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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5 07:3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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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贾晓婷

出版社: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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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麦的夜莺

丹麦的夜莺试读:

前言

几乎每个孩子的童年都有一两本童话书为伴。在暖橘色的灯光下,父母温润的侧脸、轻柔诵读,这时,一扇一扇通往神奇国度的童话之窗被打开。在那里,有的孩子得到爱,有的孩子学会爱。因此,童话是父母给予孩子最初的礼物,也是最好的保护。

很多人都会被某个故事打动,有些画面留下了,便久久不会褪色,比如雪夜里闪烁的火柴光芒,比如沼泽边盛开的玫瑰,比如展翅凌空的天鹅……这大概也是安徒生童话历久弥新的原因吧。

刚刚打开这本书的你是否同我一样,在此之前已熟知安徒生笔下的故事,却对他本人知之甚少?如果是的话,有必要在这里事先提醒,这里的安徒生不是一个童话大师,只是一个孩子——大自然的孩子。他天真、莽撞,有些神经质,也有些小聪明,但是敏感而善良。他的童年透着贫穷与腐朽的气息,很小的时候就有了戏剧梦想,从欧登塞到哥本哈根,从丹麦到欧洲,他追逐梦想的脚步不曾停歇,直至死亡。他热爱旅行,会为晴空万里秀丽河山而激动,会对一草一木倾诉衷肠。他喜欢剪纸,有些放在书里,有些放在故事里,大多却放在心里。天真、青春、纯洁是他一生都在追求的东西,直到衰老与死亡来临,他离开的时候有些狼狈,身边没有亲人,也没有挚友,但人们对他的怀念却绵长。如今,他的故事仍然陪伴着无数的孩子。精灵在树林里、花丛间歌唱,它们欢乐嬉戏,播撒阳光与幸福——这是安徒生希望展现给小读者的画面,他总是充满无穷无尽的想象力,最擅长用文字掩盖每一道忧伤而后将光明与绚烂绽放。

天才的人生注定不会平凡,在安徒生的故事里一定会有一些令人咋舌的事情发生,但更多时候你会被他的才华和执着而折服,最终为他伟大的天真而喝彩。无论你是孩子还是自认世故的成人,他的故事都值得一读再读。第1章河畔,童年与戏剧

碧绿如绦的欧登塞河静谧流淌,记录着丹麦人的来来往往,见证着欧登塞的起起伏伏。小美人鱼曾在这里高歌,丑小鸭曾在这里流浪,小女孩曾在这里划亮最后一根火柴……欧登塞是丹麦最古老的城市,没有哥本哈根的繁华相拥,也没有大都市的车水马龙,它总是静静地、安详地伫立在河畔,隐没在没有街灯相伴的暗沉沉的夜色中,漫天的星星与缱绻的流云是头顶上唯一的美景,与哥本哈根相比,这个古老的小城大概要落后一个世纪那么远,可那里有安徒生的童年,是童话故事最初开始的地方。

1805年4月2日,在欧登塞的一个贫穷的鞋匠家庭里,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出生了。拥挤闭塞的小房间、由死去的伯爵的棺木架改装的木床、满满的书架与贴满图画的墙面……这就是安徒生的家,贫穷却不潦倒,狭小却很温暖。

在安徒生故居的牌子上写着这样一句话:“自由鞋匠——安徒生”,而安徒生却认为“自由思想家”比“自由鞋匠”好。这个安徒生并不是我们的作家安徒生,而是安徒生的鞋匠父亲汉斯·安徒生。在安徒生的许多作品,特别是晚期的作品里,常常提及自己儿时贫苦的境遇,他自称“鞋匠的儿子”,并说道如果父亲没有去世,并让他知道他如今的成就,他一定会为自己感到骄傲。安徒生的父亲的确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鞋匠,虽然他的身高不足6英尺,而且过着十分拮据的生活,但他博览群书,崇尚自由,并且与其他鞋匠不一样,他十分厌恶酒精与赌博。贫穷和现实扼杀了许多理想,但他仍然坚持自己所应坚持的,是个十分理智且有原则的人。安徒生常常提到发生在他童年的一个小故事:1810年,安徒生的父亲要为特兰克尔城堡的女主人制作一双精美的舞鞋,为了方便工作,他被要求住在离城堡不远的小房子里,特兰克尔城堡的主人为他提供丝线,而他要自己准备鞋面。安徒生的父亲十分重视这份工作,非常认真地制作了柔软的鞋面。但是,当城堡的女主人看到这双鞋时仍然觉得不满意,甚至连试都不愿意试一下,还抱怨安徒生的父亲浪费了上好的丝线。安徒生的父亲感觉自己被侮辱了,反驳说:“你觉得浪费了上好丝线,可我却不惜浪费了我上好的皮革!”然后,拿出鞘刀抽出丝线,将鞋拿回了家。每次看到认真工作的父亲,安徒生心里总是充满敬意。在他看来,那个坐在昏暗的灯光下不厌其烦反复捶打皮革制作鞋面的父亲就像一个魔术师,这个魔术师总喜欢在夜幕降临时把玩手里的玻璃球,将它放在窗边或蜡烛下,看光影明灭。汉斯·安徒生对安徒生的影响绝不仅于此,他的才智和思想在安徒生心中埋下了智慧的火种,在日后成为安徒生许多作品的灵感之源。比如安徒生1830年发表的《关于旧鞋的思索》一文,在文中他直接引用了许多父亲的话,如“鞋或许会变破变旧,但正直心不会”。再如安徒生创作于1847年的《亚哈苏鲁》,主人公是一个不甘平庸的鞋匠,他拥有天赐的创作才华,也因此而摆脱童年的贫困,过上富足的生活。安徒生的父亲同亚哈苏鲁相比有着更远大的追求:“有时候我反思自己觉得自己可以比现在更好,我完全可以做一份比鞋匠更受人尊敬的工作。每每听到利未人唱歌,我总是忍不住想同他们一起高歌,但每次一听到那些学者批评我学识不足时,我就万分痛苦。”

正是这种追求与现实的冲突让安徒生的父亲对自己的人生充满失望,继而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他用一种细腻无声的教育方式引导安徒生去思考,两个人相处时,大多时候也是安静无语的。每当到了周末,他带安徒生去林间小路散步。他让儿子随心所欲地玩耍,尽可能地贴近大自然,而他通常只是默坐在一旁,暗中观察安徒生的一举一动。只有两个人一起看书时,安徒生才能看到父亲的笑容,因为对于他来说,当一个籍籍无名的穷鞋匠实在无趣,只有在书中他才能找到短暂的快乐。因此,他教育安徒生一定要多读书。安徒生受父亲的影响,有着丰富的阅读经历,他的父亲也为他朗读过许多故事,比如阿拉丁的故事、莎士比亚的戏剧以及霍尔伯格的所有作品。据说,安徒生出生时,他的父亲就在产床旁为他朗读着霍尔伯格的作品,读书声越大,他的哭声就越大,这让他的父亲十分高兴。

