以前一样,单排扣的深蓝色西服,里面是白衬衫,系着黑色丝缎领带,不过都是新买的,因为衣服上的铭牌都很新。已经鉴定出他的大衣是昨天在巴宝莉买的。关于奸细玛丽娅的事情,他也一清二楚。但是对他自己的私事,他一个字都不肯透露。他说他一定要亲自和局长汇报这些,其他人一概不说。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邦德,反正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我给他‘皇家海军’烟时,他好像一点也不感兴趣,目光呆滞,眼神涣散。这就很奇怪了,他以前最喜欢抽那烟了。另外,他外套的口袋里面有把很奇怪的手枪,连枪柄都没有。我从来都没见过这种枪。总之我觉得他有些精神不正常,我不赞成让他见局长。但是如果不让他见局长的话,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开口,把过去的事情和盘托出了。”说到这里,汤姆生顿了顿,认真听电话那头的回话。主任要打电话给局长,先询问下局长的意见,再做决定。

然后汤姆生说:“好的,我就在罗伯森办公室等您电话!”

电话放下之后,汤姆生和罗伯森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他们两个本身就性格迥异,一直相处不来,所以房间里透出一丝尴尬的寂静。汤姆生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取暖器发呆,脑子里想的都是邦德的事。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沉寂。“喂,汤姆生吗?”电话那头传来粗犷浑厚的声音。“报告主任,我是汤姆生。”“我刚刚跟局长报告过了,局长要见邦德。你的意见我也转达给局长了,但是局长还是觉得他有和邦德见面的必要。”安全室主任说。“好的,我明白了。不过,为了避免意外,您看能不能让您的秘书通知车库,派辆专车送他去?”汤姆生正了正眼镜。“没问题,我马上安排。车十五分钟就到!”“好的,谢谢您,主任,再见!”汤姆生放下电话,长吁一口气,然后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回去。他看到邦德还是笔直地坐在那里,手里的报纸也没打开来看。“这事总算圆满解决了,”汤姆生笑眯眯地对邦德说,“等局长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差不多半小时以后,你就可以见到梅瑟威局长了。他很欣慰你平安归来,十分信任你,对你很放心。”汤姆生意味深长地看着邦德的眼睛,顿了顿,然后接着说,“大概十分钟之后,就会有专车送你过去。哦,对了,参谋长还希望中午能与你共进午餐,叙叙旧!”

听到这个结果,邦德终于露出浅浅的笑容,他从出酒店门以来就没笑过。不过他这笑也透露出一种冰冰的冷漠,目光依旧是冷如冰霜。“汤姆生上校,真是太感谢您了,今天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参谋长太客气了,”邦德看了看自己手表,“只是,恐怕没有时间,我有很多要事得和局长一一说清楚。麻烦您帮我转告参谋长,我改日再约他。”第二章暗藏杀机

参谋长笔直地站在梅瑟威局长的办公桌前,坚定地说:“局长,出于您的安全考虑,我诚恳请求您不要亲自接见邦德。我提议让我或者其他人代表您去见他。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蹊跷,邦德不太对劲。”“各方鉴定资料都已经证实他就是邦德本人,你还怀疑他不是邦德吗?”局长不以为然地说。“局长,我不怀疑他,毫无疑问他就是邦德。他的指纹、字迹、声线等等都没有问题,但是还有很多细节问题依然有疑点。”参谋长郑重其事地说。“还有什么问题?”“比如说我们在他住的丽兹大酒店找到他的护照,是假的。不过这不是大问题,或许他是想悄悄回国,不想大张旗鼓引起公众注意。但是,那个护照是出自苏联,伪造技术也不太高明,与克格勃的护照一模一样。另外,出入境记录的最后一项显示,他是昨天从西德飞回伦敦的。这么说来就很奇怪了。我们在西德有自己的据点,为什么他不向西德的B站和W站报到呢?而且邦德和这两个站点的负责人都是多年老友,尤其是在柏林的016号负责人,他和邦德曾同组工作,关系甚好,邦德都没有过去看看他,实在是有悖常理。”参谋长认认真真地一一分析。“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他在伦敦明明有自己的公寓,他都不回去住,偏偏住在豪华的丽兹大酒店。他的女仆——梅,一直挂念着他,一直相信邦德没死,还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积蓄帮邦德供着房子。如果她知道邦德回来后是这样的情况,不知道会有多伤心!虽然邦德是喜欢享受、喜欢铺张浪费,他住丽兹也说得通,但是非得特意去买一套新衣服才来报到吗?难道他穿以前的旧衣服就不能过英国海关(英国多佛),非得多此一举去买新衣服吗?您说是不是?”参谋长眼巴巴地望着局长,试图改变局长的心意。但是局长丝毫不动摇。见此情形,参谋长仍不死心,继续说:“还有,我跟他关系不错,他也知道我家电话和地址。以前他遇到各种问题,都会先打电话到我家里,请我帮他解决,但是这次遇到这么大的苦衷……”参谋长特意提高语气强调,“要是按照他以前的作风,他都会邀我小酌几杯,诉说心事,让我帮他解决。但是唯独这次,恰恰相反,他偏偏要我们动用各种检测手段,拼了命地证明自己就是邦德。安全单位更是为此忙得不亦乐乎。您说是不是有违常理呢?”参谋长说着说着又停了。因为他看出梅瑟威局长根本不赞同他的看法。

