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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3 15:0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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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宗侗,刘凤翰

出版社:中华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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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藻年谱

李鸿藻年谱试读:

前言

一、本谱较为详尽地介绍了李鸿藻的一生行谊,并附录当时重要史实及有关文献,以供参考。

二、李鸿藻无全集或任何专集行世,故所留存之函札、日记、奏折,以及乡、会、殿试墨卷等,择其较重要者,编入本谱。而光绪二十年正月初一日至七月十六日(一八九四年二月六日至八月十六日)日记,为其仆从所记,别具风格情趣,故亦录存。

三、本谱所采用之李鸿藻之函札、日记、奏折,以及乡、会、殿试墨卷等,系由李鸿藻之孙李宗侗提供,惟因原稿字迹间有潦草难辨者,又有破损之处,抄录或有错误,尚望识者指正。

四、本谱系年,仍沿用阴历,为查对方便起见,特在括弧内换算为阳历。

五、本谱以一九八一年台湾商务印书馆出版之《清李文正公鸿藻年谱》为底本,在编校过程中对明显的错误进行了改正。中华书局编辑部二〇一三年十月

谱前

先生字季云,号石孙,一号兰孙,一号砚斋。高阳李氏,始祖平福,明永乐间,自山西洪洞县小兴州迁居于直隶保定府高阳县东南乡三十里之庞口里。二世祖德明,三世祖进,四世祖甫荣(甫荣年八十三岁卒),皆以诸生赠奉直大夫、南京户部员外郎。五世祖俨,成化戊戌(明宪宗成化十四年,一四七八年)科进士,由南京户部主事,历任山西布政司参议。六世祖师孔,庠生,以曾孙国谱谥文敏,官赠光禄大夫,中极殿大学士。七世祖东少,以孙国谱官赠如前,又以曾孙霨谥文勤,官赠光禄大夫,保和殿大学士。八世祖知斯,九世祖国植,皆诸生。十世祖電,以子瑢官赠文林郎。十一世祖瑢,廪监生,山东平原县知县。十二世祖迪恭,廪贡,历任保安州学正。十三世祖谐,候选州同。十四世祖曰,雍正壬子(雍正十年,一七三二年)科举人,丁巳(乾隆二年,一七三七年)科明通进士,陕西商南县知县,两世皆赠资政大夫,福建布政使司布政使。十五世祖殿图,公之祖也,字桓符,号石渠,别号露桐居士。乾隆丙戌(乾隆三十一年,一七六六年)翰林,由礼科给事中,出为甘肃巩秦阶道。时羌回构衅,命办粮台,跋涉险阻,力赞军务,削平寇乱,升福建按察使、布致使,安徽、福建巡抚兼署浙闽总督,所至有政声。奉召来京,授左中允,旋擢翰林院侍讲,薨于位。吴祭酒锡麒为作墓志铭。公直枢垣时,朝廷念其贤劳,知其祖德,追谥文肃。自十四世以上,皆葬于庞口祖茔。殿图兄弟三人,仲弟豳图,廪贡生,顺天府学校教授;季弟镜图,辛卯(乾隆三十六年,一七七一年)进士,历任广西浔州府知府。兄弟三人各择茔地,殿图于高阳城西南八里邢家南村(吴祭酒撰墓志曰新稼村,邢家二字之转音也,实为一地),自卜新阡,今子孙族葬于此焉。殿图三子,长辙通,又行三,字遵轩,太学生,三品荫生,广西贺县知县,赠光禄大夫,公之本生父也。次龠通,又行四,字秬轩,道光癸未(道光三年,一八二三年)进士,由户部四川司郎中,特授广东惠潮嘉道,两淮盐运使,浙江按察使。三濬通,又行五,字性轩,荫生,太学生,赠光禄大夫,公之父也。著有《食蔗轩诗草》二卷。公之母与本生母氏姚,皆为天津进士、安徽徽州府知府逢年之女,皆封一品夫人。公母亦能诗,著有《鹤楼老人诗草》二卷。庚辰(嘉庆二十五年,一八二〇年)公生于贺县署中。

李氏宗族世系表㊀:

始祖平福——二世祖德明——三世祖进——四世祖甫荣

李氏宗族世系表㊁:

始祖平福

明永乐年间由山右始迁高阳,建家庞口里。

二世祖德明

庠生,赠奉直大夫,南京户部员外郎。

三世祖进

庠生,赠奉直大夫,南京户部员外郎。

四世祖甫荣

廪膳生,赠奉直大夫,南京户部员外郎。

五世祖俨

明成化戊戌(明宪宗成化十四年,一四七八年)进士,由南京户部主事,历任山西布政司参议,诰授朝列大夫,崇祀乡贤,县志名贤,府志人物俱有传。

五世祖母郭氏

封安人,晋封宜人。

六世祖师孔

庠生,赠光禄大夫左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

六世祖母水氏

累赠一品夫人。六世叔祖师儒

七世祖东少

陕西临洮府经历,赠光禄大夫左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又赠光禄大夫太子太师,户部尚书,保和殿大学士。

七世祖母胡氏

累赠一品夫人。七祖东生、东作、东升、东乔、东涵

八世祖知斯

庠生。

八世祖母范氏八祖知方、知问、知津、知让、知柔、知微、知止、知先、知言、知来、知存、知新、知彰、知人、河、汉、江

九世祖国植

庠生。

九世祖母胡氏九祖国楠、国祥、国柱、国栋、国梯、国枢、国楹、国桢、国楼、国樽、国、国棠、应斗、承选、自逊、自刚、崇敬

十世祖電

赠文林郎,山东平原县知县。

十世祖母郝氏

敕赠孺人。十祖震、霑、霮、霨、霂、发元、复元、允元、崇高、崇见、之经、之精、霈、、霪

十一世祖瑢

廪监生,山东平原县知县。

十一世祖母韩氏、张氏、刘氏

皆敕赠孺人。十一祖炫、玑、琛、珄、炎、玖、璟、琯、珩、玙、玮、桓武、、、其凝、其恕、其旋、元壮、元时、元会、元仕、元盛、元勋、元调、元智、元果、元一、珵

太高祖迪恭

廪贡生,历任宝坻县训导,故城县教谕,保安州学正,赠资政大夫,福建布政使司布政使。

太高祖母王氏

同邑,诰赠义勇将军王继光之孙女,王寅亮之女。敕赠孺人,诰赠夫人。太祖迪宽、迪信、迪敏、迪吉、宗龄、迪哲、士秀、延龄、中和、无忌、才达、世馨、世、敏启、敏迪、才、才舒、敏志、敏祜、敏益、敏嘉、敏勋、敏建、敏仁、敏安、敏政、百龄、千龄、华龄、峰龄、龄、崑龄、慎初、中宽、中笃、中默、中简、勖谦、克善、岱端、龄、凯、立纲、岵、鹤龄、岱龄、无忒、有承

高祖谐

候选州同,敕赠修职郎,平乡县教谕,诰赠资政大夫,福建布政使司布政使。

高祖母董氏

同邑康熙乙丑(康熙二十四年,一六八五年)科进士,原任陕西安定县知县董一薰之女。敕封孺人,诰封夫人。祖讷、证、访、谟、谧、谊、调、谔、谌、、诰、訚、诒、谓、诚、诗、询、谭、、冕、昐、晃、昙、易、涧、溥、可久、时、昉、惟一、惟、惟敷、惟敟、惟义、惟礼、惟忠、惟成、惟迩、惟寅、惟亮、惟钦、惟彬、惟肃、惟翰、惟胪、惟屏、畹、甸、甲、疄、畗、畋、畊、畛、畿、畯、穆勤、泽勤、、潘、宗勤、衡、法勤、畟、畼、男、、畇、、、鼐、子沂、子漳、子淮、居广、居恪、居临、见直、省、英、云鹏、新民、永清、骏业、大业、云魁、云现、云腾、耀、燕、鹏程、鹏搏、南英、凤翔

曾祖曰

雍正壬子(雍正十年,一七三二年)科举人,丁巳(乾隆二年,一七三七年)科明通进士,任平乡县教谕,陕西商南县知县,加一级军功纪录二次,诰封资政大夫,福建布政使司布政使。

曾祖母董氏

同邑廪贡生董千薰之孙女;赠奉直大夫,吏部文选司员外郎董梦熊之女。诰赠夫人。胞祖曰钧、曰铎堂祖曰钠、曰镐、曰锦、曰锟、曰钰、曰、曰、曰钦、曰锡、曰、曰镳、曰铨、曰、曰龙、曰馗、曰、新友、嘉履、嘉德、先程、嗣鲸、嗣鳌、先宪、先揆、先义、新垲、新仪、新基、新培、书田、迎庆、兰州、隆元、四德、瑞麟、五奎、春芝、春英、春芬、春华、春万、学愈、林旭、右书、而慈、而悫、雪书、家祺、家、家驹、家彦、家麟、家骧、家骥、兴祖、念祖、振祖、家骏、培兰、培因、家、家骙、家、瞻岱、瞻岳、瞻峄、春茂、春惠、春兰、春蕃、瞻嶙、瞻峋、瞻峒、瞻屿、瞻、瞻岫、瞻峨、瞻崐、瞻、嗣靖、左宜、嗣统、仲、倬、嗣绛、怛、静、养性、养气、瞻嵘、芩、聪、薰、育英、振英、振藻、振玉、希曾、振德、廷举、廷恩、枚功、廷飏、廷宣、廷书、廷、廷笏、振品、廷绅、祝春、濂、瀚

祖殿图

字桓符,号石渠,乾隆乙酉(乾隆三十年,一七六五年)丙戌(乾隆三十一年,一七六六年)联捷进士,詹事府左春坊左中允,翰林院侍讲,前翰林院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充国史馆纂修官,庚寅(乾隆三十五年,一七七〇年)恩科顺天乡试同考官,乙未(乾隆四十年,一七七五年)科会试同考官,甲午(乾隆三十九年,一七七四年)科湖南乡试正考官,提督广西全省学政,掌河南山东广西道监察御史,京察一等,吏科礼科给事中,巡视东城,甘肃巩秦阶道,大计卓异,三次加三级,署甘肃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升福建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安徽巡抚,提督军门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兵部侍郎,福建巡抚兼署浙闽总督,诰授资政大夫,崇祀乡贤。

祖母边氏

任丘县乾隆戊午(乾隆三年,一七三八年)科举人,戊辰(乾隆十三年,一七四八年)科进士,翰林院检讨,充国史三通两馆纂修官,日讲起居注官,丙子科(乾隆二十一年,一七五六年)顺天乡试同考官,左春坊左中允,翰林院侍读,上书房行走,庚辰(乾隆二十五年,一七六〇年)科会试同考官,壬午(乾隆二十七年,一七六二年)科贵州乡试副考官,翰林院侍读学士,提督广东全省学政,己丑(乾隆三十四年,一七六九年)会试同考官,中正榜总裁,庚寅(乾隆三十五年,一七七〇年)浙江副考官,提督湖北全省学政,乙未(乾隆四十年,一七七五年)科会试同考官,诰授中宪大夫边继祖(号秋崖)之女。贡生边佛保,与嘉庆戊午(嘉庆三年,一七九八年)科举人,良乡县教谕边佛慧之胞姊。庠生锡纶、锡绶之胞姑母。诰封夫人。

生祖母郎氏

敕赠太孺人,晋赠太宜人。

庶祖母侯氏

敕赠太安人,晋赠太淑人。胞叔祖豳图、镜图嫡堂伯祖开图祖元瑞、壮图、龙图、慎图、永图、渤、果、然、熙、茂榛、茂材、瑞玉、辑玉、蓝玉、鸣玉、瑛玉、龙骧、含光、抡英、抡奎、笈、蕴光、龙光、磄、确、磰、、友仁、文图、组、绶、纶、敏学、笃学、图麟、邦璧、邦珣、承庚、承谟、承荫、承文、栗、之缙、塘、承训、承志、复光、瑶光、实发、群玉、成玉、鹏云、书云、倬云、卿云、作所、作宾、敬所、居所、冠卿、兆凤、兆祥、廷珠、廷模、宝田、士芸

父濬通

字性轩,太学生,敕赠文林郎,著有《食蔗轩诗草》。

母姚氏

天津县乾隆己亥(乾隆四十四年,一七七九年)恩科举人,辛丑(乾隆四十六年,一七八一年)科进士,福建诏安县知县,升福建建宁府同知,安徽太平府同知,署江南直隶六安州、广德州知州,庐州府、太平府、徽州府知府,护理安徽宁池太广兵备道,乾隆己酉(乾隆五十四年,一七八九年)科福建乡试同考官,嘉庆辛酉(嘉庆六年,一八〇一年)、丁卯(嘉庆十二年,一八〇七年)科江南乡试内帘监试官,诰授奉政大夫,晋授朝议大夫姚逢年之女。国学生姚承端;山东候补巡检,署东昌府经历,聊城县典史姚缉勋;河南候补州吏目,署光山县典史,内黄县主簿姚文;嘉庆庚午(嘉庆十五年,一八一〇年)科誊录姚承谦;壬午(道光二年,一八二二年)举人,癸巳(道光十三年,一八三三年)科进士,前任河南遂平、舞阳等县知县,乙未(道光十五年,一八三五年)、丁酉(道光十七年,一八三七年)科河南乡试同考官,拣发奉天候补知县,署治中姚承恩;增广生姚承瀛之胞妹。壬辰(道光十二年,一八三二年)科举人,国史馆誊录,候选知县姚承丰之胞姊。郡庠生姚承鼎之堂妹。己亥(道光十九年,一八三九年)科举人姚学程胞姑母。同科举人姚学彦堂姑母。敕封孺人。

本生父辙通

字遵轩,号曙楼,三品荫生,广西平乐府贺县知县,候补同知,授奉政大夫。

本生母姚氏

母姚氏胞姐,诰封宜人。胞伯龠通胞伯母张氏嫡堂伯棣通、钟通从堂伯寿泉再从寿三、寿祺、寿鹏、寿恺、寿椿、汝瀚、宝璐、同育、志淳、保世、同有、守敬、守恕、受恒、葆淳、清俊、清顾、清及、清厨、润田、天纵、天衢、天培、天挺、三善、天叙、玉敬、元善、天一、天宝、天衡、企垲、联奎、世晓、廷宾、震东、双桂、丹桂、攀桂、希泌、希沅、缜

本生胞兄鸿烈、承瑞

娶张氏

海丰县乾隆丁酉(乾隆四十二年,一七七七年)科举人,大挑一等,福建福州府屏南县知县,特用知州借补泉州府马巷通判,历署海澄、闽县、邵武、顺昌、福清等县知县,厦门同知,永春直隶州知州,诰授奉直大夫,封光禄大夫,刑部右侍郎,加二级张映斗之孙女;庠生例赠修职佐郎候选训导,赠奉政大夫,户部福建司员外郎,加一级张澡之女;廪贡生候选训导张宝田胞妹。嫡鸿勋、鸿年从堂兄本凝、修源、鸿泰再从堂兄济、炘、灼光泰、光谦、五保、堃、泰采、正官、正亢、迎寿、丙寅、福官、惠保、德保、群、追章、赵璧、键、信芳、应辰、德谦、谦、又谦、福谦、寀、寅、穆谦、长清、万清

子兆瀛、焜瀛、煜瀛

孙宗侗、宗伟、宗侃、宗侨、宗俊

谱前附录

一、李俨传

李俨,字仲威,成化七年举于乡,十四年第进士,授南京户部主事,历员外郎、郎中至山西布政司右参议。少力学攻苦,为诸生,尝隆冬宿学舍,以雪盥面。及居官,饶吏才,所至有能名。每一事辄思为久计,主山西边饷,旧为豪猾干没,而重困贫民,公尽法绳之不骫,当路者柅之。致仕归曰,我无愧。性耿介而友慈,取与有分辨,虽茗果之微于寮寀间亦不受。尝假南京富人金为道里费,归休后,特令其子走数千里往偿之。抚从子无异己出,待族人有恩义,视寡姊之子女如子女,而收恤亲表中孤茕者不厌。同官张郎中伦与其配卒于官,遗息女,俨为殡殓,移其女偕己女处,仍厚资其家人归。马氏孤,随母嫁郭氏,郭欲尽有马之产,嗾邻郡有军籍者诬诉之,代役讼系岁馀,公为白其事于所司,乃得释。新都杨廷和表其墓,略云,公不能容人之私,而有容人之量,能屈其所可为,而不能屈其所不可为。闻者以为知言。(见《高阳县志》卷三页十九)

二、李殿图传

李殿图,字丸符,号石渠,又号露桐居士,乾隆三十一年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三十四年授编修,三十五年充顺天乡试同考官,三十九年充湖南乡试正考官,四十年充会试同考官,寻迁广西道监察御史,四十二年提督广西学政,四十四年丁忧回籍,四十六年服阕,补山东道监察御史,四十七年转掌河南道监察御史,四十九年升礼科给事中。时甘肃逆回田五滋事,上命阿桂、福康安往剿,殿图以京察一等记道府,办理军站粮饷事宜,寻授巩秦阶道。六十年迁福建按察使,旋以官犯胡启文坠链毙命,部议革职留任。嘉庆三年升布政使,六年擢安徽巡抚,调福建,十一年再调江西,寻召还京,降补左春坊左中允,迁翰林院侍讲,十五年以病乞开缺,十七年卒,年七十五。初任巩秦阶道,伏羌获回人伪牒,人情汹汹,适殿图按部次蔺家店,有讹言贼至,殿图诇得其情,不问,惊乱遂定。乃诛其魁,妇孺被系者量情宥释之,振恤被害诸家,轻徭薄税,次第施行。会卓尼土司与四川松潘漳腊诸番,争噶固山界,大吏檄殿图往勘,携一二骑行,历小洮河、丈八岭、莺哥口诸要害,恶湍峻谷,荆莽纵横,人迹罕到,群番导行,抵界所,片言解纷,咸欢呼服从,立石达鱼山顶而还。任闽藩时奏言,农家畜骡马三四头供耕种,地方官不得借事滋扰,地方狱讼宜速审结,各省常平仓谷无灾之年不准出借,定书吏衙役常额数,禁关津税口门役之弊,上嘉其切中时弊,命直省督抚仿行之。又奏言闽省佃户脱次银粮,由于佃户抗租,蠹胥影射,宜详查惩办,以裕国课。台匪陈光爱等倡乱,兵弁效力疆埸者,应与海洋缉匪被戕官兵一体入祠,皆如所请。殿图莅闽十年,清积牍至数千百案,囹圄无冤者,捕杀漳匪蔡牵、海贼陈汤等七百馀名,访获械斗案内,林、陈、蓝、胡诸姓悉论如律,风遂息。先是,通省库储仅二十万,逾年撙节,增至一百二十万,其利益国计民生者多类此。平生读书必求实用,不徒以考据为长,然辨证古今,训诂家往往不及。尝奉命查泾渭清浊源流,自秦州溯流而上,至鸟鼠崆峒,著《泾渭清浊源流辨》,绘图上之,议驳详明,上嘉其赅博。乾隆四十年乙未会试,殿图获吴锡麒卷力荐,总裁稽璜,赏其制艺,虑五策博奥有舛误,欲摈之,殿图力争,每条下疏其来历凡数纸,璜惊服,遂获首选。殿图作诗纪事,人谓科场佳话云。著有《番行杂咏》一卷,传于世,没谥文肃。(《高阳县志》卷四页十九)

三、李殿图墓志铭

皇清诰授资政大夫翰林院侍讲原任福建巡抚李公偕配边夫人合葬墓志铭

赐进士出身,诰授朝议大夫,国子监祭酒,受业门生吴锡麒撰。

赐进士出身,诰授奉直大夫,日讲起居注官,右春坊右赞善,门下晚生汪润之书丹。

赐进士出身,诰授光禄大夫,经筵讲官,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年愚弟王懿修篆盖。

忆丙午岁公以内召还朝,适锡麒授讲维扬,躬先迎谒,见公鬓丝虽雪,春风愈温,窃谓大泽在人,厚福当未有艾。继闻仰承恩命,重入翰林,以二十馀年辛苦,封疆归依禁近,虽盐梅舟楫,均未可知。即此圣天子体恤之心,已非寻常可企及。方冀日月献纳,用答高深,乃不数年而病,病竟不起,以壬申六月薨于京邸。令子辙通等扶柩将归,驰书于三千里外,并以状告,曰,葬有日矣。唯吾父之知子,亦惟子之知吾父也!敢请铭。谨按公讳殿图,字桓符,号石,又号露桐居士。始祖讳平福者,于明永乐间,由山右迁高阳之庞口里,遂为直隶高阳人。入本朝,两代以宰辅显。公十六补学官弟子,乙酉以拔贡举于乡,明年丙戌成进士,改庶吉士。己丑散馆授编修。庚寅充顺天乡试同考官,甲午充湖南乡试正考官,乙未充会试同考官,四月转广西道监察御使。丁酉提督广西学政,己亥丁内艰,辛丑服除,补山东道监察御史。甲辰转礼科给事中,值甘肃逆回之变,命阁部公阿桂、尚书男福康安往剿之,特简公办理军站粮饷等事。乘传星驰日夜行数百里,所过危崖绝涧间,多贼巢穴,每风雨暴至,但闻水声潺潺,呼啸若答,从者几无人色,而公处之自若也。到即补巩秦阶道。时渠魁已歼,馀孽未息,伏羌因获回谍,激怒于回,焚掠尤惨,伏羌人亦恨之刺骨,见辄呼之为贼。公按部所到,次蔺家店,即有讹言贼至者,公诇得其情,令屏所带弓矢刀矛策骑径进,众惶惑不知所为,及北关乃呼士民慰谕之,令毋恐,就几上手书门榜二十馀通,以旌妇女之骂贼不屈者,夜宿关外,铃柝不闻,人心大定。大抵甘凉之地,民羌杂居,一有勿驯,即难收拾,前此之乱,亦上之人实酿成之。公当用兵之馀,急思所以补救之者。故自执询获丑外,于缘坐之妇孩量其情而宥释之,于被害之户口,核其轻重而赈恤之,轻徭薄税,次第施行,未及三年,流庸渐还,疮痍顿复,民乃得脱于离乱之苦矣。尝谓抚边之道,不可琐碎而使之搅,不可见小而使之轻,不可反覆而使之不信。会卓泥土司与四川松潘漳腊各番互争噶固山界,制府命公往勘,人或有请以兵从者,公特减骑而行,由卓泥城历小洮河、丈八岭、莺哥口,皆人迹所不到处,因公威信素著,群番导行,得至所争地界,片言解纷,两造咸服,立石于达鱼山顶而还。是役也,不累一民,不累一卒,往返二千馀里,已事而竣,然后知行之克逮于所言如此也。乙卯擢福建按察使。圣上因闽省吏治废弛,急思所以厘剔之者,当公陛见时再三申励。及公抵任,则督抚司道俱已更易,狱中自大僚至州县逮系者七十馀人,民犯候质者一千数百人。所有任事之员又系新邀简用,人地或疏,赖公棘手荼心,力为区处,沐食俱废者数阅月,乃得参详钩距,眉目一清。在公神识凝固,于事虽无弗治办,然天若故以盘错者尝之,所到之地,率皆稼折欹,他人所无从下手者,而一委之于公,卒能乱丝悉理,骇浪胥恬,故朝廷亦倚公之重也,而藩司,而巡抚,叠加宠擢,眷礼尤深。而公在闽十年,清积牍至数千百案,捕获漳匪颜和尚,汀匪李凌魁等,累数百名,弥补仓谷一百二十馀万石,诚以受恩高厚,幸得措置无失,庶几涵濡休息,以佐治于太平也。丙寅内召还京,寻以奏事迟延,命以四品京卿补用,旋又命补宫赞等官,盖皇上悯其勤劳,优之宫职,嘉其操守,况以冰衔,故于是冬即补授中允转翰林院侍讲,固将隆以不次之擢也。本朝孙文定公以巡抚归,授职编修,后乃入内阁,位至上公。锡麒尝奉书以此为拟,公乃答以非常之荣,非所敢冀,唯幸一官清暇,得理故书,可以文章报国耳。观此,则公之淡于荣进又何如乎?公至性过人,友爱尤挚,在甘肃时尝画《看云忆弟图》,题诗以寄季弟。镜图殁于桂林官署,适公入觐,乞省墓归,闻之哀不自胜,栖息养赡谋其后者,无勿周也。平生读书必求实用,不徒以考据为长。然辨证古今时,亦训诂家所不及也。尝奉命查泾渭清浊源流,自秦州溯流而上,至鸟鼠崆峒,著《泾渭清浊源流辨》,绘图上之,论驳详明,得邀睿赏。衡文尤具真鉴,遇佳卷若性命倚之。锡麒乃公乙未科所取士也。时嵇文恭公为总裁,疑对策有误处,公详考诸书,逐为注出。文恭公曰:“如此房师我亦感之。”然则身受者能不为之哭失声哉!公生于乾隆戊午三月,薨于嘉庆壬申六月,年七十有五,配边夫人,封夫人,先公四年卒,翰林学士秋崖公女也。有淑行,相夫子,助廉成德。子三人,辙通、龠通、濬通,皆侧室出,而夫人视之若所生,则其禀性纯和,又可想矣。今将以癸酉年四月十二日,合葬于高阳新稼村之原,铭曰:

始公之出,小丑跳梁,转粮载糗,乃启戎行。继公之迁,庶事孔棘,振纪提纲,乃肃百职。鲸鲵未戢,群心喤喤,赖公定之,若寝之床;波涛正扬,群心怵怵,赖公奠之,若妥于石。公施者德,人感以情,公恃者信,人服以诚。山讼以平,用绥番族,黉风以兴,亦收俗。节清如水,惟帝之知,恩重如山,惟帝之施。慰其前劳,銮坡内召,补其新衔,春坊字照。书名黄纸,隆隆有期,游神泰素,悠悠我思。筑室未能,种松奚及,质以铭辞,一言一泣。(侗家藏李公墓志铭拓本)

侗按:此志铭共有拓本两种,一为全拓大张者,一为剪裱成册者,此成册者为侗带至台湾,而台湾未为省以前原属福建巡抚所兼,则亦先文肃公所兼辖区域。

年谱

嘉庆二十五年庚辰(一八二〇) 一岁

正月初一日(二月十四日)酉时 生于广西贺县署中,时本生父遵轩公任贺县知县,年二十八岁;本生母姚太夫人二十七岁。

宗侗按:公会试朱卷作:道光壬午(二年)正月初一巳时生,将生年改晚二年。清代士子习惯更改年龄,年长者改少,年过少者反增添,其例甚多。惟入官后,亦常将年龄改回,故公之七十赐寿及军机处档案所载大臣年龄皆真确者也。档案所载大臣年龄以备进呈而为赐寿或退休等用。

七月十一日(八月十九日) 清仁宗崩,皇次子旻宁即位,是为宣宗。

宝鋆(文靖)年十四岁。

张之万年十岁。

曾国藩年十岁。

左宗棠年九岁。

文祥年三岁。

文祥行三,公称为三兄。

道光元年辛巳(一八二一) 二岁

随父母仍居广西贺县署内。

从两广总督阮元请,严禁鸦片。

道光二年壬午(一八二二) 三岁

公幼小时,居止凝重,壁中有联画,注目久视,状若有所会。

严禁海洋偷漏银两,私贩鸦片。

道光三年癸未(一八二三) 四岁

公自言,数岁时,独在贺署空院更衣,突有物似人跳掷而来,以砾投之,溘然顿灭。

是年父遵轩公保升州同知,舟行,一仆被雷轰,自是有心疾。因公来京,遂辞官,母姚太夫人暨公等眷数十口,流寓桂林,后姚太夫人典质衣物,以作舟车之资,始得回京。

四伯廉访(龠通)公中是科三甲第十四名进士,签分户部山东司主事。

正月初五(二月十五日) 李鸿章生,与公甲辰(道光二十四年)顺天乡试同年。

六月二十五日(八月一日) 景廉(秋坪)生,少公三岁,后同中咸丰壬子(二年,一八五二年)进士,同值军机,又结为盟兄弟。

按:景廉,字俭斋,号秋坪,满人,官至户部、兵部尚书,军机大臣。

命认真查拿鸦片,定地方官失察条例,并禁民间种植。

道光四年甲申(一八二四) 五岁

公恒语人曰:吾幼时,人谓不钝,乃未得及时从学,管弦、绘画、双陆、围棋诸艺,一见辄能之。

十岁前常在京师各园观剧,每惴惴焉以过时失学自惧也。

道光五年乙酉(一八二五) 六岁

回匪张格尔乱起。

道光六年丙戌(一八二六) 七岁

设广东水师巡船,稽查鸦片。

道光七年丁亥(一八二七) 八岁

回乱平,张格尔就擒。

道光八年戊子(一八二八) 九岁

从表兄祝荀伯(祜)先生读书。

按:荀伯先生河南人,道光丙申(道光十六年,一八三六年)恩科进士,仕至贵州恩州府知府,署贵西道。

又按:进士朱卷履历列祝荀伯先生于文小南先生前,当在此数年中从学。

两广总督李鸿宾严禁偷运鸦片入口。

道光九年己丑(一八二九) 十岁

曾从文小南(岳英)先生读书。

按:小南先生湖南衡阳人,道光庚子(道光二十年,一八四〇年)举人,户部江西司主事,道光二十六年(一八四六年)任军机处章京。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二十七日) 赐李振钧、倭仁、龚自珍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是年,洪秀全赴广州应试不第。

道光十年庚寅(一八三〇) 十一岁

秋,贺县公将之粤东,携公至津门外家,外祖母恐远游废学,遂留于姚宅,受业于舅氏玉农(承丰)孝廉,始读四子书。

初,祖文肃公抚皖时,天津进士姚公逢年官徽州太守,护理宁池太广兵备道,文肃公聘其第八女为贺县公室,又聘其第九女为太学公室。太学公才美能诗,遘痼疾早卒。贺县公有丈夫子三,长鸿烈,字桐孙,候选府经历;次承瑞,早卒;三即公,故以为太学公嗣。两姚太夫人皆钟爱之,公发愤读书,昕夕不倦,遇有疑难之义,颜于四壁,早起著衣结带,即熟视而深思之,饮食不忘。太夫人中夜觉寝,辄问经史。公幼体癯,两太夫人恐致疾,令勿苦,乃偷光每至夜分,恐伤太夫人心,默诵而已。

侗按:《天津县志·选举录》:“道光壬辰(道光十二年,一八三二年)恩科举人姚承丰,字玉农,誊录知县,加同知衔。”著有《稔斋诗草》,为其孙姚品侯(彤章)所刊。玉农公行十,为两姚太夫人之弟,舍间称之为十舅太爷。姚氏自逢年公以下皆居于天津城内鼓楼东大街,宅中雨香亭,即公幼年读书处。

四月二十七日(五月十九日) 翁同龢(文恭)生。

十月六日(十一月二十日) 潘祖荫(文勤)生。

十一月(十二月) 王文韶(文勤)生。

按:潘文勤、王文勤皆与公同中咸丰壬子(咸丰二年,一八五二年)进士,光绪八年,潘、王、翁与公皆同值军机。

道光十一年辛卯(一八三一) 十二岁

六月九日(七月十七日) 皇四子奕(即文宗)生。

十月七日(十一月十日) 以江宁布政使林则徐为河东总督。

是年,全国各省严禁鸦片。

道光十二年壬辰(一八三二) 十三岁

六月九日(七月六日) 令各督抚整饬吏治民风,查禁会匪鸦片。(御史裘元俊奏)

十一月二十一日(一八三三年一月十一日) 恭亲王奕生,宣宗第六子,少公十二岁,后同值军机,关系极为密切。

道光十三年癸巳(一八三三) 十四岁

四月六日(五月二十四日) 江浙两省钱贱银昂,商民交困,两江总督陶澍、江苏巡抚林则徐奏上利民除弊事宜。

道光十四年甲午(一八三四) 十五岁

是年,读五经毕,始为时文帖括之学。

三月十六日(四月二十四日) 英东印度公司专利权正式停止。

五月二十二日(六月二十八日) 命粤督卢坤驱逐零丁洋及大屿山停泊之英国鸦片趸船,并查拿私运快艇。

六月九日(七月十五日) 律劳卑抵澳门。六月十九日(七月二十五日)到广州夷馆,翌日,致书粤督卢坤被拒,因此中英发生交涉。卢坤封仓并包围夷馆。

道光十五年乙未(一八三五) 十六岁

一月二十七日(二月二十四日) 广州英、美教士组织“马礼逊教育会”,创马公书院,教授英文、西学与教义。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二十二日) 赐刘绎、叶名琛、何桂清、彭蕴章、袁甲三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道光十六年丙申(一八三六) 十七岁

二月二十一日(四月六日) 荣文忠(禄)生,少公十六岁,后二人为盟兄弟,甚相友善。

四月二十五日(六月八日) 赐林鸿年、沈兆霖、胡林翼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四月二十七日(六月十日) 太常寺少卿许乃济奏请变通烟禁,鸦片照旧纳税,以货易货,并宽栽种之禁。

十一月七日(十二月十四日) 义律(Charles Elliot)继任英国商务监督。

道光十七年丁酉(一八三七) 十八岁

赴保定府应童子试,补弟子员,学政为潘云阁(锡恩)先生。

按:潘文慎公(锡恩),字云阁,号琴轩,安徽泾县人,嘉庆十六年(一八一一年)辛未进士,仕至吏部右侍郎,南河河道总督,谥文慎。

一月四日(二月八日) 张荫桓生。

一月二十二日(二月二十六日) 以林则徐为湖广总督。

二月二日(三月八日) 洪秀全在广州应试被黜,怨愤成疾,即回花县。

三月一日(四月五日) 洪秀全“升天”,三天后病愈。

八月三日(九月二日) 张文襄(之洞)生。少公十七岁,后二人过从甚密。

道光十八年戊戌(一八三八) 十九岁

赴保定,考古赋题冰壶先生。取第一,优等食廪饩。学政为王堂(广荫)先生。

按:王堂先生,江苏通州人,道光癸未(道光三年,一八二三年)榜眼,与廉访公同年,后仕至工部尚书,卒于咸丰二年(一八五二年)十二月,谥文慎。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十八日) 赐钮福保、宝鋆、曾国藩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闰四月十日(六月二日) 鸿胪寺卿黄爵滋奏请以死刑禁烟。

五月十九日(七月十日) 湖广总督林则徐覆黄爵滋折,主用大辟严刑,并拟具禁烟章程六条。

十一月十五日(十二月三十一日) 命湖广总督兼兵部尚书衔林则徐为钦差大臣,前往广东查办海口事件,所有该省水师,兼归节制。以周天爵署湖广总督。

道光十九年己亥(一八三九) 二十岁

三月,廉访公京察一等记名。

一月二十五日(三月十日) 钦差大臣林则徐到粤。

二月四日(三月十八日) 林则徐传缴烟具结令。

三月九日(四月二十二日) 调林则徐为两江总督,桂良为湖广总督。

三月二十八日(五月十一日) 义律通告英人,接林钦差谕示,凡夹带鸦片者,船货充公,人即正法。

四月九日(五月二十一日) 英人鸦片缴交完毕,共二万二百九十箱。

四月二十二日(六月三日) 林则徐开始在虎门销毁鸦片。

七月二十七日(九月四日) 中英九龙冲突。两天后林则徐进驻虎门。

九月五日(十月十一日) 北京拟对英用兵。上谕:如英船仍形桀,即再示兵威,一劳永逸。

九月十二日(十月十八日) 英准备使用武力。英外相密令义律,中英关系应予改良,即派遣海军封锁广州白河。

九月二十八日(十一月三日) 穿鼻海战发生。

十一月一日(十二月六日) 广州封港,断英国贸易。

十二月一日(一八四〇年一月五日) 调邓廷桢为两江总督,林则徐为两广总督。

道光二十年庚子(一八四〇) 二十一岁

二月十六日(三月十九日) 英外相在国会报告英对华用兵之目的。三月六日(四月七日)下议院通过。四月九日(五月十日)上议院通过。

五月五日(六月四日) 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火攻磨刀洋英船。

五月二十三日(六月二十二日) 英军封锁广州。

六月七日(七月五日) 英军占领定海。

九月三日(九月二十八日) 以林则徐、邓廷桢办理不善,来京交部严议。以琦善署两广总督,颜伯焘为闽浙总督。九月八日(十月三日)革林则徐、邓廷桢职,并命迅赴广东以备查问差委。

九月二十一日(十月十六日) 宣宗第七子醇贤亲王奕生。少公二十岁,公直上房时,曾从其问业。

十一月十六日(十二月九日) 琦善到粤,即委员往晤义律。义律要求赔款六百万元与开港问题。

十二月三日(十二月二十六日) 命琦善拒绝英人请求,乘机痛剿。(琦善力言接仗不利)

十二月二十六日(一八四一年一月十八日) 琦善照会义律,承认一切条款,翌日签定“穿鼻草约”。

道光二十一年辛丑(一八四一) 二十二岁

廉访公由户部四川司郎中,特授广东潮嘉道。

一月一日(一月二十三日) 琦善正式宣布割让香港。三天后英国正式占有香港。

一月五日(一月二十七日) 下诏对英宣战。

道光二十二年壬寅(一八四二) 二十三岁

六月二十九日(八月五日) 英军到达南京。翌日命耆英便宜行事,如所在情理中,尽可允许。

七月六日(八月十一日) 中英南京谈判(中国:张喜、徐家槐。英国:马礼逊)。耆英到南京。

七月十二日(八月十七日) 中英和议条款决定。

七月二十四日(八月二十九日) 中英《南京条约》签字。

八月二日(九月六日) 清宣宗批准《南京条约》。

八月二十八日(十月二日) 英船全部离京。

十一月二十七日(十二月二十八日) 英国批准《南京条约》。

道光二十三年癸卯(一八四三) 二十四岁

赴北京,应顺天乡试,乡试荐卷房师厉砚秋(恩官)先生。

按:厉恩官先生,字砚秋,江苏扬州府仪征县人,道光二十年(一八四〇年)庚子进士,历任翰林院编修、山东兖沂曹济兵备道、湖北布政使等。

五月二十九日(六月二十六日) 中英《南京条约》在香港互换,香港政府正式成立,璞鼎查就任总督。

六月一日(六月二十八日) 洪秀全开始布道,冯云山、洪仁玕从之。

闰七月二十八日(九月二十一日) 耆英进呈洋枪,帝亲加对合,谓为绝顶奇妙之品,灵捷之至,耆英云拟仿造,帝谓“必成望洋之叹”。

道光二十四年甲辰(一八四四) 二十五岁

应京兆试,中式第七十二名举人。是科正考官杜文正公(受田),副考官罗萝村(文俊)先生,张兰沚(澧中)先生。同考官梁子恭(敬事)先生。

按:杜文正公,名受田,字芝农,山东武定府滨州人,道光癸未(道光三年,一八二三年)进士,与廉访公同年,曾在上书房授文宗读,仕至大学士兼礼部,咸丰二年卒,谥文正。

罗萝村先生,名文俊,广东南海人,道光壬午(道光二年,一八二二年)探花,仕至工部左侍郎。

张兰沚先生,名澧中,陕西同州府潼关厅人,嘉庆丁丑(嘉庆二十二年,一八一七年)进士,仕至山东巡抚。

梁子恭先生,名敬事,字主一,浙江杭州府钱塘县人,道光丙申(道光十六年,一八三六年)进士,仕至京畿道监察御史,奉天府丞。

乡试朱卷结衔:

大主考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署工部左侍郎加三级罗(萝村)。

大主考刑部右侍郎加三级张(兰沚)。

大主考经筵讲官上书房行走都察院左都御史管理三库事加三级杜(芝农)。

同考官翰林院编修加三级梁(子恭)。

乡试命题㊀:“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公为文曰:明无征之故,申言之而慨愈切矣。盖必文献皆足,而后夏殷之礼有征也。足不足之间,一反复焉,而慨不有愈切者乎?且夫典籍有流传,而贤人多作述,制度出其中,名物出其中,吾儒酌古准今之识亦出其中。一自时迁代异,其籍渐归于散失,斯人半即于沦亡,仅为之想像盛时,冀复睹焉,以弥其残缺不完之憾,旧章鲜据,而好古徒深,有令人低徊莫置者已。夏礼殷礼,祀宋皆不足征,其不足征也,其不能征也。今夫礼之有可考者曰文,礼之赖以传者曰献。故府之留贻极博,鸿章巨制,莫不粲然而俱陈。乃夏时之善也,仅存小正一书;商易之古也,只得坤乾数义,其存者,未满吾志,其佚者,空系子怀也。斯慨想徒殷也。老成之阅历既深,则古称先,莫不确然其共信。乃祀之用夷也,始自桓公;宋之知礼也,徒有向戌。其近者简陋相仍,其远者风微愈邈也,斯感怀倍至也,不足焉故也。则吾且即代远年湮之际,而独切遐思,则吾且从博学审问之馀,而益深向往。假使夏殷之文创于前,而祀宋之文述于后焉,国史克修,足知法守,稗官有掌,足广参稽,一指陈而釐然各当也。夫岂若残编断简之莫可搜求,抑使夏殷之献启于先,而祀宋之献承于继焉,学士通人,足资讨论,世臣遗耆,足备谘询,一考核而了然共明也。夫岂犹人往风微之无从引证。文献皆足,何吾之不能征乎。而奈何其不足乎。顾吾犹望其足而得所征也。创造之始,百度方新,考究无难毕悉,迄于今而衰微递甚数十传矣。神物之垂,仅稽禹鼎,而皋咨益赞,不闻继起之人。日新之儆,仅纪汤盘,而傅筑伊耕,不睹代兴之彦。借令纂修删订,幸得于政举人存之日,溯厥渊源。石室名山,纵心搜访,固吾所私衷窃慰者矣!古人有知,其亦许为同志也夫。乃吾终惜其不足,而无可征也。明备之朝,众长毕集,见闻何所不周,至于今而断续相循数百载矣。禹碑之解,半属支离,况终古行遁以还,已无夏史。商颂之篇,半经剥蚀,况老彭述古而外,已乏殷贤。徒使采辑网罗,坐视夫姒氏子民之遗终于消歇,蘧庐风雨,卷卷欷歔,亦吾所莫可如何者矣!后人有作,尚其鉴此苦衷也夫。

聚奎堂原批:一唱三叹,文生于情。次三清切,诗亦有好句。

本房加批:扫尽陈言,独抒心得。后二偶遥吟俯唱,兴往情来,尤令人一读一击节。

乡试命题㊁:“悠久所以成物也。”

公为文曰:进征悠久之功,其所以成物者至矣。夫物之成,成于不息也。进博厚高明而征悠久,非即至诚之所以成物欤!且圣人出而天下化成,其惟此肫然无息之精神,维持于不敝乎!盖裕诸身者,初非急遽以期其效,而被诸世者,自不阙略以堕其功。弥纶罔间,即鼓舞弗衰,其以渍而以渐也,有全神焉,其相生而相养也,有全量焉。博厚高明,既征诸载物覆物矣,请更言夫悠久。宇宙至大也,而诚之所贯,无物不乐其包容。顾包容之所及,能承受夫物,必包容之,及不骤及,乃能渐摩夫物。缊之理,见于化醇,于以见宽博有馀之用焉。伦类至繁也,而诚之所凝,无物不荷其丕冒。顾丕冒之所周,克帡幪乎物,必丕冒之,周有常周,始克陶乎物。保合之原,基于各正,于以见从容不迫之功焉。悠久之德,非即成物之德哉。然而物之成也,难言之矣。盖凡物莫患乎相迫,相迫则相害,而求之愈急者,正所以速其致败之机。而凡物每乐于相安,相安则相保,而化之愈迟者,乃所以妙其陶成之用。所以成物有断然者,物之成有其候,违其候则物亏,顺其候则物备,悠久所以顺其候也。往复循环之用,递嬗不穷,而复性遂生者,咸涵濡于千古不敝之精神,共乐舒长于化日。悠以需其候,久以恒其候,而成遂无不应其候焉。彼苟且旦夕之为,方兹褊矣。物之成有其机,遏其机则物蹙,鬯其机则物舒,悠久所以鬯其机也。滋培长养之功,周流无尽,而潜移默导者,悉沐浴乎一人有道之运量,相安熙皞于太和。悠以引其机,久以俟其机,而成即莫不遂其机焉。彼小补欢虞之术,比之陋矣。物无消长,视至诚之所成者为消长,其功缓故其用神也。位育之功能,有优游以臻,无躁进而致,久之而服其化者成焉,久之而梗其化者亦成焉。物处于异,有至诚而异者尽同,其感被有深焉者矣。谓非曲成不遗也哉。物无始终,视至诚之所成者为始终,其量宏故其效远也。甄陶之妙用,有永贞以固,无操切而求,久之而感其德者成焉,久之而忘其德者亦成焉。物极于纷,有至诚而纷者胥一其化导,有微焉者矣。谓非敦大成裕也哉,至诚之功又如此。

本房加批:思精笔健,气足神完。

乡试命题㊂:“王说曰,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夫子之谓也。夫我乃行之,反而求之,不得吾心。夫子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

公为文曰:闻言而会于诗,以心之有所触也。夫诗之言,与孟子之言何与,宣王引之,非以心之有所触乎。想其闻孟子仁术之言,而欣然说曰,甚哉,人谓己之心,人不能测者,其言妄也,人谓己之心,已只自喻者,其言尤疏也。盖己之心,人既得以窥其微,而己之心,已转莫由白其隐,幸高贤之戾止,复明论之前陈,而由后溯前,乃不禁私衷之怅触已。吾不幸而不早闻夫子之言也,吾幸而犹得闻夫子之言也,吾聆斯言,吾有会于小雅之诗。至隐者人之心,有时不见为隐,而见为显,顾人觉其显者,仍觉其隐,吾不解此由显以知隐者,何先得我心也。然而古人已代我宣之也。至同者人之心,有时不觉其同,而觉其异,顾己见其异者,人仍见其同,吾不知此即异以证同者,何实获我心也。然而古人已先我示之也。他人有心,予忖度之,非夫子之谓而谁谓哉。且夫我之心我自行之,我自求之,亦宜我自得之也,而抑知不然。大抵信心之事,缘境而生,迨境已过矣,第求当日之心,而不复考当日之境,故事之既往,此心恒忽忽其若忘。至夫餍心之论,迎机而入,迨机相触矣,转觉前日之境,复毕集于今日之心,故言之未终,此心已怦怦其欲动。盖吾始闻夫子之言而快然也,乃吾今绎夫子之言而不徒快然也,于我心有戚戚焉。谓戚戚之心,即吾前日不忍之心乎,何以夫子言之而不啻忖度之也。夫心亦感而即动耳,堂下之情形宛在,情中之恻隐何穷,殊觉夫子之言深入于吾之心,无异吾之心借传于夫子之口也。斯诚吾之幸而犹得闻夫子之言也。第以吾此心而谓足以王,其所以合于王者何哉。

本房加批:机神洋溢,动合自然,极意到笔随之乐。

乡试命题㊃:“赋得言去其辩,得诚字五言八韵。”

公为诗云:欲去斯言玷,端由砥砺精。御人休好辩,返己贵存诚。莫羡雕龙誉,常怀及驷情。雌黄惩口说,坦白率心声。无咎囊应括,能孚自盈。雷同羞附和,风尚息纵横。陈语昌黎戒,新诗吉甫赓。恩纶颁黼座,珥笔赞升平。

本房加批:细意熨帖,工雅绝伦。

本房同考官梁敬事:阅,荐。原荐批:

第一场:首艺志和音雅,气静神恬,虚实兼到之作;次艺发挥透澈;三艺气机畅达;诗妥惬。

第二场:组织工丽,藻采纷披。

第三场:条达鬯茂,博洽详明。

大主考罗文俊批:取。又批:高华沈实。

大主考张澧中批:取。又批:雄深雅健。

大主考杜受田批:中。又批:博大昌明。

是年顺天中试举人共二百三十九名,元刘国彦,顺天府永清县人。李鸿章第八十四名。

正大光明殿覆试,公一等第二名。阅卷大臣为穆彰阿、卓秉恬、祁寯藻、许乃普、周祖培、花沙纳、文庆。

覆试朱卷结衔:

经筵讲官,起居注官,太子太保,文华殿大学士,国史馆正总裁,教习庶吉士,内大臣,阅兵大臣兼理兵部事务,镶黄旗满洲都统稽查,钦奉上谕事件处文阁领阁事,翰林院掌院学士,南书房行走,上书房总师傅加三级穆(彰阿)。

经筵讲官,大学士,兼管顺天府府尹事务加三级卓(秉恬);

经筵讲官,户部尚书,南书房行走,教习庶吉士加三级祁(寯藻);

经筵讲官,兵部尚书加三级许(乃普);

礼部左侍郎加三级周(祖培);

礼部右侍郎,镶红旗汉军副都统,总管内务府大臣加三级花(沙纳);

都察院左都御史,镶黄旗汉军都统,教习庶吉士加三级文(庆)。

按:穆彰阿,字鹤舫,郭佳氏,满洲镶黄旗人,嘉庆乙丑(嘉庆十年,一八〇五年)进士,仕至文华殿大学士。文宗即位,革职永不叙用,咸丰五年卒。

卓秉恬,字静波,四川华阳人,嘉庆壬戌(嘉庆七年,一八〇二年)进士,仕至武英殿大学士,咸丰五年卒,谥文端。

祁寯藻,字春圃,山西寿阳人,嘉庆甲戌(嘉庆十九年,一八一四年)进士,仕至体仁阁大学士,咸丰四年致仕,穆宗立,授大学士衔,礼部尚书,在弘德殿行走,同治五年卒,谥文端。

许乃普,字滇生,浙江钱塘人,嘉庆庚辰(嘉庆二十五年,一八二〇年)一甲二名进士,仕至工部尚书,同治五年卒,谥文恪。

周祖培,号芝台,河南商城人,嘉庆己卯(嘉庆二十四年,一八一九年)进士,仕至体仁阁大学士,同治六年卒,谥文勤。

花沙纳,伍弥特氏,字毓仲,蒙古正黄旗人,道光壬辰(道光十二年,一八三二年)进士,仕至吏部尚书,咸丰九年卒,谥文定。

文庆,字孔修,费莫氏,满洲镶红旗人,道光壬午(道光二年,一八二二年)进士,仕至武英殿大学士,咸丰六年卒,谥文端。(以上七人清史或《清史列传》有传)

覆试命题㊀:“无处而馈之,是货之也,焉有君子而可以货取乎?”

