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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6 12:4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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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冯伟山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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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只麻雀过年

和一只麻雀过年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和一只麻雀过年作者:冯伟山排版:HMM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18-01-01ISBN:9787201124568本书由安徽新儒文化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序良善之心,怜惜之情

核,挖掘出文学价值。故事作为小说精神载体,编排的过程显示出作者的智慧,架构情节的能力。伟山的小小说大多有这样的“巧思”。

如,冯其五为了帮助穷苦人,用鸽子去啄食卢守财的粮食,“鸽子们每次装满了嗉囊飞回来,冯其五就让它们喝一种用生石灰浸成的水,鸽子喝后就会反胃,把嗉囊里的粮食全部吐出来。攒多了,就分给村里的穷光蛋们吃,竟度过了饥荒。”(《闲人冯其五》)

再如,《一截火柴棒》中的女人和县城里的男同学私奔,走时没拿上身份证,男人知道她还回来,就往锁芯里悄悄插了一截火柴棒。女人回到家,自然无法开门,当她看到从田里回来的男人,“居然黑了瘦了,裤管挽得老高,腿肚子上沾满了泥土,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天生的质朴。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去责任田看看了,那么大的一片田地可都是他一个人在侍弄呢。她脸上一阵发热,把脑袋凑到门口的玻璃上使劲瞅里面墙上的挂钟。她瞅了好久,也静静地想了好久,终于说:‘不去镇上了,出山的客车已经走了。’”就这样挽留了一个家。

诸如这类的“点子”,在伟山小小说中,随处可见。小小说因其短,要想产生阅读快感,是要爆发力的。足够的铺垫之后,那个“点子”就是炸药,恰到好处地轰响,自然有威力。这虽然仍属于技术层面的手段,但的确具有智慧含量,体现出文学的想象力。

智慧之外,体现小说价值的当是作者的才情,也就是文学素养,语言功底。伟山的小小说语言亦庄亦谐,凝练质朴。我的体会是,这得力于他的白描手法。

我们看《儿子和驴子》中的几句:“毛驴毛色黑亮,眼睛里时常汪着水,很惹人疼。一次,卢六昏倒在地,小毛驴竟守了他一天一夜,还不断引颈嘶鸣,把路人引来,救了他的命。渐渐地,卢六把毛驴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喂它最好的饲料,有了心事也偷偷说给它听,从不舍得戳它一指头。小毛驴似乎很知情,对卢六越发乖巧温顺了。”没有什么烘托渲染,淡淡叙说,简笔勾勒,便情愫尽现。“父亲是个教师,退休后闲着没事,村里有婚丧嫁娶的,就都来请他帮忙,写点儿请帖、挽联什么的,有时也在场面上讲几句话。父亲很乐意,他一肚子的才华,又得到了发挥。再后来,有邻里吵架的、婆媳不和的,也都来请他调和。父亲有求必应,每次都把事情办得很圆满,他渐渐成了村里的大能人。”(《快乐着死去》)仿佛聊天,将故事娓娓道来;云淡风轻,但是准确、妥帖,有韵律,有美感,潜藏着“大能人”身上即将发生的故事,不忘小说是叙事文体这一特征。

让我真正喜欢伟山小小说的是:字里行间的良善之心,怜惜之情!我想,这是比智慧和才情更重要的文学因子。对自然、生命、生活的爱,才是文学最有价值的部分,也是文学存在的理由。我们看沈从文、汪曾祺、苏童、白先勇、马尔克斯、福克纳这些作家,除了才情和智慧外,最能打动我们的是作品中展现的情怀,那种“仁者爱人”的良善之心,对生命与自然发自内心的怜惜与挚爱。无意将伟山的作品与这些名家媲美,我只是体会到,无论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作家,他的身上和作品里都具有这种良善品质,有对人对物的怜惜情怀。《和一只麻雀过年》这篇,无疑是具有经典品质的小小说作品,原因就是它除了文字优美,构思精巧之外,具有仁者情怀。“我”跌破了一个鸡蛋,让全家的油盐开支成了泡影,爹不但没抱怨我,还说“晚上我给你弄点儿葱花炒了吃”,可是一只受伤的麻雀飞了进来,“爹把它放在手心里,满眼慈爱地看着,麻雀抖了抖翅膀,竟没有飞起来。爹说:‘这鬼天气,它可能又冷又饿吧。唉,麻雀也可怜啊。’……爹把麻雀捧到我的被窝里,说:‘让它暖一下,咱再给它喂点鸡蛋清吧。’我点了下头,赶忙把搪瓷缸端了过去。爹用火柴棒蘸着蛋清放在麻雀嘴边,它两眼半眯着,竟一动不动。爹就用手轻轻掰开它的嘴巴,再把蛋清一点点送到里面。……下午放学回来,我惊奇地发现麻雀站在我的枕头上四处张望呢。我大喊着:‘爹,麻雀活过来了。’爹站在床边,笑呵呵地看着,好像面对的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爹说:‘大毛,把那个鸡蛋给麻雀吃了吧,我看它和你像是兄弟俩呢。’我的心儿一紧,点了点头。等一只鸡蛋喂完,麻雀就完全康复了。它很快活,在小屋里飞来飞去,有时还落在爹的头顶上唱歌呢。”一个平凡的老汉,也许他不能识文断字,也不知道什么叫仁者爱人,可是却将一只小鸟看成是人类的兄弟,让人动容!而当父亲发病后,是麻雀去学校提醒“我”,父亲得以及时抢救。“除夕守岁时,爹喝着自酿的白干,说:‘大毛,咱爷俩过得是不容易,可这个冬天里遇上了二毛……’二毛静静地卧在我的手上抬头张望,也两眼晶亮。其实我啥也知道,我是爹捡来的孩子……”小说在此进一步升华,情感的冲击力如同风暴,我们无法不被打动。和一只麻雀过年,就是与爱相伴,与生命相伴。文学,说到底,无非就是表现人类的孤独,为这份孤独注入爱的力量,给人以抚慰。

伟山的作品中,像这样具有情怀的文字不胜枚举,如《绝技》中的卢憨为了让痴呆的老母亲开心,常年坚持倒立“表演”,此举尤为感人。

行笔至此,抬头看窗外,秋日已深,雁群南飞,略有怅惘,不知何日再见伟山,把酒言欢,共话小说?想到以他之悟性、情怀与勤奋,定能在小小说之后,于中短篇上大有作为,怅惘顷刻消散矣。是为序。王往2017.10.14第一辑人间真情● 和一只麻雀过年

上小学三年级时,我做了一件不能原谅自己的事。

那年的冬天很冷,教室里又没有取暖的火炉,下了课我们男孩子就跑到校园里疯跑嬉闹,一会儿身上就暖和了。可我却不小心把裤兜里的一只鸡蛋弄破了,当时我就吓哭了,那只鸡蛋是爹昨晚跑了好几家才借来的。昏暗的灯光下,爹边给我补着裤腚上的窟窿,边不停地嘱咐着,鸡蛋拿到村里的供销社能换两毛钱,让我买一个本子和一枝铅笔,剩下钱的再买盐。我光着身子趴在被窝里,瞅着爹黑瘦黑瘦的脸,觉得他很苦。我是个没娘的孩子,爹为了养活我白天在生产队干一天,晚上还要给我做饭洗衣,经常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受尽了艰辛。那时千把口人的卢村,只有我家是“两根光棍”,爹和我也是被人们时常挂在嘴边的笑料。

见我弄破了鸡蛋在哭,教我的刘老师赶忙拿了一个搪瓷缸帮我把鸡蛋放了进去。中午放学时,一场大雪飘了下来。我端着搪瓷缸轻轻迈进篱笆墙小院时,爹正在天井里转着圈小跑,佝偻的身子上落满了雪花。

