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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6 16: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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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莹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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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全世界只差一个你

我与全世界只差一个你试读:

序言

初次看到“怜相伴”这三个字,顿时怔住,继而泪湿。

从懵懂幼稚的少年,到灼灼锋芒的青年,从沉稳持重的中年,到自在淡然的老年,哪一刻没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情谊相随?怜惜吧,每次不易的相伴。

少年时,爱是清洌洌的,透着蓝天里悠远的美。不言不语,是初见时候的神秘、心动,以至心潮澎湃,却又不动声色。而有时候,又是刹那的惊鸿。所有的微妙都似万马奔腾,在少年的心底,轰隆隆奔腾而过,留下一抹纯净的、青春的美。

渐渐长大,无所顾忌,此刻,爱情是一场纠缠。只要,只要你一个。有你,足矣。这样的用力啊,怕是跑了,怕是丢了,怎样的辛苦迷茫,痴痴寻找,就是不放过自己。要花枝招展,要风情万种,要缜密饱满,要波澜壮阔,要独自拥有,要的就是个斩钉截铁,不管不顾……却忘记了爱情也是毒,不小心,中了毒,反误了卿卿性命。

爱情,总会因为生命厚重的底色,显得单调而薄弱,因为和一生相比,和生死相比,这样的用力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失衡的。放到缤纷芜杂的人生里,爱情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驿站,停留得长也好短也罢,总会繁华落尽,最终落到凡俗的烟火中,缓缓而过。

年轻的人,好似历经沧桑,千折百回,参透了爱情,悟出了人生,其实,不过是褪去了几许青涩与稚嫩,多了一份爱的敦厚、沉稳。

当所有的纠结都在成长里风轻云淡,所有的爱与哀愁都在秋天长水里,化为若有若无的印迹,一切,才开始开花,然后,在秋天里,结果,在春天里,繁殖。

眯眯眼,看山看水,匆匆路人,绿意阑珊,似乎都已经与自己没有关系了。恍惚中,沉淀下来的越来越少,内心却总会风起云涌,是那些过往,开始闪动着柔润的光芒。

时间自顾自地向前,而人生是要慢慢安静下来,是要一点点往回收的。爱也罢,恨也罢,一切都风轻云淡起来。点点滴滴,不过是匆忙路上放到心窝窝里的宝物,看似不经意,却是最用心的珍藏,浸润着厚重的光阴,凝成琥珀,粒粒成串。仿佛是曾经的似水流年,仿佛是曾经的惊涛拍浪。

渐渐地,你会看到时光的苍绿,安静,璀璨。你也终会发现,光阴赠给人最好的,是沉淀下的情,哪怕是有那么多的来不及,也会有一些美,简单纯净,波澜不惊,小桥流水般,留在记忆里相随、相伴。

虽然有风吹过,不小心寒了你的面,却因为有爱一路相随,亦是温暖。日子一点点沉寂,一个个疏忽而去的刹那,都将被岁月铭记,悄悄凝固在心里。想起时,满目碧绿,倒也别有意趣。

慢慢行吧,好好珍惜吧,即使千年过去,时间串珠,亦是风骨犹存。低头浅忆,那妖娆曼妙人生照样惊了心,动了魄!

今夕何夕,风吹成花,有爱芬芳,这一路,怜相伴。第一章我与全世界只差一个你锦年与雍容繁华无关,只是每个美好的日子,都有那让人怦然心动的情事,从容、浓烈……而哪一个都是在素白的日子里,兀自开出一朵白莲花。其实,爱情不过是座城,无论生活在城里还是城外,拥有最平常的烟火,才踏实,才长久。真爱是等来的

爱是一场修行,

烈火烹油,天高云淡,

怎一个崎路坎坷?

恋爱虽易,婚姻不易,

且行且珍惜。1

八月,滨州依旧热浪滚滚。高小莲一边擦汗一边看着手中的地图,使劲默记着那个地址,拉着旅行箱出了站台。按说,这已经是她第六次来了,况且她还一直自称是滨州通,应该不再需要地图了,但是高小莲确实没有特别注意过这个地方,生怕迷失了方向,所以她把地图紧紧攥在手里,生怕飞了似的。“大爷,您好!周明今天上班吗?”高小莲恢复了常有的自信。“谁?没听说过。”门卫师傅头都没抬一下。“大爷,您热了吧,给,这是我刚买的饮料。周明,就是公关部的周经理。”高小莲拿出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把刚给自己买的饮料递了上去。“哦,姑娘,真的没有这个人,公关部是个姓王的经理呀。”门卫师傅显然热情了许多,但没有接她递过去的饮料。

高小莲站在那里,刚才的兴奋一下子成了茫然,一瓶“脉动”啪地落在了地上。她看着门旁的标牌:迎宾大道9号,蓝月公司。

没错呀,就是这里!

无奈的高小莲只好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记于心的号码,听筒里依旧是沧桑浑厚的声音。

高小莲以为,他会激动,会兴奋,因为他一直想见她。但是,她不肯,虽然她也很想,但她更想给他一个惊喜,毕竟,这是他们认识一年多以来的第一次见面呀。

但一切并没有像高小莲想象的那样激动人心。他说正在外面谈业务,让高小莲先到以美酒店住下。晚上回来,他再去看她。没等她多问,他就匆匆挂了电话。“可是……可是……”高小莲还想说些什么,听筒里却只有嘟嘟声,明显是在搪塞嘛,她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了。2

高小莲强忍着眼泪去酒店办好了入住手续,然后把自己使劲扔到床上,泪水,便再也忍不住地倾泻而出。

她掏出手机,挂上QQ,周明的头像是暗的。她知道,他忙,这个时候是不可能在线的。但是,她就是要这么盯着他。“滴,滴。”短信来了:

小莲,先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晚上请你吃饭。“你个王八蛋!”高小莲擦着眼泪,笑着,骂着,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忘了洗澡。

她一跃而起,飞快地扒掉衣服,冲进了洗澡间。继而,水声歌声就一起飘了出来。

高小莲睡得很踏实,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有人敲门。她倏地一下子醒来了,揉揉眼睛,天已经黑了。她以为是周明,跳起来就去开门。一看,是服务生。她顿时蔫了,扭身就要躺回床上去。“小姐,这是一位姓周的先生给您的花。”服务生将一束鲜红的玫瑰递到了高小莲的面前。

她接过来,一看,卡片上写着:

有女如莲,有爱如玫!周明

高小莲再一次兴奋起来,看来,她的到来是没错的。

她将花小心地放在茶几上,看着花,满心的甜蜜。

看着看着,就觉得肚子饿了。她想打电话给他。恰巧,手机响了。

她抓过电话:“喂,请我吃什么?”“抱歉哦,今天不能去的,这个韩国的客户不能失陪,我很抱歉。所以,就让花先到了,表达我的歉意,明早我早早地给你带枣糕过去,好吗?”