但是满腔忠心的参谋长仍然固执地、如火在烧地接着说:“局长,不如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看到参谋长又要开始长篇大论,梅瑟威局长不耐烦地把椅子转向另一边,盯着窗外的街景,嘬了口大烟斗。“我可以把007送到‘公园’,请著名的精神病专家莫洛尼对他进行精心的观察和治疗。我会妥当安排007的生活起居,让他享受贵宾待遇。到时候,我就可以找个借口说您去参加内阁会议,所以没法见他了。另外,根据安全室的报告,邦德比以前清瘦了一些,我们会给他增加营养,加强他的体质。等到他身体恢复了,就会召他回归工作岗位。如果他真的要动粗闹事的话,我们只能给他打麻醉剂了。您相信我吧,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亏待他的,我也相信真正的邦德是不会跟我们对着干的。照目前他这个情况,他是一定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的。这也是解决这个问题最安全的办法了。希望局长您再考虑考虑!”

参谋长忧心忡忡地说完了这段话之后,梅瑟威局长慢悠悠地把椅子转了回来,看着参谋长那张焦虑担心又疲惫的脸孔,他知道参谋长也是为这事操碎了心。的确,作为情报局的第二大人物,参谋长为了工作和局长安全,已经殚精竭虑、兢兢业业地工作十几年了。其实梅瑟威局长知道参谋长是担心自己,他也是打心眼里感谢参谋长十几年来所做的一切。“谢谢,真的感谢你,参谋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但是我个人认为,这件事远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我之前派007执行的最后一个任务,本意是为了让他出去散散心,从丧妻之痛中走出来。你应该记得他当时那副低沉萎靡的样子吧。那个任务本来十分简单易处理,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个黑手党布洛菲尔德也在日本。真是冤家路窄,邦德为妻复仇心切,就杀掉了布洛菲尔德。说来也奇怪,从那之后,邦德就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还消失了整整一年。所以我们必须知道这一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邦德现在的做法一点也没错。当初是我派他去执行那个任务的,他当然要亲自向我直接汇报了。我没有理由不见他,你不必太担心,我很了解007,他固执得很。他要是说他只跟我说这些事,他就绝对不会跟其他人说,况且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碰到什么事了。”局长也十分诚恳地说,见参谋长仍不放心、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接着说,“你可以从监视器中观察我们的情况。如果他有动武倾向的话,就立即进来抓住他。至于他身上带着的那把枪嘛,”局长抬头看着天花板,故弄玄虚地笑着说,“不是还有它嘛。你检查过这玩意儿没有?”“是的,这个没有问题。局长,我每天都会检查它一遍。但是,我还是想……”

参谋长话还没说完,局长就挥了挥手,示意参谋长别说了:“好了,我已经决定要见邦德了,这是命令。”