见我回来,他微微一笑,说:“真冷啊,我运动了一下,你先进屋,我给你做饭去。”

饭端上饭桌时,还是黝黑的地瓜面窝头和一碟咸咸的萝卜干,见我呆坐着没动,爹说:“趁热吃吧,你快快长大了,咱的好日子就到了。”

我不安地说:“爹,我把鸡蛋弄破了。”

爹呵呵一笑,说:“你一到我身边就猜到了,搪瓷缸的口沿上粘着一片鸡蛋壳呢。没事,晚上我给你弄点儿葱花炒了吃,本子、铅笔的事我再想办法。”

爹把粗糙的大手放在我的后脑勺上,轻轻拍了拍。我嗯了一声,一口把一个窝头啃去了一半。

这时,一只麻雀飞了进来,跌跌撞撞的,在低矮昏暗的屋子里盘旋了半圈,就一头扎在了饭桌上。爹把它放在手心里,满眼慈爱地看着,麻雀抖了抖翅膀,竟没有飞起来。爹说:“这鬼天气,它可能又冷又饿吧。唉,麻雀也可怜啊。”

我家没钱生炉子,屋里特别冷时,爹就找些干树枝烤火,连烟带火“噼里啪啦”烧起时,爹边咳嗽边和我说些高兴的事。说以后我们的日子会多么好,也说我娘长得多么俊,她在很远的大城市做工,我长大了,她就回来了。爹抽着劣质的自制旱烟,满脸的笑意。我依偎在他的身边,也是满脸的温暖。

爹把麻雀捧到我的被窝里,对我说:“让它暖一下,咱再给它喂点鸡蛋清吧。”我点了下头,赶忙把搪瓷缸端了过去。爹用火柴棒蘸着蛋清放在麻雀嘴边,它两眼半眯着,竟一动不动。爹就用手轻轻掰开它的嘴巴,再把蛋清一点点送到里面。看着麻雀无力的样子,爹说:“你去上学吧,让它睡一会儿。”

下午放学回来,我惊奇地发现麻雀站在我的枕头上四处张望呢。我大喊着:“爹,麻雀活过来了。”爹站在床边,笑呵呵地看着,好像面对的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爹说:“大毛,把那个鸡蛋给麻雀吃了吧,我看它和你像是兄弟俩呢。”我的心儿一紧,点了点头。

等一只鸡蛋喂完,麻雀就完全康复了。它很快活,在小屋里飞来飞去,有时还落在爹的头顶上唱歌呢。爹也高兴,就叫它二毛,还把它弄到天井里让它远飞,可二毛飞得再远也要回来。每次吃饭,它总飞到屋里,到饭桌上捡拾吃剩的饭粒,然后落在床头上欢叫。爹高兴得不行,说:“二毛真是我的孩子呀,多懂事。”

一天,我正在上课,一只麻雀飞进了教室,在我的身旁“叽叽喳喳”地叫着,还照着我的耳朵啄了一口。我惊异地抬头看时,却看到了麻雀那双黑亮的眼睛,水晶一样,似有泪花在闪。是二毛!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拉着刘老师的手就往家跑。跨进柴门,我一眼就看到了仰卧在天井里的爹。刘老师慌忙喊来几个邻居,赶着生产队的牛车尽快把爹送到了公社医院,经过医生的抢救,爹总算活了下来。医生说,亏了来得及时,再晚了就没救了。我啥也没说,心里却千遍万遍地喊着二毛的名字。

爹从医院回来后,对二毛更加疼爱了。在那个寒冷的冬天,爹满脸喜色,总说心里暖烘烘的。

眨眼,春节就到了。除夕守岁时,爹喝着自酿的白干,说:“大毛,咱爷俩过得是不容易,可这个冬天里遇上了二毛,咱爷仨不也天天快乐么?你好好学习,大了会有出息的。你娶媳妇那天,你娘会回来看咱们的。”我啥也没说,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二毛静静地卧在我的手上抬头张望,也两眼晶亮。其实我啥都知道,我是爹捡来的孩子。爹把我抱回家时,除了那床裹身的小单被,就连我的生辰八字也不知道。

和一只麻雀过年,是我一生唯一的一次。那是1978年的除夕。

天逐渐暖和的时候,生产队里的杂活也多起来了。我上学,爹出工,二毛在家就显得孤单了。

突然有一天,二毛不见了,我和爹找遍了院子的角角落落也没找到。是遭了野猫的黑手还是中了小孩子的弹弓,我们不得而知,但爹一直坚信二毛是去找自己的亲娘了。

多年以后,我和爹终于住上了大城市的高楼,可爹并不是很开心。国庆长假,当爹知道我要陪他回老家看看时,竟高兴得孩子似的朝老家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他说:“好啊,也许二毛也要回家看看呢。”● 绝技

一大早,卢憨家的门前就停了两辆车。一辆是警车,还有一辆写着什么电视台字样的车。派出所的老黄正在敲门,他的旁边是几个拿着话筒和扛着摄像机的人。村里有人见了,觉得蹊跷,就围上来看热闹。等卢憨擦着眼屎把门打开,看热闹的竟聚了一大堆。

大伙儿议论纷纷,说:“这小子终于犯事了,看这阵势,事儿还不小。”“是呀,别看他平时不言不语,干起坏事来比谁都厉害!”

……

老黄狠狠地瞪了大伙儿一眼,说:“都闭嘴吧,你们咋知道人家犯事了?”

大伙儿就闭了嘴,可肚子里还疑惑着,都梗着脖子想往院子里挤。

老黄对卢憨说:“你是卢立群吧?这几位是省电视台的记者,慕名来给你拍节目的。”

看着卢憨满脸惊讶的表情,老黄又说:“我是派出所的老黄,是给记者们带路的,别误会呀。”

卢憨笑了笑,把他们让到了院子里。

这下,看热闹的村里人可懵了。这个憨里憨气的家伙原来叫卢立群呀,这么些年大人孩子都叫他卢憨呢。至于给他拍电视就更觉邪乎了,卢憨父亲早亡,一直和一个精神不好的母亲生活,日子过得紧巴,都快三十了,还光棍一条。平日除了种点责任田,就关门在家里窝着,见了人脸红脖子粗地勉强点点头。就这么个人也能上电视,真给卢村丢大脸了。

小院里很洁净,除了一棵大槐树,就是矮墙下一丛丛的草本茉莉花,颜色各异,为小院增色不少。

一个手里拿着话筒的姑娘笑着对卢憨说:“卢大哥,为了拍你的绝技,尽快让全国人一睹你的风采,我们可是星夜兼程过来的。”说完,姑娘递给卢憨一张报纸。报纸上是一组照片,还配着一段长长的文字,大标题是“农家院里的绝技高手”。卢憨看了,用手挠了挠头皮,咧嘴笑了,淳朴得像一棵秋天里的老玉米。他想起来了,那天他正在院子里练倒立,有个背着相机的人在矮墙外看见了他,被他的技艺吸引,非要给他拍几张照片。通过交谈,卢憨知道那人是省城一家报社的记者,来乡下采风的。卢憨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他赞叹不已,手里的相机也“咔咔”拍个不停。想不到这些照片,竟把电视台的记者引来了。

姑娘说:“卢大哥,你不介意当众展示一下你倒立的绝技吧?”

