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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5 07: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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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希灬门庆

出版社:四川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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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1987

再见,1987试读:

01

1-05-01

ISBN:978754113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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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01

母亲说,我出生的那天震撼了接生的护士。在那个没有空调的年代,产房内只能靠煤炭炉子取暖,在门口等候的父亲从医生嘴里得知是个男孩的时候,兴奋地跳起来,华丽地用头将屋顶那盏五十瓦的吊灯顶坏了!待我长大理清主谓宾后,默然地发现,哦,原来震撼护士的不是我,而是我那悲剧一样的爹。记得那年到处在宣扬摒弃重男轻女的思想,我爹胆敢顶风作案,从周围医护人员的眼神中,我爹知道他的反面教材形象已经定格了!

在母亲的回忆中,我爹从未以正面形象出现过,这让我一度怀疑我的不正形全来至遗传。从后来在家中翻看老相册,我惊奇地发现,呀!我爹当年居然是潮男,穿喇叭裤,戴蛤蟆镜,双手叉腰站在一幅硕大的邓丽君画像前露出猥琐的笑容,那个笑容几度让我泪奔!

单位宿舍院的生活是复杂的,也是温暖的,这也导致至今我也不愿意住进商品房,因为我害怕我失去什么,我不想每天开门看见的都是不一样的陌生人,然后脸抽筋似的挤出一丝虚伪的笑容!我喜欢在宿舍院打弹子的生活,我喜欢回到家后发现父母不在,到别家蹭饭的日子,不知道为什么,我那时总固执认为,饭菜还是别家的香!

从医院把我接回家后,周围的邻居都到家里来参观我,那个年代还不会虚伪地奉承,加上邻居都是和我爹一个单位的,说话就更没正形,有个工友看到我后,甚至冒了一句:“这孩子长得真丑,看来需要回炉重造!”正在坐月子的母亲眼角明显已经开始抽搐。在后来我知道了这件事后,这个工友晒的衣服每次总会莫名其妙的少几件,当然了,这是后话!

我爹总共有三个兄弟姐妹,排行老二,上面一个姐姐,所以我理所当然地成为长孙,用母亲的话说,那时我在家里宝贝着呢!尤其是姑姑,那时姑姑正在恋爱,对未来憧憬很美好,所以视我如己出,每天都要带我出去炫耀,逮着人就说:“这是我儿子!”当然,除了那个工友!姑姑似乎很享受别人的眼神,可是我很不享受被紧紧抱在怀里、头上的帽子压着耳朵的感觉,这也是我后来进化为招风耳的主要原因!记得我人生中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就是姑姑在我一岁的时候给我买的玩具,一个会下蛋的鸡,装上电池后,那只鸡会边走边下蛋。不过,三天后,那只鸡就没蛋可下了,再三天后,那只鸡就进了我家的垃圾桶,从此,我在家华丽的拥有了一个小名:包整烂!也是在我一岁那年,姑姑结婚了,这是我参加的第一个婚礼,如此重要的日子,母亲给我穿得很喜庆!姑姑的婚礼是在家举行的,买了好酒好烟好茶,亲朋好友来道贺,然后一起吃顿饭就算结婚了。我到了姑姑家后,再次受到了皇帝的待遇,姑姑抱着我接待客人,不过只那么一会儿我就回到了母亲的怀里,因为有个客人见到姑姑后来了句:“呀!孩子那么大了才结婚啊!”姑父在旁边泪流满面!

五岁那年,宿舍院的三巨头正式出道了,主要成员有:我、悦、建。我们几乎干尽了所有那个岁数孩子能干的坏事,当然,每次建都是主谋,我是军师,悦是执行者。这也是为什么,每次事情败露后都会从悦家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叫声,而这个时候我和建都在电视机前欣赏着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母亲听到悦的惨叫后,总是会默默地摇头念叨:唉!这孩子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啊!我和建在边上装得若无其事。不过,也有失算的时候,记得有次我和建在别人的鱼缸里撒尿,我爹逮着就问是不是我们干的!我和建很习惯的朝悦身上推,表明自己的无辜,可是我爹淡定地说:“我看着悦早上就去少年宫学象棋去了!”然后我和建就顶着烈日站了三个小时,期间,悦拿着冰棍回来了,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而后若有所思地回家拿了一只小板凳坐在树荫下看着我们!

悦是我们之中最早熟的,在我和建还固执地认为男人女人接吻就会生小孩的时候,他已经领悟了精子和卵子的关系!他的早熟也体现在,他是我们三个中第一个会抽烟的。过年的时候,我们去买鞭炮。“叔叔,十块钱的电光炮!”我说。“叔叔,十块钱的窜天猴!”建说。“叔叔,一包红塔山!”悦说。

我和建错愕地看着悦,他淡定地来了句:没烟你们怎么点炮?而后潇洒地抽出一根烟点上。在我们背后,老板热泪盈眶地说了句:“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放鞭炮都用红塔山点!”要知道在那个年代红塔山可是奢侈品,逢年过节我爹都要思想斗争几天才决定买一包,还舍不得发给别人!

悦是我们三个中身体素质最不好的一个,从小体弱多病,这也是他母亲从小对他过于溺爱的原因。有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听我母亲和我爹聊天说:“悦又进医院了,唉!身体真差啊!”“是啊,听说一晚上下了四次病危通知书了!”我爹说。“看来这次够戗!希望他能挺过来!”母亲同情地说。“才四次,以后我一晚上下八次!”我极度不服气地说,说完后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看到我爹额头的青筋已经开始膨胀了!“我睡了,明天要上课!”我第一时间钻进了被窝。

事实证明,我母亲纯属多虑,因为半个月后,她就看见悦和我们在院子里打弹子了,只不过他母亲全程陪玩!这次悦痊愈后,他的活动范围又重新规划了,以前是厂区门口到宿舍院门口,总共两百米。现在是他家门口到我家门口,总共二十米!

转眼我们都到了读书的年纪,悦和建在一个学校,而我因为户口的原因,不得不到城里的学校!这让我更快地接触到了新事物,具体表现在,当悦和建还在高唱《一生何求》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听四大天王了。有天放学回家,我兴奋地在悦和建面前跳了一段舞,看着他们茫然的脸,我满足地说:“傻B了吧!这是最流行的小虎队!”“小虎队啊!还以为你在抽筋呢!”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我泪奔而去!

去学校报名那天,我爹全程跟随,当得知要分快慢班的时候,我爹眼睛里闪出一道诡异的光线,转过头一脸幽怨地对我说:“儿子,看吧!你爹我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现在可后悔了!所以你得为我们争光,好好读书!一定要进快班!”

说实话,那时的我能理解的快班是放学比别人快,看书比别人快!为了这两个目标我也要进快班!“好!”我坚定地答道。“走吧!过去参加考试。好好表现下!”我爹说。“……”我无语。“走啊!”我爹催到。

我极不情愿地跟着我爹来到一个老师面前,他头也不抬地问了我的姓名、出生年月后说:“这孩子岁数不够啊,差两个月才能进学前班呢!”“杨老师,你看我这儿子灵性得很!”我爹说。我很莫名其妙我爹怎么知道老师姓杨。

那老师抬头看了我爹一眼,若有所思几秒后,立刻把我的申请表填好了,第一时间把我们打发走了!当时我第一反应是,我爹真牛X,居然岁数不够都能搞定。后来从母亲那里听说,我爹也是那个小学毕业的,读书的时候因为一点不满意把一个同学鼻梁打折了,不幸的是那个同学的家长是我爹的班主任,更不幸的是,那个班主任姓杨!

到了快班考试的地方,一个长得很纠结的老师让我过去,我爹紧张了;过了一会儿给了我一张试卷,我爹紧张了;我看了一眼试卷,再幽怨地望了我爹一眼,我爹更紧张了。当他走进一看试卷,上面写着:请写出十个汉字!“就考这啊!我还以为考量子力学呢!”我爹原形毕露开始装B!

其实到现在我都觉得分快慢班是特傻B的行为,我见过750满分考出640分的慢班学生,我也见过50分选择题一分不得的快班学生!事实证明,快慢班只是学校加收费用的手段,可是我们的家长却仍然乐此不彼,因为,我爹就为了当时我能读快班,多付了150块的银子,那是我们家半个月的生活费!

回到家后,我得知悦和建的学校不分什么快慢班,我的虚荣感再次上升!我想这就是快班给我带来的唯一好处,无聊的时候可以在不是快班的朋友面前装B!

由于离学校较远,那时候又没有什么公交车和小车,所以我爹骑着自行车接送我。刚开始的时候,我坐在车前面的横杠上,可是每次我爹捏刹车的时候车把上的刹车架总会夹住我的手,所以我申请坐到后面,可是没过多久,我又回到了前面,因为我的脚总是很神奇地钻进轮子里。有次我的脚又钻进了轮子,痛得我撕心裂肺地叫,我爹边揉我的脚边说:“怎么叫得跟难产一样!”我泪奔!后来因为冬天坐前面实在冷得不行,我爹在后轮加了两个罩子,又让我回到后座去,并且让我把手伸进他的后背取暖,那是我第一次觉得父亲像一座山!

因为不方便,我中午只能在离学校两百米远的姑姑家吃饭,然后有天我惊喜地发现,姑姑院子里的一个女孩竟然是我的同桌——静!静长得很邻家,其实从进校开始我就对静有好感,很单纯地喜欢和她在一起,总爱假装很巧地在她面前出现!现在让我发现了她而且居然还和她同在一个院子里午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事后说明,确实近水楼台了,只是没得月,而是每次老师想见我爸了,都是静负责传达。那段时间悦和建总是在老师见了我爹后对我唱:你这样一个女人,让我欢喜让我忧!

我泪奔!

有天中午吃了饭没有事做,跟着静她们几个女孩一起玩皇帝选妃子的游戏。很不幸的是,五个妃子有四个让我想扮演太监,最后不得不选一个,我坚定地指了下静,其他的人瞬间起哄起来,然后我看见静红着脸解释只是游戏!“就知道你小子喜欢静!”落选的妃子甲。“就是,一直图谋不轨地跟我们一起就是为了接近静!”落选的妃子乙。“……”静。“其实我要选的是静边上的!”我觉得这个时候不能让气氛这样尴尬,因为那时我并不知道我对静到底是什么感觉,所以我又指了指本来已经落选的妃子丙。“你们接着玩,我去准备下午的课本了。”静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就知道会选我,像我这样天生丽质……”妃子丙。“嗯,你不但天生丽质,你更天生励志,看到你我就有活下去的动力。”我望着静的背影。

一下午静没和我说一句话,我也没招惹她,晚上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悦。“女人心,海底针!”悦故作深沉地说。“什么意思?”我错愕地望着悦,知道他早熟,没想到他早熟到说出让我不懂的话!“不知道?《义不容情》里面黄日华说的!”悦淡定地说道!“我靠!”

第二天一切如常,我又开始和静为了课桌上的三八线争执!可是我没争赢,因为静是课代表,换言之是我的上级。于是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抓了一只蚯蚓弄成几段放在静的文具盒里面,我若无其事地在座位上等待上课的铃声。结果很不幸,在上课之前,励志女来静这里借橡皮擦,很自然地我听到了杀猪般的惨叫,瞬间我领悟了善有善报!

为了鼓励我们练好字,班主任为我们制订了一个计划,班里的学生将分批次被允许使用钢笔写作业。这样做的好处是,女生不管学习好坏都很快使用上了钢笔;这样做的坏处是,后来家长判定一个学生好坏的标准竟然是用钢笔还是铅笔!静是第一批被允许使用钢笔的。当时我看着静用蓝黑墨水写出清秀的字很是羡慕,其实我更多的是羡慕她不用每天削铅笔。

上课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慢,所以我总爱问静还有多久下课,因为她带着一块让我羡慕不已的石英表,后来被我问烦了,静就把手表丢给我,放学还给她。有次早自习的时候,静照例取下手表交给我,我双手捂脸故作娇羞地说了句:“难道这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么?”而后我度过了一个月不知时间的日子。

悦和建在学校就比我好多了,我们学校的政策是一切为了孩子,他们学校却是为了孩子的一切!只要你家里足够有钱,别说快班,火箭班都可以进!不过很不幸,他们学校只有普通班和艺体班之分,我一度单纯地认为艺体班的学生相当牛X,毕竟是搞艺术和体育的,多有修养啊!“牛X个球!你爹要是能为你交五千块的建校费,你也能进!”悦说道。

听到这里,我心里在盘算,五千块钱等于我爹和我娘一年收入的总和。“我靠,那他们班里的学生岂不是都很有钱!”我问道。“嗯,好多人都有随身听呢!”建说。“随身听是什么东西?”我很好奇地问。“就是那种可以随时听小虎队的机器……”悦试图向我解释。“嗯,我知道了!”我似乎明白了,然后第二天我就背着我们家巨大的收录机去学校,可是后来我发现,我还是不能随时听,因为我得找插座!写到这里我突然看到抽屉里放着的随身听,那是我的第一部随身听,虽然现在已经不能使用了,可我依然记得那年母亲为了满足我的生日愿望,从生活费中生生的挤出两百多来和店员讲价半天的情景!那一年的夜里,我都是在《吻别》的歌声中入眠,唯一的磁带被我翻来覆去听了无数遍,到了后来我甚至能唱出卡带的效果!

转眼到了升学考试,同学们就要分道扬镳了,我是多么舍不得离开培育我六年的母校,我是多么舍不得离开一起学习了六年的同学,我更舍不得离开静,其实最让我舍不得的是被班主任收缴了一年的《无字天书》。毕业考试那天,试卷发下来的时候,我差点再一次站起来表演小虎队抽筋版了,因为那上面几乎所有的题在一个月前的摸底考试中刚好做过,理所当然,我是第一个走出考场的,班主任见了我脸色骤变地斥道:“怎么那么快就交卷了,检查好了么,验算过么?”“有验算的必要么……”我正准备解释。“也是,反正也没对你抱多大希望!”班主任一脸鄙视地说。我毫不理会地走了出去,母亲在学校外等着我,我走上前去问:“我爹呢?”“哦,他紧张,在家给你烧香呢!”母亲说道。“……”我幻想着爹一脸的虔诚。

回到家后,我爹刚好把香台收拾干净,然后看到我就问:“如何?考题简单么?有多大把握上市重点?”我爹急切地问。“还行……”我刚说两个字。“什么叫还行?看来悬了,人家学习的时候你在玩,人家玩的时候你还是在玩!怎么能考得好呢?算了,随便上个中学再努力吧!”我爹打断我说道。“算了,别给孩子那么大的压力!刚考完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母亲如是说。

其实我想说的是:还行,基本都是做过的题!可是我没解释,因为我知道解释等于掩饰,让事实证明吧!而后我打开电视机开始看白素贞被法海老和尚关进雷峰塔里。

领成绩那天,我很淡定地跟着我爹来到学校,我爹小心地敲开班主任的门,班主任看到是我们,满脸堆笑地迎出来,仿佛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边走边说:“哎呀!老刘,我就知道你儿子是可塑之才,你看这都过了市重点三分了,不错不错,我们班的学生就是比一班的强!”此时,我看到班主任对面的一班班主任正在边看成绩边摇头,很明显班主任后半句是说给他听的。“我操!一周前在考场你可不是这样说的!”我正在心里咒骂这个变色龙,我爹惊奇地看了我一眼,又惊奇地看了眼录取通知书,自言自语道:“重点!重点!”“可不是嘛!我就知道这孩子灵性,前途无量啊!”班主任笑得满脸的肥肉都快把鼻梁上的眼镜挤下来了。

我爹和老师在办公室外进行友好磋商,就双边关系达成了一致!我在里面百无聊赖地翻着成绩单,突然我看到了静的考试成绩,说实话,眼前的成绩我不相信是静的,在我的印象中,静是闭着眼睛都能考上重点的,何况这次的题还那么简单。可事实却是,静的成绩距离市重点还差15分。

回家的路上,我爹不断地表扬我,可是我一句都没听进去,脑海里始终浮现着静的成绩单,既然成绩单还在班主任那里,说明静还没去领。这时的静在哪里呢?她看到成绩单会怎么样呢?我们还会不会再见面?我不知道,因为在那时,我的人身自由是有限制的。想到这里,我突然感到一阵落寞!

