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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3 19:2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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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果君

出版社:湖南美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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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之影(2)·四分休止符

翼之影(2)·四分休止符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翼之影(2)·四分休止符作者:水果君排版:skip出版社:湖南美术出版社出版时间:2013-11-01ISBN:9787535666413本书由北京中联百文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Air plot 5:Quarter Rest~ 1/4四分休止符~1/4[0]“安弗洛·波尔德准尉,虽然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可能非常苛刻与艰难,但是必须请你重新叙述一遍事件的整个过程。”

这样说着的军官表情严肃,语气就像冬日河床中结成的坚冰。柯纳维亚的军服被他穿得仿佛每一道褶皱都像是精心设计好的一样,代表“国防部特别调查组”身份的金色鹰头章别在他左边的衣领,肩上的阶级章显示他已官至少校。

军官身边充当记录员的副官将一份夹着厚厚照片的档案摊放在少年面前,波尔德苍白的脸上顿时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这是有关‘830雪山事件’的全部资料,希望可以帮你唤起更多的记忆。”军官把双手伏在桌面的文件上,那是一双保养得如同钢琴家般的手,皮肤细腻,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看了一眼对面墙上闪着红点的摄像头,波尔德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他的身体里还打着钢板,光是保持坐姿就已经让他疼得直冒冷汗。右臂因为严重受伤的关系,挽起的军服袖子下还缠着厚厚的绷带,他只能用左手慢慢翻动照片。昨天他才被医生允许下床,今天就架着拐杖来到国防部接受军事调查。“时间有限,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军官说。

少年机械地点了点头,接下来却依旧没有开口。

记录员向军官投去询问的目光,但他的上级此刻难得地没有催促少年的意思。

过了好半天,波尔德动了动嘴唇,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九月窗外的蝉鸣声已经低弱了不少,毫无生机的人造植被却令人反感地异常繁茂。柯纳维亚国防部坐落在格莱丁堡州中心的人工岛上,岛上戒备极其森严,曾经被迪翁戏称“哪怕是一只瑞肯库尔籍的苍蝇,在这里也会被一枪打下来。”

时值午后,远方隐隐传来客轮悠长的鸣笛声,就如同宣告夏天已经远逝的丧钟。[1]

布鲁瓦德历247年7月2日。

午后。

波尔德觉得这次是真的死到不能再死了。

他就像一条死鱼似的趴在床铺上一动也不动。

兰德·林推门走进来,看了波尔德一眼,之后把书包扔在地上,站在床边开始换衣服。他刚从图书馆回来。“……喂,你的枪里有子弹吧?行行好,现在杀了我。”波尔德的声音从上铺有气无力地飘下来,“看在我大慈大悲地跟你换了床铺,上个月还花了3f在洗衣房里帮你洗了床单被罩与枕套,求给我个痛快吧……我会写好遗书说杀死我的凶手是明天的理论考试,你没有责任的。”

就在波尔德度过自己的17岁生日之后不久,弗戈森诺也迎来了历时半个月的期末考试。得知授飞当天其实是波尔德生日时,迪翁摸遍浑身上下空无一物的口袋后大言不惭地说:“成年之前的最后一个生日竟然过得这么有意义,感谢S-AF与我们‘雷鸟’吧小鬼,这可是大家送你的生日礼物。”

不过说着“真好啊,再有一年就可以跟你一起喝酒了。”的鲁迪斯倒是让波尔德开心了好一阵,虽然波尔德至今都还没尝过酒的味道,也不明白这种喝多了会让人神志不清的饮料为什么能如此受欢迎。

弗戈森诺的期末考试复习一般应该从5月下旬开始,但这两个月来由于每天奔赴S-AF,波尔德根本没有时间看书。每天晚上顶着月亮回到寝室,只会累得像摊烂泥一样倒头就睡。他曾经试着抽训练中的休息时间复习,但效果特别糟糕,而且还会被各路人员嘲笑。比如被迪翁抢走课本说“你个呆瓜,有埋头啃书的时间还不如去跟鲁迪斯哭个鼻子叫他把考试题透给你啊!”这让少年特别地恼火。明天的飞行理论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一年级期末波尔德就是差点挂掉这一科。

或许鲁迪斯判卷的时候可以看在战友的情面上高抬贵手?

不不,想到被鲁迪斯批阅试卷的样子,波尔德觉得肠子又全部拧巴起来了——等等他会参与判卷吗?他能来客串讲师就不错了,弗戈森诺不能这么使唤柯纳维亚的王牌英雄啊!……所以说他到底参不参加判卷啊!?

——纠结到最后,波尔德觉得还是让林现在就给自己来一枪比较好。

波尔德根本就没指望林能回话。在他印象里林如果能回答一次他的话,就相当于一支安打,如果林能主动跟他说一次话,那么珍贵得与一支再见全垒打差不多。所以波尔德干脆心安理得地当室友是个哑巴。

当然如果未来两个人可以就“最初对彼此印象”的话题进行恳切交谈,那么林大概会说每天晚上必须听着MP3还要把声音开得特别大才能入睡的波尔德,一直让他疑心是个聋子。

而现在尚不知情的波尔德则是把林这样一个大活人当成树洞,觉得每天只要对着喊一喊“国王长着驴耳朵!”就可以解压。“……国王长着驴耳朵。”波尔德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声。

见林在床下依旧没有动静,他又无聊地补了一句:“汪。”

下一秒,一本笔记“啪”地甩在了他的脸上,波尔德懒洋洋地把本子捏起来,抖着它把手伸向床外:“哑巴中士,你的笔记违背地心引力跑到我脸上来了。”

这时候,安打出现了——“那是给你的,长官。”

虽然最后那个“长官”的称呼在波尔德听来根本就是一种嘲弄。

少年拿回来有气无力地翻了两页,接着他猛地坐了起来:“哦???喔喔喔喔喔?????”“……你是只公鸡吗?”第二支安打出现了。“这笔记哪里来的?”波尔德看着上面整理出来的考试重点与题目,心里已经有天使仪仗队在列阵演奏了,“鲁迪斯给你的?”

林回给他一个异常鄙视的眼神:“我整理了最近二十年所有的考试资料,根据重复出现的题目做了内容归纳。吃掉这本笔记,及格肯定没问题。”

……其实内容波尔德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他在认真地数林说话的字数,看有没有创历史纪录。以至于忘了喊一句“你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要到考试前一天下午才给我?!”

第二天。

考试结束后波尔德接到了娜斯洛的电话,做姐姐的劈头就问:“说好的鲁迪斯签名呢?你这么久不跟家里联系,该不会是因为没搞到所以不敢打电话吧?”“我是在准备考试!而且S-AF那边忙死了好吗!”波尔德对着手机喊道,“不过你如果再早打5分钟,搞不好就可以跟鲁迪斯通话了,当然是以你弟弟我手机被没收的形式。”

那边竟然传来一阵丝毫不掩饰的失望长音。

最后一门飞行理论考试,让大家都感到意外的是鲁迪斯竟然亲自监堂。虽然全程他都一直坐在讲台后面翻着小说,期间连次头都没有抬过。

铃声响起的时候他把封面上印着“伊恩利维亚”字样的小说合上塞进兜里,说:“真可惜判卷的人不是我,不然我肯定会让你们每一个人都及格。”

那一瞬间,波尔德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到底是如释重负还是遗憾非常。

挂掉姐姐的电话,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温和嗓音:“波尔德,跟我去一下校长室。”

迎着少年如同惊弓之鸟般的震惊目光,金发军官无奈地解释道:“……送一下试卷而已。”

在弗戈森诺每次考试结束之后,监堂教官在将试卷送达校长室的过程中,通常须有学员陪同进行监督。虽然这个规定的初衷只是想找个人在路上一起说说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走在螺旋台阶上,鲁迪斯问:“休假怎么打算?”