忽然,桌上对讲机的灯一闪一亮。“应该是邦德到了,你去把他请进来吧。”局长微笑着。“是,遵命!”参谋长说完,走出局长办公室,轻轻关上了门。

门外,邦德早已恭候多时,朝着局长秘书莫尼彭尼小姐冷冷地微笑着。莫尼彭尼被邦德这一笑弄得不知所措,直冒冷汗。幸好这时,门开了,参谋长走了出来。邦德脸上还挂着那冰冷的笑容:“你好啊,比尔。”邦德虽然在笑,但是并没有伸出手去握参谋长的手。“邦德,你好!真是好久没见到你了!”参谋长——比尔·唐纳,用热情的腔调漫不经心地敷衍着邦德。与此同时,他的余光,看到了站在邦德身后的莫尼彭尼在拼命地给他使眼色打手势,神情十分紧张无奈。“梅瑟威局长要立即召见007,请你带邦德先生进去。”参谋长看着莫尼彭尼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说。“参谋长!五分钟后局长就要去参加内阁会议,您忘了吗?”莫尼彭尼着急地暗示。

参谋长当然知道莫尼彭尼是在暗示他了,但是局长已经下了命令,他必须遵从上级命令。“没错,这个我知道。但是局长交代你必须为他推掉这个会议,他要见邦德。”参谋长转过头,接着对邦德说,“好了,邦德,你可以进去了。不能一起吃午饭真是太遗憾了。等你和局长谈完事情,我们一定要找个地方好好聊聊。”“行啊。那就待会见了!”邦德说完话,挺直了身板,昂首挺胸地走进局长办公室。“天哪,参谋长!”莫尼彭尼双手掩着脸,简直不敢相信参谋长竟然放邦德进去这一事实,“邦德很不对劲,他的笑简直让我心惊胆战。您为什么要放他进去呀?这下可怎么办啊!”莫尼彭尼都快绝望了,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淡定一点。我还有事情要办,先走了。”参谋长说完,就步履匆匆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急忙关上了房门,一屁股坐下,慌张地打开监听器和监视器。“邦德,好久不见。见到你平安回来真是太高兴了。来,请坐。我们好好聊聊!”参谋长侧着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监视器屏幕,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同时拿起内线电话打给安全室。

从监视器里可以看到,邦德坐在他经常坐的那个座位上。邦德自己也觉得奇怪,觉得这里似曾相识,鬼使神差地就坐在那里了。由于被克格勃长期洗脑,他已经记不太清这些往事了,但是脑海中总会闪过支离破碎的零散记忆。这些记忆碎片就好像一个手法十分拙劣的导演剪辑的影片,镜头散乱,情节紊乱,搞得人晕头转向、稀里糊涂的。无论邦德怎么努力回想,都无法拼凑成完整的记忆,所以干脆不想了。他现在必须要聚精会神,小心翼翼地说每一个字,不能再想其他的事情,否则就没法完成苏联交给他的任务。“局长,我的脑部受过重创,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太清楚了,”邦德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右太阳穴,“这是当时我在执行任务时受的伤,也就是您派我去日本执行的那次任务。当时偏偏撞到了杀妻仇人布洛菲尔德,您也知道我是不可能就那么放过他的!虽然我亲手杀了他,也总算是了结了心头之恨,但是我也伤得不轻,脑部受到重击,失忆了。再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去了海参崴(苏联的城市),一上岸就被海参崴当地警察抓起来。我根本都不知道为什么抓我,我当时只记得自己是个日本渔民,而且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去的。是坐船呢?还是坐飞机呢?”邦德一脸苦恼地敲敲脑门,紧皱眉头,陷入了深深思考。“然后呢?后来发生了什么?”梅瑟威见邦德苦苦思考未果,便开口问道。“后来,我被苏联警察抓了起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还揪住我的脑袋使劲往墙上撞。我之前脑袋就受重创,失忆了,被苏联警察这么揪着脑袋撞墙,我竟然猛然想起了一些往事。可能是以毒攻毒的功效吧,”邦德苦笑,“我就记起自己根本不是日本渔民啊。这也难怪我被抓,我当时上岸的时候硬说自己是日本来的渔民,哪有日本人长成高鼻子蓝眼睛白皮肤的啊!所以这也难怪苏联警察把我抓起来,严刑拷打,他们肯定认为我是间谍,还把我送到克格勃的莫尔斯卡亚分部。这个分部没多远,就在港口旁的铁路对面,是在一座灰色大楼里面。当时他们取了我的指纹,送到了克格勃的莫斯科总部。总部以为抓到了一个国际间谍,兴奋得不得了,立马派专机,还是军机呢,把我押到了莫斯科的克格勃总部。他们花了好几个星期审问我,试图挖点秘密情报,但是我真的什么都记不清了。除非他们给点提示,我才能想起些零星的事情,但是我也不能准确说出所有情况,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个大概。然而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答案,他们很不满意我的回答。”“很不满意?”梅瑟威局长眉头紧皱,眯起眼睛盯着邦德看,“你不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个大概吗?他们还不满意?话说回来,你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这是不是,有点,太大方了?”局长话里有话,心里对邦德的忠心也开始犯嘀咕了。