毕业考试后的暑假很轻松,没有作业的负担,我和悦、建玩得很疯,这让我暂时忘却了静。

02

我们三个和许多同龄人一样迷上了足球,不幸的是,我们迷上了中国足球!建的偶像是范志毅,我的偶像是魏群,悦的偶像是区楚良!并且我们乐此不疲地模仿着他们。那一年我们的梦想是进入四川全兴队!为了梦想我们计划先成立一个小型的,哦,不!微型的足球队,最后,计划泡汤!主要原因是因为我们的偶像没有一个是过了中场的!悦的偶像甚至不能出小禁区!换言之,我们有盾没有矛!刚开始踢足球的人都有一个爱好,看着地上的垃圾总爱学着射门的动作助跑、怒射!我们三个也经常这样,于是有一天,我们看到球场边一个硕大的塑料袋,建一脸兴奋地助跑,冲上去一个标准的正脚背抽射,然后华丽地抱着脚坐到地上,悦帮建揉着脚,我有些不解地拉开了塑料袋,然后看到塑料袋下一块大石头纹丝不动,原来是某个球迷坐在石头上休息的时候为了不弄脏衣服而在上面包了一层塑料袋。我侧目看着建说:“你可以啊!黄飞鸿的徒弟吧?”建泪奔!

后来我们知道了意甲,当时建很不屑地说了句:“弹丸之国,焉能同我华夏文明相提并论!”我和悦表示赞同,我们为我们的国家感到骄傲,可是单纯的我们竟然将这种骄傲上升到对中国足球的骄傲!“维阿算个球!他能过掉范志毅么?”在一次看AC米兰比赛时,建如是说。“就是,罗西能和区楚良比么?”悦说。“要是AC米兰有我们的偶像在,联赛冠军岂不是手到擒来?”我问。

一场惨烈比赛结束后,我的偶像是维阿,悦的偶像是罗西,建的偶像是马尔蒂尼!“看来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建一脸深沉地说!“维阿太牛X了!”我和悦感叹道!

就在很多人梦想进入四川全兴队的时候,我们三个已经把中国球星卡扔进了垃圾桶,不过我仍然保存了一张魏群,毕竟他是我的第一个足球偶像!若干年后,我把魏群的球星卡和罗纳尔多放在一起,总是一个人幻想着,最好的前锋面对我曾经当做神一般的后卫会怎么样?我没有得出结果,在我有生之年看到中国队面对罗纳尔多的时候,魏群退役了!

说到世界杯,我想起了2002年,因为中国队参加了,举国欢腾!中国足球进入了另外一个新的高度!学校为此决定但凡中国队比赛的时候就放假。第一场对哥斯达黎加,赛前建对我和悦说,等下中国队进球的时候,主持人肯定会疯狂咆哮!我和悦已经开始意淫黄健翔咆哮的场景:“射门!球进了,郝海东打进了中国足球世界杯第一个进球,这个进球必将载入史册!伟大的郝海东,他完成了几代人尚未完成的夙愿!”

我们最终没有听到黄健翔的咆哮,只听到黄健翔不断地说:“哎呀!又漏人了!”第二场对巴西的时候,我中途去厕所,回来听到建和悦在咆哮。“怎么了?中国队进球了?”我无知地问!“中国队被进球了!卡洛斯的任意球真牛X。”悦和建激动地说道。“我靠,两个卖国贼!”我觉得我应该为中国足球正名。“你懂个鸟!不要将中国足球上升到爱国的高度!”悦如是说。“罗纳尔多打进了本届世界杯的第二个进球!”电视里不和谐传出解说!“好球!罗纳尔多我爱死你了!”我咆哮。

悦和建一脸鄙视地看着我。“嗯!我也觉得不应该把中国足球和爱不爱国联系在一起!这是对我们伟大祖国的侮辱!”我辩解道。

就这样我们三个在九十分钟为巴西队咆哮了四次。第三场对土耳其,因为没有我们喜欢的球星,所以我们选择去网吧,建在一边看电影,我和悦在局域网打帝国时代,我选中国,他选土耳其,我连赢他三场!回家后我爹告诉我中国队0:3完败土耳其,我淡定地说:“没事,刚才我已经为他们报仇了!”

整整两个月,我们就这样晃着!日子依然是这样的无聊,有天悦对我和建说:“明天我们去山上烧烤吧!”我和建一致表示赞同。第二天我和建如愿上山烧烤,我拿着鸡抹着作料看着正在加柴的建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建抬起被熏黑的脸对我猥琐地笑了笑,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不知道等下悦起床后发现鸡圈少了两只鸡会不会做掉我们?”

我觉得建多虑了,因为此时我已经看见悦挥舞着木棒在五百米远的地方向我们热情地跑来!我和建提着还没来得及烤的鸡撒丫子地满山跑,悦在后面不顾死活地追着我们,最后我和建实在是跑不动了,决定光荣就义!此时我觉得我和建就像刘胡兰在迎接反动派的屠刀,大义凛然地对悦说:“要杀要剐随便!”

看来悦是跑不动了,他喘着大气弯着腰看着刚被我和建扯了毛的鸡对我们说:“你们大爷的!”

最后悦答应不追究我们偷鸡的恶行,条件是他吃鸡腿!悦追我们用的木棒也理所当然地成了柴火。

不到一个小时,两只鸡已经被我们狼吞虎咽下了肚,我看见没有了犯罪证据就躺在地上嚣张地对悦说:“酒足饭饱了,来,给爷按摩下!”只见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我!“你们说这附近会不会有水源?”建问我们。“找水源做什么?”我正在极力摆脱悦的折磨。“哦,没事,就是刚才我们烧烤的那个玉米地起火了!”建淡定地说。

我和悦坐了起来,看着刚才烧烤的那一块地火烧得正旺。我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将来会犯什么事导致我爹一把掐死我,但我从未想过我会一把火把一座山烧了!

然后我们同时觉得不能再让火继续烧下去了,建第一个冲向了玉米地,五分钟后火势终于在陆续赶来的人们的帮助下控制住了。

我们没想到的是,这场小火灾竟然惊动了本地的一家报社。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小城中已经很久没发生过大事了,山林火灾是多么机不可失啊。当记者赶来的时候火早已被灭了,一个记者模样的大叔见不能做现场纪实,于是转念决定写一篇后记,他转头看见了惊魂未定的我们三个,然后采访我们:“小朋友,你们知道这场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吗?”

后来我想他之所以采访我们并不是因为知道我们三个就是纵火者,而是他以为童言无忌,我们不会撒谎!可是他低估了他面前这三个少年的演技,于是我们三个大肆渲染救火的积极,并刻意掩饰了我们在这场本不该有的火灾中的重要作用!第二天,本地最大的报纸以头版报道了此事,硕大的标题写着《新世纪的赖宁——三少年带领村民扑灭山林大火》。为此我们三个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张奖状!

两个月的假期就这样被我们浑浑噩噩地混了过去,在暑假中我想到了即将迎来的初中生活,我想到即将面对的新同学,我更多的是想到了静,两个月没有见到她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会去哪个学校读书!我仍然不知道。我所拥有的与静有关的东西,仅仅是一张毕业照!“牵挂的是我,明天的梦是否依然有你的天空!牵挂的是你,许多年以后心里是否还有我。”

那一年我特别喜欢这首歌,我不知道静在我心中到底意味着什么,静在我的心里就如一杯水,清澈得让你不忍喝下去。我不明白什么是爱情,我心目中的爱情都是琼瑶剧中那些咆哮的场景,那时的我只想随时能看到静,能第一时间知道她在做什么就好!

入学报名那天我和建光荣升级为初中生了,悦光荣地留级了。后来我们才知道200分的毕业考试,悦华丽地考出了73分,全市的中学拒收。我和建都没想到他居然能若无其事地瞒了我们一个暑假,直到现在我还在为悦没能进入保密机关工作而遗憾!

初中和小学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的学费又贵了,因为我们要学习的科目更多了,最直接的表现在我们的书包上,小学的时候我们背十五斤的书包,现在我们背三十斤。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义务教育的时候要让我们学习那么深奥的内容,有用吗?至少到现在除了考试我还没机会实践下我学习的方程式。

初中报名好多了,因为我读的学校是市重点,所以就没分快慢班,我到公示栏那里去找自己的班级,在我努力了十分钟后,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一分钟后,我兴奋了,因为我看到静的名字就在下面几行。难道静来这个学校了?还和我在一个班?我激动并质疑着。我在报名处等了一个下午也没看到静,我怀疑着此静非彼静。带着失落的心情我回到了家,为了庆祝我成为初中生,母亲对我宣布:“以后你就自己骑车上学吧!”边上父亲如释重负,而我自此成了有车一族,只不过别人的车烧汽油,我烧骨油!

03

新学期的第一天,我准时到了学校,嗯,姑且说准时吧!早上我在床上等着我爹叫我起床送我上学,可我忘了我是有车一族,我不知道是几时起的床,只是我准备出门的时候,电视里传出主持人不和谐的声音:“感谢各位收看《新闻三十分》,明天同一时间再见!”

到了学校,老师似乎没有追究我莫名消失一早上的打算,毕竟我还是第一次和他见面。下午举行了隆重的开学典礼,满脸春风的政教主任作了重要讲话:“开学典礼现在开始!现在请校长给我们作重要讲话!”然后带头鼓掌!“光阴荏苒,岁月如梭!在今天这个值得铭记的日子里,我们送走了老同学,迎来了新同学……”我在下面默默地说着,很不幸校长在上面双手叉腰这样大声地喊着,若干年后我看到谢亚龙的叉腰只是默默一笑!“你真牛X,他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旁边一个枯瘦如柴的哥们惊奇地看着我。“当然了,这样的情景我经历了六年,想不知道都难?你们学校以前没有开学典礼?”我问道。“没有!”这个大哥淡定地说。“嗯,你读的是好学校。不拘泥于形式……”我一脸羡慕。“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我没有上过小学。”他解释道。“牛X啊!我寒窗六年才勉强考上这个学校。”我惊呆了。“牛X个球,体育特招的!为了进这个学校我爹花了一万的银子,我们教改实验班的都是特招的!”他看着我复杂的表情如是说。

我上下打量着这位师兄的身材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是搞什么项目的。”“铅球!”这位大哥淡淡地说了句。

我勒个去!当我天真地认为这个学校都是高材生而自惭形秽时,这位哥们拯救了即将毁灭的我!我披星戴月六年混进的这个曾让我们全家无比自豪的学校,却让我感到像动物园!“我是教改一的,看你样子也像特招,你是教改几的?”这位哥们儿问了句。“我不教改,我劳改!”我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哈哈,彼此彼此!我叫杨伟,以后有什么事找我就是了!”我觉得这位哥们的爹肯定是爆发户,取了个如此内敛的名字!我在这个学校有了第一个朋友,这是个好的开始,我三年的初中也有了个悲剧的开始!

如果说这个学校有什么让我感到欣慰的就是这个学校有一个土建的足球场,我终于不用在水泥地上摔得死去活来了。还有就是我又见到了静,在我所在的班上。

两个月没见到静,她没怎么变,依然那么样的文静,不愿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我远远地看着静,发现她其实还是有变化的,她发育了!

我和静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因为我又如愿以偿的和静同桌了,可是这次同桌的经历却让我不堪回首!当时班主任在讲台上说:“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同学举手!”于是我成了全班唯一被分到了第一排的男生。边上的静邪恶地看着我,这一刻我想死!

照例我和静又划定了三八线,不过这次我的活动区域明显比以前小了一倍!我极度不满地看着静问:“凭什么我就只有那么一点地方?”“睡觉要那么大的地方做什么?”静没有看我。“你真以为我是来劳改的?我可是正大光明考进来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无比自豪,但是说完我就后悔了,我看到静的眼中闪过一丝哀怨,转瞬即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试图解释什么。“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努力。“对不起,我保证绝对不是故意的。”我坚持。“对……”我刚要开口。“你烦不烦啊!要是再烦我上课,立刻让你半身不遂!”静近乎咆哮地对我喊。全班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课间十分钟我看到了杨伟和几个人趴在我们窗台上窃窃私语,于是我很好奇地凑了上去问:“你们在整哪样?”

几个人同时转过身,如果说杨伟是搞铅球的,那据目测我也能猜出其他几个人的专业分别是柔道和举重,边上那个

16

0斤的哥们儿就是玩水上芭蕾的!“你在这个班?”杨伟惊奇地看着我。“嗯呢!有什么问题?”我说道。“那个妞叫什么名字?”杨伟指着窗户。“哪个?”我凑到窗户上去。“就那个,正在吃冰激凌的!”玩芭蕾的哥们儿说道。

一瞬间我觉得我的一天是多么的丰富啊,我看到那个曾经让我想当太监的爱妃正在津津有味地啃着娃娃头!原来阴魂不散的不止是静!“叫什么名字啊?长的真TM带劲,是我喜欢的类型!”杨伟两眼放光。

为了挽救这个迷途的青年,为了祖国的下一代,我决定欺骗杨伟:“哦,她叫牛鲜花,我的小学同学,号称……“操!怎么那么难听的名字,真对不起她那张脸!”杨伟打断了我。

我觉得是杨伟误会了,其实是她那张脸对不起牛鲜花这三个字,我泪奔而去!顺便一说,牛鲜花的真名叫莫芸茹!每当我在静那里看到她的作业本上的名字脑海总会浮现出:艹、艹、艹!

杨伟和他几个朋友继续在那里意淫着莫芸茹,我回到了座位上,静在边上认真地做着笔记,用我的说法是我没有理她!在座位上我想着建和悦此时在学校里做什么呢?或许他们比我现在过得好,他们没有为了读什么重点去挤破脑袋,一直以来建都比我和悦看得开,因为他很早就认识到:什么重点不重点都是老师为了欺骗家长那可怜的荷包而虚构出来的。至少现在身在这个学校有杨伟这样的朋友的我认为他说的是对的。想到之前我还一脸淫荡地在建和悦面前炫耀我即将就读的学校,我默默地骂了一句:“我TM就是一大傻B!”边上的静一脸复杂地看着我,然后没说什么继续做笔记!