弗戈森诺从明天开始就正式放暑假了,不过邓肯给在校的僚机飞行员只放了三天假,要求他们在7月7日同所有军演人员一同入住S-AF的军官公寓,全力以赴完成8月1号军演开始之前的最后准备。

波尔德挠了挠头:“时间这么短,好像也干不了什么……”

这两个月以来,波尔德的生活主题只有“飞”,对其他什么事也不太关心,甚至连一直特别喜欢的歌手苏特两周前出了新专辑他都是昨天才知道。现在有三天时间可以把飞行的事情完全放一放,波尔德反而有点不适应。“往年呢?”“去舅舅家探亲,他在毕苏鲁做外科医生。”“毕苏鲁?好地方。”鲁迪斯笑说,“那里的米茨酒真是好喝啊……”“少校经常去那里吗?”“只去过一次,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毕苏鲁地区与柯纳维亚接壤,在历史上与瑞肯库尔也颇有渊源,所以几百年来围绕它的主权问题瑞肯库尔与柯纳维亚一直争论不休,一百二十年前两国终于彻底承认毕苏鲁主权独立,之后毕苏鲁依靠得天独厚的旅游条件与实力雄厚的银行资源,成为了全世界为数不多能够免于战火的中立国家之一。

波尔德的母亲与舅舅同时拥有柯纳维亚与毕苏鲁双重国籍,波尔德的父亲二十五年前因为到毕苏鲁工作而结识了他的母亲,两人结婚后一直在毕苏鲁居住,直到波尔德八岁的时候全家迁回柯纳维亚,十二岁又从庞德森自由市迁至佛明伦州。“少校打算做什么呢?”波尔德问,“休假。”

他知道邓肯也给鲁迪斯放了三天假。“睡觉打游戏吧……还有出去喝个酒之类的。”鲁迪斯认真地想了一下,似乎有些苦恼地补充道,“虽然在家喝也行,但总觉得少了点味道……”

……不知道如果把这条情报透露给《Sky Up!!》杂志社的编辑,他们会不会对柯纳维亚王牌机师的私生活内容彻底失望。

想到这里,波尔德有些莫名哀伤。“嘿,那个二年级生!”突然楼梯的上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抬头见对方穿着高年级的制服,波尔德只好不情愿地立正站好:“是,学长。”“S-22的SMFD尺寸是多少?”对方笑嘻嘻地问道。SMFD是S-22机舱里的副多功能显示器。“……诶?”“我要报告教官喽?”“别,别,等我想下……”波尔德急忙说,但是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时鲁迪斯在他旁边咳嗽了一下,借势用手遮着嘴低声说:“6.25X6.25。”“是6.25X6.25英寸!” 波尔德立刻大声回答。“不错嘛,恭喜你回答正确,下次见!”“原来弗戈森诺这个无聊的传统还没变啊……”见对方离开,鲁迪斯感慨道。“正因为是传统所以才不会轻易更改吧。”波尔德悻悻地回答。在弗戈森诺,高年级学生可以不分时间与场合对低年级学生进行五花八门的提问,内容从军事到历史甚至到日常生活比如今天食堂的特价菜是什么,如果回答不出或者回答错误都要受到惩罚。这个规定的初衷是为了帮助新生迅速建立军队中的阶级观念与服从意识,但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似乎有了一些不小的偏差。“一年级新生最倒霉了,对那些高年级生来说他们就像一只又一只散发着‘请尽情欺负我吧,咩~’的小肥羊。”波尔德心有余悸地继续说,“升上二年级之后倒是好点了,……虽然也没好多少。”“之后那些被刁难过的低年级学生等到了高年级,就会变成当初他们讨厌的那些学长们的样子,继续去为难低年级生。”鲁迪斯耸耸肩膀,“真是一个缺乏美感的无聊循环。”“少校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吗?”波尔德有些意外。

不知这句话哪里戳到了对方的笑点,年轻的军官像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直无声地笑着,等笑够了,鲁迪斯狡黠地眨了眨蓝色的眼睛:“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我们去欺负高年级学生。”

虽然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注意到对方用词是“我们”的波尔德隐隐觉得,鲁迪斯在弗戈森诺就读的那几年,应该是一段异常快乐的时光。[2]

校长室。

鲁迪斯把理论考试的试卷交给了早已在等候的参事官,由他清点数量后再让校长签上名字,之后参事官便抱着试卷离开了。

看了波尔德一眼,凯纳普校长笑了:“鲁迪斯,你这个见证人员选得好像不是很有说服力啊。”

波尔德不免紧张起来:“我、我可以保证这一路少校没有违规行为!”……聊天应该不算是什么违规行为吧?“校长先生不是那个意思,放松点吧,准尉。”鲁迪斯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个动不动就紧张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啊。”

波尔德做了一个泄气的表情。“咳,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这里谈过的那个学生吗?”校长突然像打哑谜一样对鲁迪斯说,“就是他了。”“……啊。”金发青年小小地反应了一下,接着意味深长地看向波尔德,“这么说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那个学生是哪个学生?不意外是什么不意外?

波尔德满头雾水。“校长先生,到此我在弗戈森诺的执教任务就全部结束了。”鲁迪斯说,“一直以来谢谢您的教诲与信任。”“嗯,辛苦你了。”凯纳普校长回答,“如果可能的话,真希望你下个学期还在S-AF啊……果然是不可能了吗?”

鲁迪斯有些为难地笑了笑:“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您。”“下一步要去哪里?”“具体的人事调令虽然还没下来,不过大概是回格莱丁堡。”

凯纳普校长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接着用欣慰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爱徒:“好运,少校。也祝你们军演顺利。”

鲁迪斯回了一个军礼。

7月4日中午。

波尔德本打算一大清早就回家的,结果模拟飞行课的教官要他协助调整仪器,波尔德只好帮着教官在模拟器中飞了三个小时,这么一拖就到了中午。好在一起帮忙的还有库宁格特,所以也不算太无聊。

与外表看上去有些高傲的玛莎不同,库宁格特虽然也相当漂亮,但却平易近人得多,在学校里人缘非常好。自两个月前在1对1的模拟空战中输给波尔德之后,库宁格特有时会跟波尔德打听一些有关鲁迪斯的事情。刚开始波尔德总是乖乖地有问必答,后来这件事被鲁迪斯知道后,年轻的飞行员故意板起面孔对他说:“你可不要把我的事情到处乱讲啊。……当然,如果对方有给你好处的话另算,我们可以平分一下。”“如果不是我运气好在模拟空战中赢了库宁格特,现在担任您僚飞的应该是她才对吧。”波尔德笨拙地解释着自己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所以我想她一定非常不甘心……”“谁告诉你赢了那场模拟空战就能做我的僚飞了?”鲁迪斯的回答让波尔德非常意外,“当我是什么,谁赢谁捧的冠军奖杯吗?”“哎?那是因为什么?”