卢憨有些不好意思,说:“只是……只是我练得不好,你们可别笑话我呀。”“我们相信你挺棒的。”老黄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卢憨走到老槐树下,提了提裤子,一个倒立,双腿就稳稳地贴到了树干上。紧接着两腿一分,双手撑着地面向前慢慢移动,边移动双腿边做着各种动作,什么“白鹤亮翅”、“一柱擎天”、“弯弓射月”,每个动作都惟妙惟肖,刚柔相济。在场的人都看呆了,好久,掌声才一个劲地响起来。这时,卢憨的双手触地变成了单手触地,腾出的那只手朝大伙儿挥了挥,就叉在了腰上。一院子的人正看得起劲,突然他另一只手也脱离了地面,脑袋直直地扎下来。围观的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生怕卢憨的脑袋开了花。就在卢憨脑袋触地的一刹那,他竟把双手放到胸前鼓起掌来,两腿还在半空做着动作。哎呀,这家伙平时蔫巴巴地,没想到还有这招呀,绝了!村里人鼓掌归鼓掌,心里还是有些嫉妒。

一套动作下来,卢憨的脸上也有了细细的汗珠。稍事休息,他又即兴表演了头顶在桌子上倒立,并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香烟点燃,飘飘袅袅的烟雾中,他一脸的惬意。突然,他把烟头一吐,身子一个鱼跃,稳稳地坐在了地上,且双腿交叉,双手在胸前合十,嘴里念了声“阿弥陀佛”。瞬间,喝彩声、鼓掌声把小院塞得满满当当。

姑娘把话筒举到卢憨面前,说:“您是怎么练成这绝佳技艺的?”

卢憨支吾了半天,说:“为了俺娘呗。”“为了你娘?”主持人和大伙儿都愣了。“我十几岁时很顽皮,经常在院子里翻跟头和倒立。有一次,我倒立时看见我娘瞅着我笑呢。娘精神不好,我很少见她笑过,看来她是喜欢看倒立。我又倒立了几次,她都认真地看着,笑得也开心,打那我就下决心天天倒立给娘看。这不,眨眼十几年了。”说着,卢憨用手一指房门口,“看,我娘刚才看我练倒立,还满脸欢喜呢。”

大伙儿回头望去,摄像机的镜头也跟了过去。

低矮破败的房门前,一个瘦弱的老女人在暖暖的阳光下正朝这张望,嘴巴微微张着,脸上堆满了笑。● 墙上有个洞

男人回到家时已经半夜了,摇摇晃晃的,显然喝了不少酒。女人还没睡,在台灯下翻看一本旧杂志。见男人回来了,赶忙把他扶到床上坐下,又起身从桌上给他端了一杯水。男人歪斜着身子站起来,手一扬,把杯子碰到了地上,碎了。女人没说话,赶忙拿了笤帚打扫碎玻璃。弯腰时,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下,还是落了下来。

他和她都是二婚,刚结合到一起还不到半年,感情一直不错。

他在镇上的中学教书,为人厚道,对以前的妻子更是百依百顺。每次放学回家,总是抢着干家务,生怕累着了妻子。妻子也的确有福,活儿干得少,衣服却换得勤,总很合拍地迎接着四季的变换。为了保持自己苗条的身段,结婚好几年了也不要孩子,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镇子上游来逛去。熟悉的人见了,都会说:“你好福气呀,找了个疼你的丈夫。”她听了,嘴巴一撇,说:“不就是一个教书匠嘛,早知道他这么穷酸,当年我说啥也不会嫁给他。”到底他没拢住妻子的心,她跟一个包工头私奔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打她的电话一直关机,就向学校专门请了假,骑着摩托车找遍了方圆近百里的农村和县城。就在他一无所获,倍感失望的时候,妻子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说只要他答应离婚,她可以净身出户,如果不答应,她就一辈子不回来了。男人有些窝囊,也很无奈,就答应了。

就在这时,男人通过朋友认识了女人。原来,女人结婚不久,丈夫就得了一种怪病,全身肌肉萎缩,在床上躺了五年。期间,她到处给丈夫寻医问药,花光了仅有的一点儿积蓄,又借了一大笔债,也没保下丈夫的生命。望着丈夫的照片,她百感交集,觉得自己没能给他留下一点血脉而有些内疚。可想想丈夫生病的日子里,自己一直在床前照料,没让他受一点儿委屈,心里也就释然了。

男人和女人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了夫妻。他俩结合后,都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愉悦。男人下班回到家,热腾腾的饭菜早就摆上了桌。男人边吃边给女人讲学校里的喜闻乐事,女人的脸上就时常挂着笑。男人在节假日里,又和女人出去旅游了一次,两人手拉手亲密的样子,谁都觉得是一对恋人。

过了不久,男人要去县城学习几天,临走时再三嘱咐女人,吃饭时要跟上营养,晚上要早睡,白天要晒晒太阳等等,把女人感动得一塌糊涂。她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掉进蜜罐里了。

几天后,男人学习完毕,一大早就急着回家。可他迈进家门时,傻眼了。女人正坐在床上低声哭泣,粉红色的上衣撕裂了一条大缝,脸上也有几处浅浅的抓痕。男人忙问:“怎么了?”女人赶忙止了哭声,说:“没什么。”男人还在疑惑中,女人就扭身走到了小院里。男人也跟了出来,却突然看到房门的门闩也坏了,并且南院墙的下面竟被掏了一个大洞,一些砖块乱糟糟地堆在一旁。男人大惊,他扳过女人的肩头,轻声问:“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坏人进来欺负你了?”女人摇摇头,说:“没有,咱俩先把墙上的洞堵起来吧。”男人站着没动,又问了一句:“那是你有相好了?这墙上的洞,还有撬开的房门,你撕裂的上衣,总不会无缘无故吧?”女人听了,赌气走到了一边。男人也火了,说:“我这就去派出所报案,不信查不出事儿来!”他扭头走了。

这不,半夜了男人才满身酒气回来,他以前可是滴酒不沾的。女人有些愧疚,对男人说:“今天都是我不好,让你生气了。”男人直勾勾地看着女人,好久,才说:“我知道昨晚的事你不愿意,错不在你,可那人对你忘不了呀。今天的事我也不报警了,他要真爱你的话,你就跟他过吧。”男人说完,竟呜呜哭了。

女人轻轻推了男人一把,笑着说:“你胡说啥呀?今天你出去喝酒逍遥了,墙上的洞我可费了不少劲才堵好的。”

男人向外望了望,歉意地说:“你看,你哪能干那样的粗活儿呢?”

女人又说:“今天的事我本不想说的,可不说真给你添堵了。昨晚父亲突然病了,家里来电话叫我回去了。今早父亲的病减轻了,我也记挂着家里的营生,就早回来了。谁想房门虚掩,进来竟看见一个女人在翻箱倒柜。我刚想喊人,她上来就对我撕扯起来,她很凶,说自己是你的前妻。现在后悔了当时的净身出户,就想进来找些钱。”“是她?”男人的眉头锁了起来。听说她现在被那个包工头甩了,正一肚子气呢。

女人看着男人,说:“我怕你知道了更恨她,才没说。要不咱就把银行里那点钱都提出来给她吧。她也不易呀。”

男人一下把女人拉在怀里,轻声说:“你心眼真好。”

女人眼睛湿湿的,扭头向窗外看了看,如水的月光下,院墙平整如初,整个小院一片温馨。她想,这才像个家呀。● 红被面

老范和小马再次来到秀云家时,天已晌午了。

秀云和孩子正在吃饭,黑乎乎的饭桌上是几个干馒头和一碟咸菜条。他俩的到来显然让秀云吃惊不小,她慌忙起身,对老范说:“范所长,还是没有大奎的消息呢,有了我就告诉你。”

老范笑笑,说:“我相信你。”

他从小马手里接过一个方便袋,里面是满满的儿童食品,对抬头看他的孩子说:“毛毛,看爷爷给你带什么了?”