安徒生的父亲是一个多才多艺且动手能力很强的人,他从军时当过鼓手,吹过长笛,还会写诗和剪纸。同时,他的木匠活也做得很好,为小安徒生做几件像样的玩具根本难不倒他,他为安徒生制作了许多会点头的玩具和木偶,只要加上发条就可以跳舞,这些手艺后来也被安徒生继承。但迫于生计,12岁的安徒生也不可避免地走上了鞋匠学徒的道路,但这不是安徒生及父亲所希望看到的。安徒生本人也一直很痛苦没能上学。在一篇文章里他回忆道,曾经有一天,一个在拉丁学校就读的学生到安徒生家里来想定做一双鞋子,在等待过程中,他拿出自己的课本向安徒生炫耀自己在拉丁学校的一切。安徒生的父亲也看到了,他凝视着安徒生,最后在他颊上一吻,然后说:“你原本该过这样的生活。”因此,在安徒生六七岁之前,他对安徒生的教育一直亲力亲为,并且认为安徒生完全继承了他的才智,十分欣慰。这样的教育陪伴安徒生走过重要的性格形成期,对他一生影响深远。但1812年,安徒生的父亲参加了拿破仑大军,从此背井离乡,对安徒生的教育也中断了。1814年退伍归来后,他疲惫不堪,觉得自己的所有梦想也一并远去了,短暂的军旅生涯摧毁了他的健康,幻想、癔症不断折磨着他,他时常陷在梦魇里,以为自己与拿破仑并肩而战。安徒生与母亲陷入深深的恐惧与惊慌之中,企图求助“神婆”来阻止父亲走向死亡,最后却没能成功。安徒生的父亲在夜色深沉时走了,蟋蟀叫了一夜,仿佛要唤醒沉睡的父亲,可到底是徒劳无功的。安徒生同母亲一起将父亲安葬在圣克努德教堂的陵园里,流年轮转,那里已经荒草丛生,而安徒生仍然将父亲的教诲铭记在心,“父亲教导我遇事要独立思考,他给了我全部的爱,为我做尽一切”,“我绝不会勉强自己去做任何事;就算每个人都认为我不可理喻,我也不会放弃自己的想法”。受到法国大革命及启蒙运动的影响,安徒生的父亲始终坚持以“自由”和“意愿”为核心的观点,他认为得体的衣着、良好的卫生以及本性的保持都会让孩子受益终生。

在安徒生童年,对他影响最大的一本书是《无可置疑的怪异》,作者是德国的奥古斯特·H.J.拉封丹。安徒生父亲对他的教育原则多半来自这本书。这本书讲的是父亲路德维格·伯查德对儿子路德维格·约翰进行教育的故事,他对儿子的教育是独特的,因为他所有的教育都是按照依据他环球旅行的经验来进行的,而且最为特殊的一点是,母亲被排除这种教育之外。安徒生的父亲也采用了这样的教育方式,他从不限制安徒生摆弄花草、桌椅、戏服,还鼓励安徒生自由地背诵、唱歌、跳舞、剪纸,而且目的非常明确——让安徒生学会在孤独中成长,充分释放个性和想象力。因此,安徒生很少跟一群孩子一起玩,即使有也多是跟女孩子。在安徒生的《诗集》中,他这样描述自己:“一个9岁男孩从不跟朝气蓬勃的男孩儿玩耍,他总是一人默默地编着花环。”在《我的真实人生》中他也说道:“我基本上从不跟男孩子一起玩闹,即使在学校,我也很少参与他们的活动,经常一个人在屋里待着。”在他1832年的自传里,安徒生解释了自己不喜欢同男孩子玩在一起的原因:他无法忍受男孩子玩闹时的暴力。如果没有其他人的冷嘲热讽的话,他的孤独是快乐的。

安徒生的这种特立独行给他带来了同龄人的歧视和嘲笑,这使得他的成长更加孤单、更加自我。但这并不妨碍他希望一个人站上大舞台受万众瞩目的愿望。父亲带给他的教育方式在某种程度上促使了安徒生性格的养成,父亲去世后,安徒生变得更加孤独和自我,但同时也被各种嘲讽打击得敏感而脆弱。在他的自传里,他讲述了一个发生在他童年的故事,那时他在欧登塞的一家纺织厂里打工,与他同龄的男孩子不少,看着他们总是玩成一片,安徒生却始终融不进去,因为那对他来说是一个野蛮而且过于吵闹的群体。后来,安徒生孤僻、敏感的一面被暴露出来,那些男孩子让他在众人面前唱歌,安徒生本来十分高兴,不仅唱了歌,还背了诗,但得到的并不是赞扬,而是那些男孩子的哄笑,他们学安徒生唱着粗俗的小调,嘲笑安徒生像个女孩,还几次脱掉他的衣服检查他到底是不是男孩,这对安徒生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他哭着跑回家,向母亲哭诉。此后,他辞掉了纺织厂的工作。而这些拿他开玩笑的工人们的恶劣形象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自传里,但每次都被安徒生寥寥数语带过,因为他对那段记忆虽然印象深刻,却实在没什么好回忆的。

在安徒生看来,他的父亲是一个受过教育的人,有着睿智的头脑以及强大的内心。有一次,他要安徒生和母亲同他一起朗读圣经,但之后又说,自己并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因为“基督也是人类,但他超凡脱俗、极其伟大”。他说自己的思想是自由的,《圣经》并非上帝所作,这世上也根本没有地狱。这些话给安徒生留下很深的印象,可安徒生的母亲却觉得这是大不敬,她颤颤巍巍在胸前画十字,迅速把安徒生抱到别处,告诉他那并不是他父亲的本意,是魔鬼占领了他的灵魂。可安徒生的父亲则说,这个世界连魔鬼都是不存在的。安徒生其实在内心里更相信父亲。在他眼里,父亲与母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父亲理智且思维清晰,而母亲迷信且极度情绪化。由此可见,安徒生受其父影响至深。

与身材矮小的汉斯·安徒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安徒生的母亲安妮·玛丽·安德斯达特是一个人高马大、身体强壮的妇人,因此有人戏言,安徒生继承了父亲的才智,继承了母亲的身材。安妮·玛丽·安德斯达特是一个迷信的人,这一点被安徒生记录在一个关于彗星的小故事里:“彗星出现了,拖着长长的尾巴,燃烧着、闪烁着。无论是站在华丽的宫殿、简陋的小屋、喧闹的街道还是寂寥的荒野,它都能出现在你的视野。‘快来看啊,这是来自天堂的神奇景象!’人们摩肩接踵争相观看,每个人都受到不同的触动。在一个房子里,小男孩和他的母亲并没有跟大家一样冲出家门去看彗星。屋子里烛光点点,蜡烛一点点融化一点点变弯。这位母亲黯然神伤,这个小男孩可能很快就要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因为木屑指向了他。虽然这只是一种迷信的说法,但她深信不疑。”安妮·玛丽·安德斯达特每年夏天都会回菲英岛参加宗教集会,传说那里有神奇的泉水,包治百病,还有大批的通灵者。安妮常常拜访麦特·摩根斯达特,并且十分信任她,因为她会看手相,还会通过咖啡粉占卜未来,不仅能给人看病,还能给动物治病。1816年,小安徒生随母亲拜访麦特·摩根斯达特,她告诉安徒生:“如果你回家时在路上碰到了你父亲的灵魂,那他将在不久后离开人世。”事实上,安徒生的父亲确是在这一年去世了。在那个年代,丹麦人迷信鬼魂的存在。“从小到大,我都十分虔诚,甚至有时有些迷信”,安徒生在自传中写道。安徒生母亲的迷信影响了安徒生的宗教观,他从小就对菲英岛的宗教建立了难以割舍的联系,这种联系后来成为他的精神支柱。安徒生对原始农民文化充满好奇与喜爱,他认为每个人都是迷信的。在《我的童话人生》里有这样一句话:“那时,我相信我生活中一切看起来有些迷信的事都是真的,对我来说,那是一种高尚的信仰。”这是一种万物有灵的思想,也正是安徒生从母亲安妮那里继承来的。