高小莲这次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大声喊道:“我的经历你也知道了,我的视频你也看了,本姑娘是想和你好好谈恋爱的,你却玩起了躲猫猫。你到底要干什么呀?”3

高小莲的泪水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倾泻而出,她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号码,对着电话听筒大叫:“你快点过来,我要死了。”

杜浩吓了一跳,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在哪里呀?”“以美酒店,308。”没等杜浩说话,高小莲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继续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杜浩是高小莲的情人,确切地说,是她恋了三年,却还看不见归宿的情人。因为杜浩有个太优雅的老婆,她早就知道高小莲的存在,也知道高小莲接二连三地来到这个城市,和自己的丈夫同居,可她就是不急不恼,等着杜浩提出离婚。

她的安静让高小莲心里没了底,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高小莲多么希望她能吵起来闹起来呀,那样就什么都不怕了。

时间长了,杜浩再怎么放不下高小莲,也没有勇气提出离婚。日子,就这么看似波澜不惊地过着。高小莲一次次地让杜浩娶她,杜浩开始很兴奋,后来就支支吾吾了,气得高小莲骂他是个没骨头的臭男人。

本来高小莲是想要给周明一个惊喜的,哪怕第一次见他,把自己交给他都行,可他怎么就不来了呢?

高小莲非常委屈,在委屈的时候,就会想到杜浩,杜浩很呵护她。只要是高小莲提出来的要求,杜浩都会尽力让她满意。更重要的是,他每次都会和她做爱,每次都让她销魂,每次她都会隐忍而猖獗地呻吟喊叫……

杜浩刚一进门,还没有缓过神来,高小莲就冲了上来,搂着他的脖子,使劲地撒娇:“你怎么才来?人家想给你一个惊喜,你到底想不想人家嘛?”

……

杜浩又一次进入了高小莲的身体,高小莲又疯狂地叫了起来。

这时候,高小莲的电话响了,她没有接,她陶醉在自己的爱情里。

电话顽强地响着。高小莲不情愿地从杜浩身子底下伸出手臂,摸到手机,接听。“小莲,开门好吗?我在门口!”4

杜浩的老婆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盒枣糕。

事情是这样的:

杜浩爱上了小莲,可是却不敢承诺娶她。

小莲生气了,说:“你不娶我,我也要在这个城市,找个爱我的男人,嫁给他,看着你,天天折腾你,让你难受,就是不让你过舒坦了。”

高小莲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于是,在这个城市,她开始像猎人一样,通过各种渠道,寻找自己的意中人。结果,通过QQ,蓝月公司业务经理周明进入了她的视野。

哪个男人不偷腥呀?小莲紧紧抓住男人的心理,使劲吊他的胃口:和他讲情话,挑逗他,甚至通过视频让他看自己丰满的身体。可是,周明竟然稳坐钓鱼台,还反过来对她承诺,没有正式确立关系之前,是绝对不会碰她的,这让小莲很感动。

周明成了她理想中的男人,他们在网上聊了快半年了。周明知道了她的一切后,说他不在乎她的过去,只要俩人说的来,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好。他劝解她,安慰她,让她有了很大的安全感。

高小莲以为,周明真的爱上了她,于是想给周明一个惊喜。包括杜浩在内,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身一人来到了滨州。

然后,小莲找不到周明,就又叫来了杜浩。

其实,高小莲开始在QQ上和周明聊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了:怎么会有如此理性的男子呢?怎么他总是不肯给自己看视频呢?怀疑归怀疑,周明的好还是让高小莲彻底放松了。放松的结果是,高小莲爱上的,是杜浩老婆的弟弟,而她的弟弟,承载着这场拯救。

原来,杜浩的老婆早就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事。于是,她想证明给小莲看,爱上有家的男人的爱情,是美丽的冰凌花啊,太阳升起,便淡淡随风而去;她也想证明给杜浩看,有家的男人爱上陌路的女子,是一场不能拉开大幕的演出,拉开了,一切也就支离破碎了。

因为她了解杜浩,因为她知道小莲,她便优雅转身:每次聊天都避免视频,每次通话都提前和弟弟约好,两个人十分默契,从不多说一句话。这样,她和弟弟俨然成了魅力十足的周明,轻而易举地让小莲爱上了她,爱上了一场奢靡。当然,他们也是早早地跟门卫大爷打了招呼的。本以为,杜浩如果不去赴高小莲的约,她也就彻底原谅杜浩,然后继续通过网络给小莲一个交待。可没想到,到底都是中了毒,放不下呀!

放在桌上的枣糕盒里,静静地躺着一张卡片,上面是和周明一样的字体:

追到一场爱情,欣然入怀的刹那,却发现空空如也,追的不过是一场想象;真的爱情是等来的,如冬天炉火砂锅熬粥,慢慢熬,熬出地久天长的醇香。忘却这一场飞蛾扑火,忘却这一场奢华,回归心的清澈,那才是修行的最高境界。恋爱虽易,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我永远比你多爱十年

从我这里出发,

到你的楼下,

是12960步,

是我们相爱的距离。1

八月的天,无休止的热。

尽管空调已经调到了18度,可艾榛细密的汗珠,还是汇成小溪,调皮地滑下来。

她笑着,偶尔抬头安慰围在她身边的人:“大家都不要急,我会把所有的号都看完的!”

她的话,像一股清风,让骚动的人群安静了几许,大家自觉地松开了一点儿。屋子的气氛终于有了一点点缓和。

艾榛小小的身体,在清香的白大褂里轻盈起来。

每一次出诊,艾榛都仿佛是要打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仗。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很多的患者都慕名而来。“艾主任,艾主任,您看看,我老公这情况该咋办啊?在县医院里说是癌症,可是,那么强壮的一个人,我不信啊……”一个妖娆的女子焦急地说。

艾榛一边接过病历,一边说:“大姐,不要着急,您先坐下,我看看啊!”

艾榛低头看着病历,在其中两个地方重重地画上两个记号。“大姐,咱先住院,您带着病人再去做个检查,好吧?”“那您说,这到底是不是癌症呢?”那女子追问道。

艾榛拍拍她的胳膊,安慰道:“大姐,不要着急,咱先查查,好不好?”“好吧。”那女子点点头,伸手去拿病历。

艾榛在递给她病历的一刹那,抬起的手,倏地又按下了。

那女子一惊:“怎么了?艾主任?”“哦,没事,我核对一下。”艾榛感觉到了自己小小的慌乱,她在心里骂自己:40岁的人了,还这样!

其实,她不过是看到了三个字而已:靳西来。2

送走最后一个病号,艾榛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她带上诊室的门,直奔19楼。9楼到19楼,10层的距离,来不及等电梯了,迈开双腿,爬楼梯吧。“小卢,靳西来的结果出来没有?”“天哪,艾姐,你难道想要超人的速度吗?咱也得有那配置啊?”小卢打趣道。

艾榛有一点点失落,道:“好吧,一有结果,马上通知我哦!”“好的,亲爱的艾姐。”她疑惑地看看平日稳重的艾榛,此刻她怎么如此慌张?