终于挨到了放学,吃完晚饭后我去找了悦和建,看到他们的时候我发现我们都长大了,我们不再在路边散步聊天,我们坐在路边聊!“那个学校就TM是个动物园,政教主任像河马,班主任像发情的母猪!”我对他们宣泄着。“知足吧!我那个学校简直就是精武门,今天已经有三次大规模群体械斗事件了!”建如是说。

建所在的学校就在我们家的附近,整整几公里的路上就这么一所中学,里面收留的学生基本都是附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裙带关系特别严重。附近居住的学生都看不惯从城里来的学生,双方每次见面都分外眼红。用建的话说就是该校的学生战斗意志出奇的硬朗!

不过由于地理优势加上本地学生们都比较团结,城里来的学生都来不及叫人就被打散了,所以一旦起了冲突,城里学生都是被本地学生阉割的,要不怎么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呢。建作为本地学生当然是每次械斗的主要参与者!后来我知道了本地学生是一个庞大的组织,经过群众投票推选建为领导,挑选了《乱世巨星》作为会歌。他们的精神领袖是陈浩南。

作为领导,建享受了权利的同时也付出了很多义务,由于组织过于惹眼,故每当学校有了斗殴事件,校长都不用调查,直接找建就好。这一度让建泪奔,感叹地说了一句:“老大都是孤独的!”我对此深深赞同,要不怎么到了最后陈浩南还是孤身一人呢!建常说:“我的压力大啊!”我和悦也觉得他的压力确实大,因为他档案里面那十几张处分说明了领导很辛苦,领导很寂寞!

曾几何时,我都把静幻想成小结巴,而我就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南哥,但是后来看到小结巴被乌鸦乱枪打死,我觉得还是活着好。“我相信和你的相识不会是偶遇,就像上天施与造就两心相遇,我说你是我公主!”——张学友《原来只要共你活一天》

静是我决定留在这个学校的原因,没有之一。那年我听着张信哲的《爱就一个字》入眠,我明白原来爱情不是只有琼瑶式的咆哮,可是我不明白静对我来说是不是爱情!

自从我成了有车一族后,每天清晨都能看到几公里的路上一个身影疯狂地踩着脚踏板。那个身影是我的,疯一般地踩脚踏板是因为我要迟到了。那个时候班主任给我们制定了操行分制度,每个人每学期四十分,做好事或者考好了加一分,做错事或者拖了后腿扣五分,扣完停课见家长。那时我最害怕就是班主任想我爹,而我的操行分长期在个位和十位之间徘徊,这让我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我最喜欢晚自习放学回家那段路,能悠闲地踩着脚踏板,越慢越好,因为我和静同路,没有人打扰我和她。嗯,主要是没人打搅她,因为刚开始她都基本不和我说话!我觉得不能让气氛这样尴尬下去,我追上去对她说:“呀!那么巧,你也走这条路!”“嗯!你都跟踪我三个月了还不知道?”静眼中闪出一丝诡异的光线。“跟踪你?这条路小爷走了十多年了。”我辩解。“还曾在这条路上把脚伸进轮子惨叫了几年。”静淡淡地笑着说。

我勒个去,这事她怎么知道的?我瞬间回想起我爹那句:怎么叫得跟难产一样!“其实我一直住在这里,以前住的那个院子是一个亲戚的家,为了方便才在那里的。”静继续说着,我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你爸妈为什么不接送你?”我问道。“哦!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我现在也是寄宿在一个亲戚家!”静似乎说得很平静。“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在那时对我这个每天衣食无忧的人来说少了父母是多么可怕的事。“呵呵!没什么,既然他们都决定不要我了,我就当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呗!”静淡淡地说道。

我看着静娇小的身躯,没有说什么,因为我从没想到过她能承受这样的事情,要是换作是我遇到父母离异,肯定生不如死!我想我明白为什么静的话一直不是很多了。

从那以后,每天放学这段路都是我快乐的时光,我给静讲了那次烧山后当英雄的故事,我故意拉高嗓子给她唱张信哲的歌,不过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唱起《有一点动心》,静没有嘲笑我的歌声,始终淡淡地的笑着,看着静的笑容,我突然明白了那首歌:且行且珍惜!

04

曾经听到有人说我们这代是幸运的一代,赶上了计划生育和改革开放,作为独生子女的我们有比上代人更好的物质条件。我不知道说这个话的人出生在什么年代,我不明白为什么60、70后,甚至青葱岁月的90后,总爱抨击我们。请骄傲的60、70后和无知的90后摸着自己的心问一问自己,你们的秉性和“硬”脊梁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我们这代人始终站在风口浪尖被盯着,不要只把你们那个年代的不幸凌驾于我们已经很不多见的幸运之上,总觉得我们比你们多占了多少便宜。不明白为什么当我们战战兢兢地为了一份吃不饱饿不死的工作奔波的时候,还有人对我们指指点点;我更不明白为什么在我们本该拥有美好童年的那几年听到最多的词语居然是下岗!我们的青春是在看着父母为我们的高额学费愁眉不展中度过的!看着你们不屑的眼神的时候,我想起了一首优秀的诗歌:蓝,是那么的天!白,是那么的云!

在我还沉浸在和静的欢乐中以为我的春天来临的时候,命运戏弄了我。我爹,不!应该是很多人的爹都一样光荣地下岗了,哦,错了,应该是提前退休了!本不富裕的家顿时乱了阵脚,我爹却很牛X的对我和母亲说:“老子早就不想干了!下岗算什么?老子还年轻!”事实却是,我曾在半夜起床小便的时候看到父亲一个人在院子里抽着劣质香烟不言不语!关于父亲的香烟,我记得有天我和母亲同时发现父亲抽的烟明显劣质了很多,父亲看着我和母亲复杂的表情说:“这烟好!不辣喉,醇!”我和母亲笑了,可是笑得却是那么的无奈!看着父亲的些许白发,我再次觉得父亲是座山!

从那以后,每当学校需要购买课外辅导书和搞活动需要交钱的日子是我最黑暗的时光。有天班主任说为了提高我们英语语法能力,要求我们去购买一套标价一百多元的《三点一测》,我不知道那天我是怎么度过的,一个星期后班主任满面春风地在讲台上问我们:“同学们!看了这套书感觉如何?”“我想死!”我想着母亲给我钱的情景,在心里默默地说着。这样的日子足足陪伴了我初中三年。直到后来,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母亲开了餐馆才有好转!整整三年,我坚强地活着,唯一的信念是:和静比,我已经很幸福了!至少我每天进家门的时候总会有父母温馨的问候!

不过,也有例外的人!那个人就是杨伟,他从来没有为钱而担心过,在我为交钱的事愁眉不展的时候,杨伟对我说了一句:“兄弟!有什么对我说,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这句话让我对杨伟有了重新的认识,在我的印象中有钱人都是很吝啬的,没有目的是不会付出的!杨伟说我是仇富。我看着杨伟的真挚眼神,说了句:“伟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哥!”

杨伟泪奔!

如果一定要说我对杨伟有什么利用价值的话,那就是我帮他追莫芸茹,这让我一度想自宫!最后,我还是拒绝了杨伟的好意,当时我模仿我爹的口气对杨伟说:“我是男人!”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特牛X。

日子依然要过下去,我和悦还有建开始了穷人的开心,虽然我们从来也没富过,但只要有他们在我就足够了,嗯!还有静!

在我们三个不懈地努力下,终于有无知的人被我们欺骗进来组成了小型足球队!不幸的是,杨伟就是那些无知的人中的一个,条件是他当队长。还有杨伟那个玩水上芭蕾的同学,因为我固执地认为他的身材做守门员留给对方前锋的射门空间足够小!

在我的偶像不再是魏群的时候,我的位置变成了前锋,建成了前腰,悦有了很大进步,终于走出禁区和杨伟成了光荣的后卫。那段时间我在前锋的位置上无数次变身,我爱学“巴蒂goal”,我爱学日向小次郎的“战斧式射门”,我也爱学罗纳尔多踩单车和钟摆式过人,但是我最爱的还是在罚点球的时候故意把球打飞,然后模仿巴乔的背影,因为静在旁边!

最初困扰我们的是球服问题,我们不知道买哪个球队,因为不管买哪个球队,每个人都想得到那个球队的球星号码,我就没那么多考虑,在心里我早就有了自己的号码。后来在大家投票下,我们决定买全球明星队。世界和平了,每个号码都是巨星!顺便说一下,作为前锋的我的号码是38号,所有人觉得我特傻B,在他们心中前锋应该是9号,而我却要了个连守门员都不要的号码!但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号码对我的意义,我给大家的解释是:“这号码吉利,三个八的简写!”我曾在一次填学校花名册的时候发现了某个人的生日是三月八号。于是在以后的比赛中,常常会听到建在中场大喊:“那个三八,你倒是射啊,那么大的空当!”

当然了,所有的球服都是杨伟他爹赞助的,杨伟他爹觉得只要杨伟参加的活动是健康向上的就必须支持!杨伟他爹有幸看过我们比赛,不过他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杨伟从来不去对方禁区射门。比赛完后,他都会带我们去酒店吃饭,每次他西装革履地带着一群穿球服的孩子出现在酒店的时候,旁人的眼神总是怪怪的,我们不明所以!直到有次席间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听到一个打扫卫生的大叔对一个服务员说:“那人一看就是个爆发户,真傻B,居然投资中国足球!”我泪奔而去!

在以前我是从来不敢想象我会在酒店吃饭,事实却是我真的坐在了这里。杨伟在去之前就对我们说不用客气,敞开肚子吃,这个酒店还欠着他爹的货款。然后我们所有人都认为他多心了,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打算过客气,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至今我仍然怀念足球队那段时光,我喜欢和大家一起在场上挥汗如雨,我喜欢上场前所有人围成圈搭在一起大喊加油,我喜欢大家输掉关键比赛后抱在一起唱《男人哭吧不是罪》,那一年刘德华蓄起了胡须!我更喜欢穿着那件三八球服进球的感觉,我曾一度认为这件球服有种魔力能让我在场上不知疲倦地奔跑。

有次参加区里组织的“萌芽杯”业余足球比赛,我们为找不到领队而苦恼,最后还是杨伟他爹承担了这个重任,并为我们提供了比赛期间的所有饮料和专车接送的待遇,那时我们特牛X,我们是唯一一支能像正规俱乐部一样坐车去比赛的球队。尽管他不知道这支球队的实力究竟能走多远,但是他坚定地认为杨伟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有时候我们觉得杨伟他爹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他总爱认真地和我们争论。有时候他也会在我们训练的时候忍不住上场和我们玩几下,不过每次都是摔得梨花带雨的下场,我们从不会因为他是领队而脚下留情,这点杨伟做得很好!有次对内分组打对抗。他爹特嚣张地说:“我是中国的克林斯曼。”于是我们看见他在对方禁区前沿不断地被飞铲,不过他的战斗意志出奇的坚忍,每次倒下后都会第一时间爬起来冲到禁区准备抢点,不幸的是他在终场前再一次被铲翻,更不幸的是那个下铲的人是杨伟,他爹倒在地上对杨伟怒目而视,杨伟很坚定地说了句:“我是后卫!”“我是你爹!”他爹明显抓狂了!

我们没有辜负杨伟他爹,进入了“萌芽杯”决赛,记得那场决赛前,我们所有人都紧张地失眠了,包括平时很淡定的建。我们渴望那个冠军,虽然只是一个十支球队参加的业余比赛。比赛前一天下了大雨,土建的球场有很多淤泥,不过并没有影响我们,在比赛中我们和对方死磕。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直到比赛至八十五分钟的时候比分仍是零比零,就在大家都以为会进入加时赛的时候,对方的前锋突破了杨伟,单刀面对我们那个玩水上芭蕾的守门员哥们儿。我们所有人都绝望了,等待着裁判的那声长哨,在一声巨响后,杨伟大叫:“成败在此一举了!”一个大脚传到了我的脚下,五分钟后,我获得了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冠军!我们疯一般的庆祝,除了我们的守门员哥们儿。

五分钟前,对方前锋趟了几步球,调整好了姿势,一个标准的正脚背抽射,力量巨大无比,足球带着地上的淤泥飞向球门,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我们的守门员气运丹田,深扎马步平抬双手凝视来球,大吼一声,华丽地用脸把球挡了出来,然后杨伟传球,我进球不多说!就在我们欢呼进球的时候,守门员哥们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嘴上挂了一圈淤泥。比赛结束后,杨伟看着他的样子说了句:“我滴个天!刘德华啊?”所有人狂笑,守门员泪奔!

杨伟作为队长代表全队上台领奖,奖品仅仅是一个真皮的足球和五百块现金。不过此时奖品是什么对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们抱在一起唱着《光辉岁月》。

杨伟眼含热泪地对他爹说:“老子是冠军了!”“老子才是老子!”杨伟他爹咆哮地对杨伟吼完后抱住了哭泣的杨伟。我们都明白杨伟的眼泪意味着什么,从来没人对杨伟有过肯定,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坚定地认为他只是有一个好爹,这次他终于证明了自己,靠自己,靠他信任的这帮兄弟。

杨伟拉着建反复地说:“记住!老子是冠军!记住!老子是冠军!”“嗯,杨伟是个好少年,杨伟不阳痿!”建意味深长地说。

那一晚,我梦见我穿着38号作为队长站在伯纳乌举起了“大耳朵杯”,我梦见了我和静背靠背坐在普罗旺斯的熏衣草花田里,那是静梦想的地方!

梦醒了,日子依然继续!

05

我和建一直认为悦是个悲剧式的人物,生不逢时,从小在医院被天使折磨,然后现在在学校被园丁折磨。悦似乎对这些并不在意,他总爱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追那个本不该和他是同学的女同学了。

悦第一次把那个女同学介绍给我和建:“她叫杜瑶!”