安妮目不识丁,因此对各种神秘力量充满敬畏,她向安徒生讲述的是一个与安徒生的父亲描述的截然不同的世界,那个世界充满了各种拥有神奇力量的生命,这使得安徒生对所有生命充满敬畏。安徒生对外界十分敏感,甚至能够感知一草一木的颤动。所有生灵中,安徒生最亲近的是河神,因为安徒生每天都要渡过欧登塞河很多次,偶尔会坐在河岸上研究水车,或是一个人在故乡的小河边旁若无人地演绎自己编写的短剧。他喜欢为玩偶娃娃缝制各种各样的衣裙,更喜欢坐在用母亲的围裙撑起的帐篷里看醋栗树的叶荣叶枯,那一刻的时光走得异常缓慢而真实,睁开眼睛,安徒生可以看到每一处叶子脉络的交错与蓬勃,闭上眼睛,就是他自己的世界,很大很精彩。

欧登塞是安徒生最初接受戏剧启蒙的地方。安徒生家的邻居——邦克弗洛德夫人钟爱戏剧,安徒生在拜访她时,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诗,什么是诗人,并且开始接触莎士比亚的戏剧。在戏剧的熏陶下,安徒生渐渐长大,他十分羡慕在舞台上活跃的演员,并开始渴望自己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作为丹麦当时的第二大城市,欧登塞也有剧院,但是这剧院与首都哥本哈根的皇家剧院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欧登塞只有那些流动剧团的演出,而且演出质量良莠不齐。安徒生有很多机会接触到戏剧。有时,他会同欧登塞当地的一个兼职演员一起参与演出。安徒生曾在一个来访欧登塞的剧团里担任临时演员,那时他还只有六七岁,连着两个晚上穿着夸张的戏服在舞台上跑来跑去,他自得其乐并且十分兴奋,甚至在演出结束后还不肯脱下戏服。

然而,做临时演员的机会并不多,想要进入剧院,还有一条捷径就是做海报邮递员。于是安徒生结交了当时欧登塞剧场里的邮递员皮特·君克尔,帮着他把当天没发完的海报分发掉。这对安徒生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那些海报成为他无法进入剧院观看演出时的补偿,仅是坐在家里看着海报上演员和剧目的名字,他就可以依靠想象力拼凑出一幅完整的故事蓝图,他完全沉浸在戏剧的世界里,任想象力勃发。这种创作天分在安徒生小时就展露无遗,在《我的童话人生》里,他不止一次提到自己对莎士比亚悲剧创作的仰慕与青睐,而他在儿时创作的第一个剧本——《阿波尔和爱尔薇拉》也是受到莎士比亚的启发,将《仲夏夜之梦》中的两个角色的故事进行了改编,加入自己的想象和演绎,写成了一部悲剧。安徒生非常兴奋,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处女作读给所有人听,但是,在读给他的女邻居听时,小安徒生的创作遭到了嘲讽,被女邻居评价为满纸荒唐。安徒生十分愤懑,他的母亲安慰他说,那个女人是在嫉妒,因为她的儿子不像你一样拥有创作才华。当然,也有人鼓励这个孩子的天分。在小安徒生构思一个关于皇室的故事时,曾请教邻居皇室贵族是怎么说话的,邻居们告诉他,国王、王后应该会说多门外语,于是,小安徒生找来一本满是德语、英语、法语词组的旧词典,以此为参考,为皇室人物构思对话。语言固然是华丽的,只是除去早安、问好之外再无实际内容,语法、标点、体裁等更不用说,小安徒生无法仅用想象力弥补自己文字功底的不足,但这样的创作过程对尚且年幼的小安徒生来说是弥足珍贵的,这开启了他对戏剧的探索之门,唤醒了他天真却无拘无束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让他对生活充满好奇和探索之心,对未来充满野心和理想,这是他日后成功的基础,也让他与大多数孩子不同,他不停地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组织创作着自己的故事,他把那些自己正在构思的故事名字都写在父亲留下的账簿背面,足足有20多条。对戏剧的热爱让他立志成为一名戏剧演员,他深信自己有特殊的才能,是为梦想而生,生活也将因此而充满考验,而所有的考验都会因为他的坚信而不堪一击。秉持着这样的信念,安徒生开始了他对戏剧的追寻之旅,哥本哈根是他的第一站,因为那里有最大的皇家剧院、最多的戏剧演员和学校以及最多的观众。第2章独闯哥本哈根

1819年9月,14岁的安徒生带着几件简单的行李只身来到丹麦首都哥本哈根。哥本哈根距离欧登塞只有96公里,然而对于当时的安徒生来说可谓长途跋涉。在哥本哈根,他住在韦斯特盖德的一家旅馆里,过着犹如“偷渡者”一般穷困潦倒的生活,但他内心十分坚定,他深信上帝的庇护,决意像个英雄一样面对新的挑战。

当时的哥本哈根是一座充满矛盾的城市。它的四周是高耸的城墙,向东可以遥望蜿蜒的瑞典海岸,向北是风景旖旎的斯万尼莫尔湾、连绵起伏的农田、磨坊、庄园;而哥本哈根城里的景色却乏善可陈:10万人口的城市聚集了40万的老鼠,遍地可见垃圾、排泄物,传染病盛行。哥本哈根作为丹麦的首都,聚集了大批的上层阶级和更多的下层阶级,赌博、卖淫、偷窃横行,毫无道德规范可言。即便如此,哥本哈根仍然是诸多怀揣艺术之梦的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因为这里有丹麦最大的剧院,汇集了最多的有权有势者。剧院对于丹麦人来说既承载了他们对生活的所有幻想,又是一个无比真实的舞台。