艾榛扭过身,慢慢下楼。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结果要在一周之后才能出来。肚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已不叫了,她也丝毫没有饿的感觉。一步步,走到17楼,实在不想走了,索性坐在台阶上,头靠栏杆,呆呆的。

靳西来,靳西来,多生动的名字,那个词,仿佛是一池春水,一下子就荡漾开来。

那时,艾榛叫茉莉。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难看的女孩子。小眼睛,矮个子,胖胖的大圆脸。只有使劲学习,让还算不差的成绩,支撑起弱弱的勇气。课余的时间,她会去读书,读各种各样的书,看懂的,看不懂的。如果不读书,艾榛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直到有一天,遇到了靳西来。他成了茉莉的同桌。

他开朗,活泼,爱笑,常常在茉莉不知所措的时候,冲她一笑,弯弯的月牙眼睛,翘翘的、红红的嘴唇,两道黑黑的眉毛,也仿佛会笑似的。

很多女生喜欢他,茉莉也喜欢他,可是不敢说,只因为自己深深的自卑。

高考结束的时候,靳西来去部队了。走之前,那么多同学围着他,送他。喧嚣之后,他绕过人群,来到茉莉面前,轻轻地说了一声:我走了。

那温暖的声音,像一串炸雷,在茉莉心里接二连三地响着,茉莉被击得支离破碎。

她是这样的喜欢他啊!可是,她不能说,不敢说,她觉得自己不配!

是的,茉莉知道,他也是喜欢她的吧,不然,他怎么会来到自己面前呢?他怎么会总是在自己无措的时候,伸出手?他怎么会在自己失落的时候,冲自己微微笑着,调皮地眨眨眼睛?

本该是水到渠成啊!

到底是没有勇气,到底是阴差阳错。

高考成绩不理想,茉莉选择了复读,改了自己的名字,艾榛。

四年后,茉莉大学毕业,出落得文雅大方。四年里,她常常想着他,想他的微笑,想他的鼓励。没人的时候,茉莉会悄悄把那个写了无数遍的名字输入百度,她想知道他在哪里,可是,百度上没有这个名字,她找不到,找不到啊!

她一页页地翻着,看着,直到泪水浸湿了键盘。

她知道,是他的微笑,支撑着自己一路走来。

当然,茉莉也听说了,他曾找过她。但改了名字的她,再也没有和过去的同学有任何来往。

当她决心去找他时,他已经创业成家。

茉莉选择读研,就在靳西来定居的城市。

接下来的每一天,茉莉都要走上12960步,美其名曰,健身。

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从这里出发,到靳西来的楼下,恰是12960步。这,是她爱他的距离。

这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后,茉莉选择出国留学,自此,各自天涯。3

艾榛去查房,靳西来正笑着和同房的人聊天。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听着他带给一屋子人的欢声笑语。“艾主任,进去吗?”跟班大夫悄声问。

艾榛轻轻摇摇头,她要看,要看看这个已经12年没有见到的男人。他身材依旧挺拔,眼睛依旧温和,嘴唇依旧红润……这个可爱的男人啊,怎么会在这里与你相见?“艾主任来了……”终于有人发现了门口的他们。

艾榛笑着进来,环视了一下大家。

仅仅是一秒,也许还不到一秒,她就看到了靳西来眼里的惊愕。

艾榛格外认真地询问每个人,她不敢看,她不敢看,那个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的影子。

终于来到靳西来身边了。“茉莉,是你啊!”靳西来惊讶地说。

艾榛笑笑,点头,依然淡定。

她旁边的女人,那天拿病历的女子,显然是他的妻。“你们认识?”她问。

艾榛笑笑,说:“嗯,我们是老同学了。”

艾榛没有多说一句,简单交代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是的,是的,在她的心里,已经泪流成河,她怕忍不住,眼泪掉下来。4“茉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改了名字?”下班的时候,靳西来终于在住院部的小花园里找到了她。“很久了。”艾榛说着,泪就要落下来,但却丝毫没有阻碍她的笑。“你还是那么爱笑。”靳西来不知说什么好,“为什么改了名字,茉莉?”“不想让别人叫那个名字了,仅此而已。”艾榛还在笑。“茉莉,我……”“我知道你的病情,放心吧,问题应该不大的,目前出来的所有结果都是良好的。你就是压力太大了,还吸烟,这很不好哦!”艾榛立刻阻止他要说的话,认真起来,像是在教育一个学生。“茉莉,我……”靳西来上前一步,“我不知道自己会怎样,这些年……”“是的,这些年,我们都没有消息,都在各自的轨道里生活着,很平静,不是很好嘛!”“可是,你四十了,还没有结婚……”

艾榛拢了一下头发,笑道:“是的,没有,一个人,挺好。”“茉莉,我想问一下,是因为我吗?”

艾榛低下头,不说话。泪,终于噼里啪啦地落在草地上。

等她抬起头,只有睫毛有淡淡的潮湿,“快回去吧,不然嫂子该担心你了。过两天,结果就出来了,放心吧!”“茉莉……”“我走了,你自己回吧,好好的!”

艾榛转身离开,她不能回头,她也不敢回头。泪,在滂沱,心,在沸腾。

12年,12年的时光啊,她把自己丢给了思念,丢给了那场伤痛。

她就是这样一个固执的女子,像一条固执的鱼,不让自己上岸。她沉溺的那条河,来自于多年前那个夏天,靳西来远远地走来,带着笑,带着甜蜜。

而茉莉带着懦弱的自卑,落荒而逃。5“艾主任,您出来一下,好吗?”是他的妻。

艾榛微笑点头,放下手中的笔,走出来。“怎么了,嫂子?”经过几天的接触,艾榛已经很自然地称呼她为嫂子了。“艾主任,我想问西来的病情,您看怎样?”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别着急,结果马上出来了,出来之后,我第一时间通知您,好吗?”艾榛安慰道。“可是,我不想让他再有什么精神上的波动了,这病,现在还不知道怎样呢。又,又遇到你……”她有点儿结巴了。“哦,嫂子,您多虑了,治病是我们医生的职责,一切都要为病人的身体和精神状况着想的。”“可是,我听说,您,您还没结婚呢……”“嫂子,这是我的私事,和我的工作,和您老公的病,都没有关系的。”“可是,可是,最近几天,他情绪波动大,真的和你没有关系吗……”“嫂子,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告诉您,嫂子,这些年,我们没有任何交集。如果说有的话,就是您带他来这里就诊。是的,我承认,我爱他,而且永远比你多爱十年,我比你更担心他的身体。可是,我更是一名医生,您选择了我,说明您信任我,那我就请求您,继续相信我,把您老公的病治好,好吗?”

她抬起头,刚刚还是质问的表情忽然变得满脸无辜,眼睛里泛着潮。

艾榛拉过她的手,说:“嫂子,我们都是女人,都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好,是不是?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努力吧!”6

拿到检查结果的时候,艾榛的眼泪到底是忍不住了。

她多想亲口告诉他:亲爱的,没事,真的没事,不过一个小小的肺炎而已,一定把它搞定!

泪花中,艾榛掏出笔,在医嘱上写下:肺炎,临床治疗。

扣上笔帽,艾榛将检查结果递给旁边的学生:“小周,麻烦你把这个交给病人家属吧。”

然后,她再一次看了看靳西来的家庭住址,想:从这里出发,走12960步,会到哪里呢?