公为文曰:无处之馈非馈也,惟君子不为所取焉。盖无处而犹馈之,谓非货之不得也。天下之为货取者多矣,特难以取君子耳;且士无不当审所自处也,而临财为尤甚。能审所自处,则人欲售其术而无由,不审所自处,则己且鬻其身而不觉。盖人之敢以财饵者,直以财偿之也,而己之忍以身徇者,实以身市之也。虽然,亦临财者之非君子而后然耳。在宋、在薛,馈皆有处,于齐则未有处也。无处则可以无馈,而犹馈之也,何哉?彼岂不明之,其无处而固难强饰其辞,第遨游人国者,朝夕之需孔亟矣。而何惜此区区者一满其欲也,是其心已不堪共质也。彼方且明知其无处而姑为强饰其辞,谓觊觎财利者,当世之士略同矣,而何妨以区区者试其操也。是其意尤无难逆睹也,是货之也。夫货之即所以取之,而要视夫人之可以取之,人必有薄于自持之心,而后外物之来,急不暇择,虽无因而至,亦且隐忍而自甘,故廉介矢于平时,而一时之审度未真,即毕世之操持尽丧,人必有苟于徇外之念,而后见利之际,忽不及持,虽非分相加,亦遂颜而弗顾,纵愧悔生于事后,而清夜之返心奚补,即此躬之失节堪羞。何也?其可以货取也。惟其人非君子也焉。有君子而若此哉,论君子利见之期,良马素丝,曷尝故却多仪之享?然闻君子以身许君矣,未闻君子以身许货也。而况馈之者,竟无以相处也。怀仁抱义之躬,自居何等,乃不为善贾之待,而直为奇货之居,君子顾若是陋乎?众论之难凭也,五羊之皮,或以诬贤者之自鬻。焉有君子而不顾万世之讥弹也哉!论君子大烹之养,笙簧酒醴,曷尝不答知遇之隆,然闻君子以礼奉躬矣,未闻君子以身奉货也。而况当其馈者,实无以自处也。观时察事之智,自审何如,乃不谓求之甚殷而直谓取之无禁,君子竟如是卑乎?流风之可溯也,千驷之马且难邀古人之一视。焉有君子而忽与平居相剌谬也哉,子亦可晓然于受不受之故矣。

乡试覆试命题㊁:“赋得满山寒叶雨声来,得秋字五言八韵。”

公为诗云:叶叶寒如此,深山客倚楼。有声却带雨,无韵不成秋。凉信传应遍,商音撼未休。白迷千嶂外,黄落万峰头。静夜听逾急,长空力倍遒。打窗疑淅沥,出树镇飕飗。繁响岩腰送,苍烟屋角留。籞园仙景丽,茂对惬宸游。

是年廉访公任两淮盐运使司盐运使。

二月十五日(四月二日) 洪秀全、冯云山自花县出游广州顺德,传布教义。

道光二十五年乙巳(一八四五) 二十六岁

会试荐卷未中,房师为姚湘城(福增)先生。

按:姚湘城先生,江苏省常熟人,道光十二年(一八三二)壬辰进士,官至浙江道监察御史。

会试后,公往杭州。秋,伯父廉访公卒于浙江按察使任所,年五十岁。浙抚梁宝常奏报出缺疏中有云:“两袖清风,不名一钱,官为殡殓。”(折藏军机处折包档)

按:梁章钜《浪迹丛谈·李秬轩廉访》云:“余过杭州时,小住月馀日,城中大吏皆来握晤,惟家楚香中丞(宝常)为山左旧属,特鉴堂将军,为吾闽驻防,素有相知之雅,馀皆新交也。李秬轩廉访(龠通)为高阳李石渠中丞殿图之子,中丞抚闽时,欲招余入节署课读,已送关书订入馆矣,而中丞旋量移江左去,遂不果其学,徒即今廉访也。廉访晤谈时,每自惜无缘侍教,然当年署斋课艺,常屡荷批削,至今尚敬存箧衍中,盖缘叶茝汀庶常送来者。茝汀即其授读师,因须赴京散馆,故荐余以代,而余则久忘之矣。闻楚香中丞言浙中同寅最结实可恃者,惟廉访一人,且闻廉访由两淮都转擢浙臬,其在扬州任内,一尘不染,诸务肃然,足以空前绝后。去任时鹾商例有重赆,悉却之。今秋闻其在浙物故,为之气短。本拟俟其灵榇过邗时,登舟一吊,适余有海陵之游,彼此相左。并传闻扬州鹾商仍以前却之赆致送其阃中,仍却不受,谓遗教如此,不敢不遵,众无不啧啧嗟异之。然则廉访之清操,不但化及家人,而且行之身后,可谓难矣。诗云:‘型于寡妻’,廉访有焉,呜呼,可以风矣。”(见原书五至六页)

据公题画诗序:“乙巳丙午间,随宦武林,时与二三同好,放棹于孤山放鹤亭,朋侪文燕之欢,幕府湖山之胜,抚今思昔,不禁惘然。”则会试后曾往杭州也。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三十日) 赐萧锦忠、阎敬铭、何秋涛、文祥、魏源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十一月一日(十一月二十九日) 上海英人居留区域划定。(即上海租界)

十二月十八日(一八四六年一月十六日) 粤民反对英人进城,捣毁广州府署。

道光二十六年丙午(一八四六) 二十七岁

在杭州。

六月十六日(八月七日) 密立皇四子奕(即文宗)为储贰。

十二月二十六日(一八四七年二月十一日) 英人谋通西藏。

道光二十七年丁未(一八四七) 二十八岁

再上春官不第,舟车南北,力学不辍。是科报罢,《兴胜寺书怀》二首云:年来形影共相依,岂料青云愿竟违。锁损名心枯木冷,飘零身世落花飞。怕吟老杜无家别,谁惜刘生不第归。幸有数行知己泪,为余抛洒上征衣!寒窗旅馆大萧条,赖尔晨昏慰寂寥(谓兴胜寺长老)。对镜愁看潘岳鬓,量衣渐减沈郎腰。风云琴剑三千里,月夜笙歌廿四桥。往事那堪回首忆,泪痕如雨浣冰绡。

当年境况可想。

宗侗按:兴胜寺在北京,原诗见公自画山水团扇上。

又按:公早年工绘画,此扇以外,更有山水折扇题金山舟中。藏天津姚宅。抗战胜利后,十舅太爷之曾孙保群表弟曾以见示,当与题诗扇时代相近。同治初弘德殿日记亦有“恭邸索画扇”之语。

二月初,洪秀全到广州,从美教士罗孝全(I.J.Roberts)学道。

四月二十五日(六月七日) 赐张之万、沈桂芬、李宗羲、李鸿章、沈葆桢、何璟、郭嵩焘、马新贻进士出身。

七月十七日(八月二十七日) 洪秀全到桂平。(时已有拜上帝会信徒二千人)

道光二十八年戊申(一八四八) 二十九岁

自淮来津,舟行大风几覆,公无恙,仆徐祥与行李俱没水中。仆得不死。性好掉文,笑曰:“宛在水中央……”公亦笑曰:“恐汝几乎死在水中央矣!”

宗侗按:此次当由杭州经淮北上,疑为迎接伯父廉访公灵柩,归葬高阳。若果属实,则廉访公夫人却盐商赙仪之事,亦在此年。

德配张夫人来,山东海丰孝廉,福建永春直隶州知州,封光禄大夫,刑部右侍郎映斗孙女;庠生,候选训导,赠奉政大夫,户部福建司员外郎澡女;廪贡生,候选训导宝田妹;进士,礼部主事,保升知府守炎姑母。

宗侗按:张夫人之母姚太夫人,与公母姚太夫人,本生母姚太夫人皆系同胞姊妹,张母姚太夫人行七,公本生母姚太夫人行八,公母姚太夫人行九。曾见公信中称张姚太夫人为七姨。又公幼年去姚府读书时,一日,张夫人亦与母来住,张夫人抱娃娃命其呼公为四舅,公责之曰:“不要胡说,不要脸。”张夫人闻而大哭。此时尚未定婚,公年较长数岁。此昔闻伯母齐夫人所述所闻于张太夫人之言。

六月四日(七月四日) 实授徐广缙为两广总督,叶名琛为广东巡抚。

道光二十九年己酉(一八四九) 三十岁

纳官中书,始迎养贺县公、两太夫人来京。

馆于座主滨州杜文正公(受田)家。

按:行状:“二十九年,官内阁中书,大学士滨州杜文正公座主也,且有连,故馆于其家。公生平风节自持,至是益坚定。”

道光三十年庚戌(一八五〇) 三十一岁

正月,长子兆瀛生。

按:兆瀛,字仙洲。

一月十四日(二月二十五日) 立皇四子奕为皇太子,封皇六子奕为亲王;道光帝崩。(年六十九岁)

一月十七日(二月二十八日) 封奕为恭亲王,奕为醇郡王。

一月二十六日(三月九日) 皇太子(年二十)即位,是为文宗,以明年为咸丰元年。

四月二十一日(六月一日) 授李鸿章、沈桂芬、沈葆桢为编修。

四月二十五日(六月五日) 赐陆增祥、孙衣言、俞樾、徐桐、许应骙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六月三日(七月十一日) 潘世恩致仕,以祁寯藻为大学士,杜受田协办大学士。

九月三日(十月七日) 起用林则徐为钦差大臣,办理广西剿抚事宜。

十月一日(十一月四日) 洪秀全、杨秀清等在广西举事。

十月十九日(十一月二十二日) 林则徐卒于潮州普宁,年六十七岁。(十一月十二日,命赐恤,谥文忠)

十二月十日(一八五一年一月十一日) 洪秀全正式建号“太平天国”,自称“天王”。

咸丰元年辛亥(一八五一) 三十二岁

考取军机章京记名。

二月二十一日(三月二十三日) 天王洪秀全登极。

三月十四日(四月十五日) 授赛尚阿为钦差大臣,并于前一日派赴湖南办理防堵事宜。

七月十五日(八月十一日) 太平军被提督向荣围于桂平紫荆山。

闰八月初一日(九月二十五日) 太平军占领永安。

十月二十五日(十二月十七日) 洪秀全永安封王。

咸丰二年壬子(一八五二) 三十三岁

二月二十九日(四月十八日) 太平军围攻桂林。

三月二十九日(五月十七日) 下诏罪己。

四月二十三日(六月十日) 江忠源督楚勇败太平军于全州蓑衣渡,冯云山伤卒。

四月二十五日(六月十二日) 会试中式第一百二名贡士。大总裁为周祖培、何桂清、杜、载龄,本房同考官为梁敬事。

按:会试朱卷结衔为:

本房同考官钦命管理衔道,掌福建道监察御史加三级梁(敬事)。

大总裁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文渊阁直阁事,稽查中书科事务,批本处行走加三级载(龄)。

大总裁兵部右侍郎,稽查左翼宗学加三级杜()。

大总裁户部左侍郎兼钱法堂事务,实录馆副总裁,南书房行走加三级何(桂清)。

大总裁经筵讲官刑部尚书,实录馆总裁周(祖培)。

又按:周祖培,见道光二十四年谱注。

何桂清,字根云,云南昆明人,道光乙未(道光十五年,公元一八三五年)进士,仕至两江总督,以苏常失守,不能死节,同治元年谕弃市。《清史》有传。

杜,字筠乔,山东武定府滨州人,杜文正公受田子,道光乙未(道光十五年,公元一八三五年)进士,仕至户部侍郎。《清史》附杜受田传。

载龄,宗室,字鹤峰,诚隐郡王胤祉五世孙。道光辛丑(道光二十一年,公元一八四一年)进士,官至体仁阁大学士,光绪九年卒,谥文恪。《清史》有传。

梁敬事,见道光二十四年谱注。

会试钦命题㊀:“柴也愚,参也鲁。”

公为文曰:欲两贤各化其偏,而愚与鲁可切指焉。夫愚也,鲁也,皆限于天者也,而柴与参之所偏如是。子故先指之以告学者曰,自浮靡之不足以体道也,而质之朴者尚焉;驰骛之不足以任道也,而性之钝者贵焉。盖禀质而不为质囿,笃实乃渐进于高明,赋性而不为性拘,沉潜要无殊于颖悟。吾尝环顾及门,得二人焉,叹其质之□□浑朴者在此,性之近于迂钝者在此,即足以体道而任道者□□此。今夫天事有主名,确乎莫易,而人功无定量,变焉即通。维□□参,其亦自知于道何如哉。道有神化之程,惟神化者能辟之。□□,有聪明特异,而观理无扞格,致行为纡回,此上哲之姿,造道□□有独造也。而柴与参不若此也。道有隔阂之境,惟隔阂者自□□。世固有锢蔽夙成,而礼乐牖之弗明,诗书启之不悟,此昏庸□□,离道而道遂终离也,而柴与参不至此也。然则柴之质果何如乎?诚悫自□,不尚虚夸,戆拙自甘,不嫌胶固,一堂授受,非不殚志黾求,乃人则豁然通,彼则贸然窒也。吾得而断之曰:柴也愚。抑参之性又何如乎?坚贞其心,不雕不琢,强固其力,勿二勿三,大道攸归,非不凝神向往,乃人则以优游得,彼则以艰苦成也。吾得而指之曰:参也鲁。然而柴与参几为愚鲁制矣。从来学业高深之诣,利行者敏而劣,困勉者拙而难,或愚或鲁,何受制已甚耶。彼夫陋巷箪瓢,不违者,实深契合,而柴也少此慧心。春风沂水,相与者,默会渊微,而参也无此逸趣。其偏之浑而难化者,揆诸传道之心,殊觉其品地卑而境地远也。而愚者当自憾其愚焉,而鲁者当自憾其鲁焉。然而愚与鲁正为柴参助矣。从来圣贤精进之功,由捷而获者良知,由渐而臻者笃践,若柴若参亦得助实深耶。况夫不径不窦,临患难而一行不苟,惟愚益自葆其愚,必忠必信,束身心而□□维严,惟鲁益自策其鲁,其偏之久而能化者,膺以守道之责,□□其得天厚而事天诚也,而柴亦何病其为柴焉,而参亦何病其为参焉。合观师之辟,由之喭,其亦自知于道何如乎。

聚奎堂原批:于题之分际,确有体认,词旨亦极修洁,次有书有笔,三气象高华,诗雅。

本房加批:元解之宰,寻声定墨,独照之匠,窥象运斤,惟其鉴悬日月,遂觉千载心在,斯文得之。

会试钦命题㊁:“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

公为文曰:引宝善于楚书,内本之一证也。盖宝惟在善,则善之外宜无足宝矣。载引楚书,不可为内本之一证乎。昔楚先王以筚路启疆,有分土而无分器,是无宝者宜莫如楚矣。岂知宝在国储,则有宝而其宝已亵;宝在国士,则无宝而其宝独尊。楚居南服,遗训长存,犹得以杞梓之珍,用备刍荛之采也。试即内本之旨,而进引楚书。夫鬻熊为王者之师,授册拜书,当年实媲龙彲之佐,则树风声于七□,岂徒以瑶琨箘,侈陈物产之奇。然庄王为图霸之主,兴兵危□,后嗣几忘蚡冒之箴,则示焜耀于中邦,保无以琼弁玉缨,顿□□流之色。由前而论,楚固自有其宝也,由后而论,楚几不知所宝也。而楚书之言宝者则不然。盖尝见世之昧所宝者矣,郜有鼎纳诸庙而谏书空上,谁旌臧氏之忠;纪有甗赂诸邻,而保障徒劳,未进司徒之位。以玩好为可钦,必以英才为可弃,此宝非所宝者,终不免失其宝也,固不可以疑楚国也。又尝见世之兼所宝者矣。三垣之辅有功宗,而俘许齐归,何以珍奇毕献。六官之长皆民誉,而乐由郑赂,何以金石纷陈。矢一念于名贤,复寄一心于名物,此宝得所宝者,仍不能专所宝也,亦不可以例楚国也。则曰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而已。璞献于荆,无忝席珍之品;珠浮于汉,亦扬照乘之华,楚似有易于求宝者。然而万镒之精英,要不入九重之寤寐也。承桃弧棘矢之遗,而于善亟深其崇奖,将辞娴射父以为彝鼎之光,乐职钟仪以为圭璋之选,善气所迎,奚患楚氛之甚恶乎?所以旧学堪师,左史固能通坟典,逸诗可补,右尹亦解诵祈招。秘可为乎,群奉剥圭之命,璧则埋矣,几成寻斧之忧,楚似有误于言宝者,然而老成之献替,犹足助主德之祓除也。惩献马索之侈,而于善独注其精神,将包胥复国,以为三品之良,声子班荆,以为十□之锡,善德可薰,奚至楚风之不竞乎!所以内亲外旧,选举当而□隆前席之仪,夕侧朝婴,顾问勤而无待后车之载,是知以宝为宝,宪臧否者徒传龟贝之灵,以善为宝,择令兴者足洗音之陋,□□有合于内本之旨也,不可见乎。

本房加批:才锋峻立,符釆克炳,孟坚之雅懿,平子之淹通,兼有其胜。

会试钦命题㊂:“诗云: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

公为文曰:观豳民自亟其事,益知民事之难缓矣。夫于茅索绹,亟于乘屋,实亟于播谷也。观于诗言,不益信民事之难缓乎?曰:今而知民之事其事也,皇皇焉图维于日用间者,顾无时不率作兴事乎。卜于日尤卜于夜,一廛托处方深,未雨而绸缪,宅尔宅乃畋尔田,九扈趣耕,预计如云之稼穑。载颂篇章觉斯民终岁之勤劬,不遑少逸,□声情宛在人心目中也。臣言民事不可缓。夫欲知上之为民计者,有难缓之几;当知民之自为计者,有莫缓之势。则盖征七月□□,时序至宽也。民则不觉其宽,而觉其促居处,未遑燕息,斯光阴□惜驹驰。设耕耘递及,而补葺犹疏,则卒岁綦难,能无叹乎旁风□雨,农隙至逸也,民则不习乎逸,而习乎劳,春归幸未鹒鸣,正冬御虑同鸠拙,设桑土未谋,而芸田瞬届,则数椽莫庇,又安问夫望杏瞻蒲?曰昼尔于茅,宵尔索绹,初不过为乘屋计耳,而诗言若有所甚亟者,何哉?夫人筹谋只一念,而更无他念分其用,则犹可纡徐以致之。至注念之一事踵于后,而推念之一事反乘于先,不先图焉,将必至废之不能兼之不得也,则念孔亟也。抑人因循在一时,而尚可有时弥其缺,则不妨从容以俟之。惟异时之要事系于心,而此时之琐事又迫于势,虽迫赴焉,而犹恐失之姑待,失之苟安也,则时其亟也。盖豳民之为乘屋计者,实为播谷计也。故继咏之曰,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于以见民之所虑者远焉。夫纳稼筑埸之暇,田功告蒇,畴其负此居诸者,然而图始又甚亟矣。亟于昼者,樵苏纵斧,更历难辛,亟于宵者,灯火鸣机,相偕妇子。惟星霜不辞夫况瘁,庶风雨无患乎飘摇。迨至一椽可托,而千耦将兴,乃叹向之不仅为乘屋计也。而诗人能无于塞向瑾户之馀,历历绘之。且以知民之所筹者豫焉。夫沾体涂足之勤,岁晚务间,谁其从而督责者,然而谋始亦孔亟矣。亟其于茅者,连茹可拔,系等苞桑,亟其索绹者,纯东可施,营同茨塈。不诿为西成之馀事,直视为东作之先期,迨至夏屋堪栖,而春田无旷,益信向之必豫为乘屋计也。而诗人能无于作室稽田之际,曲曲传之,民之不自缓其事也如此。

本房加批:俯仰依咏,总制清衷,体质彪文,飙流所始。

会试钦命题:“赋得东璧图书府,得心字五言八韵。”

公为诗云:册府开东璧,图书灿古今。鸿编宜奥指,象数契精心。日丽文章薮,星辉翰墨林。籍窥青琐秘,垣傍紫微深。经缉探河洛,光华映井参。瑶函金匮启,宝笈玉堂森。福地嫏嬛接,名山宛委寻。天题钦履信,奎藻煥璆琳。

本房加批:胸罗宿海,手抉云汉。

本房同考官梁敬事:阅,荐。原荐批:

第一场:首艺诠发深细,陶炼□□,洵为学养兼到。次笔酣墨饱,油然经籍之光。三沉实高华,雅与题称。诗庄。

第二场荐批:金石千声,云霞万色。

第三场荐批:征引博洽,剖析详明。

大总裁载龄批:取。又批:气盛言宜。

大总裁杜批:取。又批:思精笔锐。

大总裁何桂清批:取。又批:文成法立。

大总裁周祖培批:中。又批:理足词醇。

保和殿覆试,钦定一等一名,阅卷大臣为:祁寯藻、翁心存、恒春、花沙纳、邵灿、德兴、王庆云、彭蕴章、和色本、万青藜。

按:朱卷结衔:

经筵讲官,太子太保,体仁阁大学士,实录馆监修,总裁稽察钦奉上谕事件处,文渊阁领阁事,上书房总师傅,南书房行走,管理工部,户部,三库事务祁(寯藻)。

经筵讲官,工部尚书,上书房行走翁(心存)。

刑部尚书,正蓝旗汉军都统恒(春)。

都察院左都御史,镶蓝旗汉军都统花(沙纳)。

经筵讲官,吏部左侍郎邵(灿)。

经筵讲官,户部左侍郎,兼管三库事务,教习庶吉士,正白旗满洲副都统德(兴)。

经筵讲官,户部左侍郎,兼管三库事务王(庆云)。

工部右侍郎,兼管钱法堂事务彭(蕴章)。

理藩院右侍郎,正蓝旗满军副都统和(色本)。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万(青藜)。

又按:

祁寯藻:见道光二十四年乡试注。

翁心存,字二铭,江苏常熟人,道光二年进士,仕至体仁阁大学士,同治元年卒,谥文端。子:同书、同爵、同龢;孙:曾源、曾桂。

恒春,字宜亭,满洲正白旗人,嘉庆二十五年进士,仕至刑部尚书,咸丰二年降调,咸丰三年八月山西巡抚,咸丰四年十一月云贵总督,七年六月在任自杀。

邵灿,字耀圃,号又村,浙江余姚人,道光十二年进士,仕至吏部右侍郎,漕运总督,同治元年卒,谥文清。子友濂。

德兴,字临皋,满洲镶黄旗人。嘉庆二十二年进士,仕至刑部尚书,咸丰五年卒,谥文恭。

王庆云,字雁汀,福建闽县人,道光九年进士,历任四川、两广总督,工部尚书,同治元年卒,谥文勤。

彭蕴章,见道光二十四年乡试注。

和色本,满洲正蓝旗人,道光三年进士,仕至理藩院右侍郎。

万青藜,字藕舲,江西德化人。道光二十年进士,仕至吏部尚书,光绪九年卒,谥文勤。(祁寯藻,翁心存,彭蕴章,王庆云,《清史》有传。)

复试命题:“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

公为文曰:至诚之理无不全,有形容莫尽者焉。夫仁也渊也天也一诚而已矣。至诚之全其理,则仁渊天,皆其所自有矣,非有形容莫尽者乎?且未生人理在造物,既生人理在人心,理固人所自有之,而自具之者也。顾自有之而或自漓之,自具之而或自汩之,理已不能专属于其人,惟浑全其理,凡理之散于两间者,无不聚于一心,而理乃为自有之理,自具之理,直令人拟议焉而莫穷其蕴。吾试即经纶立本,知化而状至诚之全体焉。不见夫粹然之理,周流于君臣父子之间而不可解者,非仁也哉?伦宜分仁,以分之而不容混之,□皆不容己之,真浃洽于罔外也,伦宜合仁以合之,而无或间之,□皆无或伪之性,固结于无穷也。肫肫乎,心弥挚者意弥专,恳切焉,而虚浮不杂。虑愈周者事愈密,极至焉,而亏缺不形。所以人于仁求仁,心与仁或判离合之界,至诚则于诚见仁,仁与心自征浑一之神。缠绵恺恻之怀,流之光实其积之厚,而何待外求也。吾得而拟之曰:肫肫其仁。不见夫湛然之理,澄澈于静存动察之交,而不可淆者,非渊也哉。浚其源于不匮,以一心涵众理,感而遂通亦寂而不槁也,激其流于至清,以一理克众私,内欲不能杂,亦外物不能滓也。渊渊乎藏于密即凝于静,清净而不假形声,居之安即资之深,邃远而莫穷涯涘。所以以圣拟诸渊,犹为渊之渊,圣自圣而渊自渊,以渊属诸诚,实为心之渊。渊即诚而诚即渊,真实凝固之精息,深深自能达亹亹,而何容强致也。吾得而测之曰,渊渊其渊,日不见夫浑然之理,契合乎乾坤阖辟之原,而无稍隔者非天也哉。天无间,诚即其无间之体,静专动直,运两大而无不周者,涵寸衷而无不贯也。天无息,诚即无息之真,屈伸往复,历终古而莫可穷者,蕴一心而莫可量也。浩浩乎,主宰通于穆,成之复也,何物不入于包涵。气化识流行,诚之通也,何物不归于运量。所以寒暑阴阳推其序,测以数者人,皆拟度乎在天之天,雨旸寒燠协其征,践以理者至诚,纯任乎在我之天。弗违奉时之妙两而化实一而神,而何虞扞格也。吾得而知之曰:浩浩其天。

覆试命诗:“赋得润物细无声。得声字五言八韵。”

公为诗曰:好雨依旬至,欣看众物生。洒来微有润,飘去细无声。霡霂千丝密,沾濡百汇盈。野催新绿茂,尘泾软红轻。麦陇含都遍,蕉窗听不明。天心工酝酿,地脉喜滋荣。陌上方驱犊,林间正啭莺。劭农廑帝念,恩泽被寰瀛。

殿试二甲第十八名。

朝考一等七名,钦点翰林院庶吉士,国史馆协修。

同科进士:章鋆,潘祖荫,景廉,王文韶,陆仁恬。

按:陆仁恬令曾孙陆徵麒奉初先生见告云:“先曾祖澹吾公,榜名仁恬,光绪初年因避讳更名仁恺。道光末年本省(广西)乡试中式,公车北上,以咸丰二年壬子恩科会试中式,与高阳李文正公、吴县潘文勤公、仁和王文勤公同榜成进士,入词林。散馆以吏部主事用,浮沉郎署者十馀年。旋奉提督贵州全省学政之命,著有《使黔吟草》。任满还京,转河南道监察御史,兵科掌印给事中。京察一等,简放山东督粮道,嗣调山东运河兵备道,卒于任所。陆徵麒 敬述”

六月九日(七月二十五日) 协办大学士杜受田卒。

七月二十八日(九月十一日) 太平军围长沙。

十一月十九日(十二月廿九日) 太平军占汉口。

十一月二十九日(一八五三年一月八日) 命丁忧在籍之礼部侍郎曾国藩帮办湖南团练乡民、搜查土匪诸事务。命向荣帮办军务,驰援武昌。

十二月二十一日(一八五三年一月廿九日) 曾国藩自湘乡到长沙。

咸丰三年癸丑(一八五三) 三十四岁

长女淑宜生。

宗侗按:大姑小字桂官。

二月十日(三月十九日) 太平军占南京,两江总督陆建瀛、江南提督福珠隆阿等死之。

二月二十日(三月二十九日) 天王洪秀全入南京城,正式建都,改名“天京”。杨秀清先一天入南京。

二月二十二日(三月卅一日) 太平军占镇江。同日,向荣结营于南京城东,即江南大营。翌日,太平军占扬州。

三月九日(四月十六日) 钦差大臣琦善,直隶提督陈金绶,内阁学士胜保结营扬州城外,即江北大营。

四月,公散馆,授职编修。

四月一日(五月八日) 太平军北伐,由李开芳、林凤祥指挥。

四月十二日(五月十九日) 太平军西征,由胡以晃、赖汉英指挥。

五月二十五日(七月一日) 张謇生。

六月,创行厘金。

八月五日(九月七日) 小刀会占上海。

八月二十七日(九月二十九日) 太平军(北伐)入直隶。同日,西征军占九江。

九月九日(十月十一日) 北京戒严,以惠亲王绵愉为奉命大将军,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为参赞大臣。

九月二十五日(十月二十七日) 太平军(北伐)占沧州,二十七日占静海、独流、杨柳青,二十八日进攻天津,未得逞。

十二月五日(一八五四年一月三日) 天京开科取士。

咸丰四年甲寅(一八五四) 三十五岁

一月八日(二月五日) 北伐太平军退却,自静海西走大城,损失惨重。

一月二十八日(二月二十五日) 湘军出动,发布《讨粤匪檄》。

九月,公充补功臣馆纂修官。

九月十二日(十一月二日) 赏曾国藩兵部侍郎衔,办理军务。

九月十八日(十一月八日) 湘军三路东征。

咸丰五年乙卯(一八五五) 三十六岁

三月三日(四月十八日) 胡林翼署理湖北巡抚。

四月,公奉命在上书房行走。

四月十六日(五月三十一日) 李开芳在冯官屯被擒。(北伐太平军完全消灭)

六月(七月) 捻匪张洛行起于安徽亳州,祭告天地,旗分五色。

七月初八日(八月二十日) 公在上书房得悉蒙简放山西副考官,杜石樵太夫子堮为撰谢恩折。

按:杜文端,名堮,杜文正(受田)之父,公乡试出杜文正公门下,故称太夫子。

又按:《文宗实录》卷一百七十一:“咸丰五年七月己巳(初八日),以编修张金镛为山西乡试正考官,李鸿藻为副考官。”

又按:张金镛,原名敦瞿,字艮甫,号海门,浙江平湖人,道光二十一年(一八四一年)进士,官至侍讲。

公十八日出都,有乙卯七月典试山西日记,今录于后:七月十八日(八月卅日)晴。 寅刻即起,料理零星事件。卯刻,崧镇马夫饭钱等项共赏京钱六卿来送,久谭乃去。兵部马九匹(用八匹),卯正即来千,马馆书吏赏贰千。自雇骡驮三匹,行李先期已装妥。辰正三刻叩辞起程,出彰仪门,在三藐庵换衣,略坐即行。午正三刻至长辛店打尖,候数刻海门前辈方到,同用饭毕,于未正三刻行。途中泥淖处,轿夫甚吃力。酉初抵良尔根乡,两公馆分住。知县熊、典史窦欲见辞之,各遣人来,随命持帖往答。是日疲乏已极,酉正后少憩。戌刻晚饭,饭后灯下书日记数行。

按:海门即正考官张金镛。十九日(八月卅一日)晴。 卯刻起行,巳正到豆店打尖,尖站皆自备,至海翁处少坐。饭后海翁来略谈,随即同行。在轿中阅科场条例数则。申刻到涿州南门外公馆住宿,馆中房屋甚宽展,少睡即起。晚饭与海翁同坐,饭涿州牧张和遣人持帖来,答以名片。后坐谭良久,亥初就寝。京中轿夫至此处遣回海翁赠《晨灯筹唱集》一本。二十日(九月一日)晴。 寅正即起,与海翁同用早点,卯初起行。巳自涿至此,二十五里,初在高碑店打尖涿州备轿夫两班,肩抬不甚平稳,乘坐颇不安适。中午天气极热。至未正抵定兴公馆,屋三间,与海门前辈东西间分住。今日腹中时觉凝结微痛,浓饮潽茶神曲数杯即愈。下午与海翁畅谈。海翁患痔颇惫,时用番白草煎洗,始渐愈。二十一日(九月二日)阴,早间微雨一阵。 卯刻行,行十里渡河。午初至固城打尖。与海翁同在一店,饭毕即行。途中间有泥水阻隔,雇人肩抬始得渡。定兴轿夫足力甚矫健,惟倔强特甚。未正到安肃,唤待诏梳发。写怀江信并有家信一封托其寄京,遣刘福送往。怀江与刘福久谭,并赠余羽缨一头,漆盘一个,并有回信。晚饭与海翁同坐畅谈。二十二日(九月三日)早阴午晴。 卯初起程。巳初至漕河过渡,在普济寺饮茶小憩,寺僧永光(天津人)、和光(赵州人)陪话,坐二刻即行。途中泥淖甚不易行,离城十馀里制台桂燕翁遣人来迎,午正到西门外公馆,饭毕少睡。徐祥致张庆信一封,由差局递去,馀未写信。克华廷送菜四包,点心二盘,少迟即来坐谭数刻,情意颇挚。灯后莱峰叔祖来信,随即复之。良灯下作华廷信为张书田荐馆。克华翁托寄山西刘君信一封。制台桂、藩台庚长吴廷栋克明文廉、臬台、首道、府、县□□,遣程得进城到各处答谢。买马褥一个,扇六柄,笺纸、封套各一匣。

按:桂燕翁,即桂良,字燕山,满洲正红旗,瓜尔佳氏,时任直隶总督。后任文华殿大学士,军机大臣。同治元年卒,谥文端。

庚长,满洲镶黄旗人,时任直隶藩台,后任河南巡抚,咸丰十年革职。

吴廷栋,字竹如,安徽霍山人,道光五年(一八二五年)拔贡,时任直隶臬台,官至刑部侍郎,同治十二年卒。二十三日(九月四日)阴。 卯刻行,出城数里一望皆土坡,路径高低,轿夫行走甚费力。是日天色晦暗,景物荒凉,回望京华,不胜离索之感!巳刻至方顺桥打尖,与海翁两店分驻。未刻出店,途中遇雨一阵。轿中无可消遣,看科场条例数则。酉初到望都,仍与海翁分住,店房湫隘不堪,且蚊蚤极多,夜间不能安睡。望都县署前悬一联云:“地方瘠苦同新乐,差务繁难甚涿州。”可叹亦可笑也。二十四日(九月五日)晴。 卯初行,轿中读船山诗,巳初过清风店,在店中饮茶,小坐即行。午初至定州打尖。午后天气甚热,行二十五里至明望都至新乐月店,是日系村集,人甚拥挤,又在店中少坐始行。申刻到新乐县百一十里,公馆上房三间颇宽展,仅止一榻,余居厢房,海翁再四谦让,晚间来余室谈甚久。二十五日(九月六日)晴,午刻微雨一阵。 出街行数武即渡河,行十馀里又为水阻,须雇人肩抬而行,轿中殊不安适。午初至新城铺,正定县钱万清预遣人在此备饭,道途泥淖,前站人及行李迟之又久始到,饭后候换夫策先万清马,耽搁时许方行。行四十五里抵正定府,知府史公,邑侯钱公遣人持帖来迎。申初到西门城内公馆,随遣人至府、县两处答谢。公馆房屋宽敞,余与海翁里外间分住。海翁书扇,余书日记数行。二十六日(九月七日)晴。 卯正行十里抵滹沱河,河流分岔作三道,浅处轿子须人夫肩抬而行,深处仍以船渡。过河二十里至赵林铺茶尖,与海翁畅谈并食三元月饼,略坐即行,太行山色全在目中矣。惟所行皆土坡,山沟有深至丈许者,高下崎岖,轿夫行走甚难,每至险隘处辄汗下如雨,观之可悯。自出京以来,所历之景,毫无可观,惟距获鹿五里许下坡处,山光树色一望丛秀,眼界为之豁然。午正抵获鹿,与海翁两处分住。公馆备办颇甚同文周到。饭后小憩,唤待诏来梳辫。获鹿令李君之子子弨行二以折扇索书,为作楷十馀行付之。下午检点行箧,蓝磁印色盒及水壶盖皆碰破,磁盒为怀江所赠,相随十馀年,颇珍爱之,一旦损坏,殊可惜也。自正定至此仅六十里,缘明日即入山路,须在此添制纤板,雇觅纤夫,故不能不小为耽搁。沿途身体甚疲惫,是日精神颇觉爽健,灯下以笔墨自遣,至戌正方寝。二十七日(九月八日)晴。 早起食甜浆、粥、麻花,候海翁同行,卯刻出店。行数武过一小河,八人肩抬而过。今日轿前添纤夫六人,每至上坡处,辄一齐努力,行走颇速。入山深处,寒风逼人,着重棉,犹不觉暖。所历或危巅或深峡,忽高忽下,怪石嶙峋,仆从皆下骑步行。约廿馀里入井陉界,至白石岭,即俗所谓东天门也,道旁有屋数椽,榜曰平易山庄,轿夫在此歇息。对面石屋上书“立鄙守路”四字,余与海翁下轿流览:见一碑为那绎堂先生所书,极言此地之险峻难行,嘉庆十九年有平定州张钺者捐赀修治道路,诚义举也。旁一碑为张君自制,读之知此地即古之井陉口,并引老杜诗云:“车箱入谷无归路,箭栝通天有一门。”亦可知其险矣。轿夫至此饿甚,而苦无卖饭者,竞以西瓜充饥,殊可笑也。又行十馀里,到鱼水打尖,与海翁同饭。行里许渡河,询之土人,知名微水河。出店后先过一小河,仍用人夫肩抬而行。午后天气骤热,与早间竟有夏秋之别。一路山势险恶,轿中甚不安适。又渡河两道,始于申刻抵井陉县住宿,仍与海翁两公馆分住。今日身体疲乏已极,下午酣睡一时许。醒后用饭,饭毕灯下书此。计是日行七十里。二十八日(九月九日)阴。 卯刻行,辰刻过核园,轿夫歇息数刻,井陉派民壮二人护送。今日山势险峻,道路仍不易行。巳刻过固关,关门壮阔,山境雄奇,诚天险也。先在乾桃驿换马,午刻至槐树铺打尖,与海翁同饭。未初启行,入山西境,兵丁皆在道旁跪接。申初遇雨,石径滑难行,轿夫极吃力。酉初过西天门,下山数里即至柏井驿,王雁汀中丞遣巡捕来迎,共白报标三人,一持封条沿途关防,一名派在海翁处,随余处听差者则李庆魁也,到公馆后三人皆来叩见。今日仍与海翁分住两处,是日行九十五里。

按:王雁汀,即王庆云,时任山西巡抚,详见咸丰二年注。二十九日(九月十日)早间微阴,午后晴。 卯正起行,自此处每轿皆有兵勇四人护送,轿前添红伞一柄,巡捕乘骑前行,沿途持帖回事皆伊等伺候。卅里至西郊堡,文巡捕二人在此候接。午初抵平定州,与海翁两公馆分驻,文巡捕二人来见,一名朱庆祺,系府经历,派在海翁处,一系未入流名姜鉴者,派在余处,见面始知即昔年在内阁时承发姜供事也,叩见时颇惓惓有故人意。回忆四五年前,在内阁时,朝夕聚晤,今日相看,又是一番光景,人事变迁有如梦幻,思之怃然。午后天气燥热,所行皆乱石涛溪,轿夫皆跣足而过。今日纤夫皆系应差者,过村庄处辄一更换,多以幼童充数,沿途争竞口角,其声啁啾如鸟语,殊可笑也。下晚过南天门,申正抵侧石驿,与海翁两店分住。店无房舍,居土窑中,寒气阴森,殊不可耐。此处人家皆就土山上凿一洞居处其中,名为窑窑。是日行一百里,侧石驿距太原尚有二百里。八月初一日(九月十一日) 卯正行,山路高低仍不易行。午初至寿阳县打尖,与海翁两公馆分驻。寿阳街市整齐,人烟稠密,轿过时两旁观者如堵,可笑也。昨轿前红伞系平定州遣来者,入寿阳境即回。此处轿夫极劣,两次脱肩,程德鞭以马箠,极呵止之。午后所经山路上下坡俱难行,下午行至山巅、雷声殷殷,头上黑云如墨,至酉刻始抵太安驿。时已昏暮,雷雨大作,数刻即晴。下轿时文武巡捕必在旁侍立。初二日(九月十二日)晴。 卯正行,大雨之后所历半皆土山,其黏如胶,其滑如油,轿夫艰于行步,每避泥淖辄从两旁土崖上仄境行走,其宽不过尺许。在轿中时怀颠覆之惧。巳刻过一土岗,轿夫欲避泥水,从一仄径攀援而上,余告以万不可行,而竟不听,果至失足,轿子几欲倾倒。幸旁有多人扶持,尚未颠落,而悬崖之上,进退皆难,余出轿步行下坡,轿始缓缓得下,高低丈许,设一倾侧必至受伤,亦险极矣。海翁轿亦失险两次,幸俱无恙。午刻到石铁镇打尖,饭后海翁来谈少顷,遂即同行。十馀里外道渐平正,闻过鸣谦驿以下则皆坦途矣。酉初至鸣谦驿,仍与海翁两公馆分住。自入境以来备办酒饭,一切俱极周到。旧仆宋福忽自省来见,叩见后告以关防甚严,不必久留,令徐祥发付之。是日行七十里。初三日(九月十三日)五更大雨,至卯刻始渐住。 早起食莲子、馄饨。卯正到海翁公馆少坐同行。雨后道途泥滑甚不易行,午刻始抵山西省城,自抚、藩、臬以下皆遣人在城外候接。进城(进小南门)时有无数应试者在道旁立观。公馆院宇宽敞,与海翁东西间分住。午后小憩即起,书红格纸二张,遣巡捕持帖向各处答拜。同城官送下马酒席两桌,晚饭与海翁同坐,谭甚畅。初四日(九月十四日)晴。 海翁今日笔不停挥,书隶字对廿馀幅。余书泥金字扇一柄,金面扇一柄(小字)。外供给典史金,送蟹六只,鸭一只。午后买泥金三蝶。灯后书京信一封。初五日(九月十五日)晴。 早起书金字扇,辰刻首县送入围礼节条约鸿镳鉴及科场条例。典史金送点心二匣。文巡捕姜送酱油、甜酱各一瓶。午后少憩即起,又书扇一柄。今日患腹泻兼凝结作疼,浓饮神曲,并积饮食,晚间始愈。初六日(九月十六日)天气晴朗。 卯刻即起,检点行李,刘福、程德先送入贡院。巳刻与海翁同用饭,饭毕中丞处差官来请。巳正三刻行,道旁观者甚众。至抚署大堂前下轿,中丞、学使在阶上候迎,藩、臬及提调旁立,府厅以下皆在甬路之侧。先抚、学为礼,次两司见毕,海翁与余中间分坐,抚、学左右相陪,藩、臬、提调皆旁坐。三送茶毕,两司先行,学使亦行,余与海翁辞出,中丞随后同行。学使送至文昌街,随即辞回,在舆中拱手。到首院时观者如堵,半系应试之人,睹之不觉栗栗心动矣。到至公堂,藩、臬、提调已先在。少顷中丞来,海翁中坐,余在左,中丞在右,两司仍旁坐,茶毕遂入闱。第二层为衡鉴堂,三层为藻鉴堂,堂后即系内帘,中丞、提调、外监试送至此处,各一揖而别。四层方系抡才堂,檐下悬扁额三:一曰青天白日,一曰天威咫尺,一曰无惑尔心。余与海翁东西院分住,上房五间,颇宏敞整洁,厢房三间,旁有一小院,将行李等物安置甫毕,随有内监试潞名翊,号崧屏,福建人安同知彭公来见,谈次始知为己卯年伯也。去后内帘九房俱来见,同年贺雨峰亦在内,旧雨重逢,不觉相视而笑,略谈茶毕即行。少顷约同海翁至内监试处答拜,又至九房,渠等房屋尚未收拾,在院内见礼毕,立谈数语即回。书吏马□□来叩见,年六旬馀,诸事谙熟,询之,知伊入场当差已十四次矣。下晚海翁来商议调取书籍,堂吏送历科题目并题纸样等件。晚饭后又至海翁处共议诗文题,亥刻始回,即就寝矣。初七日(九月十七日)晴,午后大雷雨。 辰刻书吏掌请至抡才堂掣签,中设公案二,签筒二,一书第几房,一书某州县。余与海翁案侧立,帘官打号心畬,直隶躬毕,堂吏跪启曰请大人掣签,遂公同掣出第一房灵丘县王心田肥乡人,戊子举人己巳进士。二房岚县张保衡。三房即用县李汉章。四房稷山号雨峰,江西人,壬子庶常号路门,陕西人县贺澍恩。五房平陆县余怀堂。六房号星枢,云南昆明人,甲辰举人河曲县张灿斗。七房试用县赵振钧。八房兴县周人龙。九房榆社县吴辉珇。各房求书扇对者甚多,午后书对数幅。初八日(九月十八日)晴。 卯刻即起,饭毕至海翁处,扃门刊刻题纸。内监试彭年伯早来,并请第一房王心畬,五房余路门,四房贺雨峰帮同写题,并照料一切。首题:“君子贞而不谅。”次题:“言其上下察也。”三题:“离娄之明至不能正五音。”诗题“时泰更销兵,得平字”。午刻刊毕,共板三副。未正刷印起,余与海翁亲自检点,直至丑初始毕。开门发题纸,监临及提调、外监试均在门外相见,隔门一揖。提调交与海翁礼部咨文一封,知海翁已放湖南学政。封门后,随至海翁处致贺。阅来文,知广东放龚静轩讲炳垣学,广西放沈,山东吕序程,山西岳世仁,陕甘放孙如僅,河南放俞樾。少坐即回,今日自卯至丑未曾歇息片刻,疲乏已极,就枕即熟睡矣。