漫长的冬夜,剧院里灯火通明,乐声嘈杂,短短几个小时的戏剧,演绎着别人的嬉笑怒骂,却足以让观众沉醉其中,忘记经济的萧条,忘记生活的艰辛,忘情地愉悦。皇家剧院是当时唯一的公立剧院,每年开放9个月,几乎每天都有剧团演出,最多可以容纳近1 400名观众。这样的哥本哈根,这样的时代,对安徒生的戏剧之梦来说无疑是充满能量、充满可能性的大舞台,而一个来自社会底层的鞋匠的儿子,在权贵当道、人才济济的大都市,想要站稳脚跟是十分不易的,纵使才华再突出,没有学习机会,接触不到上层社会,就意味着安徒生将永远只能被埋没。年幼的安徒生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他迫切地寻求各种机会想挤入上层社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初到哥本哈根的那个秋天,安徒生率先拜访了布莱德加德的舞者安妮·玛格丽特·沙尔,继而拜访了诺基斯盖德的贝尔福夫人。安徒生带着书籍印刷商艾弗森先生的介绍信找到沙尔夫人,一见到她便立刻脱掉靴子,开始穿着长筒袜一边认真地跳舞一边唱歌,每一个舞步、每一句台词都分外用心。然而,对这个突然闯入家中的陌生男孩,沙尔夫人充满了戒备,觉得他像一个疯子,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他离开,但安徒生却信以为真,他充满感激地承诺,不管沙尔夫人有任何需要他都可以帮忙。与此不同的是,安徒生在拜访贝尔福夫人时遇到了欣赏他的人——卡尔·奥托医生。卡尔·奥托是浪漫主义的拥趸,更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收藏家。那时的安徒生瘦瘦高高却四肢笨拙,破旧的褐色外套捉襟见肘,面色苍白,眼窝深陷,一副穷困潦倒样,这样一个14岁小男孩在那些见惯锦衣华食和绅士淑女的上层阶级人士看来十分新奇,当然也是值得同情的,因此安徒生成功地引起了卡尔·奥托的注意。初来乍到的安徒生以最自然的姿态出现在贝尔福夫人的客人面前,孩子气地朗诵着戏剧、诗歌片段,旁若无人地陶醉其中,大家不约而同地都被他吸引了,惊叹于这个乞丐一样的小男孩如此天赋异禀却又天真纯朴。

卡尔·奥托的好友作家贾斯特·马赛厄斯·蒂勒在遇到安徒生之后也有同样的感受。那时,他正在自己家中整理写作素材,突然有人敲门,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进来了,看到蒂勒后突然摘下帽子,挥了挥手臂,问道:“先生,我可以朗诵一首诗吗?”没等蒂勒回答,安徒生就开始朗诵了,结束时向蒂勒深鞠一躬,紧接着就开始表演亚当·奥伦施拉格的《海格巴特和西格纳》,他一人分饰多角,表演得浑然忘我。蒂勒震惊了,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欣赏着让人来不及喘息的快节奏表演,那个素不相识的小男孩表现得那么自然,最后以即兴表演收尾,圆满结束后又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随后不等自我介绍就抓起帽子,消失在蒂勒家。这场偶遇令蒂勒印象深刻,虽然那个小男孩有点胡搅蛮缠,却不令人反感,因为他是那么天真无邪,一心扑在戏剧表演上的姿态让人动容,这令蒂勒产生了深深的共鸣,蒂勒同安徒生一样徜徉于乡野与都市之间,充满想象力且纯朴自然,这是他们深藏于骨血的品质,不事雕琢,无须赘言。

安徒生在上层阶级家中的频繁亮相让他收获了颇多赞誉,得到上层阶级的注意与讨论。其中,对他影响最大的一次当属拜访当时新上任的皇家剧院指挥及导演吉亚塞普·西伯尼。那天,西伯尼正在家中举办一场盛大的晚会,邀请了许多社会名流。当宾客入座准备进餐时,门铃响了,安徒生依旧穿得像个小乞丐站在门前,对管家讲述了自己的来历以及渴望登上皇家剧院舞台的雄心。他的出身以及他那与出身不相配的梦想让人深受鼓舞,管家被感动了,决定帮助这个“可怜”的小男孩,他趁着去餐厅整理餐桌的机会,向西伯尼介绍了安徒生,听罢,西伯尼及各位宾客同意见一见这个传奇的小男孩。这个机会对于小安徒生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他是带着遗憾离开哥本哈根返回家乡,还是借此一举成名从此改变生活,都在此一举,因此这次的演出他格外投入,表演了一段在欧登塞时学会的民歌戏剧中的独唱,几段路德维格·霍尔伯格的戏剧片段,以及自己创作的诗歌。那晚的观众对安徒生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这对于当时走投无路而孤注一掷的安徒生来说无疑是十分重要的,因此,他情不自禁地哭了。直到大诗人詹森·巴格森激动地握住他的手,问他是否怯懦过、担心过自己会被嘲笑时,他仍然抽噎不止,他用力地摇头,回答得十分坚定。詹森·巴格森为他纯净的言行以及那在成人世界里十分难得的纯粹动容了,他认为终有一天安徒生会实现梦想。西伯尼当即表示自己以后要栽培这个有着嘹亮嗓音的男孩儿,韦斯为他募集了一些资金资助他学习德语和基础教育课程,这是安徒生登上皇家剧院的基础。

此后,西伯尼开始免费教导安徒生歌唱技巧,并每周两次邀请他来家里吃饭。尽管安徒生还要帮西伯尼和他的下人干活,但起码他的温饱问题解决了。有一天,当安徒生送饭菜到餐厅时,西伯尼站了起来告诉所有人安徒生是客人而不是仆人,从此安徒生更频繁地出入西伯尼家,感念西伯尼的礼遇,安徒生与西伯尼家中的成员愈发熟识,并且得到允许可以出入客厅,这就意味着当皇家剧院的歌手们聚在西伯尼家彩排时,安徒生便有机会聆听西伯尼指挥的音乐。作曲家韦斯同西伯尼一样,也信守承诺,为安徒生安排了德语课程,德语教师布鲁恩同样被安徒生的故事感动,为他减免了所有学费。

14岁的安徒生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看似其貌不扬,却散发着掩藏不住的光芒,这样一个小男孩出现在高雅的资产阶级中,向首都哥本哈根提出挑战。那是一个君主制占绝对领导地位的年代,也是君主制大受打击的年代。1807年与英国的战争丹麦惨败,1813年丹麦开始经济大萧条,哥本哈根成为一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精神监狱。艺术家和科学家们对安徒生这块璞玉抱有极大的兴趣,因为他出身低贱却有着非凡才能,而他的自然不造作在当时的资产阶级看来是十分难得的,因此他赢得诸多欣赏与支持,这其中也包括教授兼诗人弗雷德里克·霍格-古尔德伯克。他的兄弟克里斯蒂安曾在安徒生尚在欧登塞时给予过他很大的资助,当安徒生来到哥本哈根后,弗雷德里克也曾为他募捐。为了感谢这些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安徒生一一拜访,并为他们献上一段充满热情的表演。