……有双温暖的手从心滑过

上岛咖啡,小念只要了一杯柠檬水。

我握着她的手,细细的,长长的,瘦瘦的,暖暖的。

小念低着头,很安静。1

元旦的时候,系里组织晚会,大家踩着凳子贴彩纸。不知道为什么,小念忽然从凳子上跌了下来,我在她旁边,很自然就伸手接住了她。小念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说:“抱歉,差点儿砸到你。”我笑了,有意思,自己都差点摔伤,还对别人说抱歉。

不过引起我注意的并不是小念的礼貌,而是她的羞涩。要知道如今羞涩的女孩可不多了,所以,我决定追求这个叫小念的女孩。

当我第一次说喜欢她的时候,小念嘿嘿地笑了,说:“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你这个帅哥了,那天从凳子上摔下来,是我故意的。”我忍不住大笑,问她:“是真的?”她咯咯地笑着不说话,脸又红了。我知道,她逗我开心呢!

在这个城市,我没有任何根基,大学毕业,我只能从头开始,我说:“小念,你和我在一起是要受苦的。”小念把头埋进我的怀里,说:“我愿意。”

毕业后,我们留在这个城市,各自进了一家公司。薪水不多,除了日常开销,只能租下一间阁楼。

今天,是小念的生日,小念什么都没有要,她说她喜欢上岛的氛围,于是,我们来到这里,她只要了一杯柠檬水。我摸着她的手。心,很疼。2

路旁大排档,我独自喝着劣质的白酒。因为,如果再完不成公司的订单,我只有离开。“干吗呢?怎么在这种地方喝酒呢?”她微皱着眉头,拍拍我的肩膀。

我抬眼一看,是她,连忙站了起来,吞吞吐吐地说:“心情不好。”

她笑了,眼睛很好看地弯了起来。“走吧,去酒吧坐坐,不要在这种地方了,不卫生。”

我没有拒绝,坐上了她的车。

她红色的跑车很耀眼,在这座城市的灯光下,有一种说不出的张扬魅惑。坐在她的旁边,我不敢看她,倒是她,没有了公司里的那种盛气凌人,一种很女人味的柔情慢慢地散开来。

蓝色情调,一个很精致的小酒吧。

她和我面对面坐下。原来,我被老板怒吼,她是知道的。

她陪我喝酒。她说,她知道我是一个很奋进的小伙子,而且还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小伙子。只是,还没有遇到伯乐。

说这话的时候,她那很好看的眼睛有点儿迷离,在灯光的暗影里,好像一只蜷缩着的狐狸,令人怜爱。然后,她忽然抓住了我的手,那手,凉凉的。我不由一颤,我想起了小念的手,也是这样的细长,却总是暖暖的。

她说:“我一个人打拼了这么长时间,除了男人,什么都有了。不是我不要,是我一个也看不上。可是,我看了你好长时间了,你和那些臭男人不一样,你干净!”

我忽然一下子清醒过来,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感觉一阵恶心。

看着这个雍容的女子,想着她那双冷冰冰的手,我心里冷笑着,一个没有爱情的女子,再是怎么一块盛年的锦,如何的华丽,摸上去,也是凉冰冰的。“不就是个订单吗?没事,姐成全你。送姐回家好吗?”

我没敢说什么,扶着她下楼,上车,送她回家。

我把她扶到床上躺下,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她一下子搂住了我的脖子:“亲亲,不要走,姐姐喜欢你,陪陪我……”

我想挣脱,可她却越来越紧地抓住了我。

我想到了小念,想到了她廉价的衣服,想到了她冬天因为用冷水而皴裂的手,想到了我们可怜的阁楼……我不再挣扎。

当我在那张豪华的双人床上,一次次把她送入巅峰的时候,我在心底一次次地怒吼:小念,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是公司里的宣传部经理,公司里的广告业务给谁做,完全由她一个人说了算。

她叫青萍。3

那次之后,青萍不仅帮我完成了订单,而且还让我拿到了年终奖金。我和小念的生活开始有了转机。可是,我却摆脱不了青萍的纠缠。公司里,我尽量躲着她。她却不顾那么多,忍不住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我。因为有业务和奖金的诱惑,我一直忍着。

记不清是第几次,当她蜷缩在我怀里的时候,她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我很小心,很缠绵,我尽力让自己做到温柔,做到真实,让她感觉到我真的被她迷住了。然后,不停地提醒自己,我只是在她的床上而已,只是在她的床上,并没有在她的心上。

偶尔,青萍会和我说起她的家人,断断续续的。于是我隐约知道,她的父母在乡下,只能依靠她,她没有理由不拼了命地赚钱。而她的老公,那个喜欢温暖的手的男人,终于在某一天对她说,你的手,太凉。然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当我攥住她冰凉的手,她就叹气,满脸的忧伤,甚至,有时候还会掉下眼泪。这时候,我会想起小念,小念从不需要我给她暖手的,她总是那么温暖。想着想着,我就笑了。

这时候,青萍会死死地盯住我,满脸疑惑地问:“笑什么?我这样的手难道不女人吗?”我说:“不,你的手,很美,是需要一个人来焐暖的。”然后,青萍就笑了。而我便更疯狂地想起小念,想起我们那些纯净而美好的片断,心,就忍不住地疼。当然,我不会让青萍发现我的秘密,更不会让小念知道我和青萍的龌龊,否则,小念会疯的。

青萍开始带我出席各种场合,以她助理的身份。我谨小慎微,没有人怀疑我和她的关系。4

那天晚上,应酬完回家,小念突然说:“我们走吧,不要在这个城市了。”

我一惊,以为她知道了我和青萍的事情。忙问:“为什么?”

小念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说:“你做得那么辛苦,可是,我们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再这样熬下去,我们都老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来这样啊,我安慰小念:“没关系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步入正轨了吗?用不了一两年,一切都会有的,我再也不会让你用冷水洗菜了,或者,你连饭都不用做,我们请保姆。”

说着的时候,小念钻到我的怀里,泪水浸湿了我的前胸,一副愁云惨雾的样子。

我使劲搂紧了小念,闻着她独有的、好闻的发香,那是廉价的洗发水混合着小念的体香散发出来的。然后,小念说:“我们去丽江看一下姐姐吧。”我说:“好。”

小念从小失去了父母,一直和姐姐相依为命,依靠着政府的资助和个人的聪明勤奋读了大学参加了工作。在小念心中,姐姐就是她的神,她可以为姐姐付出一切。

因为青萍要我参加一个仪式,我没有陪小念去见她姐姐。小念没有等我,独自一人飞去了丽江。等我再次见到小念的时候,她容光焕发。我看了,很开心,笑着说:“知道吗?我真要好好谢谢你姐姐,只十几天功夫,就让我们小念更加漂亮了。”小念的脸上忽然有一丝阴影闪过,她笑了一下,说:“夏远,我要走了,姐姐给我办好了去澳洲的手续,我想,继续学习。”