按:龚静轩,名宝莲,字静轩,顺天大兴人,原籍江苏武进,道光二十一年(一八四一年)进士,授编修,累官至詹事府詹事。

沈炳垣,原名潮,字鱼门,号晓沧,更字紫卿,号斗南,浙江海盐人,道光二十五年(一八四五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迁中允,殉难广西学政任内,赠内阁学士,谥文节。

吕序程,字宾鸿,号秋塍,河南罗山人,道光二十五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历陕西道御史。

岳世仁,四川中江人,道光三十年(一八五〇年)进士,选庶常。

孙如僅,字亦何,号松坪,山东济宁州人,咸丰三年(一八五三年)状元,授修撰,累官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

俞樾,字荫甫,号曲园,浙江德清人,道光三十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初九日(九月十九日)阴。 早间海翁来谈,午后写对二幅,殊不惬意。下晚阴雨,天气晦暗,闷损之至。月来不得京信,时切悬念,并怀念醇卿昆仲及锡之同年。晚间用大杯饮酒,颇有醺意。初十日(九月二十日) 枕上闻雨声淅沥,竟夕不住。矮屋中人不知如何苦累,回忆昔年辛苦,为之怃然。早间书对联八幅。午后酣睡。下午至海翁处畅谭,并代拟谢折,兼商酌经题。晚间闷甚,与徐祥闲话。入场者至五鼓始出净。十一日(九月廿一日)早间阴雨,午后始住。 巳初至海翁处扃门刊刻经题,约六房张星枢,八房周人龙,九房吴月峰来写题,并内监试在此照料,余与海翁抄写策题,斟酌许久始定。晚饭后子初开门发题纸毕,回房又坐半晌始睡。今日监临未进内,惟提调及外监试来。十二日(九月二十二日)阴雨。 巳初开门进卷,余与海翁在内帘门下左右坐,监临、提调等在门外对坐,略谈即回,共进卷四百五十本。饭前书格锦二幅。午后少睡即起,又书格锦二幅,折扇一段。又开门进卷四百馀本。申正上堂掣签分卷。散后至海翁处共校题,策拟明日发刻。策题分请贺雨峰、赵振钧、李汉章、张保衡、吴辉珇五房代书。灯下检点明日阅卷应用各件,亥初就寝。今日书吏取来《钦定四书文》两套。早间阅邸抄,知王子厚升侍讲,王啸翁升胪正,皂吟舫升读学,袁筍垓补右庶子。

按:王子厚,名祖培,号啸舲,字子厚,顺天宝坻人,道光二十年(一八四〇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累官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

袁筍垓,名希祖,号玉方,字筍垓,湖北汉阳人,道光二十七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累官兵部右侍郎。十三日(九月二十三日)阴,下晚微雨。 早间至海翁处校对策题。巳初上堂阅卷。午刻入内,饭毕,后出,是日共荐卷卅三本,披阅竟日,迄无佳者,闷甚。晚饭后,灯下又阅十馀卷,疲倦已极,即就寝矣。十四日(九月廿四日)阴。 巳刻上堂掣签分卷,今日共荐四十二本,卷中诗多不佳,甚至有一首失粘三字者,房官尚荐之,殊亦无甚惬意者,殊闷人也可笑也。十五日(九月廿五日)晴。 清早各房及监试、收掌俱来拜节,随至海翁处约往一同答拜。饭后上堂阅卷,今日共阅三十四本,迄无甚佳者,闷甚。灯后海翁来,携卷一本颇得意,相与共赏,随留海翁同饮,俱有醉意。今晚月色甚佳,颇萦离思,前人诗云:“每逢佳节倍思亲”,信然。灯下作家书二纸。十六日(九月廿六日)晴。 辰刻上堂阅卷,今日共荐五十本。廿九日(十月九日)晴。 今日腹中凝结作痛,且觉作呕,头晕,早间勉强看文,并批外帘拟墨。胡年伯送酒席,转送彭嵩翁。晚间海翁来谈。三十日(十月十日)晴。 今日身子较好,而精神仍不能如常。卯刻即起,补圈中卷。辰刻至海翁处商定中卷名次,并校对雷同等弊。彭嵩翁亦来谈甚久始去。今日接到咨文,皇上于三十日请发,王公以下亦俱准一体薙发。午刻与海翁始将中卷议定,余即回用饭。午后小憩,即起薙发;颇觉爽快。下午将中卷校对,各房应刻之文又斟酌再四,始发誊。灯下改诗,与徐祥闲话许久,聊遣闷怀。子刻就寝,枕上敲诗,至四鼓始睡去。九月初一日(十月十一日) 五更即闻雨声淅沥,辰刻起雨渐住,即到一房八本,二房海翁处,内监试亦在彼,将各房中卷并应拨别房者俱开出清单九本,三房八本,四房十二本,五房八本,六房九本,七房九本,八房九本,九房八本。彭嵩翁行后,各房以初一日俱来见,谈数刻始去。余将拟作诗二首与海翁商酌,海翁颇赞赏之,拟刻入闱墨第一。回后即将策题出处逐条注写。午后用有字号饭,饭后海翁送来五房中卷一本,以策内史学一条,抬头内用历年钦颁通纂诸书,亲加正订等语,有碍磨勘,拟以落卷易之,而余处五房佳卷甚少,颇费踌躇。海翁随即来面商,又请本房余公来商酌,渠亦以业经中定,撤出可惜,遂拟加签标写抬头错误,当无碍磨勘也。余公去后,海翁又谈许久始行。申刻将策题注毕。自未刻即雨,下晚雨声独繁。今日将中卷已送交各房,稍清闲,而客邸无聊,亦殊闷损。初二日(十月十二日)阴。 辰刻至海翁处商酌发刻之文,并看九房拟墨,彭嵩翁来共谈。知所取四房平字六十六号文一本,策内抬头处有错误,拟为收拾,颂扬处用执事二字单抬,并言光字十七号卷内雷同之处。且言外长庚帘拟作文八篇,中丞意不欲发刻,胡公作序一篇,拟汇为一本抄出送人,亦从来所罕有也。回室请贺雨峰来,面商平字号卷,既拟高中,只好代为收拾;尚有光字十七号一卷,次三艺为通场所无,已经发刻,二三场亦极典丽,余甚爱之,海翁亦极加赏赞,不意其首艺与他卷雷同二小比,甚费踌躇,与海翁商酌尚拟取中。因与雨峰面酌,雨峰言各房俱不免私议,遂决然撤出,将刻销段,下晚亲至内监试处告知此卷文诗及二三场俱佳,必系能文之士,何以有雷同之弊,殊不可解,真令人闷闷也。午后检点落卷并改发刻诗文。晚饭后与徐祥闲话,亥刻方寝。初三日(十月十三日)晴。 辰刻至海翁处久谭,并商酌发刻之文。午后开门时得接家书,外锡之信一封。系八月廿四日自京发者,知老亲康健,閤寓平安,忻慰之至。下晚海翁来谈,并商酌发刻诗文。初四日(十月十四日)晴。 早起改第三房□□号次艺一篇,辰刻至海翁处面酌,当即发刊。午后小憩即起。申刻海翁又来约,随即到彼共定名次,山西正额六十名,因捐输广额廿,至戌正始回室用饭。饭后命徐祥誊写名次清单共中八十名,副十二名。初五日(十月十五日)晴。 晨起书对联、条幅八九幅。辰刻海翁共酌改发刻之诗,内监试彭公亦来谈,少顷即行。海翁坐至午初方去。午后作诗,灯下批内帘诸公拟墨十一本,子刻方寝。初六日(十月十六日)晴。 早起为各房书格锦数幅。巳刻至海翁处少坐即回。午后批中卷九十二本,又检点各房落卷,陆续发还。晚饭后至海翁处公同填写卷面名次,至亥刻方毕。同时疲倦已极,即就寝矣。初七日(十月十七日)晴。 月来校阅试卷,手不停披,兼须删改刻文,心力交瘁。现定于初九日子刻发榜,初八日填榜,日内将应办各事逐件清理,俱已就绪,心地稍觉清闲。晨起书条幅二张、对联六付。饭前至海翁略坐即回,午后小憩。申刻到海翁处一同上堂,与监试及各房公同填写草榜。散后仍至海翁室将中卷又详校一过。晚饭后与徐祥商议出闱各事,灯下书日记数条。初八日(十月十八日)晴。 晨起盥漱毕,为海翁纪纲书楹帖四幅,又为外帘书条幅二张。各房送落卷来,校阅一过,填写副榜卷面十二本。至海翁处少谭即回。午刻用饭,饭后薙发。未刻少睡即起,申正用晚饭毕,至海翁处一同上堂,房官皆在阶下立,监临、学使、藩、臬、提调、外监试俱入相见,各一揖。堂上设公案四,海翁与余正中坐,抚(台)、学(台)左右坐,两旁公案四,藩、臬、道、府分坐。书吏跪禀云,请大人发钥匙开卷箱,随即拆封。海翁书墨卷上名次,余书朱卷上姓名,自第六名起每写一名吏在案前跪唱姓名籍贯。余与孙云溪前辈同坐,知前十名多系科试之一等前列也,云翁言之颇觉得意。填副榜时,王雁汀师云:拔贡副榜再中副车必须更换,以渠得此无用而又占他人一额也。及拆至第二名党其章,乃副榜州判,雁翁必欲更换,遂以第四房备卷易之。子初填榜毕,在坐诸公俱各一揖,并称道喜。余回后又查对中式号簿,至丑初方寝。解元出第二房;为海翁所定,第二出第四房则余所取也,其文奥衍颇似西江一派,殊为可喜。

按:王雁汀,即王庆云,时任山西巡抚,见咸丰二年按语。初九日(十月十九日)晴。 辰初方起,盥漱毕,巡捕姜鉴来见,候补县刘昱来,谈次始知为宾谷之胞弟也。门生王庆宗来见。午后张敏修、郑蔚华来谒,气质俱尚沉静。晚间至海翁处久谭。今日写家书并筠师、十舅、醇卿、锡之等信。煜初十日(十月廿日)晴。 早间刘霁圃,候补县吴载飏,外供给汪和号云叔俱来见,孙云溪前辈来谈甚久。午后封京信并闱墨题名,托中丞处折差寄去。九房于今日移出贡院,俱来告辞。十一日(十月廿一日)微阴。 今日移居公馆,早起收拾行李,甚为忙名钧,少筠同年之弟碌。华小岩来久谈。饭毕,与海翁同行,至抚、藩、臬、学及府县等处,俱见面久谈。到公馆时,又至前任署臬司郭冠廷(名用宾)前辈处少坐即回,已掌灯矣。饭后倦极,少坐即寝。十九日(十月廿九日)天气晴朗。 寅刻即起,为海翁书格锦一段。韩芸西来送行,少谈即去。诸仆收拾行装,颇形忙剧,令徐祥为前站,刘福、骡橐七程德押行李,王贵长及贺雨峰荐来之柯顺俱随轿行。海翁为余作八分书对一幅,横披集锦数行。海翁欲与余换帖,遂互相答拜。巳初饭毕,遂与海翁作别,相处两月之久,极称投契,一旦分手,殊恋恋也。海翁欲送余出城,遂一同乘舆而行。至大南门外官厅首府县,及候补府均两旁分立,余下轿各一揖。入内知抚、藩、臬及学使各道在此相候已久,海门随后亦到,相见略谭,茶毕即告辞。抚、藩以次均在阶下面向北跪,余在左首侧立。中丞云:臣王庆云等跪请圣躬万安。余答云回京代奏。礼毕各一揖,遂辞出。府、县各打一躬,余还礼,上轿即行,行数里有内收掌候补县傅国卿、典史金鸿镳、经历朱维祺在道旁候送。十里外又有内监试及九房并袁静塘在此候送,均出舆还礼。行数武,又有新门生白万鹏、武丕化、田雨人、田国俊、张敏修、郑蔚华等十馀人在路旁打躬,亦下轿略谈并勉以努力用功等语,始锳作别而行。行里许又有候补县华、吴载飏、刘昱等候送,殊觉应接不暇名曜图,清苑人也。廿里外打茶尖少息。行至申刻抵鸣谦驿,榆次令陈石似来榆次距此地尚有二十馀里迎,到公馆,陈公随即来见。去后即往拜,并送闱墨一本。恒月川方伯遣人持函来送,情意颇殷,并赠伊令祖简勤公诗集一部。旧仆宋福、刘升俱送至此处。下晚书恒月川覆函。

按:田国俊,字炽庭,号鹤樵,又号研芸,别号尧庄,山西盂县人,咸丰九年(一八五九年)进士,选庶常,累官贵州按察使。二十日(十月三十日)晴。 寅刻即起,为海门、静塘作书,命宋福、刘升带回,伊等尚欲远送,余止之,叩别之馀,颇形依恋。陈公以系同乡,石帖疑是石台之误,缘晋公馆备办一切极见周到。辰刻行,午初抵石帖镇中伙音台、帖相近也。文巡捕姜鉴送至此即令其回省,谆欲送出境,辞之再三始依依别去。午后山路高低甚不易行,天气阴晦,寒风逼人,着重裘尤不觉暖。酉刻至太安驿住宿,此处公馆即寿阳县备办。半月以来,劳苦过甚,忽患痔,用番白草洗之始渐愈。二十一日(十月卅一日)阴,天气甚寒。 山径嶙峋,轿夫行极费力。名皋兰,直隶迁安人,己卯年伯也午刻抵寿阳县,邑令陈公在城外候迎,下舆周旋数语。到公馆后,随即来见,久谈始去,并索闱墨三本。饭后余即进城答拜,坐谈片刻即行。及到侧石驿,已戌初矣。行李骡槖久不见来,乃遣人笼烛往迎,又迟数刻方到。此处公馆系盂县备办,仍系来时所住之山洞也。是日劳顿已极,身体甚觉不适。二十二日(十一月一日)晴。 天微明即行,山路秋深,寒气砭人肌骨。正行时,遇一人坐骡槖上,后随一仆牵马而行。余轿已过,其人忽下骑招呼,见时乃系新放四川顺庆守之杨庆伯前辈也,如此赴任亦可谓轻骑减从矣。立谈少顷,索去闱墨一本,遂匆匆而别。午初过南天门,有道士献茶,并以缘簿募修道路,随至公馆,付以香资二千即去。午正到平定州,州牧董名汇芳,天津人,壬辰举人香崇来见。坐谭良久,并云下站止有两店,现有陕甘学政及西省领队大臣进京者俱已住满,再三挽留并约晚间便饭,情意殷挚,竟不可却。

是科新取士最显者陕西布政使李希莲(亦青),贵州按察使田国俊(炽庭)。

在此时期中有下列两事可记载若下:

七月廿一日(九月二日) 命恭亲王奕勿庸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并开去宗人府宗令。户部尚书文庆在军机大臣上行走。

九月初四日(十月十四日) 曾国藩以兵部侍郎衔督办军务。

是年冬,贺县公病,公奉侍未尝稍懈。十二月初五日(一八五六年一月十二日)不讳,年六十三岁,公哀痛逾恒。

咸丰六年丙辰(一八五六) 三十七岁

春杪,公扶贺县公灵榇回籍,葬于高阳十里邢家南村。

二月二十八日(四月三日) 秦日纲、陈玉成、李秀成大破钦差大臣托明阿于扬州之南,江北大营陷。

三月二十三日(四月二十七日) 皇长子载淳(即穆宗)生于储秀宫。母懿嫔那拉氏晋封懿妃(即后日之慈禧太后)。

按:《穆宗实录》卷一:“母慈禧端祐康颐昭豫皇太后那拉氏……以咸丰六年丙辰三月二十三日未时诞上于储秀宫。”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二十八日) 赐翁同龢、孙毓汶、谭钟麟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五月十八日(六月二十日) 石达开、秦日纲、陈玉成、李秀成等攻破江南大营。向荣、张国樑败走丹阳,翌日江南大营全溃,天京围解。

八月四日(九月二日) 北王韦正(昌辉)、燕王秦日纲杀东王杨秀清。(东王党属先后被杀者约两万馀人)

八月十日(九月八日) 命江南提督和春为钦差大臣,督办江南军务。

九月初(十月初) 翼王石达开回天京,责北王韦正滥杀,韦正欲并杀达开,达开走安庆,韦正屠其全家。

十月(十一月) 天王洪秀全诛韦正、秦日纲。召石达开入京,掌理政务。

十一月一日(十一月二十八日) 命彭蕴章为大学士,吏部尚书翁心存协办大学士。

咸丰七年丁巳(一八五七) 三十八岁

二月,公服阕到院,奉旨着仍在上书房行走。在西郊入直时,则住文端(文庆)园中。见太常仙蝶诗自注。

按:文庆已于咸丰六年十二月十四日(一八五七年一月九日)卒。所谓园中指澄怀园中,文庆旧住处,非其私人园亭也。公有“三天趋直”小章,所谓三天即指圆明园中上书房皇子读书处。《啸亭杂录》上书房条下:“圆明园书房在勤政殿东,屋凡三进,地宇幽邃,有纯庙御书先天不违、中天立极、后天不老三匾额,时呼为三天云。”后改为前垂天贶,中天景物,后殿额仍旧。

五月十一日(六月二日) 翼王石达开,因天王猜忌,私离天京。

七月初八日(八月二十七日) 奉河南学政之命。八月初九日(九月二十六日)携眷起程往豫。留须。

赴豫之途,有数日日记,今恭录于后:八月初八日(九月二十五日)晴。 寅刻即起,刘南卿来,久谭,去后,余即往西城一带辞行,午刻回寓用饭。饭后,又出门,由王步海、钟六英等处出正阳门,至各亲友处,回寓已酉正矣。景秋坪、豫锡之、绵佩卿同来话别,即留便饭,相与尽欢而散,临别执手依依,情意殷挚可感也。衍东之同年送兰谱来,以出门未晤,殊觉耿耿。缘初四日东之、秋坪同招饮于日下第一楼,以巨觥劝饮,不觉沉醉,东之人极豪爽,即与订交。余日内诸事匆忙,未及答拜,仅遣人将兰谱送往。今午大车俱来,将行李装好,此行轿一乘,二马车三乘,大车九辆,轿车六辆。同行至戚则张怀江四兄,张雅农七弟,士桢湘庆珍赵小云表侄,幕友则梅香垞、彭心梅、陶筱珊、黄云谷共七人。随行仆人张庆、徐祥、李顺、刘福、二长、王贵、三子、孙玉、程祥、刘荣、黄宽、郑玉、李瑒、王兴、郑森、刘升,共十六人。

按:景秋坪,名廉,豫锡之,名师,皆旗人,与公壬子同年。

又按:衍东之,名秀,亦公同年进士。初九日(九月二十六日)晴暖。 寅刻即起。十舅与怀江帮同料理一切,殊形忙遽。余今日巳刻留须,早间,青樵、鹤皋、子瀛来送行,筠巢师来,久谭乃去,杜左泉、子缉、奉山、子溓、小芝、少泾皆来候送。午初驼轿先行,余与十舅及诸亲友匆匆握别而行。锡之言欲来送,竟不及久待,濒行,未得一晤,殊眷眷也。未刻至长新店打尖,幕中诸友陆续俱来,唯陶筱珊久不至,留人在店候之。饭毕,申初始行,到良乡已掌灯矣。店甚湫隘,与诸友两处分住。筱珊起身太晚,故到较迟也。今日稚农、小云俱覆车,幸无伤损。晚间与怀江、稚农、小云同饭。饭后疲倦已极,着枕即睡去矣。初十日(九月二十七日)晴,早间大风。 着重棉尚凉。辰初起行,巳正二刻到豆店打尖,迟之又久驼轿始来。内子与桂官所乘驼轿,途中倾侧,内子额角微伤,女仆老张左膀碰伤,竟至浮肿,呼痛不止。当将张庆及骡夫申饬之。未初出店,途中与龚叔雨前辈轿相遇,彼此未及晤谭。申刻抵公馆,房屋颇宽展,涿州牧张君和来见。去后,叔雨前辈前来,并约怀江、小云同见,故人巧遇,相得甚欢,谈半晌始去。当即往拜叔雨前辈及张公,均未晤。今日张七弟又覆车,幸尚无恙。灯下写筠师信,交回京轿夫带去。

按:龚叔雨,名自闳,字应皋,号叔雨,浙江仁和人,道光二十四年甲辰进士,由庶常授编修,累官吏部右侍郎。京钱卅钱十一日(九月二十八日)晴暖。 出京轿夫雇至涿州,以下按站更换。此处轿夫足力颇健,行走甚速。卯正二刻行四十五里,高碑店打尖。自涿以南蝗灾愈甚,禾稼被食殆尽,景象荒凉,观之深切焦虑。申正至北河住宿。到店后有河南候补县韩经畬(文田),承德平泉人来见。去后杨孚来,力求随往,刻下仆从已多,方思裁汰,念伊服役四伯多年,尚无过失,情不可却,只好携去矣!十二日(九月二十九日)晴暖。 卯正二刻行□里,固城打尖。申初到安肃,县令曹大绶(颖川)出迎。进城先到县署,随即至怀江兄处,怀江昨日兼程先回,其令郎二十二日完姻,故先到家,布署一切也。与怀江并玉丰二兄晤谈,后到上房见四表嫂,又至西院与子安、子遇略谈。即行到南关外公馆,颇甚宽敞。县令备供应甚周备,来见久谈乃去。去后玉丰及子遇、子安来,怀江兄处西席张三兄亦来见。客去后,余薙头,即留玉丰在此晚饭,四表嫂及表侄均来,并送黄酒、水角子,子遇旨季送菜四样。灯后与玉丰、怀江、小云、稚农同饭畅饮,不觉醺醉。玉丰兄饭后又谈许久始去,殊恋恋也。十三日(九月三十日)晴暖。 辰初行,午初到保省,谭制军及许少珊、首府、县均差人来迎,住西门外公馆。省吾四侄来见,询知在此已相待五日矣。首府文君廉,首县汪君鸣和同来见。去后用饭,饭毕即出门拜客,先到少珊处,谈甚久,次至府、县;藩(藩台钱香士)、臬(臬台清盛)、谭制军处,均晤面(首县未晤)。谭竹翁,情文周至,意甚关切,可感也。谈良久乃行,到徐笑,陈年伯处未晤,将啸山前辈信件送交。至子静兄处,相见甚欢。子静夫人遣车迎内子来,余回店后,赵五表侄招曾来,时以岁考来省。行后,珍大爷院三叔及畴五弟来,小坐即去。晚与省吾四侄同饭,登瀛及年侄同来,奉和侄后至,坚欲随行,告以人多,不能偕往,怏怏而去。余应酬竟日,疲乏已极,着枕不觉酣睡。

按:谭廷襄,字竹崖,浙江绍兴人,道光十三年进士,时署理直隶总督,仕至刑部尚书,同治九年卒,谥端恪。

清盛,满洲镶蓝旗人,时任直隶臬台,仕至署理山东巡抚。十四日(十月一日)晴。 卯正三刻行,四十五里经阳驿换马。又行十五里,到方顺桥打尖。到方顺桥知王雁汀师进京陛见,亦在此早尖,即往谒,坐谭良久。(按:王已于六月二十六日发表四川总督。)申刻过望都县,此处备茶尖,下舆少坐即行。六十里到清风店住宿,省吾四侄同行。十五日(十月二日)晴。 三十里至定州,州牧王榕吉(荫堂)出迎,并在公馆备茶尖。王荫堂来见,谈及捕蝗等事,颇极得意,坐许久乃去。午初到明月店打尖,诸友俱送贺节,余与省吾同往,略谈数语,即回用饭,饭后未初行。舆中看书,酉初到阜城驿住宿。在涿州时小云曾寄信仲吾兄,订于十六日巳刻在阜城驿相聚,而今日已住阜城,因专人为仲兄写信,定于明日在正定晤面。晚间与怀江、省吾、稚农略谈即寝。十六日(十月三日)晴暖,下午大风,灯后微雨。 驼轿到甚晚。卯正行,巳初至正定,与仲吾兄相晤,赵老六随仲兄赴翁寿,仲兄书扇二。正定县备供应,一切极周到,迎送俱亲来。未初行,渡滹沱,午后极热。戌初至栾城住宿。十七日(十月四日)阴雨,午后晴。 巳刻行四十里抵赵州,年景似甚丰稔,蝗亦少,舆中少寐。二十里沙河店饮茶。五十五里,住柏乡县。十九日(十月六日) 住顺德府,邢台令荣清来见。董观察派兵三十,荣君派乡勇三十。二十日(十月七日)晴。 礼店打尖,过临洺关茶尖。申正至黄粱,酉刻住邯郸县。二十一日(十月八日) 杜村店尖。申刻,磁州牧出迎,至公馆饮茶小憩即行。晚宿丰乐镇,此处入河南界。二十二日(十月九日)晴,午后阴。 辰初行,巳正到彰德府,罗太守、金明府出迎,并备执事来迎,到公馆,以次来见。金明府供应一切,极周备,饭后,各处拜客。晚宿宜昔栈。二十三日(十月十日) 卯正余先行,至各处谢拜,均未晤,出南门府、县及李仲发世兄均在此候送,下舆晤谈,一揖而行。巳刻至龙王庙打尖,此处延汉县备茶尖。申初抵延汉县,县令徐保兴并广文出迎,到店后均来见,小谈即去。晚间将家人职事派定,传齐再三申训勉。晚间与怀江、省吾闲谈,亥刻就寝。

十月二十六日(十二月十一日) 李秀成据镇江。

十月二十七日(十二月十二日) 英法专使向叶名琛提出最后通牒。

十一月十三日(十二月二十八日) 英法联军五千六百馀人进攻广州,翌日陷之。

十一月二十一日(一八五八年一月五日) 英使巴夏礼等将两广总督叶名琛拘于虎门英舰。

咸丰八年戊午(一八五八) 三十九岁

在河南学政任。四月十日(五月二十二日)至河南府考。五月九日(六月十九日)至陕州考。六月二十二日(八月一日)开封考。

以上皆据公之自己小册,并附有各处考试题目,不赘。其馀不知月日者具不载。

四月八日(五月二十日) 英法联军攻占大沽炮台。

四月十六日(五月二十八日) 黑龙江将军奕山与俄国东部西伯利亚总督木里斐岳幅订立《瑷珲条约》。

五月三日(六月十三日) 中俄《天津条约》签字。

五月八日(六月十八日) 中美《天津条约》签字。

五月十六日(六月二十六日) 中英《天津条约》签字。

五月十七日(六月二十七日) 中法《天津条约》签字。

五月三十日(七月十日) 命内阁学士文祥、吏部侍郎匡源在军机大臣上行走。

七月二十三日(八月三十一日) 命镶黄旗蒙古都统胜保为钦差大臣,督办安徽军务,安徽巡抚翁同书帮办军务,太仆寺卿袁甲三督办三省剿匪事宜,联合剿捻。

十月十日(十一月十五日) 李秀成、陈玉成大破湘军于三河,浙江布政使李续宾、同知曾国华等六千馀人均战死。

十二月二日(一八五九年一月五日) 编修郭嵩焘在南书房行走。

咸丰九年己未(一八五九) 四十岁

仍在河南学政任。

据其《铁网珊瑚》(咸丰九年岁次己未二月初十识于邺城试院)所载:公先后至彰德府考;卫辉府考;怀庆府考;郑州府考。并录有所取之人才。抄录于后:

彰德府学

取古

刘启中:气宇尚好,赋诗字清秀,欠老当,复试文甚佳。

刘景醇:欠发扬,尚秀。

刘启章:疲,欠发扬。

刘葆缙:清秀,文诗字俱嫩。

一等

李本一:正场复试俱佳。

刘启中 刘景醇 申子襄 王章俊 王心存 刘景泰 许汝霖 魏更新 郭 湄 郭春华 谢希璜 郝荫祖 仝桂楹 傅云青 张道远 周德麟 徐景选 刘启章

优生

刘启章 侯伯良 刘启中 李仲元

二等

刘葆缙

安阳县

取古

韩书林:尚清。魏 骢:清秀。王耀康

袁葆辰:尚发扬。孙鸿恩:似行当,字工致;文诗俱薄弱。

一等

张汝贤:气象尚好。刘曾望 瞿凤仪 韩书林:气象好。张之礼 魏 骢 刘乐山 张芳辰:气宇好。刘长龄:气宇可。李起一

袁葆辰:气宇好。 魏邦举:人极发扬。

侯天锡 王耀康 陈金堂 陈嘉谟 杜炳勋:老成。孙鸿恩 卢士珍

优生

刘长龄 魏邦举 张芳辰 葛攀流 孙鸿恩 魏 骢

汤阴县

取古

苏佩文:取古正场皆第一,每场写作俱佳,不可多得之士,相貌稍寒,气质文秀,三十七岁。

李芾棠:可。于东瀛 苏德谦:老成,写作可,尚有秀气。四十一岁,有须。

牛香龄 李书田

一等

苏佩文 李一峰 黄而南 李金田 李经纲 郑玉华 杨大经 黄銮棨 苏德谦 王业钟 萧逢春 刘瑞年 韩 贤 孟继善 赵金铭 李登莱 朱香龄 李芾棠 于东瀛

优生

杨大经 苏佩文 黄銮棨 王百端 李经纲

临漳县

一等

栗安邦 牛书田 刘骧龙 安黄岚 安其昌 杨夔龙 张金鼎 孟寻梅 孙博镕 许长龄 郝寿山 刘锦凤 荣而曜 侯象升 孟书云

优生

张金鼎 孟寻梅 孙博镕 郝寿山

林县

取古

张锡珍 石彦超 王恩诏

一等

袁桂林 田景华 万里云 徐灿章 张锡珍 殷序修 王恩诏 冯汉章 程全铭 刘铨铭 郭之翰 史宗周 赵金魁 刘会昌 郭芳洲

优生

李 曥 殷序修 刘会昌 刘树勋

武安县

一等

李位金:文诗俱佳,复场尤胜,按临曰以原任武安,今闻警潜逃等情具稟。李时舒、李焕然、白翰英等(皆庠增附生)不应出结,似有才而不安分者,气宇尚发扬,相貌似少醇静。

李清园 朱中和 任建泰 张廷槐 胡春和 石生芝 赵培泰 申虎臣 魏乃赓 任一恒

优生

申麟书 赵培泰 白桂芳 石生芝

涉县

一等

赵士铃 韩毓祺 杨舍章 刘德醇:尚有书气。

康 钧 张日桂 程出月 李 澍

优生

李恩霖 刘德醇 张日桂 郝庭隆 崔廓之(新生杨其渊,人清秀,文理尚差。)

内黄县

一等

苗日新 霍连三 黄中和 张俊官 张鹤洲:相开展敦厚。

刘长城 张纯德 刘大鹏 张桂森 于纯嘏 姜镇川 侯震川

优生

张鹤淑 张俊官 苗日新 姜镇川 司其宽 于纯嘏

卫辉府学

取古

高方湖 张承祐 杜常恭 王正中

汲县

取古

高锦:文静,写作俱佳,即高方湖之父。

赵作霖 杨玉树

怀庆府学

取古

毛缜:人清秀,字极佳,作逊。

张师厚:尚有书气,写作稳当。

慕玉相:平,文佳,赋诗逊,字尚干净。

一等

慕玉相 毛鸿藻 崔敏高 刘用宾 张师厚 毛 缜 燕佩之 张际康 于复谦 邢 昀 吕昌炜 皇甫应方 樊鹏占:不安分,有劣迹。黄 铎 郝印堂 花汝生 聂光华 邢生 贾荫桂 郝世济

优生

崔敏高 毛 缜 黄 铎 张师厚 皇甫应方 高绿礼(毛缜每场卷后幅即了草,似少福泽。)

河内县

取古

廉堂:朴厚,写作尚妥。齐云:秀发,文清秀,字似伯寅。

邹履道:瘦小清寒,字劣。

一等

张云会:平,正场文佳,覆逊。齐 云 杜殿赓 叶 鹏  廉 堂 王凤岩 娄 肇 刘乐山 杨进泛 邹履道 杜万镕 南福魁 史锡畴 高筱经 娄 捷 郭思敷 朱我山 周濂堂 李春芳 殷保泰

优生

廉 堂 邹履道 齐 云 李春芳 殷保泰 梁 琛 王庆典 高筱经

济源县

取古

卫淇春

一等

赵允中 段浩然 卢允祥 陈美斯 赵英璧 袁 淮 晋 堂 李锡恩 卫淇春 潘清琴 杨作楷 卫 淇 赵 兰 张 成 韩式金 周绥之

优生

段浩然 袁 淮 杨作楷 晋 堂

修武县

取古

范荣光:人淳厚,安详,写作俱妥。赵 极 赵庆勋

一等

范荣光 卢淳夫 崔克念 赵 极 秦 筝 李长春 王 桂 赵庆勋 黄骏声 朱乙鸾 梁耀祖 关国观 丁兰芳 吴好古 史清白 翟尧之

优生

范荣光 翟尧之 吴好古

武陟县

取古

周仰之 毛绳庆 孙 均

一等

李子封 李辉山 贾泰昌 周仰之 毛绳庆 任莲经 王延平 申三祝 郝兰经 韩五云 李汝书 孙 增 金厘宝 孙 均 邹锡瑔 苗钧茂

优生

周仰之 邹锡瑔 毛绳庆 谢霖川 苗钧茂

孟县

取古

王鉴三 董世启

一等

刘祝三 沈待辛 甄丕成 张光祖 李富年:意致极佳,写作微嫩。毛大田 王鉴三 党一贯 董世启 张世铭 薛雉南 苏介眉 王东寅 张梦麟 胡梦麟 韩西白 郭 琢 赵梦胜

优生

党一贯 李富年 王鉴三 董世启 苏介眉

温县

取古

张连三 张维四 段晴坡

一等

陈之伦 李元善 张连三

郑州

取古

葛县藜:新郑,写作俱佳,目中仅见之士,寒瘦,欠发扬。

张中锦:郑州,写作清稳,气致安详。

王致和:密县,作平平,字干净,气宇尚发扬。

李秀成:荥阳,文笔雅嫩,字尚干净,尚清秀,衣冠行当无士气。

时培源:新郑,尚清秀。

张建功:河阴,秀致。

时 成:新郑(四旬馀)。

宋涵之:荥阳,写作嫩,清秀。

郭省三:荥泽,写作平,清秀。

田荆赋:禹州,文不佳,字亦嫩,平平。

郑州一等

张中锦 杨廷见 李凤翔 孟 滢 马汝骧 赵式叙 靳秉康 周作屏 梁 村 袁 清 壬 锡 宋锡三 王恒三 张培泽 孔昭宣 宋则先 罗执信

荥泽一等

王 训:五旬馀老者。胡云登 郭省三 胡景垣 王春山 郭建五 杨昆源 胡世官 胡世贞 王宗岳 张松林 孔继思

荥阳一等

张宜之 宋涵之 李友莲 孙有源 马承渚 王 震 李秀成 徐兴元 董以德 张芳辰 李森林 李兰潞 王化天 陈寅之

河阴一等

张建功 张凤翔 秦阿端 王缵绪 张书魁 王廷扬 苏鹏翥 张玉堂 苏鹏举 张鹏翔

汜水一等

张同寅 孙克歧 李金相 潘开光 王德润 靳其钊 夏松龄 季乐善 王廷烈 杨景云 周常春

禹州一等

高寅亮 郑杏泉 杨太元 石道生 田 滢 马培侯清造 朱贯一 魏树玉 马灵生 杨 铭 张琴鸣 田荆赋 邢金铎 孙士颖

密县一等

王佑诚 王致和 郑 震 李统一 王绍义 谷盈芝 赵 奕 王致善 司承斌 陈玉佩 韩一鹏 郭临川 牛京元 孙爱祺 郅品昂 徐 宣

新郑一等

葛县藜 乔鸣凤 史书云 李天泰 时培源 乔益图 马锡范 张荣禄 王希曾 王诒焯 沈春膏

吴澍先:覆试未到。赵光第 刘于京 时 成 张桂荣 刘怡堂

按:《铁网珊瑚》谓采珊瑚之法,此谓搜求奇才之意。

在此年任内中取项城袁氏弟兄,保龄、保庆。前为甲三(端敏公)之子,后为甲三之侄,世凯(慰庭)伯父也。保庆仕至江苏道员,无子,以世凯为嗣。故慰庭所上公书(见后),皆称太夫子。

按:袁甲三,字午桥,河南项城人,道光十五年进士,仕至漕运总督,同治二年卒,谥端敏。

三月二十日(四月二十二日) 洪仁玕到天京。

五月二十一日(六月二十一日) 命曾国藩入川,防堵石达开由湖南窜入。

七月十八日(八月十六日) 中美在北塘换约。

七月二十四日(八月二十二日) 石达开入广西。

八月二十日(九月十六日) 袁世凯生于河南项城。

十月五日(十月三十日) 命吏部左侍郎匡源、右侍郎文祥在军机大臣上行走。

十一月初,公又有四日日记,今恭录于后:十一月初一日(十一月二十四日)阴,大风。 卯初敬诣文庙行香。回署后,刘三自京来,接筠师讣函,并小云信。今日恒月川中丞到汴,余午初出南门迎至官厅,恒中丞已到,同道已先至,坐谈半时许,始入城回署。饭后少憩,下午往拜恒月川,谈甚久。余乙卯(咸丰五年)典试山西时,月川为方伯(按:山西布政使),故情意甚殷挚也。晚间与香垞、省吾在怀江室风霜驱瘴疠,虫聚谈,并看陶筱珊画山水六幅,黄灵如代题,顾湘坡小照二幅行涉波涛图;检书烧烛短,看剑引杯长图。初二日(十一月二十五日)晴,大风。 今日约永灵樵先生早饭,聚翁作陪。巳刻聚翁来,在怀江室久谈,灵樵先生后至,午刻入座,未刻即散席。客去后,余小憩数刻,下午恒中丞来,少坐即行。灯后接云楣信,知十三叔与伯英于前月二十后由海丰起身,计数日内可到。初三日(十一月二十六日)晴。 早间具柬约曹芗溪、邵汴生明日午饭,汴生辞不能来,午后余至徐惺斋、瑛兰坡、王灵翁处,皆久谈,恒中丞处道喜未晤,周勉民处坐谈片刻,回署已日晡矣,明日所请客止芗溪一人,因补柬约灵翁作陪,晚间与香垞、云谷在怀兄室闲谈。初四日(十一月二十七日)阴。 早间蒋鹭汀太守来,久谈,赵通守(文流)来辞行,少坐即去。午后看书少憩,下晚灵楣先到,谈许久,曹芗溪始到,酉正入座,戌刻方散。

按:恒月川,即恒福,字月川,蒙古镶黄旗人,时任河南巡抚,仕至直隶总督,咸丰十一年卒,谥恭勤。

曹芗溪,名登庸,字芗溪,号苑仙,河南光山人,道光二十七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历户科给事中。

邵汴生,江苏常熟人,顺天宛平籍,道光三十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累官吏部左侍郎,陕西巡抚,卒予祭葬。

瑛兰坡,名棨,汉军正白旗人,荫生,累官至陕西巡抚。

咸丰十年庚申(一八六〇) 四十一岁

仍在河南学政任。

一月十日(二月一日) 张国樑、和春合围金陵。

闰三月十二日(五月二日) 天京大会战,陈玉成、李秀成合军解天京之围。张国樑走镇江。

闰三月,大学士彭蕴章等奉谕,于编修中人品素优,年在四十上下,堪膺授读之任者,预备召见。公遂奉特召来京。

按:《文宗实录》卷三百十三:咸丰十年闰三月“癸丑(十九日),命河南学政李鸿藻来京供职,以右春坊右中允景其濬提督河南学政”。

按:景其濬,贵州人,与公同年进士,富于收藏。

四月七日(五月二十七日) 石达开入贵州。

四月十日(五月三十日) 李秀成占无锡。

四月十三日(六月二日) 李秀成占苏州。是日美人华尔(Frederick T.Ward)得苏松太道吴煦之助,组洋枪队,保卫上海。

四月十九日(六月八日) 以曾国藩署两江总督。

五月,公尚在开封,有为芗溪题画诗云:苍烟雨点俯金蕉,海上仙禽去路遥。如此豪情真绝俗,从今健翮自凌霄。梅花古寺春留迹,明月空江夜不潮。同是扬州骑鹤客,那堪回首话江桥!