看着杜瑶害羞的笑容,我想到了静。这个女孩有着和静相似的清秀面庞,有着和静相似的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有着和静相似的……“靠!今天的作业怎么那么多啊!悦,帮我把课文抄写了!”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不幸的是这个声音来自杜瑶。不!她只是和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静相似,我立刻坚定了自己的态度。她哪里是什么杜瑶啊,简直就是毒药!“你不是说她小鸟依人么?”建小声地问悦。“嗯!怎么了?”悦认真地抄着课文说道。“怎么那么暴躁?”建问。“别看她表面那么凶,我一点都不怕她!”悦严肃地说道。“真的假的?”建怀疑着。“当然是真的!我要是不怕她的话,我还会怕哪个嘛!”悦一脸无辜地说。“靠!”我和建一脸的鄙视。“你们在说什么呢?”杜瑶不合时宜地插了句。“没什么,我们在说足球的事!”建说。“哦,下次你们比赛的时候带我去呗,我每个周末在家可无聊了!”杜瑶开心地说道。“没问题,要不以后你就做我们球队的后勤主管吧!”建替杨伟做了主。擅自为球队招聘了后勤主管。“我可以吗?我什么都不懂!”杜瑶认真地说。“有什么不可以的,就是在我们比赛的时候帮我们看住衣服,然后休息的时候给我们拿水就可以了!”悦以进为退,想让杜瑶打消做保姆这个念头。“就那么简单?呵呵,和灌篮高手里面的彩子一样。好吧,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后勤主管了!”杜瑶笑得很甜,和静笑容一样迷人。只是这个笑容背后是和静不一样的格格巫。

杜瑶第一次去球场看我们踢球的时候,所有人都一脸鄙视地看着杨伟,如果说杜瑶是含苞待放的百合,莫芸茹顶多只能算开败了的水仙。

和大家介绍杜瑶是一件很难的事,说是悦的女朋友吧,大家不能理解两个小学生的爱情!说是朋友吧,大家不能理解一男一女的友谊!有次看着杜瑶关心地替悦擦掉额头的汗水,杨伟带头大声起哄,所有人都不怀好意地喊着:“亲一个,亲一个!”“你们好烦啊!要亲让莫芸茹姐姐亲杨伟!”杜瑶红着脸说道。

静,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默不作声地穿好球服回到了球场为下半场做准备,有个哥们不知道是劳累过度还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蹲在场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我明显看到杜瑶的眼角惊恐地抽搐着,她不明白这孩子受了什么刺激。

我们的日子就这样继续着,杨伟有莫芸茹,悦有杜瑶,建作为领导每天日理万机,我依然无所事事。“明天周末,有空么?”静小声地问趴在桌上睡觉的我。“空个鸟!再打搅小爷睡觉,当心小爷一拳闷晕你!”我对别人打乱我的美梦十分反感。“哦,好吧!”静叹息道。“空!每个周末我都空!”十秒钟后,我突然反应过来大声地说!“你要是空的话。周末就到我家来!”班主任怒目而视。“你只要再敢扰乱课堂,我让你今年都空!”班主任看着我意味深长地接着说。“……”我惊恐地看着班主任。“……”静一脸复杂地看着我。“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学生是怎么想的,现在社会竞争这么激烈,作为高等动物的我们要随时提醒自己弱肉强食,逆水行舟,不进则翻啊!”班主任放下教案一脸哀怨地看着我们如是说。看来我明显低估了他的文学造诣。

好容易挨到了放学,我胆战心惊地推着车快步走出学校,生怕班主任突然叫住我说想我爹了,那是我最不想听到的。

我在一个拐角处等静,自从和静结伴回家后,我觉得等人是如此的幸福,我总是会陷入无限的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至今什么也没发生过。

就在我继续幻想的时候,我看到静出来了,后座上带着莫芸茹。“靠!真的发生了,惨剧发生了!”我默默地说。“呀!你等静呢?”莫芸茹满脸怀春地看着我。“嗯,我们同路!”我咬牙说道。“哟——没那么简单吧!”莫芸茹坏笑着对静说。“好了,别开玩笑了!快回去吧,明天见!”静淡淡地笑着对莫芸茹说。“好啦!不打搅你们了,明天见,亲爱的!MU~A!”莫芸茹嘟着嘴对静空吻着!走的时候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无语。“什么感觉啊?”回家的路上静问我。“想吐!”我老实地说。“嗯?我是说你今天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是什么感觉?”静看着我。“哦,这个啊?没什么感觉,习惯就好!”我从莫芸茹的噩梦中回到了现实。“呵呵!其实也怪我,不该上课的时候问你的!”静笑着。“没事,等我毕业了,我一定活埋了他!”我装B。“哈哈!你开玩笑吧?”静笑得更灿烂了,看来她今天心情很好。“唉?你今天问我周末有没有空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和我单独约会。”看着静心情很好,我原形毕露。“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静说得很模棱两可。“还真是约会啊?”我一脸惊恐,就差伸手去摸静额头,看她是不是烧坏头壳了。“唉。最近学习太累了,天天测验,头都要炸了,明天我们去山上烧烤呗,你不是很有烧烤的经验么?”静轻轻地说。看来她是误会了,我只有烧山的经历,可没什么烧烤的经验,每次和建他们去,我都只负责给菜抹已经调配好的作料。“关于烧烤嘛。我肯定是有经验的!”我装B。“呵呵。那你告诉我需要带些什么呗!我可什么都不会的。”静停下车,拿出了笔记本认真地看着我。“带嘴就好!”我从车筐里取出母亲给我泡的菊花水,在那几年我很久没有买过矿泉水了,不过我喜欢母亲泡的菊花水的味道,很淡,很暖。“嗯?不要。我才不想白吃白喝呢!”静争执道。“要不你就带些木柴吧!别太大,越小越好!”我喝着水对静说。“可是,芸茹说她带柴!”静轻轻地说。“噗!”可怜了我的那杯菊花水,全吐了。“你怎么了!”静关切地问道。“没事!就是突然一阵恶心!你刚才说什么?莫芸茹?”我擦着嘴角的水。“是啊,还有杨伟呢,还有你们球队的后勤主管杜瑶!人多才好玩嘛!”静开心地幻想着!“那是不是还有悦和建?”我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道!杨伟约的人!”静一脸无辜。“哦!看来是有了!”刚才还在幻想明天约会穿什么的我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还没告诉我带什么呢!”静追问!“要不你就带个水桶吧,最好是家里不要的那种!”我骑上了车准备继续回家的路。“为什么?”静跟在我后面。“因为我会吐!”我哀怨地说着,静睁大眼睛看着我。“呵呵,你真逗!”静笑着说。

我没说什么,其实我说的是真的,本来让我充满幻想的约会变成了聚会,何况还是有莫芸茹的聚会,我想我是猜到了过程,却没猜中结局。

后来,静始终笑着幻想第二天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我在一旁咬着牙想象第二天会发生什么悲剧的事。一阵幻想后,静突然转头来认真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一怵一怵。“你今天好像还没唱歌!你不唱我还有点不习惯呢,呵呵!”静淡淡地笑着!“我不知道唱什么!”我松了一口气。“你就想着明天大家玩得开心,没有老师的说教,家长的责问,随便唱个开心的呗!”静继续笑着。“想着明天?我知道了,《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我干脆的说道。“讨厌!”静愠怒。我会送你红色玫瑰,你别拿一生眼泪相对。未来的日子有你才美,梦才会真一点。我学着在你爱里沉醉,你守护着我穿过黑夜,我愿意这条情路相守相随,你最珍贵。——张学友高慧君《你最珍贵》

06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我们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

“……”

远远的我已经看见杨伟和莫芸茹在那里表演着夫妻双簧。我见过夫妻对唱的,也见过夫妻共舞的,可我没见过夫妻表演穿梭在银河的火箭队的。看着莫芸茹和杨伟手舞足蹈的自我陶醉,我觉得让静带桶是正确的。不过杜瑶和静似乎很开心。“你终于来了!”杜瑶看见了我。“嗯,起晚了一点点!”我装作还没清醒。“比卡比卡……”莫芸茹出其不意地冲到我面前来,我一个趔趄,看到我的反应,静和杜瑶笑得更开心了。“阿弥陀佛!莫芸茹同学,下次可以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再来那么有内涵的表演么?我胆小。”我一脸无辜。“哼——这才叫惊喜!”莫芸茹一脸自信。“就是就是,你完全就是不懂生活!”杨伟不适时宜地附和着。

我勒个去,莫芸茹的表演只让我惊了又呆,可我一点也没感觉到喜。我很习惯地坐到了静的边上,我不知道这种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只是觉得坐在静的身边让我很踏实。“你们学校的特色是什么?我毕业了也要去你们的学校!”杜瑶羡慕地问着静,边上的悦一脸痛苦,毕竟我们学校也是响当当的市重点,那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我们……”静正准备开口。“我们班主任,特色!”看着面前如此单纯的杜瑶,我决定再做一次地球超人,挽救这个迷途的少年,就像当初挽救杨伟一样,尽管杨伟还是陷入了深渊。“滚!我没问你,我问静姐姐!”杜瑶一脸邪恶的看着我说道。我没有理杜瑶,只是一脸虔诚地拍了拍悦的肩膀,诚恳地说:“兄弟,保重!随时要想着生活是多么的美好!”说完我就后悔了,我已经看到杜瑶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其实我们学校没什么特色,外面看着是重点,其实所有的课程内容安排和普通学校没什么两样,只是老师用填鸭式的教育让我们生生记住那些考点,然后再不断地测验加深我们的记忆,搞得我头都快炸了!”静淡淡地说着,诚然她在抱怨着学习压力大,可是却伪装得让我们看不出一点痕迹。“就是,压力实在太大了。”杨伟附和着静。“静,你带的桶呢?我想吐!”我一脸恶心地看着杨伟,没想到他居然也敢抱怨学习压力大。“还是我们学校好啊!一个学期测验次数屈指可数,老师只管你上不上课,根本不在乎你学不学!”建自我陶醉地说。“人怎么可以没有追求,怎么可以没有志向!”悦鄙视着建。“我TM可是胸怀大志!”说着建卷起了自己的上衣,邪恶的用手指着自己胸前的大痣。我看着静和杜瑶一脸复杂的表情。“看来今天地球要爆炸,杨伟谈压力,悦聊志向!”我总结道。说完杨伟和悦泪奔而去。“你们先生火!我去劈柴!”建说道。“我们先生活,你去劈叉?”我惊恐地看着建,建无语,其他人大笑。“看来你的重点白上了!”悦诚恳地吐道!我有种想自宫的冲动,在静面前丢脸是我最不想发生的事,可是却偏偏发生了。好在静只是淡淡地笑着。“要不我给大家跳个舞!”莫芸茹看来很兴奋。“好啊!”静看着逐渐找借口离开的人开始带头鼓掌,我虚伪地跟着静鼓掌!

一支美丽的孔雀舞结束,杨伟怀春似的随手摘了一朵野花冲上去献给了莫芸茹,作为礼节,莫芸茹回应杨伟一个飞吻。我抓着静带来的桶看到悦和建额头上的青筋激突着!“跳得好棒!”静笑着对莫芸茹说。我和悦还有建同时转头惊讶地看着静,静淡淡一笑。“杜瑶,你也给大家表演个什么呗?”建起哄道。“好吧!我给大家唱个歌!”杜瑶没有怯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每当我听见忧郁的乐章,勾起回忆的伤。每当我看见白色的月光,想起你的脸庞。明知不该去想,不能去想,便又想到迷惘……”我们都沉浸在杜瑶的歌声中,我偷偷地看着静,发现静的脸庞原来是我最想留住的轮廓。“你和静负责生火,我们去洗菜!”建对我作了指示,然后意味深长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无语。本来和静独处是我一直希望的,不过在杜瑶唱完歌后,我突然莫名地紧张起来。“现在我们要做什么?”静看着我问道。“劈叉!哦,不对!劈柴!”我有点语无伦次。“哈哈!你比我想象的还好玩。”静笑着。“没办法!孤独的人都自慰!”我顺口溜地说了一句,说完才发现没对!“什么?”静似乎没听明白,正把一些小木柴递给我!“没什么!我是说英雄都是孤独的!”我松了一口气,庆幸静刚才没听见我说的。“呵呵!那大英雄找个美人不就不孤独咯,自古英雄配美人嘛!”静继续笑着。“我……”我欲言又止。“你怎么?”静一脸疑惑。“我的眼光高!一般货色看不上!”我装B。“那怎么才不算一般货色?”静变回了一脸的严肃。“和你一样。”我想说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看着我的沉默,静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继续帮我生火,我透过烟再次偷偷地看着静,清澈的眸里有一丝哀怨,隐藏得完美至极。“我们这次不会把山烧了吧!”静笑着抬起头,正好和我对视,脸微微一红。“不,不会的!”我将目光转向别处说道。

沉默,继续沉默!“哇!火烧得旺嘛。”悦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滚!呛死我了。”我回应。“看出来了,静的脸都呛红了!哈哈!”悦转头看了看静。“你……别乱说!”静的脸更红了。“静姐姐来帮我串土豆!”杜瑶喊着。“来了!”静缓缓地站起来朝杜瑶那里走去。“你给她说没有?”悦好奇地问我。“说什么?”我表示不知所云。“废话,当然说你喜欢她了!”悦说道。“谁告诉你我喜欢她了?我们只是纯洁友谊。仅此而已。”我装作一本正经。“滚!少TM在我面前装清高。从小没见你脸红过几次,唯独和静在一起会脸红,一男一女谈友谊就不纯洁了!”悦的早熟让我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该怎么辩解。“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如果是,有什么需要兄弟做的尽管开口!”悦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我明白,我们三个人一旦严肃地说问题就没有玩笑的成分。“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她,只是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只要能随时看到她我就满足了。”我对悦说。“白痴,那就是喜欢了,你怎么不想随时看到莫芸茹呢?”悦正色地说。“废话!换个人都不会随时去想莫芸茹!”我差点喊了出来。“杨伟呢?别看他猪头猪脑的,在这个问题上比你想得明白!我们都不小了,该有这些想法了。”悦看着十四岁的我这样说。“算了,我不知道我说了静会不会不理我了,现在这样很好。”我叹气道。“不试怎么知道?要不我让杜瑶帮你说去。”悦继续劝我。“嗯!那就试试!不成功便成仁。”我咬牙下了决心。

悦把杜瑶喊到身边咬了一阵耳朵,期间杜瑶不怀好意地对我笑着,最后点了点头,又继续去和静串土豆!

我在一边心不在焉的给菜抹着作料,一边想象着杜瑶给静说了后,静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从此以后不再理我。“过来,我有话给你说!”静拍了拍我的肩膀。看着杜瑶的坏笑,我心虚地跟了上去。“什么事?”我的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可以听见。“……”静没有回答,只是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你不是有话要给我说么?”看着静的表情,我心里发毛,声音更小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静吐出了一句话。“没事,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放心,我承受得了的!”听静这么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反而不那么紧张了,静静地等待着静最后的宣判。“那个……”静欲言又止。“你别这样啊!这样我更紧张了,说吧!”我很坦然地说道。“我的自行车被人偷了,以后上学的时候你可以载我么?”静小声地说道。“……”我咬着牙回头看了看悦和杜瑶。“怎么了?不愿意么,没事,要是不愿意的话以后我就赶车上学。”静说。“啊?不是那个意思,我以为你要和我说别的。”我回过神来。“说什么?”静好奇地问。“没,没什么!我多心了,呵呵!你刚才说什么?以后我载你上学?”我紧张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嗯,不过放心,只打扰你一段时间,我买了新车就好了。”静说。“没事!一直载你也没事,还省了一笔买车的钱。”我一语双关地说。“呵呵!那么远的路,你还得载我三年呢!”静笑着对我说。“如果你愿意!”我特牛X的说了一句,不知道静有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她只是淡淡地笑着没说什么。“可以来吃了,别在那里亲热了!”杜瑶坏笑着朝我和静大喊。“迟早有一天,我一定活埋了你和悦!”我坐到杜瑶身边,小声地对正在吃烤串的她说。杜瑶拿着烤串张着嘴看着我,朝悦的身边挪了挪身子。“一定!”我意味深长地对她笑了笑。“杨伟!你怎么突然想到搞这个聚会?”悦啃着手里的鸡腿问道。“呃,这个嘛!主要是我想着大家平时学习都很紧张,趁周末出来放松放松!”杨伟明显不会撒谎,我们都看到他说完后莫芸茹嘟着嘴用肘撞了撞他。“少来!找这种借口敷衍我们,当我们白痴呢?”建用木棍撩了一下火堆,头也不抬地说。“其实主要是想告诉大家,以后莫芸茹就是我的女朋友了。”杨伟说完红了红脸,莫芸茹小鸟依人地靠着杨伟。“哦——”大家开始起哄,杨伟的脸更红了。“那不如嘴一个呗?”悦提议。我和建不约而同地抓住静带来的桶。“滚!要嘴让杜瑶嘴你!少拿我们开心!”莫芸茹笑着对悦喊道。

杜瑶幽怨地看着悦,摇了摇头然后拿起饮料一饮而尽,我们都没看懂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静的?小学?”莫芸茹咬着手指问我。“……”我拿着烤串惊呆地看着莫芸茹,好不容易没让杜瑶整死的我没想到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讨厌!别乱说!”静用手打了打莫芸茹。“看来我活埋杜瑶和悦的时候,还得把你带上!”我咬牙挤出了几个字!“静姐姐!他刚才威胁我!”杜瑶对静抱怨,似乎觉得只有静可以阻止我活埋他。“呵呵!别理他!他随便说说而已的。”静笑着说。“哦—哦—哦”大家开始起哄,我还没明白为了什么起哄就看到静的脸红了。“嘿嘿!他怎么想的你都知道,看来关系不一般哦!”杜瑶恢复了本性。

我狠狠地咬着手里的烤串,明显已经把牛肉当成杜瑶了。“你……”静愠怒看着杜瑶,可杜瑶依然笑得花枝招展!“大慈大悲的佛祖啊!原谅这个不懂事的孩子吧!”我一脸虔诚地对着天说道。“好了!为了庆祝我们难得的轻松,大家干杯!”建举起了杯子。“干!”