我一惊,怎么了?这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啊。我使劲摇晃着小念。小念抬起她的手,搂住我的脖子,双手轻轻抚过我的背,暖暖的。然后,有凉凉的液体,从我的肩膀上滑过。5

其实,关于青萍、我、小念、小念的姐姐,我以为只有自己了如指掌,其实不然。

到公司面试的时候,是小念陪我一起去的。那时候,作为考试官的青萍就死盯上了我。因为,小念像极了那个抢走她老公的女人。而事实是,青萍的老公爱上了和小念一样有双暖暖的手的佩安——小念的姐姐,两个人双双飞去丽江。

青萍终于知道,小念的确是她要找的那个女人的妹妹,便决定从我入手,报复那个抢她老公的女人,这样,我便成了她手中的棋子。

和青萍缠绵的时候,在青萍的床罩下,我发现了佩安和她前夫的合影。惊出一身汗的我,终于知道自己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但我没敢声张,怕小念知道。我想等自己赚足了钱,就带小念走。

可是,痛苦的小念早已发现了我和青萍的不正常关系。她不相信,疼她的我会背叛她,于是,她开始费尽心思地了解真相。当小念明白一切的时候,她恳求我带她走。而我却傻傻地以为她是真的怕我累。后来,小念决定远走他乡。

小念走的时候,笑了,很美。在她转身的时候,我看见她哭了。

原来,我是这个游戏里最蠢的一个。错过了自己纯净而美好的爱情,错得南辕北辙。而错过,即使再如何努力,也回不去了,回不到当年那么温暖的相依相靠。心,便生生地疼,如卡着一块温软而遥远的东西,难以下咽。

那温暖的手啊,和幸福、洁净、安宁相关,却再也不会重来;那暖暖的东西,对生活而言,永远也躲不过,逃不掉。你的爱也一样芬芳

有一种爱情,相忘于江湖。

有一种爱情,是放手却相思到天长地久。

还有一种爱情,在时光里柔韧穿行。

尘埃落定,彼此无语,是用心珍惜来的俗世烟火。1

刚下班,苏桂就接到了老公电话:“晚上一起吃饭吧,有朋友从四川来了。”苏桂犹豫了一下,她是不太喜欢参加这些场合的,她宁愿下班后,自己熬点儿粥,做点儿小咸菜,清新爽口,多好啊。“哦,对了,把儿子也带上吧,很随意的,没关系。”苏桂听得出老公的迫切和希望,想想今天恰好是周末,就答应了。放下电话,苏桂才想起,怎么也没问问老公是谁呢?四川?没听说他有四川的朋友啊!

转念一想,苏桂笑自己多心,看来不是什么陌生人,不然他是不会让自己叫上儿子的。

儿子见了苏桂,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刚上一年级的小家伙,有的是精力,总是把苏桂缠得团团转,虽然苏桂偶尔也会气恼,但却总是在这纠缠里幸福着。“宝贝,今天我们去海鲜城吃饭哦!”“真的?”小家伙兴奋得不得了,抱着苏桂,直叫:“我的好妈妈,我的好妈妈……”

苏桂和儿子来到海鲜城,刚进雅间,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招呼:“这是嫂子和你家大宝吧?”苏桂抬头,好美的一个女孩,大大的眼睛,健康的小麦肤色,薄薄的嘴唇上翘着,黑色吊带,蓝色短裤更是把她的青春衬得一览无余。这让苏桂感觉有些突然,但依旧礼貌地打了招呼。旁边的老公笑眯眯的,不发一言,一脸的满足。老公的同学大伟热情地招呼着:“嫂子,不认识吧?这是我们的朋友董迪,来咱这里考察来了,一起吃个便饭啊!”苏桂笑着,应和着,心里说不出为什么不舒服。趁人不注意,苏桂瞪了老公一眼,老公笑着招呼大家,发觉苏桂有一丝的不快,毫不在乎地说:“没事儿,没事儿。”

董迪很有礼貌地和苏桂寒暄着,拿过大虾剥好给她儿子,大伟和老公代替了服务员,把她们三个照顾得那么周到。

晚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

大伟说:“嫂子,我送你回去,让周君送董迪去宾馆吧。”

苏桂说:“好。”即使她心里有一千个疑惑,一万个不乐意,但她也会很柔和地照顾大局。

倒是董迪连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过去吧。”

苏桂说:“没关系的,你人生地不熟的,让他送去吧。”

儿子在一边等急了,使劲拉着苏桂的手,缠着苏桂:“妈,走不走啊……”苏桂的“走”字还没出口,儿子一使劲,苏桂一个趔趄,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儿子吓呆了,董迪忙去搀扶,苏桂自己也很奇怪,这是怎么了?忍着疼,她噌地站了起来,四处找老公,见周君在旁边站着,斜眼看她,很生气的样子。苏桂心里一委屈,想流泪,终究还是忍住了。2

到底,周君没有送董迪,直接把苏桂和儿子送回了家,然后说,他去看一下客人安排的怎么样,就匆匆下楼了。

此刻,苏桂才感觉到大腿钻心的疼,脱下裤子,膝盖处已是红肿一片,有青色的淤血,惊心怵目的。儿子早就吓坏了,一个劲儿问妈妈疼不疼。小眼睛里,满是胆怯,泪水几度要流下来。

儿子说:“妈妈,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不好?”苏桂笑了,抚摸着儿子硬硬的黑发,摇摇头,安慰着儿子。终于,算是把儿子哄好,给他洗漱,让他休息。

苏桂看着自己的大腿很纳闷,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跌了一跤呢?她自己点上一些药水,倒在了床上。

苏桂感觉从来没有的累,刚才在海鲜城里的每一个细节,如洪水般汹涌而来。

怎么老公不大和女孩讲话呢,倒是大伟和女孩聊得火热?

怎么大伟不送女孩,偏要周君送呢?

怎么周君让我和儿子去,没有邀请大伟的妻子呢?要知道,平时,他们两家是最好的,尤其喜欢在一起聚的呀。

怎么周君的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那种期待,那种温柔,那种妥帖呢?直让苏桂感觉到不舒服。他们结婚11年了,过的是那种平安小富的日子,在周围人的眼里,他们一个能挣钱,一个能持家,算是美满。

苏桂也曾渴望,和周君有一些浪漫,比如拉手逛逛街,一起看看电影,或者一起去旅游。而周君总是笑笑:“老夫老妻,有必要吗?”看周君谈生意也真是辛苦,苏桂就不说什么了,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地孝敬公婆,照顾儿子,一切都顺遂如意。

其实,苏桂也和周君参加过一些饭局,大多时候,是为了应酬客户,拉近感情的,这些,苏桂一直默默配合着。可今天,苏桂怎么感觉就这么别扭呢?