末题:兰孙弟李鸿藻倚装作于大梁学署。

至京后,仍在上书房行走,授大阿哥读。

五月八日(六月二十六日) 英、法对中国宣战。

八月四日(九月十八日) 诏宣示逆夷反覆无状,声罪致讨,悬赏杀贼。

八月七日(九月二十一日) 授恭亲王奕为钦差便宜行事全权大臣,督办和局。

八月八日(九月二十二日) 文宗自圆明园北走热河,公从赴行在,居旅店屯,肃顺为僦屋,谢却之。

两太夫人及家眷皆避居安肃县张怀江处。

据公嗣母姚太夫人《鹤楼老人诗草·庚申冬月寓安肃宵来不寐记实口占诗》注:“寓怀江甥处,相待甚优。”

按:公祖父文肃公之次女于嘉庆元年嫁江西粮道张灼之子庠生张奉埙,见《露桐(文肃公)先生年谱》前编。怀江当系奉埙之子或侄,故姚太夫人称为甥也。后从公往河南学政任,公称为怀江四表兄,屡见赴豫日记。又其侄张鸿顺,字子遇,光绪十三四年曾随公往河南督郑州河工,甲午左右常在京邸,后仕至广西道员。辛亥后回北京,宗侗曾见之。其父名锡纶,字念甫,同治七年曾任山东汶上县知县,当系怀江之兄也。

八月九日(九月二十三日) 恭亲王照覆额尔金、葛罗,说明释俘条件。

八月十二日(九月二十六日) 英法军进攻北京朝阳门外。

八月十六日(九月三十日) 咸丰帝抵热河行宫。

八月二十二日(十月六日) 英法军占圆明园,大肆抢掠,焚毁殿座数处,总管内务府大臣文丰自尽。恭王走万寿山。

八月二十九日(十月十三日) 英法军入北京。

九月五日(十月十八日) 英军奉额尔金令焚圆明园。

九月十一日(十月二十四日) 中英《北京条约》签字。

九月十二日(十月二十五日) 中法《北京条约》签字。

九月十五日(十月二十八日) 批准中英、中法《北京条约》。

九月十九日(十一月一日) 法军退出北京。

九月二十六日(十一月八日) 英军退出北京。

十月二日(十一月十四日) 中俄《北京条约》签字。

冬月,次子生于安肃,故小字安格。

侗按:《鹤楼老人诗草》同上诗题:“丙夜寒宵火正温,闺帏整备育麟盆。平安徼幸阳春月,又获芝兰第二孙。”注:“是晚礼芬妇举一男,名安格。”公共生五男四女,次子、三子、次女皆殇。三子及次女之名皆逸,亦不详其总排行之次序。

十月,乞假省亲至安肃。

按:咸丰十年十一月初五日翁日记,公在北京,盖自滦阳至安肃,路过北京也。

十二月六日(一八六一年一月十六日) 以英人李泰国(H.N.Lay)为总税务司

十二月十日(一八六一年一月二十日) 设立总理各国通商事务衙门,派恭亲王奕、大学士桂良、户部左侍郎文祥管理。

咸丰十一年辛酉(一八六一) 四十二岁

二月十三日(三月二十三日) 返热河行宫。

按:吏部履历:“二月十三日,销假返署。”是公于二月十三日返热河行宫销假也。

三月初八日(四月十七日) 上谕,大阿哥于四月初七日入学读书,着公充大阿哥师傅,礼部侍郎伊精阿授为大阿哥谙达。

按:《文宗实录》卷三百四十五:咸丰十一年三月丙申(初八日)内阁奉朱谕:“大阿哥四月初七日入学读书,着李鸿藻充大阿哥师傅。”吏部履历同。又《穆宗实录》卷一,页四:“洎六龄,文宗命受书于翰林院编修李鸿藻。”

按:谙达专授满文,地位在师傅之下。

三月十四日(四月二十三日) 太夫人及眷属回北京。

侗按:公嗣母姚太夫人《鹤楼老人诗草》有《杏月十四日旋都》诗,其中一首:“不易还都费万筹,归来侨寓室如舟。惆然零落当年物,幸有书囊墨宝留。”足证,且足见公当时贫窘状况。

豫锡之师是时致公札有云:“青宫聪颖天亶,真万民之福,非只我一二人之庆也。”是穆宗尚为大阿哥时,札末署“四月二十三日午刻”,是咸丰十一年四月也。札又云:“闻所住之屋仍不甚宽绰,将来是否可迎安舆,尚希示知为幸。”后又云:“府中极安善,萱帷寿健如恒。昨日去辞行叩见,命坐谈许久,精神矍铄,真可庆也。”是时豫锡之方往甘肃候补知府任,故云辞行也。此二节皆足证公在热河而两太夫人已回京。

七月十六日(八月二十一日) 文宗病笃,以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御前大臣肃顺、景寿,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为赞襄政务大臣。立皇长子载淳为皇太子。十七日(二十二日)文宗崩于热河(年三十一岁)。

按:见《穆宗实录》卷一,七页至八页。咸丰十一年辛酉,秋七月“壬寅(十六日),文宗疾大渐,召御前大臣载垣、端华、景寿、肃顺,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承写朱谕,立皇长子载淳为皇太子。越翼日(十七日),寅刻,文宗升遐”。

七月二十三日(八月二十八日) 允恭亲王奕赴行在(热河)叩谒梓官。(太后与恭王合谋,以对付载垣、肃顺等)

七月二十九日(九月三日) 定年号曰“祺祥”。

八月一日(九月五日) 曾国荃克安庆。

八月十一日(九月十五日) 皇太后召赞襄政务大臣议行垂帘,载垣、肃顺等持不可。

八月二十六日(九月三十日) 湖北巡抚胡林翼卒。(年五十岁)

九月二十三日(十月二十六日) 皇太子奉两宫皇太后自热河避暑山庄起程回京。

九月二十九日(十一月一日) 皇太子奉两宫皇太后抵北京。

九月三十日(十一月二日) 谕王公百官等载垣等罪状,将载垣、端华、肃顺解任,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着退出军机,派恭亲王会同大学士等将伊等应得之咎,秉公具奏。至于皇太后垂帘之仪,亦一并会议具奏。

按:《穆宗实录》卷五,页二六至二八,九月乙卯(三十日):“谕王公百官等:上年海疆不靖,京师戒严,由在事之王大臣等,筹划乖方所致;载垣等复不能尽心和议,徒以诱获英国使臣以塞己责,以致失信各国,淀园被扰,我皇考巡幸热河,实圣心万不得已之苦衷也。嗣经各国事务衙门王大臣等将各国应办事宜,妥为经理,都城内外,安谧如常。皇考屡召王大臣议回銮之旨,而载垣、端华、肃顺朋比为奸,总以外国情形反覆,力排众议,皇考宵旰焦劳,更兼口外严寒,以致圣体违和,竟于本年七月十七日龙驭上宾。朕抢地呼天,五内如焚,追思载垣等从前蒙蔽之罪,非朕一人痛恨,天下臣民所痛恨者也。朕御极之初,即欲重治其罪,惟思伊等系顾命之臣,故暂行宽免,以观后效。孰意八月十一日朕召见载垣等八人,因御史董元醇敬陈管见一折,内称请皇太后暂时权理朝政,俟数年后,朕能亲裁庶政,再行归政;又请于亲王中简派一二人,令其辅弼;又请在大臣中,简派一二人充朕师傅之任。以上三端,深合朕意。虽我朝向无皇太后垂帘之仪,朕受皇考大行皇帝付托之重,惟以国计民生为念,岂能拘守常例,此所谓事贵从权。特面谕载垣等,着照所请传旨。该王大臣奏对时,哓哓置辩,已无人臣之礼;拟旨时又阳奉阴违,擅自改写,作为朕旨颁行,是诚何心?且载垣等每以不敢专擅为词,此非专擅之实迹乎?总由朕冲龄,皇太后不能深悉国事,任伊等欺蒙,能尽欺天下乎?此皆伊等辜负皇考深恩!朕若再事姑容,何以仰对在天之灵,又何以服天下公论?载垣、端华、肃顺着即解任;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着退出军机处,派恭亲王会同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将伊等应得之咎,分别轻重,按律秉公具奏。至皇太后应如何垂帘之仪,着一并会议具奏,特谕。”

同日,召见恭亲王及文祥、桂良、贾桢、周祖培等,更下谕将载垣、端华、肃顺拿问,交宗人府会同大学士九卿翰詹科道严行议罪。

按:《穆宗实录》卷五,页二九,九月三十日:“又谕:前因载垣、端华、肃顺等三人种种跋扈不臣,朕于热河行宫,命醇郡王奕缮就谕旨,将载垣等三人解任。兹于本日特旨召见恭亲王,带同大学士桂良、周祖培、军机大臣户部右侍郎文祥,乃载垣等肆言不应召见外臣,擅行拦阻,其肆无忌惮,何所底止!前旨仅予解任,实不足以蔽辜。着恭亲王奕、桂良、周祖培、文祥即行传旨,将载垣、端华、肃顺革职去爵拿问,交宗人府会同大学士、九卿、翰詹科道严行议罪。”

又按:《穆宗实录》卷五,页二九,九月三十日:“又谕:着派睿亲王仁寿、醇郡王奕将肃顺即行拿问,酌派妥员押解来京交宗人府,听候议罪。”

又按:慈禧皇太后联合恭、醇两王将肃顺等诛逐,实咸同间一大变政,并开同光五十年之政局,事非浅鲜,故录各重要谕旨。

十月一日(十一月三日) 谕查抄肃顺家产。

同日,授恭忠亲王为议政王,在军机处行走。是时在军机处行走,旧有者为户部右侍郎文祥(文忠),新授者为大学士桂良(文端),户部尚书沈兆霖(文忠),户部右侍郎宝鋆(文靖);鸿胪寺少卿曹毓瑛(恭悫)则学习行走也。

按:皆见《穆宗实录》卷六,页四。以上诸人除桂文端、沈文忠外,后皆与公同直军机,而恭忠亲王、文文忠与公交谊尤密。

又按:文祥字博川,瓜尔佳氏,正红旗满洲人,自咸丰八年任军机大臣,仕至体仁阁大学士,光绪二年卒,谥文忠。

沈兆霖:字朗亭(子渌),号尺生,浙江钱塘人,道光十六年进士,官至户部尚书、军机大臣,同治元年卒,谥文忠。

桂良:见咸丰五年按文。

宝鋆:字锐卿,号佩蘅,满洲镶白旗人,道光十八年进士,仕至武英殿大学士,光绪十七年卒,谥文靖。

曹毓瑛:字琢如,江苏江阴人,道光十七年举人(拔贡),由兵部主事入直军机章京,时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后官至兵部尚书,同治五年卒,谥恭悫。

周祖培:见道光二十四年按文。

贾桢:字筠堂,山东黄县人,道光六年榜眼,官至武英殿大学士,同治十三年卒,谥文端。

十月三日(十一月五日) 清文宗梓宫至京。

十月五日(十一月七日) 建元同治,从大学士周祖培更定年号之请也。

按:《穆宗实录》卷六,页十四,原谕,以为“前经载垣等拟进祺祥字样,意义重复,本有未协”,于是命议政王、军机大臣恭拟,用同治二字。

又按:文宗原以“同道堂”印章授孝贞、孝钦两后,用以钦钤上谕,同治二字之义由此。

十月初六日(十一月八日) 大学士等会拟载垣等罪名折上,奉谕:载垣、端华赐令自尽,肃顺斩立决,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革职。

按:《穆宗实录》卷六,页十五至十八,十月辛酉(初六日):“谕内阁:宗人府会同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等定拟载垣等罪名,请将载垣、端华、肃顺照大逆律凌迟处死等因一折。载垣、端华、肃顺朋比为奸,专擅跋扈,种种情形,均经明降谕旨示知中外。至载垣、端华、肃顺于七月十七日皇考升遐,即以赞襄政务王大臣自居,实则我皇考弥留之际,但面谕载垣等立朕为皇太子,并无令其赞襄政务之谕。载垣等乃造作赞襄名目,诸事并不请旨,擅自主持,即两宫皇太后面谕之事,亦敢逆阻不行。御史董元醇条奏皇太后垂帘等事宜,载垣等非独擅改谕旨,并于召对时有伊等系赞襄朕躬,不能听命于皇太后,伊等请皇太后看折亦系多馀之语,当面咆哮,目无君上,情形不一而足;且每言亲王等不可召见,意存离间,此载垣、端华、肃顺之罪状也。肃顺擅坐御位,于进内廷当差时,出入自由,目无法纪;擅用行宫内御用器物,于传取应用物件,抗违不遵。并自请分见两宫皇太后,于召对时,词气之间,互有抑扬,意在构衅,此又肃顺之罪状也。一切罪状,均经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面谕议政王、军机大臣,逐款开列,传知会议王大臣等知悉。兹据该王大臣等按律拟罪,将载垣、端华、肃顺凌迟处死。当即召见议政王奕,军机大臣、户部左侍郎文祥,右侍郎宝鋆,鸿胪寺少卿曹毓瑛,惠亲王,惇亲王奕,醇郡王奕,钟郡王奕,孚郡王奕,睿亲王仁寿,大学士贾桢、周祖培,刑部尚书绵森,面询以载垣等罪名,有无一线可原。据该王大臣等佥称,载垣、端华、肃顺跋扈不臣,均属罪大恶极,于国法无可宽宥,并无异词。朕念载垣等均属宗支,遽以身罹重罪,悉应弃市,能无泪下。惟载垣等前后一切专擅跋扈情形,实属谋危社稷,是皆列祖列宗之罪人,非独欺凌朕躬为有罪也。在载垣等未尝不自恃为顾命大臣,纵使作恶多端,定邀宽宥。岂知赞襄政务,皇考本无此谕,若不重治其罪,何以仰副皇考付托之重,亦何以饬法纪而示万世。即照该王大臣等所拟,均即凌迟处死,实属情真罪当。惟国家本有议亲议贵之条,当可量从末减,姑于万无可贷之中,免其肆市,载垣、端华均着加恩赐令自尽,即派肃亲王华丰,刑部尚书绵森,迅即前往宗人府空室,传旨令其自尽,此为国体起见,非朕之有私于载垣、端华也。至肃顺之悖逆狂谬较载垣等尤甚,极应凌迟处死,以伸国法而快人心;惟朕心究有所未忍,肃顺着加恩改为斩立决,即派睿亲王仁寿,刑部右侍郎载龄,前往监视行刑,以为大逆不道者戒。至景寿身为国戚,缄默不言,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于载垣等窃夺政柄,不能力争,均属辜恩溺职。穆荫在军机大臣上行走最久,班次在前,情节尤重,该王大臣等拟请将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革职,发往新疆效力赎罪,均属罪有应得。惟以载垣等凶焰方张,受其钳制,均有难与争衡之势,其不能振作,尚有可原。御前大臣景寿着即革职,加恩仍留公爵并额驸品级,免其发遣。兵部尚书穆荫着即革职,加恩改为发往军台效力赎罪。吏部左侍郎匡源、署礼部右侍郎杜翰、太仆寺卿焦祐瀛均着即行革职,加恩免其发遣。”

十月九日(十一月十一日) 皇太子载淳即位于太和殿,以明年为同治元年。(据《穆宗实录》卷六,页三七)

十月十一日(十一月十三日) 上谕:令南书房、上书房翰林择历代帝王政治及前史垂帘事迹可为法戒者,汇为一编,恭呈两宫皇太后慈览。

按:《穆宗实录》卷七页十九至二十:“至现在内外庶政,均赖两宫皇太后躬亲裁定,并承慈命,将历代帝王政治及前史垂帘事迹,着南书房、上书房翰林等择其可为法戒者,据史直书,简明注释,汇为一册,恭呈慈览。该大学士、总裁、翰林等于汇纂成书后,均着交议政王、军机大臣覆看,再行缮写进呈。”

十月十八日(十一月二十日) 以太监杜双奎等与肃顺往来,徙流远近各有差。

按:《穆宗实录》卷七页四十至四十二,十月癸酉(十八日):“又谕:前因太监杜双奎有与肃顺结交情事,交慎刑司审讯,兹据总管内务府大臣督饬该司员等审明定拟,并究出太监袁添喜等均有与肃顺往来之事,一并定拟罪名具奏。此案座钟处太监杜双奎擅往肃顺私寓修理钟表,甘心服役,得受钱粮,实属大干例禁。虽经将肃顺交存钟表自行呈出,未便稍从末减,杜双奎着从重发往黑龙江给官兵为奴,遇赦不赦。总管太监袁添喜因地亩之事,向肃顺托情;并于杜双奎进京时,嘱令探听风气,意图干预外事,亦属有违例禁,着革去总管,从重发往黑龙江给官兵为奴。总管太监王喜庆与肃顺交往,馈送食物,收受银两,迹涉交结,着革去总管,发往打牲乌拉给官兵为奴。太监张保桂、刘二寿送给肃顺食物,并得受赏银,实属不合,均着发往吴甸,一年期满,札发顺天府安插为民。至肃顺交结近侍,心存叵测,该太监等迫于威焰,意存迎合,均属罪由自取。现已将杜双奎等从重惩办,足以示儆;此外自无庸再事诛求,以昭宽大。该太监等惟当益加驯谨,勤慎当差,朕鉴其服役劳苦,自必时加体恤;傥敢不知远嫌,再有干预外事,及与廷臣交结情弊,亦必重治其罪,不能宽贷,其各懔遵!着内务府大臣即将此旨传谕总管太监等知之。”

是日,命曾国藩统辖江苏、安徽、江西、浙江四省军务,四省巡抚提镇以下各官,悉归节制。

十月二十一日(十一月二十三日) 命予告大学士祁寯藻来京,听候简用。又命予告大学士翁心存销假,听候简用,皆可以备弘德殿行走之选。

十月二十六日(十一月二十八日) 两宫皇太后懿旨宣布垂帘,廷臣上垂帘章程。是日,礼亲王世铎等奏:“皇上入学读书,未便令师傅跪授,亦未便久令侍立,拟请援汉桓荣授业之仪,于御座书案之右,为师傅旁设一座,以便授读。”奉懿旨:依议行。

按:此遵旨会议垂帘章程奏中之一,见《穆宗实录》卷八,页四七。

又按:上书房授皇子读书原系坐授,此因授皇帝读书尚无前例,故有此奏。同治元年初开讲时,因师傅共有四人,讲书者坐授,馀各列坐书室门旁。

十一月十一日(十二月十二日) 开复前任大学士翁心存革职留任处分,命以大学士衔领工部事。

见《穆宗实录》卷十,页六。按:翁心存为肃顺所陷,祁寯藻因不满肃顺而致仕,皆见《清史》各本传,故或得开复,或令来京,而皆得值弘德殿也。

十一月十九日(十二月二十日) 谕将载垣等所拟之旨,各低二格书写,以示区别。

十一月二十八日(十二月二十九日) 李秀成攻占杭州。

是日,以詹事府詹事张之万为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张与公有旧亲,且交谊甚笃。

十二月八日(一八六二年一月七日) 李秀成进兵上海。

十二月十四日(一八六二年一月十三日) 命李鸿章即统带水陆军赴镇江。

十二月二十四日(一八六二年一月二十三日) 以左宗棠为浙江巡抚。

十二月二十五日(一八六二年一月二十四日) 命前任大学士祁寯藻以大学士衔为礼部尚书。未到任前,以吏部左侍郎李菡兼署。因是时祁文端尚在山西原籍,虽奉诏而未来京也。

同治元年壬戌(一八六二) 四十三岁

一月廿四日(二月廿二日) 李鸿章到安庆建淮军。

二月二日(三月二日) 上谕以公与祁寯藻、翁心存、倭仁为师傅,入直弘德殿,授穆宗读。以倭什珲布、伊精阿、爱仁为谙达,授清文。并以惠郡王绵愉常川照料,其子奕详伴读,恭忠亲王司稽查。

按:《穆宗实录》卷十八,页四至页六,二月“乙卯(二日),钦奉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懿旨:前因皇帝冲龄,亟宜典学,曾经降旨令议政王等保举师傅;嗣经该王等各举所知,胪列以闻。皇帝当养正之年,自应及时就学,以裕圣功。现谕钦天监选择吉期,于二月十二日皇帝在弘德殿入学读书。翰林院编修李鸿藻,前蒙文宗显皇帝派令授读,兹复特简礼部尚书前大学士祁寯藻、管理工部事务前大学士翁心存、工部尚书倭仁,均属老成端谨,学问优良,堪膺师傅之任。祁寯藻、翁心存、倭仁、李鸿藻,均着在弘德殿授皇帝读。该大学士、尚书等各以耆硕重望,为时所推,历受累朝恩遇之隆,至优极渥。编修李鸿藻经先皇帝特加简用,其各朝夕纳诲,同心启沃。帝王之学不在章句训诂,惟冀首端蒙养,懋厥身修,务于一言一动以及天下民物之颐,古今治乱之原,均各讲明切究,悉归笃实,庶几辅成令德,措正施行,宏济艰难,克光大业。至于国语清文,系属我朝根本,皇帝尤应勤加谙悉,绍述心传。先皇帝曾派礼部尚书倭什珲布充总谙达,礼部左侍郎伊精阿在上书房行走,着再添派兵部尚书爱仁,均着在弘德殿教习清文,以资讲贯。皇帝寅承景命,当思付畀之重,逊志时敏,虚怀听受,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用保我丕基。惠亲王辈分最尊,品行端正,着在弘德殿常川照料,专司督责。其寻常一切应派差使,除朝祭大典外,俱着毋庸开列,以示体恤。惠亲王之子奕详,并着在弘德殿伴读。恭亲王谊属贤亲,公忠弼亮,素为皇帝所敬重,现当就学之初,尤资夹辅之力,所有皇帝读书课程及弘德殿一切事务,均着总司稽查,用收实效。”

同上页六:“又奉懿旨:蒙古语言文字及射骑等事,皇帝亦应兼肄,着派御前大臣随时教习。”

按:皇帝日常作息时间、功课内容,经恭亲王先期奏准两宫施行,其大要如左:

一、每日皇帝至书房,拟照上书房规矩,先拉弓,次习蒙古话、读清书,后读汉书。

二、皇帝入学时刻,现经皇太后钦定:每日俟召见后至书房,现系半功课,于下书房后传晚膳,将来整功课,即在书房传晚膳。

三、现在皇帝甫入书房系半功课,于八岁时,改为整功课。

四、诵读与讨论二者不可偏废,皇帝读书之暇,总宜与师傅随事讨论,以古证今,屏除虛仪,务求实际,切勿诵声甫辍,旋及退息。

五、每遇慈安端裕康庆太后万寿圣节,慈禧端佑康颐皇太后万寿圣节,皇帝万寿圣节,均于正日及前后各一日不入学。

六、年终自彩服日,至次年初五日不入学。

七、正月十三日至十六日不入学。

八、弘德殿搭拆天棚及端午日、中秋日均一日不入学。

九、每遇天坛大供、太庙行礼、奉先殿行礼、寿皇殿行礼、大高玄殿拈香及将来各处拈香,均于是日撤去拉弓、习蒙古话、读清书,仍读汉文,由授读师傅酌减。

十、宗亲宴向系正月十三日,廷臣宴向系正月十六日,中正殿看布扎克,保和殿筵宴,向均系十二月下浣彩服以后,原在不入学期内,外如中正殿转察克苏木、紫光阁宴及十二月二十三日、正月十九日西厂子筵宴,每年初伏至处暑,封印至开印,均拟半功课。

十一、将来皇帝亲祭坛庙,是日拟不入学,斋戒二日仍入学。

十二、将来整功课时,每月朔望均半功课。

十三、现在皇帝尚在冲龄,仅习拉弓,二三年后,即应学习步射,十岁以后,即应学习打枪,以重根本旧俗。届时拟于春秋二季,每间十日,于召见后至南紫光阁前学习打枪,稍坐即还宫,仍入学读汉书。是日撤去满洲、蒙古功课,并请懿旨严饬皇帝不得各处游览,以重课程。至于骑射,亦系满洲要务,此时拟暂不议。

十四、乘马一事,必应自幼学,方臻娴熟。拟自入学后,每隔五日,于下书房后,在宫内长街学习乘马,令是日教清书之御前大臣一人压马,大臣三四人进内教习;如是日遇有礼节,及风雨并严寒酷热均拟停。

十五、御前清门王大臣侍卫,原系亲近之臣,嗣后皇帝学习步射时,拟请派令数人随同较射,俾有观摩。并请饬下御前大臣随时请皇帝向诸近臣问答清语,讲求武备,总期器局开展。

按:祁寯藻:见道光二十四年按文。

翁心存:见咸丰五年按文。

倭仁:字艮峰,号艮斋,乌齐格里氏,蒙古正红旗人,道光九年进士,官至文华殿大学士,同治十年卒,谥文端。

绵愉:仁宗第五子,咸丰十年封不入八分辅国公,同治三年晋镇国公,寻袭惠郡王,十一年加亲王衔,光绪十二年薨。

二月四日(三月四日) 祁寯藻自山西原籍来京。

二月九日(三月九日) 祁寯藻请解部务,不允。

二月十二日(三月十二日) 穆宗入学。先诣圣人堂行礼,诸师傅在上书房廊下北向站班。然后诣弘德殿御宝座,受惠亲王、恭亲王、师傅、谙达、御前大臣、内务府大臣等礼。穆宗遍揖诸位师傅,遂入室。上东向坐,由祁寯藻西向坐展书授读,馀师傅皆坐室内门旁,惠郡王子奕详坐西壁下。

按:以上据《穆宗实录》卷十九,页三:“乙丑(十二日),上诣至圣先师前行礼。御弘德殿,升座,受惠亲(郡)王、恭亲王、师傅、谙达、御前大臣、内务府大臣礼。上揖师傅,入座读书。”

又按:圣人堂在上书房之北,西向,为供奉孔子之所。

二月十八日(三月十八日) 李秀成四路进攻上海。

二月二十一日(三月二十一日) 倭仁进《启心金鉴》,命陈列弘德殿中。

按:《穆宗实录》卷十九,页一,二月甲子(十一日)谕内阁:“工部尚书倭仁呈进所辑古帝王事迹及古今臣工奏议二帙,洵足资启沃而绍心源,着赐名《启心金鉴》,并将此书陈设弘德殿,以资讲肄。”

二月二十二日(三月二十二日) 添派惠亲王之子奕询在弘德殿伴读。

按:时穆宗冲龄,端资启沃,公受恩愈重,报称愈难。因与祁文端、倭文端朝夕进讲,无敢稍懈。“穆宗好默诵,公以为默诵虽足以会其理,不足以达其气。公读之琅琅不休,上亦朗诵焉。”(见行状)

二月二十四日(三月二十四日) 曾国荃东征,自安庆率师沿江东下。

二月二十七日(三月二十七日) 公以原衔充日讲起居注官。(二十九日谢恩)

三月二十五日(四月二十三日) 前奉命:“将历代帝王政治及前史垂帘事迹,择其可为法戒者,撰书进呈。”至是书成,着赐名《治平宝鉴》,公并与瑞常、弘德殿略图徐桐、谭廷襄、延煦、瑞联共六人轮流进讲焉。

按:《穆宗实录》卷二十三,三月丁未(二十五日)谕内阁:“前奉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懿旨,命南书房、上书房翰林等,将历代帝王政治及前史垂帘事迹,择其可为法戒者,据史直书,简明注释,汇册进呈。兹据侍郎张之万等汇纂成书,缮写呈递,法戒昭然,足资考镜,着赐名《治平宝鉴》。礼部右侍郎张之万、太常寺卿许彭寿、光禄寺卿潘祖荫、翰林院编修鲍源深、修撰章鋆、编修杨泗孙、李鸿藻、吕朝瑞、黄钰,着各赏给大卷缎一匹、大卷江?一匹。”

按:瑞常:字芝生,石尔德特氏,蒙古镶红旗人,道光十二年进士,官至文渊阁大学士。

徐桐:字荫轩,汉军正蓝旗人,道光三十年进士,官至体仁阁大学士,光绪二十六年卒。

谭廷襄:字竹崖,浙江绍兴人,道光十三年进士,官至直隶总督、刑部尚书,同治九年卒,谥端恪。

延煦:字树南,宗室,正蓝旗人,咸丰六年进士,官至礼部尚书,光绪十三年卒。

瑞联:字睦庵,宗室,正蓝旗人,咸丰三年进士,官至兵部尚书,光绪九年病免,旋卒。

张之万:字子青,之洞族兄,道光二十七年状元,官至体仁阁大学士,光绪二十二年卒,年八十七岁,谥文达。

许彭寿:原名寿身,字仁山,浙江仁和人,乃夔子,道光二十七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官至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

潘祖荫:字伯寅,号郑盦,咸丰二年进士,官至刑部尚书,军机大臣,工部尚书,光绪十六年卒,谥文勤。

鲍源深:字华潭,号穆堂、澹庵,安徽和州人,歙县籍,道光二十七年进士,官至山西巡抚,光绪二年免。

章鋆:字酡芝,号宋南,浙江鄞县人,咸丰二年状元,授修撰,累官国子监祭酒。

杨泗孙:字钟鲁,号滨石,江苏常熟人,咸丰二年榜眼,授编修,累官太常寺少卿。

吕朝瑞:字廷云,安徽旌德人,咸丰三年进士,授编修。

黄钰:字孝侯,安徽休宁人,咸丰三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累官刑部左侍郎。

三月二十七日(四月二十五日) 李鸿章署江苏巡抚。

四月二日(四月三十日) 河南学政景其濬奏进《历代君鉴》,奉旨留览。

四月十七日(五月十五日) 陈玉成在寿州被擒,五月八日被杀,年二十六岁。

五月三日(五月三十日) 曾国荃进军金陵。

五月十三日(六月九日) 命纂辑《咸丰朝筹办夷务始末》。

五月二十一日(六月十七日) 太平军再攻上海,直逼上海县城。

是月,公京察一等引见,奉特旨开列在前,补翰林院侍讲。

六月十五日(七月十一日) 北京同文馆成立。

六月二十一日(七月十七日) 大学士桂良卒。(谥文端)

六月二十三日(七月十九日) 以礼部司员于拔贡覆试卷面上漏用省份戳记,命公与弘德殿同直诸公覆阅。

按:《穆宗实录》卷三十二,页十五,六月甲戌(二十三日)又谕:“礼部奏,试卷漏印戳记,请将承办司员议处,并自请议处等语。向来覆试各直省拔贡试卷,印用省份戳记,以便阅卷大臣分别录取。本年各直省拔贡覆试卷面,该部承办司员并未遵照向章印用省份戳记,以致阅卷大臣无凭将弥封之卷份别省份,取定等第,事关考试大典,该承办司员等并不查照上届旧式,实属办理草率,非寻常疏忽可比。所有承办礼部司员,着查取职名,交部议处。该部堂官,着一并交部议处。该拔贡覆试试卷,着派弘德殿行走之祁寯藻、翁心存、倭仁、李鸿藻,将原卷详细覆看,按照省份,另行分别等第录取。”

闰八月二十日(十月十三日) 李秀成与曾国荃在雨花台大战。

十一月初六日(十二月二十六日) 翁心存卒,晋赐太保,照大学士例赐恤。至是弘德殿行走者只馀公与祁寯藻、倭仁三师傅。

十一月二十九日(一八六三年一月十八日) 传上用糖一盒赏上书房师傅。

是月,公擢侍读。(据《行状》及清《国史列传》本传,《行状》及本传皆据吏部履历)

十二月十三日(一八六三年一月三十一日) 补国子监祭酒。特谕有:“太学为培植人才之地,该祭酒宜以讲求实学,留心时务,奖拔多士之旨。”公于士子课时文外,兼课策论,以经史性理诸书命题,勖以立身植品,有体存用,黜浮华,崇勤俭,恒虑以躬行不逮,不足为士子矜式焉。

按:原谕见《穆宗实录》卷五十二,页十五至页十六。

同治二年癸亥(一八六三) 四十四岁

正月,公致河南巡抚张之万信云:子青姻丈老前辈大人阁下:腊接诵环章,聆悉壹是。新正二日,欣讅荣膺简命,开府中州,从此勋业日隆,为国柱石,固不独桑梓之荣也,曷胜忭欢之至。汝南陈莲一股,闻极穷蹙,想可不日荡平,便中尚祈示悉。山东逆匪窜入直隶,蹂躏州县多处,已将三月,并未闻官兵与接一仗。所到之处,听其焚掠,惨不可言。初起不过五十馀人,现已裹至数万,马贼已不下四五千骑,非有重兵,断难扑灭。而当事者因循坐视,一无布置,密迩京师,果亦何所恃而不恐乎?就现在带兵之人与所带之兵,万难了此。为今之计,惟有速调僧邸移师北来,或可歼此丑类。而当事者以皖豫军务办理正在得手,未可轻议更调。然则畿辅重地,遂听其蔓延而莫之顾耶?时事如此,令人愤懑。前函所云余继昌一员最称得力,可否禀明派其带兵,以资剿办?似此事之不可缓者也。刍荛之见,尚祈酌之。京师一切如昨,惟枯窘日甚一日。晚早夜趋直,无善足述。所幸侍奉平安,足纾垂注。匆匆布意,祗请勋安并颂新喜不备姻晚。。。顿启

侗按:先外曾祖张文达公与舍间原有旧亲,故称姻丈。文达公系道光二十七年状元,故称老前辈也。

按:僧邸,即僧格林沁,博尔济吉特氏,蒙古科尔沁旗人,由军功赐亲王,同治四年四月二十四日(五月十八日)战殁于山东曹州。

二月五日(三月二十三日) 捻首张洛行被擒,即解交僧格林沁。

二月十日(三月二十八日) 上海广方言馆成立。

三月十八日(五月五日) 以耆龄为福州将军,左宗棠为闽浙总督,曾国荃为浙江巡抚。

三月二十五日(五月十二日) 石达开渡金沙江,自云南入四川。

四月二十五日(六月十一日) 赐翁曾源、张之洞、廖寿恒、边宝泉、黄体芳、李端棻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四月二十七日(六月十三日) 石达开在四川越巂洗马姑被擒,六月二十二日(八月六日)在成都被杀,年三十三岁。

五月八日(六月二十三日) 广州同文馆成立。

九月二十二日(十一月三日) 曾国荃军力攻金陵。

十月,公以释服逾期,与祁寯藻、倭仁上疏,略曰:皇上冲龄御极,智慧渐开,当此释服之初,吉礼举行,圣心之敬肄于此分,风会之转移于此始,玩好之渐可虑也,游观之渐可虑也,兴作之渐可虑也。嗜好之端一开,不惟有分诵读之心,而海内之仰窥意旨者,且将从风而靡。安危治乱之机,其端甚微,而所关至巨,可无慎乎?伏愿皇上恪遵慈训,时时以忧勤惕厉为心,事事以逸乐便安为戒,屏玩好以节嗜欲,慎游观以定心志,省兴作以惜物力。凡内廷服御一切用项,稍涉浮靡,概从裁减,虽向例所有,亦不妨量为撙节。如是则外物之纷华,不接于耳目,诗书之启迪,益敛夫心思,将见圣德日新,圣学日固,而去奢崇俭之风,亦不令而行矣。

疏入,上优诏褒答,命将原折交弘德殿,以资省览。

十月五日(十一月十五日) 革退李泰国总税务司之职,以赫德继任。

十月十九日(十一月二十九日) 李鸿章猛攻苏州,翌日,李秀成见军心散乱,夜去苏州。十月二十六日(十二月六日)苏州太平军降,李鸿章杀降将郜永宽、伍贵文、汪安钧、周文佳、汪有为、范启发、张太洲、汪怀武等。戈登因而愤之,不受鸿章节制。

是年,公为人题画诗云:人与臞仙共一船,梅花如雪月如烟。那堪回首西泠路,弹指光阴十九年。乙巳丙午(道光二十五年至二十六年)随宦武林,时与二三同好放棹于孤山之放鹤亭,朋侪文燕之欢,暮府湖山之胜,抚今追昔,不禁惘然,偶阅此境,恍触旧游,因录小诗,即希粲正。

据十九年之语,由道光二十五年(乙巳)下推,此诗当系此年所作。

醇亲王以题画雕诗见示,公依韵敬和之:笔字苍雕细入筋,雄姿特立出凡群。林间诗展乘风势,石上深留印雪纹。许脱绦腾矫健,何愁鸟兽扫纷纭。清秋雾敛长空净,振翩高盘大漠云。

同治三年甲子(一八六四) 四十五岁

二月二十四日(三月三十一日) 左宗棠克杭州。

四月六日(五月十一日) 李鸿章克常州。

四月八日(五月十三日) 冯子材克丹阳。

四月二十七日(六月一日) 洪秀全服毒自杀,年五十二岁。

五月三日(六月六日) 太平天国幼主洪天贵福即位。

是年五月十三日(六月十六日)至八月四日(九月四日)公有日记,现录于后:五月十三日(六月十六日) 昨午一雨颇凉爽。寅正二刻入直,车中读《易》。工课甚顺。午正一刻散直。回寓接怀江书,齐升带到。午后微雨。睡一时许。为挹爽书代求团扇。蔡生沈姓四行送交吟舫处。并致信雅航,询十舅近况。刘福至厂肆,购得《尔雅》一部,价五千,纸板俱佳。灯下读《易》。今午在弘德殿西檐下,闻春浦师谈刘诚之先生事。先生为词林前辈,名锡五,介休人。与彭文勤上书争礼,阿文成许以有气骨三字,甚见器重。又谈寿阳某秀才转生还魂事,甚奇。闻王少鹤降官谢折有一联云:“丹忱自励,妄矢鹰鹯逐物之诚;白璧难完,遂中狐蜮伤人之技。”

按:春浦,祁寯藻字。十四日(十七日)晴。 早间入东华门,西南风甚凉。恭邸至弘德殿。今日工课尤顺。午正三刻退直,车中读《易》。回寓后,玉文来辞行。睡数刻。雅航来谈。酉刻,写怀江信,交齐升寄往。作伯英书,托玉文带交。为芷生先生处寄赙仪二两。艮峰相国、崇葊尚书谈华尔羌、乌鲁木齐回人工绣事,其巧速可称绝技。十五日(十八日) 寅刻入直。至关帝庙拈香。今日工课稍滞,未初二梅岑长子,名豫,号君兰,捐纳知县,现欲改捐刻退直。回寓少憩。王兄世来见通判名丕业,陈同年继业之兄,湖南候补知府。下午至兴胜寺,拜陈少轩、王君兰,俱未晤。在贾运翁处久谈。昨署内送饭银十一两八钱,换钱一百〇六吊。胡十六日(十九日)晴热。 寅正二刻入直。内阁拆封,知四川正考官家玉张晋祺庞钟璐祁世长、副,湖南正考官、副。议政王来弘德殿。工课尚顺。未初一刻退直。至春浦师处,与子禾(按:祁世长)少谈。回寓后,崧镇卿来久谈。吟舫后至,赵馥庵亦来久坐。去后已将戌初。竟日未得少息,疲惫特甚。晚饭饮黄酒数杯,微醺。灯下为畴五书单款楹联二副。下午书条艮翁处家人求者副。十七日(二十日)晴,有风。 寅刻入直。春浦师具折谢恩。与艮翁谈《易》艮翁携来刁蒙吉包先生《易酌》一部。工课尚顺,未初退直。回寓少憩,祁子禾来谈。左腿酸痛殊甚。崧芝屏来信,蒋闰生亦有书来,下晚子谦兄来谈。荐金贵至祁师处。晚间雷声殷甚,浓云密布,竟未得雨。十八日(二十一日)阴。 寅刻入直。午后微雨数阵。工课极顺,午正一刻散直。以太学石鼓墨榻、并兰乐毅、拙老人写经小像分赠春浦、艮峰两相国,又送齐岚厂一分,托艮翁代致。十九日(二十二日)晴热。 下晚微雨数阵,旋即放晴。贾运翁以横幅书《消夏八咏》见赠,借去《百川学海》三十六本。二十日(二十三日)晴热。 今日以体中不适未入直。命杨顺等糊窗,书案稍清洁,齐小筠先生来少坐。子谦兄来谈。午后小憩。昨徐祥寄津门绿豆糕、山查糕六匣。今日为春圃师送二匣,下晚为米铺书联二幅。二十一日(二十四日)晴。 寅刻入直。春浦师以头晕未入直,工课尚顺。写仿蘸笔自今日始。未初散。回寓后孙寅来,现署小保定(按:新镇县)。李又青后至,少谈即起。下晚大风,雷雨一阵。为恒庆号玉臣者书折扇。

按:是日因有幼帝彩服习唱之说,有一上谕云:“朕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据御史贾铎奏,风闻内务府太监演戏,将库存进贡缎匹裁作戏衣,每演一日,赏费几至千金,请饬速行禁止,用以杜渐防微等语。上年七月因皇帝将次释服,文宗显皇帝梓宫尚未永远奉安,特降谕旨将一切应行庆典酌议停止,所有升平署岁时照例供奉,俟山陵奉安后候旨遵行。并将咸丰十年所传之民籍人等,永远裁革。原以皇帝冲龄践阼,必宜绝戏豫之渐,戒奢侈之萌,乃本日据贾铎奏称:风闻太监演戏,费至千金,并有用库存缎匹裁作戏衣之事。览奏实堪诧异。方今各省军务未平,百姓疮痍满目,库帑支绌,国用不充,先皇帝山陵未安,梓宫在殡,兴言及此,隐恸实殷,又何至有如该御史折内所称情事?况库存银缎有数可稽,非奏准不能擅动,兹事可断其必无。惟深宫耳目恐难周知,外间传闻,必非无自,难保无不肖太监人等在外招摇,亦不可不防其渐。着总管内务府大臣等严密稽查,如果实有其事,即着从严究办,毋得稍有瞻徇,致干咎戾。皇帝典学之馀,务当亲近正人,讲求治道,倘或左右近习,恣为娱耳悦目之事,冒贡非几,所系实非浅鲜。并着该大臣等随时查察,责成总管太监认真严禁所属,嗣后各处太监如有似此肆意妄行,在外倚势招摇等事,并着步军统领衙门一体拿办。总管太监不能举发,定将该总管太监革退,从重治罪。若总管内务府大臣等不加查察,别经发觉,必将该大臣等严加惩处。其各懔遵毋忽。此旨并着敬事房、内务府各录一通,敬谨存记。”(《穆宗实录》)二十二日(二十五日)今日祈雨。 工课甚顺。午初后风雷交作,大雨一刻许。午初三刻散直。吕寿棠索小楹帖,遣人送交。未正回寓,颇凉爽,小憩数刻。薙发。阅邸抄,昨日谕旨,御史贾铎奏请严禁太监演戏,着内务府大臣严行察办,阅之殊惬人意。(上谕见前)二十三日(二十六日)晴热。 今日工课尚顺,上孟读毕。回寓后赵晋宝仁卿来久谈。梁世兄来。二十四日(二十七日)晴热。 工课尚顺。午正二刻散直。子谦兄来。接香垞书。作回书,并剑泉、楚坡信,交计永德带往。

侗按:梅士桢号香垞,梅贻琦族曾祖,舍间称为老梅师爷。二十五日(二十八日)晴,热极。 寅刻入直,工课尚顺。春翁以头晕早退。二十六日(二十九日)晴。二十七日(三十日)晴热。 工课尚顺,午正三刻退直。二十八日(七月一日)晴。午后微阴。 工课甚顺。午后回寓,薙发。申刻至季闻处,白兰岩、祁子禾后至,酉初入坐,戌初方散。子青丈来书,并荷百朋之锡,可感也。

按:子青,张之万字。二十九日(二日)阴雨。 工课顺适。午正退直。筠师现患腿疾,前往看视。并与芸皋(筠师子)谈。下晚子谦兄来称祝,留饭。十舅申刻来,晚间久谭。

按:筠师,贾桢,字筠堂,山东黄县人,道光六年进士,时任武英殿大学士,同治十三年卒,谥文端。三十日(三日)晴。 今日未入直。早间静塘来祝寿,午后雅航、张川来,吟舫、挹爽、朗卿后至。静塘复来。饭毕亥初矣。作子青回书,交折差明日带往。

按:袁静塘,名渑武,肃州人,袁同礼之曾祖。六月初一日(四日)阴。 寅刻入直,工课甚顺。午刻散直。微雨,甚凉爽。下晚至子禾处,明日起行,未晤。归途,往晤容伯久谭,属周君录科事。朗卿处略谭即行。十舅一早出城,赴盐店矣。

侗按:容伯即程恭寿,彼时常与先祖有信往来,存于北平寓中。初二日(五日)晴。 工课尚顺。议政王至书房。午正退直,回寓小憩。春帆来谈,曹芗溪后至,久话乃行。酉初出门,先至张师母处、谦兄处略谈。回拜丁松亭,未晤。镜堂处少坐,雅航、吟舫皆未得面。

按:春帆,吴赞成字,道光二十九年拔贡,福建船政大臣、署闽抚,光绪四年病免。奕将军带领初三日(六日)晴。 今日召见刘南卿。早间工课费手,午后甚顺。归途至琯香锡侯处未晤。回寓酣眠时许。下晚实甫来谈。少顷,又与蒋蕉林同年来,久话乃去。容伯来信,未及答,外书扇一柄,今日不适。初四日(七日)晴,极热。 早间工课甚顺,自昨日读下孟起。午正二刻散直,回寓用饭,饭后小憩。薙发。退直出东华门,始忆为春浦师寿辰,往祝未晤。南卿折有随旨。子英来久谈。叶研农之弟来见。初五日(八日)晴热。 早间工课顺,午正一刻退直。回寓小憇。为史监书仿格二纸。申酉间雷雨大作。春浦师谈有乞丐拜景铁二公祠,大书一联云:“恭喜二先生,有福升天,剥忠义皮,煎金石骨,快活极矣!可怜一乞丐,无钱祭奠,秉春秋笔,洒英雄泪,乌乎哀哉!”初六日(九日)凉爽。 工课甚顺。议政王至书房,春浦师以腹泻未入直。今日惇邸受册,同仁本拟携如意往贺,以内廷皆不贺,亦遂中止。午正一刻散直,回寓,为伯英作书,寄去贡照二纸,书扁,为史进升(内监惠迪吉)。晚间至阆卿、容伯处,皆得晤谭。初七日(十日)晴。 工课颇顺,因直日九卿朝房,与东之谈,容斋、秋皋、怡耀庭皆在坐,载鹤翁(龄)、莲泾亦在此。莲泾递封事。赏瓜果自今日始。回寓用饭,饭毕写对。酣眠一时许。庞潘卿来,知省山已保双月道。谦兄来,接子京信一纸。惇邸谢恩,晤话久之。恭邸索画扇。

按:东之即衍秀,旗人,公之同年也。初八日(十一日)晴热。 春浦师以腹泻未入直,闻拟明日请假。上诣大高殿拈香。早课尚顺,午后熟书稍滞。午正三刻退直。回寓接子京、小云信。当即作回书,并质斋一函,交谦兄寄往。徐苑卿遣人索楹联,允稍迟送往。为朝房苏拉书联。