07

“我说了不要,没人会联系我!”我看着杨伟不耐烦地说道。“靠!难道我不是人,平时想找你也联系不到,家里又没电话!”杨伟继续坚持着。“我们一个星期见六天面,剩余的一天你也不放过我?”我忍受不了杨伟的纠缠,一度怀疑他的性取向。“奶奶的!让你拿着就拿着,少TM装孙子!”杨伟也忍受不了我了。“靠!从没见过强行送人东西的。”我拿着杨伟送的传呼机看了看,继续说,“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我家没电话,所以我不一定能随传随到!”“嗯,没急事我不会联系你的,我还有芸茹呢!”杨伟沉醉了。“……”我一阵恶心。从此我有了我的第一部传呼机,简称B机。后来杨伟经常问我:“昨天你没带B吧,怎么打了一天也不回?”我真想一把掐死他。

拿着杨伟送的传呼机,我心里一阵悸动,对我来说这是很贵重的礼物,不仅仅是因为它的价格。回家后我拿着传呼机反复研究了很久,调好了时间,然后到邻居家借用电话尝试能正常呼叫后,我的传呼彻底沦为一部时钟,毕竟除了杨伟,没人会用传呼联系我,以至于我一直记不住自己的传呼号码!

静是第二个知道我有传呼的人,有天上课极度无聊,看着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我从书包里摸出传呼看了下时间,天哪!还有三十分钟才放学。然后飞快地把传呼塞进书包,静目睹了全过程,然后一脸的疑惑,我猜她那时可能以为我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今天你上课往书包里塞的什么?”回家的路上静坐在我的后座上问我。“炸弹!我太讨厌班主任了,我准备随时引爆了和他同归于尽。”我装B。“讨厌!我说真的!”静的语气有些不高兴。“我也说真的!我要是不能和他同归于尽就和你同归于尽!”我继续装B“放我下车,没心情听你说些没用的事情!”静终于忍不住了。看来她是真不高兴了。“哦!没什么!就是这个。”我把车停在路边,从书包里掏出了传呼机。“切!一部传呼机搞得那么神秘,还以为你真带了炸弹呢!”静原形毕露,看来是我小看了她的幽默神经!“杨伟硬塞给我的,我可买不起这玩意儿,再说我拿来也没什么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送我这些没用的!”我淡淡地说道。“有些东西你不懂的!”静微笑着。“嗯?”看着静的笑容,我表示了我的疑惑。“因为我也不懂,哈哈!”静笑得很灿烂!“我掐死你!”有时我真搞不懂静的心里想的是什么,总让我感觉快要跟上她时突然变换节奏。“你说这条路走到底会到哪里?”静在后面问我。“大概还是原地吧!哥白尼不是说了地球是圆的么,我们肯定会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地!”我边说边慢慢地蹬着踏板。“你怎么那么没想象力啊?不知道那么多年的书读到哪里去了。”静挤对我说道。“谁TM说读书就得知道这条路走到底是哪里?”我在静面前根本不会在意形象,依然粗话漫天飞。“你说会不会走到普罗旺斯!”静天真地憧憬着,似乎觉得她正坐在奔赴普罗旺斯的自行车上,而我就是那蹬车的傻B。“你怎么那么想去那里?普罗旺斯在哪里?”我对静一直提起的普罗旺斯很感兴趣。“法国!一个以熏衣草盛名的地方。你居然不知道。”静对我的无知表示了深深的鄙视。“哦,法国啊!我还说不远的话就骑车送你过去了。”我觉得应该开些玩笑来缓解一下静对我的认知。“哈哈!你真逗,好啊!司机,下一站,普罗旺斯!出发!”静从后座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前方大声喊道。我第一次看到静如此兴奋!“明白!坐标普罗旺斯,定位成功,出发!”我配合着静,加快了蹬踏板的频率,忘记了疲劳!

我们以每小时二十公里的时速奔向普罗旺斯,风在耳边轻轻地吹着,此时的我不在乎这条路的终点是不是普罗旺斯,我在乎的只是沿途陪伴的那个人,我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终点,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从静的口中我明白不是只有玫瑰才代表爱情,玫瑰太浓烈,我更喜欢熏衣草的淡,或许等待才是最好的爱。

第二年,悦和杜瑶终究成为中学生,杜瑶如愿进入了“动物园”,悦也如愿到“精武门”和建一起管理那个硕大的组织。悦去学校报到那天,建紧紧握着他的手,久久不愿松开,最后眼含热泪地说:“你终于来了!我TM以后再也不用背黑锅了。”悦的眼角激动地抽搐着。

杜瑶总爱到我们班来找静和莫芸茹,三个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我有幸参加过她们三人的圆桌会议。“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总是不舒服!”杜瑶小声地说。“习惯就好!”莫芸茹涂着指甲油说道。“我这几天也不怎么舒服,头重脚轻的……”我顺口插了一句,话还没说完静就轻轻地用手撞了我一下。“其实我觉得××牌子的卫生巾还不错。”莫芸茹继续涂着指甲油淡淡地说道。“砰!”我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你们聊!我去找杨伟。”在她们三个一脸复杂表情下,我疾步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杨伟看着我满脸通红,上来就问:“你去女厕所了,怎么脸这么红?”“每个月总有那几天!”我意味深长地说。“你手上戴的什么?”我无意瞥见杨伟手腕上缠着一圈似布非布的东西。“芸茹编的情侣结,我戴的是她的名字缩写。”杨伟边说边取来递给我看,一脸怀春。

我拿着杨伟的情侣结看了几遍,白色的结上用红线清晰地编出MYR三个字母,外面一层细心地用一颗心形包围着。没想到莫芸茹长得五大三粗的,手还那么巧,简直出乎我的意料。“这玩意儿多少钱?”我把情人结递还给杨伟。“不知道,芸茹买的线自己编的,应该不贵吧!学校门口有个女的天天在那里卖。”杨伟边说边把情人结套进手腕,并让我帮忙拉住一边接头,然后轻轻一拉就戴上了。“杜瑶和静也会。”杨伟低头理了理袖口,抬头发现我已经不在了。

我在校门口看到那个女人身边围着一群同学,径直走了上去,站在旁边。“给我五根红色和十根黄色。”一个女生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了钱。看来真的不是很贵。“妈!明天多给我一块的早饭钱。”晚饭后,我对母亲说。“嗯,买些有营养的吃,别吃那些垃圾食品,现在你在长身体。”母亲笑着对我说。“给我十五根紫色,和五根白色。”我边说边把钱递给那个女人。“需要帮你编么,只需要加一块钱。”女人热情地说。“不用了。还是自己动手好!”我特虚伪地说,因为我知道没钱了,其实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杨伟和莫芸茹恶心,还肉麻地戴情人结。”我骑着车对后座的静说道。“呵呵,你管别人呢!”静淡淡地笑着。“看着不爽,明显在我面前显摆。”我装B。“要不你也去编一个显摆下?”看来静接招了。“可是我不会编啊,我只会拆!”我一脸无辜。“我帮你编呗!”静笑着说。“好主意!”我停下车,静疑惑地看着我在书包里翻来翻去,然后我把一捆线递给静,我看到静一脸的复杂。“原来你是早有准备啊,没想到你还会来这手,说吧,编什么!”静一边理顺手里的一捆线一边鄙视地说。“你看着办吧,我也不知道你会编什么,凑合着戴呗!”看着静答应了,我放松了许多。“找人帮忙是这样说的么?”静瞪了我一眼。“哦,好吧!静公主,你随意发挥吧!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小的永生难忘。”我妥协了。“哈哈!这还差不多。”静骄傲地说道,把一捆理顺的线放进了书包。“静公主,为了感激你的再造之恩,小的愿为你高歌一曲,想听什么,吩咐小的一声。”我心情大好。“随便!”静的心情似乎也很好。“谈恋爱,跟某某某,爱情开始在月光底下走,一片稻禾,几把心火,烧得令人愁愁愁……”——张信哲《某某某》

08

静的手比莫芸茹的还巧,至少我这样认为。静编的情人结没有莫芸茹的花俏,紫色的底用白色穿插出两片花瓣,我看着花瓣问静:“你给我编个豆芽是什么意思?”静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淡淡一笑。我没有多问,对我来说只要是与静有关的,哪怕只是一粒沙我也觉得珍贵。

吃完午饭,我拿着静编的情人结躺在沙发上陶醉于自我幻想中,传呼极不和谐地震动了,就在我考虑是不是回这个电话的时候,传呼再一次震动,同样的号码。我在一阵烦躁中来到邻居家借电话。“哪个没事打搅小爷午休!”我对着话筒不满地说。“你快来下市医院,杨伟快死了。”话筒那边传来莫芸茹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的思想一片空白,上午还看着杨伟活蹦乱跳的,怎么几个小时不见就要死了。“怎么回事?上午不还是好好的吗?”我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我……我……我不知道,他流了好多血!”莫芸茹歇斯底里地哭着。

放下电话,我骑上自行车朝市医院冲去,在路上我突然发现平时活宝似的杨伟在我生命中的分量竟然如此之重,想到这里,我疯一般的踩着踏板。

在医院里,我看到了杨伟他爹在急救室门口不停地来回踱步,悦和建沉默地坐在椅子上,而莫芸茹则蹲在一个角落里哭着。“什么情况,怎么那么严重都送急救室了?”我问悦和建。“不知道,我们也是才接到电话就赶来了。”悦小声地说。“叔叔,怎么回事?”我望着杨伟他爹,他爹没有回答我,只是一个劲地说:“老子弄死他,多少钱都给!”

我看着角落里的莫芸茹,“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莫芸茹缓缓地站了起来,擦了擦泪水坐到椅子上说:“他和人打架,被人拍了一砖头,当时就倒在地上不动弹了。”说完又开始大哭。

在我的印象中,杨伟虽然有些嚣张,不过他绝对不会仗着自己家有钱就随便找别人茬的,于是我追问:“他为什么打架?”“上个周末,我和朋友一起去迪吧玩,认识了几个社会上的人,有个男的当时就让我做他女朋友,我没有答应,谁知道今天中午放学的时候他跑到学校门口来找我,然后看见了杨伟和我一起,就打电话叫来几个人……”莫芸茹哽咽着没有说完,不过我们已经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明白了事情的过程,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上个周末?你不是和静去逛街么?”我突然想起这件事来。“嗯,逛完街静说还要做作业就回去了,我就和别的朋友去了迪吧!”莫芸茹继续哭诉。“哦!”我没说什么,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只能等着医生出来。

二十分钟后,医生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带着遗憾的表情问:“谁是杨伟的家长?”“我!我是他父亲!”杨伟他爹看见医生的表情,心里一颤。“杨伟头部伤口过大,我们已经尽全力抢救……”听到这,莫芸茹崩溃似的抱着脑袋哭开来,杨伟他爹一个踉跄瘫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我和悦还有建惊呆地张大嘴巴看着医生。“缝了二十五针,总算止住了血,可能会有脑震荡!”医生悠悠地吐出几个字。“艹你奶奶的!差点被你吓死!”建冲上去抓住了医生的衣领,眼泪刷刷刷地流了下来。我和悦拉开了建,杨伟他爹从绝望中回过了神,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莫芸茹继续坐在椅子上哭得花枝招展,我们没有看他,直接冲进了病房。“怎么包得跟木乃伊一样!”建看着杨伟头上缠着的厚厚纱布感叹道。“你还知道木乃伊?不简单啊!”我和悦一脸鄙视。看着杨伟没有危险了,我们恢复本性嬉笑着,我心里深深吐了一口气。

下午我回到学校继续上课,把事情告诉了静,听得静一怔一怔的。我若无其事地随口问了一句:“要是有一天我被人开了瓢,你会不会哭?”“你要再乱说话,我就开了你的瓢!”静威胁我说道。没有得到正面回复的我失望地趴在桌上装尸体。

晚饭过后,建和悦来找我,我跟着他们到了河边,建看着远方问我和悦:“是不是兄弟?”“那就要看是什么事了!”悦笑着说。“靠!我是认真的。”建转过头看着我们正色道。“怎么了?”悦问。“今天我想了一天,心里堵得慌,杨伟这砖头可不能白挨……”建咬着牙说。“所以你叫我们出来的意思是去替杨伟报仇?”我打断了建。“废话!你们要是害怕就算了。”建咬牙说道。“你在说什么呢?除了杜瑶,老子还没什么可怕的。”悦低吼。说完两人同时转头看着我,我心里一怔立刻表示赞同!“其实都怪那个莫芸茹,我一看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货,杨伟还当宝一样。”我说道。“就是,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要不是想着杨伟,老子早废了她,省得恶心。”建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你要怎么废了她?”我和悦错愕地看着建。“艹!”建对着我们一声咆哮,看来他是读懂了我们的心。“不过我们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呢?”悦说到了正题上。“这个我已经问过莫芸茹了,那天在学校门口找她的是一个小混混,拍杨伟砖头的是一个叫什么什么珂的。”建向我和悦做了形势分析。“那我们是去找那个小混混呢,还是去找那个珂呢?”我问了一句。“废话,当然是去找那个珂了,冤有头,债有主!”建冲我喊道。“那我们也去开了他的瓢?”悦问。“拉出去,用没开锋的刀阉掉!”建若有所思地说。“嗯,阉掉!”我咬牙切齿不是说明我的愤怒,而是我明显感到下身一阵隐隐的痛。

第二天,我们在一个网吧找到了珂,当时他正操作一个法师在迷宫烧着野猪,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毫无准备。

建走到他背后,拿起一个烟缸对着他的头猛地砸了下去,然后我和悦看见他“啊”了一声抱着头趴在桌上痛苦地叫着,可是没有看到开瓢后必须的红色,悦在一旁由衷地说了一声:“练过的,铁布衫!”听到悦这么说,我抓起一把椅子对着珂的后背一阵狂砸,嘴里喊着:“铁布衫!铁布衫!我让你铁布衫!”