苏桂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了。

忽然一个钻心地疼,苏桂醒了。是她翻身的时候,碰到了膝盖。

苏桂拿过手机一看,已经03:14。屋子静悄悄的,仔细听,能听到隔壁儿子的呼吸声均匀地响着。

周君还没有回来,苏桂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周君几乎没有这么晚回来过,即使回来得晚了,也会来电话的,可现在,人不见,电话也没有一个。

苏桂站起来,拉开窗帘,路灯发着散淡的光。小城的夜,真静,偶尔嗖地划过一辆车,是和未眠人打个招呼吧。

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一声闷雷,接着,竟噼里啪啦地落起了雨。这个夏天,雨来得这么早。

苏桂摸一摸脸,有潮乎乎的感觉。3

晚秋是小城里的一家咖啡厅。看上去,很高雅的样子。苏桂每每从这里经过,都不由自主地看上一眼,她喜欢极了那里的窗帘,委婉、浪漫。但是苏桂是不喜欢咖啡的,她更偏爱于茶,她觉得茶更像一个家常的女子,清淡着,哪怕是浓烈的,也是那种低调,像极了东方的女子,也更像她的生活。

苏桂来到咖啡厅,朦胧的灯光,让人心里痒酥酥的,一股说不清的飘忽感在周身弥漫开来。她挑了临窗的位子坐下,挨着窗帘,有点做梦的感觉。上次来,是和公司的客户,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而今天来是等一个人,一个叫董迪的女孩。那个女孩约了她。

女孩还没有到,苏桂要了一杯柠檬水,慢慢地喝着,一丝淡淡的清苦,沁了心。

这些日子,苏桂一如往常上班下班,照顾孩子,周末去看公婆。可是,在周君回来的那个上午,他进门的一刹那,苏桂整个人崩溃了似的,撕心裂肺地大哭了一场,只是哭,什么也没说。周君看着她哭,也流泪,然后说了一句话:“不是我主动的。”

苏桂请了半天假,呆呆地躺在床上。周君说了,只是因为在网上联系业务,彼此有了好感,但是他也没想到董迪会来,更没想到,董迪信誓旦旦地要嫁给他。

晚上,周君没有回家,苏桂拖着近乎虚脱的身子,接回了儿子。儿子问:“爸爸呢?”她说:“爸爸出差了。”然后,她给儿子做了米粥、烤饼和炒豆角,吃了饭,快快乐乐地哄着儿子睡了。看着熟睡的儿子,苏桂泪流满面,拿起手机,给周君发了短信:家里的事情你放心,你如何决定,我都支持。

周君没有回短信,也没有回家。这一个多月,苏桂和儿子如往常一样地生活着。只是,儿子问起爸爸时,苏桂会说:“爸爸这次出差呀,也许会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回来,长到也许要等到你上大学呢!”儿子就吃惊地问:“真的吗?那他会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呢?”苏桂就笑,摸着儿子的头说:“你猜吧!”

苏桂想到儿子天真的样子,心里一酸,想流泪。这时候,一声清脆的“嫂子”在耳边响起,董迪来了。苏桂起身,点头,和董迪一起坐下。

两个人心照不宣,彼此并不感觉陌生,便直奔主题了。

此刻,苏桂才好好看了看眼前的女孩,不前卫,但很时尚,谈吐活泼,却不失文雅,怎么看也不像是个80后的孩子。苏桂话不多,听着她讲她的爱情,她如何爱上周君,爱得如何透心彻肺。

苏桂听着,忽然感觉像在听一个孩子讲自己的爱情,苏桂被感动了,原本要针锋相对的那些问题,竟然烟消云散了。“嫂子,你恨我吗?我就是个小三,是不是?”

苏桂还在认真听着,没想到董迪会这么直接地问。苏桂喝了一口柠檬水,笑笑说:“不,我不恨你,爱情是件很奇妙的事情,爱就爱了,只能说,有时候,爱的时机不对吧。如果真的能时空穿越就好了!”

结果是,董迪怔怔地看着她,半天才说:“嫂子,我是准备被你泼水的。”

苏桂呵呵笑了,没有说什么。然后,董迪又和她谈了好多,但说了些什么,苏桂却想不起来了。她们不像两个为一个男人而要作战的女人,倒更像是两个忘年交。

她们是手拉手走出咖啡厅的。4

董迪走的时候,已经是深夏。这个小城里的树木正枝繁叶茂,浓绿绿地衬着响晴的天。苏桂知道,它们努力地生长,是为了下一个生机盎然的春天。

受董迪的邀请,苏桂去车站送她。苏桂已经有43天没有看到周君了,她知道他在做什么,而苏桂也做好了和儿子一起生活的准备。

苏桂来到车站,远远地看到周君和董迪徘徊着,她知道他们在等她。但到底,苏桂没有那么做。她觉得,自己已经34岁了,虽不漂亮,但也算端庄贤良。她给周君打了电话,请他转告董迪,因公司有事,自己不能送行。然后,她冲他们挥挥手,转身匆匆离开了。

苏桂听得见他们在后面喊,但她没有回头。

苏桂大踏步走在这个小城宽阔的街道上,什么时候,小城已经有了几许大城市的味道。她抬头看密密麻麻树叶中的阳光,想落泪,是因为感觉自己这样孤单吗?不,也不是,她知道自己懂得珍惜也懂得付出,在抚摸自己的伤口的时候,她还坚信爱情,而爱情需要坚持。此刻的自己,多像一片树叶,悄悄地发芽、生长、落下,化作春泥,如此地踏实。

手机响了:嫂子,我终于知道周君为什么不能下定决心与你离婚了,你的隐忍、大度、宽容是我不能企及的,我的爱晚了,晚来的爱,要不得。嫂子,请原谅,我还爱着这个男人。嫂子,但更请你相信:我会诚心诚意祝你们幸福,远远地看着你们幸福……

泪,终于落下,仿佛一切都尘埃落定。

我知道,你的爱也一样芬芳。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你的未来也一定幸福。

苏桂回复了董迪这样一条短信,泪眼中,她看到马路繁茂的大树间,有一点点的粉红轻轻闪耀,是月季,仿佛是在这个夏末,仍要坚持开出自己的春天。

老婆,我爱你!

时隔两个月,苏桂第一次接到周君的短信。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亲亲可爱的儿子,说:“爸爸出差回来了!我们去接他吧!”我与全世界只差一个你“我命令你们,你们要彼此相爱。”

白子月对潘家赫说这句话的时候,咯咯笑着,

跑到了离他足有四五米远的地方,

回头对着呆呆发愣的潘家赫补充道:“这不是我说的,是《圣经》上说的。”1

潘家赫第一天来公司的时候,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不仅仅因为他出身名校,更因为他的玉树临风,温文尔雅。

他会分到哪个部门呢?大家的余光都注视着。

白子月自然也不例外,她冲对桌的姚晓夏吐吐舌头,挤挤眼睛:“我们收了吧!”

姚晓夏点点头,打了个手势:“OK。”

其实,谁能知道究竟会怎么样呢?两个女孩不过调皮罢了。“头儿,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帅哥了,我们收了吧?”白子月对领着潘家赫的老总说。

老总笑着点了点她:“鬼丫头,你咋知道呢?”“啊?”白子月和姚晓夏相视一愣,“真到我们这里了?”