这一系列的拜访最终将安徒生带入到“巴克胡斯”的世界。“巴克胡斯”是丹麦黄金时代的艺术家、知识分子汇集的场所,是文化的中心,它位于哥本哈根城外,依傍瓦尔比山,风景秀丽,空气新鲜,可谓乐园。每逢周末,哥本哈根半数以上的人汇集于此,观看皇室贵族游船,聆听宫殿内传来的袅袅乐声。在“巴克胡斯”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不受任何思想、行为的约束,他们崇尚自然,追求自由,每次相聚更像是沙龙,时代精神成为大家讨论的焦点,浪漫主义与理性主义并不一定就要对立,对大多“巴克胡斯”的成员而言,情感与理智拥有同等的地位。安徒生加入到这个堪称“丹麦黄金时代缩影”的文化团体之后,接触到更多名人,如创立了电磁学的物理学家H.C.奥斯特、诗人亚当·奥伦施拉格、法学家安德斯·桑多·奥斯特、作家约翰·路德维格·海博格、作曲家C.E.F.韦斯和公务员乔纳斯·科林。事实上,安徒生像极了在他晚期作品中出现的人物,他渴望改变现状,为自己争取一种全新的生活,前提是他那颇具传奇性的童年,虽然其中有许多塑造的成分,但哥本哈根的人信了,并且将他比作“自然之子”,因为他那“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本性。安徒生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对时事也具有超越年龄的洞察力,他深知自己获得认可的本钱,也清楚如何才能在哥本哈根站稳脚跟,因此他毫不掩饰地利用了自己的优势:“我就是自然之子。”由此,安徒生越来越多地与哥本哈根的上层阶级结识,并努力成为他们之中的名人。

哥本哈根的生活像一杯喝不完的苦茶,在最初的几年,安徒生过得十分辛苦,为了获得戏剧表演上的进步,他为自己设置了重重考验,努力的过程十分不易,有些梦想在现实中破灭了,有些梦想一如既往地扎根在心中。黑夜虽然漫长,却总有曙光乍现的一刻。

1821年,安徒生遇到了自己的曙光。那时,王妃卡罗琳听说了他的故事,想在腓特烈城堡见他一面。安徒生觉得自己的希望来了,于是那天他非常兴奋,又是演讲,又是唱歌,王妃奖赏了他一些吃食和一卷裹着糖果和银币的纸张。他打开纸卷时,糖果不小心滚落在王妃脚下,他像在大街上一样,旁若无人地趴在地上捡起糖果,这样的恭敬和泰然取悦了王妃。安徒生带着自己的奖品手舞足蹈地离开城堡,一路轻跳,一路歌唱,路过花园时,情不自禁地抱着一棵树亲吻,对着花草倾吐自己的兴奋之情。“你疯了吗?”另一个路过的男孩打断了他的陶醉,安徒生尴尬得一句话都没说,飞快地跑回家。

王妃的召见并未像安徒生期望的那样给他的生活带来太大的改变,事实上,在1821—1822年这段时间里,安徒生几乎日日食不果腹。饥饿对安徒生来说并不算什么,从小贫穷的生活已经让他对这样的苦难习以为常,穷困、饥饿,甚至与妓女、罪犯为邻都不足以令他向哥本哈根认输。1819年他面临同样的困境时,曾接受为他提供食宿的赫尔曼森夫人的帮助,在一个工匠那找到了一份学徒工的工作。然而他的瘦弱与敏感,以及幼时在欧登塞木匠那里打工的糟糕回忆让他只做了很短的时间就放弃了。而如今,再次走投无路,找不到工作,也不愿做工匠学徒的安徒生只能依靠慈善机构,在哥本哈根贫贱的红灯区勉强度日。

后来,安徒生在布莱莫霍尔姆的索格森夫人那找到了住处——一条臭名昭著的街道尽头的四层小楼中的一间储藏室,只要不去剧院和戏剧学校,安徒生就坐在那个阴暗不透光的窄狭房间里阅读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或改写自己曾经的小作品,或用自己从高级商店里讨来的布头为木偶缝制新衣服。尽管居住环境脏乱不堪,周围邻居鱼龙混杂,安徒生却没受多大影响,他曾在自传里写道:“我在梦想之路上快乐生活时,不曾注意到环境的糟糕……直到现在,作为一个成年人,回看曾经,我才意识到那是深渊。”索格森夫人是一个苛刻的小妇人,丈夫去世了,她的经济条件也并不理想,对待经常支付不起房租的安徒生她无法表现得慷慨,她要求安徒生每月必须支付20个银币的食宿费,安徒生竭尽所能地求她减免一些费用,她始终不肯让步,最后安徒生只能盯着客厅墙上画像里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索格森先生祈祷,希望他能劝劝自己的妻子,安徒生甚至天真地将自己的眼泪抹到索格森先生的眼睛处,想让他感受一下他的伤心,然而那毕竟只是死去的人的一张画像,所有的祈求与哭诉都是徒劳无功的,安徒生在索格森夫人那儿只住了一年半,就搬去艇长夫人亨克尔夫人家,那时安徒生的生活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动荡。16岁的安徒生正经历变声期,嘹亮的歌声不再,指挥家西伯尼也停止资助,他在芭蕾舞学校以及宫廷剧院的学习也毫无进展。

1820—1821年安徒生在宫廷剧院学习芭蕾舞,尽管辛苦,他却甘之如饴,因为作为剧院的学生,他每周有三天晚上可以进入国王新广场剧院女舞蹈学生的闲谈室,坐在那群演员中,听她们聊着无关的话题,自己却置身事外,沉浸在进入剧院的喜悦中。1821年1月11日,安徒生参演了芭蕾舞剧《尼娜》,扮演一名身穿紧身衣的音乐家,这是他的处女秀,因此分外重视,早早地穿上演出服,兴奋而谨慎。演出结束后,他连戏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穿着芭蕾舞鞋和红色长筒袜兴奋地在新国王广场奔跑,然后兴高采烈地来到皇室制表师热根森家炫耀自己皇家剧院演员的身份。

舞蹈演员的生活虽然辛苦且不稳定,却给安徒生带来一些难得的机会,比如见到大作家亚当·奥伦施拉格。那时,安徒生正在舞台上跳舞,台下皇室包厢里国王正看得津津有味,安徒生慢慢走到台前,旁若无人地注视着台下,这个怪异的举动吸引了国王的注意,而安徒生却浑然不知,因为他当时正沉浸在见到大作家亚当·奥伦施拉格的喜悦中。

而这样的喜悦并非时时都有,安徒生作为一个临时演员,登台的机会并不多,日常训练又十分辛苦。那时,哥本哈根皇家剧院的传统是小演员时常被限制在自己的住所,若随意嬉闹或荒废训练,随时可能被驱逐出去。安徒生显然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孩子,他企图跳过枯燥的重复练习,超越高年级生直接成为一名专业演员,因此,他带着勃勃雄心找到芭蕾舞教师达伦和他的太太,达伦夫人是一个极富同情心的善良女人,当她了解到安徒生那恢宏的理想以及单薄的现实时,对他倾注了许多同情,安徒生时常前来拜访,并与达伦的女儿成为朋友,达伦的女儿十分欣赏安徒生的木偶剧,尤其是《蓝胡子罗尔夫》。尽管有了达伦夫人及达伦女儿的欣赏,安徒生从未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无数个早晨,他在练功房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练习“巴特曼”动作,作为回报,他获得了在达伦的五幕剧《阿米达》中扮演一个侏儒男巫的机会。