事情本应到此为止,但我们明显低估了珂的实力。正当我们转身离开之时,网吧里十多个人同时站了起来,毫无疑问这十多个人都是他的帮手。我们三个短暂地对视一番后,转身冲出网吧,当然背后跟着一群人。不幸的是我在逃跑中撞到了路边的电杆,隐约感到有一股液体流了下来。幸运的是,就在我准备束手就擒时,在一个茶馆门口遇到了建所谓的老大,他一把将我们拉在身后。

十几个人停下了脚步,珂从里面走出来说:“滚!少TM多事!”“小朋友,上学时间不读书学人家玩砍人呢?”建的老大笑着对珂说。“我再说一遍,滚!少TM多事,要不连你一起打!”珂仗着人多吼道。“你说的是真的?”建的老大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几十个人从茶馆里走了出来围住了珂和他的十几个人。这种场面我只在古惑仔里看到过,今天居然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我突然觉得生活太有意思了。“人多你就凶?你等着我让我哥弄死你!”珂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依然很淡定,只是说话的口气中明显少了几分嚣张。

珂从口袋中摸出了手机小声地说了几句。在我还在用杨伟送的传呼的时候,别人已经开始用手机了,我心里一阵感叹!珂把手机递给了建的老大,然后轻蔑地笑着。“没事,就几个小孩闹着玩,你弟弟带着十几个人追我侄儿,哈哈!没事,最近在哪发财呢,好久没看到你了,改天出来喝两杯!”建的老大对着电话笑着说道,此时我才明白建一直提起的老大原来是他舅舅。

我明显看到珂额头出现了三道黑线,建的舅舅把手机还给了他,笑着对他说:“小朋友,回去上课吧!”珂无力地收回了手机对他带来的十几个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散开。“舅!我两个兄弟被这小子开了瓢!”建帮我捂着头对他舅说。“开了就缝上!”建的舅舅很淡定地说一句,转身回到茶馆,身边的人也都渐渐散开,剩下我们三个和珂沉默了对站着。“靠!原来都是认识的,早知道何必这样呢?兄弟,走去医院把头包一下。”珂打破了尴尬。

一个小时后我被包成木乃伊从医院走出来。悦和建一脸同情地看着我,看着我的造型,他们极力忍住没笑。“走!我们去喝几杯呗!咱们可是不打不相识,缘分啊!”珂提议道。“缘个鸟分!要是每次缘分我都要被缠成木乃伊,老子宁愿命犯天煞孤星!”我捂着头恶狠狠地说。“哈哈!”他们三个看着我的表情笑了起来,于是我们莫名其妙地由仇人变成了兄弟,我们在一个小馆子里举杯称兄道弟,暂时忘记了同样被缠成木乃伊的杨伟。

我举杯感叹:“人生真是惊喜不断,只是过程太痛苦。”

觥筹交错间,我们知道珂是一个人生活,他的父母长年在外工作,很少回家,只是每个月按时给他汇一笔可观的生活费,从小他就学会了独立。他说那天本来没有准备用砖头拍杨伟的,只是因为杨伟说了句:“你这个有妈生没娘养的杂种!”触碰到了他内心最渴望而没有的东西,盛怒之下才临时决定开瓢。珂说的时候一直面无表情,淡定的眼神似曾相识。

09

杨伟出院那天,我第一个去了医院,杨伟看着我和他一样被包成木乃伊,一脸错愕,紧张地问了一句:“谁干的?老子做掉他。”我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在医院门口,杨伟看到了悦和建,然后看到了他们身边的珂,他彷徨了,片刻又恢复平静,从我的造型以及现在的情景来看,他似乎明白了情况。“那天的事都是误会,不好意思!”珂迎了上来。“没……没事!”杨伟似乎也很大度。这让我们三个松了一口气,就在一个小时前,我们三个还在考虑是否让杨伟和珂见面,不过现在看来我们多虑了,杨伟比我们想象的成熟。

过了一会儿,莫芸茹出现了,只是少了平时的癫狂,很内疚地走到杨伟身边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去那些地方招惹是非!”“这个算什么?作为你的男朋友我就有责任保护你!”杨伟说得特牛X,尽管他对莫芸茹擅自去迪吧仍然心存芥蒂。说完我们就看到莫芸茹“哇”的一声大哭,冲上去一把抱住杨伟在他身上蹭鼻涕。

看着眼前的情景,我一下蹲在地上,悦关切地问:“怎么了,头又开始痛了?”“头不痛,胃痛!”我皱着眉说。悦和建先是一愣,然后会心的大笑起来,珂的脸上写满了彷徨!

至于头上的伤,我对母亲的解释是踢足球摔的,母亲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我想她是在想象我们的足球比赛是多么的惨烈。

无意中,我瞥见手腕上的情人结,突然想起了静。奶奶的,小爷受了重伤也没有一句关心的话。“静,你觉得我最近有什么变化没?”我故作神秘地问后座的静。“你是想说你受伤的事吧!”静很淡定地说。“当然,那么多天都没听到你一句关心的话,枉我每天那么辛苦载你,你想整哪样?”我故意提高音调表示不满。“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静在后座啧啧道。“什么意思?”我被静突然来的这句搞懵了。“活该!”静说完后笑了起来。“哎!最毒妇人心啊,真毒!”我感叹道。静没有说话,从后座站起来在我脖子上挂上一串东西。“什么东西?”我被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停下了车,抓出她刚刚给我戴上的玩意儿。“紫水晶,保平安的。”静不紧不慢地说。“干吗给我这个?”我佯装不屑,其实心里正欢。静没有回答我,只是淡淡地笑着。

我不知道我对静来说到底算什么,或许是一个同学,或许是一个每天结伴回家的朋友,又或许只是一个车夫。握着紫水晶,我觉得一切都不重要,只要能看到静的笑容,哪怕只是一棵草我也愿意。

恍恍惚惚的初中就快结束了,中考的结束意味着我又要和目前的一切说再见了,和三年前的我再一次产生了不舍。如果说三年前的不舍只是因为少了些许玩伴,那三年后我的不舍则是对一群人的依赖。想到静,我的心里隐隐作痛,三年时间让我明白了静在我心中的重要,我已经不习惯每天放学的路上一个人走,我也不习惯生命中少了静的微笑。这三年的相处原本不该出现,可是由于上帝当年的一莞尔,让奇迹发生,可这一次还会有奇迹么?静的成绩依然那么出色,可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靠运气进入这个学校的幸运儿了。

去学校拿成绩那天,班主任一脸鄙视地看着我,把成绩单随手甩给了我,冷嘲热讽地对我说:“考得不错啊!都过了国重的分数线了。”

我看了一眼成绩单上的分数,没有吃惊。我知道自己的运气到此为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一些释然的感觉。也许是再也不用被重点这个光环压得喘不过气了吧!我知道班主任那句话明显是想让我难堪,可年幼的我终究还是忍不住顶了一句:“是么,或许我上不了重点,但请你放心,我会比你活得好,据说很多师范毕业生都是能力有限才当老师。”

班主任被我一句话噎得难受,偌大的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盯着我和他,于是我不负重望地补了一句:“你以为我真的愿意读你们口中所谓的重点吗?不知道你们每天在讲台上念着一份几年都不过时的教案时,有没有想过台下的我们是不是真的学懂了。也不知道,你们无止尽地考这考那,有没有想过,填鸭式的教育真的有用吗?在我们本该拥有最美好的青春时,却奔波于这样那样的考场之间……”

俗话说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就在我准备继续说下去时,班主任使出了绝招,拿起桌上的电话准备叫我家人来。如果说刚才说那些话只是为了让自己体面地离开这所学校的话,班主任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我。

我冷冷地看着班主任拨着电话号码,套用了几天前在韩寒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冲他说道:“连一个未成年都无法教育,竟然想去教育一个成年人。”办公室里其他领成绩的同学及家长听到这句话后,哄地笑开了。

班主任停止了拨打电话,满脸涨得通红,颤抖着用手指着我不断地吐道:“你你你……你你你……”“我怎么了?说到你的痛处了吧!还有更难听的呢。”我看着他眼里的怒火心里一阵莫名的快感。“我不想听你说一些歪理,我现在就叫你父亲来!”班主任终于还是拨通了电话,冲着电话那头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我没听见,期间不时回头看看我。尽管不知他说了些什么,但我清楚地认识到,虽然此时我嘴上占了便宜,等下回家却有我好受的。

不一会儿我爹就到了学校,在办公室里班主任将我刚才的劣行重新讲述了一遍,我站在一旁看着,我爹不断地冲班主任赔不是。听完整件事情后,我爹转过头盯着我,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我捂着脸怒视着班主任,只见他悠悠地端起茶杯意味深长地啜了一口。“除了每学期算计我们的学费,你们还做过什么?你们真正关心过我们么?你们在乎的只是每个月工资有没有少,奖金有没有涨!”很明显我爹的一巴掌并没有震住我,反而将我压在心里最深处的怒火点燃了。当然,我最后对班主任说的这句话也彻底将我爹心里最深处的怒火点燃了,于是抬手又给了我一巴掌,接着强行将我从办公室拖走,离开时我捂着发烫的脸颊冲班主任的背影怒视着,想到父母为了供我读书起早贪黑,想到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的静,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那一次,我爹没有打我,晚饭后带着我去河边散步,我跟在后面心不在焉,我爹突然停下脚步,从兜里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长长地吐出了烟雾,看着我说:“孩子!这次没考好,我和你妈不怪你,三年来家里的情况给了你很大的压力,最近一年眼看有些好转,我们又忙得没日没夜完全忽略了你,认为只要让你吃饱穿暖就算尽到了责任,根本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爸!我……”我刚准备开口就被我爹打断了。“其实能不能上重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学会怎么样做一个人,不说要对得起社会,对得起国家,至少你要对得起自己!一个男人要扛得起一片天,我就是因为没本事,才让你妈和你跟着我遭了那么多罪!”父亲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叹气道。“爸!我知道错了!”我低下了头。“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挫折,你的人生还长,还有更多的路需要你走,难免会遇到更大的挫折。我和你妈都老了,我们不奢望你有多大的成就,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我和你妈就放心了!”我爹抚摸着我的头。望着父亲的些许皱纹,和点点白发,我很不厚道地扑进父亲的怀里蹭鼻涕。这是我爹第一次和我做如此深刻的谈话,这一次我明白了“男人”两个字。

那一夜我失眠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高中的学校父亲和母亲已经商量好了,让我就在附近那个学校去,也就是建所在的精武门。

我拿起传呼想起了杨伟,我在心里默默地说道:“谢谢你三年的陪伴和照顾,让我没有因为家庭的贫困失去做人的尊严,谢谢你没有嫌弃我这个穷朋友,也谢谢你的传呼机,让我三年来有了时间感,当然更谢谢你让我做了一次木乃伊,我很怀念我们一起在球场奋斗的时光,兄弟永远在心中!”

放下传呼机,我看着手上的情人结和胸前的紫水晶,再次想起了静。奶奶的,今天就只顾着爆发小宇宙,忘了打听静考得如何,能上哪个学校了。“静,你今夜还好吗?我很想你,也许此刻你正和一群朋友庆祝着中考顺利,也许你已经忘了那个准备骑车带你去普罗旺斯的白痴。或许我们真的是两个国度的人,你如此出色,我如此窝囊。分岔口偶然的交集更是讽刺般地显出我的卑微。我没有闪光点,就算有也不足以吸引你的眼球。或许你真的就是公主,属于你的幸福不是我能给的。九年的时间我终于明白我喜欢你,喜欢你的笑,喜欢看你面对我犯傻时的愠怒表情,喜欢每天放学回家时后座有你,喜欢你的一切一切。但现在我们不得不面对分别,也许下次见面的时候你早已认不出我来,可是我还会记得你,只因心中深深烙下的印。你替我编的情人结图案我终于知道那不是豆芽。那是双生花,花语为错过的爱!花期将尽时,两个花朵会极力地扭转花枝,在凋落的那一瞬间终于有了唯一的一次相对……”

想着想着我渐渐入梦,我再一次梦到了静,我再一次梦到了普罗旺斯。很可能这是最后一次梦到,天亮后,我向右,静向左!

10

其实我在假期里完全可以主动联系静,可我没有勇气。我知道自己即将要去的学校是这个城市口碑最差的,在那里没人会在乎你是不是学到了东西,每天例行的课程,也只是老师们为了年底全勤奖而走的过场。用建的话说就是,只要你不违法,这里就是学生的天堂。我已经从一个市重点的金子混成痞子,这是我和静最大的差距。我自己都不相信公主和混混会有交点!唯一能让我有所期盼的就是,我终于能同建和悦在一起,这是我最无奈的欣慰。

假期里,在建的安排下,我曾多次到该校体验生活,当然这是我的说法。其实主要就是建安排我和他们那个组织里的几个高层碰头熟络关系,美其名曰方便我进校后开展工作。

当我看到那几个所谓的高层时,热情退去一半。天哪,一个个长得不说千古绝唱,绝对惊天动地。站在他们身边,我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渺小,他们的肌肉健硕程度超出我能接受的范围,建说这是生活培养,我会意地点了点头。是啊,要是让我天天和人火拼,我也能成为施瓦辛格。

第一次见面后我彻底感觉我的人生到此结束,跟着他们混,我这辈子只差一对闪亮的手镯就完满了。事实证明我错了,跟着他们我还是能学到不少东西,一个星期后我学会了抽烟,一个半星期后我学会了喝酒,尽管以前也喝,只是从来没把白酒当成雪碧喝过。

我内心挣扎着是不是要和他们彻底放纵下去,这样只能让我和静的距离越来越远,我不断提醒自己:“我只是卧底,我只是卧底!”可是我经不起建和悦的诱惑,每次他们说什么我做什么。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个声音一直不断在耳边说:“你现在除了他们,一无所有!”