老总指着她俩说,“家赫,以后你就和她俩一起工作吧!”“好的。您好。”

潘家赫对老总笑笑,转身对着两个还在发愣的女孩颔首,微笑,问好。

两个女孩有点儿蒙了,“嗯……嗯,好,好,欢迎,欢迎……”

白子月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而已,在工地上,跑里跑外,任凭多苦多累她总是那个最淡定、最开心的人。只要有她在,再怎么烦乱的工地,也总是时刻洋溢着快乐。因此,她这个仅仅念了大专的女孩异常优秀,早早地就做了项目经理。

白子月在和潘家赫对视的一刹那,这个淡定的女孩,不再淡定。心,忽地惊了起来;脸,腾地感到一丝火热。

怎么会这样呢?她“哦”了一声,赶紧坐下。

其实,这样可人、努力的女孩,不是没有人追,也不是不想恋爱,只是,她总是蹦蹦跳跳的,像个无忧无虑的天使,尽管父母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她总感觉自己是个孩子,哪里有什么感觉?

可今天,怎么了?

她的波动,自然没有逃离姚晓夏的慧眼,她盯着白子月,一字一句地说:“你要中毒了!”2

其实,中毒的岂止是白子月,潘家赫看到白子月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惊。

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女子!白色麻质小衫,淡绿褶裙,清丽丽的,如雨后清荷般散发着淡淡的气息,直逼心底。

尤其是在低头的刹那,映入眼帘的那双乳白色平底鞋,更是让他震撼,还有谁,敢赤着脚蹬一双平底鞋?

在潘家赫的眼里,太多的女子都是借一双高跟鞋,支撑起匀称或不匀称的身体,支撑起也许并不饱满的自信。

而这个白子月,就那么坦荡荡地来到眼前,像春天的白玉兰,哪里还需绿叶的陪衬,自顾自地绽放,不去在乎惊艳或是震撼。

潘家赫一直想遇到这样一个女子,本色得让人心动。

潘家赫真的心动了。

这样一个外表儒雅稳重,内心却高高在上的男子,曾高傲地拒绝了许多讨好自己的女孩,他等的清淡自然的女孩终于出现了。

潘家赫变了,从不吃早餐的人,开始变着花样地买早餐,一买就是三份。姚晓夏一份,白子月一份,还有自己的。

潘家赫停好了车,提着早餐,直奔楼上,看到只有姚晓夏一个,张口就问:“哎,人呢?”

姚晓夏白了他一眼:“我不是人啊?”“哦。”潘家赫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呢,是呢,快吃,一会儿凉了。这是你的,这是白子月的。”

姚晓夏喝着手里的八宝粥,笑眯眯地看着这个男人,有一些感动。能静下心来好好地等待一个喜欢的人,不惊不扰,只待水到渠成,这样的隐忍和耐心,就是历久弥坚吧。

姚晓夏看看整理文件的潘家赫,忍不住悄声问:“要不要帮忙?”

潘家赫忽一怔,继而脸红了起来,笑笑,低头不语。

姚晓夏刚想说“好了,包在我身上吧”,白子月就跑了进来。她走路总是像一阵风,当然,是春风吹又吹。“才来啊?进餐吧!”姚晓夏招呼着白子月。

白子月看了一眼姚晓夏,局促了起来。姚晓夏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坐下继续工作。

白子月又看了一眼潘家赫,挺拔的后背一动不动。她坐下,打开电脑,拿起早餐,默默地吃着。安静的办公室,悄无声息地流淌着一种温馨。3

下班路上,姚晓夏拉着白子月逛街边的小店。夏天的风,吹着裙角,飘飘扬扬,在红彤彤的夕阳里,似游走着的油墨画。

姚晓夏拿着冰激凌,用胳膊肘碰了一下白子月说:“嗨,明早再吃早点,表示一下吧,别这么矜持了,小心被别人捷足先登!”

白子月白了她一眼,嘻嘻笑着,自顾自往前走。

姚晓夏追上去,使劲咽下去刚咬的冰激凌,大声说:“你倒是说话呀?”

白子月看着她,笑。掏出手机,给她看:今晚八点,拐角,见。“哈哈,你保密工作不错嘛!”姚晓夏开心地笑起来。

白子月低了头,红红的脸,赛过了天边的火烧云。

拐角,是那个颇有格调的茶厅,看到这两个字,白子月就觉得自己和潘家赫要发生一些故事了。4

潘家赫的到来给项目部带来了生机,两个月的时间,几乎超过了以往半年的业绩。白子月和潘家赫的感情,也一天天地噌噌长着。

姚晓夏拿了结算兴奋地跑进来,让白子月看报表。

白子月一反常态。淡淡的失落,一览无余。

姚晓夏一下子糊涂了,问:“怎么了,月月?”

白子月看她一眼,不说话,泪就来了。

姚晓夏抬眼看看,没有谁注意到,她拉着她就来到了楼顶。“说吧,什么情况。”姚晓夏单刀直入。然后,她听到了白子月和着眼泪的蹩脚故事。

潘家赫的妈妈来找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美丽雅致,颇有风情,她说:“白子月啊,不要缠着我们家赫了,好不好?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辛辛苦苦地让他上了大学,考了研究生,为的就是让他找个聪明漂亮的姑娘。再说,他不可能总是在这里干的,这个公司有我们的股份,不过是为了让他到这里锻炼一下罢了。所以,你还是好自为之,趁早离开……”“你知道吗?晓夏,她把漂亮、聪明这四个字说得那么重,我的心……”白子月泣不成声。

姚晓夏很生气地质问:“有必要着急吗?潘家赫的态度呢?他才是关键……”“他还不知道,一开始我就应该知道,我配不上他。我不漂亮,也不聪明,而且他对他妈妈的感情很深,所以……”白子月蹲下来,抱着膝,说不下去了。“不要轻言放弃,我支持你!”姚晓夏鼓励道。“晓夏,我走,好不好?”白子月几乎要号啕大哭了。“没出息……”姚晓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看着颤颤的白子月,姚晓夏轻轻拥住了她。这些年,她太了解白子月了,她是个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让别人为难的女孩。可是,爱情,不经历困难,又怎会固若金汤?

不久,白子月辞职了,不辞而别。5

潘家赫开始疯了一样地找白子月。他不明白,她怎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呢?