秀云说:“范所长,这些年你一直对孩子这么好,我忘不了你的。”

老范说:“应该的,孩子都五岁了,还没见过他爹呢,是个苦孩子。”

秀云没说话,给老范和小马找了两个小板凳坐下,眼圈就红了。

老范说:“大奎这几年在外面东躲西藏的也不容易啊,有消息就让他自首吧,政府会给他减刑的。”

老范点了一支烟,缠来绕去的烟雾中,老范一脸严肃。这起镇子上无人不晓的儿童拐骗案已经五年了,主犯大奎却迟迟没有落网。每次面对受害者家属的哭泣和愤怒,老范除了安慰对方,再就是自责了。自己从警三十多年,从一个普通民警到所长,破获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案件。老范很自豪,觉得自己的工作还算完美,可几年前却碰上了这起案子,当主犯大奎被警方锁定后,却突然人间蒸发了。大奎所在的村庄离镇子很远,几十里的山路,即使开车也要一个多小时,还要徒步爬上半山腰的村庄。几年中,老范已经来过数十次了,路边的一草一木他都能熟记在心。

看着毛毛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样子,老范说:“毛毛娘,这几年里大奎就算没回过家,也该打过电话吧?他不想你,也该想孩子呀?”

秀云抬起满是愁容的脸,看了老范一眼,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老范叹了口气,说:“镇上被拐孩子的母亲疯了,家人送她去医院,她死活不肯,总说孩子回家找不到她。唉,孩子是她的命啊。”

秀云听了,一把将孩子搂在怀里,泪珠子咕噜噜滚了下来。她喃喃着:“大奎该死,大奎该死啊!要是没有毛毛,我也不活了。”

看着秀云伤心的样子,老范从怀里摸出五百元钱塞到秀云手里,说:“给孩子买点儿营养品吧,好好把孩子带大,你无愧就行了。大奎要是懂事,早该自首的,那样就能早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秀云推让着,把钱又塞到老范手里,说:“俺娘俩苦日子过惯了,能挺住的,再说我怎么好意思光要你的钱呢。”

这时,小马插嘴说:“嫂子,你就拿着吧,范所长年前就要退休了,以后就来得少了。上次我们回去时,范所长在村口摔了一跤,回家躺了好些天呢。这不,他的腿刚能走路,就硬撑着来了,他不想在脱下警服前留下遗憾啊。”

秀云听了,呆呆地站着,脸上满是愧色。

见老范和小马要走,她抹了一把泪水,说:“范所长,你和小马先坐会儿,我还没给你们沏茶喝呢。”

沏好茶,秀云从屋里的木柜里找出了一块火红的被面,她端详着,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她说:“这是我和大奎的定情信物,结婚时都没舍得用,说是留给孩子将来结婚时做喜被的。那时我们穷得叮当响,我怀着毛毛六个月时身体特别虚弱,大奎说是去镇上给我买营养品就再也没回来。他缺钱,可缺钱也不能拐走人家的孩子呀。”

秀云把被面展开,火红火红的,映得她一脸的春色。她踩着一截矮矮的碎石墙,翘脚搭在了墙边一棵大树的斜枝上,风一吹,飘飘扬扬,像一面旗帜。

老范和小马感到奇怪,就问秀云:“这是咋了?”

秀云惨然一笑,指着被面说:“这么些年了,也该见见阳光了。”

一壶茶刚刚喝完,就见一个男人慌慌张张地溜进院来。老范和小马吃了一惊,这人怎么和大奎的照片那么像呢?两人出于本能,迅速起身靠了过去。

男人被戴上手铐后,一脸的不解,他看看那块火红的被面,再看看秀云,大声说:“秀云,你不该骗我啊!”

秀云满脸泪水,说:“跟范所长回去好好交代吧,俺娘俩等你。”

望着大奎远去的身影,秀云号啕大哭。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大奎摸进屋来的情景,大奎说:“明天中午如果一切平安,你就在院子里显眼的地方挂一件红衣服,我再来见你们娘俩一面,就要远走高飞了。”

秀云喃喃着:“远走高飞?你能吗?”● 最美妈妈

要不是这次家访,我真想不到江小甜同学的家庭背景这么差。

见到江小甜的妈妈时,她正在阴暗的出租屋里给人家修鞋。我说明来意,她忙起身去给我倒水。我这才注意到,她身高不到一米四,一条腿还有些跛。她说自己是外乡人,来这里已经四五年了,一直在街口摆了个修鞋摊。渐渐地,附近的乡邻和一些顾客知道她的处境后,有了要修的鞋子就主动送上门来,有的还偷偷丢下三十元五十元钱接济自己。这样自己就不用出摊了,能够在家更好地照顾江小甜。她还说,自己一直没嫁人,江小甜是自己从民政部门领养的。她爱孩子,为了隐瞒孩子的身世,让她和正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健康快乐地成长,自己远离家乡,来到了这座偏僻的小城。

感受着她对江小甜的浓浓爱意,我想让她高兴一下,就告诉她江小甜学习很用功,成绩也非常好。她听了,脸上漾满了笑,说:“老师费心了,我就盼着她将来能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生活得快快乐乐的。”

我问她:“你这么爱女儿,江小甜一定生活的很幸福吧?”

谁知她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应该是吧。但自从她上学后好像有心事了,也不愿陪我上街了。唉,孩子大了,有自尊心了,大概嫌我是个残疾人吧?”说着,眼角竟红了。

怕江小甜的妈妈不高兴,我忙说:“不会的,江小甜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她怎能嫌弃自己的妈妈呢?”

看着她弓着背,干瘦的双手还在不停地忙活,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这么辛劳,万一病了,江小甜又不在身边,可怎么办呢?”她笑了一下,说:“我虽然走路不方便,可身子骨硬着呢,从来不生病的。就是哪天真病了,街坊邻居也会帮我的。”我这才想起上次家长会时,全班就江小甜的家长没去。当时问她,她脸憋得通红,支吾了半天,才说自己没有爸爸,妈妈生病了来不了。看来,江小甜撒谎了。

回到学校,我发现江小甜的话语比开家长会前明显少了,真像是有了心事。我猜想应该是与她的妈妈有关,想找她谈谈心,又怕触及到她的自尊心。可怎样才能让江小甜对妈妈心无芥蒂,自己心里也放下这个不该有的“包袱”呢?

这周的班会上,我精心策划了一个题为“妈妈最伟大”的讨论会,让同学们畅所欲言,都说说自己对妈妈的看法和感受。果然,同学们兴致很高,都抢着发言。

有说妈妈如何疼爱自己的,给自己买好看的衣服和好吃的零食。也有说妈妈对自己如何严厉的,放学回家连电视也不让看。更有说妈妈长得如何漂亮的,还在机关里上班,自己觉得很骄傲。同学们说了很多,我也一直在认真地听,可江小甜总是把头趴在桌子上,一句话也不说。

等同学们说得差不多了,我做了总结发言。我说:“妈妈是天底下最伟大的人,因为她不仅生了我们,还不辞辛劳赚钱养育了我们。给我们做饭、洗衣服,有好吃的东西自己也不舍得吃,都留给我们。她们对你们严厉,是让你们好好学习,盼望你们长大了有出息呀。自古至今,天下的妈妈一样,都是用心呵护着自己的孩子,给孩子正确的引导。如古代的‘孟母三迁’、‘岳母刺字’等,都是多么感人的故事呀。再说了,我们从小要有孝敬妈妈的心,知道知恩图报。不管自己的妈妈多么漂亮,也不管多么丑陋,她们在你们的眼里都是最美的。因为她们的胸怀都是无私、博大的,都有一颗善良的心。俗话说,孩儿不嫌母丑,狗儿不嫌家贫呀!……”

教室里掌声一片。江小甜也抬起了头,使劲拍着巴掌。

以后的日子里,我见江小甜课间有说有笑的,走起路来脚步也很轻盈。我心里暗暗高兴,真希望是那次班会起了作用。

又一个家长会上,我期盼中的一幕终于出现了。江小甜的妈妈来了,江小甜轻轻挽着她的胳膊,肩靠肩坐在一起,一脸的幸福。我还没说话,江小甜竟先站了起来。她说:“老师,上次家长会上同学们都介绍了自己的妈妈,就我没有。我现在也要介绍一下自己的妈妈,好吗?”