1821年4月12日,《阿米达》正式上演,安徒生的名字第一次变成铅字被印在节目单上。这被安徒生形容为人生的里程碑,他拿着那张节目单爱不释手,兴奋得夜不能寐。然而,观众反响并不理想。《阿米达》是一部以战争和爱情为题材的四幕剧,主角是叫阿米达和伊斯麦尼的两名女巫,她们住在一个由一群侏儒男巫守卫的小岛上,抓住了乌巴尔多的朋友纳尔多,乌巴尔多带领军队攻击小岛,驱逐了所有男巫,安徒生就是男巫中的一个,他同其他男巫成群结队地穿过舞台,假装逃进树林,最后巨石滚落,男巫倒地。安徒生过于投入,一头栽倒在石缝里,直到戏剧结束都没有起身。而观众反应平平,《阿米达》以失败告终,安徒生的首演就像投入泥沼的小石子,无声地被淹没,最后被遗忘。

后来,安徒生又接受了几个临时演员的工作,结果依然没有起色。当他进唱诗班做临时演员时,恰逢变声期,他唯一的任务就是站在台上充实合唱队伍,完全不用发声,只需随其他演员做几个整齐划一的动作。不得志只是唱诗班生活的一部分,让安徒生难过的是他人无端的嘲笑和戏弄。有一次表演时,安徒生嘴里被人塞满鼻烟,他除了向导演哭诉,别无他法。

在戏剧学院的日子,这样的嘲笑作弄如影随形。1820年秋天的一场演出结束后,安徒生被赶出舞台,演员约翰·丹尼尔·鲍尔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舞台上高喊:“先生,请允许我把你介绍给丹麦人民!”而那时台下空空如也,鲍尔的表情看似严肃,实则充满嘲讽,他看不起这个靠人资助的穷小子,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演员,他觉得安徒生的演员梦简直是痴心妄想。这样的遭遇并非只发生在安徒生身上,事实上,那时正式演员同剧院学生之间的关系普遍十分紧张,年长的演员理所当然地使唤学生为他们做事,言辞刻薄,充满嘲讽,甚至会在辅导训练时对学生实施体罚。

1821年秋天,安徒生彻底离开了舞台,结束了学习舞蹈的日子。这不是最终的结局,安徒生的戏剧梦依然炙热地燃烧,旧的故事成为经历,新的故事正在发生。

安徒生从费迪南德·林德格伦那儿获得了上课机会。第一次上课时,安徒生坦言自己对成为演员的渴望,林德格伦却不认同,他劝安徒生不妨考虑一下其他出路,因为他认为安徒生并不适合成为一个演员。安徒生感到震惊和失望,不能成为演员,他还能做什么呢?林德格伦建议安徒生去学习拉丁文。霍格-古尔德伯格教授帮安徒生安排了拉丁课,可没上多久,安徒生就腻烦了,枯燥的语言课对好动的安徒生来说是一种折磨,不出意外地他逃课了,后来,安徒生逃课去剧院表演木偶剧和写剧本的事被霍格-古尔德伯格得知,霍格-古尔德伯格十分恼火,安徒生可怜兮兮地去道歉,像他每一次向上层阶级讲述自己的故事时一样,企图再次获得霍格-古尔德伯格的同情,可他并没有买账,霍格-古尔德伯格严厉地批评了安徒生,让他分月拿走寄存的30枚银币,并表示以后不会再为他做任何事情。

1821年的严冬,安徒生变得孤苦无依,只能依靠借债度日。祸不单行,1822年春,皇家剧院学校将他拒之门外。至此,安徒生正经历着人生最寒冷的时期,寒风凛冽时,雨雪纷飞时,食不果腹时,他都从未如此伤心绝望,1822年的第一天,他偷偷登上剧院的舞台,大声祷告,希望自己的春天快点到来。事实上,他的春天已经不远,只要继续坚持,隆冬将近尾声。坚持是安徒生独闯哥本哈根以来支撑他走过艰辛之路的力量,他对梦想始终充满热忱,面对困难不曾动摇信念,这将是他最重要的钥匙,为他寻到贵人,打开通往春天的大门。第3章春天将至,初绽光芒

安徒生的《雪女王》中有这样一句话:“我们的上帝赐给了我们坚果,但没有把它们敲开。”从欧登塞到哥本哈根,近三年时光,风雪与阳光同行,他的天赋一再地被肯定,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还无法将它善加利用,这对于聪明的安徒生来说只是时间问题。春天将至,安徒生将迎来崭新的一天,前提是要将上帝的坚果一一打开。安徒生需要打开的坚果是亚当·奥伦施拉格、H.C.奥斯特、克努德·林恩·拉贝克和乔纳斯·科林。

1821年1月,乔纳斯·科林被任命为皇家剧院的新院长。安徒生在霍格-古尔德伯格的建议下拜访了新院长,短暂的会面并没有给安徒生机会表现自己,因为这位新院长表现得有点倨傲,这让安徒生略感反感,于是安徒生选择了并不那么直接的方式与他沟通——写信。安徒生在自己16岁生日那天将信件寄出,并附上一首自己写的小诗,信中透露了安徒生满满的决心:重回剧院。聪明的安徒生并没有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他将信件同时寄给了格朗维格和B.S.英吉曼等,信中有意无意地制造了一些显而易见的小错误,这些小错误将安徒生重回剧院的迫切心情表达得淋漓尽致,也让他显得纯真简单,读信者或许可以从那首小诗中看到安徒生的才华,从小错误中推测出安徒生并未接受过正规教育,多么难得啊,一个不经雕琢却已然光芒闪耀的新星。

1821年夏,安徒生将自己的作品《森林教堂》——一部曾于1819年发表在《信鸽》杂志上的素体诗喜剧送给住在腓特列城堡的卡玛和克努德·林恩·拉贝克,卡玛和拉贝克从这部并不成熟的作品里看出了安徒生的天分,将他称为“诗人”,如此赞誉对年少的安徒生来说实属难得。安徒生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确是有天赋的,但这种天赋更多的体现于创作而非表演,重回戏剧舞台,只有走写作这条迂回的路,于是,从这个夏天开始,安徒生开始创作并出版他的第一本书《年轻人的努力》。