鲁迪斯看了他一眼,却拒绝给出答案。

好事者迪翁倒是没少用当事人根本就不稀罕的巧克力“行贿”或者是虎起脸利用军衔与资历“威逼”,试图从波尔德嘴里套出库宁格特到底提了什么问题,但是被自己长官下了缄口令的忠实战士一脸大义凛然,坚决不向邪恶的八卦势力屈服。

其实库宁格特的问题并不像迪翁想得那样充满个人色彩,库宁格特比较感兴趣的是White Phantom。每次跟少年聊得最多的也是战机相关,不过有关White Phantom的资料都属于军事机密,波尔德自然也不是十分清楚。所以他只能就仅有的伴飞经验,对White Phantom的一些性能做些猜测。而这正是库宁格特特别喜欢听的,不飞行的时候,两个人就像意气相投的同好,交流着有关飞行的所有话题。

回到寝室推开门,林正躺在床上看书。波尔德认出那是他第一天来到这里时从书包里掏出的小说。书的样子很旧,但显然林很宝贝它,波尔德曾经偷偷瞥见小说的名字是《蝴蝶》,不过他没看过这个故事,也完全不知道讲的什么。“你的假期打算怎么过?学生公寓今天下午四点之前就要清空了。”

波尔德一边整理要带回家的东西一边问。他知道兰德·林不是佛明伦本地人。而S-AF的公寓要到7月7日才会对参演的军人开放。

林翻个了身,没有回话。

习以为常的波尔德三两下就收拾好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看了下时间,这个时候去公交站,应该正好赶上一点半回市内的车次。“……我会找个旅馆。”林突然说道。

波尔德觉得自己与林之间大概相距亿万光年,要不然为什么每次他的回答都会延迟那么久。

已经走到门口的波尔德停下了脚步。他想起之前在校长室,跟鲁迪斯两个人即将离开的时候校长特地提到了林。“那孩子吃过很多苦,虽然看起来冷淡,其实只是不擅长跟人打交道罢了。无论是在弗戈森诺还是在S-AF,你都是他的前辈,可能的话就多照顾他一点吧,准尉。”

都怪那个多管闲事的臭老头又多嘴。

爱操心的老好人暗暗叹了口气,拽了拽单肩背着的书包转过了头。“……要来我家吗?”“真是的,之前打电话说要带个战友回来住几天,我还以为你是把鲁迪斯带回家给我个惊喜呢!!”饭桌上娜斯洛不满地跟弟弟咬耳朵。“都说了鲁迪斯是我的长官!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把他像一只弃犬似的带回家!”波尔德大声反驳道。

置若罔闻的林默默扒完自己盘子里剩下的食物,之后放下刀叉对着波尔德太太开了口:“很好吃,谢谢您。”“林不要客气啊,还有很多的。”说着母亲高兴地要给林添饭,“小弗还从来没有带过同学回家呢,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你见过平时相处像是演哑剧的好朋友吗?

波尔德感到林明显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极了两个联合作弊的学生在面对老师时犹豫要怎么圆谎一样,接着只见林点了点头:“嗯。”

波尔德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这么大人了,怎么连喝个水都不会?”一边这样数落着,一边把纸巾递给弟弟的娜斯洛转向林继续问,“你们平时军校的生活是怎样的?小弗的嘴巴严得像贴了封条一样,从来不跟我们讲。你也是飞行员吗?”

林抬起头,用湖水一般的绿色眼睛看着娜斯洛,回答得倒是不同于往日地及时:“不,我是个士兵狙击手。”“嗯?”对军种差别不甚了解的娜斯洛显然不能理解林简短的回答。“这个我来说吧,就读弗戈森诺的学生分成两种,一种是军官,一种是士官。”波尔德一边嚼着一大块牛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是军官中的准尉,林是士官中的中士。目前我只能开战斗机侦察机之类的,林作为狙击手在战场上是搭载直升机作战,我还没有驾驶直升机的飞行资格,他有。再有不是我不跟你讲军校生活,是实在没的可讲啊,早晚两次负重跑,平时要么上课要么训练,吃饭睡觉都像打仗一样,没的好说。”

不过波尔德没有讲,像林这种士官,弗戈森诺每年都会特别接纳定额的数量进来,让他们在这里完成进修再返回战场,换言之,能够来到弗戈森诺的士官,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虽然波尔德还不知道作为狙击手,兰德·林的真正能耐。平时在S-AF训练,林也都是乘坐教练机跟大家一起升空,不过从鲁迪斯与校长对林的态度来看,他确实应该有着非常过人的一面吧?波尔德这么认为。“快别讲这种话题了,听着就怪可怕的。”做母亲的皱了一下眉毛,“有哪个当妈的会想听自己孩子讲战场上的事情。”“大概解释一下而已啦。”波尔德嘟囔了一句,继续把脸埋进盘子里。[3]

晚饭后,母亲为林先放好了洗澡水,并且把换洗的T恤找了出来:“你就穿小弗的吧,这件衣服是他姐上周新买的,还没穿。”“给您添麻烦了,阿姨。”一米八六的兰德·林低头道谢的样子,就像一只乖驯的大型犬,“衣服我会洗干净后还给您的。”“哎呀,这孩子真是太客气了,”林进了浴室之后,波尔德太太一边走回客厅一边感慨着,“真想有这样一个又帅又乖的儿子啊,带出去一定有很多人夸……”“妈!其实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吧!!”波尔德见状大喊。“全家就属你矫情,看着爹妈每天总是念叨你我还想说我才不是亲生的呢。”娜斯洛撇嘴。“哎哎?从小到大可从来都是你想要什么爸妈就立刻给你买好不好?”做弟弟的反驳道,“新年时我想要一个小火车都不行!他们却给你买了一个娃娃屋!”“别乱讲,明明是你要的那个牌子停产了。”“哼,才不是呢!”突然波尔德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向正坐在沙发上用平板电脑联机玩着立体西洋棋的父亲,问:“爸,你们今年还要去舅舅那儿吗?”“当然去啊,你妈定了下周五的飞机,正好赶上蒂雅的生日。”蒂雅是波尔德舅舅的女儿,今年刚满6岁,很缠波尔德,每年送别波尔德一家时都要在机场里哭鼻子,“可惜蒂雅今年见不到你了。”“帮我跟她道个歉吧,告诉她如果打开电视,或许能从军演里看到我的……飞机。”波尔德想了想,“爸,那你这次能帮我从毕苏鲁带点东西吗?”“什么?”“我想要一瓶米茨酒。”

听罢,父亲立刻放下手中游戏瞪大了眼睛:“儿子!你还要一年才能喝酒你知道吗?就算平时飞行压力再大我也不许你这么早就沾染酒精!”