我赶忙说:“好呀。”

江小甜搂着妈妈的肩头,大声说:“这就是我的妈妈。她长得不美,还是个残疾人,但我非常喜欢她。妈妈常年在家给人修鞋子,含辛茹苦地把我养了这么大……”

江小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教室里热烈的掌声淹没了。● 挂在树上的电风扇

小穗家门口旁有一条小河沟,沟旁是一棵很粗的核桃树。每次妈妈送她去幼儿园,小穗总要跑到树下玩会儿,有时唱歌,有时跳舞,她说树爷爷自己在这里太寂寞了。

妈妈看着天真的女儿,笑了,说:“不会的,树爷爷天天有小鸟和河水陪着玩呢。”

小穗点点头,那年她五岁。

星期天,在县城打工的爸爸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台浅绿色的小台扇。小穗高兴坏了,她晚上总是热得睡不着,妈妈就坐在床边不停地给她摇蒲扇。这下好了,妈妈也能吹着电风扇睡个安稳觉了。电风扇在屋里的桌子上不急不慢地摇着头,屋里凉爽了不少。

小穗说:“老师让我们每人画张画,谁画得好还要奖励糖吃呢。我就画咱家的电风扇吧。”

爸爸摸了把小穗头上的“朝天辫”,一脸慈爱地说:“好呀,咱小穗画的电风扇肯定是天底下最好的了。”

小穗没有图画纸,爸爸给她找了一张墙上的旧年画,裁成两截,让她在背面画。小穗很高兴,就用铅笔认真地画起来。“嘿呀,你看咱小穗画得多好呀。”妈妈过来瞅了一眼小穗的画,忍不住喊起来。

小穗听了,赶忙用两只小手捂住画面,撅着小嘴说:“俺还没画完呢,先不让你们看。”

妈妈笑着说:“好,不看就不看,过会儿咱看小穗画好的。”

小穗画好后,自己端详了好久,才让爸爸和妈妈来看。小穗画得不错,很有想象力,除了在电风扇的脑袋上画了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还在电风扇旁画了三个小人,分别写着爸爸、妈妈、小穗,纸的空白处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小穗五岁画。

爸爸妈妈看了很高兴,都说小穗有绘画天分,大了准能当大画家。

听到夸奖,小穗就说:“我们班里的小毛有彩色蜡笔,他画的鸡冠花红红的,可好看呢。我要是有蜡笔,把电风扇涂成绿色的,再把妈妈的脸涂成红色的,爸爸的脸涂成黑色的,这画就是我们班里最好的了。”

爸爸听了,就说:“乖孩子,咱这就去刘爷爷的小卖部,爸爸也给你买盒蜡笔。”

小穗说:“爸爸天天在外打工太累了,我自己去吧。”

爸爸还没答话,正在做饭的妈妈插话说:“让小穗自己去吧,她常去,又没几步远。”

爸爸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递给小穗说:“快去快回,剩下的钱买支冰糕吃。”

小穗拿着钱,高兴地一蹦一跳地走了。

妈妈做好了午饭,可小穗还没回来。

其实,从小穗家到刘爷爷的小卖部很近,中间就隔着一条出村的大街。

小穗的爸爸和妈妈急忙跑到刘爷爷的小卖部,也没看到她的影子。

刘爷爷说:“半小时前听到街上摩托车的马达声,好像还有小孩的哭声,我出来看时一辆摩托车快速出了村,车上的男青年好像抱了一个小孩,老远了还见小腿在蹬呢。哎呀,这么一说那孩子就是小穗了,不会是被人拐走了吧?”

小穗妈妈听了,当场就晕倒了。

此后十年里,为了寻找小穗,夫妻俩从小镇找到县城,再到省城,甚至全国的很多城市,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他们也找了多家报社和电视台,媒体用尽了所有的法子,也倾注了十足的热情,可小穗依然不知所终。

后来,小穗的村子变成了一座很美的生态园,她家门口旁的小河沟依然流水,老核桃树也依旧挺拔,但村子里的房屋不见了,村里人都去小镇住上了很高的楼房。全村搬迁的那天,锣鼓喧天,人人喜笑颜开,可小穗妈却站在老核桃树下默默流泪。

又过了五年,小穗妈明显老了,她坐在老核桃树下,神情有些呆滞。她身后的核桃树上,挂着一个大相框,里面镶着十五年前小穗画的那张电风扇图。画面上的风扇似乎还在转着,坐在旁边的小穗和爸爸妈妈脸上漾着笑,大概感到了电风扇吹来的凉爽。

每次有旅游的人来到跟前,小穗妈都会指着相框,讲述一遍小穗的故事。时间长了,就有人问她:“五年里你每天早晚在这里和镇子间往返,凭啥呀?”“凭啥?我相信有一天,小穗会回家的。老房子没了,可我在,老核桃树也在呀。”

她停顿了一下,又甜甜地说:“小穗,我的好孩子,你今年整整二十岁了,都成大姑娘了。”

小穗妈说这些时,满脸喜色,她的双眼放着温和的光,似乎小穗正迎着阳光从马路上向她跑来。● 二姑的爱情

二姑年轻的时候,是我们村里数一数二的好姑娘。

可二姑却看上了一个瘸子。瘸子叫大根,和我们家是邻居。

那时,爷爷和奶奶气得牙根都疼,见了二姑就骂,还要打断她的腿。二姑就流着泪说:“我爱他,他也爱我,你们就成全了我俩吧。”爷爷和奶奶当然不肯,觉得二姑简直给他们丢尽了脸。直到后来,二姑发了狠要死,爷爷和奶奶才打消了逼她的念头。

这件事村里人没少在背后嘀咕,还弄出了一段二姑和大根的隐情。

那时,大根家有一台12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因是邻居,二姑每晚都去看电视。有一次,大根的母亲施了一计,把大根和二姑反锁在了屋里,生米煮成了熟饭。所以,二姑就不得不嫁给大根了。

故事很精彩,在村子里到处流传时,二姑就做了新娘。

那是改革开放的初期,我们家穷,又加上大根的原因,爷爷奶奶对二姑的出嫁就没当回事。大根觉得不行,怕委屈了二姑,就跑了几个村子,借了四辆自行车,又雇了一个响器班子,驮着二姑吹吹打打地围着村子绕了三圈。

第二天回娘家门的时候,二姑的几个好友来家里讨喜糖。她们问这问那,言语中对我的瘸子姑父十分不屑。二姑坐在炕沿上,微微笑着,满脸的幸福。

二姑的好友大秀找了个当兵的,刚定亲不久。小伙子高高大大,一说话脸就红,挺讨大秀喜欢。二美的未婚夫长得不咋样,也没手艺,可人家是工人,在县城的一个厂子里看大门,捧着铁饭碗。几个姑娘你一言,我一句,幸福得像花儿一样。二姑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脸蛋红扑扑的。

这个时候,大根正在堂屋里由父亲陪着喝酒。父亲阴着脸,大根就有点儿诚惶诚恐,不停地笑着给父亲敬酒。瞅着大根猥琐的样子,几个姑娘忍不住笑了。她们挤挤眼,悄悄问二姑:村里人都说你嫁给大根,是被他那个了,真的吗?