按:小云,徐用仪字,浙江海盐人,捐纳,官至兵部尚书,光绪二十六年被杀,后追谥忠节。初九日(十二日)晴热。 上诣奉先殿、寿皇殿行礼。卯初入直,至景运门,适值驾出,立候两刻许。早课极顺,未初散直。初十日(十三日)早间微雨一阵。 工课极顺,午正一刻退直。至继翁处谢寿,晤芸皋久谈,进内见筠师,腿病仍未大愈。回寓酣睡时许。薙发。晚间命疱人治具为慈亲称祝。十一日(十四日)晴,极热。 今日入伏,减工课,午初退直。回寓适十舅、子谦、春帆、镜塘、小芝在此早面。季闻夫人赠钟鼎文扇套、褡裢各一,季闻画梅花一柄。午后李菱舟来。晚间吟舫、雅航、挹爽、阆卿、十舅、子谦、镜塘同坐,小芝及七表侄、兆瀛、广孙在书房坐。十二日(十五日)晴,极热。 早课毕,上觉喉间不适。奕太医诊视云:肺热兼暑气,用清解之剂调理。巳正退直。回寓为春浦师作函。十三日(十六日)晴热,尚有风。 寅刻入直,至养心殿请安,知明日福昌仍不读书,巳刻散直。午后注十三经字。容伯来信,属周君考到事。十四日(十七日)晴热。 早起出门,至兴胜寺,叶公世霖未晤。阆卿处亦未见,容伯处久谈。春浦师、雅航、吟舫、镜塘处皆晤,湘涛处谈甚福冒久。回寓为吟舫友人书联。遣杨孚至署送周监照。今午沐浴。十五日(十八日)晴,极热。 本署直日,辰刻先散直。赴国子监考到。文题:“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二句。经文:“学子古训,乃有获。”共到一百九十三名。衍东之、刘容斋、怡耀庭后至,秋皋未到。申初二刻余先行。回寓已将酉初。十舅在此晚饭,饭后仍回焦宅。早间,恭邸相晤,属题小照。十六日(十九日)阴热。 寅刻入直,工课甚顺,巳初退直。赴国子监,东之、容翁已先到,余分卷五十本。秋皋后至,午正用饭。饭毕,合写卷面名次。秋皋刻有《感应信心录》,东之见赠一本,昨即闻东之谈秋皋与友人扶鸾事甚奇,今又详询之,因而共述异闻,长昼令人忘倦。未正后大雷雨,共至彝伦堂望雨,辟雍左右,松柏古槐苍翠如沐,甚可观也。秋皋又谈异事数则,并述梦境尤奇。同人相与说鬼,谈至申正方行。归途复遇大雨,回寓已酉正矣。昨脑后发际生一小疖,时时作痛。衍东之遣人回取定子药相赠,其仆冒雨而来,遍体淋漓,甚觉歉之。恭邸送来册页、格锦一幅,属题竹深荷净小照。容伯来未晤。十七日(二十日)晴热。 昨受暑热,疖子作痛,未能入直,遣金元进内托艮翁代课。午后为春浦师作函,适遣人来问,交其带去。吴世兄传绂来,执弟子礼,面呈课作二篇。贽敬璧之。十八日(二十一日)晴热,午后阴。 卯初二刻,上诣大高殿拈香祈雨。工课顺,巳初二刻散直。回寓注十三经字。为周太监书扇。伯寅属寄子青信,交提塘带往。十九日(二十二日) 寅初即起。发间小疖作疼,夜来不能安枕,殊以为苦。冒雨入直,早间工课甚顺。辰巳间大雨倾注,久早得此,快何如之。上乘舆往还,左右随侍人皆遍体沾濡。巳正退直,与艮翁冒雨出,归途已成沟渠矣。回寓注十三经字,酣睡时许,房屋尚皆未漏。二十日(二十三日)晴。 寅初即起入直,道途泥淖难行。早间工课甚顺,巳正二刻散直。回寓接锡之同年正月十九所发之信,并《蜀轺偶吟》四本,外寄继翁、筠师二函,并诗一册,即遣人送往,并问筠师腿疾。选拔门山东候补县生贺璠来禀。子谦兄来,久谈。今日大暑,天极热,脑后小疖作疼,晚间早睡。二十一日(二十四日)晴,中伏。 赏面饭、奶茶等物。热极。早课顺,午课甚滞,巳正一刻退直,回寓洗澡。睡时许,薙发。王君兰来辞行,并索青翁书。下晚为君兰书团扇。接鸣诏来信并丸药一匣计一百十七丸,当即作回书交来人带往。今日热不可耐,小疖虽已出脓,仍时时作疼。灯后,朱实甫来谈,知金陵克复,不胜快慰。因同访蒋焦林同年,详询一切,云今日未刻到曾国荃八百里报,南京于十六日薄暮收复,逆首洪秀全在满城内筑一伪城,死党踞守,此真釜底游魂,不难歼灭也。二十二日(二十五日)晴,极热。 寅刻入直,早课顺,午初散直。回寓睡时许。下午为子青作书,托王君兰事。晚饭后至谦兄处与陈寿田、镜堂、刘湘圃闲谈。今日录科,融翁出题:“修身则道立”一句。小疖作疼。二十三日(二十六日)晴。 亥刻大雨,竟夜未住。早课顺。巳正三刻退直。午后少睡。醒后为恭邸题竹深荷净诗,拟作七古,尚未脱稿。书扇二柄。小疖仍未愈,贴内监史进升所送膏药。二十四日(二十七日)阴。 寅刻入直,道途泥淖难行。午正回寓改湖北驻防诗。下晚子谦兄来谈。遣人为艮翁送去愿学堂捐赀十金,又帮分四两某京官之母。今日艮翁到迟,春圃续假一月,并请派署缺。二十五日(二十八日)阴,湿热诚不可耐。 早课顺,午正回寓。睡时许,未刻雨,至晚未住。书扇面数方,殊不惬意。录科秋考出题:“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名臣言行策、青山资吾庐诗。二十六日(二十九日)晴。 寅刻入直,早课甚顺,巳正三刻退直。回寓睡时许。晚间至实甫处略谈,因其患病,不便久坐也。二十七日(三十日)晴热。 早课极顺,今日有外起(国瑞)。午正始固始人商城人得退直。申刻河南拔贡张彦臣、黄殿荃来见,久谈乃去(科试所取士也)。孟秋时享,斋戒自本日始,倭崇翁赠斋戒牌。二十八日(三十一日)晴,极热。 早课甚顺,巳正三刻退直,回寓小睡。光州拔贡谢国琦、潘守正、张照怡来见,汝宁魏锡光、路玉阶、刘西川、王寅清后至,皆余所取一等生也。小疖渐愈,为恭邸书竹深荷净册子,手生腕劣,笔墨皆不调均,殊不惬意。二十九日(八月一日) 寅刻入直,风甚凉爽,上诣太庙拈香,辰初二刻,读书甚顺。辰正二刻读满洲书时,内奏事者启奏金陵红旗报到,上读生书毕,于巳初还宫,并至各处拈香。同直商酌,于明晨呈递如意。巳正二刻退直。西河沿遇袁镜塘,一同来寓,何松亭、子谦兄后至,久谈。为春圃师付车资四送信,又致筠师一函。春圃师来信,询递如意事,申刻史监来取如意千。朱实甫来谈。七月初一日(二日)晴。 卯初进内,知呈递如意皆赏收。辰正二刻传引见,至养心门外立等七刻,请安毕,始带引见教习五人,分二排,巳正始尧曦,现任散。回寓已午初矣。出景运门,遇宋雪翁。午后略睡。秦缦卿来见开封府,加运司衔,为引见来京。下晚至米市胡同看房。在子英处久谈,后至镜塘处,复同往看米市胡同房宅。

按:宋雪翁即宋晋,《清史稿》有传。初二日(三日)天气燥热,午后大雨。 慈亲偕内子及儿女辈往看房宅,小芝表侄亦同往。下晚河南选拔王寅清、谢国辅来见。蒋焦林同年送来谕旨一道,以江南底定,同直均蒙恩加赏纪录二次,当即函致春师,备谢折,回信属托艮翁由内阁代办。晚间至子谦兄处,与镜堂、寿田、湘圃共谈。颜崇直隶选拔善来见。初三日(四日)晴。 寅刻入直,早课顺。与艮翁商酌谢折。午后回寓写折,申初送艮翁处。高勉之来谈。初四日(五日)晴。 早课甚顺。辰正引见,在养心殿谢恩。午初三刻退直。初五日(六日)晴。 寅刻入直,工课顺适。午后回寓少睡。张香涛来,保泰党吉新后至。下晚王福阶来,携有菊庄信,并送虾米、月饼、洋刀等事。灯下作菊庄信,即送凤洲处。

按:张香涛,即张之洞。初六日(七日)晴。 工课俱顺。下午至春圃师处略谈。初八日(九日)早间大雨如注。 午初二刻散直。回寓薙发。崧镇卿、李又青、田芝亭到齐,即入坐,武雨生、寻锡侯后至,畅饮不觉醺醉,夜间大雷雨。瑞初九日(十日)阴。 未入直。早间写鹤皋信。午后为子青作函。杜凝来见,吟舫偕挹爽来,托其代注字号。十舅来寓。初十日(十一日)阴。 早课顺。午正回寓。与十舅共话。十一日(十二日)阴,雨数阵。 早课毕,饮后已辰正,赴国子监,考到。共五百〇二名,点名毕巳正三刻矣。首题“善教得民心”;经题“若农服田力穑,乃亦有秋”。是日泥淖难行,回寓时已酉初,疲倦之至。十二日(十三日)阴,雨数阵。 卯初至长信门外,与荫轩、伯寅立是日朝服谭。卯正二刻行礼,礼毕即行,因天色尚早,顺道至顺天府卞颂臣处久谈,到署已将巳初,东之先到,融翁、秋皋后至,每人分百馀卷,殊少佳者。午正用饭,饭后又披阅,至申初始定。申正写稿,第一为黄殿荃,光州选拔,亦余所取一等士也。天晚不及久待,随即出城,到家已酉初矣。奉天本家振声在寓坐候,谈许久始去。谦兄约晚饭,倦极,辞不能往。平十三日(十四日)晴爽。 早课甚顺。午初二刻散直。上斋现保三人步青、林天龄、赵佑宸,有旨于十八日引见。回寓小憩,出门至蒋焦林处、桂樵处,与十舅久谈。吟舫、提爽处未晤。崔肃堂、华尧峰处皆未晤。谱经处谈许久,回寓已酉正矣。午后龚叙雨来,并赠五十金,却之不得。十四日(十五日)晴爽。 行至东安门外,艮翁遣人来云腰疼未能入直。早课甚顺,膳后亦极顺速,午初退直。回寓少睡,醒后为绣图书团扇一柄,不知何人,十舅命书者。十五日(十六日)晴,凉爽, 极有秋意。寅正三刻,艮翁以董研樵金陵克服志喜五排诗见示。上诣大高殿、寿皇殿等拈香,早课稍减,午正三刻挹爽代注字号甚妥散直。下午挹爽来,理南后至。脑后小疖已月馀,尚未大愈,日来贴凤丽膏稍好。十六日(十七日)晴。 卯初入直,早课毕,赴国子监,东之、融斋先到。江西拔贡许达善及直隶选拔史铭镛、江西贺璠、陕西□□□、河南李□□等皆分发山东知县。以未经署篆代理,呈请录科应试,博川意欲代奏,东之拟折稿,共酌良久。阅昨日录科卷,共五百五十馀本,直至酉刻始毕,与融斋共用点心,写榜毕已亥正矣,不能出城,至北池子春圃师寓,扣门借宿,倦极,着枕即酣睡。

按:博川,文祥字。十七日(十八日)晴爽。 文宗显皇帝忌辰。寅正二刻,上诣观德殿圣字铁容前行礼。是日,御青袍褂。早课少减,午课顺。回寓睡时许。李孟平帆,年廿二岁,固始人,青丈保举知府,余科试所取士也。实甫来商榷云楣志铭,同步行至玉皇庙,访相僧不遇。符同门来久谈。龚竹堂来,坐话数刻始去。寓鸿兴店。知少泾自南皮来,携有升三信,并朱提五十。戌刻少泾来谈,谱经来辞行未晤。伯寅早间在内晤,来信属为子青作函,为谢国辅事。日前价十四千杨孚在打鼓搭上得如意一柄,聚宝商收检,颇精致可用。十八日(十九日)晴。 早课顺。午初二刻退直。行道至太平街见继翁谈片刻。进内见筠师,腰疾仍未见愈,面貌癯瘦,坐谈半时许即行。回寓小现任巩秦憩。贾运翁来久谈。林远村来书,并寄还廿金。当即作书交来人带往阶道。少泾在此晚饭,饭后谈良久。十九日(二十日)早晴,尔后阴。 卯初入直,今日直日奏事。与吴将军谈。早课尚顺,午初三刻退直。回拜龚竹堂。回寓后客来络绎,崇雨翁令士魁,升三之兄郎、李又青久谈乃去。去后少憩,子谦兄至,平景荪、武来,灯后实甫又来,久话,疲惫之至。二十日(二十一日)晴。 午初二刻散直。姚六弟在寓留晚饭。灯后赴焦宅。

侗按:姚六弟名学源,字斛泉。十舅之子。二十一日(二十二日)阴。 早间微雨。进东门遇蒋焦林、朱实甫。实甫今日补浙江道御史。午后拔贡门生王用诰来。下午得春浦师信,秋皋升庶子。二十二日(二十三日) 早课吃力,午初三刻散直。焦桂翁来谈,高勉之后至。晚间身体不适。下柬约崔观察二六日晚饭。二十三日(二十四日)晴。 小有感冒,勉强入直,早课滞。在内朝房遇绍秋皋,略谈数语。上连日偶感风寒,读书颇吃力。今日工课加增,至未初二刻始散。回寓小憩。芳九兄来,即留便饭。灯后张子遇来谈,至亥正始去。午后镜塘兄来谈。二十四日(二十五日)晴。 巳刻艮翁赴内阁会议。早间恭邸来弘德殿,是日会议请上徽号、尊号,艮翁有说帖,其议遂寝。春浦师奏请开缺,有旨命以大学士衔,仍在弘德殿行走,不拘定期,酌量入直,亦旷遇也。下午为春师作函。

按:上谕:祁寯藻病满二月,奏请开缺,诏许开礼部尚书缺,仍以大学士衔在弘德殿行走,俟病痊日,酌量进内,毋拘日期。是日以左副都御史潘祖荫署理工部右侍郎,兼管钱法堂事务。二十五日(二十六日)晴。 早课少减。上诣奉先殿、寿皇殿行礼,艮翁派充崇文阁正监督,绵竹坡副之。拜芳九未晤,实甫、香溪两处久谈。下晚容伯来,灯后萧仁庵来。二十六日(二十七日)早间微雨。 未初散直,回寓少憩。申初崔肃堂来,镜堂、镕山、香涛后至,酉初入坐,谈至戌正始散。二十七日(二十八日)微阴。申刻雷雨,少顷即晴。 早间与醇邸谈豫寅清国琦中及西陲近事,未正回寓。申刻至张师母处祝寿。下晚王生、谢生来元瑞见。灯后马符斋处送来金西农信一函,银四十两。外有蔗田信。八月初三日(九月三日) 今日未入直。壬林久谭,辰刻回店。饭时张琴圃来谈良久。写湖北信、徐中孚、甥女二函、子青一函,遣刘福前往带银五十八两。心绪烦杂之至。容伯约便饭,酉刻与谦兄同往,戌正方回。初四日(四日)早间微雨。 入直较迟,工课甚塞,未初三刻散直。芝皋在寓。还银二百,代借一百。吟舫来,以同州松岩行三折扇属书。孙师竹来问学政任内事。下晚为韩松岩书扇,灯下为□然书联二付,殊不惬意。为理南作扎荐孙升。

按:此段日记期间:

六月一日至十五日(七月四日至十八日) 曾国荃猛攻天京,伤亡颇重。

六月十六日(七月十九日) 曾国荃克金陵。

六月十七日(七月二十日) 李秀成拥幼主洪天贵福冲出天京。

六月十八日(七月二十一日) 金陵太平军万馀人全被屠杀或聚众自焚,无一降者。

六月十九日(七月二十二日) 李秀成、洪仁达被擒。

六月二十九日(八月一日) 曾国藩、曾国荃、李鸿章封爵。

九月十六日(十月十六日) 为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

按:上谕:“以国子监祭酒李鸿藻为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

九月十九日(十月十九日) 黎元洪生。

九月二十五日(十月二十五日) 幼主洪天贵福被擒。十月二十日(十一月十八日)在南昌凌迟处死。

十月十四日(十一月十二日) 奉旨,吴廷栋现在出差,户部左侍郎兼管钱法堂三库事务,命公署理。

按:《穆宗实录》卷一百十八,页十六,十月辛巳“以内阁学士李鸿藻署户部左侍郎兼三库事”。

十二月十四日(一八六五年一月十一日) 惠端亲王绵愉卒。绵愉曾在弘德殿照料读书,十七日(十四日)穆宗亲临赐奠。

十二月二十二日(一八六五年一月十九日) 署经筵讲官。

据《穆宗实录》卷一百二十五,页十七,十二月己丑“以内阁学士李鸿藻署经筵讲官”。

同治四年乙丑(一八六五) 四十六岁

一月三日(一月二十九日) 捻败僧格林沁于鲁山。

二月四日(三月一日) 两宫皇太后懿旨,命翰林院检讨徐桐在弘德殿行走,授皇帝读。

三月五日(三月三十一日) 编修蔡寿祺疏劾恭亲王奕揽权纳贿,徇私骄盈。太后召见大学士倭仁、周祖培等命查办。

按:三月初四日(三月三十日)日讲起居官、编修蔡寿祺上疏劾恭亲王,其疏曰:“为时政偏私,天象示异,人心惶惑,物议沸腾,请旨饬令议政王实力奉公,虚怀省过,以弭天变,以服人心,仰祈圣鉴事:窃臣于上月(二月)二十四日(三月二十一日),因天象告儆,胪见八条(劾奏各路统兵大臣、督抚冒功标榜),恭呈御览,请旨饬下王大臣会议,臣待罪十日,未蒙圣慈训示,微臣愚昧,惶悚滋深。臣窃自揣所陈八事,皆属近今要务,然总其纲者,则惟议政王,臣再为皇太后、皇上痛切言之。夫议政王为诸臣表率,实中外臣民所仰望而待治者也。若军务敉定,吏治修明,则中外莫不颂议政王之功;设未尽美尽善,则舆论断不能为议政王恕。即如上月御史丁浩奏请恐惧修省一折,已蒙谕令内外大小臣工共深祗惧,仰上皇太后、皇上时懔幾康,虚怀纳谏,虽古君臣交相儆惕,何以加兹!臣查该御史所奏,内有勿贪墨、勿骄盈、勿揽权、勿徇私数语,细加?绎,似为议政王而言。夫以议政王之剪去三凶,厥功甚伟,又以懿亲而荷重任,谅不敢改操易节,上负朝廷。乃臣自去年来京,每闻外间物议,多有疑及议政王者。夫用舍者,朝廷之大权,总宜名实相符,勿令是非颠倒。近来竟有贪庸误事因挟重赀而内膺重任者,有聚敛殃民因善夤缘而外任封疆者,至各省监司出缺,往往用军营骤进之人,而夙昔谙练军务通达吏治之员,反皆弃置不用。臣民疑虑,则以为议政王之贪墨。自金陵克复后,票拟谕旨,多有大功告成字样。现在各省逆氛尚炽,军务何尝告竣?而以一省城之肃清,附近疆臣咸膺懋赏,户兵诸部胥被褒荣,居功不疑,群相粉饰,臣民猜疑,则以为之骄盈。御史之设,原许风闻言事,近日台谏偶有参劾,票拟谕旨多令其明白回奏,似足杜塞言路。矧如彭端毓、吕序程、华祝三、裘德俊等,具以京察一等放云贵、甘肃府道,朝廷为地择人,臣下何敢论缺之安危,地之远近;然部曹每得善地,谏臣均放边疆,虽会逢其适,而事若有心。至截取一途,部曹每多用繁,御史则多改简,以故谏官人人自危。怵近年部院各馆差使,保举每多过分,而利害,而缄口,臣僚疑惧,则以为议政王之揽权。总理通商衙门保奏更优,并有各衙门不得援以为例之语,臣僚疑惑,则以为议政王之徇私。此皆外间物议,在议政王岂竟如斯?而直道在人,断非无因而至,纵议政王公平廉洁,而人言不息,安知不有私人假借权势,致遭物议者乎?此风传播,封疆大吏群相效尤,是以贪墨骄盈揽权徇私之弊,更不胜枚举矣。倘议政王避嫌惧谤,曲为瞻徇,已非臣子忠君爱国之忱;若稍易初心,故为颠倒,更属欺君误国。宜乎天象示儆,阴阳不和,臣愚以为议政王若于此时引为己过,归政朝廷,退居藩邸,请别择懿亲议政,多任老成,参赞密勿,方可保全名位,永荷天庥。即以为圣主冲龄,军务未竣,不敢自耽安逸,则当虚己省过,实力奉公,于外间物议数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时时接见外廷,虚衷采访,愿闻过失,以期共济时艰,匡弼政事,庶几天和可召,物议可弭,为朝廷致无疆之福,即为一己全不朽之名。臣所以不避斧钺,痛切言之者,为朝廷实亦为议政王也。至臣前日封奏,如蒙皇太后、皇上俯赐采纳,则请饬下醇郡王、大学士、六部九卿秉公会议,择要施行。如以臣言谬妄偏私,亦当明降谕旨,治臣之罪。臣素性愚昧,罔识利害,谨冒死披沥血忱,不胜战栗悚惶之至。”(军机档)

又按:《越缦堂日记》:“闻是日(初五日)召见芝翁(大学士周祖培)、瑞芝生协揆(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瑞常)、朱桐轩太宰(吏部尚书朱凤标)、吴竹如少农(户部侍郎吴廷栋)、王小山少寇(刑部侍郎王发桂)、桑柏斋(春荣)、殷谱经(兆镛)、两阁学(内阁学士),以讲官编修蔡寿祺疏劾议政王揽权纳贿,议政王欲逮问之。两宫怒甚,垂泪谕诸公以王植党擅政,渐不能堪,欲重治王罪。诸公莫敢对。太后屡谕诸臣当念先帝,毋畏王,王罪不可逭,宜速议。商城(周祖培,河南商城人)顿首曰:此惟两宫乾断,非臣等所敢知。太后曰:若然,何用汝曹为?异日,皇帝长成,汝等独无咎乎?商城又言,此事须有实据,容臣等退后详察以闻。且言请与倭仁共治之。太后始命退。诸公均汗沾衣。外间藉藉,皆言有异处分矣!”

三月六日(四月一日) 太后召见军机大臣,并传编修蔡寿祺追供。是日,倭仁、周祖培等会于内阁,亦召蔡寿祺追供。蔡供实无据。倭仁等因将其情状奏上,奏云:臣倭仁等跪奏,为遵旨查讯恭折复奏仰祈圣鉴事:窃臣等面奉谕旨,交下蔡寿祺奏折二件,遵于初六日(四月一日)在内阁传知蔡寿祺等,将折内紧要条件,面加讯问,令其据实逐一答复,并亲具供纸。臣详阅供内,惟指出薛焕、刘蓉二人,并称均系风闻,其馀骄盈及揽权、徇私三条,据称原折均已叙明等语。查恭亲王身膺重寄,自当恪恭敬慎,洁己奉公,如果平日律己谨敬,何至屡召物议?阅原折内贪墨、骄盈、揽权、徇私各款,虽不能指出实据,恐未必事出无因。况贪墨之事,本属暧昧,非外人所能见;至骄盈、揽权、徇私,必于召对办事时流露端倪,难逃圣明洞鉴。臣等伏思黜陟大权操之自上,应如何将恭亲王裁减事权,以示保全懿亲之处,恭候宸断。

三月七日(四月二日) 诏责恭亲王奕妄自尊大,目无君上,诸多挟制,暗使离间,取巧妄陈,令勿庸在军机处议政,革去一切差使,不准干预公事。

按:是日上谕:“朕奉两宫皇太后懿旨,本月初五日据蔡寿祺奏:恭亲王办事徇情贪墨,骄盈揽权,多招物议,似此劣情,何以能办公事?查办虽无实据,事出有因,究属暧昧,难以悬揣。恭亲王议政之初,尚属勤慎,迨后妄自尊大,诸多狂傲,倚仗爵高权重,目无君上,视朕冲龄,诸多挟制,往往暗使离间,不可细问,每日召见,趾高气扬,言语之间,许多取巧妄陈。若不及早宣示,朕亲政之时,何以用人行政?凡此重大情形,姑免深究,正是朕宽大之恩。恭亲王着毋庸在军机处议政,革去一切差使,不准干预公事,以示朕曲为保全之至意。至军机处政务殷繁,着责成该大臣等共矢公忠,尽心筹办。其总理通商事务衙门各事宜,责令文祥等和衷共济,妥协办理,以后召见、引见等项,着派惇亲王、醇郡王、钟郡王、孚郡王四人轮流带领。特谕。”(见翁文恭日记)

又按:倭仁等折奏上,太后已先作诏以待,遂召见倭仁、周祖培等,示以朱谕。并谕曰:“诏旨中多有别字及辞句不通者,汝等为润饰之。”祖培因请添入“议政之初,尚属勤慎”八字。

太后又谕曰:“此诏即下内阁,速之,不必由军机。”诏遂下。

三月八日(四月三日) 惇亲王为恭亲王事上疏,请“饬下王公大臣集议,请旨施行”。

三月初九日(四月四日) 太后召见倭仁、周祖培、瑞常、朱凤标、万青藜、基溥、吴廷栋、王发桂等,谕:“恭亲王狂肆已极,必不可用。”

是日,王大臣、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集议恭亲王事,无结果。

三月十三日(四月八日) 醇郡王自东陵工程处赶回京师,急上疏为恭亲王请,疏略曰:“……惟有仰恳皇太后、皇上逾格施恩,宽其既往……令其改过自新,以观后效。”

是日御史孙翼谋亦上疏“可否酌赏录用,以观后效”,而为恭亲王请。

三月十四日(四月九日) 王大臣、大学士集会于内阁,太后将三疏(惇亲王疏、醇郡王疏、孙翼谋疏)交议,众论纷纭。倭仁先出疏稿示人,肃王亦出稿传阅,最后由倭仁四易稿而成。其疏曰:臣等伏思黜陟为朝廷大权,恭亲王当皇上即位之初,维持大局,懋著勤劳,叠奉恩纶,酬庸锡爵;今因不自检束,革去一切差使,恭亲王从此儆惧,深自敛抑,未必不复恩眷;以后如何施恩之处,圣心自有权衡,臣等不敢置议。

是日,内阁学士殷兆镛,左副都御史潘祖荫,给事中谭钟麟、广成,御史洗斌,学士王维珍等,亦单衔为恭亲王疏请。

三月十六日(四月十一日) 命恭亲王奕仍在内廷行走,并仍管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

按:是日上谕:“恭亲王谊属懿亲,职兼辅弼,在诸王中倚任最隆,恩眷极渥,特因其信任亲戚,不能破除情面,平日于内廷召对,多有不检之处,朝廷杜渐防微,若复隐忍含容,恐因小节之不慎,致误军国之重事,所关实非浅鲜。且历观史册所载,往往亲贵重臣,有因遇事优容,不加责备,卒至骄盈矜夸,鲜克有终者,可为前鉴。日前将恭亲王过失,严旨宣示,原冀其经此次惩儆之后,自必痛自敛抑,不至再蹈愆尤,此正小惩大戒,曲为保全之意。如果稍有猜嫌,则惇亲王等折,均可留中,又何必交廷臣会议耶?所览王公、大学士等所奏,佥以恭亲王咎虽自取,尚可录用,与朝廷之意正相吻合。现既明白宣示,恭亲王着即加恩仍在内廷行走,并仍管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此后惟当益矢慎勤,力图报称,用副训诲成全至意。”

四月五日(四月二十九日) 河南巡抚张之万署河东河道总督。(以倭仁劾张之万不谙军务也)

四月十四日(五月八日) 命恭亲王奕仍在军机大臣上行走,毋庸复议政名目,以示裁抑。

按:是日上谕:“本日恭亲王因谢恩召见,伏地痛哭,无以自容,当经面加训诫。该王深自引咎,颇知愧悔,衷怀良用恻然。自垂帘以来,特简恭亲王在军机处议政,已历数年,受恩既渥,委任亦专,其与朝廷休戚相关,非在廷诸臣可比。特因位高速谤,稍不自检,即蹈愆尤,所期望于该王者甚厚,斯责备于该王也不得不严。今恭亲王既能领悟此意,改过自新,朝廷于内外臣工用舍进退,本皆廓然大公,毫无成见,况恭亲王为亲信重臣,才堪佐理,朝廷相待,岂肯初终易辙,转令其自耽安逸耶?恭亲王着仍在军机大臣上行走,无庸复议政名目,以示裁抑。王其勿忘此日愧悔之心,益矢靖共,力图报称,仍不得意存疑畏,稍涉推诿,以副厚望。”

四月二十四日(五月十八日) 钦差大臣科尔沁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于山东曹高楼败死。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十九日) 赐崇绮、唐景崧、汪鸣銮、吴汝纶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四月二十九日(五月二十三日) 以僧格林沁战殁,令曾国藩赴山东督师剿捻,以李鸿章暂署两江总督,并命直隶总督刘长佑扼守大名,崇厚统洋枪队往防景州。(时畿辅震惊,乃有此谕)

五月四日(五月二十八日) 命钦差大臣曾国藩督办直隶、山东、河南三省军务,以李鸿章署两江总督。

闰五月二十一日(七月十三日) 曾国藩定四镇围堵剿捻方略。

八月初五日(九月二十四日) 命太常寺卿奕庆在弘德殿行走,教习清文。

九月十七日(十一月五日) 穆宗奉两宫皇太后往东陵,文宗奉安定陵典礼,公随扈。有临苏帖册跋,录其一则以为证。原跋云:“乙丑九月十七日出都,至燕郊尚早,时携有晚香堂苏帖,率而临此,以遣旅怀。”

按:燕郊在北平东,为往东陵途中所经之大镇。

又按:《穆宗实录》卷一百五十四,页二十九等,及卷一百五十五,十八至十九页,九月己卯(十七日)(十一月五日)出京,驻跸烟郊。二十二日(十一月十日)文宗奉安。至丁亥(二十五日)(十一月十三日)还北京。烟郊即燕郊,同一地也。

十月十四日(十二月一日) 伊精阿在授清文时,公旁坐,为醇郡王所参,部议降调,旨准其抵销。

十一月十一日(十二月二十八日) 命詹事府右中允翁同龢在弘德殿行走,亦出公之密保也。

按:翁文恭日记:“是日同龢蒙恩命在弘德殿行走,军机二班送信。谕旨系:詹事府右中允着在弘德殿行走,钦此。初更访萧润宇同年庭湔,谒李兰生前辈,归具折稿,筹儿书之。朝廷眷念旧臣,推及后裔,不肖何以称此。”

又按:谒李兰生前辈即指公,翁日记凡提到公时,多称前辈。

同日,命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仍兼弘德殿行走,特简也。

按:《穆宗实录》卷一百六十,页九,十一月壬申(十一日):“命内阁学士李鸿藻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仍兼弘德殿行走。”

十一月十二日(十二月二十九日) 公具疏称:“军机处为政令所出,方今时势,关系甚重,恐难胜任,请收回成命,俾得专心在弘德殿行走。”上览奏,嘉其悃忱忠笃,以军务未蒇,未允所请。

又按:同页:“癸酉(十二日),谕内阁,李鸿藻奏称:军机处为政令所出,方今时势,关系甚重,恐难胜任,请收回成命,俾得专心在弘德殿行走等语。览奏具见悃忱,现值军事未蒇,庶政殷繁,是以特简李鸿藻进参机务。李鸿藻惟当勉力报称,以副委任,毋许固辞。”

同日,命署理户部右侍郎,兼管钱法堂事务。《穆宗实录》卷一百六十,页十一。

十二月二十二日(一八六六年二月七日) 命充经筵讲官。同日,又命署文渊阁直阁事。(《穆宗实录》卷一百六十四,页六。)

公入军机后,遇事必咨于文祥。文祥因曰:“人材之盛衰,国家之兴废系焉。进贤退不肖,吾辈职所当为。”公深然其言。自此以后,矢志以人事君,而与文祥之交亦自此日密也。

以前公曾受命在两宫前讲《治平宝鉴》,至是以军机事务繁冗,令勿庸进讲。

同治五年丙寅(一八六六) 四十七岁

一月四日(二月十八日) 官文、曾国藩、李鸿章、彭玉麟奏上长江水师事宜三十条,营制二十四条。

一月二十二日(三月八日) 回陷伊犁。

二月二十二日(四月七日) 命公与倭仁、徐桐(荫轩)、翁同龢代阅《文宗实录》,满文本则派倭什珲布、伊精阿、奕庆代阅,皆弘德殿行走者也。

二月二十五日(四月十日) 擢公为礼部右侍郎,仍署户部右侍郎。

按:《穆宗实录》卷一七〇第十页:“以内阁学士李鸿藻为礼部右侍郎,仍兼署户部右侍郎,管钱法堂事。”

三月七日(四月二十一日) 以公为户部右侍郎。

三月二十日(五月四日) 祁文端寯藻进呈《集颜家庙碑弘德殿铭》。

侗按:此铭现仍藏弘德殿。

三月二十八日(五月十二日) 军机大臣曹毓瑛卒。

三月二十九日(五月十三日) 命公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又命胡家玉(小蘧)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

按:《穆宗实录》卷一七三第二十七页:“命户部右侍郎李鸿藻在军机大臣上行走,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胡家玉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

四月二十三日(六月五日) 翁日记:“兰生侍则读遂勤,非他人所能及。”

五月八日(六月二十日) 翁日记:“兰生两日未来,今日来,读遂顺利。”

五月十三日(六月二十五日) 以太夫人感暑,未入直。(翁日记)

五月二十六日(七月八日) 销假,服李德立药愈。德立号卓轩,御医也。(翁日记)

六月十八日(七月二十九日) 曾国藩奏防河剿捻计画。

五月,嗣母姚太夫人有疾,七月初四日(八月十三日)未时卒。

附录哀启:哀启者:先慈气体素健,本年五月间忽感时症,呕泻作烧,舌强不寐,势甚危剧,不孝请假旬日,侍奉汤药,连进清解之剂,诸症俱已轻减。先慈以病体渐愈,亟促不孝销假当差,并勉以专心入直,不必顾虑。六月中旬,脾胃渐复,饮食亦增,惟项下生一痰疖,不时作痛,据医云系郁热所致,敷药调治即可见效。方冀天气凉爽,眠食渐次复元,讵料七月二日感受暑热,旧疾复发。初三日病状陡变,谵语昏沉,精神遽形委顿,痰气上壅,医药无灵,竟延至初四日未刻弃不孝而长逝矣。呜呼痛哉!不孝侍奉无状,罹此鞠凶,抢地呼天,万死莫赎。惟念窀穸未安,且本生家慈年逾七旬,睹此惨变,伤感甚深,时须多方劝慰,不敢苟延残喘,茹痛偷生。苫昏迷,语无伦次,夙荷垂念,哀此讣闻,伏祈矜鉴。棘人李鸿藻泣血稽颡。

是日翁同龢日记云:“兰生于书房最吃重,今以忧去,益难措手矣。”

七月初九日(八月十八日) 钦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户部右侍郎李鸿藻之母姚氏,秉性淑慎,教子成名,今以疾终,深可轸恻。朝廷优礼大臣,推恩贤母,着赐祭一坛,赏银二千两,经理丧事,由广储司给发,以示眷怀。李鸿藻事母至孝,哀痛必切,朝廷以孝治天下,原应听其照例终制,以遂孝思;第该侍郎膺文宗显皇帝特简,授皇帝读,尽心启沃,迄今六年,夙夜罔懈。皇帝春秋鼎盛,缉熙典学,功修正笃,李鸿藻谆谆纳诲,皇帝乐从,诚不可或离左右。且军务未平,兼资翊赞。溯查雍正、乾隆年间,大臣如孙家淦、朱轼、嵇曾筠、蒋炳、于敏中等,皆奉特旨在任守制,或开缺办事,入直内廷;近今如曾国藩、胡林翼、阎敬铭,亦皆夺情起用。李鸿藻着开户部右侍郎缺,守孝百日后,即赴弘德殿授读,仍在军机处行走。凡遇朝会,不必与列,此系遵照列朝成宪,权宜办理。日前召见醇郡王、倭仁、徐桐、翁同龢,再三垂询,均已深喻此意。朝廷不得已之苦衷,中外臣工应能共谅。李鸿藻当思辅导皇帝,弼成盛德,移孝作忠,莫大于是。其勉抑私情,以副先皇帝简任之恩,朝廷倚畀之重,勿以守礼固辞。(据《穆宗实录》卷一百八十,页二十至二十一。)

又按:《行状》:“七月丁姚太夫人忧,御赐治丧费银二千两,赐祭一坛。”

七月十四日(八月二十三日) 上呈吏部恳准终制,文曰:前任户部右侍郎李鸿藻呈:为恳请代奏,叩谢天恩,吁恳恩准终制事:本月初九日奉两宫皇太后懿旨:李鸿藻之母姚氏,秉性淑慎,教子成名,今以疾终,深可轸恻。朝廷优礼大臣,推恩贤母,着赐祭一坛,赏银二千两经理丧事,由广储司给发,以示眷怀。钦此。鸿藻侍亲无状,抱恨终天,渥荷圣慈,推恩泉壤,稽颡零涕,衔感莫名。又伏读懿旨,李鸿藻着开缺守孝百日后即赴弘德殿授读,仍在军机处行走,等因,钦此。伏思三年之丧,古今通义。鸿藻母氏苦节多年,拊育教诲之恩,纤毫未报,一旦惨遭大故,鸿藻偷生视息,负疚已深。闻命之馀,战悚惊惶,不知所措。枢要之地,纲纪攸关,岂敢以苫块馀生,滥厕其列。至于辅导圣学,尤宜志行完粹之人,方足以资启沃。鸿藻追惟罔极,惨裂五中,今已不能尽子职于生前,而并不能持丧服于身后,忘哀变服,入直内廷,何以为人?何以为子?夫以不可为人不可为子之人,岂能匡辅典学?况经典所言,不外伦常礼义;若为自蹈愆尤,言与行戾,则进讲献纳之际,又将何以置辞?伏望圣慈矜悯,鉴其愚诚,许其终制,天高地厚之恩,殁存感戴。一俟除丧后,必当殚竭心力,以图仰报于万一也。所有衔感下忱,并吁请终制各缘由,伏祈据情代奏。谨呈。

侗按:此据公亲笔原稿。

七月十六日(八月二十五日) 吏部代奏上,仍不许,谕曰:钦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前因户部右侍郎李鸿藻之母病终,推恩赐祭赏银,以示荣宠;并令李鸿藻于守孝百日后仍赴弘德殿授读,在军机处行走,原系酌遵成宪,从权办理。兹据吏部奏称:李鸿藻呈称,该侍郎母氏苦节多年,抚育教诲之恩,纤毫未报,一旦惨遭大故,偷生视息,负疚已深。枢要之地,纲纪攸关,辅导圣学,尤贵志行完粹之人。若自蹈愆尤,则进讲献纳之际,何以置辞?恳请终制各等语。情词恳切,具见悃忱。惟念李鸿藻膺文宗显皇帝特简,授皇帝读,于今六年;当此缉熙典学,正就将日进之时,该侍郎尽心辅导,弼成圣德,则所以慰天下臣民之望者,莫大于是。前因军务未平,各督抚等夺情起用者指不胜屈。况机务殷繁,尤资赞画,前降谕旨甚明。李鸿藻惟当恪遵前旨,仍于百日守孝后照常趋直,用副先皇帝简擢之恩。第思该侍郎哀痛未忘,不得不稍示区别。前有旨令,遇朝会不必与列,尚不足以示体恤。李鸿藻着遵照雍正年间世宗宪皇帝谕旨,二十七月内不穿朝服,不与朝会筵宴,遇有祭典礼咸集之处,均勿庸与列。该侍郎当深感朝廷曲体之情,勉抑哀思,移孝作忠,毋得再行陈情,以副委任。(据《穆宗实录》卷一百八十一,页一至二。)

八月十八日(九月二十六日) 左宗棠督陕。

八月二十八日(十月六日) 设天津机器局。

公仍恳准终制,呈由吏部代奏,略曰:先王制礼,原准人情,丧纪之设,非徒以名义具文范围后世。盖以人子之心,必如是而后即安。鸿藻虽不才,亲丧自致之念,岂独无之。伏念鸿藻前以翰林编修,在河南学政任内,被先帝特达之知,召还京师,畀以傅储重任者,盖以鸿藻恪慎自将,尚能谨守礼法也。若亲丧未终,而出入禁闼,则先已违礼忍情,负罪名教,鸿藻一人何足惜,然不亦有伤先帝知人之明乎!今皇上富于春秋,典学正关紧要,使以不祥之身,而日侍经帷,昌不韪之名,而虚言启沃,在臣心无以自安,于圣学则何所裨益。现在弘德殿行走诸臣,如倭仁、徐桐、翁同龢等,皆能守道竭诚,尽心辅导,此时虽鸿藻一人暂离左右,似于缉熙进德尚不相妨。至若趋直枢廷,则是三年之丧,俨然从政,尤令鸿藻进退失据,局蹐无以自容。鸿藻夙夜忧思,欲坚持己见,则似朝廷委曲矜恤,而臣子冥不知恩,欲承诏命,则疚心实甚,而终身无以自处。煎灼昏迷,惟有号泣,伏惟天地高厚,哀而怜之。(据原折)

时倭仁等亦代为陈请。

九月二十二日(十月三十日) 戊寅,钦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昨据大学士倭仁等奏,恳恩准予大臣终制,以维礼教。本日复据吏部奏,李鸿藻沥陈下忱,恳请仍准终制,据呈代陈各一折。前因皇帝典学,功修正笃,李鸿藻不可或离左右,曾经召见醇郡王、倭仁、徐桐、翁同龢,询问再三,彼时醇郡王即请降旨慰留,倭仁等亦无异议。次日,复令军机大臣与倭仁等商议,亦以圣学为重,不持异同。兹览倭仁等折内所称,李鸿藻事亲尽礼,见在奉旨夺情,欲固辞则迹近辜恩,欲抑情则内多负疚,请仍准其终制等语。倭仁等既以夺情为非礼,何妨于前次召见时据实陈奏,乃尔时并无异议,迨两次降旨慰留后,始有此奏,殊不可解。本日复召见倭仁、徐桐、翁同龢,面加询问,据称圣学关系甚重,臣等亦愿李鸿藻照常入直,惟亲见该侍郎哀痛迫切,势处万难,是以代为陈情,并无他意,圣功紧要,请仍令李鸿藻遵奉前旨等语。是倭仁等亦知此次夺情之举,系属不得已从权办理,想中外大小臣工,亦必能共谅此意。李鸿藻当思圣学日新,四方多故,尽忠即所以尽孝。前降谕旨,业已详尽,其恪遵前旨,毋得拘泥常情,再行吁恳。(上谕见《穆宗实录》卷一百八十一,页十三至十四。)

十月丁亥(二日,十一月八日) 钦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前因侍郎李鸿藻丁忧后,两次恳请终制,当经降旨慰留。并准其二十七个月内不穿朝服,不与朝会筵宴,以示体恤。嗣复派恭亲王等赴该侍郎寓次传旨,令于百日后照常入直,毋得再行固辞。旋据李鸿藻奏称:百日将满,愁急万分,心疾恐致增剧,请曲予矜全等语。情词恳切,深用恻然。昨据御史张观钧奏称:贤臣不宜久离,请旨敦促,并历陈该侍郎宜出任事各条,颇为详尽。李鸿藻受恩至重,与国家有休戚相关之谊,当此圣学日新,军务方亟,该侍郎岂能恝然于怀。着即于百日后,仍遵前旨,照常入直弘德殿、军机处,以副委任。俟将来扶柩回籍时,仍当宽予假期,俾得从容料理,则忠孝两全,可无遗憾。该侍郎务当仰体朝廷曲成之意,毋得再吁请。(据《穆宗实录》卷一百八十六,第一—三页。)

十月十六日(十一月二十二日) 百日假满,以病躯实难于入直,奉旨加恩赏假调理。

是日上谕:“钦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本日据李鸿藻奏,现届百日已满,自揣病躯实难入直,恳恩矜全一折。侍郎李鸿藻自丁母忧,屡经降旨慰留,令其照常入直弘德殿、军机处,以副委任。兹复据奏称:数月以来,哀迫忧煎,精神恍惚,时发心跳气壅之症,非安心调养,恐成怔忡,药饵难以奏效等语。览其所奏,止以病躯难于入直,尚非拘执终制陈说,李鸿藻着加恩赏假调理。方今皇帝春秋正富,典学方殷,军务未竣,四方多事,该侍郎受国厚恩,具有天良,自当于病痊时照常入直,竭力图报,谅不始终固执也。”(据《穆宗实录》卷一八七,第一至二页。)

按:七月初四日,宅姚太夫人忧,两宫念讲帷事要,军政方殷,命夺情任事。公情纯孝,切念高厚难酬,更不忍以斩焉在疚之躬,入侍禁上,疏四上乃得请。时方移殡萧寺中,彷徨终夜,焦灼万状,时发气壅旧症,精神恍惚,大类怔忡。

按:《家传》:“更命恭亲王莅公宅谕之出,懿旨至引国家休戚相勖,而公卒称疾得终制。”

又按:《行状》:“两宫皇太后以皇上典学方殷,且军务未平,兼资翊赞,命夺情任事,公固请终制,疏凡四上,卒得请而归。”

再按:《列传》:“……该侍郎受国厚恩,具有天良,自当于病愈时照常入直,竭力图报,谅不始终固执也。至是鸿藻勉起遵旨入直。”(按:此清《国史列传》误记。)

是日,孙文(中山)生于广东香山县。

十月二十日(十一月二十六日) 因曾国藩以病辞,以李鸿章暂署钦差大臣,湘淮各军均归节制,负责剿捻。

十一月一日(十二月七日) 命曾国藩回两江总督任,授江苏巡抚李鸿章为钦差大臣,专门剿匪事宜。

十二月八日(一八六七年一月十三日) 《文宗显皇帝实录》及《圣训》成。

同治六年丁卯(一八六七) 四十八岁

在家全年守制。

一月二十七日(三月三日) 翁同龢访公长谈。(翁日记)

二月三日(三月八日) 翁同龢造访。翁日记:“访兰生,示以文稿,兰生譬诸药焉,此防风、桔梗也,何足用乎?余为动容,归另具一稿。”

二月八日(三月十三日) 扶榇归葬,启程返里,月底回京。翁日记(七日):“未初三刻退,到长椿寺送李兰生扶榇归葬,伊明日启行也。”

三月二十日(四月二十四日) 翁造访。翁日记:“朝堂水火(按:倭仁与恭王为同文馆事),专以口舌相事,非细故也。访兰生,点定数语。”

三月二十一日(四月二十五日) 旨:倭仁着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

三月二十四日(四月二十八日) 翁造访。翁日记:“遇艮翁(倭仁)于途,因邀至家谈许久,知今日仍不准。(按:本日倭仁辞总理衙门行走)与邸(恭王)语几至拂衣而起也。有顷,兰孙来邀,艮翁在座,商改无善策。噫!去则去矣,何疑焉?”