无视姐姐在后面“明明自己是个酒鬼,为什么在教育儿子的时候却能如此冠冕堂皇啊?”做父亲的努力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波尔德不耐烦地一扭头,“……我是用来送S-AF的战友。”

姐姐反应得很快:“鲁迪斯?”“嗯。据说军演结束他就要离开了,当个离别礼物……酒钱就从我的零花钱里扣吧。”波尔德也不知道米茨酒是什么价格,只希望它不要贵得离谱就好了。

洗完澡,波尔德把毛巾包在头上胡乱地擦了两把,在母亲“穿上拖鞋!”的唠叨声中光着脚走回自己位于二楼的房间。

推开门发现套着一件红色T恤的林正坐在地板的中间,对着他床头上的海报看。波尔德的脸微微一红,那是两年前《Sky Up!!》特别纪念刊附送的限定周边——White Phantom的概念海报,上面写着“Look!Shot!Kill!”

这句话是《Sky Up!!》记者就White Phantom的相关报道采访鲁迪斯时,柯纳维亚的皇牌飞行员对所谓空战法则的唯一一次回答。

这期杂志在网上被军迷炒到天价,波尔德当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抢到一本。在他房间的书架上,摆放着满满的各种人物传记与其他飞行类书籍,还有种类繁多的飞行臂章收藏品与战斗机模型,其中有一架是波尔德用粘土捏成的S-22,颜色上了一半。“本来想捏一个White Phantom的,但当时有关她的资料不够,捏着捏着就变成了S-22。虽然策兰军工从没表明,但我觉得它是White Phantom的原型机。”意识到林看向S-22的目光,波尔德解释道。“……你还真是喜欢飞行啊。”林说。“废话,不然我干嘛要当飞行员。”“喜欢飞行不用非得当军人,战机飞行员是享受不了飞行的,”林看了他一眼,“他们只能享受杀戮。”

波尔德愣住了,两只手揪着脖子上的毛巾,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睡觉了。”说着,林抱着他的黑色枪包钻进了地铺的被窝里。波尔德觉得他的样子像极了舅舅家每晚必须搂着自己送的熊布偶才能入睡的小蒂雅。

波尔德希望有一天林能改掉这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之后好把下铺的位置还给他。

波尔德关掉灯,爬回到自己的床上。他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睡过家里的床了,被子应该被母亲刚刚晒过,躺在里面就像躺在棉花堆里一样。因为没拉窗帘,皎洁的月光正好照在床头的海报上。White Phantom的机体部分就像染上了一层银色。“他军演之后就要离开了。”忽然,林的声音传了过来。

波尔德猜测林是不是听到了那会儿自己与家人的谈话,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林在S-AF中也算是个“老兵”了,消息自然比他灵通。“嗯。他自己说的,军部想要让他返回格莱丁堡。”说到鲁迪斯,波尔德顿时来了精神,于是翻身趴在被窝里对着睡在地上的林问,“你跟鲁迪斯是怎么认识的?”“在复米莱。”“之后呢?之后呢?”

林看了波尔德一眼:“那是一次地面摧毁战,他因为负责掩护伤员运输自己错过了最佳撤退时间,结果陷入了地面炮火的集中打击,我只不过帮他清除了一处地面火力,他就记住了我的名字,回到营地还特地找来塞给我一盒牛肉罐头。”“真像是他的风格啊……”波尔德笑道,“那盒牛肉罐头没过期吧?”

林不明白波尔德的玩笑,只以为从未上过战场的少年没有听懂自己说的话。复米莱的作战条件非常恶劣,战略补给总是很难及时跟上,有时一盒罐头已经算是奢侈品。那时候林没有舍得吃,在藏了很久之后,他把罐头分给了当地的一对难民母女。“还有吗?”波尔德显然没有听够。“然后少校的战斗机坠毁,接着返回柯纳维亚本国复命……”“等等等等,你是说,你们认识的时候,鲁迪斯的战斗机是‘Scarecrow’?”“嗯。等他成为White Phontom的机师后我就被调往其他地方了。”显然说到鲁迪斯,连一贯沉默寡言的林也变得稍微健谈了那么一点。

波尔德显然吃了不小的一惊,因为“Scarecrow”坠毁的时候还是布鲁瓦德历244年的事情,那时候已在战场的林,应该只有15岁而已。

想着自己15岁还在忙着跟娜斯洛为一点鸡毛蒜皮吵架,苦恼怎样才能从父母手里多要出一点零花钱买杂志,而林却已经对着瞄准镜中的目标冷静地一次又一次扣下扳机,波尔德顿时心情微妙起来。

很多时候林都搞不懂这个奇怪的室友在想什么,明明前一秒还在兴致勃勃地侃侃其谈,下一秒就会闭紧嘴巴不吭一声。林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情绪总能像过山车一样。

毕竟过早成长起来的林,是不会理解波尔德这种想要再快点成长的心情的。“为什么要回格莱丁堡呢……”波尔德像是自言自语地说,“S-AF也需要飞行员啊……”“国防部大概是想让少校重组‘荒火’。”

听到‘荒火’的名字,波尔德心中微微一动:“你说什么?”“这次军演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检验‘雷鸟’究竟恢复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林说,“‘雷鸟’联队有邓肯坐镇,不需要再多一个鲁迪斯了。但是死去的‘荒火’需要,哪怕已经燃尽成灰,只要有鲁迪斯在,天幕之下的这把火就还会重新烧起来。”“……我真后悔刚才没把你的这段话录下来。说吧,这段话是不是可以入选你人生中‘最动情表达’的前三名?真看不出来,原来你也崇拜着鲁迪斯啊……”

对着波尔德的蓝紫色眼睛移开视线,扭过头去的银发少年好半天才说话。“……因为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波尔德笑着躺回被窝,在这点上,两个少年难得地达成了一致。[4]

在临近军演的这段时间里,曾经以占地广阔而著称的S-AF空军基地似乎一下子变小了,作为这次军演的指挥司令部,有不少官员是从格莱丁堡州的国防部直接过来的,有别于穿着迷彩作训服的军人,他们大多数西装革履,提着黑色的手提包,在酷似海雕形的大楼中匆匆穿行。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飞行员们与地面人员,更是让S-AF一时间热闹起来。

佛明伦州自从一个月前就已经进行戒严检查,军演前一周更是直接关闭了许多路段。这让不少市民怨声载道,甚至还在策兰集团前面的绿地上抗议过。当然这都是波尔德听迪翁说的,他这一个月来忙得连登陆一次《Hell,Forgesonno!!》的时间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游戏排名大概已经被人超过了就不免有些悲从中来。

这次军演计划历时一个月,内容分为三个部分:第一周主要是空中的协同作战,参战部队是驻S-AF的主持联队“雷鸟”,隶属于中央空军司令部的“shadow”联队与“Wassermann”*(注:[德] 水瓶座)中队。其中“Wassermann”并不是一支传统意义上的作战部队,而是每逢需要,从全国各地抽调过来的飞行员临时组成的。这支队伍在柯国的历史上存在了很久,虽然人员流动性极大,但被选中的都是些经验丰富的优秀飞行员。因此能够代表“Wassermann”出战,对他们来讲是一项殊荣。

第一阶段作战中,这三支队伍将全部打乱编制,由不同的指挥官分别负责调遣作战。军演第二阶段是为期七天的空地项目,这三支队伍将回归原始编制进行作战。而军演的第三部分,则是长达十天的陆海空三线对战。