每当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会看着情人结和紫水晶发呆,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这是我想要的生活么?难道我天生就是一个痞子?”想着有天和静再见的时候,我绝望地提醒自己静和我已经背对前行。

回忆始终需要一个句点才能完美,心中烙下的印只能让时间慢慢抚平。静在我心中留下的结迟早要解开,我能么?不知道,试试吧!或许忘记才能铭记。

有天珂打电话约我们去左岸KTV,很神秘地说有好消息给我们宣布顺便好好聚聚。我们三个带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前往,我们激动的不是因为珂的好消息,我们只是因为终于找到机会痛宰珂了而激动,仅此而已。

在左岸门口我们看到杨伟和莫芸茹,杨伟正满脸怀春端着一杯冰激凌喂莫芸茹,似乎面前的我们只是路人甲,看着他们亲热的场景,我们三个痛苦地对视着。“珂呢?怎么还没见人?”我终于忍受不住杨伟的肉麻了。“不知道,我和茹茹也是才到!”杨伟看也没看我,依然喂着莫芸茹。旁边的我迅速蹲下来表示胃疼,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杨伟称呼莫芸茹是茹茹了。“靠!终于来了!”建首先看见迎面而来的珂。“呃?怎么还有个女人?”建然后看见珂身边跟着一个女的。“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珂很有礼貌。我不断告诉自己假象,只是假象!后来我才看着珂身边的女生反应过来,装B不违法。一阵寒暄后,我们准备进去,杨伟和莫芸茹还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艹!你们是准备原地脱光就把事办了呢?”珂终于忍不住了。听到珂这样的语气我心里舒坦多了,只是我无意中瞥见他身边的女生嘴角明显在抽搐。

进了包间后,珂笑着对我们说:“好久不见了,随便点,全算我的!”我们对珂的时间观念表示鄙视,明明三天前才见过。于是我很不厚道地点了一瓶芝华士,不是我的品位高,只是因为我很好奇老外喝的酒和我们有什么区别。“你喝什么?”珂关切地问身边女生。“饮料就好!”那个女生小声地说了句。此刻我才仔细看了下这个女生,然后五秒钟后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杨伟和莫芸茹。这个女生长得很漂亮,至少和杜瑶是一个水平线的,至于和静比嘛,那还是有差距的。

不一会儿我们点的东西全部送了进来,珂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拉着旁边女生郑重向我们宣布:“各位兄弟!她叫蕾,以后就是你们嫂子了!”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表示就这么定了。“靠!”我们对珂自作主张让蕾变成我们嫂子很不屑。我端起酒杯也一扬脖准备干掉,可是刚喝进去一口立刻全部吐了出来。“靠!怎么那么难喝,和尿一样!”很明显我还没到喝芝华士的段位。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尴尬地放下杯子纠结地看着建,他对我的遭遇表示同情,因为我看到他痛苦地包着一口酒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正眼含热泪地看着我。“蕾姐姐!你是哪个学校的?”莫芸茹凑到蕾的身边,她还真不拘束,第一次见面就认了姐姐,不过我们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莫芸茹最大的两个爱好就是发嗲和装嫩,逮谁都叫哥哥姐姐,于是我们常常看到莫芸茹对杨伟又发嗲又装嫩地“哎呀!伟哥,不是这样的了!”每次我都胃疼得不行。“初中我是在外地上的,不过以后我就和他们三个在一个学校了!”蕾指了下我和悦还有建,然后笑着对莫芸茹说。“那岂不是和我们也在一起?好巧哦!”莫芸茹拉着蕾和杨伟笑得花枝招展。“嗯?你们两个也到我们学校去了?”建吃惊地看着杨伟,杨伟笑着点了下头。“冤魂啊!”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下面我再宣布,我也要读书了,也和你们在一个学校!”珂煞有介事地对我们说。“孽缘啊!”我和建还有悦同时无奈地摇着头。“那蕾姐姐,你住在哪里呢?以后我们能不能一起上学放学?”莫芸茹继续追问着。“我就住在那个学校附近,和静住在一起!”蕾不怀好意地看着我,说到静时明显加重了语气。“噗!”可惜了我这杯芝华士,好几百块一瓶,不经意就被我吐掉几块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在心里默默地说着。有好几天没主动想起静来,所有的思绪被蕾在一瞬间扯了出来,心里一阵隐痛。我理了理手上的情人结,一脸凌乱地看着蕾,她依然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伟哥,不如我们也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呗?这样大家离得近才好玩嘛!”莫芸茹甩着杨伟手臂撒娇道。“正合我意!”杨伟立刻表示了赞同。“靠!你们什么时候都到同居的地步了?”悦听着莫芸茹说要租房子,惊呆了。后来我们知道,自从上次杨伟出事后,杨伟他爹就去见了莫芸茹他爹,双方家长经研究决定,只要他们不做出违法的事,就任由他们,以免两个寂寞的孩子再起事端!“你刚才说静,你也认识她?”我趁大家唱歌的时候小声地问了蕾一句。“嗯呢!我们从小就认识了,我还知道她好多事,想不想听啊?”蕾邪恶地坏笑着。“呵呵!不用了!”我苦笑着刻意避开静这个话题,生怕心中的结再一紧扯得我生疼。“你就不想知道她最近怎么样?”蕾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她的敏锐超出了我的想象。“不想!”我坚定地说了一句,但是握着紫水晶的手出卖了我。“好吧!既然你不想知道那我也就懒得说了。”蕾看着我的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失落,莫名的失落再次冲上心头,终于有机会可以知道静的情况,我就这样放弃了。“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音响里传出杨伟雄壮的歌声,莫芸茹配合地在他身边跳着舞。所有人一脸痛苦看着他们,角落里的我却没有被这样的场景震撼,只是默默地看着手腕上的双生花,好不容易隐藏住的心结,被蕾拉了出来,更痛苦的是她不是一次拉出来,而是抽丝剥茧般慢慢折磨我,每被她拉一丝,我心就绞痛一下。“蕾去给大家唱个歌呗!”珂怂恿着蕾,不过蕾似乎并不诧生,接过话筒就开唱,只是她这一唱让我想死。不是蕾的歌声不好,相反蕾唱得很好听,沁人心田,只见蕾拿起话筒悠悠地唱道:“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无影,随行!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寞里……”

蕾不怀好意地看着我继续唱着,我一脸凌乱地看着珂,我的潜台词是:你今天不是来给我宣布好消息的。蕾唱完后坐在珂的身边,莫芸茹一脸堆笑地凑了上去拉着蕾掰扯着,过了一会儿,杜瑶来了,一个魔女刚唱完,另一个接踵而至,我的一天真TM的多姿多彩啊!“杜瑶快来唱个歌!”建招呼着杜瑶。“不了,静姐姐还在外面等我呢,我进来叫了蕾就出去,我们还有事呢!”杜瑶喘着大气说道。“静在外面?怎么不进来呢?”建问杜瑶,可是眼睛却盯着我,我苦笑了一下。“哦,她不喜欢闹,就没进来!”杜瑶拉起蕾就准备出门,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对悦说:“你给我少喝点酒,要喝醉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然后头也不回地拉着蕾走出了门。

杜瑶他们出去后,所有人都盯着我,一脸茫然。我从眼神中看出他们在问我:“怎么不出去看看静!”

我转过头回避了所有人的眼神,抓起桌上的杯子一扬脖全部喝了下去,由于酒太烈,酒气一阵翻腾直蹿脑袋,眼泪刷地掉了下来。“靠!这酒真烈,眼泪都给我冲了出来!”我擦了擦眼角的泪对大家说,但是没人接我的话,整个包间一片沉默!

11

果然报名那天我在学校门口看见了杨伟和莫芸茹正在好奇地研究着这所学校,毕竟从建的口中流传出这个学校太多的传说。杨伟看到了我,满心期盼地问了我一句:“你说我是本地学生,还是外来者?”我没有回答,我真不知道他到底算什么。

这个学校的校园建设真烂,几乎没什么绿化,一幢破旧的教学楼极其刺眼的建在两个连在一起的篮球场上,篮球场隔壁是一个不规则的足球场,姑且说是足球场吧,其实就是一个用来做课间操的操场,只是多了两个球门。

不多一会儿,悦和建找到了我们,建兴致很高地对杨伟和莫芸茹介绍着学校,在他眼中这个学校是天堂,莫芸茹一直很兴奋地问东问西。悦没说话,只是操着手跟在后面。“你看他俩像不像傻B,都混到这个程度了还兴奋成那样!”我用肘碰了下悦,小声地对他说。“不问英雄何从来,但求淫荡留后世!”听着悦的诗我想吐。看来这三年我又要蹉跎过去。不一会儿我们看到了蕾,她正拿着报名表找教室,莫芸茹迎了上去拉着蕾的手,撒娇地问:“蕾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看到珂哥哥?”“不知道他的,刚才打电话没人接,应该还在睡觉吧!”蕾有些不爽地说。“你在哪个班呢?”莫芸茹拿过蕾手中的报名表看了一眼,然后突然一声尖叫,我差点没跌在地上,痛苦地看着莫芸茹。“哈哈!我们俩在一个班呢!以后你可要照顾人家哟!”莫芸茹边说边拉着蕾的手,蕾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莫芸茹发嗲装着偶像剧中的台语强调,我的那个心啊,好像有一把根本就没开锋的刀正一刀一刀地割着。“你……”蕾看着我想了想没继续说下去。“怎么了?”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对我说什么。上次在左岸我已经领教了她出其不意的套路,所以对她保持着一种神经戒备的状态。“算了,还是以后再说吧!”蕾终于还是没说,不过让我更紧张了,在我的潜意识中一般欲言又止的消息都不是什么好的。

就在我正准备追问的时候,珂朝我们走了过来。看到珂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今天穿了件不知道哪个朝代的校服,还特意戴了个眼镜,头发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看着他的装束我第一反应是这孩子头被门夹了,第二反应很不厚道地想到了:装B不违法。

珂自己似乎也很不适应这身装备,不好意思地看着我们,然后问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来了有一会儿了。你怎么才来?”我继续欣赏着珂的造型。“好几年没去过学校,都忘了上学时间了,早上一起床就赶了来!”珂说了句和他目前的造型极不相符的话,于是我看到从我们身边走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他。不过我们很能理解珂的言不由衷,毕竟这几年他都是伴着夕阳起床。“快去把你的报名表拿了,然后去把钱交了,等下老师下班就交不成了。”蕾催着珂。

报名处的老师都很热情地指导我们该怎么做,然后更热情地从我们手中接过钱吧嗒吧嗒地数着,关切地对我们说:“同学,好好学习,珍惜时光!”

据珂说,他是特招进来的,校长说他有艺术天分。就在我们猜测珂的艺术特长时,珂一语道破玄机:“我小学是鼓号队的!”说完就去报名处填表交钱了。“靠!”所有人都鄙视地看着珂的背影。不过后来我们发现,珂真的有艺术天分,他会跳Poping,还在一些比赛中拿过奖。“你在哪个班呢?”我咧着嘴问忙了一圈的珂。“喏,就这个班!”珂把手上的报名表拿到我面前。“靠!和我一个班。完了完了,看来我准备好好学习的梦想是实现不了了。”我看着珂的报名表上赫然写着的班级。“啊呸!你也好意思说好好学习这个词!”珂鄙视着我说道。“小爷可是市重点毕业的。”我反驳。“那你怎么混到这里来了?”珂意味深长的问话让我无言以对。这是我的痛处,要是当年我认真点,要是少打几次台球,少跟着杨伟混,说不定我今天也能和静一样在某个重点报名。“唉,说真的!刚才我看到一个女的,背影好像是静!”珂突然来了一句。“放屁,怎么可能呢?静怎么可能到这个学校来,看来你真的脑袋被门夹过!”我极力为静狡辩着,但不知狡辩什么,只是不想把这样的学校和静联系在一起,这个学校配不起静。“我只是说像,又没说就是她,你激动什么呢?”珂看着我激动的表情淡淡地说道。“哦!”我又打开水龙头,用水冲着拳头,珂在一边不怀好意地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哎!不知道静现在如何了?一说还真有点想她了。”说完一个转身飞一般的跑了。“艹你大爷的!”我对着珂奔跑的背影怒吼道。

12

(半个月前)“你真决定转去那个学校?要不是因为生源问题,我绝不会去那个学校的,你可要考虑清楚!”蕾吃惊地看着静,她完全不能接受静的决定。“当然考虑清楚了,其实也没什么需要考虑的,呵呵!”静对蕾淡淡地笑着。“可是,你成绩一向那么好,却转去那个学校,他们不说你么?”蕾试图挽救静,就像当初我挽救杨伟和杜瑶一样,只是我没有挽救成功。“哪个他们?”静疑惑地看着蕾,对她口中的“他们”表示不知所云。“就你父母啊,你和他们商量了吗?”蕾坚持挽救。“有必要么?从小到大他们关心过我吗?他们现在各自都有家庭,大概早就忘了我吧!”静淡定地说道。“可是……好吧!”蕾知道自己挽救失败,没有继续说什么!她了解静的性格,只要静做了决定的事很难回头的。“呵呵!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那个学校的确不怎么样,不过上了重点又怎么样?大家看的是一样的书,学的是一样的课程,干吗非得分出三六九等来?那些没条件上学的人要是能进这个学校,难道会嫌弃它不是重点?凡事靠自己的好!”静依然淡淡地笑着对蕾说。“可能没那么简单吧,嘿嘿!”蕾坏笑地看着静。“呵呵!”静似有非有地笑了下。“算了,不说这个了。唉,刚回到这里。还真无聊,还是小时候好,无忧无虑的!”蕾叹了一口气,刚从外地回来的她对现在的一切都那么不适应,身边唯一的朋友只有静了。“你是想说什么吧?还是已经决定好了只是对我宣布呢?”静邪恶地看着蕾。“没有呢,就是刚回来不习惯,你要是有事出门,我就无聊,成天找不到事情做,想出门去逛逛,又害怕迷路回来不了。”蕾抱怨着。“你这才出去了几年,回来就要迷路了?迷路是假,寂寞才是真吧。哈哈!”静边说边笑,蕾愠怒地瞪着静。“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同样寂寞的人陪你吧!”静继续淡淡地笑着。“嗯?什么意思?”蕾不知所措地看着静。“意思就是给你介绍个男朋友,你不是说你寂寞吗?”静继续邪恶地看着蕾。“真的?有H.O.T帅么?”蕾听说静要给她介绍男朋友犯了花痴。“还行吧,就是他们那伙的人。”静淡淡地说。“他们?”蕾没反应过来。“就是他们啊!”静加重了“他们”两个字,脸上不觉泛起了红。“哦!就是他们啊?不要,听你说的他们那伙人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是打算把我朝火坑里推呢!”蕾早已听说我们那血淋淋的传说,第一时间回绝了静。“其实他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也许他们做的有些事的确不符合一个学生的标准,但他们内心并不是真正的坏。虽然有时候我也不喜欢他们粗鲁的行为,不过他们每个人都珍惜身边的人。或许他们的江湖气息很难登大雅之堂,但谁要真正伤害了他们身边的人,他们绝对可以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静继续给蕾灌输着我们的传说。“那他呢?是不是也珍惜身边每个人?”蕾邪恶地笑着。“我不是说了吗,他们中的每个人都很珍惜彼此,谁也不例外!”静淡定地说道。“那他为什么就不珍惜你呢?到现在也没给你说过什么。”蕾继续追问。“呵呵,天晓得呢!不过现在这样很好,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捅破的好,这样才能感觉生活的精彩,倘若所有谜底都揭晓了,只会让人感觉是行尸走肉。”静笑着说完,然后用手拢了拢发梢。“我还是觉得什么事情摊开的好,要不太累了!”蕾叹了一口气,对着静咧了下嘴。静没有回答她,只是微笑着。“你说给我介绍的那个人又是什么样呢?”蕾突然想起了静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的事情,连忙追问道。“呵呵!其实那个人和我的情况差不多,他父母长年在外工作,很少回家照顾他,只是每个月给他一笔钱让他生活,相当于让他自生自灭了。我也只见过他一次,不过我看得出来,他不是坏人。委屈憋在心里太久,想发泄,只是发泄的方式不一样而已。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静给蕾讲了珂的情况。“你能联系到他么?”蕾对珂产生了好奇,急忙追问静。“应该可以吧,上次见面的时候他给我留了个手机号码,我记在电话本上了,等下回去找找。”静想了想说道。“还等什么呢?现在就去找呗!”蕾拉着静朝家里走。“你急什么呢,还不一定能找到。”静被拖着跟在后面愠怒道。“不找怎么知道能不能找到。你那么细心的,应该不会丢。”蕾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继续拖着静朝前走。(五天后)