邦德看局长脸色不太对,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让他起了疑心,所以赶紧打圆场:“我当时意识很模糊,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谁,记忆也不完整,就把很多事情乱说一通。我现在都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邦德装作很失望地摇了摇脑袋,以求局长信任,“而且他们对我很好,让我感到无以回报,所以我当时就是想尽自己所能去感恩,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对你很好?对你拳打脚踢这叫很好吗?”“那是海参崴的警察对我动粗,莫斯科总部的人待我很好。他们后来把我送到了彼得格勒最好的一家医院,还安排了最顶尖的脑科医生给我治病,对我照顾有加,一点都不计前嫌。我住院的时候,经常有很多政府官员来看望我,安慰我,陪我聊天,还跟我讨论时政问题……”邦德一边回忆,一边说。“什么时政问题?”局长迫不及待地打断了邦德,他很想知道苏联到底给邦德灌了什么迷药,让他曾经引以为傲的手下——007,变成如今一副崇洋媚外的模样!“是关于世界和平。现在这个世界太动荡了!他们觉得只有西方和东方和睦相处,才能天下太平。其实也就是说,只有美国和苏联和平共处,这个世界才能安定!”邦德说到这里,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不光是这个问题,他们还跟我讨论了很多其他的事情,让人心悦诚服!而我从前根本都没有去思考过那些事情,从前的我简直就像是个杀人机器!”邦德直勾勾地看着局长。他那原本镇定冷漠的目光,突然之间,像是燃起熊熊大火那样炙热。“局长,我觉得您可能理解不了我的意思,也不会赞同我的观点。因为您这一生都在马不停蹄地对其他国家发动战争,政治战争、军事战争……现在您仍然执迷不悟,还要不停地挑起战事。”邦德越说越气愤,“我的大半生都做了您的战争工具,杀人傀儡!您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像个傻子一样,没有自己的思想!幸好,现在我摆脱了,这一切都结束了,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007了。”邦德一股脑儿说完这番话。这简直是一道离经叛道的战书,任谁听了都会火冒三丈,心生疑惑。监控室里的参谋长听到这里已经按捺不住了,他觉得邦德肯定有问题,肯定叛变了。他必须赶紧做好安全措施,以防万一!

而我们的局长大人不动声色,如一尊佛像那般深沉安静。毕竟是情报局的老大,大风大浪都见惯了,但是听到曾经的心腹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他也是痛心疾首。他强作镇定地说:“世界确实需要和平,我也确实发动过一些战争,但我都是为了我们的国家!你想想,如果苏联真的如你所说那么热爱和平,那他们要克格勃这种秘密组织干什么?你可知道,根据最新的情报统计,克格勃的工作人员至少有十万人,也就是有十万人正在预谋如你所说的那些战争。你就是被这种见不得光的地下组织给迷得神魂颠倒了吗?我问你,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上个月在慕尼黑发生的‘赫尔切’和‘斯图拉’这两起谋杀案?”“有的,局长,他们有和我谈起过。”邦德心平气和地回答,好像并没有被局长这些话所打动。“不过,局长,是西方国家的秘密组织侵略在先,苏联只是迫于形势才不得不那么做,纯属正当自卫。局长,如果你愿意解散这个情报局的所有机构,”邦德用手指了指这栋大楼,“那苏联也会马上解散克格勃所有机构,世界就和平了。我觉得他们肯定很愿意接受这个做法。”

局长已经抑制不住怒气了,火冒三丈。“那么,请问,他们也会解散陆军、U艇部队和破坏力极大的洲际弹道导弹部队吗?是吗?”局长逼问邦德。“当然会的,局长,相信我!”邦德无所畏惧、大言不惭地脱口而出。