军演开始之前在S-AF有一个简短的开幕式,开幕式上将由S-AF的飞行员首先进行抽签,然后立刻升空作战。迪翁一边在更衣室里对着衣柜柜门上的穿衣镜打着领带一边嘟嘟囔囔:“主场作战的球队好歹还有一些便宜可占呢,为什么到了我们这儿就变成了只是先出场的倒霉蛋。”更衣室里其他的飞行员也都在忙着整装,所以没人有那个闲情逸致跟他搭话。

波尔德一边戴着手套一边不住做着深呼吸,试图以这种方式来消除自己的紧张。柯尼西与鲁迪斯倒是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似的,早就换好了军服坐在皮椅上交流游戏心得。柯尼西最近被鲁迪斯拐着也来玩《Hell,Forgesonno!!》了,他们俩还经常一次组团去做任务,迪翁因为自己的手机型号太旧没法安装这个游戏而十分不爽。波尔德很想知道鲁迪斯的游戏ID是什么,但是一直没好意思问。

S-AF基地里最大的多功能厅是个能容纳千人的地方,一会儿即将升空作战的飞行员们在这里齐聚一堂,波尔德仰头看着,从地面到天花板的距离大概有四十米。少年猜想紧急作战时这里是不是还可以作为停机库。……以及这个时候如果发生爆炸塌方,柯纳维亚的空军系统会不会因为遭遇毁灭性的打击而彻底瘫痪。“会的。”

波尔德扭过头,震惊地看向刚刚说话的鲁迪斯。“我当然不会读心术。”一身戎装的飞行员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似笑非笑地继续说,“我只是第一次参加军演时跟你想得一模一样。”

不远处的讲台上站着S-AF的驻地指挥官达沃尼少将与主持联队“雷鸟”的队长邓肯中校,以及另外两支飞行队的指挥人员。接着在一阵齐刷刷的掌声中,柯纳维亚的空军司令登场了。

这是波尔德第一次见到柯纳维亚的空军司令,克莉斯·约瑟珐将军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得要年轻得多,岁月在她的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军帽下的黑色长发直垂腰间,一双青玉色的眼睛闪着军人特有的果敢与锐利,非常强调腰部的军服设计更显出其身材的完美。约瑟珐戴着白色手套的手里拄着一根细长的装饰性手杖,这是总统在她任职时特地授予的。每当出席重要场合,约瑟珐都会把它带在身边。而这根通身漆黑、上面刻着“Loyalty & Glory”的荣誉象征,在空军中有另外一个戏称,叫做“女皇权杖”。

约瑟珐将军的讲演并不冗长,她首先欢迎来到S-AF这里即将参加军演的飞行员们,其次希望他们能够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全力作战,因为“这次军演对于空军现有实力的检验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讲演直到这里都还处于“正常”的范畴,接着只见柯纳维亚史上最年轻的司令官露出了一个堪称迷人的轻蔑微笑。“还有,这次军演绝非空军系统内部的‘过家家’,我们要面对的敌人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另外两支军种。但是我相信这没有什么,因为我们拥有足够的能力,在所有天幕能够覆盖的舞台上作战!

在我还是一个飞行员的时候,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失败,这件事在我成为司令官之后也依旧没有改变。记住一点,天空能够到达的领域,都是空军作战的最前线!所以叫那些因为历史原因偷走我们作战领域的家伙好好看清楚这到底是谁的蓝天!没有自信赢下军种对抗战的人,给我现在就把六菱雪摘下来!!”“是!!!!!!!”

就像是被感染了一样,空军们的回应极为热烈。

简直就像是某种狂热宗教的仪式现场嘛……

目前对所谓的军种隔膜并没有什么切身体会的波尔德不禁感到汗颜。即使对约瑟珐将军的传说早有耳闻,但真人果然更加……怎么说呢,名不虚传?“看,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当初因为输掉军种对抗而对我们大发雷霆的就是老约瑟珐,她爸爸。”一旁的迪翁扬了扬下巴。“看来这次军种对抗会很有趣的样子……”柯尼西眯起了眼睛,“咱们是先打陆军后打海军吧?也好,美味总要留到最后。”

波尔德为这两个人总是能迅速进入角色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可是某人就麻烦喽。”棕发的飞行员眨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向鲁迪斯,“嘿,军演之前求婚了吗?不然军演结束可就不好办了。”“虽然很想说你没事儿瞎操个什么心,但我还是想听听怎么就不好办了。”鲁迪斯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空军赢了,你的海军岳父会甘心乖乖把宝贵闺女嫁给你吗?海军赢了,他又怎么可能舍得把自家千金下嫁给手下败将呢?”迪翁翻了一个白眼,“不是我说你,你在这方面迟钝得可一点都不像是个以反应速度见长的飞行员。”

鲁迪斯看了一眼总是喜欢见缝插针的昔日学长,笑道:“自从把他的女儿拐到空军阵营来我就已经跟全体海军为敌了不是么,不过说实话,比起这个,还是在她还没毕业之前就求婚才比较可怕吧?毕竟那可是要跟整个弗戈森诺的男生们为敌啊……”

迪翁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嗯,这个倒是真的。自己人打自己人,听起来有点悲伤。”虽然迪翁对“自己人”的定义永远充满了槽点。

听着他们俩笑嘻嘻地一唱一和,波尔德很好奇鲁迪斯的女朋友到底是谁。听起来应该也是弗戈森诺的学生,但是对于人选,波尔德完全没有头绪。[5]

波尔德注意到站在达沃尼少将身边的男人并不是国防部的高级幕僚,看装束甚至也不像是军人。他黑色的短发中夹杂着缕缕浅灰,年龄应在五十岁出头。大概是平时勤于锻炼的关系,西装线条上体现着健美的肌肉轮廓。男人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与黑色马甲,笔直的西裤下是一双锃亮的皮鞋,双手插在裤兜里,此时此刻正在用蓝色的眼睛盯着这边看。“那是什么人?”趁对方移开视线后,波尔德小声问身边的迪翁。“你竟然连策兰军工的董事长都不认识?”迪翁笑道,“他可是贵宾中的贵宾,这次联合军演中会有策兰军工开发的新式发动机小规模投入战机使用。所以我们在这里不过是演猴戏,他来却是做生意。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这些马戏团的猴子得拼命表演才能换回一点喝彩,而库埃塔·策兰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让咱们总统立刻买单。”“不甘心的话,争取下辈子投胎去一个富可敌国的军火商家庭吧。”站在鲁迪斯身边的柯尼西中尉压低声音说,“这样再遇到今天的情况,你就能说‘啊,战争真好,敬每小时4500f的飞行费用’了。”“干嘛非得等到下辈子,不知道那样的人有没有儿女呢。”看着台上的库埃塔·策兰,迪翁笑嘻嘻地说,“如果是个千金小姐,我绝对愿意当上门女婿。”

跟其他人一样,早就放弃理解迪翁精神回路的柯尼西看了他一眼:“明年的生日礼物我打算送你一面镜子,兄弟。”