四月五日(五月八日) 大学士周祖培卒。

六月四日(七月五日) 直隶沧州、盐山、静海、大城、霸州、永清、安州、蠡县、高阳、容城、祁州、新城、肃宁、任丘等地枭匪纷起滋扰。

六月十二日(七月十三日) 准倭仁开去一切差使,仍以大学士在弘德殿行走。

六月二十四日(七月二十五日) 翁造访。翁日记:“访兰生谈,备闻前日倭相国转圜事。”

九月一日(九月二十八日) 翁造访。翁日记:“拜客晤李兰孙,遇艮老、荫轩(徐桐)于坐上。”

十月十五日(十一月十日) 沈桂芬服满请安,命署礼部侍郎、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

十月二十三日(十一月十八日) 美使蒲安臣允任中国出使大臣。

十二月六日(十二月三十一日) 丁日昌条陈自强事宜十二款。

十二月十一日(一八六八年一月五日) 东捻赖文光走扬州,被道员吴毓兰所擒,东捻平。

十二月十七日(一八六八年一月十一日) 蔡元培生。

十二月二十八日(一八六八年一月二十二日) 翁造访。翁日记:“访李兰生,少坐,而车夫与人口角,遂登车行,犹哓哓不止,盖酒醉也。”

侗按:是年,公在京常与崇恩(语铃)往还,曾为崇写临苏诗小屏四幅,崇亦赠写四幅,同尺寸,皆苏体。公所写者,后由表兄祁君(师曾)购得,表兄为祁文恪之长孙,为公之外孙,屏幅现在侗手中。

同治七年戊辰(一八六八) 四十九岁

一月十五日(二月八日) 以捻北趋,京师戒严,命恭亲王奕会同神机营王大臣办理巡防事宜。同日,日本明治维新。

二月五日(二月二十七日) 上疏,呈由军机处代递。请派亲王为大将军,左宗棠、李鸿章为参赞,督办直隶军务。

是日上谕:“谕内阁:前派恭亲王会同神机营王大臣办理巡防事宜,现在直隶军务紧要,所有各路统兵大臣暨各督抚均着归该亲王等节制。”据《穆宗实录》卷二百二十四第十五页。

是日上谕:“谕军机大臣等:据军机大臣代奏,前任户部侍郎李鸿藻奏,请派亲王为大将军,左宗棠、李鸿章为参赞,督办直隶军务一折。现在各路统兵大臣并各省督抚,带兵入直剿办捻匪,虽经派令左宗棠总统前敌各军,仍恐各大臣等意见纷岐,事权未能归一,以致呼应不灵,本日已明降谕旨,令各路统兵大臣并各该督抚等,均归恭亲王等节制矣。各该大臣督抚等于贼势军情俱当随时具报神机营核办。惟军情变幻靡常,一切进止机宜,仍应责成各该大臣等随时相度办理,不得专候神机营指示,俾免稽迟贻误。左宗棠、李鸿章均系钦差大臣,见归恭亲王等节制,自可一事权而免纷岐,所请钦派大将军、赞参名目,均毋庸议。各该大臣督抚等,身在行间,亲临前敌,务须合力同心,迅图攻剿,肃清畿甸,傥有推诿观望,株守不前,致误戎机者,即由恭亲王随时参奏。其所请申明军律,约束兵勇等事,即着恭亲王等札饬该大臣等遵照办理。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

按:时捻匪数十万,蔓延畿疆,蹂躏闾阎,不堪言状。各路诸军统计不下十馀万,而未痛加剿洗,由于带兵之员,分位相埒,事权不一,互相观望所致。时公家居读礼,闻之,以捻匪去京师密迩,西接陵寝,遂有特派亲王总统诸军坐镇京师之请。疏入,上嘉纳之。

又按:翁日记:“昨日(五日)节制文字,乃出兰翁手。”

三月七日(三月三十日) 左宗棠抵河南彰德,追击张宗禹。

三月二十四日(四月十六日) 命沈桂芬在军机大臣上行走。

四月二十四日(五月十六日) 限李鸿章、左宗棠一个月内肃平捻匪。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十七日) 赐洪钧、黄自元、吴大澂、宝廷、陈宝琛、何如璋、张人骏、陶模、许景澄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四月二十九日(五月二十一日) 左宗棠、李鸿章会于德州桑园,商剿捻事。

五月四日(六月二十三日) 翁造访。翁日记:“晨谒李兰孙前辈,乞书先人墓铭,切恳始允。”

五月七日(六月二十六日) 翁造访。翁日记:“兰孙以所藏孙北海绛帖二册见示,即《庚子销夏记》所记者也,有宋人方楷图记,羲献帖俱全,惟末行与阁帖无异,恐亦非真绛耳。然今日睹此,墨池放光矣。(装池皆宋锦)古书蔼然,可宝之。”

六月九日(七月二十八日) 《中美续约》由蒲安臣与美国国务卿西华德(William H.Seward)在华盛顿签字。

六月二十八日(八月十六日) 刘铭传、郭松林、潘鼎新、袁保恒围歼西捻于山东荏平南镇冯官屯。张宗禹投徒骇河死。(西捻消灭,捻乱全平)

七月十四日(八月三十一日) 翁造访。翁日记:“访兰孙,求书墓铭,兰孙以慎重为言。”

七月十九日(九月五日) 翁奉准假三月,回籍葬亲(其父翁心存)。

七月二十日(九月六日) 调曾国藩为直隶总督,马新贻为两江总督,英桂为闽浙总督。

七月二十五日(九月十一日) 访翁。翁日记:“李兰孙、宋雪帆来送行。”

八月初二日(九月十七日) 访翁送行。翁日记:“午后李兰孙来送,相对哽塞。兰孙以所择葬日示其戚余肃斋(天津生员),以为惟十月二十一日吉,九月戌月与太岁不宜。兰孙谆谆嘱余,余以过迟未能从也。兰孙旋去。感其意,为之悲涕。……兰孙处一仆来,将随之汶上。”

十月十五日(十一月二十八日) 服阕销假,命仍在弘德殿、军机大臣上行走,并署理礼部左侍郎。(《穆宗实录》卷二百四十四,第三十一页)

十月十九日(十二月二日) 奉旨加恩在紫禁城骑马。(《穆宗实录》卷二百四十五,第四—五页)

十一月二日(十二月十五日) 公与恭亲王奕、文祥、宝鋆、沈桂芬奉派充方略馆总裁。

是日上谕:“谕内阁:前因江宁克服,洪逆服诛,经礼部援引成例,奏请编辑方略;时因遗孽洪幅瑱尚未授首,捻逆亦未扫除,暂缓纂辑。兹复据礼部奏称,粤捻各逆肃清,请一并纂修方略等语。因思逆氛飙起,流毒海内十有八年,我皇考文宗显皇帝命将出师,救民水火,忧勤日昃,庙略宣昭;朕御极后,钦承先烈,并仰遵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训,激励将士,叠歼群丑,幸赖昊苍默佑,粤捻各逆,次第荡平。迄今追溯艰难,敢不毖后惩前,益深兢惕。着照礼部所请,编辑成书,俾资省览。即派军机大臣恭亲王、文祥、宝鋆、沈桂芬、李鸿藻充方略馆总裁,督饬该提调、总纂等详慎分编,毋遗毋漏。所有应办各事宜,并着恭亲王等随时斟酌办理。”(《穆宗实录》卷二百四十六,第三—四页)

十一月二十四日(一八六九年一月六日) 翁访公长谈。(按:翁二十三日回京)

十二月十六日(一八六九年一月二十八日) 感冒。翁日记:“兰孙感冒先退。”

十二月十七—十八(一八六九年一月二十九—三十日) 两日未入书房。翁日记(十七日):“兰孙未到,余代之。”(十八日)“兰孙仍未入。”

十二月二十九日(一八六九年二月十日) 翌日为公五十寿,本日亲朋多往贺。翁日记:“祝兰孙明日五十寿。”

同治八年己巳(一八六九) 五十岁

一月五日(二月十五日) 与徐桐、翁同龢等在湖广馆聚会。(翁日记)

一月七日(二月十七日) 面奏皇太后圣学宜勤,今年须学作论。翁日记(一月八日):“兰孙云:昨日于皇太后前力陈圣学宜勤,今年须学作论。是日始讲《帝鉴图说》。”

一月十五日(二月二十五日) 公与徐桐、翁同龢合请南、上两书房诸公。翁日记:“与荫轩、兰孙合请南、上两书房诸公,倭相以有期服不与,客散日落矣。”

一月十九日(三月一日) 访翁,送所书翁心存(文端)墓志铭。翁日记:“夜李兰孙以所书先公墓志来,叩头展观,笔力沈着。”

一月二十六日(三月八日) 头痛未入直。翌日饮药避风,亦未入直。(翁日记)

二月三日(三月十五日) 皇太后谕公:讲书不必太多,以能记为主。翁日记:“兰孙云:今日军机见时,皇太后谕:讲书不必太多,以能记为主。又谕:上宜听师傅等教。”

二月七日(三月十九日) 公于懋勤殿,以所藏宋拓温彦博碑示翁。(翁日记)

二月十四日(三月二十六日) 为帝读书事奏陈两宫。翁日记:“今日兰翁力陈于两宫前,限令恭亲王传知醇郡王,满书嗣后不得过四刻,并谕汉功课亦不得过未正二刻。兰翁作事,果断类如此。”

二月十九日(三月三十一日) 公与翁力劝徐桐减去部分功课,而未能也。(翁日记)

二月二十六日(四月七日) 穆宗因牙痛,精神困倦,公传旨功课略减。(翁日记)

三月六日(四月十七日) 公奏明由初八日起,请穆宗帝作论,嗣后每逢三八两日作论。(翁日记)

三月八日(四月十九日) 穆宗开笔作论,题为“任贤图治”。论曰:“治天下之道,莫大于用人,然人不同,有君子焉,有小人焉,必辨别其贤否,而后能择贤而用之,则天下可治矣。”写毕不过四刻,诸臣窃喜。(翁日记)

三月二十一日(五月二日) 公因太夫人小恙,先退直,后请假十日。(翁日记)

四月十一日(五月二十二日) 公面奏两宫皇太后:“书房功课,每限于时刻,上不免急燥。”谕令:“静听书房师傅语,即稍迟下书房,必不申斥。”(翁日记)

四月十五日(五月二十六日) 公拟请翁同龢代徐桐功课。翁日记:“连日兰翁与余商量变通之法,意欲以余代荫轩。余非畏难也,处朋友之际,亦非可直情径引耳。今日复与艮老议之,余力辞。”(翁徐不合)

五月八日(六月十七日) 翁造访。翁日记:“诣兰孙处长谈,闻上犹未康复,胃气未开。”

五月二十一日(六月三十日) 公以太医为上用药不当而诘责之。翁日记:“上手指全愈,而容微清瘦,盖服通利之剂太多也。此太医不知本原之故。兰孙曾以此诘责太医李德立,而李德立不受也。”

五月二十七日(七月六日) 公小恙。(翁日记)

六月六日(七月十四日) 公传谕旨,今日起半功课。(翁日记)

六月十日(七月十八日) 翁造访。翁日记:“晚访兰孙,知圣体如昨,惟脾不健运,故书房暂停,仍有引见。”

六月十五日(七日二十三日) 伊精阿毋庸在弘德殿行走。(因其神气疲惫,老态日增)

六月二十一日(七月二十九日) 公补授户部右侍郎兼管钱法堂事务,仍兼署礼部左侍郎。(同治《东华录》卷七十九,页三十五)

六月二十三日(七月三十一日) 因武英殿火,翁入奏,公不以为然。翁日记:“兰孙于昨疏未曾连衔,颇介介,以为当与一商也。何所见之不广欤?”

六月三十日(八月七日) 翁晤公。翁日记:“晤兰孙,言及前日封事数百言不止,大致以为旁人责备不列衔,其意亦为名不自己出耳。大臣以国是为荣辱,奈何争此不足重轻之名欤!噫,此贤者之过也。”

七月十四日(八月二十一日) 因痰未入直。二十一日(八月二十八日)始愈。

八月四日(九月九日) 山东巡抚丁宝桢以太监安德海乘舟入山东境,擅用凤旗及携有妇女诸不法状急奏陈,公与恭亲王、文祥力主严刑办理。上从之。公并亲书廷寄令所在严捕,指认明白,毋庸讯供,就地正法。安德海遂正典刑。

按:是日上谕:“丁宝桢奏,太监在外招摇煽惑一折。据德州知州赵新禀称:七月间有安姓太监乘作太平船二只,声势炫赫,自称奉旨差遣,织办龙衣,船上有日形三足乌旗一面,船旁有龙凤旗帜,带有男女多人,并有女乐品竹调丝,两岸观者如堵。又称本月二十一日系该太监生辰,中设龙衣,男女罗拜,该州正在访拿间,船已扬帆南下,该抚已饬东昌、济宁各府州饬属跟踪等语。览奏深堪诧异。该太监擅自远出,并有种种不法情事,若不从严惩办,何以肃宫禁而儆效尤。着马新贻、张之万、丁日昌、丁宝桢迅速派委干员,于所属地方,将六品蓝翎安姓太监严密查拿,令随从人员等指证确实,毋庸审讯,即行就地正法,不准任其狡饰。如该太监闻风折回直境,即着曾国藩饬属一体严拿正法。傥有疏纵,惟该督抚等是问。其随从人等,有迹近匪类者,并着严拿,分别惩办,毋庸另行请旨。将此六百里各密谕知之。”(《穆宗实录》卷二百六十四,第九—十页)

又按:初六日(九月十一日)翁日记:“上执其疏未下,命恭亲王带内务府大臣面对,大臣中有为缓颊者。(按:大臣中指内务府大臣中)谕曰:此曹如此,该杀二字。遂承旨(按:此恭亲王承旨也)。及军机入对,谕如初。恭邸、文、李两公亦颇持谠论,事遂决。军机大臣亲书廷寄,令直隶、山东、河南、江苏、漕督,所在严捕,指认明白,毋庸讯供,就地正法。以六百里飞寄。”

侗按:诛安得海事,民间传系公极力主持,观翁日记果亦如此。军机亲书廷寄者,普通事皆由章京书,此机密事,故公自书之。以公较文文忠年少,故知系公所书也。

又按:文韵阁丈廷式论李莲英事:“未几而果有小安者,声名藉藉,中外疑之,乃天夺其魄,借造办龙衣之名,入山东境。于是丁文诚执之于外,恭忠亲王、李文正公主持于内,而小安竟斩首于齐郊。此中兴之初,大臣皆知国体,能惩毖后患也。”所言尤为明显。

八月七日(九月十二日) 公传谕云:现在醇郡王等请上习箭,则膳前功课宜稍减,能于巳初下学则习箭,后用膳,召见方从容。(翁日记)

是日安德海在济南正法。按:翁日记:“丁抚复奏:太监安姓行抵泰安,经县令诱获,送至省城,初六日亥刻奉廷寄,于次日将该犯正法,并搜得该犯请托密函两件云云。两宫震怒,谕枢廷诸臣将从犯一律处决,德音凛然,中外钦服。”

八月二十六日(十月一日) 公不以徐桐教法为然,欲变通而未能也。(翁日记)(李徐不合)

八月二十七日(十月二日) 上读书不力,公极力鼓动之。翁日记:“兰翁极力鼓动,亦不能持久。兰翁论议至诚悱恻,其口才非吾等所及。”

九月二十四日(十月二十八日) 穆宗讲书不听,公苦语颇勤。(翁日记)

九月二十八日(十一月一日) 公以气逆未入直。(翁日记)

十月七日(十一月十日) 公与翁商讨教书事。翁日记:“兰生总以功课宜活,勿大拘苦为言。且云定准时刻,虽早毕亦须到此时方退,如不毕即三四钟亦无不可。余曰:果如此,亦太板矣。是欲去躁气,适以助之耳。常人患所少,讲惟患人多,宜从精神而勿刻定,诵诸久当化躁气。兰翁极以为然。”

十月二十二日(十一月二十五日) 穆宗违和,公颇着急。(翁日记)

十一月六日(十二月八日) 长女淑宜适祁寯藻(文端)之孙、祁世长(文恪)之长子友慎。

侗按:翁日记:“兰孙嫁女,请假三日。”

又按:祁世长,字子禾,号敏斋,寯藻子,咸丰十年进士,官至工部尚书,光绪十八年卒,谥文恪。

十二月十一日(一八七〇年一月十二日) 托翁撰春帖子词,翁所撰如下:瑞雪承天贶,和风卜岁穰。桃符初献颂,葭琯已调阳。雅颂和平正始音,典谟述作圣人心。讲帷深邃春如海,尚惜铜墀一寸阴。庚午曾闻吉日词,纪年况复遇尧时。离明乾健无疆业,懋勉吾皇上圣姿。臣李鸿藻

十二月十七日(一八七〇年一月十八日) 公与翁改穆宗所作论。(翁日记)

十二月二十五日(一八七〇年一月二十六日) 充经筵讲官。

同治九年庚午(一八七〇) 五十一岁

一月二十三日(二月二十二日) 懿旨:三载考绩,为国家激扬大典。公与文祥、宝鋆、沈桂芬等以同心翊赞、克慎克勤,均着交部议叙。

是日上谕:“谕内阁:朕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三载考绩,为国家激扬大典,中外满汉诸臣有能尽心职守,懋著勋劳者,允宜特加甄叙,以示优眷。兹当京察届期,吏部开单题请,详加披阅,恭亲王首赞枢廷,于今九年,夙夜靖共,于一切行政用人,虚心匡弼,巨细靡遗,深资夹辅,着交宗人府从优议叙。吏部尚书文祥、户部尚书宝鋆、都察院左都御史沈桂芬、户部侍郎李鸿藻,同心翊赞,克慎克勤,均着交部议叙。大学士官文,历任封圻,勤劳夙著;大学士直隶总督曾国藩,老成宿望,表率群僚,调任畿疆,尽心民事;协办大学士湖广总督李鸿章,韬略优长,懋昭勋绩;陕甘总督左宗棠,宣力岩疆,不辞劳瘁,均着交部从优议叙。馀着照旧供职。”(《穆宗实录》卷二百七十五,第十二—十三页)。

一月二十六日(二月二十五日) 公云:圣谕书房功课要紧。今日言官李鸿模条陈中谓,一二年将躬亲大政,此时圣学未成,折奏未能读,如何能亲政?因责诸臣宜劝学。(翁日记)

一月二十七日(二月二十六日) 头眩未入直。(翁日记)

二月八日(三月九日) 穆宗读书不力,公正色危言。翁日记:“晨读生书十刻未毕,讲书不听,熟书龃龉,兰翁正色危言,读顿好。”

二月九日(三月十日) 与翁论教书事。翁日记:“兰孙议欲同余带生书,并云:若一人于膳前领书,一人于膳后讲,一人承直诗论,一人坐镇,必有进境,而无如诸公各习成见,未尝通融也。”

二月十一日(三月十二日) 太后命公写仿格,以便穆宗晚间印摹。翁日记:“太后命上于下书房后写所作诗论,督责甚勤。又命李鸿藻写仿格,于晚间印摹。”

二月十四日(三月十五日) 与翁议变通功课。翁日记:“艮翁带生书,日与兰翁变通功课,迄无定论。荫翁肝气咯血,亦出于至诚也。”

二月十六日(三月十七日) 定穆宗读书之法。翁日记:“兰翁以为如此读法,终日忙碌,究非良法,莫若一日读古文,一日读诗,必以从容和缓为度,庶可有益。余深韪之。商诸同人,亦为首肯。”

二月二十三日(三月二十四日) 面奏翁同龢教法甚好。(翁日记)

三月十一日(四月十一日) 太后指责满洲功课,公委婉措词。翁日记(十二日):“昨日军机起,两宫极奖前日御论,谓有进境,亦谕满洲功课向定三刻,何以又闹至五六刻?兰孙委婉措词而退。”

三月十二日(四月十二日) 创议将满书改在膳前,翁等皆不谓然也。(翁日记)

三月十三日(四月十三日) 头晕未入直。(翁日记)

三月十七日(四月十七日) 约翁至懋勤殿,议欲于逢至十日请穆宗召见入坐,馀日膳后即到书房。翁以此事恐致失望,力阻之。

四月四日(五月四日) 议欲翁代早晨生书。翁日记:“兰翁议余代早晨生书,余唯唯否否,而荫翁有成见,退直时,有恳语语余,且云:我用我法,无烦捉刀也。是日兰翁语气颇愤急,如何?”

四月十二日(五月十二日) 与徐为教上书事,言之格格不入。翁日记:“熟书未毕,留生书六号于膳后,真非法也。兰孙与荫轩言之格格不入,荫轩成见太重,拘滞不通,方至此。”

四月十三日(五月十三日) 与徐换书授穆宗。翁日记:“兰孙与荫轩换书两号,即通畅,可知非无法也。”

四月十九日(五月十九日) 懿旨,令翁带早晨生书。翁日记:“懿旨,令臣龢带读早晨生书,以专责成,仍讲书一号,并谕云:生书极要紧而极难,须审量精神略减,而无痕迹为妙。兰孙来,备闻今日见起时,言昨日论未毕,两宫深以为言,有此事思之心碎等语,因问早起功课,是徐某看否?对以实。则又曰太着急,且太嚷,言外有不甚相宜之意,遂谕以翁某代。盖迩来情形,兰翁言之,而荫轩着急吐红,则宝公(鋆)备陈也。”

四月二十六日(五月二十六日) 公语翁前日之事。翁日记:“兰翁告余,前日之事,醇郡王大不谓然,有李、翁互相标榜,及倾轧艮老之语。嘻!谬哉!”

五月二十三日(六月二十一日) 天津教案发生。

五月二十四日(六月二十二日) 各国抗议津案。

五月二十五日(六月二十三日) 命曾国藩赴天津查办教案。

五月三十日(六月二十八日) 命各省督抚保护通商传教地方,毋任愚民借端滋扰。

六月一日(六月二十九日) 法国兵舰抵大沽,鸣炮示威。

六月二日(六月三十日) 翁造访。翁日记:“兰翁云,前日(五月三十日)所拟本有天津民情,实属可恶,力争始删去。”

六月六日(七月四日) 曾国藩到津,严戒滋事,查拿凶犯,修葺教堂,由是津人怨之。京中士大夫亦议讥纷起,斥其偏护洋人,责问之书日数至。

六月七日(七月五日) 公病,翁造访。翁日记:“问兰孙疾,稍愈矣。”“荫轩以兰翁语侵之,颇怨恨,甚矣!言不可不慎也。”

六月十一日(七月九日) 病仍未愈,拟请假数日。(翁日记)

六月十七日(七月十五日) 公传懿旨,二十日前满汉书均于膳前读毕,二十一起,仍分两次,较从容。(翁日记)

是日,翁以新闻纸(内叙津事)送公一看。(翁日记)

六月十九日(七月十七日) 以津事与宝(鋆)、沈(桂芬)争于上前。翁日记:“兰孙以津事与宝、沈两公争于上前。兰孙谓:贾瑚(御史)言是,宜有明诏督责。宝、沈皆不以为然。上是李某言,故仍有明诏。宝又云津民无端杀法国人,直是借端抢掠。李又力争。懿旨云:民心不可失,李某言非无见也。”

六月二十二日(七月二十日) 法使罗淑亚照会曾国藩,词句凶悍,谓如不将天津府县及提督陈国瑞抵命,即便宜行事。

六月二十三日(七月二十一日) 曾国藩将查办情形照覆法使。并奏请明旨昭雪教堂挖眼剖心之诬。又将天津府县二员(张光藻、刘杰)革职,交刑部治罪。

是日,公告翁,徐荫轩(桐)放常正(太常寺卿),翁放仆正(太仆寺卿)。(翁日记)

六月二十五日(七月二十三日) 太后召见恭亲王及军机大臣等议津案。翁日记:召见于乾清宫西暖阁,两宫及上南向坐,未垂帘,垂询良久,惇(亲王)、醇(郡王)两邸持论侃侃,然恭邸持之坚,卒如曾国藩所请。五刻多始退,汗出沾衣,有跪不能起者。是日召对者凡十九人:惇亲王、孚郡王,官(文)、瑞(常)、朱(凤标)、倭仁四相国,军机恭亲王、宝鋆、沈桂芬、李鸿藻,御前大臣醇郡王、景寿、伯彦讷谟祜,总理大臣董恂、毛昶熙、弘德殿徐桐及臣龢、桂清、广寿。(孚邸散直未到)军机、总理西向跪,馀东向跪。两宫先谕:此事如何措置,我等不得主意。惇邸首奏:曾某亦不得已,惟民为邦本,民心失则天下解体。惇邸极言民心宜顺,并天津府县无罪,陈国(瑞)忠勇可用,并诋及总理衙门照会内有天津举事者及大清仇人之语,斥为失体。宝、董强辩语相侵,两宫分解之。因言夷人是我世仇,尔等若能出一策灭夷,我二人虽死甘心。且皇帝幼冲,诸事当从长计较。倭相亦言:张、刘两员,既是好官,不宜加罪。瑞、朱同声应之。余言此两事皆天下人心所系,国法是非所系,望再申问曾某,此后如无要求,尚可曲从,倘无把握,则宜从缓,似不必于言谈间定议。董恂曰:此时未知天津又作何局面,焉能往来问答耶?于是惇邸谓两事既不得不从,则中国人迷拐罪名仍宜从重。醇邸又执论素日无备,故临事以无可如何四字塞责,自庚申至十年,试问所备何事?且言此次纶音,如措词有失体处,臣等仍当纠正。恭邸允之,遂定议。时广侍郎甫有所言,竟未达其意而退。李鸿章报,亦言断不可用兵,一味软磨为主。丁日昌谓曾相老谋深识,必当如此办理,惟丁宝桢谓如不讲理,只得开仗。

六月二十八日(七月二十六日) 以曾国藩病重,命江苏巡抚丁日昌星夜赴津,协同办理教案,并派工部尚书毛昶熙往天津会办。

六月二十九日(七月二十七日) 翁造访,公告以曾相(国藩)力云兵不可恃,沿江沿海无不空虚,即李鸿章所部较雄,然非洋人之敌,故以力持和局为主。

八月十二日(九月七日) 为津教案,在军机会议时颇被排挤。翁日记云:“是日军机起,极长,闻昨日军机、恭邸诣夷楼面讲,仍执前议,索陈国瑞甚急,兰翁颇被排挤,大抵所谓一日不朝,其间容刀者也。”

八月十五日(九月十日) 派李鸿章赴津会同曾国藩、丁日昌查办事件,毛昶熙回京供职。

八月十六日(九月十一日) 孝钦太后母照公夫人出殡,廷臣皆往吊,吊者皆有籍,公独不往,太后深不以为然。

八月十七日(九月十二日) 翁日记:“昨日照公母夫人出殡,涂车刍灵之盛,盖自来所未有,倾城出观,几若狂矣。沿途蓬座络绎,每座千金。廷臣往吊者皆有籍,李侍郎未往,颇忤意旨。”

八月二十五日(九月二十日) 鸿藻授书时,穆宗问津案。翁日记云:“是日兰孙授书时,上问曾国藩到报是府县解京耶?因论津事。上曰:若得僧格林沁三数人,把截海口,不难尽灭此辈。又曰:愈将就愈出叉。词气甚壮,至现在办法则不置可否也。”

八月二十九日(九月二十四日) 俄、德、英、美四公使以中国所办津案情重刑轻,联衔照会总署抗议。

九月五日(九月二十九日) 翁造访谈津事。翁日记云:“得吴清卿(大澂)天津来函,嘱向兰翁言府县事,盖荃相之意也。”

九月十一日(十月五日) 命将天津知府张光藻、知县刘杰发往黑龙江效力,滋事人犯冯瘤子等十五名正法,二十一人军流。

九月十五日(十月九日) 惩处津案第二批人犯,五人正法,四人发配。

九月十八日(十月十二日) 天津教案法国损失为二十一万两,抚恤二十八万两。(包括英、义、比、俄)

九月二十一日(十月十五日) 命左宗棠克期平定甘肃回乱。

九月二十三日(十月十七日) 文祥请开去一切差使,国子监、理藩院、阅兵大臣、向导处对引大臣,分由倭仁、存诚、官文、棍公接充。

九月二十五日(十月十九日) 偕翁同龢吊伯王祖母(僧王慈母)之丧。(翁日记)

十月九日(十一月一日) 与翁同龢、徐荫轩(桐)、桂莲舫、广绍彭、潘伯寅(祖荫)至许应骙(筠庵)家作客。(翁日记)

十月二十日(十一月十二日) 裁撤三口通商大臣,所有海防洋务各事宜,均归直隶总督经营,颁给钦差大臣关防,兼辖山东之东海关、奉天之牛庄关。

十月二十六日(十一月十八日) 翁造访,谈书房事。翁日记云:“拜客晤兰孙,谈书房事。总宜以爽以速,渠甚以为然。”

闰十月三日、四日(十一月二十五日、二十六日) 以痰未入直。(翁日记)

闰十月二十二日(十二月十四日) 长子兆瀛卒,请假十日。按:翁日记:“二十日,兰孙之子患喉症甚剧,夜往访,请增寿寺和尚圣果针之。二十一日,访兰孙,云小愈。二十二日,令人往问兰孙之子,则竟以喉症谢世,伤哉!终夜不成寐。二十四日,兰孙请假十日。二十五日,申初散直,出访兰孙,甚难为情。”

闰十月二十九日(十二月二十一日) 张夫人患喉症。翁日记:“出城访兰孙处,兰孙夫人又患喉症,将不治矣!”

十一月一日(十二月二十二日) 翁夜访。翁日记云:“夜访兰孙处,仍如昨日(按:张夫人病),无增减也。”

十一月三日(十二月二十四日) 丑刻(晨二点至四点),张夫人寿终内寝。翁日记云:“出城访兰孙处,其室于今日丑刻逝矣!”

侗按:先伯父仙洲(兆瀛)先患白喉症,传于祖母张太夫人,同时以白喉症病故者,先伯父之女一及一使女。此皆闻于先伯母齐太夫人者。

十一月十日(十二月三十一日) 翁造访,翁日记云:“唁李兰孙。兰孙颇有禅定之力。”

十一月十四日(一八七一年一月四日) 陕回陈霖降于刘锦棠。

十一月十六日(一八七一年一月六日) 甘回马化龙降于刘锦棠。

十一月十八日(一八七一年一月八日) 张夫人于长春寺开吊。(翁日记)

同日,醇亲王条陈,内有圣学一条,责成公与倭仁等四人。(翁日记)

十二月十二日(一八七一年二月二日) 翁以公丧子丧妻,作书劝其移居。(翁日记)

同治十年辛未(一八七一) 五十二岁

一月十一日(三月一日) 大学士官文卒。(谥文恭)

一月二十六日(三月十六日) 公微恙,未入直。(翁日记)

二月三日(三月二十三日) 公早入直。是日论题:“唐太宗置宏文馆”。穆宗为文,前数行尚清,后多泛语。(翁日记)

二月二十七日(四月十六日) 公传两宫谕:问书房功课极细,有不过磨功夫,见书即怕,及认字不清,以后须字字斟酌,看折要紧等语。

三月十二日(五月一日) 移居绳匠胡同。(翁日记)

侗按:在北头路西第三门。

三月二十二日(五月十一日) 翁病,公函嘱勿入内。翁日记云:“天未明,兰生书来,嘱勿入内,可代告奏事处上达。余起坐,觉可支持,遂决计入。”

四月九日(五月二十七日) 军机见起时,两宫论功课语极多,公引咎,并陈近日情形。翁日记云:“军机见起时,两宫论功课语极多,谕诸臣须尽心竭力,大略督责之词多,有支吾搪塞及恨不能自教之语。李(公)引咎,并陈近日情形,然亦不敢琐屑也。膳后略用心。上力言,还宫时并无嬉戏等事,先问安,更衣后再往视膳,日日如此。昨偶指贴落高处字以问,因目力不及,遂不能对云云。”

四月二十一日(六月八日) 大学士倭仁卒,公往吊之。翁日记云:“下直忽闻艮峰相国于辰刻薨,偕兰孙、荫轩驰赴,哭之恸,出视遗折,删其前半履历之琐屑者,后半叙子孙三四行,并易其中数语,折稿乃游御史百川所拟,中段则十六日艮翁口授也。……艮翁折中段略云:方今阴雨失时,民生凋敝,西陲未定,夷患方深,值兹时事艰难,端赖宸衷兢惕,伏愿皇太后敬崇节俭,勿忘庚申(咸丰十年)之痛;皇上恪尽孝道,奉养两宫为治平之本,懋修望俭,益勉圣功,毋以诵读为具文,毋以诗书为迂阔。至于亲理庶政之后,存心务极宽大,御下务宜仁厚,声色玩好,屏之务绝,匪僻小人,斥之务严。”

同日,于书房设宝坐一,南向方桌,旁设授书者坐一,便于垂膝而坐,且可依靠。(翁日记)

四月二十二日(五月九日) 谕弘德殿无庸添人,责成公等三人尽心辅导。

四月二十五日(六月十二日) 赐梁耀枢、张佩纶、丁振铎、唐景崇、瞿鸿、廖寿丰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五月一日(六月十八日) 俄兵三千人进向伊犁。

五月三日(六月二十日) 公等同人公祭倭相国,凄怆不能为怀,拟谥端忠诚恪,用端字。

五月八日(六月二十五日) 头痛未入直。(翁日记)

五月十二日(六月二十九日) 军机见起,太后垂询公近日功课如何,用心否,语甚切实,并谕诸臣勿辞劳累。(翁日记)

五月二十一日(七月八日) 会审郑王谋殴福珣案。(翁日记)

五月二十七日(七月十四日) 公传慈禧皇太后谕旨:书房功课耽误,书既不熟,论多别字,曾面试一二次,说话不清,着尔等三人设法劝讲,不但教书,并说话亦教,不可再耽搁。

六月三日(七月二十日) 公承旨传谕。翁四日日记云:“昨日军机见起,李鸿藻承旨亦有传谕臣二人(翁与徐桐),大略谓:上年已十六,亲政不远,奈何所学止此,督责之词,至严至切也。”

六月十一日(七月二十八日) 本生太夫人寿。

六月十三日(七月三十日) 晨穆宗作论,公以语气未贯,请重作。是日军机见起,两宫与公论书房功课,语至五刻。略言:圣学耽误,在内背《大学》皆不能熟,语言謇吃,诗亦无成诵者,举动太朒缩。责诸臣不能竭力辅导。翁日记云:“因命上宣问诸臣年岁,上应声询问,颇清楚,盖督责过严,诸事拘泥,其实不至如是也。”

七月三日(八月十八日) 以徐桐、翁同龢为内阁学士。(徐由太常寺卿、翁由太仆寺卿迁)

七月二十四日(九月八日) 穆宗读书不顺,公颇声色。翁日记云:“午正入读熟书,极不顺,兰孙颇声色。馀平平。”

七月二十七日(九月十一日) 以公为左都御史。《穆宗实录》卷三百十六第三十页:“户部右侍郎李鸿藻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同治《东华录》卷九十一页六十三)

七月二十九日(九月十三日) 中日修好条约及通商章程由李鸿章与日使伊达宗城在天津签字。

八月六日(九月二十日) 翁与公谈祈晴典礼事。翁日记云:“上诣大高殿祈晴,遣王分诣四庙拈香。余曾在懋勤殿见嘉庆辛酉(嘉庆六年,一八〇一年)工赈记事二十册,内载祈晴典礼甚详,以语兰孙,兰孙亦漫置之。至是始检出告政府诸公,甚矣掌故之不可忽也。仍与兰孙谈。”

八月十九日(十月三日) 母舅卒。(翁日记)

按:即姚承丰公。

九月六日(十月十九日) 以张之万为闽浙总督。(十月二十四日乞养)

九月二十六日(十一月八日) 军机起见时,两宫与公论功课,极言穆宗未能用心,昨令读折不成句,又讲《左传》则不了了,因垂涕宣谕再三。

十月十七日(十一月二十九日) 请假五日,送张夫人柩归葬。

十月二十七日(十二月九日) 军机见起时,太后与公谈翁同龢事。翁日记云:“军机见起时,太后垂询臣龢新移寓所,李鸿藻对甚悉,并问臣母康强。”

十一月四日(十二月十五日) 赴翁寓视其母病。

十一月六日(十二月十七日) 再视翁母病。翁因母病请假。(翁日记)

十一月二十四日(一八七二年一月四日) 访翁,除视翁母病外,嘱翁续假时,勿请开缺。

十二月三日(一八七二年一月十二日) 徐桐访翁,问明日公见起时如何奏对。翁日记云:“荫轩来,问明日兰孙见起时如何奏对,告以现在病又转坏,而饮食不进,折内所陈皆实情也。”

十二月四日(一八七二年一月十三日) 访翁,谈及书房添人事,颇为难。(翁日记)

十二月十九日(一八七二年一月二十八日) 访翁。翁日记云:“是日有旨,赏假两个月,毋庸开缺。兰孙来言:两宫及上垂询极殷切。书房不添人,曰:待翁某出来,且曰盼翁某早出。闻之感切。”

十二月二十四日(一八七二年二月二日) 翁母卒,公往吊唁。

同治十一年壬申(一八七二) 五十三岁

一月十一日(二月十九日) 甘回马占鳌连败左宗棠军。

一月十七日(二月二十五日) 访翁。翁日记:“李兰生言书房诸事,哽咽而已。”

一月十八日(二月二十六日) 领上书房同人公祭翁太夫人。(翁日记)

二月三日(三月十一日) 穆宗立后。是日上谕:“钦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皇帝冲龄践阼,于今十有一年,允宜择贤作配,正位中宫,以辅君德,而襄内治。兹选得翰林院侍讲崇绮之女阿鲁特氏,淑慎端庄,着立为皇后,特谕。又奉懿旨:皇帝大婚典礼,着钦天监诹吉,于本年九月举行,所有纳采大征及一切事宜,着派恭亲王奕、户部尚书宝鋆,会同各该衙门,详核典章,敬谨办理。又奉懿旨:员外郎凤秀之女富察氏,着封为慧妃。知府崇龄之女赫舍哩氏,着封为瑜嫔。前任副都统赛尚阿之女阿鲁特氏,着封为珣嫔。”(《穆宗实录》卷三百二十八第三—四页。)

二月四日(三月十二日) 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卒于金陵,年六十二岁。(谥文正,由子纪泽袭侯爵)

三月二十三日(四月三十日) 上海《申报》发刊。(英人美查Ernest Major创办)

四月六日(五月十二日) 提督龚继昌、苏元春等擒苗首大元帅张秀眉,苗乱平。(苗乱始于咸丰六年即一八五六年,先后共十八年)

四月十九日(五月二十五日) 上祭翁太夫人。翁太夫人灵舆二十一日晨启行回籍。

五月十七日(六月二十二日) 命李鸿章为武英殿大学士,仍留直隶总督任。(李年五十一岁)

五月二十九日(七月四日) 总署照会俄使倭良嘎哩,请早交还伊犁。

六月十一日(七月十六日) 命文祥为大学士,以全庆为协办大学士。(朱凤标致仕)

六月十三日(七月十八日) 俄使以中国无力保治伊犁,暂不交还。

六月十四日(七月十九日) 以文祥与公皆充武英殿总裁。是日上谕:“命吏部尚书单懋谦协办大学士,稽察钦奉上谕事件处,兼充翰林院掌院学士。文祥、李鸿藻充武英殿总裁。沈桂芬充国史馆正总裁。”(《越缦堂日记》)

七月九日(八月十二日) 第一批赴美留学幼童(詹天佑、梁敦彦、蔡绍基、黄开甲等)由陈兰彬、容闳率领自上海启行。

八月八日(九月十日) 升工部尚书。是日上谕:“命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单懋谦为大学士,管兵部事。调工部尚书毛昶熙为吏部尚书,以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鸿藻为工部尚书,刑部右侍郎桑春荣为都察院左都御史。”(《穆宗实录》卷三百三十八,第九—十页。)

八月十二日(九月十四日) 日本册封琉球王尚泰为藩王。

八月二十九日(十月一日) 公以纂辑《剿平粤匪方略》及《剿平捻匪方略》赏加二级。是日上谕:谕内阁:恭亲王等奏,纂辑《剿平粤匪方略》四百二十卷《剿平捻匪方略》三百二十卷,告成,奉表恭进一折。剿平粤匪始于道光三十年,至同治三年克复江宁省城。嗣后搜捕馀孽,又历年馀。剿平捻匪始于咸丰元年,至同治七年在直隶地方并力歼除,计办理军务,前后十有九年,各路军营及内外臣工章奏纷繁,我文宗显皇帝神谟广运,指示机宜,圣训昭垂,军民感服。迨朕御极后,禀承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训,烛照无遗,同符先烈,戡定大难,用底敉平,一切机宜运画,允宜垂示将来。恭亲王等奉命纂办,数年来率同在馆人员,陆续缮辑呈进,随时披览,卷帙繁多,尚为详悉赅备,所有大小出力各员,自应普加优奖。恭亲王等折内虽自称不敢仰邀议叙,仍应特沛恩施。恭亲王着赏加二级,并钦奉慈禧皇太后颁发御书“谟辰告”匾额一方,赏给恭亲王,以示优异。文祥、宝鋆、沈桂芬、李鸿藻均着赏加二级。该提调等在军机处行走有年,平日办事,俱属勤慎,此次在馆总司纂辑,或分司检校,均能奋勉出力,迅速告成,着照所请给予奖励。其馀誊录供事人等,着俟陈设本全行完竣后,由恭亲王等核其在馆功课,及平日差使,分别等第,造册注明,咨部奖叙。其应如何过班铨选之处,均由该部核办。该誊录供事等当差勤苦,异常出力,所有从优给予分发各员,加恩照所请行。(《穆宗实录》卷三百三十九,第十七—十八页,同治《东华录》,卷九十四,页三十六。)

九月十五日(十月十六日) 穆宗大婚,册立阿鲁特氏为皇后。

九月十九日(十月二十日) 奉懿旨,以大婚告成,赏公太子少保衔。是日上谕:钦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皇帝寅绍丕基,于今十有一载,亲贤夹辅,共济时艰。兹当大婚礼成,自当特沛恩施,用彰劳勚。……恭亲王辅政多年,勋劳懋著,前于咸丰十一年十月间,命以亲王世袭罔替,因该亲王再三恳辞,允俟亲政之年,再行办理,现在皇帝大婚礼成,亲政伊迩,着即加恩以亲王世袭罔替。……尚书沈桂芬、李鸿藻均着赏加太子少保衔,以示行庆推恩之至意。(《穆宗实录》卷三百四十一,第七—九页。)

九月二十日(十月二十一日) 懿旨:明年正月归政。是日上谕:钦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前因皇帝冲龄践阼,时事多艰,诸王大臣等,不能无所禀承,姑允廷臣垂帘之请,权宜办理。并谕俟皇帝典学有成……当春秋鼎盛之时,正宜亲总万几,与中外臣工,共求治理,宏济艰难,以仰副文宗显皇帝付托之重。着钦天监于明年正月内选择吉期,举行皇帝亲政典礼,一切应行事宜,及应复旧制之处,着军机大臣、大学士会同六部九卿敬谨妥议具奏。(《穆宗实录》卷三百四十一,第十页)

十月一日(十一月一日) 皇太后懿旨,定明年正月二十六日(二月二十三日)举行皇帝亲政典礼。

十二月十一日(一八七三年一月九日) 云南巡抚岑毓英杀杨荣等及回民三万馀人,大理回乱平。

十二月十六日(一八七三年一月十四日) 轮船招商局成立,由唐廷枢、朱其昂等主之。

同治十二年癸酉(一八七三) 五十四岁

一月二十三日(二月二十日) 三载考绩,公以和衷赞画,矢慎矢勤,交部议叙。

按:是日上谕:“朕奉慈安端裕皇太后、慈禧端佑皇太后懿旨:三载考绩,为国激扬大典,中外满汉诸臣,有能恪共职守,劳勚最著者,允宜特别甄叙,以示优眷。兹当京察届期,吏部开单题请,详加披阅。恭亲王首赞枢廷,历久不懈,尽心辅政,巨细靡遗,懋著勋劳,深资倚任,着交宗人府从优议叙。大学士文祥、吏部尚书宝鋆、兵部尚书沈桂芬、工部尚书李鸿藻,和衷赞画,矢慎矢勤,均着交部议叙。大学士直隶总督李鸿章,尽心民事,宣力弥勤;陕甘总督左宗棠,公忠谋国,艰巨克膺,均着交部从优议叙,馀着照旧供职。”(《穆宗实录》卷三百四十八第二十五—二十六页)

一月二十五日(二月二十二日) 两宫皇太后召见王大臣等于养心殿,以穆宗即将亲政,谕诸臣以后仍知无不言。公与焉。(据公同治十三年五月二十日所上《读书勤政仍为要务》一折)

一月二十六日(二月二十三日) 穆宗亲政,率王以下大学士、六部九卿诣慈宁门行庆贺礼。公与焉。

是日懿旨:皇帝每日办事后,仍诣弘德殿与公等诸臣虚衷讨论。

按:《穆宗实录》卷三百四十八第三十五—三十六页:“奉懿旨:前因皇帝冲龄,极宜乘时典学,特简师傅朝夕辅导,于今十有二年。兹值亲政伊始,仍当不忘古训,况学问事功,互相表里,古今治忽之原,政事得失之故,无不可因事监观,引为法戒。列圣文谟武烈,载在圣训,尤应按日恭阅,庶于用人行政,得有遵循。国语清文亦必勤加练习,皇帝每日办事召见后,仍诣弘德殿与诸臣虚衷讨论。李鸿藻、徐桐、林天龄、桂清、广寿,均着照常入直,尽心讲贯,用收启沃之功。至肄武习劳,乃我朝家法,骑射等事,皇帝亦须次第兼习,已谕令御前大臣查照旧章,随时斟酌请旨,敬谨伺候。前据醇亲王奕奏,恳将弘德殿差事撤去等语,着照所请,嗣后毋庸入直弘德殿。”

二月二十一日(三月十九日) 诏三月五日启銮(两宫皇太后暨穆宗往谒东陵)后,派惇亲王、大学士单懋谦、尚书毛昶熙、崇纶、步军统领英元,留京办事。

三月五日(四月一日) 穆宗奉两宫皇太后率皇后及诸嫔,诣东陵。王大臣九卿诸司皆随扈。公亦随之。至十二日(四月八日)返京。(《穆宗实录》)