1822年初,安徒生尝试着匿名将自己创作的剧本投寄给剧院,希望凭借自己的作品敲开剧院大门。他投寄的第一部作品是一部爱国主义悲剧《法恩的维森堡强盗》。此时他的所作所为与霍格-古尔德伯格的建议背道而驰,霍格-古尔德伯格认为安徒生过于倔强和不安分,而安徒生则认为霍格-古尔德伯格忌惮于他的才华,于是两人渐行渐远。安徒生那时已找到新的赞助者,善良的劳拉·汤德-伦德。她同安徒生在欧登塞一起参加过坚信礼,在哥本哈根再次相遇,她欣赏安徒生的才华,不仅为他提供资助,还为他誊写剧本,以便漂漂亮亮地寄到剧院去。《法恩的维森堡强盗》寄出后未待回复,安徒生就又寄出了新剧本《阿尔夫索尔》。《法恩的维森堡强盗》被剧院拒绝了,安徒生收到了一封回绝信,信中说,《法恩的维森堡强盗》与其说是一个剧本,不如说是语言繁复、结构松散的“大杂烩”,作者显然并未接受过教育,因此无法规范表达。剧院的拒绝之意显而易见,而含蓄的建议却值得深思,安徒生从中咂摸出另一层意思,自己确实是有天赋的,只是缺乏正规的教育。他从《法恩的维森堡强盗》里抽出一个片段,转投给《哈珀》杂志,杂志将他的文章放在头版位置,安徒生相信那些拒绝过他的剧院管理层一定看得到,如果看到,他们一定能够认出这是他们曾经拒绝过的东西,他想让那些管理层明白自己到底拒绝了多么出色的作品,当然,安徒生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向剧院管理层施压,让他们对尚未得到回复的《阿尔夫索尔》做出慎重考虑。另外,安徒生还做出新的决定,加速出版《年轻人的努力》,这既是他重回戏剧之路重要的敲门砖,也是他向剧院管理层的再次挑战。他一人承担起作者、出版商、宣传员、评论家和销售商的角色,表现出的冷静、睿智及毅力令人叹服。安徒生拜访了《每日要闻》的评论家亨里克·普罗夫特,向他讲述自己的故事以及出版书的决定,并向他出示手稿,亨里克·普罗夫特决定出版这本前途未卜的书。因此1822年7月12日,在收到剧院拒绝信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每日要闻》报上刊登了一篇报道,大致内容是一个年轻人将要出版一本书,名字叫《年轻人的努力》,但是他还没有找到印刷商要求的一定数量的订户,也没有钱可以支付出版费用,安徒生的名字虽然没有被提及,但许多哥本哈根人都了解到《年轻人的努力》及那个年轻的作者,这对剧院管理层来说又是一次不大不小的敲打,安徒生正试着通过这些努力迫使剧院承认他的才华,并接受《阿尔夫索尔》。

事实上,《阿尔夫索尔》同《法恩的维森堡强盗》一样,被剧院管理层认为是无情节、结构可言的词语堆砌,冰岛语混杂着德语,韵律混乱,没什么特殊之处。事实上,安徒生的创作几乎都是兴之所至便一挥而就的,行文仓促且毫无“规矩”。这就决定了安徒生的创作既有即兴的精彩,也有结构松散的风险。剧院有心拒绝《阿尔夫索尔》,却多少受到安徒生施压的影响,对这个戏剧的狂热分子有点束手无策,在剧院每周一次的理事会上,剧院管理者们对安徒生的剧本进行了讨论,拉贝克力排众议对《阿尔夫索尔》做出客观且准确的评价:“这部戏剧的作者几乎不会任何语法,甚至连拼写都会出错,他的作品好坏掺杂,像个大杂烩,但在他的作品中,还是可以发现他的创作天赋……相信大家同我一样都想看看如此一个天赋异禀的孩子接受教育之后会成长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因此,剧院管理层做出如下决定:为安徒生提供深造机会,费用由皇家基金会提供。因此,剧院管理人乔纳斯·科林向国王腓特烈六世提出了申请,请求国家提供资助培养人才。科林向国王请求的资助是每年400银币,为期3年。这对正处于经济危机中的丹麦来说,并不是一笔小钱,然而还是被批准了。安徒生满怀感激地欣然接受如此安排,未来几年,他将获得免费的教育及食宿。虽然最终安徒生的剧本仍然没有一个被剧院采用,但至少他获得了肯定,尤其是来自拉贝克的肯定,他的评价让剧院管理层正视了这个充满奇思妙想的少年,给安徒生带来了新的机会。安徒生终于敲开了克努德·林恩·拉贝克和乔纳斯·科林这两颗“上帝的坚果”,春天终于在寒冬之后,如期而至。

安徒生要去上学了,这个年轻人在与剧院管理层的戏剧之战中终于取得阶段性胜利,但还有一件事尚未完成,那就是他计划出版的第一本书——《年轻人的努力》,它虽然多少是安徒生向剧院管理层证明自己实力的手段,但是不会因上学计划而搁浅。皇家基金会提供资助有一个前提就是安徒生要把精力完完全全放在学习上,任何学习之外的活动都是不被允许的。因此,他决定加快速度,在去斯拉格尔斯上学之前将书出版。然而,他的计划不是草草了事而已,从创作到销售,甚至是正式印刷之前的订购他都要一力承担。1822年6月订购开始,到1822年底结束,安徒生要在最后期限之前拿到印刷商要求的50个订户,否则《年轻人的努力》将永远石沉大海。之前,《每日要闻》的报道对安徒生的书起到一定的宣传作用,但十分有限,仅仅是让哥本哈根人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的处女作留有小小的印象罢了,真正给安徒生的订户数带来改变的是订购单上出现的一个有分量的名字——王妃卡罗琳,但这仍然不够,安徒生在8月和9月发出了许多销售信,并在最后一批销售信中加入了自己获得皇家津贴的好消息:“为了学习我倾尽所有,如今我决定出版自己的第一本书,希望大家能够给予支持,购买一本《年轻人的努力》,每本价格只要9马克。如果您答应,那么在您需要时,我会亲自为您朗读我的著作。皇家剧院十分欣赏我的《阿尔夫索尔》,并决定为我支付索罗学院的数年学费。”

最终,这本书于1822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E.M.科恩的维多印刷公司印刷,然而,销量并不理想,除了那50个订户之外,《年轻人的努力》无人问津。1822年10月底,安徒生去斯拉格尔斯文法学校学习时并没有带走书稿和滞销的图书,它们被遗落在印刷商手里,直到安徒生成名,印刷商试图重印,却被安徒生拒绝。那时的安徒生更加成熟和谦虚,对于戏剧也有了新的认识,这本处女作在他看来实在算不得有水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年轻人的努力》确实如之前的《法恩的维森堡强盗》和《阿尔夫索尔》一样是一部好坏掺杂的“大杂烩”,但它毕竟只是安徒生的处女作,成书时,安徒生只有17岁,而且从未受过正规教育。客观地说,安徒生这本书有一些可取之处,比如其丰富的人物构成、幽默的对白,更为重要的是,让安徒生之后扬名立万的现代童话写作风格在其中已经初露端倪,它虽然不成熟,却充分显示了安徒生的创作天分,他的灵感来源于生活,生活变成了写作,写作充实了他的生活。