局长冷笑一声:“这真是极好的回答。既然你觉得苏联这么深明大义,还愿意放弃自己国家的国防设备去维护世界和平,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应该留在那边享受和平。之前也不是没有人这么做过。你知道的吧,伯格斯(英国情报局的一个特工)当时就选择留在苏联,现在已经死了。哦,还有一个麦克林,他还留在苏联,你刚好可以有个伴!”“局长,我回来是有原因、有任务的。我和苏联都觉得,我应该为世界和平贡献自己的力量,所以我选择回英国来说和,劝服你们不要再发动战争。局长,您曾经训练我在秘密战争中取胜的知识和技巧。现在我觉得,如果把那些知识和技巧放在为和平而努力的战斗中,会更有意义!”说到这里,邦德的一只手已经若无其事地插进了衣服的右边口袋。

局长早已看到邦德这个小动作,也装作漫不经心地转动桌子后面的椅子,看似随意地把左手搭在了椅子上的一个秘密按钮上。这就是参谋长每天都要检查的安全装置,只要一按下,局长桌子上面的天花板就会立刻落下一个又长又宽的防弹玻璃罩,保护局长。

局长冷静地看着邦德说:“比如呢?你打算怎样为和平而战呢?”局长说这话的时候,他知道邦德杀心已起。这番话就好像是下死亡宣告,只会让邦德更加坚定要杀自己的心意。他已经做好死在椅子上的打算了。

此刻,邦德嘴唇都发白了,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梅瑟威局长,眼周青筋暴露,眼睛却空洞无神。身体僵硬却颤抖,他咬牙切齿地用尽全身力气说:“第一步就是要消灭好战分子。局长,第一个就是你!”

说时迟那时快,邦德手里已经握着那把黑色手枪,正指着梅瑟威的心脏。邦德按下扳机,两团毒液径直朝梅瑟威咻咻地射去。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局长赶忙摁下按钮。眼看就要“中彩”了,局长紧张得快要不能呼吸,本能地用手抱住自己的头。忽然,邦德头上的天花板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嘭!那个防弹玻璃罩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局长。而那毒液就不偏不倚地射在防弹玻璃中心,四处飞溅,滴滴答答地沿着玻璃往下流。事情进展到这里,局长终于长舒一口气,总算有惊无险,他立马恢复好坐姿。

监控室里的参谋长早就洞悉一切,他和安全室主任两人,早已心急如焚地候在局长办公室外。他们听见里面有响声,想必一定是用了防护罩,就破门而入,直扑邦德,紧紧擒住邦德的双手。这时的邦德,已经因为紧张过度而休克了,没有反抗,全身软绵无力,脑袋已经耷拉到胸前了。要不是参谋长和安全室主任死死抓住他,邦德根本就没法在椅子上坐住,肯定会从椅子上滑下来。

安全室主任嗅了嗅玻璃上的液体,喊道:“有毒!”同时一脚踢开地毯上的手枪,“全部出去!快!”听到这话,屋内的人都慌了,乱作一团地拥出去。此时,梅瑟威局长从里面走了出来。“局长,这里很危险,请您立刻离开。中午我会派人清理这里。”他的这几句话就像命令一样,梅瑟威局长立即转身,开门走出去。一开门,站在门外的莫尼彭尼看到邦德僵硬笔直地躺在地上,吓得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眼睁睁地看着邦德被拖出局长办公室,拖进参谋长的办公室,在地毯上留下了两条又长又深的印痕。

局长看着呆若木鸡、惊慌失措的秘书,命令道:“把门关上,莫尼彭尼小姐。立刻通知值班医生来急救。快去啊!我的姑奶奶,别站着发呆啊!还有,这件事要保密,对谁都不能说,懂吗?”

莫尼彭尼努力使自己从惊慌中恢复平静,一边条件反射地回答“遵命!”,一边慌张关上门,就立刻打电话通知医务室派人速来急救。

这个时候,局长已经进了参谋长的办公室,关好了房门。安全室主任正蹲在邦德旁边,解开他的领带和衬衣纽扣,好让他呼吸顺畅。只见邦德脸色惨白,全身虚汗淋漓,喘着粗气,呼吸急促,就像刚刚跑完一场超长马拉松那样虚弱。梅瑟威局长看了一眼邦德,然后转身走到窗子前,看着窗外陷入了深思。