忽略搭档的讽刺,迪翁继续着他那不切实际的认真苦恼:“但是那样家庭出身的女孩子肯定脾气不怎样吧……没关系,我愿意用爱感化她!我跟你说,一般这样的女孩子会意外地单纯可爱哦~”“省省吧,迪翁。”说话的是站在前面的荣格少尉,他是S-AF协作联队“寒鸦”的飞行员,驾驶着一架名为“公羊”的侦察机。作为首批更换策兰军工新式发动机的“公羊”,这次军演被暂时收入“雷鸟”的编制内。“我外公曾在策兰总部做过一段时间的技术顾问,他说库埃塔只有一个小儿子,当年策兰的妻子经常带着他到公司接丈夫下班。”“……我不信!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什么私生女?他该不会身体条件不允许吧!”“接受现实吧,再不然你也可以考虑一下他的儿子啊。”荣格少尉调侃他,“不像瑞肯库尔那种顽固不化的无聊国家,我们柯纳维亚可是允许同性恋结婚的哦。”“谢谢了,我只喜欢姑娘,在这点上我甚至不介意她是个漂亮的外星人。倒是你啊荣格,你小时候长得那么像女孩子,你外公没打算让你跟策兰小少爷定个娃娃亲啊,真没远见哎……”“滚吧。”荣格笑着背过身去比给了迪翁一个中指。“库埃塔·策兰在私生活上非常检点,据说夫妻关系也很恩爱,即使在妻子去世了这么多年,也从没有爆出过什么丑闻。”柯尼西说,“这样的人要是从政一定会拉到不少票数吧,反正他本人也有这个意思。”“是啊,从力推‘女皇陛下’成为咱们空军司令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开始下这盘棋了。”荣格回答,“现在也差不多该到收种的时候了,真不知道这个男人要是成为柯纳维亚的总统会怎样……”“又没有宝贝女儿可养他没事赚那么多钱做什么?他儿子现在的保守身价也至少能买两架V-35了,而且还能包邮导弹!富养女穷养儿,策兰到底懂不懂教育啊?”

迪翁显然依旧还沉浸在他“梦想破灭”的小小伤感中,接着他转向一旁的鲁迪斯,“嘿,你的战机好歹是由策兰军工的特别小组维护,就一点也没听到过什么风声吗?”“……什么风声?”鲁迪斯不以为然,“比如策兰军工什么时候发行原始股吗?”“看来你在S-AF过得很好嘛,少校。”

这时在鲁迪斯身后响起了一个女性的声音,接着一个苗条的身影走上前来,竟然是约瑟珐将军。

波尔德吞了吞口水,近处的约瑟珐将军比之前在台上讲话时更具有压迫感,就像是一只优雅而危险的黑豹正耽耽地站在自己的前方,波尔德感到周身泛起了如同针扎一般的战栗。显然这么觉得的人不止他一个,少年感觉身旁迪翁的动作明显也僵硬了。

倒是鲁迪斯还是一贯的镇定,只见他抬起右手行了一个军礼:“托阁下的福。”

约瑟珐将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刚才你们在讨论什么讨论得那么热烈?”

说着像是注意到了波尔德的存在,将军微微抬起了形状优美的下巴:“准尉,你来说一下。”

……为什么是我啊!我刚才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啊!!

波尔德在心里哀嚎道。“报,报告。”波尔德努力挺直脊梁,目视前方,“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哦?不会吧,你明明处在鲁迪斯与那个话痨之间,怎么可能会什么都没听到?”约瑟珐将军的视线就像是一把利刃,波尔德觉得她快要把自己捅穿了。

不要啊,难道让我军演第一天就做叛徒吗……

欲哭无泪的波尔德感到自己又一次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抱歉,司令官阁下。”这时鲁迪斯开了口:“我们刚才在说的是一点家常。”

鲁迪斯的回答让波尔德差点叫出声,少年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用这样奇怪的形容。“内容呢?”约瑟珐将军眯起眼睛继续问。相比追究他们在演讲式上的违反军纪,约瑟珐将军似乎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更有兴趣。“我们在讨论策兰先生有没有私生子女。”像是要保护迪翁一样,鲁迪斯用了“我们”,“以及策兰军工什么时候发售原始股之类的事情。”

柯纳维亚的年轻王牌平静地回答道。

听完他的话,约瑟珐将军的脸上意外流露出了些许的笑意,之后她微微牵起了嘴角:“那还确实是一点家常。”

波尔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见约瑟珐将军继续说道:“既然赶上了就在这里说吧,少校,第一阶段的空中对抗,我希望能由你来担当C组的指挥官。”

即使是鲁迪斯,也着实对着这道命令反应了两三秒的时间。接着英俊的金发飞官再次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是。”[6]“真是残忍啊,女皇陛下下达了命令,让柯纳维亚的首席骑士官与曾经的侍卫长互相厮杀,这场比赛究竟谁才会赢呢?”达沃尼少将用缺乏创意的句子,来表达自己对于这场空中对决的期待。“什么叫曾经的侍卫长啊,长官……”无线电里传来A组指挥官邓肯中校无奈的声音,“在‘火湖之战’时她可是我的部下。”“昔日部下如今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对这样的变动也能坦然处之毫不避讳的男人着实不多,中校真是值得敬佩。”这时鲁迪斯也在通讯回路中趁机落井下石。

面对明显2对1的劣势,“雷鸟”联队的现任指挥官决定放弃徒劳的抵抗。

第一阶段的空中对抗分成三组,A组的指挥官是托比亚斯·邓肯,B组的指挥官是来自“Wassermann”的指挥官贝尔·拉尔菲,C组的指挥官是道顿·鲁迪斯,三位指挥官中鲁迪斯最为年轻,拉尔菲最为年长。“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啊,少校。”达沃尼少将话里有话,“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会这么快。”“没什么,让前锋偶尔在训练里客串一次守门员也好,毕竟站位越靠后就越能把全局看得清楚一点。”或许鲁迪斯并没注意到,自己的某些表述已经染上了波尔德式的坏习惯。

达沃尼少将笑眯眯地:“你倒真是想得开。不过提醒你一句,作为指挥官的邓肯,可是比作为飞行员的他更不好咬啊……”“好不好咬,要亲自试试才知道。我也不是为了输才坐在这个位置上的。”

自从军校模拟联合作战大赛后,再没担当过指挥官的鲁迪斯关闭了公共通话线路,用海蓝色的眼睛盯着三维立体画面的操作台,接着就像一名即将开始交响演奏的总指挥般对飞行员们轻声下了命令:“升空。”

升空。升空。升空——

波尔德从没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几十架战机在十五分钟内全数起飞的样子,就像是海滩上呼啦啦飞起的鸟,它们扬起长长的两翼,前往另一片无水的蔚蓝领域。更辽阔,也更危险。更深邃,也更宁远。

波尔德属于拉尔菲中校所指挥的B组。玛莎与库宁格特被分在了鲁迪斯所在的C组中,迪翁与柯尼西在邓肯指挥的A组。这一切都是抽签决定的,当然由于柯尼西不能在无线电里说话的关系,在抽签方面给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绿灯,柯尼西的签被默认跟迪翁一样。这让其他一些联队的飞行员很是不满,波尔德起初以为大家只是在质疑所谓公平的游戏规则,但有人告诉他,迪翁与柯尼西的“灯塔”组合在空军系统中有着不小的名气。他们分在哪一组,哪一组就相当增加了一个中队的战斗力。

这让波尔德多多少少感到意外——他的意外并不是要否定迪翁与柯尼西的驾驶水平,波尔德只是单纯在感情层面上无法把那个吊儿郎当的迪翁跟“有着高超水平的飞行员”联系起来。

这或许也是少年在潜意识里,对总是拿他寻开心的话痨前辈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小抵抗。

这是波尔德自实飞以来第一次没有与鲁迪斯协同飞行,如果鲁迪斯整个军演都要作为指挥官坐镇后方,那么当初他就没有必要选择自己作为White Phantom的僚机伴飞了吧?