四月四日(四月三十日) 李鸿章与日使副岛种臣,在天津换约。

四月二十四日(五月二十日) 工部右侍郎荣禄调补户部左侍郎,兼管三库事。荣禄与公甚善。

五月四日(五月二十九日) 提督李维述、徐联魁克云南腾越,毙回首大司强马太廉等,滇省回乱全平。(先后十八年,陷府州县五十三城)

五月二十六日(六月二十日) 日副使柳原前光访总署大臣毛昶熙、董恂,谈台湾生蕃戕杀琉球人民案及朝鲜地位。

六月二十二日(七月十六日) 命编修张之洞为四川乡试副考官。

是日,三女淑莲生,小字莲官,杨夫人出。

穆宗大婚后,其左右(内务府郎中贵宝、文锡及侍读学士王庆祺等)有以修圆明园议进者,公以粤捻初平,回焰方炽,必当培养元气,不宜以有用之财,置无用之地,力谏乃已。

按:修圆明园事,发端于同治七年秋。当时诸王大臣,以侈端将起,极力反对而罢。至同治十二年春,皇帝亲政、大婚两大典相继告成,其议又起。其间公之明疏与密谏不只一次,其屡次造膝密陈之语,甚笃切而长,然公不肯对外人自言,今颇难知其详,观后所述疏稿,及《越缦堂日记》,可知其概焉。

七月二十日(九月十一日) 两江总督李经羲奏前任刑部侍郎吴廷栋卒于江宁,谕照侍郎例赐恤。吴著有《拙修集》十卷。

按:吴廷栋(竹如)自同治五年乞休后,寄居江宁,清贫不受馈遗,卒年八十有一。直隶、山东皆入名宦祠,其所服官省份也。竹如对公极推崇,见前所录《拙修集》。

八月一日(九月二十二日) 以张之洞为四川学政,章鋆为广东学政,吴大澂为陕甘学政。

按:张之洞自六月二十二日为四川乡试副考官,未回京即简放学政。章鋆浙江人,时任国子监祭酒,与公同年,咸丰壬子(二年)榜之一甲一名进士。

九月二十八日(十一月十七日) 为颐养太后,朱笔上谕,重修圆明园。

是日上谕:“朕念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十一年以来,朝乾夕惕,倍极勤劳,励精以保万几,虚怀以纳舆论,圣德聪明,光被四表,遂致海宇升平之盛世。自本年正月二十六日,朕亲理朝政以来,无日不以感戴慈恩为念。朕尝观养心殿书籍之中,有世宗显皇帝御制圆明园四十景诗集一部,因念及圆明园本为列祖列宗临幸驻跸听政之地,自御极以来,未奉两宫皇太后在园居住,于心实有未安,日以复回旧制为念。但现当库款支绌之时,若遽照旧修理,动用部储之款,诚恐不敷,朕再四思维,惟有将安佑宫供奉列圣圣容之所,及两宫皇太后所居之殿,并朕驻跸听政之处,择要兴修,其馀游观之所,概不修复,即着王公以下京外大小官员量力报效捐修,着总管内务府大臣于收捐后,随时请奖。并着该大臣等核实办理,庶可上娱两宫皇太后之圣心,下可尽朕之微忱也。特谕。”

侗按:此谕为故宫藏朱笔原文。同治《东华录》及《穆宗实录》所不载。

又按:当时准备重修部分,约三千馀间,属于圆明园者有大宫门、出入贤良门、正大光明殿、九州清晏殿、慎德堂、安佑宫、藻园、上下天光、万方安和、武陵春色、杏花春馆、同乐园、舍卫城、双鹤斋、西峰秀色、紫碧山房、北远山村、明春门。属于万春园者有:大宫门、天地一家春、蔚藻堂、清夏堂,以及两园之道路、桥梁、船只、河道、码头、围墙、门楼等附属工程。属于长春园者有:海岳开襟。以上重修范围,共分六大工程。

按:圆明园四十景:

正大光明 勤政亲贤 九州清晏 镂月开云 天然图画 碧桐书院 慈云普护 上下天光 杏花春馆 坦坦荡荡 茹古涵今 长春仙馆 万方安和 武陵春色 山高水长 月地云居 鸿慈永祜 汇芳书院 日天琳宇 澹泊宁静 映水兰香 水木明瑟 濂溪乐处 多稼如云 鱼跃鸢飞 北远山村 西峰秀色 四宜书屋 方壶胜境 澡身浴德 平湖秋月 蓬岛瑶台 接秀山房 别有洞天 琴镜鸣琴 涵虚朗鉴 (雷峰夕照) 廓然大公 (双鹤斋) 坐石临流 曲院风荷 洞天深处

圆明园后续八景:

藻园 文源阁 菱荷香 舍卫城 三潭印月 紫碧山房 断桥残雪 观澜堂

圆明园附属花园:

朗润园 镜春园 鸣鹤园 蔚秀园 承泽园 勺园 畅春园 熙春园 近春园 自得园 礼王园 僧王园 乐善园 德贝子园 治贝子园

按:万春园三十景:

敷春堂 鉴德书屋 翠合轩 凌虚阁 协德斋 澄光榭 问月楼 我见室 蔚藻堂 蔼芳圃 镜录亭 淙玉轩 舒卉轩 竹林院 夕霏榭 清夏斋 镜虹馆 春雨山房 含光楼(联晖楼) 涵清馆 华滋庭 苔香室 虚明镜 含淳堂 春泽斋 水心榭 四宜书屋 茗柯精舍 来薰室 般若观

按:长春园著名风景:

澹怀堂 延济堂 鉴园 朗润斋 茜园 思永斋 淳化轩 玉玲珑馆 海岳开襟 映清斋 法慧寺 宝相寺 泽兰堂 狮子林 如园 东园 向洋楼

十月一日(十二月二十日) 御史沈淮上疏,请缓修圆明园。引起穆宗大怒,立即召见,责以大孝养志之义。

十月二日(十一月二十一日) 再颁修园上谕:御史沈淮奏,请暂缓修理圆明园一折。现在帑藏支绌,水旱频仍,军务亦未尽蒇,朕躬行节俭,为天下先,岂肯再兴土木之工,以资繁费。该御史所奏虽得自风闻,不惟无见,惟两宫皇太后保佑朕躬,亲裁大政,十有馀年,劬劳倍著,而尚无休憇游息之所,以承慈欢,朕心实为悚仄。是以谕令总管内务府大臣设法捐修,以备圣慈燕憩,用资颐养。但物力艰难,事以从俭,安佑宫系供奉列圣圣容之所,暨两宫皇太后驻跸之殿宇,并朕办事住居之处,略加修葺,不得过于华靡,其馀概毋庸兴修,以昭节省。将此明白通谕中外知之。

按:此上谕据《穆宗实录》卷三百五十八、页三;同治《东华录》卷九十八、页二十六。

十月八日(十一月廿七日) 内务府员司,督雇民工,将安佑宫、天地一家春、清夏堂、正大光明殿等处殿宇房间一千四百二十馀间之断壁残基拆除。清理工程正式开始。并通令湖南、湖北、广东、广西、四川、福建、浙江等省,各采办大件木材三千件,限同治十三年三月内报明数字,迅速运京。又令王公大臣捐献。

是日,公苦谏不可违。李慈铭《越缦堂日记》云:闻修理园籞,出西朝之意,李傅(即公)苦谏不可违,今日宫门钞见御史游百川及恭、醇两邸,盖游昨日有疏,二王当亦有言也。

十月九日(十一月二十八日) 恭亲王首先报效工银二万两。

十月十四日(十二月三日) 朱谕将御史游百川革职,并告戒群臣,不准复言。

是日上谕:“自古人君之发号施令,措行政事,不可自恃一己之识,必当以群僚适中共议,可行则行,不可则止,此求事理合宜之意也。至于为人子者,欲尽娱志承欢之孝,非他务可比也。既非他务之可比,则必当竭力以效其忱,岂可托其空言而止耶?夫朝廷设言官之意,本为达人君之耳目,不可不言也;至欲尽孝思之事,非言官可阻谏也。且沈淮奏请暂缓修圆明园之时,业有旨宣示中外,使咸知朕心欲承慈欢之意矣,何该御史又请缓修?且言俟天时人事相度咸宜之时,再行修理,朕观该御史所奏之意,不过欲使人知己尽言官之责,徒沽其名耳,安有体朕孝思之言哉!纵使朕纳其言,即行停止,亦不过咸称朕为纳谏之君而已!是朕欲尽孝思之意,岂不托诸空言耶!即如该御史所言,俟天时人事相度咸宜之时,再行修理,果及天时人事相度咸宜之际,再兴此工,又必谓不可。又言西山一带,时有外国人游骋其间,岂京师各城内外即无外国人往来乎?以朕观之,京师各城内外之外国人,较之圆明园犹为附近也,该御史即恐外国人生瞻就之心,今岁夏令当洋人求观之时,汝何不奏请止其觐见乎?朕思该御史所陈之言,不过欺朕冲龄,实属妄奏。该御史既为言官,并未闻有关系国计民生之论,乃先阻止朕尽孝之心,该御史天良安在?着将该御史游百川即行革职,为满汉各御史所警戒,俟后再有奏请暂缓者,朕自有惩办。特谕。”

侗按:此朱谕《穆宗实录》与同治《东华录》所不载。此系故宫文献馆在慈禧太后所居之宁寿宫发现。

十月十五日(十二月四日) 李慈铭《越缦堂日记·京邸冬夜读书四首》第四首:昨日中旨下,率钱修离宫。读诏长太息,此举宜从容。圣人秉纯孝,不暇权始终。长乐楼百尺,积庆花千重。取足天下养,承欢良无穷。四海幸平壹,物力犹未充。岛夷怙群丑,鼾睡长安中。诚宜法文景,励治威诸戎。安可舍禁钥,危照甘泉烽。台疏间一上,未得回宸衷。贤傅造辟言,主德本至聪。岂不念民瘼,何难罢新丰。事关国根本,连章朝诸公。宛官未食禄,涕泪徒沾胸。伏阙讵可效,草奏谁为通。负此读书力,仅争章句功。漆室夜深议,四顾无予同。

侗按:公谏修圆明园事,开始于六七月间,至是外人已有知之者,李慈铭当闻之于潘祖荫(文勤)。因当时与公交往最密,而又与李慈铭有往来者,只张之洞(文襄)与潘祖荫两人。然张自六月已往四川,故李闻之于潘无疑也。

又按:重修圆明园实出太后主张,今据内务府雷思起《旨意档》,有关太后之记述,可见其梗概:十月初三日,谕样式房雷思起赶紧于一月内烫样(模型)呈览。十一月五日,召见崇纶、春佑、贵宝,谕以万春园添改工程十馀款,并谕雷思起:屋各样装、名目、仙楼,每一样分十样,要奇巧玲珑。初八日,又召见崇纶等,给御制天地一家春内檐装修烫样一份,着交样式房拟对丈尺再烫细样。十四日,御旨催问烫样何日进呈?十九日,召见明善、贵宝等,万春园中一路各座烫样,奉旨依议。天地一家春四卷殿装修样,皇太后自画,再听旨意。(按:内部装修花纹须用雕琢者,例用洋布绘大样与实物等。)二十二日,交下天地一家春皇太后亲画瓶式如意,上要叠落散枝,下绦环人物,另画呈览。《旨意档》有关穆宗之记载:十一月初九日,二次召见明善、贵宝等,问圆明园尚存多少处?奏存双鹤斋等十三处,遵旨着交样式房机密烫样进呈,并查中路树。初十日,圆明园双鹤斋等十三处殿座匾额,密旨派明善、贵宝交样式房机密烫样呈览。二十四日,召见明善,交下皇帝朱笔自画样。二十六日,上谕:上下天光着外边拟、仙楼。梯要藏不露,明烫样呈览。十二月初三日,新建七间殿前院方亭往南,直上南山石,照御笔画样。

此处所言“机密烫样”,系穆宗有意秘密进行也。

十一月二日(十二月二十一日) 刘永福之黑旗军败法军于河内。法将安邺战死。

十二月十六日(一八七四年二月二日) 阿古柏与英使订约,允英在新疆通商驻使。

同日,圆明园安佑宫大殿正梁上梁。

十二月十九日(一八七四年二月五日) 左宗棠奏筹西征。

十二月二十九日(一八七四年二月十五日) 谕明年恭逢慈禧端佑康颐皇太后四旬大庆,赏公母姚氏御书匾额一方。

是日上谕:“军机大臣、工部尚书李鸿藻之母姚氏,年逾八旬,精神强固,加恩赏给御书扁额一方。”

侗按:匾文曰“兰陔春永”,为穆宗御书,非南书房翰林代笔者,至北平沦陷时仍悬于丞相胡同正房堂中。又按:姚太夫人是年八十二岁。

按:是日受赏者计孚郡王、多罗贝勒载治、惠郡王奕详、镇国公奕谟、多罗贝勒载澂(恭亲王子)、郡王衔载澜(惇亲王子)、头品顶戴载湉(醇亲王子,即后之光绪帝)、恭亲王、文祥、宝鋆、沈桂芬、伯彦讷谟祜、奕劻、景寿、瑞麟、李鸿章、左宗棠。

同治十三年甲戌(一八七四) 五十五岁

一月十二日(二月二十八日) 翰林院编修张英麟、检讨王庆祺,均着在弘德殿行走。

一月十三日(三月一日) 谕童华在上书房行走,潘祖荫在南书房行走。

一月十九日(三月七日) 圆明园重修工程正式开始。

一月二十七日(三月十五日) 越南与法国订立西贡条约,越南开始受法国保护。

二月七日(三月二十四日) 清穆宗颁谕:“双鹤斋赶紧一个月内修齐。”

二月十八日(四月四日) 日本派西乡从道侵台。二十三日西乡率军舰五艘自东京抵长崎。

二月二十四日(四月十日) 穆宗奉两宫皇太后率皇后及诸嫔诣西陵,王大臣九卿诸司皆随扈。公随之。至三月二日午后回銮。

三月六日(四月二十一日) 命公为甲戌科会试副考官。

是日邸钞:“命礼部尚书万青藜为甲戌科会试正考官,刑部尚书崇实、工部尚书李鸿藻、吏部左侍郎魁龄为副考官。右庶子昆岗、侍讲黄毓恩、修撰钟骏声、编修陈振瀛、胡聘之、李汝霖、张鸿远、王先谦、钮玉庚、梁仲衡、叶大焯、陈启泰、户科掌印给事中夏献馨、礼科给事中郝从矩、御史刘瑞祺、吏部员外郎沈源深、户部员外郎吴廷芬、刑部主事陆光祖为同考官。”

侗按:是科会试题目为:㊀子曰:君子坦荡荡。㊁自诚明谓之姓。㊂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㊃赋得无逸图,得勤字五言八韵。

三月十二日(四月二十七日) 同治帝幸圆明园安佑宫等处看视工程。

三月十四日(四月二十九日) 因穆宗侈于游观,醇亲王与御前大臣上疏阻谏。其疏曰:臣奕、伯彦讷谟祜、奕劻、景寿谨奏:为风闻皇上有驻跸圆明园之举,谨将窒碍情形,合词缕陈,仰祈圣鉴事:窃臣等于本月十二日随驾幸园,仰见皇上吉服亲诣安佑宫等处工作,敬谨看视,诚敬恪恭,实不胜钦佩之至。近日道路传闻,佥谓月之下浣,仍临幸圆明园驻跸,次日亲诣黑龙潭拈香等语。臣等初闻,尚未深信,遂查访海淀一带,果有修御路等事。伏思我皇上圣虑周详,无微不烛,况事之大者,自必洞鉴几先。方今安佑宫尚未修复,皇太后未幸御园,工作未举,宿卫未备,必无无故临幸驻跸之事,第恐万一讹言不谬,则窒碍之大者有三,谨豫为皇上陈之:伏维万乘之尊,体制隆重,六龙所至,拱卫綦严,今圆明园内虽有双鹤斋数处,堪供宸赏,然内而值宿之乾清门侍卫,及总管首领太监,外而值宿之大臣侍卫官弁兵丁,全无栖止之所,势必群集露处,杂乱无章,傥遇阴雨,更难期其严整,园内各处多系焚劫之馀,荒凉已久,臣等鳃鳃过计,有不敢形诸笔墨者,此窒碍者一。列圣黑龙潭祈雨,原因天时亢旱,为民请命,皇上效法先模,诚为苍生之福,惟现在常雩大祀,尚未举行,并非祈雨之候,若舍向来祈雨之大高殿等处,远赴黑龙潭,既非吁祷之期,似近游观之迹,驾出无名,不足以垂信天下,此窒碍者二。臣等性愚识浅,固知管窥之见,不足以仰赞高深,惟职司翊卫,责无旁贷,既有所见,曷敢缄默不言,诚恐纶音既宣,势难谏阻,故风闻未确之际,豫渎天听,稍摅下悃,是否有当,谨合词恭折具奏,伏乞皇上圣明洞鉴,谨奏。(故宫博物院留中密折)

四月七日(五月二十二日) 日军进攻台湾牡丹社、高士滑社番人,双方战于石门。

四月八日(五月二十三日) 闽浙总督李鹤年照会西乡从道,抗议日军在台湾登陆,要求立即撤退。

四月九日(五月二十四日) 穆宗幸安佑宫阅视工程,于双鹤斋进晚膳。

四月十四日(五月二十九日) 命沈葆桢为钦差大臣,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大臣。

四月十八日(六月二日) 日军分三路进攻台湾番社。焚牡丹、高士滑等社。

四月二十五日(六月九日) 赐陆润庠、张百熙、屠仁守、胡燏棻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五月十八日(七月一日) 日军击破台湾十八番社。

五月二十日(七月三日) 公上疏劝穆宗读书勤政。其疏云:臣李鸿藻跪奏:为沥陈愚悃仰祈圣鉴事:窃上年(同治十二年)正月二十五日,蒙两宫皇太后召见王大臣等于养心殿,训以知无不言,臣既有所见,曷敢安于缄默?伏思皇上亲政以来,一年有馀矣,刻下之要务,不可不亟讲求者,仍不外读书勤政二端,敢为我皇上敬陈之:前数年皇上日御弘德殿读书,心志专一,经史记诵甚熟,读书看折,孜孜讨究,论诗楷法,亦日见精进;近则工夫间断,每月书房不过数次,且时刻匆促,更难有所裨益,不几有读书之名,而无读书之实乎?夫学问与政事相为表里,于学问多一分讲求,即于政事增一分识见,二者诚不可偏废也。伏愿我皇上懔遵皇太后懿旨,每日办事之后,仍到书房,认真讨论,取从前已读已讲之书,逐日温习,以思其理,未读未讲之书,从容考究,以扩其识,诗论必求其精通,字画必求其端整。沉心静气,涵养圣德,久而久之,自受益无穷矣。皇上亲政之初,凡仰蒙召对者,莫不谓天禀聪明,清问周至,钦佩同深,气象为之一振。迩来各部院值日诸臣,未蒙召见,人心又渐懈矣。咸丰年间,文宗显皇帝每日召见多至八九起,诚以中外利弊,非博釆旁咨,无以得其详细也。若每见不过一二人,每人泛问三数语,则人才之贤否,政事之得失,何由得悉乎?夫臣下之趋向,视朝廷为转移,皇上办事早,则诸臣莫敢不早,皇上办事细,则诸臣莫敢不细,不如是则相率偷安,苟且塞责,其流弊有不可胜言者。伏愿我皇上仰法祖宗定制,辨色视朝,虚心听言,实事求是,于披览奏章之际,必求明其所以然,则事理无不贯通矣。而又勤求法制,屏无益之游观,轸念时艰,省无名之兴作,则圣功日懋,圣治日隆,庶无负两宫皇太后谆谆训诫之至意。臣谨就愚见所及,冒昧直陈,伏祈皇上圣鉴。谨奏。(公亲书折底)

六月四日(七月十七日) 弘德殿行走侍讲徐桐、广寿,以星异示警,奏请“慎起居、严警卫”。其奏折云:臣徐桐、臣广寿跪奏:为星异示警,吁请宸衷,敬怀天戒,慎起居而严禁卫,仰祈圣鉴事:窃惟天人相应之际,捷于影响,凡天象垂异,皆因人事有失,故先出灾异,以谴告之。此以见天心仁爱人君,欲止其乱,苟不知省,祸变乃生,稽诸往古,其征验历历不爽,未可委诸适然之数也。上月彗星出西北,经旬不灭,臣等不习占验,而就得诸传闻者,证以天官之书,知内阶星为天皇之纳陛,上卫等星所以藩卫紫宫太乙之座,是纳陛应在乘舆出入之地,今以彗星守之,则皇上之一出一入,正不可不慎,而紫微藩卫为彗星所扫,尤恐禁廷宿卫疏于备豫,致有意外之虑,此因圆明园兴工,屡次亲临看视,固由孝养心殷,非专事游观可比。然臣鳃鳃过虑者,以御园远在城外,当此炎暑郁蒸,风雨不时,跸路往来,已形劳瘁,况频郊原旷远之处,万一兽惊马逸,殊失敬身之道,即随扈有王大臣,而其行止皆有定所,不敢违越,皇上游幸之地,未必禁卫能到之地,设有非常,何以御之?皇上负宗庙社稷之重,承两宫太后之欢,岂可不避危虑远,思慰慈爱之深乎?应请自今以后,似此临幸看视工程之举,悉行停止,我皇上既可节躬亲之劳,于万机馀暇,召对臣工,讲求当今要务,孜孜以节用爱人为念,不复以经营台沼为先,自足以召祥和而消灾戾。至禁城重地,倍宜宿卫森严,乃近来各门稽察甚为疏懈,亟应严申门禁,无论早晚出入人等,皆听值班官兵,实力查察,勿令杂人溷迹其间,亦思患豫防之一事也。臣等叨侍讲幄有年,受恩至深,上年皇上亲政之初,仰蒙皇太后训诲周详,敬聆知无不言之谕,时切疚心,兹睹天象,弥抱隐忧,何忍苟安缄默?谨披沥愚诚,具折吁请,伏望圣怀俯赐采纳。

六月七日(七月二十日) 翰林院侍读学士李文田上疏请停园工。

按:李之奏折内容不详,今据李慈铭《越缦堂日记》七月三十日记:“晚诣若农(按:即李文田)师久谈,饭后出示其六月初七日所上请停止园工封事,约三千馀言,以近日彗星见戌亥之交,为天象示警,其前列有三大害:一民穷已极,二弃满天下,三国家要害尽为西夷盘踞。中言焚圆明园之巴夏礼等,其人尚存,若既焚之而不惧,安能禁其后之不复为?常人之家,或被盗劫,犹必固其门墙,慎其筦钥,未有更出其财物,以夸富于盗贼之前者。后言此皆内务府诸臣及左右宵人荧惑圣听,导皇上以脧削穷民为其自利之计。《大学》言聚敛之臣,不如盗臣,又言小人为国家菑害并至,说者谓:菑者天灾,害者人害。今天象已见,人事将兴,彼内务府诸人,岂知顾天下大局,僭皇上之威,肆行脧削,以固其宠,而益其富,其自为计则得矣。皇上亦思所剥克者固皇上之民,所败坏者固皇上之天下,于皇上何益哉?使其来为人君者,日脧削其民而无他患,则唐宋元明,将至今存,大清又何以有天下乎?……皇上亦知圆明园之所以兴乎?其时高宗西北拓地数万里,俄罗斯、英吉利、日本诸国,皆远震天威,屈服隐匿,又物力丰盛,府库山积,所有园工,悉取之内帑,而民不知,故天下皆乐园之成。今俄罗斯诸夷出没何地乎?国帑所积何在乎?百姓皆乐赴园乎?圣明在上,此皆不待思而决者矣云云。”《日记》又云:“若农师去年江西任满时,以太夫人年已七十有七,常有小疾,已欲乞养归,因闻朝廷议修园籞,江西僻陋,邸报罕至,巡抚刘坤一又秘廷寄,不屑告人,师乃入京复命。先以东西事之可危,李光昭之奸猥、无行,告尚书宝鋆,责其不能匡救。宝曰:君居南斋(按:指南书房)亦可言也,何必责军机?李曰此来正为此耳,无劳相勉,遂不欢而散。上疏以后,不告所知,有往询者,则曰已焚稿矣。见之者惟逸山与予等一二人耳。”

六月十九日(八月一日) 日本以内务卿大久保利通为全权大臣来华办理台湾事件。

同日邸钞:潘祖荫谢以三品京堂候补恩。

按:《越缦堂日记》小注:此昨日旨也,何以不见邸钞,盖因捐修圆明园议叙加恩耳。

又按:据清内务府收捐修圆明园银两文簿,捐款总数(到停止时止)为四十五万五千馀两。大部分为满人所捐,汉人有名可查者为潘祖荫、李文田等人。

六月二十三日(八月五日) 翁同龢丁忧期满回京。公往访之。(翁日记)

六月二十六日(八月八日) 诏前任内阁学士翁同龢仍在弘德殿行走。是日翁被召见。

七月六日(八月十七日) 因重修圆明园,以妄称报效木植之李光昭贪污案被揭发。

按:李光昭,广东嘉应州人,寄居湖北,经营木材、茶叶,重修圆明园议起,彼乘清廷需要木材甚急,诈称有积年购买上等木材报效,而得以候补知府,即以“奉旨采运圆明园木植”为名,在四川、广东招摇撞骗,又在香港以“圆明园监督代大清皇帝与商人阿多富庵忌立约”,然不能履行,使法美商人控于直隶总督李鸿章,经李查实,以五万馀原值,讹报三十万,且以荒谬文句,写入合同,适足贻笑取侮,廷谕严讯。八月十八日,处斩监候,秋后处决。

七月十日(八月二十一日) 夜翁造访长谈,昨户部有折陈库款情形,甚被诟责,原折掷下。(翁日记)

七月十一月(八月二十二日) 次子焜瀛生,小字熊官。

七月十六日(八月二十七日) 恭亲王奕、醇亲王奕等上《敬陈先列请皇上及时定志用济艰危折》。其折云:文宗寅绍丕基,适值广西发逆之变,蔓延天下,继之捻匪猖狂,寇氛四起,筹兵筹饷,圣虑焦劳,用人行政,自强不息,当饷项万难筹措之时,尚不忍加派百姓,圣体违和,犹复日理万几,勤政爱民,维持危局之难如此。我皇上冲龄践阼,诸王大臣吁请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十一年中,慈怀忧勤,宵衣旰食,内外协力,共济时艰,贼氛次第削平,天下甫定。当此兵燹之馀,人心思治久矣,薄海臣民,无不仰望皇上亲政,共享升平,以成中兴之治。乃自同治十二年皇上躬亲大政以来,内外臣工感发兴起,共相砥砺,今甫经一载有馀,渐有懈弛情形,推原其故,总由视朝太晏,工作太烦,谏诤建白,未蒙讨论施行,度支告匮,犹复传用不已,以是鲠直者志气沮丧,庸懦者尸位保荣,颓靡之风日甚一日。值此西陲未靖,外侮方殷,乃以因循不振处之,诚恐弊不胜举,害不胜言矣。臣等日侍左右,见闻所及,不敢缄默不言,兹将关系最重要者,撮其大要胪列于后,至其中不能尽达之意,臣等详细面陈,愿皇上虚衷采纳焉:一畏天命。《书》云:天难谌,命靡常。常厥德,保厥位。知天人之际,感应捷于影响,不容稍自放纵也。况五六月间,彗星见于西北,天象示警,不尤可畏乎?现在各国洋人,盘踞都城,患在心腹,日本又滋扰台湾,海防紧要,深恐患生不测。惟愿皇上常存敬畏之心,深宫之中,倍加修省,以弭灾异。一遵祖制。我朝列圣相承,自朝廷以及宫禁,事无巨细,皆有规制,每日视朝办事,及召对臣工,皆在寅卯之间。至太监只供奔走,不准干预政事,训饬尤严,诚有见于前代宦寺之祸,杜渐防微,意至深远。一切服用之物,务崇俭朴,不尚华饰新奇。宫禁之中,尤为严肃,从未有闲杂人等任意出入。凡此皆祖宗旧制,愿皇上恪遵家法,以光先烈。一慎言动。皇上一身为天下臣民所瞻仰,言动虽微,不可不慎也。外间传闻皇上在宫门与太监等以演唱为乐,此外讹言甚多,驾幸圆明园察看工程数次,外间即谓皇上借此喜于游观,臣等知其必无是事,然人言不可不畏也。可见皇上一言一动不可不慎。至召见臣工,威仪皆宜严重,言语皆宜得体,未可轻率。凡此类者,愿皇上时时留意。一纳谏章。中外大小臣工呈递封奏,向来皆发交军机大臣阅看,请旨办理。近来封口折件,往往留中不发,于政事得失,所关非细。若有忠言谠论,一概屏置,不几开拒谏之风乎?嗣后遇有封奏,伏愿皇上仍照旧发下,一广言路。一重库款。户部钱粮为军国之需,出入皆有定制,近来内廷工作太多,用款浩繁,内务府每向户部借款支发,以有数之钱粮,安能供无穷之糜费?现在急宜停止者,乃在园工一事。伏思咸丰十年,文宗显皇帝由圆明园巡幸热河,至今中外臣民,言之无不痛心疾首。两宫皇太后、皇上皆亲见其事,念及当日情形,何忍复至其地乎?即以工程而论,约非一两千万不办。此时物力艰难,何从筹此巨款?厥皇上将臣等所奏在两宫皇太后前委宛上陈,若钦奉懿旨,将园工即行停止,则两宫皇太后之圣德与皇上之孝思,皆趋越千古矣。一勤学问。读书与行政相为表里,学问之功,不进则退,此不可不逐日讲求也。皇上办理政事,批览奏章,非读书明理,无由辨其过失是非。近来圣功不及从前之勤,讨论不及从前之密,已读之书恐久而遗忘,未读之书将置之高阁,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可深惧也。伏愿皇上每日办事后仍至书房,讲求经史,既可收敛身心,又可通达治体,似未可有名无实。以上各条,臣等共同意议,合词吁恳皇上俯允所请,实天下臣民之幸。谨奏。

侗按:此折原稿出于贝勒奕劻(即后之庆亲王),由公所润色者也(李慈铭《越缦堂日记》)。本谱所用,为公之亲笔“折底”,现由侗收藏。

据翁文恭日记:“十六日(七月)(八月二十七日)晴。晨入殿庭,中书引见。午初,传无书房,饭罢散,至新寓。五兄来,晚归。兰孙前辈云:拟具一疏(按:即前折),枢廷、御前及余辈同上。”“十七日(七月)(八月二十八日)晴。文宗忌辰,无书房。近来遇此等日,皆传无书房。巳初,绍彭(广寿)来,以面款之。同访兰孙,少顷荫轩(按:徐桐)亦至。兰孙昨事议定,彼两处(按:恭、醇二王)联衔,余等不列,凡六条。以去年正月二十五日召对时,余未与,而王君(按:庆祺)又新入直者也。”

七月十八日(八月二十九日) 穆宗召见公与恭亲王、醇亲王、文祥等。

按:前折上后,彼等复虑穆宗阅之不尽,乃请召见,不许;再三请,始允召见之。帝阅疏未数行便说我停工何如?尔等尚有何哓舌?恭王说:臣等所奏尚多,不止停工一事,容臣宣诵。遂将折中所陈,逐条讲解,反复指陈。帝大怒说:“此位让尔何如?”文祥闻之,伏地一恸,喘息几绝,乃先命扶出。醇王继续泣谏,至微行一条,帝坚问何从传闻?醇王指实时地,乃怫然语塞。最后帝言园工一事,未能遽止,为承太后欢,故不敢自擅,但允为转奏。(《桐城吴先生日记》时政类)

是日,公赴广寿处与弘德殿同人谈廷争语。翁日记:“是日,御前大臣、军机大臣同请对,凡十刻始下。引见毕,午正一刻矣。偕荫轩诣绍彭处饭。兰孙来,具述廷争语。上意深纳,惟园工一事,未能遽止,为承太后欢,故不敢自擅,允为转奏也。”

穆宗之不敢突然停止“园工”,实有其不得已之苦衷,盖重修圆明园,原为太后之意,如真停工,亦必得太后同意,然孰敢直陈于太后之前?笔者发现另一“折底”,亦为公所亲笔,此折为呈两宫皇太后者。折首脱落四字,疑为“皇上侍奉”,内容切言园工势在必停,并请太后明降谕旨,奏入时间不详,当在七月二十一日至二十九日之间(或即二十九日),此折至为重要,兹录全文如下:(皇上侍奉)两宫皇太后,孝思纯笃,未肯收回成命,而当此时事艰难,论理论势,皆有必须停之者,敢为皇太后敬陈之。咸丰十年,文宗显皇帝由圆明园巡幸热河,为我朝二百馀年非常之变,至今天下臣民,无不痛心疾首,两宫皇太后与皇上念及当日情形,亦必伤心惨目,何忍复至其地。且前内务府大臣文丰,曾殉节于斯,不祥之地,更非驻跸之所宜,此理之不可不停止者也。现在西路军事孔亟,需饷浩繁,各省兵勇欠饷累累,时有哗变之虞,加以日本滋扰台湾,势甚猛悖,沿海各口均须设防,经费尚不知从何筹措。以户部而论,每月兵饷不敷支放,江苏四成洋税,已奏明停解捐输,厘金亦已搜索殆尽,内外诸臣,方以国帑不足为忧,而园工非一两千万莫办,当此中外空虚,又安得此巨款办此巨工乎?此势之不能不停止者也。皇上常以宵旰勤劳,安寰宇,仰慰两宫皇太后之心,为孝之大者,若竭天下之脂膏,供园庭之工作,以皇太后之至圣至仁,当必有所不忍也。十馀年来,皇太后、皇上励精图治,发捻各匪,次第扫除,良由政令修明,故人心团结。今大局粗安,元气未复,当匮乏之时,为不急之务,其知者以为皇上之孝思,其不知者将谓皇上渐耽安逸,人心有不免涣散者也。在承办诸臣,亦明知工大费多,告成无日,不过敷衍塞责,内而寺宦,外而佞人,希图中饱,必多方画策,极力赞成,如李光昭者,种种欺蒙,开干进之门,启逢迎之渐,此尤不可不慎者也。虽曰不动巨款,而军需之捐例未停,园工之劝捐继起,以有限之财,安能给无穷之用。臣等以为与其徒敛众怨,徒伤国体,于事万难有成,不如及早停工,以安天下之人心乎?伏愿皇太后明降懿旨,停止园工,则皇太后之威德,皇上之孝思,均超越千古矣。臣等不胜激切待命之至,伏祈圣鉴,谨奏。

七月二十八日(九月八日) 穆宗召见恭亲王,复询其微行一事闻自何人?恭亲王对:臣子载澂。帝更怒,且迁怒及载澂矣!

七月二十九日(九月九日) 穆宗召见公与军机大臣、御前大臣及翁同龢。责恭亲王离间母子,把持政事。卒定停园工,修三海。

是日翁文恭日记云:“辰入至昭仁殿庐,闻有军机、御前合起,已下矣,仍上。午初一刻,忽传旨,添臣龢起,随至月华门,见诸公咸在。略坐,问上意如何?缘何事召对及小子?则云,大抵因园工责诸臣,何以不早言,并及臣龢,此次到京,何以无一语入告。午初三刻,随诸公入对。上首责臣,因何不言。对曰:此月中到书房才七日,而六日作诗论,无暇言及。今蒙询及,即将江南民间所传,一一详述,并以人心涣散为言。语甚多,上颔之。其馀大略诟责言官,及与恭、醇两王往复辩难,且有离间母子、把持政事之语。两王叩头申辩不已。臣龢进曰:今日事须有归宿,请圣意先定,诸臣始得承旨。上曰:待十年或二十年四海平定,库项充裕时,园工可许再举乎?则皆曰:如天之福,彼时必当兴修。遂定停园工、修三海而退。凡五刻,连前共十二刻多。同至军机处拟旨,复同阅斟酌毕,坐内务府朝房饭,军机处备。递后留览。申初朱谕一道封下,交文祥等四人。余等即退出。微闻数恭邸之失,革去亲王世袭及伊子载澂贝勒也。文祥等请见不许。递奏片请改,不许。最后递奏片,云今日促散直,明日再定。申正三刻,停园工一件述旨下,无更改,遂出。”

同日,朱谕罪恭亲王奕,革去一切差使,降为不入八分辅国公,交宗人府严议。公等顿首固请,上不顾而起。

七月三十日(九月十日) 朱谕:“传谕在廷诸王大臣等,朕自去岁正月二十六日亲政以来,每逢召对恭亲王时,语言之间,诸多失仪,着加恩改为革去亲王世袭罔替,降为郡王,仍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并载澂革去贝勒郡王衔,以示惩儆。”

按:此谕为两宫皇太后所悉,留中未发。

是日,李慈铭《越缦堂日记》云:“自去年园工之兴,上疏者沈、游两御史,大臣惟李尚书(即鸿藻)力争之,外间则两江李总督宗羲及袁阁学保恒(时尚为詹事)、谢麐伯学使而已。其参劾李光昭者王少卿家璧、两湖李总督瀚章,皆据其在湖北时诡险无藉控案甚多言之。其力陈时弊者,今年春邓铁香、陈六舟两御史先后有疏,近日李尚书及侍讲宝廷亦言之甚切,皆留不报。”

八月一日(九月十一日) 两宫皇太后懿旨,赏还恭亲王暨其子载澂爵秩。

按:《穆宗实录》卷三百七十页一至二,是日上谕:“朕奉慈安端裕康庆皇太后、慈禧端佑康颐皇太后懿旨:皇帝昨经降旨,将恭亲王革去亲王世袭罔替,降为郡王,并载澂革去贝勒郡王衔。在恭亲王于召对时,言语失仪,原属咎有应得,惟念该亲王自辅政以来,不无劳勚足录,着加恩赏还亲王世袭罔替、载澂贝勒郡王衔。该亲王当仰体朝廷训诫之意,嗣后益加勤慎,宏济艰难,用副委任。”

又按:李慈铭《越缦堂日记》于此上谕下所加附注:闻之道路,二十九日辰刻已升魁龄为工部尚书,崇绮调吏部左侍郎,志和内调户部左侍郎,绵宜调工部左侍郎,上忽怒,召军机御前王大臣等谕:以恭亲王无人臣礼当重处,遂朱笔,尽革恭王所兼军机大臣及一切差使,降为不入八分辅国公,交宗人府严议。王大臣等顿首固请,上不顾而起,即以所革恭差使,分简诸王大臣,复崇纶等三人官,收回魁龄等升调谕旨。及未刻闽中急奏至,乃复恭王军机大臣,三十日朱谕下,故有加恩改为云云。今日宣皇太后懿旨,尽还恭王父子爵秩矣。又闻上将以前月二十日复阅园工,十六日军机大臣、恭王、御前大臣、醇王等合疏上言八事:曰停园工、戒微行、远宦寺、绝小人、警晏朝、开言路、惩夷患、去玩好,辞极危切。俟上出,伏谏痛哭,文(祥)相国至昏绝于地。其疏草出于贝勒奕劻,润色之者李(鸿藻)尚书也。上大怒,醇王三进见,以死要上,下停园工手诏,上益怒。今日有朱谕尽革惇王、恭王、醇王、伯王、景寿、奕劻、文祥、宝鋆、沈桂芬、李鸿藻十人职,谓其朋比谋为不轨,故遍召六部尚书、侍郎、左都御史、内阁学士,即将宣谕,两宫闻之,亟止上勿下。因出见军机大臣、御前大臣,慰谕恭王还其爵秩云。

按:李慈铭所谓八条,实为六条,见上述奏折与翁文恭日记。其他所述,皆为实事。皇太后闻后,急御弘德殿,垂涕慰谕恭王曰:“十年以来,无恭王何以有今日,皇帝少未更事,昨谕着即撤销。”(《桐城吴先生日记》)

同日,停止园工之上谕下矣。其谕云:“前降旨,令总管内务府大臣将圆明园工程择要兴修,嗣朕以经费支绌,深恐有累民生,已特降谕旨,将圆明园一切工程即行停止,并令该管大臣查勘三海地方,量加修理,为朕恭奉两宫皇太后驻跸之所。惟现在时值艰难,何忍重劳民力,所有三海工程,该管大臣务当核实勘估,力杜浮冒,以昭撙节而恤民艰。”

八月十二日(九月二十二日) 访翁长谈。是日请旨弘德殿诸臣,毋庸随往南苑。

九月一日(十月十日) 大久保利通向总署提出最后通牒,限五日解决台案。(翌日又展期三日)

九月十日(十月十九日) 李鸿章与美使艾忻敏(Benjamin.P.Avery)商谈台案。艾忻敏认为台湾为中国土地,日如用兵,美国断难坐视。

九月十四日(十月二十三日) 访翁,言今日至十六皆无书房。(翁日记)

九月二十二日(十月三十一日) 《中日台湾事件专约》签字,中国承认日本行为正当,日军退出台湾,赔款七十五万元。(五十万两)

九月二十六日(十一月四日) 大学士贾桢卒。公与翁同龢、徐桐、广寿等往吊。(贾谥文端)(翁日记)

十月十日(十一月十八日) 孝钦后四旬万寿,穆宗诣慈宁宫,率百官行礼,宣读贺表。公与焉。

十月三十日(十二月八日) 穆宗病,命公代批答奏章。据《穆宗实录》:“上不豫,仍治事如常,命军机大臣李鸿藻恭代批答章奏。”

传说穆宗病,初谓往西苑受凉,嗣又云发疹,经御医诊断,实为梅毒。太后得知,大怒,遂改为“天花”。群臣因均易花衣,并以红绢悬于当胸,奏折用黄面红里,又各递如意以贺“天花之喜”。

十一月四日(十二月十二日) 李鸿章奏筹海防:一、选汰陆军,改练洋操。二、添购机器,设局仿造枪炮。三、购办铁甲船,裁撤艇船。四、暂弃新疆,严守边界。五、变通考试,另开洋务取进一格。六、稍变成法,于洋务开用人之途。

十一月五日(十二月十三日) 惇亲王议奏,仍请公代批答奏章。据《穆宗实录》:“惇亲王等议奏,圣躬正宜调摄,每日批折仍遵前旨,暂由李鸿藻敬缮批答。清字折件,暂由奕等敬缮。从之。”

十一月六日(十二月十四日) 公与翁互访。翁日记:“兰孙前辈来。出城,检今年六月石庄户决口图送兰孙。”

十一月八日(十二月十六日) 两宫皇太后在穆宗御榻前召见军机、御前大臣。公与焉。

翁文恭日记云:“有顷,传旨,军机、御前同起进见,巳正叫起,先至养心殿东暖阁,两宫皇太后俱在御榻上持烛,令诸臣上前瞻仰。上舒臂令观,微语曰:谁来此?伏见天颜温睟,偃卧向外,花极稠密,目光微露。瞻仰毕,略奏数语皆退。旋传再入,皇太后御中间宝座,南向,宣谕:数日来,圣心焦虑,谈及折奏等事,裁决披览,上既未能躬亲,尔等当思办法,当有公论。又谕及上体向安,必寻娱乐,若偶以丝竹陶情,诸臣谅无议论。诸王跪向前,有语宫闱琐事,惇亲王奏对失体,颇蒙诘责,诸臣伏地叩头而已。反覆数百言,皇太后调护过勤,焦忧过甚,不免流涕,前后凡四刻退。未退时,诸王述言,圣躬正值喜事,一切章奏及必应请旨之事,拟请两宫皇太后权时训谕,俾有遵循。命诸臣具折奏请。退后因同至枢廷拟折稿,略言俟来年二月十一日后,再照常办理。恭邸告孟忠吉入内请旨,即散。甫散,又传召见,入见于西暖阁,皇太后谕此事体大,尔等当先奏明皇帝,不可径请。语亦多,不能悉记。一刻许退。”

十一月九日(十二月十七日) 两宫皇太后再度召见军机、御前大臣。公抱病入见。

翁文恭日记:“辰初一刻又叫起,与军机御前同入,上起坐,气色皆盛,头面皆灌浆饱满,声音有力,皇太后亦同在御榻。上首谕恭亲王:天下事不可一日稍懈,拟求太后代阅折报,一切折件,俟百日之喜,余即照常好生办事。并谕恭亲王当敬事如一,不得蹈去年故习。语简而厉。太后谕略如昨,并言昨日西暖阁一起,乃出臣工之请,本恐烦皇帝心虑,今当诸王大臣即告皇帝勿烦急,已允诸臣请矣。”

十一月十日(十二月十八日) 以穆宗天花,命内外陈奏事件,由皇太后披鉴裁定。

是日上谕:“谕内阁:朕于本月遇有天花之喜,经惇亲王等合词吁恳,静心调摄,朕思万几至重,何敢稍耽安逸。惟朕躬现在尚难耐劳,自应俯从所请,但恐诸事无所禀承,深虞旷误,再三吁恳两宫皇太后俯念朕躬正资调养,所有内外各衙门陈奏事件,呈请披览裁定,仰荷慈怀曲体,俯允权宜办理,朕心实深感幸,将此通谕中外知之。”(《穆宗实录》卷三百七十三,第五页)

按:昨折后列衔:惇亲王、恭亲王、孚郡王、伯彦讷谟祜、景寿、奕劻、文祥、宝鋆、沈桂芬、李鸿藻、广寿、徐桐、翁同龢、王庆祺。

又按:帝偶患病,并非缺位,即议垂帘,此故慈禧之揽权,然清议不可畏,识者已恶其不祥矣!