过了一会,局长转过身来,若有所思地对参谋长说:“老唐,我刚刚也差点没了。你知道,前任局长就死在那个椅子上。跟我今天情况一样,他也是被自己人枪杀,一发子弹就结束了他。杀他的人也是精神出了问题。精神病患者受法律保护,那事就不了了之,因为没法给精神病人判罪。”局长望着天花板,有些愧疚地说,“我之前都觉得那个防弹玻璃没用,今天竟然救了我一命。我真的要好好感谢你和技术部,要不是你们,我就……”局长长叹一声,“参谋长,你之前说得对,邦德现在情况糟糕,我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你尽早把007送去‘公园’,让詹姆斯·莫洛尼医生给他治疗。就用救护车送去吧,但是要派人暗中保护。对于这件事,下午我会向莫洛尼爵士解释清楚。你现在打个电话简短地跟莫洛尼爵士解释下,就说邦德被苏联抓去了,被洗脑了,身体很虚弱,有点失忆。然后说我下午会跟他一一解释。”“好的,我这就去办。”参谋长回答。“等等,还有,派人去丽兹大酒店把邦德的东西都取回来,顺便结清酒店费用。关于公众舆论方面,先透露点官方消息给通讯社。就这么说,国防部很高兴,不不不不,国防部很欣慰并欢喜地宣布,情报员007詹姆斯·邦德,去年11月被派往日本执行任务时不幸失踪,大家误以为他殉职。现在他终于从苏联返回英国,而且收集到了相当丰富且极具价值的秘密情报。此次任务十分艰巨,情报员邦德与破坏势力斗智斗勇,现在已是身心疲惫,十分虚弱。现在他正在接受医生的治疗,希望他能尽早康复。”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不仅不能声张,还得帮邦德说好话,这简直是太可笑,局长不禁冷笑了一声。“还有,警告通讯社的人,这是国防机密,严肃对待这件事情,千万不可随意大做文章。告诉他们,为了安全起见,请他们切勿在上述消息中附加任何推测和个人见解,以免公众误解。同时,严禁去跟踪采访邦德。参谋长,你看这样可以吧?”

比尔·唐纳快速地记下局长的那些指示,然后疑惑地抬起头,问道:“局长,您不打算制裁他吗?怎么说他这个也算是叛国了,而且还试图谋杀您……我的意思是,这个事情您不打算通过军事法庭来处理吗?”“绝对不能这么做!”局长态度强硬,“007精神不正常,一个精神病是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的。再说了,他既然可以被苏联洗脑,为什么我们不能对他来个反洗脑呢?我相信莫洛尼爵士肯定能胜任这个任务。这样,在007疗养的这段时间,薪水减半,职位不变。过去这一年的薪水和津贴,全部如数补发给他。”局长点起一支烟,猛吸一口,对自己这个英明决定十分满意,“克格勃既然有胆量用我的心腹来对付我,我当然也有胆量用邦德对付他们,以牙还牙!007一直是我最出色的情报员。等他状态恢复了,我相信他会比以前更加出色。我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所以,我想尽可能保住他,宽容他做的一切事,这也正是我不想把这事交给法庭处理的原因。好了,你懂我的意思了吧!”局长看了眼参谋长。参谋长使劲点头,打心眼里佩服局长的才智和胆量。“下午把金枪人斯卡拉的资料给我。如果我们能把邦德给转化回来,那么派007去对付金枪人是再好不过了。”

参谋长不假思索地反对道:“我反对!局长,007根本不是斯卡拉的对手,这就等于让邦德去送死!”“参谋长,你可别忘了邦德今天上午对我做了什么。反叛!”局长冷冷地质问,“叛国贼的罪行,可不止蹲二十年牢狱吧!让他去对付金枪人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对他,对我们,都好。你说呢?”局长瞥了一眼参谋长,只见参谋长默默无言,“我这是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只要他完成这个任务,我们就能不计前嫌,再次相信他,他也能赢得属于他的所有。总而言之,我已经决定了。你不必多说。”

咚咚咚,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值班医生走了进来。局长转身向医生问好,之后便离开了。

参谋长看着局长离开的背影,轻声地喃喃自语:“真是铁石心肠!太冷血了!”然后就开始按照局长下的指令,一一认真仔细地处理好每一件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对局长的指令刨根问底,追根溯源,这也是他在这个位子上坐这么久的重要原因之一。第三章变态金枪人