二姑脸一红,说:“我和大根从小一块儿长大,他心眼实,我爱他,他也喜欢我。”

二姑的回答,让几个姑娘有点儿失望。“那你到底有没有被大根那个了?”“我们结婚了,当然那个了。”二姑咯咯地笑了起来,很舒心。

大根是个有心人,也很勤劳。婚后,就在家开了个杂货铺,让二姑守着,自己又去外地学会了维修家电的手艺。

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大根的一双儿女也长得老高了。这时的杂货铺早就扩大了面积,家电维修也异常地红火,二姑家也是村里数得着的富户了。唯一没变的就是两人的爱情,依然淳朴,依然恩爱。

有一年春节,二姑的几个好友回娘家,又意外地碰到了一起,都高兴得不得了,她们相约着来到二姑家。

这时的大秀,身子早就发了福,但穿着还算时髦,金灿灿的首饰也一样不少,显得很富态。说到家庭,她叹了一口气,说:“我心里烦透了,累死累活这么些年,日子刚刚好了,丈夫就在外面养起了女人。我受不了,就要了二十万,把他蹬了。”大秀说着,竟点了一支烟,丝丝缕缕的烟雾里满眼的迷茫。

二美望着屋里满满当当的商品,眼睛瞪得老大,说:“你家都快赶上百货公司了,你家大根真行。”

二姑就说:“再行也比不上你们城里人啊。”

二美又说:“我那口子早就下岗了,啥也不会,在家除了喝酒就是和我吵架。我平时就去医院洗洗床单,日子过得紧巴啊。”

二姑听了,一脸的不安,说:“不可能吧?这些年来我可一直羡慕你们啊。”

大秀吐了一口烟圈,说:“现在就数你好了,你当初怎么就知道大根又体贴人又有本事呢?”“他有啥本事?腿脚又不灵便,只不过庄稼人勤苦了些。”“不对,你肯定知道。要不就是被大根那个了,才看上他的。”大秀和二美一下子乐了,又把老话题搬了出来。

二姑说:“其实也没啥,就因为大根瘸了一条腿呗。”

大秀和二美满脸的疑惑:“你是开玩笑吧?”

二姑沉默了好一会儿,说:“这是事实呢。小时候,我俩常在一起玩耍,大根说喜欢我,长大了一定娶我做老婆。我说:‘你大了就变心了,才不哩。’他说:‘你不信,我就摔断一条腿给你看。’一下子就跳下了两人深的苇子沟。腿瘸了,他硬是没掉一滴泪。我俩谁也没向父母说起这件事,就一直在肚子里藏着。虽说那时不懂事,又是玩笑,可我就觉得大根实诚,让我一辈子放心。”二姑说完这些时,眼角就湿了。● 救命的乳名

冯小鱼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眨眼的工夫竟然成了劫匪。

此时的冯小鱼正靠在一间废弃仓房的墙壁上,他左手拽着小男孩的后衣领,将其挡在自己胸前,右手握着一把螺丝刀,死死地抵在男孩的咽喉上。仓房外早就围满了荷枪实弹的警察,“放下利器,争取自首”的喊话不时传进仓房来。冯小鱼脑子乱极了,一句话也不说,两眼死死地盯着仓房唯一的门口。

他和警察的对峙已经半个小时了。

冯小鱼今年刚满二十岁,长得高高大大,是附近一家管道公司的修理工。他生在农村,父母四十几岁才有了他,处处宠着,那时家里虽穷,可冯小鱼却感到很快乐。谁知十岁时爹就生病死了,是娘好歹拉扯着他生活。读完初中,冯小鱼一看到娘满头的白发和佝偻的身影,心就酸酸的,再也不读了。几年来,他一直在小镇上打工,什么粗活累活都干,就想多赚些钱,让娘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可几年过去,娘俩除了填饱肚皮,根本就攒不下积蓄。

那天,冯小鱼在集市上看了人家撒的招聘启事才找到城里的那个胖老板,胖老板拍着他结实的肩膀,说:“好好干,亏不了你。”就把他留下了。冯小鱼很高兴,把老娘接了来,在城郊租了间破房子住下了。冯小鱼负责管道修理,活儿很脏也很累,可想到工资不低,还有奖金,就有使不完的劲。可三个月过去了,除了自己预支了五百元交房租,工资一直没发。今天下班时,冯小鱼憋不住了,就去找老板。老板说:“现在不是金融危机吗?全世界的日子都不好过,咱也不能搞特殊,你放心干吧,工资不会少你的。”冯小鱼挠了挠头,说:“可我今晚上确实等钱用,你就先给我一百元吧。”老板笑得很暧昧,说:“不会去找小姐吧?”冯小鱼一听,脸就红了,便不好意思再提钱的事了。

冯小鱼背着工具包走在路上,钱就在他的脑子里一直跟着。今天是娘的生日,他本想弄点钱给娘买个大蛋糕,再买些新鲜的食品,好好庆贺一下。想着娘第一次见到蛋糕时兴奋的眼神,冯小鱼就有些激动。可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心情又一下变得沮丧起来。就在他满脑子想钱的时候,背着书包的小男孩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冯小鱼扭头看了看四周,竟然没人,他一乐,对小男孩说:“小朋友,你帮我个忙吧。”小男孩点了点了头,毫不犹豫地跟他去了旁边那间废弃的仓房。等尖尖的螺丝刀抵上他的脖子,小男孩才知道被劫了,“哇”的一声哭了。“别哭,快告诉我你家的电话号码!”冯小鱼十分自然地说。

等冯小鱼把电话打通了,才忽然觉得紧张起来。他说:“你家的孩子被我绑架了,抓紧送一百元钱来!”“一百元钱?你不是开玩笑吧?”对方是个男的,大概觉得赎金少了点,显然有些意外。“少啰唆,你送不送?”冯小鱼加重了嗓音。“送,一定送,可我给你送到哪里呢?”对方忙不迭地问了句。

是呀,送到什么地方呢?冯小鱼还真没仔细想过。

见对方这么快就咬了钩,自己的房租又到期了,冯小鱼咬了咬牙说:“这样吧,你先给我准备五百元,至于送到什么地方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你准备着吧!”

就在冯小鱼使劲想着的时候,电话又打过来两次,都被冯小鱼告知还没想好挂掉了。可不久,仓房外就响起刺耳的警笛,冯小鱼这才意识到自己惹祸了。本来是想吓唬一下男孩的父母,弄几百块钱给娘过个体面的生日,也不算多大的事啊。“你干吗要报警呢?”这样一想,冯小鱼就把怒气撒到了小男孩身上,他朝着门口大喊:“谁要上前一步,我就捅死他!”仓房外的警察立马止了步,并有人出面开始和他沟通。可冯小鱼脑袋乱糟糟的,啥也听不进去,他也弄不明白自己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咋眨眼就成了劫匪呢?

就在警察再次喊话让他自首时,冯小鱼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他知道警察是用先进仪器锁定了自己打电话的地点,他也知道门外正有枪口向自己瞄准,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可想想自己这劫匪,当得也太窝囊了。

冯小鱼心有不甘,他想到了男孩吝啬的父亲,为了儿子,区区几百元钱也不舍得,还报了警。你让我蹲大狱,我就弄死你的儿子,让你后悔一辈子。冯小鱼再次把小男孩往胸前拉了拉,又把螺丝刀往他的喉咙压了压,心想大不了鱼死网破!