波尔德有点心不在焉地想着。下一秒立刻摇了摇头,迫使自己集中精力好应对面前的空战。

起初波尔德还能透过座舱罩看到零星的友军,飞近的时候飞行员之间会打个手势,祝彼此好运。

驾驶着一架灰色战机的季德勒倒是很高兴自己与波尔德分到了一组。“嘿,这次可要一起赢啊。”弗戈森诺的高年级生在无线电里说,“千万不要再放弃开火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波尔德对着HUD翻了个白眼。“或许这次我没什么开火的机会呢,我的任务你也知道的。”黑发少年回答说。“那可说不定啊,战场之上永远瞬息万变。我要去自己的防空位置了,Viel Glück*!”(注:[德]好运)说完,灰色的M-21侧飞远离。

波尔德继续平飞了一段时间,在确认没有敌机跟踪的情况下突然爬升,很快就爬升到了万米以上,他飞得很高,尽量不让“Shark”在云上留下阴影,让自己向着已知的坐标飞去,今天他的任务不是袭敌,而是守护——

这场空中对抗的规则是ABC三支队伍在限定时间内交叉开火,以哪支队伍剩余战机数量最多作为胜利判定,期间被击中的战机必须马上返回基地。

抽签之后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做战略部署就要升空,这让三个指挥官与各自的飞行员们都很有压力,所以在人员调度上会存在一些或多或少的失误,谁能够把这些失误压制到最低限度,并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与其他战友迅速磨合,则是第一阶段空战对抗的取胜关键。

邓肯、鲁迪斯与拉尔菲处在不同的控制室内,对着各自的操作台操纵着战局。达沃尼少将比较关心邓肯的指挥,于是自然而然地去了邓肯所在的A组指挥室进行观战,库埃塔·策兰对拉尔菲的指挥颇有兴趣,而此时此刻站在鲁迪斯身后的……“作战参谋的军衔按照常理来说,一般都应该比指挥官低一点的。”鲁迪斯头也不回地说,“司令官阁下。”“是吗,达沃尼少将的军衔可不比邓肯低。”“不要用军衔去衡量他们俩的关系,在S-AF,达沃尼少将就是邓肯中校的家人。”鲁迪斯说,“被自己的家人督战而已,邓肯是不会紧张的。”

约瑟珐走上前来看着操作台上的飞行状态:“难道我们就没有成为一家人的可能么,少校?”

鲁迪斯有些震惊地抬起头来:“阁下!就算您不想我赢下这场对抗,也请不要用这种方法好吗?!”

结束了小小的恶作剧,约瑟珐将军露出一抹艳丽的微笑:“你要先对付哪支队伍?”

鲁迪斯把视线重新投向操作台,操作台上由三维立体图像显示出了被斯多朗山脉包围的戴玛特平原,斯多朗是柯纳维亚最长的山脉,发起于佛明伦州与穆朗特州之间,一直沿着版图蜿蜒至最北方的国境线。在斯多朗山脉进入海拔较高的里斯特州之后,覆在山上的冰雪终年不化。即使是盛夏八月,山中气温也在摄氏零度左右。

鲁迪斯非常熟悉飞过里斯特州雪山区的情景,这条线路在他刚刚成为驾驶员时飞过无数遍,如果可能,他真希望此时此刻飞在那里的还是自己。“Team C,呼叫Team C全体飞行员。”鲁迪斯挽起了军服的袖子,松了松领带,之后将挂在耳边的通话装置打开,“现在听我的命令,每两架战机组成一个小队进行地毯式搜索,捕捉到敌机线路后不要贸然行动,一定要随时确定友军支援与飞行坐标!”

“Roger!”“侦察机保持高空优势,不要进入低飞区!”

“Roger That~”“S-4F与S-3A,你们两组守住Team C的西北侧翼,一会儿就要进入平原了,小心不要让自己成为靶子。”

“Roger!”

约瑟珐笑笑:“能够这么快就看出应该让S-4F与S-3A协同作战,你的指挥可完全不像是个新人啊。”“毕竟那些战机的数据从小就在我的脑子里了。”鲁迪斯说,“但还差得远呢,如果再有一架S-33就好了……S-3A的速度不够快始终是个硬伤。”

鲁迪斯紧紧盯着操作台上的各种数据小声嘟囔道。Team C中的战机五花八门,有的是已经服役很久的旧式战机比如S-3A,有的新式战机,比如S-4F,虽然轻便矫健,但挂载武器的数量非常有限,而且不适合与很多型号的战机搭档,目前她在柯纳维亚的空军系统中多是单机作战。鲁迪斯这次打算用S-4F弥补S-3A的速度,用S-3A的火力去维持S-4F的机动性。

金发指挥官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托住下巴,在脑中迅速地重新计划着编组,试图用有限的牌组合出合适的阵容。

A组中最后一组起飞的是迪翁与柯尼西的“小灯塔”。“搞什么空中对决,自己人打自己人一点都不好玩,还不如把任务变成空袭申科维奇或者弗戈森诺,哪个学校毕业的就去哪一组,不是这俩学院毕业的可以自愿选择阵营——所以沃尔夫你就跟着我好啦——这样才比较有趣嘛,不然斗志从哪里来?”

一边嘟嘟嚷嚷的迪翁一边按下盔藏镜,他身后作为RIO*(注:雷达接战官)的柯尼西中尉正沉默地进行着升空前的最后一点检查准备,之后在“小灯塔”内安置的特殊屏显上一划,立刻迪翁面前的副屏上出现了“Stand By”的显示,这是在双座战斗机里两位飞行员唯一的联系方式。“迪翁,柯尼西。”这时无线电里响起了指挥官邓肯的声音。“是!”“听好,今天你们俩的首要任务就是切掉B组的补给!”邓肯说,“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给我把B组的加油机先打下来!”“Copy~”迪翁拖了一个吊儿郎当的长音,让已经升空的“小灯塔”持续爬升,再爬升,机头上尖尖的空速管就像是一把要将天幕刺破的长枪。加油机一般都会在战场外围的高空绕飞,并且随时有战斗机紧紧护航,无论是搜索还是攻击都有着相当大的难度,所以邓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迪翁与柯尼西。

迪翁驱动“小灯塔”的操纵杆,让战机螺旋穿出如海浪一般的积云,三万英尺的高空之上,“小灯塔”开始对B组的加油机进行搜索。

为了弥补迪翁视线上的不足,柯尼西在后方警惕地观察着环境,尤其是自己身后的六点钟方向。“放轻松一点,沃尔夫。”迪翁说,“在柯纳维亚唯二可能击落我们的人现在都还坐在指挥室里呢。”

……说出这种话有什么让你好自豪的?