在这本处女作中,安徒生并没有直接署上自己的真名,而是采用了笔名——威廉·克里斯蒂安·沃尔特。威廉暗指著名的威廉·莎士比亚,克里斯蒂安代表安徒生自己,沃尔特暗指沃尔特·斯科特,虽然安徒生没有明确表明自己使用这个笔名的初衷,但可以看出安徒生的抱负。关于为何将自己与莎士比亚和斯科特相提并论,安徒生曾在自传中写道:“我给自己起了个笔名,乍一看有些虚荣,但我只是想要用我最崇拜、最喜爱的人的名字来命名。”《年轻人的努力》由三部分构成,第一部分是用素体诗写成的小传,记录了安徒生的故乡及经历,第二部分是一部关于17世纪菲英岛的传奇故事《帕尔纳托克墓地的幽灵》,第三部分是上文提到的《阿尔夫索尔》。三个部分自成一体,具有不同的风格,这或许源于安徒生不拘一格的创作形式,他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不停地尝试、试探各种体裁之间的区别到底在哪里,或许流派不一,或许风格有别,但这直截了当的拼贴式创作成为其浪漫主义的表达,也是他早期作品的特点之一。《年轻人的努力》像一次时间旅行,从1814到1822,再从1822回溯到17世纪,最后来到10世纪,从现实到史诗,再到戏剧虚构,安徒生带领读者穿梭在时空里,充满了年轻人的活力和想象力。

时间旅行的第一站是1814年到1822年的欧登塞和哥本哈根。书的第一部分是序言,写到了故乡欧登塞、难忘的童年及来到哥本哈根的日子,时间跨度从1814年到1822年,短短三页诗记录了他8年的岁月。故事的开始是天真的小安徒生坐在故乡河畔背诗、唱歌,那时他是只有9岁却已然具备诗歌天赋的孩子,结尾是17岁的安徒生只身一人在哥本哈根,经历了贫穷、打击、否定还有小小的收获之后,仍然为梦想而燃烧热血的执着少年。故乡的河承载了他最初的梦想,是他的第一个观众,那里有无忧的回忆,有牵挂的亲人,有越来越远的家,它不止一次出现在安徒生的作品里,成为故事中纯真美好的代名词。这一抹纯真美好正是当初安徒生初到哥本哈根震惊四座,让上层阶级叹为观止的“自然之子”的精髓,故乡带给他童年的记忆,记忆让他保持童真,童真是他想象的翅膀,帮助他远离尘埃、天马行空。

第二站,安徒生带领读者穿越到17世纪的菲英岛,讲述《帕尔纳托克墓地的幽灵》的故事。这是整本书的第二部分,灵感或许源于安徒生幼时听说的各种民俗故事、民间传说,菲英岛成为故事发生的地方,它的风景、传说成为故事的架构。

故事开头有些残忍,甚至是血腥,下毒、自杀、跳楼、诱拐,醉鬼、疯女,刀子、监狱让整个故事充满暴力色彩,却同时引人入胜。尽管这样的开端过于阴暗,但故事整体仍旧是充满正能量的,从小被父母遗弃的孤儿索菲亚经历重重磨难最终获得幸福,在阿萨姆情人山上,她与约翰尼斯海誓山盟,敌人乔丘姆自食恶果,结局是美好的,但并不完美,这或许是因为安徒生当时尚且年幼,经历有限且文笔尚不成熟。但无疑,这部作品已经凸显了安徒生几个明显的创作特征,这些特征贯穿于他的创作始终,成为他不可言喻的情感表达,一个是讽刺。17岁的安徒生还无法将讽刺使用得不着痕迹又恰到好处,但他那幽默的语言以及趣味横生的俗语使用,已经让他的讽刺功力初露锋芒。比如在《帕尔纳托克墓地的幽灵》中,安徒生如此刻画一个自以为是的教堂执事:“他的姿势非常自然,好像与生俱来天生就会,他的袖子就像大白鹅的翅膀忽闪着,当他拍打讲台时,会众好像听到了最后的号声一样寒毛直竖。”另一个是社会冲突。穷人和富人、下层阶级同上层阶级之间有着根本性的对抗,这种对抗在安徒生的作品中并没有露骨的表达,但随处可见,尤其是在他后期作品《看门人的儿子》、《园丁和他的贵族主人》中表现得更为明显。在《帕尔纳托克墓地的幽灵》中有这样一个片段,高贵的执事夫人不幸陷入沼泽,一位路过的醉汉将她救起,她对他不但毫无感激之情,反而认为他同魔鬼一样恶劣,这一切都源于她根深蒂固的阶级歧视。安徒生对这样的歧视并不陌生,在哥本哈根最初的那几年,他受尽冷眼与嘲笑,因为他的乡下口音、破落打扮以及贫寒出身,虽然在后来,安徒生跻身上层社会后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出身,但表面的浮华与装腔作势改变不了他与生俱来的本能认识,贫寒出身让他在审视上层阶级时变得目光深沉而锐利,他把他们写进故事,挖掘他们隐藏在高贵身份之后的丑恶面,方式含蓄且锋利。安徒生的叛逆因子暗暗滋长,他对上层阶级表面上表现得越贴合,内心就越反叛,他很早就认识到贫富对于人生意味着什么,因此,在他的作品中他对那些来自底层的善良人充满同情与关爱,他认为相比于那些为富不仁的可怜人,平凡人更懂得生活,更尊重自然,拥有更多的精神财富。

时间旅行的最后一站,安徒生将读者带到一个更遥远的年代——中世纪早期。当时,哈罗德·布鲁图斯正在丹麦宣传基督。国王的女儿阿尔夫索尔被国王千里迢迢送到挪威,向诺恩斯求卜自己的婚姻,途中她遇到两个倾慕者,年轻勇敢的哈罗德和年老的西格德·林。阿尔夫索尔倾心于哈罗德,爱情发生得理所当然,发展时却困难重重,情敌西格德·林的阻挠、小混混斯纳尔的重重诡计让整个故事充满悲剧色彩。最后,爱情衍生战争,所有人死在一艘燃烧的战船上,没有人真正取得胜利。在安徒生的作品中,哈罗德与阿尔夫索尔的爱情无疑是美好的,那时安徒生对情爱尚且懵懂,对性别认识仍然浅薄,因此他所创造的恋人是过于理想化的,阿尔夫索尔意外地具备了男性的魄力,她会高呼:“站起来!跪着成不了英雄!”而哈罗德却被赋予了女性惯有的敏感多疑、喜怒无常。值得注意的是,在这部戏剧中,阿尔夫索尔的弟弟英奇对悲伤与快乐的解读:悲伤与快乐共存于生命,拥有打不破的关联,我们应当学会忍受。这种观点时常在安徒生的日记中出现,是他对人生的思考,也是他对悲剧的解读。

自传、童话、戏剧,安徒生最具代表性的创作体裁在《年轻人的努力》中已初绽光芒,无疑,他是有才能的,但这本书始终没有受到应有的关注,这或许与他的资助人的干预有关。那时,他正接受皇室基金会的资助准备前往斯拉格尔斯学习,心无旁骛的学习是获得资助的前提,而且,在当时许多人看来,安徒生的头脑过于混乱,这么早出书成名对他的成长不是一件好事,因此,或许有人向文学圈子施压,有意地压制了这本书的影响,但这些并不能阻止安徒生追寻梦想的步伐,他对戏剧的热爱就像一个坠入爱河的年轻男子对爱人的钟爱一样,执着而热烈。

1822年10月26日,安徒生踏上前往斯拉格尔斯的旅途,那个秋天是美丽的,在他人生中是个不大不小却分外重要的分隔符,往前是他对戏剧最初的执着和坎坷的追逐,往后是他尚未可知却可预见的崭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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