就在这时,仓房外传来了一声哀嚎:“十斤,我的儿啊!”听着撕心裂肺的喊声,冯小鱼一下呆了:“是娘,娘怎么来了?”他想起自己出生时,因为十斤重,害得娘大出血,差点儿丢了性命。爹就给自己起了个“十斤”的乳名,天天喊着,是想让自己一辈子疼爱娘啊。

冯小鱼浑身一颤,握螺丝刀的手下意识地垂了下来。这时,“砰”的一声枪响,正中冯小鱼手腕,螺丝刀一下落地。警察蜂拥而入,小男孩被成功解救了。

原来,小男孩的乳名也叫十斤,他妈妈听到被劫的消息后,就不顾一切地跑来疯了般喊他。

没想到,一声乳名竟救了两条性命。● 墙壁上的表格

父亲小时候家里穷,只念了两年书,也就勉强能算个加减法和识几个字。父亲为人厚道,也勤快。

有一年春节,他帮邻居老奶奶贴春联,把两个横批贴反了,“年年有余”贴到了猪圈上,而“槽头猪壮”却贴到了屋里盛粮食的大缸上。大年初一来给老奶奶拜年的人不少,那些学问大的就发现了这件事,见到父亲时就和他开玩笑,说:“人家辛辛苦苦养一年猪,你却让人家卖不了,还有那大缸里装的小麦和玉米,你家是留着喂猪的?呵呵,你可真是咱村的秀才啊!”虽是玩笑,可父亲听了,脸羞得通红,恨不得钻到地缝里。从那时起,父亲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孩子上学,去城里当个公家人。

我们兄妹三个渐渐长大上学时,家里生活明显困难了,父亲就拼了死劲在队里挣工分。晚上回到家,母亲忙着做饭,他就蹲在昏黄的灯光下静静地看我们做作业,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了好几年。为了让我们安心学习,星期天和放学后父亲从不让我们干活,就是喂猪、放鹅这样的杂活,他也全部包揽了。每次试卷发下后,他都让我们拿回家,看着上面一个个红红的100分,父亲满脸漾着笑,开心极了。

上小学三年级时,由于骄傲,那年春节我考得一塌糊涂,奖状更没我的份。我背着书包在村口磨蹭到天黑才回家,知道我的成绩后,父亲大发脾气,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那一晚,父亲就着咸菜,破例喝了一盅自酿的散酒,他红着脸,找出母亲给我缝制的新衣一下撕成了两半。

第二天一早,父亲就起床了,他在客厅的一面墙上用白粉笔画了一个大大的表格,衬着黑乎乎的墙壁,很显眼。表格上分了三栏,是姓名、科目、分数,姓名栏填了哥哥、姐姐和我的名字,科目栏是语文和数学,分数栏是我们这次考试的成绩。

父亲把表填好后,又把哥哥和姐姐的奖状贴在了表格的下面。

看着哥哥和姐姐一蹦一跳地在院子里玩耍,我一点儿心情也没有,就躺在炕上睡觉。

春节过后,新老亲戚就陆续来家里串门了。闲谈中,父亲总把话题扯到我们的学习上,还让他们到表格前观看,亲戚们边看边夸着哥哥和姐姐,也有鼓励我几句的。整个寒假,我几乎是在泪水和羞愧中度过的。

开学后,每次课堂上脑子想开小差时,我就想到父亲画在墙上的表格,白晃晃的刺眼,怎么也抹不掉。我就暗暗下决心,好好学习,再到春节时一定让表格变变模样。很快,我的成绩就上去了。放寒假时,父亲很认真地把我们的成绩填到了表格里,下面又贴了三张崭新的奖状。那个春节,一家人都很高兴,父亲还给我买了一支小鞭,脆脆的响声陪了我一个假期。

临开学时,父亲对我们说,以后谁的成绩在这个表格里最差,谁就下来和我到地里干活。我们听了,看着父亲严肃的神情,谁也没说话。

一眨眼,几年就过去了,表格下的奖状已经贴满了一面墙。哥哥和姐姐升入初中后,学的科目也多了,父亲就让哥哥帮着在另一面墙上重新画了一个表格。当那面墙上的奖状贴了一半时,哥哥和姐姐又升入高中了,也就是从那时起,表格上的内容就没再更新过。那一段时间,我曾疑心父亲不是得了健忘症,就是背上“弯弯的小桥”很难适应他填表格的姿势了。直到我们兄妹三人都上了大学,我才大着胆子问了一次父亲,父亲嘿嘿笑着,说:“你们长大了,懂事了,都知道好好学习了。我监督了你们七八年,也累了。”

我鼻子一酸,这么些年也真难为父亲的良苦用心了。● 母亲的最爱

他坐在病床前,握着母亲的手,望着她瘦削的脸庞,眼泪一下子就滑出了眼帘。母亲已经几天水米未进了。她的生命正在悄悄地走向终结。“您想吃点儿什么?”儿子又一次轻轻地问。

母亲没有言语。她微微睁开眼睛,目光缓缓地游离在丈夫和儿子之间。良久,她的目光定格在了儿子油光光的大脸上。如今,母亲苍老了,眼皮松弛,眼角上的皱纹也已经很深了,早就失去了年轻时的风采。但她的目光仍然是暖的,夹杂着些许喜悦和哀怨,就那么软软地在儿子的脸上缠来绕去。

儿子的心一紧,眼角又有咸咸的东西滚落下来。

儿子小的时候,家里特别穷。那时,农村没有什么稀罕的食物,一日三餐就靠咸菜疙瘩来下饭。很多家庭一连几个月,都不见带油花的东西。在他的记忆中,最美的佳肴当属小咸鱼了。人们去集上买一种二三指长的小海鱼,用盐腌透,再晾干,用线穿成串,挂在灶房的墙壁上。逢年过节,或来了客人,才取下一点儿,用油煎得喷香,再慢慢享用。

那时,吃小咸鱼便成了他最大的奢求。往往鱼还没做熟,味儿便到处飘香了。馋得他像猫儿一样,伸着脖子,在灶房的门前转来转去。

每次吃咸鱼,总是先给父亲夹出一点儿下酒,余下的他便和几个姐姐疯抢起来。为此吵架甚至动手,那是常有的事。母亲坐在一边,望着几个抢食的孩子,总是微笑着,满脸的幸福。等孩子吃罢了,母亲才夹起一两个指头肚大小的剩鱼头,有滋有味地吃起来。她从来不吐鱼骨,鱼头在她的嘴里反反复复地嚼细后,就咽肚里了。末了,母亲总是抹抹油渍渍的嘴巴,说声“真香啊”。

以后农村的生活逐渐好了起来,家里吃咸鱼的机会也多了,小咸鱼也偶尔换成了新鲜的刀鱼、鲤鱼等。可每次吃鱼,他和姐姐们还是争呀抢呀的,爱吃得很。母亲仍然负责收拾残局,把个鱼头吃出了十足的滋味。

儿子长成大小伙时,母亲爱吃鱼头的习惯还一直保持着。

他终于忍不住了,就问母亲。母亲说:“傻儿子,鱼头里有脑子,营养好哩。”

儿子就偷偷地笑了。他吃过鱼头,除了骨头就是骨头,还夹杂着一股泥腥味,有啥好吃的。他觉得母亲太有趣了。

多少年了,儿子在母亲暖暖的目光和鱼香的诱惑下,一直将书读到了省城。

现在,儿子早已是省城一个机关的负责人了。他天天忙得团团转,一年半载也难得回家一趟。有时静下来,又想不起到底忙了些啥。每天美酒佳肴,疲于应酬,少时飘香在记忆深处的小咸鱼早就淡忘了。屈指算来,他已经三四年没和父母在一起吃顿家常饭了。

想到这里,儿子突然觉得胸中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闷闷的。他把母亲的双手捧起来,放到自己的胸上。母亲的手已经干枯了,有点儿凉。儿子就那么怔怔地端详着母亲,许久,母亲的嘴角才浮上了一丝欣慰。

单人病房里静悄悄的。

他有点儿高兴,悄悄对父亲说:“我想起来了,母亲最爱吃的是鱼头。这附近有一家砂锅鱼头,做的可好了,我去给母亲盛点儿来。”

儿子的话显然让父亲感到了意外,他挠了一下头皮,酸酸地说:“不用了,她已经咽不下了。”“那看一眼、闻一下也好啊,鱼头可是母亲一生的最爱啊。”儿子坚持着。

父亲看了儿子一眼,摇了摇头。“儿啊,你们姐弟几个才是你娘一辈子的心头肉啊,几个烂鱼头有啥好呢!”