静和蕾来到一个网吧找到正在烧野猪的珂。由于静提前给他打了电话通知,所以他今天出门前特地把自己好好地收拾了一番。珂看到了静,很自觉地下了机,然后跟着静她们来到一个水吧。珂很装B地点了一杯绿茶。“珂,这就是我那天在电话给你说的我的朋友,蕾!”静给珂介绍着蕾。珂对着蕾友好地笑了笑,然后端着茶喝,不断地喝,再然后就是三个对坐着,一分钟内没人说话。“你怎么不说话呢?平时不是口才很好么?”静不怀好意地看着珂邪恶地笑了笑,示意他大方一点,然后端起桌上的饮料准备喝。“你好!我叫珂,1986年出生,性别男,民族汉,未婚,目前最高学历和平街小学六年级。”珂憋了半天终于开口了。“噗!”可怜了静的那杯饮料,明显不能继续喝了。静用手捂着嘴,一脸凌乱地看着珂。“呵呵!你真好玩,我叫蕾,才从外地初中毕业回来!”蕾似乎没有被珂的语言震慑到,开心地笑着。“刚从外地回来?嗯,我谨代表全市人民热烈欢迎你荣归故里。”说着珂起身向蕾伸出了双手表示欢迎,双眼充满了激动。“你们聊,我去下洗手间!”静错愕地看着珂,然后缓缓起身向洗手间走去。她知道平时珂说话的习惯,但她不知道珂的疯狂程度,珂的表现明显超出了她的估计,如果她再不走,指不定等下珂还有什么雷人的语句要飞出来。“其实我认为今年的国内总体经济形势很不好!”珂装B,这句话是他刚才上网时无意间看到的,没想到这时用上了。“呃!”蕾也一时接受不了珂突然冒出的这句话。“不过,关我屁事!那是当官的考虑的问题。”珂接着说,看来是正常了些了。“你不去学校,那平时都做些什么呢?”蕾对珂每日的生活很感兴趣,作为学生的她每天都是在学校上课,她很羡慕珂的自由,也很同情他的生活,没有父母的关心和照顾。“喏!我每天都在那里过的!”珂朝水吧对面的网吧努了下嘴。“你每天这样,父母都不管你么?”蕾说完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急忙捂着嘴,一脸歉意。“呵呵,我半年有次妈,一年有次爹。”珂说到父母问题的时候似乎看得很开,不过他还是无奈地苦笑了下。“那你一个人平时吃什么呢?”看来蕾是母性大发了,眼睛已经开始闪动着些许晶莹。“就在网吧随便吃点呗,我自己也不会做饭,呵呵!”珂笑了笑,收起了刚才的不正经。“那……算了,不说这个话题了,说点开心的。”蕾准备问下去,不过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让悲伤继续,话锋一转问道:“你平时上网都喜欢玩些什么?”“传奇!”珂突然来了兴致,脱口而出。“嗯?不知道是什么,我喜欢泡泡堂,特爱选乖乖了,胖乎乎的,太可爱了,呵呵!”蕾笑得很灿烂。“其实黑妞才好,开始就能放两个,就是跑得慢点。”珂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呵呵,你也会玩?找个时间我们切磋下呗。”蕾继续笑着。“好啊!还找什么时间呢,不如就现在呗!”珂一脸兴奋提议道。“可是,静还没回来,怎么去洗手间那么久?”蕾望了望洗手间,不高兴地嘟囔着。“放心了,她那么大了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就算她有事,有人比我们还紧张呢。”珂边说边起身结了账,拉着蕾出门朝网吧走去。

看着珂和蕾离开,静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喧哗,不过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在乎的只是一个身影,一种感觉,仅此而已!

13

高一下半期,非典来了,所有人陷入一片恐慌中,每天出门前母亲总是会反复提醒我,千万别到人多的地方去。有次在学校门前排队量体温时,我和建开玩笑说:“你看咱们这样一个一个进去,像不像号子里放风?”建听完对我怒目而视,他并不忌讳非典,只是忌讳“号子”这个词。课间的时候老师总会让我们去学校食堂喝板蓝根,由于药店的板蓝根冲剂严重脱销,学校只能去购买新鲜的板蓝根来熬水,那味道不是一般的难喝,可又不得不喝。那段时间人心惶惶的,听不得一点咳嗽声,有次上课珂因为喝水太急,轻轻地咳了两声,全班的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珂一脸茫然得看着空荡荡的教室。

我一直对所谓的专家教授不感冒,可是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却留给一个专家了无比重要的位置——那就是钟南山。不是我对他了解多少,只是那段时间一打开电视机就能看到他的节目,无论你怎么换台都能看到,比新闻联播还霸道。不过外面人少也有好处,有天我和珂还有几个不怕死的在电影院看完了《黑客帝国3》。

那段人心惶惶的时间持续了很久,出门的时间少了,怕一不小心在街上咳嗽一声就被抓去隔离了,其实我并不怕被隔离,只是害怕被隔离后,本来没病的我在隔离区被传染了,那我得冤死。可人总是耐不住寂寞的,偶尔我还是会约建和悦去踢足球,我们也害怕被传染,于是经常看到我们顶着大太阳戴着口罩在球场奔跑,只是每次抢点完后我的第一个动作都不是去看球进没有,而是把被对方后卫扯掉的口罩重新戴上。

在此之前我心目中的英雄一直是解放军。记得香港回归那年升旗前,看到英国部队行进时把手甩得老高就特鄙视他们,然后看到仪仗队威武雄壮地走出来,我为我是中国人自豪。升旗时,当国歌从电视中传出来,我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电视里缓缓升起的国旗,眼中还真噙满了泪花,不幸的是,那时我尚未加入少先队,只能行注目礼。看着英国人坐船从维多利亚港狼狈离开的时候,我对着电视不断喊着:“该死的洋毛子,滚回去吧!”我爹和母亲一脸哀怨地看着我不知所措。第二年,洪水来了,那一年的洪水出奇的大,看着电视上解放军不分昼夜地抗洪抢险,我的崇敬之情再次油然而生,那时解放军在我心中就是神,那时我的偶像是李向群。非典期间,我心中的英雄又多了医生这个职业,当然不是现在的个别医生。看着电视里医生们穿着隔离服在病房照顾病人时,我觉得他们特牛X,从心里敬佩他们。

值得庆幸的是我所在的城市很小,去外地的人也因为运输限制不能回来,整个非典期间这个城市没有发生一例疑似病例。好容易挨过了那段时间,瞬间我觉得世界和平了,终于不用提心吊胆地活着了。

无聊的时候我们继续着足球,虽然我们已经没有了足球队,但是我们依然狂热地爱着足球,每天聊天也少不了这个话题,总爱争论亨利和罗纳尔多谁才是世界第一前锋。“中国邀请皇马来踢比赛了,据说皇马的出场费高达200万欧元!”建不可思议地说着。“这有什么?人家可是五大巨星的银河战舰。”悦不以为然地用手玩着手里的足球。“可惜了!”我叹气摇头道。“嗯?”悦和建不明白我摇头的意思,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要是邀请越南国家队的话,基本不花钱!”我一语道破玄机。建一脸凌乱地看着我,悦绝望地把手中足球抱起一个大脚开飞,狠狠地说了句:“艹你妈的中国足球!”

有天刚踢完球,正准备去洗澡,蕾到球场来找了我,然后神秘地把我带到后操场,我跟在后面猜测着即将发生什么,然后坚定地对蕾说:“不行!这是不道德的,再说我和珂还是兄弟!我绝不背叛兄弟!”“你想什么呢?”蕾一脸鄙视地看着我。“那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没事我去洗澡了,才出了汗很不舒服!”我对蕾抱怨,不断用手扇着。“我要说的事你肯定会感兴趣的,只是为了考验下你,我们做个游戏吧?”蕾淡淡地说道。“游戏,什么游戏?你还是去和珂做游戏吧,我真的要去洗澡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我转头朝澡堂走去。“我要说的事和静有关!如果你不想听那就算了吧。”蕾也不甘示弱开始朝回走。“静怎么了?”听到静,我立刻停下了脚步,冲上去拉住了蕾。然后想起报名那天蕾的欲言又止,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那游戏还做吗?”蕾邪恶地看着我,我被她看懵了,不过心里轻松了许多,这个时候她还想着游戏的事,看来事情没我想象的坏。“你还真的是啰唆,说吧,什么游戏!如果太弱智就算了。”我对蕾抱怨道。“其实也不是什么游戏,只是等下我问你一句,你回答一句,必须老实回答,要是有一句假话,你就永远看不到静!还有就是,你必须闭上眼睛,所有问题考虑不能超过三秒,否则和说假话的后果一样!”蕾一脸严肃地说完了游戏规则,我在一旁张着嘴看着她,看来女人还真不能得罪,发起狠来全是阴招,万能的主啊,原谅面前这个蛇蝎一般的女人吧!“OK!开始吧!”说着我就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蕾恶毒拷问。脑海中浮现出了江姐面对反动派时的英勇形象。“这是几?”蕾在我面前竖起了食指。“废话!一根指头还能是二?”说完我就反应过来了,立刻追上正准备离开的蕾。“不是,我没想到那么快就开始了,我保证遵守游戏规则!”我一脸虔诚地看着蕾,蕾一脸鄙视地看着我。“多大的人了,还说话不算数!告诉你,要是再不遵守规则,你就永远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了!”蕾继续鄙视着我。“明白!开始吧!”这次我发誓真的闭上了眼睛,不过我心里想的是:天哪,我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和一个小女人在这里做着如此无聊的游戏。“你喜欢静么?”蕾开口就是一个很直接的问题,我完全没有准备随口接了一句:“关你屁事!”“嗯?”蕾威胁似的挤出一个声音,看来不说实话是真不行了。“喜欢!怎么了?碍着你和珂了?”我隐藏多年的秘密竟然被蕾一下就问出来,心中很是恼火,嘴上就挤对着她和珂。“那你为什么一个假期都不联系她呢?都不想知道她考得怎么样,过得怎么样?”蕾带着有些责备的语气问我。“这也碍着你了?好吧,想听是吧,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联系她,总之我就是没有勇气,每次好不容易拿起电话,可一想到我目前的状况和她的差距太大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不想打搅她的生活,我也不想因为我的原因影响她在别人心中的印象,更不想破坏她的前程和幸福,我和她根本就是两个国度的人!”我说完这些话后心中轻松了好多,毕竟这些话憋得太久了,没人问,我原本也不想说,就准备着让它烂在心里,可是却被蕾问了出来。“还有什么要问的?问完我去洗澡了。”我听着对面没有了声音,催促道。“没有了,就这两个问题。”蕾轻轻地说道。“靠!就这两个问题,我就是睁着眼睛……”我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没有出现蕾的脸,只是出现了一张好熟悉的脸,静的脸。“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看着静,不可思议地问道。“难道只能允许你在这里?”静淡淡地笑着。好熟悉的笑容,所有的顾虑瞬间崩塌。“你没去上学?跑我们学校来做什么?”我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强调了“我们”,故意把这个学校和静撇清关系。“我在上学啊,这不刚放学一会儿吗。”静继续笑着。“嗯?什么情况?”我没听明白静的意思。“我就在这里上学。”静邪恶地笑着。听完后我的第一反应是世界疯了,第二反应是上帝啊,你对我太好了,总让我的生活充满奇迹啊。“啊!不可能吧?开什么玩笑呢。”我虽然心中窃喜,但仍然不能完全接受这个事实,在我的所有假设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情况,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真在这个学校上学,当然我读的是快班,不是你们读的放牛班!”静边说边鄙视地看着我。到目前为止,我才知道这个学校居然也分快慢班,虽然所谓的快班名声不能和重点比,但快班的老师还是对学生很负责任的。“你怎么跑到这个学校来的?难道迷恋上了我?”知道静在这个学校后,我所有的顾虑全没了,又开始装B了。“在哪里不是一样的学?再说这里离家近,每天少走好多路,方便!”静淡定地说。我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仔细端详着静,一个假期没见,她没怎么变。眼前的情况我还不能完全接受,需要点时间慢慢消化。我觉得生活太TM精彩了,上帝就像我亲爹一样,想什么来什么,特别眷顾我,甚至一度我无耻地认为我是一不小心跌入凡间的天使,如果能随时看到静,我宁愿不回天堂!

14

我爹总爱说假如奶奶在世,我肯定是家中最受宠的,长孙的地位不可撼动!不幸的是奶奶并不在世,更不幸的是在我爹很小的时候奶奶就走了,我只能从我爹的只言片语和唯一一张黑白照片中找寻奶奶的影像。我爹常说,奶奶去世的时候他只有八岁,最大的姑姑也才十五岁,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所有家庭的重担全部压在爷爷一个人的肩上。一个男人在那样的岁月拖着四个孩子,却从未想过放弃。爷爷的病根也是在那几年落下的。每当我爹说到此处,眼中总闪着钻石般的光芒。由于家庭条件不好,姑姑在学习很好的情况下毅然放弃读书的机会,进入工厂做零工来减轻家里的负担,以至于现在也不识多少字。我不敢想象没有母亲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但是爷爷却带着我爹他们一直坚强地活着。当然了,要是爷爷当年放弃我爹的话,那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姑姑常说我爹小时很皮,而我只是一个复制品而已,不过我爹却没给家里添什么乱,毕竟那样的家庭也让他没添乱的余地。姑姑说我爹曾在别人煮饭的锅里撒尿,被举报揭发后,躲在下水道里过夜。姑姑也爱说我爹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自己下河摸鱼改善伙食,我曾尝试效仿我爹,不幸被我爹以擅自下河为名毒打。我一直很好奇我爹为什么总是能发现我游过泳,一逮一个准,后来母亲说,你每次回家你爹只要在你腿上用指甲刮一下就知道你有没有游泳。母亲也说,这就是经验教训,你爹总结了十几年的。姑姑最爱说的还是我爹懂事的部分,记忆中最清晰的就是姑姑说他们小时候,家里一个星期只能喝一次牛奶,四个孩子半斤牛奶还得掺水,我爹总是用煮饭剩下的米汤伪装成牛奶。我爹也常在我面前回忆他的童年,用他的话说是痛并快乐着,听完他的话我觉得我该知足了,至少我有一个完整的家,还有一群不离不弃的兄弟。

在亲朋好友的帮忙下,母亲开了个小餐馆,我爹以前所在的单位被私人接手,我爹作为技术骨干又重新有了工作,短短一年时间,在父母起早贪黑的努力下,还清了所有债务。最后还的是姑姑家的,当时我爹拿着钱去还时,姑姑一直推脱,说没多少钱,缓一阵也没事。可我爹还是特牛X地说,借的就是借的,必须还。

看着家里的条件好转,我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下了地,决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找回我曾失去的。

家里的条件好转后,意味着我手里的银子相对增多了,于是我发狠存了一个月的零花钱,叫着建和悦他们去了左岸。不过我们很明智没再点芝华士,大家一致表示还是啤酒适合我们。

开场的时候我跩得二五八万似的给大家宣布,兄弟们,我的春天来了!然后一帮人无奈地看着我,觉得我吃错了药。那天我们喝了很多酒,随便找个借口也能干杯,珂就以抗击非典成功为名让大家举过杯。杜瑶和蕾好多了,她们不喝酒,只是拿着话筒PK,离开左岸时杜瑶已经说不出话来。中途杜瑶问我怎么没看到静,我以糟糠之妻不下堂为名回答了她,然后蕾特鄙视地“呸”了我,幽怨地说:“静什么时候和你有了那层关系了?”让我想一把掐死她,难得可以装次B,也被她揭穿。

珂借着酒劲给我们展示他的Poping,我得承认珂确实跳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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