赏戴双眼花翎。

是日上谕:“朕奉慈安端裕康庆皇太后、慈禧端佑康颐皇太后懿旨:皇帝于本月遇天花之喜,仰赖苍穹默佑,诸臻泰吉,中外同欢,允宜普沛恩纶,优加赏赉……军机大臣大学士文祥、宝鋆、尚书沈桂芬、李鸿藻,均着赏戴双眼花翎。……”(《穆宗实录》卷三百七十三第十三—十五页)

按:同治《东华录》漏刻“尚书”两字,查《越缦堂日记》所录邸钞补入。

同日,夜,翁访公,两人相与嗟异。(翁日记)

十一月十七日(十二月二十五日) 翁访公,未晤。翁日记云:“访兰孙,未晤,以余所见痘书中,痘后调养法抄数纸,欲乞其口奏。”

十一月十八日(十二月二十六日) 脉按云:痂落七成,肉色红润,惟遗泄赤浊。(翁日记)

同日,访翁。翁日记云:“李兰翁来,云昨所抄痘后调养数条写进,已奏明矣。”

十一月十九日(十二月二十七日) 看昨日脉案云:痂已落,泄渐止,而头眩发热,腰腿重疼,便秘,筋孪,肾虚。(翁日记)

十一月二十日(十二月二十八日) “头眩发热……腰间肿疼,作痈流脓,项额臂膝皆有溃烂处。”(翁日记)

十一月二十三日(十二月三十一日) “晤太医李竹轩、庄某于内务府坐处,据云脉息皆弱而无力,腰间肿处,两孔皆流脓,亦流腥水,渐流向脊,外溃则口甚大,内溃则不可言,意甚为难。”(翁日记)

同日,翁造访。彼等三日未见,所谈皆穆宗病事。

十一月二十七日(一八七五年一月四日) “方按云:脓汁虽见稠,而每日流至一茶盅有馀,恐伤元气云。……总管张监云,起坐时少,流汁极多,殊萎顿也。”(翁日记)

十一月二十八日(一八七五年一月五日) “至奏事处,适太医李德立、庄守和在彼,询以两日光景,则云:腰间溃处如碗,其口在边上,揭膏药则汁如箭激。丑刻如此,卯刻后揭又流半盅,前进温补,并未见效,而口渴嘈杂作呕,万一阳气过旺,阴液不生,谁执其咎?询以人参当用,则曰:数日前议及,恐风声过大,且非两宫圣意。询以今日用药……语甚多,大略多游辞也。”(翁日记)

同日,翁同龢与徐桐访公。公云:前数日瞻仰甚健适,今日问韩医(即昨日用外药者),颇有危切语,昨日饮食颇多,故有停滞。(翁日记)

十一月二十九日(一八七五年一月六日) 召见内阁、军机、御前、内务府诸臣,公与焉。

翁日记云:“见于东暖阁,上坐榻上,两太后亦坐,命诸臣一一上前,天颜甚瘁,目光炯然。……谕今日何日,并谕及腊月应办事。枢臣奏毋庸虑及。臣奏:圣心宜静。上曰:胸中觉热也。退至明间。……有顷传诸臣皆入,上侧卧,御医揭膏药挤脓,脓已半盅,色白而气腥,漫肿一片,腰以下皆平,色微紫,视之可骇。出至明间,太后又立谕数语,继以涕泪,群臣皆莫能仰视。”

十二月二日(一八七五年一月九日) 召见军机、御前与内务府诸臣,公与焉。

翁日记云:“腰间浆少而浓,口红知痛。……牙龂黑肿,口气腥甚。……与惇、醇二邸、军机、御前、内务府同召见。……上卧甫醒,近至御榻前,细细瞻仰,则两颊肿甚,唇鼓色红,虚火满面,目光却好。平卧,一二语外,云:不思食,尚思睡也。逡巡而退。再遇御医,问究竟如何?则云,所下尽是馀毒,口糜,又虑成走马疳。”

十二月五日(一八七五年一月十二日) 穆宗崩于养心殿东暖阁,年十九。命公等恭理丧仪。

翁日记云:“卯正二入,军机一起。昨方案云:上唇肿木,腮红肿,硬处揭伤皮,不能成浓,仅流血水,势将穿腮,牙龂糜黑,口气作臭,毒热内攻,食少寐减,理必气血受病,议用清毒益气,竭力调理。脉象则称弦数无力,药照昨方稍有加减。……起居单内:饮食稍多,苡米粥五次,半碗馀,藕粉、老米粥亦略进。辰正三刻散。门遇孙子授云:闻今日案内有神色渐衰,精神恍惚等语。荣仲华亦来,语于庭中,据李德立称:势恐内陷云云。荫轩来,访兰生谈,即入城小憩。未醒,忽传急召,驰入,而无一人也,时方日落。有顷,惇、恭邸、宝、沈、英桂、崇纶、文锡同入,见于西暖阁。御医李德立方奏事急,余叱之曰:何不用回阳汤?彼云:不能,只得用麦参散。余曰,即灌可也。太后哭不能词,仓猝间,御医称牙闭不能下矣!诸臣起立,奔东暖阁,上扶座瞑目,臣上前遽探,既弥留矣。天惊地坼,哭踊良久,时内廷大臣有续至者,入哭而退。惨读脉案云:六脉俱脱,酉刻崩逝。”

按:穆宗自幼颖悟,有成人之度,公授教者,十有四年,影响极深。御极之初,以同治纪元,实用两宫同道而治之意。

侗按:“同道堂”章乃文宗御赐与两后者,后在谕旨上曾用过,此种谕旨故宫中尚保存有之。然入关之初,规模宏远,有摄政王辅政,而无太后垂帘。亲政以后,朝野方以帝每临大祀,容色庄重,翕然服羡。旋以太后限制婚姻生活,又修园籞,以娱耳目,因之宵小乘机诱惑引导,遂至日惟嬉戏游宴,耽溺男宠,日渐羸瘠,未及再祺,即以不起,慈禧一念之差,岂不悲乎!

按:鼎湖之变,公自以辅导无状,深自刻责。皇太后知其忠勤,命加入专理丧仪。

同日,太后召王大臣,宣示立醇亲王奕之子载湉(年四岁)承继文宗为子,入承大统为嗣皇帝。据翁日记云:戌正,太后召诸臣入,谕云:此后垂帘如何?枢臣中有言,宗社为重,请择贤而立,然后恳乞垂帘。谕曰:文宗无次子,今遭此变,若承嗣年长,实不愿,须幼者乃可教育。现在一语即定,永无更移,我二人同一心,汝等敬听。则即宣曰:“某”,维时醇郡王敬遽敬唯,碰头痛哭,昏迷伏地,掖之不能起。诸臣承懿旨后,即下至军机处拟旨。潘伯寅意必明书为文宗嗣,余意必应书为嗣皇帝,庶不负大行付托,遂参用两人说定议。亥正请见,面递旨意,(黄面红里)太后哭而应之,遂退。方入见时,戈什爱班奏迎嗣皇帝礼节大略:蟒袍补挂入大清门,从正路入乾清门,至养心殿谒见两宫,方于后殿成服,允之。遣御前大臣及孚郡王等以暖舆往迎,寅正一刻闻呼门,则笼烛数百枝入门矣。余等通夜不卧,五鼓出。

是日遗诏:慈安端裕康庆皇太后、慈禧端佑康颐皇太后御养心殿西暖阁,召惇亲王奕、恭亲王奕、醇亲王奕、孚郡王奕、惠郡王奕详、贝勒载治、载澂、公奕谟、御前大臣伯彦讷谟祜、奕劻、景寿、军机大臣宝鋆、沈桂芬、李鸿藻、总管内务府大臣英桂、崇纶、魁龄、荣禄、明善、贵宝、文锡、弘德殿行走徐桐、翁同龢、王庆祺、南书房行走黄钰、潘祖荫、孙诒经、徐郙、张家骧入,钦奉懿旨,醇亲王奕之子载湉着承继文宗显皇帝为子,入承大统为嗣皇帝。(《穆宗实录》卷三百七十四,第三—四页)

奉大行皇帝遗诏曰:朕蒙皇考文宗显皇帝覆载隆恩,付畀神器,冲龄践阼,寅绍丕基,临御以来,仰蒙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宵旰忧劳,嗣奉懿旨,命朕亲裁大政,仰维列圣家法,一以敬天法祖、勤政爱民为本,自维薄德,敢不朝乾夕惕,惟日孜孜,十馀年来,秉承慈训,勤求上理,虽幸官军所至,粤捻各逆次第削平,滇黔关陇,苗匪回匪分别剿抚,俱臻安靖,而兵燹之馀,吾民疮痍未复,每一念及,寤寐难安。各直省遇有水旱偏灾,凡疆臣请蠲请赈,无不立沛恩施,深宫兢惕之怀,当为中外臣民所共见。朕体气素强,本年十一月,适出天花,加意调摄,乃迩日以来,元气日亏,以致弥留不起,岂非天乎!顾念统绪至重,极宜传付得人。兹钦奉两宫皇太后懿旨,醇亲王奕之子载湉着承继文宗显皇帝为子,入承大统,为嗣皇帝,特谕。(《穆宗实录》卷三百七十四第四—五页)

按:载湉之母为慈禧嫡妹,辛酉政变前,居间传语,厥功甚伟。以此双重血统关系,实最合慈禧之私心矣!

十二月六日(一八七五年一月十三日) 六部九卿、翰詹科道集议太后垂帘听政。公与焉。

十二月七日(一八七五年一月十四日) 醇亲王奕奏,请开去一切差使,曲赐矜全。

同日,两宫太后懿旨,垂帘听政,命妥议章程。

十二月八日(一八七五年一月十五日) 两宫太后懿旨,罢三海工程。

同日,公等恭理丧仪十人,暨近支王公、军机、内务府、弘德殿、压马大臣共三十四人,奉旨穿孝百日。

十二月九日(一八七五年一月十六日) 拟定光绪年号。

十二月十四日(一八七五年一月二十一日) 允醇亲王奕开去差使。

同日,谕革翰林院侍讲王庆祺职,永不叙用。

按:邸钞陈彝原奏云:“天下之安危,系乎民心之向背,民心之向背,系乎君子小人之用舍。《易》曰:‘开国成家,小人勿用’,甚可畏也!查侍讲王庆祺,素非立品自爱之人,行止之间,颇多物议。如同治九年,王庆祺之父王祖培,典试广东,病故江西途次,该员闻信,自应迅速扶柩回籍,乃于赣州见丧之后,不远千里而至广东,经该省大吏助以川资,劝勿出门拜客,始复潜踪折回江西。夫官况清贫,告助僚友,亦人情所不免;然如此忘亲嗜利,中人以下所不肯为也。又去年王庆祺为河南考官,风闻撤棘之后,公然微服冶游,汴省多有知之者。举此二端,可见大概。至于街谈巷议无据之词,未敢渎陈,要亦其素行不孚之明验也。臣久思入告,缘伊系内廷行走之员,有关国体,踌躇未发,亦冀大行皇帝聪明天亶,日久必洞烛其人,万不料遽有今日。悲号之下,每念时事,中夜忧惶,苟利国家,遑顾嫌怨。况嗣主冲龄,实赖左右前后罔非正人,庶几成就圣德,宏济艰难,如斯人者,若再留禁廷之侧,为患不细,非独有玷班行而已。为此据实直陈,吁请即予屏斥,以儆有位,以顺舆情。上谕:御史陈彝奏,儒臣品谊有亏,据实参劾一折。翰林院侍讲王庆祺,于同治九年伊父王祖培在江西途次病故,该员赴赣州见丧后,并不迅速扶柩回籍,辄即前往广东,经该省大吏助以川资,实属忘亲嗜利。又上年为河南考官,出闱微服冶游,似此素行有亏,亟应从严惩办。王庆祺着即行革职,永不叙用,以肃官方。”

侗按:陈彝字六舟,江苏仪征人,同治元年壬戌一名进士,是时官御史,后累官至安徽巡抚,署两江总督。(光绪十二年至十四年)其父嘉树,字亭玉,号仲云,咸丰二年壬子二甲一名进士,与公同榜。今台大教授陈康先生则六舟之孙也。

十二月十五日(一八七五年一月二十二日) 以明年为光绪元年。

十二月十八日(一八七五年一月二十五日) 议上大行皇帝(同治)尊谥曰毅皇帝,庙号穆宗。

同日,公与翁等将穆宗遗稿,装成十册,并检阅过折件,与仿字定奏片,拟请派员覆勘。

十二月十九日(一八七五一月二十六日) 奉懿旨仍交公等覆勘穆宗遗稿。翁日记云:“传懿旨,仍发交李鸿藻、徐桐及臣龢覆勘,其馀书籍皆存懋勤殿。”

十二月二十日(一八七五一月二十七日) 公等请免弘德殿职。奉旨:“李鸿藻等请开去弘德殿行走差使一折,李鸿藻、徐桐、翁同龢、广寿均开去弘德殿行走差使。”

十二月二十五日(一八七五二月一日) 发总管太监张得喜等往黑龙江为奴。

十二月二十六日(一八七五二月二日) 革内务府大臣贵宝、文锡职。

十二月二十八日(一八七五二月四日) 公与翁同龢、徐桐恭校御谕。(翁日记)

光绪元年乙亥(一八七五) 五十六岁

正月初七(二月十二日) 翁造访长谈,公以穆宗之御制诗论稿请翁转徐桐。翁日记云:“访兰孙长谈。……入城,以御制诗论交徐荫轩,此事兰孙竟无暇复校也。”

是日,德宗本生父醇亲王奕奏:请豫杜妄论,将来皇帝亲政后,于本生父母,不得援引治平嘉靖之说。

正月二十(二月二十五日) 德宗帝行登极礼于太和殿。

二月初七(三月十四日) 诏修《穆宗实录》,以公等为总裁官。

按:《德宗实录》(卷二,第一页)庚午(二月初二),内阁奏:请开馆恭修穆宗毅皇帝实录。

又按:邸钞(二月初七):诏修《穆宗实录》,命大学士宝鋆为监修总裁官,协办大学士尚书英桂、尚书毛昶熙、灵桂、李鸿藻为总裁官,侍郎恩承、彭久馀、殷兆镛、察杭阿、徐桐、德椿为副总裁官,理藩院尚书皂保为蒙古总裁官。

同日,以盛京工部侍郎桂清为工部右侍郎,并兼管钱法堂事务,以工部右侍郎讷仁为盛京工部侍郎。

侗按:桂莲舫(清)曾值弘德殿,以面谏园工事忤旨,罢户部右侍郎及内务府大臣,迁盛京工部侍郎。当时李宗羲上疏极言其直:“至近日大学士文祥引疾,侍郎桂清外调,道路颇有惜词。臣窃谓老成忧国者宜留之左右,以辅成圣德,忠直敢言者宜诱之使言,以恢张圣德。”(《清史稿·列传》卷二百十三,李宗羲传,老成忧国指文祥,忠直敢言指桂清)至是,御史李宏谟亦言桂清为君子,宜速召回京,遂有是命。

又按:公与潘文勤往复手札中,皆称桂莲舫为正人。(其往来函札,见光绪五年桂莲舫卒条下)

二月二十日(三月二十七日) 穆宗皇后(嘉顺皇后,崇绮之女)阿鲁特氏崩。年十九。诏桂清等恭理丧仪。

按:孝哲毅皇后之崩,当时颇有谣言,且传穆宗崩时,“后即服金屑,欲自杀以殉,救之而解”。(《越缦堂日记》,二月二十日)其后之崩,盖绝食也。

二月二十二日(三月二十九日) 懿旨定东陵之双山峪为穆宗吉地,定名为惠陵。(邸钞)

二月二十五日(四月一日) 公与翁等于内阁政事堂会看丁日昌条陈,及李鸿章、左宗棠等覆奏。

按:翁日记:“申初赴内阁政事堂会看海防覆奏稿。昨日所拟李兰孙以为不妥,遂易此稿,其实亦空言耳。大略言不必过事铺张,请放筹海大臣,购求火器,却未指明铁甲船、开煤铁、加盐厘,皆在不可行之中,馀亦未指明。余曰:借洋税一节,似未可议行。当时颇有和之者,惇邸来阅,亦以为然,遂以借洋税归不可行,馀则不痛不痒,但言海防宜及早布置,筹饷则毫无措置也。画稿而出,真是儿戏。”

三月二十一日(四月二十六日) 公言皇太后,惠陵前段工程可减。

按:翁文恭公日记(三月二十一日):“是日……余等入,各将各图呈进,皆起立指画,详细陈说。(余等召对时西暖阁不垂帘)皇太后意以为后段工程断无更动,惟前段石像生,李鸿藻所言可减,似属可酌,尔等与醇亲王议之。臣等力赞以为是。又进而称曰,神路会至七百馀丈,计钱粮需二十馀万,似亦可减。圣意亦以为然。”

又按:《德宗实录》,四月七日(五月十一日)(卷七,第六页):“谕内阁:钦奉懿旨,惠陵现在择吉兴工,除神路及石像生毋庸修建外,其馀均照定陵规制。”

四月二十六日(五月三十日) 命李鸿章督办北洋海防事宜,沈葆桢督办南洋海防事宜。(是日派沈葆桢为两江总督)

五月七日(六月十日) 日本宣布派兵驻扎琉球。

五月十三日(六月十六日) 以甘肃军务告竣,诏命左宗棠一意西征,迅图规复各城。

五月十六日(六月十九日) 命李瀚章往云南查办马嘉理案。

六月二十日(七月二十二日) 翁造访。翁日记:“薄暮访兰孙,以吴中均则一事告之。部驳后,今又具奏。”

七月二十八日(八月二十八日) 派候补侍郎郭嵩焘、候补道许钤身充出使英国大臣。

八月九日(九月八日) 访翁。翁日记:“李兰孙来,闻津事头绪甚繁,要挟有七款。”

八月十九日(九月十八日) 访翁。翁日记:“李兰孙来看《长江万里图》。”

八月二十五日(九月二十四日) 病,翁访之。翁日记:“访兰孙,问其疾。”

九月十七日(十月十五日) 与翁同龢、徐桐赴观德殿、永思殿奠穆宗。翁日记:“巳初上祭,读文送冠服,臣龢,臣鸿藻,臣桐皆挥涕不自胜。”

九月二十二日(十月二十日) 以恭理穆宗毅皇帝、孝哲毅皇后丧仪,赏加三级。(《德宗实录》卷十八,页六。光绪《东华录》同)

十二月一日(十二月二十八日) 派公等赴惠陵穆宗几筵前行初周年祭。七日始返京。

按:翁日记:“十二月朔,晴暖。穆宗几筵前行初周年祭,派出毛昶熙、董恂、徐桐、广寿、李鸿藻、景廉及臣龢、内阁及小九卿等共二十馀人(三分之一之半),是日启程,黎明登车。……初四日(抵达)……李兰孙寓只隔一墙,兰孙来,夜与绍彭同诣兰孙夜饭。初五日微阴,兰孙来,卯正同诣隆福寺,辰初行礼……读文伏哭尽声,几不能支矣,送冠服后即登车,初七日(入城)。”

十二月十二日(一八七六年一月八日) 两宫太后懿旨,光绪二年四月皇帝在毓庆宫入学读书,派署侍郎、内阁学士翁同龢,侍郎夏同善授读,由醇亲王照料。

是日,翁造访。翁日记:“访兰孙以辞折告之。”翌日访翁,翁日记:“兰孙来,知辞折未蒙允许。”

是日,张之洞函公云:“新诗四首,正得读否?上课诗卷,想无暇批阅矣!闷闷。前闻玉趾东游,由于后生撼树,外省传播,定当不虚。可否赐示,崖略至幸。敬上,名心叩。即丙。切。”

光绪二年丙子(一八七六) 五十七岁

正月初九(二月三日) 访翁,劝翁明日同赴总理衙门宴各国使臣。

按:翁日记:“初九日晴,暖甚。兰孙、白斋来,余不欲赴总理衙门之约,兰孙要余期明日与诸君同集余斋也。”“初十日……兰孙、莲舫先后来……绍彭、荫轩继至。……同诣总理衙门,邸及诸公先在,堂中设果席二,左右设果席八,壬初起,殊形怛制者陆续至,凡八国,而来者不止八人,有参赞,有翻译官也。每国不过一二刻,后者至,则前者避去,就中威妥玛最沉鸷,赫德最狡桀,馀皆庸材也。中二席邸陪坐,总署诸公环坐,通事等或佥坐或否,余等两旁坐,终日未交一言,未沾一滴一脔,饥寒交迫,相见时一一通姓名(崇、成两君主之),拱手而已。……十一点钟,英国威妥玛(年过六十,无游词,阴险之至)、傅磊斯、梅辉立、禧在明、璧利南。十一点半钟,俄国布策,柏百福(滑)。十二点钟,美国何天爵(在彼族中似朴实)。十二点半钟,德国巴兰德、阿恩德(白头)。一点钟,奥国史福礼(极鄙琐,谈气球之精)。一点半钟,日本森有礼(有静气,未尝多言)、郑永宁、颖川重宽、竹添进一、高尾治恭(来者五人,甫坐而起)。两点钟,秘(秘鲁)国爱勒谟尔(小身甚黠),柯里士。两点半钟,法国罗淑亚(病足,长身,老而谲)、师克勤。以上原单皆称大臣。三点钟,总税务赫德。三点半钟,总教习丁韪良。四点钟,主教田垒思。”

正月十二日(二月六日) 翁造访,约翌日答拜各国驻京公使。

按:翁日记:“赴兰孙之约,在坐者徐(桐)、桂(清)、广(寿)也,议定明日一往,以免葛藤。”

正月十三日(二月七日) 与翁、徐、桂、广等赴日、英、奥、德、法、俄、美、秘等公使馆答拜。

正月二十三日(二月十七日) 以京察大典,赞画有功,谕交部议叙。

按:《德宗实录》(卷二十五,页十五):“谕内阁,朕钦奉懿旨,三载考绩为国家激扬大典,中外满汉诸臣,有能职守恪共劳勚最著者,允宜特加甄叙,以示优眷。兹当京察届期,吏部开单题请,详加披阅,恭亲王首赞枢廷,殚心匡弼,靖共夙夜,历久弥勤,懋著勋劳,深资夹辅,着交宗人府从优议叙。大学士文祥、宝鋆、协办大学士兵部尚书沈桂芬、工部尚书李鸿藻,同心赞画,勤慎益昭,均着交部议叙。大学士直隶总督李鸿章,宣力畿疆,勋猷卓著;大学士陕甘总督左宗棠,督师边塞,备极勤劳,均着交部从优议叙。”(光绪《东华录》同)

是日,以翁同龢为户部右侍郎,潘祖荫署刑部右侍郎。

二月初二日(二月二十六日) 访翁,传恭亲王有关皇帝召见侍学诸臣语。

按:翁日记:“兰孙来传恭邸语,此月二十内外当入直,蒙醇邸于前数日入见时,已递章程也。”

二月初八日(三月三日) 送荣禄母丧。(翁日记)

二月二十一日(三月十六日) 德宗传见侍学诸臣。

是日,左宗棠自兰州西进。

二月二十三日(三月十八日) 访翁,言西征借洋税事,并拟动用部库四成洋税。

按:翁日记:“兰孙来,言西征借洋税事。其意,欲借动部库四成洋税,并严催各处协饷而少佐以洋债。”

又按:《德宗实录》(三月初一〔三月二十七日〕,卷二十七,二至三页):“谕左宗棠……着于户部库存四成洋税项下,拨给银二百万两,并准其借用洋款五百万两,各省应解西征协饷,提前拨解三百万两,以足一千万之数,该督得此巨款,务将新疆军务,早日蒇事,迅奏肤功。”

三月十五日(四月九日) 以左都御史景廉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

按:景廉字俭斋,号秋坪,与公同年。咸丰二年进士。

四月三日(四月二十六日) 翁造访长谈。翁日记:“访兰孙长谈……于兰处略闻滇事,尽归罪于李正国,两星使即于拜折后起程矣。”

四月九日(五月二日) 议叙公加一级。

按:光绪《东华录》二年四月庚午:议叙文祥、宝鋆、沈桂芬、李鸿藻俱加一级。李鸿章、左宗棠俱加一级。

四月二十一日(五月十四日) 光绪帝入学。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十八日) 赐曹鸿勋、戴鸿慈、缪荃孙、袁昶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四月二十八日(五月二十一日) 问翁疾。(翁前一日堕鞍伤足)翁日记:“来问疾者纷纷矣,兰孙晤谈,馀未见。”

五月四日(五月二十六日) 大学士文祥卒。(谥文忠)文与公甚善,文卒,公悲甚。

闰五月十一日(七月二日) 翁造访。翁日记:“访兰孙谈。略知西事,并枢公彼此不睦状。”

六月十一日(七月三十一日) 公母姚太夫人寿,翁同龢等往祝之。(翁日记)

六月二十九日(八月十八日) 母姚太夫人腿疼甚剧。(翁日记)

是日,刘锦棠、金顺等克乌鲁木齐、迪化州及清真王安明所筑之王城三城。新疆北路略定。

七月十二日(八月三十日) 慈禧太后四旬圣寿,光绪帝率王大臣等行庆贺礼,公与之。礼成后,访翁。(翁日记)

七月二十六日(九月十三日) 中英《烟台条约》签字。

八月八日(九月二十五日) 母姚太夫人腿疾仍未愈。翁日记:“访兰孙长谈,其太夫人腿疾犹未平。”

十月二十六日(十二月十一日) 命公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

按:《德宗实录》(卷四十一,页十五):“命工部尚书李鸿藻、都察院左都御史景廉,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光绪《东华录》同)

又按:翁日记:“知兰孙派充总理差使,与绍彭同出城访之,谈片刻,回横街入城。”

十一月十九日(一八七七年一月三日) 命李鸿章、沈葆桢筹议台湾问题。

十一月二十三日(一八七七年一月七日) 与德国公使巴兰德因贺年事不欢。翁日记:“夜访绍彭谈,闻兰孙与德国巴兰德者,因坚不令其到家会晤,颇生枝节。”

光绪三年丁丑(一八七七) 五十八岁

正月十日(二月二十二日) 与部院大臣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宴各国使臣。

正月二十七日(三月十一日) 翁造访。翁日记:“日将午,遂诣兰孙之招,在坐仍吾旧友五人也。看杨椒山与子书,较吾所藏为胜,盖年谱也。首叶画瓶一枝,极拙,未解其故,云:得之于北河公祠中。又观宋牧仲藏当时来往书札,凡十卷,曰《冬香堂藏札》,标题皆牧翁手书,一时名流尽于此矣。汤文正、王阮亭最多,吾家铁庵公亦有一札,可宝也。”

二月七日(三月二十一日) 访翁问疾。翁日记:“李兰生、桂莲舫来问疾,可感也。”

四月一日(五月十三日) 翁造访长谈。翁日记:“出城访晤兰孙长谈……兰孙以余别殿之说为是,夜反覆思之,终未妥。”

四月十九日(五月三十一日) 公与徐桐、潘祖荫、崇绮、袁保恒、崑冈、祁世长、童华为阅卷官。(翁日记)

四月二十日(六月一日) 派公为殿试读卷官。

按:《德宗实录》(卷五十,页十四):“派工部尚书李鸿藻、礼部尚书万青藜、吏部右侍郎徐桐、兵部右侍郎夏同善、刑部右侍郎钱宝廉、刑部右侍郎麟书、内阁学士崑冈、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童华,为殿试读卷官。”

四月二十五日(六月六日) 赐王仁堪、余联沅、盛煜、樊增祥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四月二十八日(六月九日) 翁奉旨为工部尚书。

四月二十九日(六月十日) 翁造访。翁日记:“访兰孙,为云生事也。”

五月六日(六月十六日) 翁造访,为庙议事。翁日记:“出城访兰孙,未晤,归横街,日落再往,乃长谈。抵暮,匆匆入城,为庙议也,大抵增一室而别建殿,为将来亲庙。”

五月十一日(六月二十一日) 为庙议,公与内阁会议。

按:翁日记:“偕子松诣内阁会议,升祔典礼规制,递说帖者十馀人,袁小午(保恒)、冯展云、钱湘吟主增四室,建三昭三穆庙;潘伯寅(祖荫)、徐寿蘅、徐小云主别殿;锡珍、于凌辰主后殿后再建后殿;宝廷主世室(中殿旁)……恭、惇两邸从之,余力驳三昭三穆,它日难于安奉,两邸然之,冯、钱申论不能屈,余乃稍变其说,既而万宗伯(青藜)具稿,稿语参活笔,仍增二室,而东西别建寝殿或别建一殿。李兰生、广少彭、余与子松皆不谓然也,以为当增一室,而别建一殿。与万宗伯、沈相国(桂芬)细论而出。”

五月二十四日(七月四日) 翁造访。翁日记:“出城访兰孙,兰孙约我过其家也。明日枢廷偕仪部再往相度,欲仿道光二年并龛成案也。反复思之,恐必有当议处,画一图送兰孙……兰孙云:若并龛不行,则别建断无可易。”

按:六月十四日(戊戌)上谕:“钦奉……懿旨,本日据亲王世铎等奏,穆宗毅皇帝、孝哲毅皇后神牌升祔,供奉位次,遵旨敬谨相度会议具奏,醇亲王奕奏请定久远至计。詹事府少詹事文治,鸿胪寺卿徐树铭,内阁侍读学士钟佩贤,鸿胪寺少卿文硕,国子监司业宝廷奏,敬陈管见各折片,着派惇亲王奕,恭亲王奕,醇亲王奕,御前大臣,军机大臣,大学士,侍郎翁同龢,夏同善,礼部,太常寺堂官,将王大臣等所奏各折片,详细阅看,再行妥议具奏。又奉懿旨……庙制关系巨典,必须考虑精详,方足以昭慎重。着再派李鸿章,悉心妥议具奏。礼亲王世铎等各折片,并侍郎袁保恒等说帖,均着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德宗实录》卷五十二,页十一—十三,光绪《东华录》同)

六月十一日(七月二十一日) 母姚太夫人八十晋五寿,翁同龢等往祝之。(翁日记)

是日,编修何金寿劾郭嵩焘有二心于英国。诏饬郭嵩焘毁其《使西纪程》板。一说公对郭有所批评。

七月二日(八月十日) 左宗棠奏,重新疆所以保蒙古,保蒙古所以卫京师,主于新疆设行省,改郡县。谕令通盘筹划。

七月五日(八月十三日) 翁造访。翁日记:“出城访兰孙,以前语告之,伊初不谓然,既而称必与同事商榷,必为力也。”

按:翁拟请假回里,并赴武昌探兄翁同爵病。

七月九日(八月十七日) 函翁。翁日记:“得兰孙函,如吴江(沈桂芬)言。”

七月十一日(八月十九日) 与翁谈其准假事。翁日记:“凌晨起,绍彭来问,因诣之,遇兰孙,备闻前日恩谕,以为若不允,则其心不安,仰见体恤下情,无微不至,不觉感涕。兰孙、绍彭力劝,来时勿坐轮舟,亦情至之语。”

按:翁七月十七(八月二十五日)出京,八月十四日(九月二十日)抵武昌,其兄翁同爵(湖北巡抚)已于前一日病逝。

九月十一日(十月十七日) 本生母姚太夫人大故,公兼祧两支,例应降服,乃详稽典章,酌情准礼,疏乞俱服三年,优诏许之,前此未尝有也。

按:邸钞:“九月十四日(十月二十日)上谕:工部尚书李鸿藻之本生母姚氏,秉性淑慎,教子成名,今以疾终,深堪轸悯。朝廷优礼大臣,推恩贤母,着赐祭一坛,赏银二千两,经理丧事,由广储司给发,灵柩回籍时沿途地方官妥为照料,以示优眷。”(《越缦堂日记》)

又按:《德宗实录》(卷五十八,第十二页)丁丑(九月二十五日,即十月三十一日)谕内阁:“礼部奏,前任工部尚书李鸿藻之本生母姚氏病故,因大宗无人,恳请持服三年,据情代奏一折,着礼部议奏。寻奏,李鸿藻从前出继三房时,其长房原有胞兄承祀,现值长房本生母之丧,其本生母三子及孙均已病故,五服内又无可立继之人,自应准其兼祧两房,为长房本生母持服三年,以重大宗,从之。”

十月十九日(十一月二十三日) 母姚太夫人灵柩暂厝玄武门外法源寺。

十月二十二日(十一月二十六日) 公在法源寺守制,翁往访之。

按:翁于十月十六日(十一月二十日)返京。

十月三十日(十二月四日) 郭嵩焘奏:办理洋务,横被构陷,沥陈梗概,请议处岑毓英,并请六部堂官与洋人周旋。

十二月二日(一八七八年一月四日) 公跨痛,精神委顿。翁日记:“访李兰生,其跨痛,殆肝气,殊委顿也。”

是日,总兵董福祥擒安集延胖色提伊德买卖克令等,和阗肃清,南疆底定。

十二月二十一日(一八七八年一月二十三日) 疾仍未愈。翁日记:“问兰孙疾。”

光绪四年戊寅(一八七八) 五十九岁

在家守制。

正月二十一日(二月二十二日) 命郭嵩焘兼出使法国大臣。(始置)

正月二十五日(二月二十六日) 翁造访,谈为友人买棺事。

二月十四日(三月十七日) 翁造访。翁日记:“出城访兰孙,商量折事,伊阻再三,遂中辍。”

按:翁折拟谈德宗读书事。

四月十八日(五月十九日) 公腹疾甚剧。(翁日记)

五月十五日(六月十五日) 以荣禄为工部尚书。

五月十九日(六月十九日) 以徐桐为礼部尚书,翁同龢为左都御史。

七月二十一日(八月十九日) 命出使俄国钦差大臣崇厚作为全权大臣,便宜行事。

七月二十七日(八月二十五日) 命曾纪泽出使英国、法国钦差大臣。(原任郭嵩焘辞职)

八月十五日(九月十一日) 翁造访。翁日记:“拜客晤兰孙,不见累月矣。”

八月二十五日(九月二十一日) 李鸿章向总署覆陈试办信局。总税务司赫德拟先办京城、天津、烟台、牛庄、上海信局,主派令天津税务司德璀琳(Gustav von Detring)在天津试办。

十月十四日(十一月八日) 崇厚自上海赴俄国。

十一月十九日(十二月十二日) 筹设新疆行省。

十二月八日(十二月三十一日) 崇厚经法、德抵圣彼得堡。(十一日晤俄外部尚书格尔斯de Giors,二十八日呈递国书。)

十二月十二日(一八七九年一月四日) 曾纪泽抵巴黎。(十八日呈递国书)

光绪五年己卯(一八七九) 六十岁

在家守制。

正月十日(元月卅一日) 翁造访。翁日记:“出城拜客,晤李兰孙,谈抵暮,乃归。生平吐肝胆,惟此公耳。”

正月十九日(二月九日) 函翁,以桂莲舫疾为忧,并称莲舫有侠气。(翁日记)

正月二十七日(二月十七日) 以翁同龢为刑部尚书。

二月五日(二月二十五日) 张佩纶晋谒。张佩纶《涧于日记》:“昨归,知李兰孙师见招,清晨赴之,论会馆事。”

二月六日(二月二十六日) 桂莲舫(清)卒。公挽以:“促膝话深交,讵料月馀成永别!批鳞悲往事,应知天上鉴孤忠。”同时并函潘祖荫曰:“从此国家失一正人,吾辈失一好友,痛何如哉!”

二月十六日(三月八日) 约张佩纶、张之洞谈。佩纶日记:“兰师约孝达与余同诣。”

二月二十五日(三月十七日) 翁造访。翁日记:“出城诣兰孙处上祭,伊明日扶柩归葬,感触生平,凄怆欲绝,长谈抵暮。”

是日,张佩纶、张之洞访公。佩纶日记:“过兰孙师时,将扶榇归也,坐中遇香涛。”

二月二十六日(三月十八日) 扶本生母姚太夫人柩返高阳原籍安葬。三月二日(三月二十四日)抵达。

三月三日(三月二十五日) 日军侵入琉球。

三月十日(四月一日) 葬生母姚太夫人于原籍高阳秀郎村祖茔之侧。

德宗所颁祭文曰:前工部尚书李鸿藻之本生母姚氏祭文彤管贻芬,训迪夙推夫贤母;丹纶焕采,显扬曲慰夫大臣。爰崇申奠之仪,特厚饰终之典。尔工部尚书李鸿藻之本生母姚氏,克娴壸范,允协闺箴,修筐筥之诚,敬孚苹藻,表珩璜之度,节励松筠,教令子以义方,赞中朝之机要,副劻勷于枢政,倍矢葵忱,知恪授夫楹书,时劬荻画,封崇一品,聿膺翟茀之荣。寿越八旬,方衍鹤筹之算。长舒萱荫,两贲芝櫋,御书荷先帝之褒,延龄锡类,人瑞致高年之嘏,如意养龢。柘馆功多,表彰施于象服;兰陔春永,钤福寿于龙章。朕曾因奏对,垂问兴居,冀尔身福履永绥,庶尔子谟猷时告。遽闻溘逝,良用轸伤。恩勤并萃于一门,重昭优眷。淑慎允孚夫四德,宜播芳徽。内帑特颁,崇筵式醊,豫计归途而示恤,庶期幽壤之永歆。於戏!体人子之至情,哀荣兼备;承国家之异数,忠孝攸资;灵爽有知,苾芬来格。

按:此文由张佩纶所拟,见《涧于集》下。

三月十一日(四月二日) 起程返京。

三月十三日(四月四日) 日本大政大臣正式宣布改琉球为冲绳县(日并琉球)。

三月二十四日(四月十五日) 公在京寓致祭生母姚太夫人曰:维光绪五年,岁次己卯三月戊辰朔越祭日壬子,不孝男鸿藻谨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诰封一品太夫人显妣姚太君之灵曰:呜呼痛哉!吾母弃不孝长逝,已十七阅月矣!吾母春秋八十有五,耳目聪明,精神清健,窃谓承欢膝下,为日方长;乃偶尔遘疾,遽至不起,此皆不孝平日不能颐养,疾作不善调治,懵昧无知,致罹大故,椎心泣血,万死奚赎。伏念吾母年十六归吾父光禄公,事祖父生祖母以孝闻。迨随吾父官粤西,佐理内政井井,吾父罢官入都,眷属数十口,流寓桂林,吾母恐淹滞不得归,竭力摒挡,典质衣物,以为舟车之费,间关八千里,备历艰苦,始得还京师。长安米贵之乡,家计日窘,吾母躬操井臼,心力交瘁。庚寅秋,吾父远游粤东,吾母携不孝寄居津门外祖母家,从舅氏读书,不孝幼多疾病,吾母教养劬劳,幸得成立。甲辰举乡试,吾母稍为解颜,而长兄殁于扬州,不孝随四伯父任所南北奔驰,违侍左右者数载。至乙酉,不孝官中书,始迎养来京,家人团聚。吾父晚年患心疾,吾母维持调护,尤极人所难能。不孝乙卯典试山西,旋京月馀,吾父即弃养。呜呼此三十年中,盖忧患之日多,而欢娱之日少也!庚申夏,不孝由河南学政奉召回京,嗣后日侍讲幄,入直枢廷,蒙恩简擢卿贰,禄入较丰,窃幸及时奉养,吾母性尚节俭,恒不忘窘乏时,一丝一粟未尝妄费,遇人急难,则必竭力周济之无少吝也。至待人慈祥,虽下至仆婢,从未加以急言遽色,友爱之怀,老而弥笃,与嗣母手足相依,数十年如一日。丙寅七月,不孝丁嗣母忧,吾母追念伤悼,已难为情,乃庚午十月,儿妇与长孙兆瀛相继病殁,兆瀛尤吾母所钟爱,旬日之间,迭遭惨变,痛不自胜,而又虑不孝之过悲也,因勉之曰:汝当努力报国,以慰亲心,不可徒作无益之伤感。不孝退直后,多方排解,吾母虽强为欢笑,而黯然神伤,精力自此衰矣!丙子春,忽患腿疾,夏秋尤剧,不孝忧惧彷徨,手足无措,汤药针灸,内外并治,至丁丑春间,已渐就痊,惟旧患齿颊作痛,时发时愈,入秋精神甚健,不料九月初,偶因感冒,忽发寒战之疾,饮食日减,医药无效,十一日清晨吾母执不孝手训以后事,弥留之际,神明不衰,不孝呼天号泣,犹冀挽回,讵料延至十二日丑刻,竟弃不孝而长逝耶!前岁十月十九日扶护灵整安于宣武城南法源寺,以山向未合,荏苒年馀,始得穆卜葬期,肃寺之中,晨昏祭奠,衰衰孺慕,犹觉有所凭依,今并此不可得矣!呜呼痛哉。兹于二月二十六日由京起程,三月初二日抵里,初十日未时恭奉吾母灵柩于季郎村祖茔之侧,与吾父合葬,从此音容远隔,瞻望无从,抱恨终天,曷其有极,惟冀吾母之灵长依京寓,此后一切惟有恪遵遗命,不敢稍违,以期仰慰慈怀于万一。吾母其闻而应之否耶?呜呼哀哉。尚飨。

三月二十六日(四月十七日) 葬穆宗及后于惠陵。

闰三月五日(四月二十五日) 吏部主事吴可读自尽,遗疏请明降懿旨,预定将来大统之归。

四月十日(五月三十日) 两宫太后懿旨,吴可读所请钦定大统之归,与本朝家法不合,将来皇帝诞生皇子,自能慎选良元,缵承穆宗统绪,其继大统者为穆宗嗣子。

四月十八日(六月七日) 翁造访。翁日记:“夜访兰孙,卧于客厅,竟夕不安。”

按:翁因孙女祝官遣嫁祭祖,勖之以孝、敬、和三字,触动中怀,泪不可收,故访公有竟夕不安之感。

七月二十九日(九月十五日) 崇厚与俄外部尚书格尔斯、前驻京俄使布策,将归还伊犁条约议妥缮齐。

八月十六日(十月一日) 张佩纶由苏州函公,告苏州直隶会馆之事。张日记:“同容舫至直隶会馆一游,故拙政园也,张子青先生抚吴时,率乡人割俸建,长康司事,今已渐形荒落,在都时与李兰孙师、张孝达前辈方营畿辅先贤祠,当作书告之,务眷选司馆之人以此为鉴也。”

八月十七日(十月二日) 中俄返还伊犁条约在黑海附近之利伐第亚(Livadia)画押,割伊犁以西以南地与俄。增开口岸多处,允俄人自嘉峪关通商西安、汉中、汉口、松花江至伯都纳贸易自由。

八月二十三日(十月八日) 总署奏,崇厚轻率定议,商务一节,甚多,且与华商生计有妨。分界之事,划去西境南境地权,不惟伊犁已成弹丸孤注,且关系回疆全局,允拒两难。诏命左宗棠、金顺、李鸿章、沈葆桢等详细密陈,并命左宗棠统筹全局。

八月二十六日(十月十一日) 崇厚自俄起程回国,留参赞邵友濂署出使大臣。

九月五日(十月十九日) 沈葆桢奏,俄人要挟太甚,应将崇厚所议作为罢论。

九月八日(十月二十二日) 函翁,言天津马医生事。

翁日记:“安孙昨夜又吐血,今日未止,兰孙函云,天津马医,不甚奏效,因而不请。此其戚姚斛泉所说也。余前闻孟河马培之之子翊亭(翰),经马松圃重聘来津,欲乞安孙往就,而兰孙云,何不请伊来京,故有此曲折也。今仍拟安孙就诊,忧心如捣,如何?”

九月九日(十月二十三日) 劝翁函邀马松圃到京一行。

翁日记:“访兰孙,本拟即日遣安孙赴津就医,兰孙意,仍欲延致,乃定议可函致马松圃,请其到京一行。”

九月十五日(十月二十九日) 函翁,告马翊亭于十三四日已由津动身。翁日记:“得兰孙书,知马翊庭(亭)于十三四动身。”

九月十九日(十一月二日) 翁于公处晤马翊亭。翁日记:“马翊亭由津到京,住小安南营马松圃家,访之未遇,遇于兰孙处,日已暮,不及陪伊到家,听其言颇高,而有决断。”

九月二十日(十一月三日) 翁造访。翁日记:“访兰孙商量送马君衣服银……与兰孙公函致马培之,述其郎君未能即归语,明日由信局带上海转常州,再由班船送丰河。”

九月二十四日(十一月七日) 马翊亭医生为公女诊治,不能奏效。翁日记:“诣兰孙处,马医生治其女病,不能奏效,商送程仪。”

九月二十九日(十一月十二日) 马出方无效,公女增病。翁日记:“访兰孙,极言马方无效而增病,拟两家共送百金,赏其仆二十四金而已。”

十月二日(十一月十五日) 公访张佩纶。张日记:“李兰孙师、朱茗生、袁子久诸公相继来。”

按:袁子久即袁保龄。

十月四日(十一月十七日) 李鸿章奏筹伊犁交收事宜,俟换约时将界务商务酌议更改。

十月十九日(十二月二日) 崇厚奏陈办理伊犁交收修定约章情形。

十月二十七日(十二月十日) 女病重,将不起。翁日记:“饭后访兰孙,其女将不起矣,甚难为情。”(按:后慢慢好转,而痊愈。)

十一月五日(十二月十七日) 左宗棠奏筹伊犁事情,主先之以议,委婉而用机,次决之以战阵,坚忍而求胜。诏命预筹布置。

十一月十五日(十二月二十七日) 调刘坤一为两江总督,兼充办理通商事务大臣,以张树声为两广总督。

十一月十八日(十二月三十日) 李鸿章函总署论伊犁界务,谓西北军心不固,外强中干,主依崇厚约早日了结。(李、左之不合)

十一月二十一日(一八八〇年一月二日) 以出使俄国大臣左都御史崇厚,不候谕旨,擅自起程回国,命先行交部严加议处,开缺听候部议,其所议条约章程,交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妥议具奏。(翌日崇厚回抵北京。)

十一月二十五日(一八八〇年一月六日) 《穆宗实录》修妥进呈。公赏加二级。(《德宗实录》卷一百四,第十页)

十二月五日(一八八〇年一月十六日) 洗马张之洞奏《伊犁条约》十不可许,改议之道四。令左宗棠、李鸿章等准备军事,以备一战。

按:为《伊犁条约》,张与公密函多封,见光绪六年底。

十二月十日(一八八〇年一月二十一日) 翁造访。翁日记:“饭后出城看安官(翁孙),昨夜又带血,访兰孙,亦无主意。”

是日,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奏,崇厚所议条约章程,其不可许者四端。

十二月十六日(一八八〇年一月二十七日) 以崇厚办理伊犁事件不善,革职拿问,交刑部议罪。

十二月二十三日(一八八〇年二月三日) 翁访公谈俄事。(翁日记)

十二月二十六日(一八八〇年二月六日) 各国公使抗议拿问崇厚。

是日,张之洞奏练兵、筹饷、用人策。主先备战,后讲和。

十二月二十七日(一八八〇年二月七日) 命嗣后王大臣等对俄事应有谘商之处,知照洗马张之洞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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