儿子听了,心儿一紧,好久没有说出话来。● 妈妈的“情人”“亲爱的,几天不见也不打个电话,想死我了,今晚老地方见,不见不散。”“亲爱的,你是我的唯一。想当年,我俩在花前月下的盟誓,你没有忘吧?咱俩可是要牵手一生的。”“亲爱的,你坏,不是说好光拉拉手吗,你怎么亲我嘴了? 嘻嘻……”

……

我第一次到男朋友家,就遇到了这样一件尴尬事,他的妈妈正在卧室里不知和什么人聊天。声音不是很大,但极具引诱力,清清楚楚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忍不住干咳了几声。“对不起,吵着你了。”他妈妈从房间里探出头来,脸红红的,双目含情,像个怀春的少女。她点了下头,又把房门闭紧了,但还是能隐约听到一些暧昧的话语。“你妈妈是不是有情人了?”“情人?”男朋友一脸的诧异。

“……”“那是我爸爸。爸爸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医生说要想恢复,最好天天陪他说话,说些他记忆中最深、最美的东西。”● 乡下的爹娘

我回到农村老家时,天已正午了。

一叠煎饼,一盘大酱,爹和娘正吃得有滋有味。见我进来,爹没吭声,娘满脸是笑,边招呼我洗脸,边去了厨房。一会儿,娘端了一盘炒鸡蛋进来。说:“快吃吧,你可让娘想死了。”

吃完饭,我犹豫了好久,说:“我这次来,是想让爹娘去城里住,我们要买房子了,到时给你俩留一个向阳的房间。”“是吗?”娘显得很高兴。“我们买的是按揭房,可首付也要十万元呢。”“那么多?可买房是好事呢。”娘边说边瞅了爹一眼。

我又说:“爹,这座楼盘是全县质量最好、价格最低的了,再不买就错过良机了。可我们小两口借遍了同学、朋友,还是凑不够首付,没有几天的期限了,真是急死人了。”

爹正低着头,用火柴棒抠着牙,好像啥也没听见。

我急了,说:“爹,这次说啥也要帮帮忙,多少给借点,我俩实在没办法了。”

爹这才抬起头,说:“你小子不是犟吗?上次来要钱买轿车,我不给,扭头就走了。还说再不认我这个爹了,你这一走可是一年啊。你娘想你哭了几次你知道吗?”

我的心一紧。

爹起身去抽屉里拿了一张纸片递给我:“这是三万元的存折,拿去买房吧。我和你娘省吃俭用就是等着这天的,买房子就是砸锅卖铁我也支持。可连个窝也没有,就要买轿车装阔,那不是瞎胡闹吗?!”

我的脸一下就红了,说:“爹,我错了。等房子钥匙拿到手,就接你们去城里。”

爹说:“城里我们就不去了,我和你娘在家侍弄着责任田,多少还能再收入些,你们以后还贷时也能添补点。”

我的泪在眼眶里转了几转,终于滚了下来。● 蹊跷的遗嘱

赵吉平的父亲六十岁那年,硬是拼了老命给儿子盖起了四间大瓦房,又求亲告友给大龄儿子订下了一门亲。儿媳娶进门的那天,他高兴得一下年轻了好多岁。

可儿子结婚没几天,儿媳就提出和他分开过,他点了点头,就抱着铺盖去了老屋。老屋阴暗潮湿,四面透风。晚上他躺在大炕上睡不着时,就想这土炕当年可是自己的喜床啊,儿子降生后,一家人就挤在土炕上,真是暖和啊。可妻子命短,那时儿子才五岁,自己又当爹又当娘地拉扯着儿子长大成人,不容易啊。那时的日子是凄苦了些,可现在想来能和儿子相处那么些年,还是很幸福的。

以后的日子里,他就盼着儿媳给他添个孙子,趁着自己身子骨还行,再把孙子看大,就是死了也值了。也不知儿子整天忙些啥,十天半月偶尔过来一次,不是瞅他的酒瓶,就是向他要零花钱。终于有一天,邻里的老哥们对他说,你好福气,你有孙子了。他听了,就一次次小跑着到大街对面的儿子家,可每次都大门紧闭。

有一天,赵吉平去父亲的老屋拿东西,竟发现了一个秘密。父亲趴在桌子上正在看一张揉皱的纸条,边看边嘿嘿地笑着。赵吉平心里疑惑,就把纸条夺了过来。纸条似乎是一张遗嘱,大致意思是自己死后所有财产和“宝葫芦”,都留给一个叫铁蛋的人,下面还有父亲歪歪扭扭的大名。赵吉平就问怎么回事,父亲一言不发,仍旧嘿嘿地笑着。他这才发现父亲目光呆滞,好像傻了。

为了弄清遗嘱中的铁蛋和“宝葫芦”,赵吉平把父亲送到了医院。经过检查,原来父亲因精神受到刺激失忆了,记忆只停留在二十多年前的一些琐事上。要想恢复,只能听天由命。

这下赵吉平急了,心想你把纸条上的意思交代清楚再失忆也不迟啊。对于“宝葫芦”,他觉得有些蹊跷,自己家穷得叮当响,怎会有那宝物。可又一想,没根据的事父亲咋就写在纸上呢?说不定是父亲的意外之财呢?还有这个叫狗蛋的人,莫非是父亲年轻时和其他女人的野种?他越想越害怕,觉得抓紧把“宝葫芦”找出来据为己有,这样就不怕野种分财产了。可赵吉平搜遍了屋子里的角角落落,就连父亲睡觉的土炕都拆了,也没见“宝葫芦”的踪影。他不甘心,就关起院门,锨镐齐下,和妻子刨起院子来,可整个院子被深翻了一遍 ,还是没见“宝葫芦”的半点儿影子。赵吉平急得坐立不安,只好去问父亲,可他除了傻笑,根本不说一句话。

心稍微静下来的时候,赵吉平就慢慢回忆和父亲一起的日子。自己七八岁时,整天饿得哇哇叫,有一次父亲去偷生产队的嫩玉米,被逮住满村子里游街,现在想想都脸红。十几岁时,自己得了一场大病,父亲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又借遍了亲戚朋友,才把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上高中时,父亲为了自己的学费,曾愁得整夜睡不着,事后才知道他偷偷卖了好多次血。自己成亲时,为了媳妇家不反悔,父亲拿出了所有积蓄又贷了一些钱,才把老婆娶进了门。赵吉平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父亲要是真有“宝葫芦”,那些年也该换钱了,省得他受那么多的罪。

想归想,他还是不死心,就去村里找到了父亲要好的朋友丁大伯。

赵吉平就问:“我爷爷以前是地主还是大商人?”丁大伯满脸疑惑,摇了摇头。

赵吉平又问:“那我父亲年轻时有相好的?”丁大伯又摇了摇头。

赵吉平没办法,就把“宝葫芦”和狗蛋的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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