午饭时间,像往常一样,局长来到布雷兹会所,点了一份多佛烤比目鱼,涂上一层厚厚的斯提耳顿奶酪,坐在窗子旁边一边看报纸一边吃。他时不时地翻阅报纸,看起来像是在专心看报,却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但实际呢,他压根没这闲心看报纸。他做出让007去对付金枪人斯卡拉的打算,其实心理也忐忑不安。第一,斯卡拉可是个狠角色,老奸巨猾,步步为营,心狠手辣,而且心里有些扭曲变态,杀人方法怪异,手段残忍。再加上他的枪法快准狠,一般的情报员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之前派去的情报员都被他给杀了。所以,一直逍遥法外的斯卡拉,就像一根插在梅瑟威屁股上的图钉一样,动一动就疼,但就是拔不下来!第二,要是邦德没发生这茬糟心事,那邦德肯定是对付斯卡拉的头号人选。只是邦德目前这情形,能不能让他再次忠心耿耿地效劳于自己,都是个不敢确定的问题。因而,梅瑟威也没敢把赌注全押在邦德身上,万一邦德还是执迷不悟呢?那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满城动荡。那可就麻烦了。况且,就算是以前的007,也不一定能拿下斯卡拉,而目前情报局最优秀的一个情报员,前不久已经被斯卡拉戏杀了!一想到这里,局长就感到十分头疼。

波特菲尔德是这座会所的领班,英姿飒爽,最擅长察言观色,也最受客人欢迎。从梅瑟威一进门,他就注意到了他有些不太对劲。

波特菲尔德站在冷盘取餐台后,对站在身旁的莉莉说:“这个老人家今天不太对劲,肯定有麻烦,有烦心事。”波特菲尔德之所以受人尊重,不仅因为他是领班,还因为他很善解人意,是个忠实的聆听者,所以,这里的人都愿意向他诉说不快。这样一来二去,诉说心事的人多了,波特菲尔德就知道了许多事的来龙去脉。如此一来,他就能猜中许多人的心思了,就像个心理学家,洞悉人心,这让他感到非常自豪。“你知道吗?迈尔斯局长老是喝醉酒。你看他桌上那瓶阿尔及利亚的红酒,红酒委员会平时都不会把这种好酒摆出来的。这酒专门用来献殷勤,讨好迈尔斯局长。局长还告诉我,他之前当兵的时候,有次喝多了这酒,结果整个人都好像要爆炸了,暴躁得很,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他就给这酒取了名字,叫‘狂暴者’。在我为他服务的这十年里,他喝这酒从来都不超过这个杯子半杯。”波特菲尔德拿起一个玻璃瓶,用手比画了一下。他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像极了传道士,看似一本正经地打量揣测着局长的心思,面露不祥,就好像他猜中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似的。

莉莉看波特菲尔德这副表情,以为肯定有惊天内幕,情不自禁地拍了下手:“你看出什么啦?今天发生了什么大事吗?”她把头伸过去,准备洗耳恭听。“这个人今天对我说,”波特菲尔德若有所思地说,“ ‘波特菲尔德,一杯‘狂暴者’。满杯!’我知道他肯定心情不佳,所以什么也没说,直接给他拿了杯酒。”这时,波特菲尔德看到梅瑟威局长起身准备埋单,就欲言又止地匆匆结束话题,“但是,莉莉,你记住我说的话,局长今天铁定遇到很麻烦、很棘手的事!”

梅瑟威局长埋单有个习惯,那就是无论他消费多少,都要给五英镑的小费。而且这五英镑,要么是崭新的纸币,要么是闪闪发亮的新出炉的硬币。而找给他的零钱通常都是最新的硬币。因为布雷兹有个风俗,就是一定用最新的硬币找零给会员,梅瑟威对这个风俗十分满意。

这时已经下午两点了。

波特菲尔德面带微笑地给局长找零。局长心事重重地点点头,随意挥了挥手以示问好,然后行色匆匆地离开。局长的座驾是老式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又快又稳,载着局长一路北上,穿过潮流繁华的伯克利广场,热闹非凡的牛津街和风情十足的威格莫尔街,最后在摄政公园停了下来。一路上,梅瑟威局长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车外街景,他就直挺挺地坐在后面,他的帽子(圆顶硬礼帽)方方正正地扣在脑门上,一本正经极了。他就向着司机的后脑勺闭着眼睛发呆,苦苦沉思着。

从他离开办公室那刻开始,他已经不止一百次地想这个问题了。总之,他觉得自己对邦德这件事处理得十分正确,可谓英明神武。他心里想着:只要邦德能够恢复正常意识,愿意继续为大英帝国忠心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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