柯尼西默默地想。

忽然,迪翁感到12点方向隐约有什么东西,他立刻让“小灯塔”稍微降低高度,靠着云层的掩护从后方慢慢接近,只见B组的黑色加油机就在前方,护航的是两架战斗机。其中那架蓝白相间的机体迪翁非常熟悉,他曾经亲眼见证她的年轻驾驶员,在第一次飞行中就创造出两架战机的击坠记录。

不过将飞弹释放钮保险盖推开的棕发飞官还是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欢迎来到‘雷鸟’联队的作战领空——!”[7]

不得不说,在交战战线外保护加油机并不是一件有趣的工作,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虽然负责战线补给的加油机一般会在远离交战区域的地方停留,但是加油机体积庞大目标显眼,一旦被发现,护航战机就必须以保护加油机为最优先,甚至不惜将自己当做诱饵。一般被指派这种工作的都是些经验老道的优秀飞行员,波尔德不明白为什么拉尔菲中校会找上自己来。

……但是被迪翁与柯尼西击落这件事,哪怕是在波尔德的梦中也一次都没有实现过。“小灯塔”首先击坠了波尔德在这次护航任务中的搭档,D-6的飞行员来自“shadow”联队,因为被“小灯塔”偷袭得逞被击中了机翼,只好认输立刻返航。而波尔德利用“Shark”不错的机动性做了一个急速回旋,试图拖住“小灯塔”以保护加油机的安全——在这场具有高机动与高航程的空战演练中,空中加油也是必不可少的项目,波尔德还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这么快就被切断战线补给。

由“小灯塔”射出的机炮打击从上而下,就像是由天而降的疾雨,“Shark”就是这样在如同竖琴琴弦的狭小空间中不住翻身躲避着攻击,“Shark”蓝白色的机翼与天空染为了一体,几乎垂直的飞行线路让她看起来宛如一只急坠的鸟,但即使如此,暂时处于下风的“Shark”依旧没有给“小灯塔”击落加油机的机会,不喜欢提前出手的波尔德无奈地使用了机炮打击,密集的火光呈扇形猛然向“小灯塔”奔袭而去,“小灯塔”不得不与“Shark”以及逃走的加油机暂时拉开距离,迪翁忍不住为他的少年同僚暗暗叫了一声好。“迪翁与柯尼西那两个家伙在搞什么鬼!击落一名新人飞官有那么难吗!”邓肯狠狠地骂道,此时三方空战正进行得如火如荼,3D操作台上已经出现了好几处交火,三支队伍都各有损伤。其中以邓肯所在的A组损失最为严重,刚才西北侧翼差点就被鲁迪斯所在的C组彻底撕开,现在正在重新修补。“这不是迪翁与柯尼西的问题。”站在邓肯身边的达沃尼少将和蔼地笑了笑,“而是有些人本来就是携带翅膀降生的。”

邓肯没有吭声,这句话他在很久之前也听达沃尼少将说过,只不过当时这句话的指代对象是“雷鸟”联队的副指挥官。

可既然上天给了一些人翅膀,又为什么在他降临人间后还要将其残忍地折断呢?

如果那样的话,人类对于飞翔近乎信仰般的执念,从一开始又是不是一种错误呢?

这些问题总是让邓肯感到无比苦闷。“真意外,A组损失惨重啊。”约瑟珐将军将双臂交叠在胸前,对着操作台发出了感慨,“我还以为邓肯起码不会输给你呢。”“……卑职在这里就姑且谨慎地提醒一声,阁下如果要支持A组的话,应该去邓肯中校所在的控制室。”“不得不说,有时候你的心胸还真是狭窄。”

鲁迪斯不再搭话,操作台上他刚刚命令攻击机两翼散开,实行多边攻势清扫战场,而战斗机再次两两组队,试图去撕开A组的后防线。“库宁格特!”忽然鲁迪斯对着无线电喊道。“是!”“你飞得太高,离友军太远了!”鲁迪斯皱起眉毛,“你的搭档是谁?”“我,我的搭档被确认击中,刚刚返航了……”显然被鲁迪斯这么一吼,库宁格特的声音有些不太自然。“玛莎!”像是意识到什么,鲁迪斯下一秒急忙改了口,“霍巴拉奥斯!”“是……是!”无线电里立刻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对着操作台计算了一下距离,鲁迪斯问:“‘五月’的弹药余量如何?”“还有一半左右。”玛莎回答,“长官。”

鲁迪斯对这个数量还算满意:“那么你现在立刻去跟库宁格特组成搭档,守住C组的右翼防线,确保攻击机能够顺利清扫战场!”

“Roger!”

鲁迪斯就像是一名技艺高超的指挥家,将打击乐器,吹奏乐器,管弦乐器与器乐完美地融贯在一起,汇成了一支波澜壮阔的交响曲。在他的指挥下,巡航机、预警机与攻击机有条不紊地移动着,3D显示台上以各种颜色标记的机体正逐渐飞跃平原,向着地图上另外一个空中坐标前进。

但是鲁迪斯已经看出C组在作战上的缺点,那就是队伍中没有绝对的“王牌”——C组目前损失的数架战机都是因为飞行员的反应不够敏捷、操作不够大胆而被击坠的。虽然玛莎与库宁格特都是不错的飞行员,并且刚才已经携手击坠了两架战机,但如果换做是波尔德,鲁迪斯相信一定从一开始就会是另外一种局面。

然而B组也不是省油的灯,拉尔菲是个沉着老练的指挥官,他在空战伊始以守住己方阵地为目的采取了防御战,任凭鲁迪斯与邓肯两支队伍争夺空域而厮杀,他安排波尔德的“Shark”去守护加油机实际上并不是什么神来之笔,但波尔德所在的位置,却间接起到了牵制迪翁与柯尼西的作用。“小灯塔”拥有极高的机动性,两位飞行员又有着超强的飞行本领,故此丧失了这张王牌的邓肯在夺取制空权上总是差了那么小小的一拍。“所以这算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邓肯不爽地叫出了声。“这次我们‘雷鸟’的优秀飞行员几乎被平均分到了不同的作战队伍中,”达沃尼少将笑道,“想来说不定那个签是国防部有人提前设计好的……”“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吧。”“雷鸟”联队的第十三任指挥官叹了口气,对空中战斗人员下着命令,“即时向我汇报飞行参数!”“是!”“现在三架战机组成一个小队,向西北方向进行包抄!注意散开!”“J-9C飞行小队,你们立刻去支援‘灯塔’!”顾不上迪翁无聊的自尊心问题,用“灯塔”来指代“小灯塔”的邓肯虽然相信迪翁与柯尼西应该不会被波尔德击中,但显然他们此时此刻无暇介入其他战局也是事实。而A组想要赢得这场对抗,“小灯塔”就必须投入战斗。

在邓肯看来,驾驶着“Shark”的波尔德已经不能再单纯被视为鲁迪斯的僚飞了,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飞行才能是天生的,而判断力与反应速度,还有敢于冒险的勇气与计划行动的缜密,这个S-AF史上最年轻的飞行员统统具备。即使是邓肯之前判定的“惟独缺乏经验”,波尔德也能在每一次飞行中让自己加倍成长。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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