潘家赫一遍遍地质问姚晓夏,姚晓夏除了逃避他的眼睛,除了眼含泪水之外,一言不发。

姚晓夏曾答应子月,什么都不说,可是她的心疼啊。

潘家赫到底在姚晓夏的坚持中,在父母的催促下败下阵来。

相亲,结婚,喜气洋洋。6

两年后的某天,潘家赫回到家乡的小城。也许,人活到某个阶段的时候,就会忽然怀念从前。潘家赫就是这个样子吧。

他的妻子,是当地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开发商的女儿,这样的联姻,看上去很美。两个人相敬如宾,几乎没有争吵,异常地安静。却不知从哪天起,两个人默默地各居一屋,互不干扰。

直到一天,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离了婚,最后握手言和。

然后,潘家赫来到了小城。

他走在小街上,偶尔有汽车疾驰的声音,倒像是陪着他,悄悄走一程。他看街边的树,慵懒地伸着枝丫,繁茂的叶子浓翠无比。街边的月季,粉嫩嫩地盛开着。潘家赫忽然觉得心里乱,他想起当年,他和白子月,也到过小城。那时,冬天的小城,临近春节,到处都在燃放烟花。

白子月在烟花里欢快着,也像一朵烟花。

想着想着,潘家赫忽然感觉眼前的景物模糊了起来。

一切,仿佛都是昨天,恍然如梦。“潘家赫?”“嗯?”潘家赫回过神来。“姚晓夏,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来看白……”姚晓夏一下子停住了。“你说什么?”潘家赫瞪大了眼睛。

姚晓夏低低地说:“我来看白子月了……”7“我命令你们,你们要彼此相爱。”白子月这话说对了。

白子月离开公司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到一个小公司任职。也是相亲,结婚。婚后,也是不如意,两人好聚好散。

白子月不愿意让父母看到孤单的自己,只身来到了潘家赫的家乡,她知道,她怀念从前。但是,她却从未想到,潘家赫也会来。

当姚晓夏把这一切告诉潘家赫的时候,潘家赫感觉老天待他不薄,他整个人脱胎换骨了。“你为什么这么糟蹋自己呢?让我们彼此浪费了两年的光阴?”潘家赫紧紧地握着白子月的手,狠狠地问。

白子月含着泪:“我怕,我留在你身边,耽误你一辈子……”“怎么会?”潘家赫又使劲地攥着她的手,一字一顿地说:“我与全世界只差一个你,这次,你休想从我的身边溜走!”

姚晓夏看着俩人又哭又笑的样子,仿佛在梦里。世上的事情,真是说不清楚,环环绕绕多少年,无论再爱多少次,无论再拐多少弯。这世上,你是唯一的你,他是唯一的他,总会有一个为另一个而生,哪怕有多少的悲伤逆流成河,他们也总会相遇,总会深爱。第二章归去来兮,只剩下忧伤谁不向往一段浪漫的爱情?但俗世日子里的爱情,哪里来得惊天动地轰轰烈烈,不过柴米油盐细水长流而已。既然如此,我只好一路陪你笑着流泪。多年以后,那样的一段光阴,在内心倏忽透明而冰凉了,其实,是你自己的独角戏,顷刻,咫尺天涯,只有风知道。爱情不过是座城

爱情不过是座城,

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

其实,拥有最平常的烟火,才踏实长久。1

2014年,王小慧36岁,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却也富足安康。她和刘杰的爱情,是典型的传统爱情,相亲,谈话,直奔主题——婚姻。没有谈情说爱的你侬我侬,仿佛也是没必要谈的,都是为了给父母一个交代,一个安慰,在感觉彼此有一些担当、还可以负起责任的时候,结婚,生子,挣钱,养家,如此而已。虽然不再谈爱情,但王小慧依然相信爱情,相信爱情的怦然心动,相信爱情的频率合一。

没事的时候,王小慧最爱去的地方就是:紫玫干洗店。那是好友紫玫开的店,本来,紫玫有一份很好的工作,但朝九晚五的生活她厌倦了,于是,选择离职自己开了小店。小店干净不说,还煞有情调。在不大的前厅,设有一个小小的吧台,紫色的藤花铺散着,柔和的音乐环绕着。来店里的顾客如果需要稍等的话,在这里品一品上好的茶,抑或是一杯咖啡,自然是喜上眉梢,如沐春风。时间久了,有的人来,不为洗衣,反倒只是为了坐一坐。

王小慧来,自然不是为了洗衣,就是来聊天或者发呆。紫玫也从不问她什么,看她一眼,沏了茶,放在她面前,自顾自地忙着。“紫玫老板啊,我的衣服洗好没有?”一个很好听的男声。

王小慧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雪白的运动上衣,漆黑的运动裤子,洁白的球鞋,高高大大、笔挺的身材,一脸亲切的笑容。简直是玉树临风,又似邻家哥哥的样子。只瞥了一眼,王小慧的心便扑通通地跳起来。

紫玫应声出来,道:“金哥先坐,喝杯茶,这就给你拿去哦。”

那个叫金哥的便坐在了王小慧对面,很礼貌地冲她点了一下头。

王小慧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说:“哦,您坐,您坐,我是来玩的……”

王小慧搞不清,自己怎么一下子乱了方寸,平时,自己是多么矜持的一个人呀!

这时,紫玫已经把衣服拿了出来,递给金哥。金哥接了衣服,冲她们笑笑,走了。

王小慧扭头看着高高大大的他出了门,上了车。心想:仿佛是前世的影子,怎么那么熟悉呢?“嗨,干吗呢?”紫玫点她一下。

王小慧发现自己失态了,低头笑了。“他是我这里的老顾客,在北京做销售总监,很有能力的一个家伙,也很有味道的一个家伙……”

王小慧听不清紫玫说了些什么,只是应着。她想,他到底是谁呢?2

王小慧忽然觉得自己像一朵花,一朵要灿然开放的花,也忽然有了一种欲望,一种每天都想要看到一个人的欲望。

王小慧喜欢逛街了,她买了好看的高跟鞋,很有风情的裙子,甚至还有性感的小吊带,配上那一直比较呆板的小西装。偶尔,她还会化一个淡淡的妆,莫名其妙地笑着上班去。到幼儿园接儿子,儿子开心地说:“妈妈好漂亮哦!”

王小慧便开心地问:“真的吗?”

王小慧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她盛大的、用心的装点,好像一朵朵花,在身体的每个细胞里噼里啪啦地开着。

刘杰从来没有注意到王小慧的变化,即便那天,从不喜欢显摆的王小慧换上新买的裙子,问:“怎么样啊?”他也就是抬头看一眼,说:“好看,怎么穿都行,喜欢就好。”

王小慧再来到紫玫这里时,紫玫惊讶于她的变化,打趣说:“呵,几天不见,更漂亮了哈!”王小慧笑笑,没说什么,自顾自地沏了茶坐下来,静静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几次三番之后,紫玫感觉到王小慧似乎在等谁,便凑过来,问:“咋啦?动真的了?别犯傻啊,人家可是有家有业、有妻有儿的呀……”

王小慧白了她一眼,并不说什么。“紫玫老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王小慧的心狂跳起来:是他!“金哥……”紫玫使劲儿瞪了她一眼,就招呼金哥去了。

他说,他需要熨整衣服,过会儿要去参加一个签约仪式,他可以等一下,麻烦紫玫快一点儿。

紫玫应着,给他沏了茶,端过去,顺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小慧。

王小惠没想到,他竟这样善谈,每个话题,都是不经意地淌在她的心里,是她多年渴望,多年期待的那种聊天。她想,她遇对人了,这就是那个频率合一的人吧。

王小慧兴奋着,又忐忑着。她知道,自己一直是个正经的女人,怎么会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呢?她看看金哥,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他说:“你低头的样子真好看。”

王小慧的心,哗的一下子打开了,盛大而灿烂,她仿佛看到了内心那个忧郁深邃而细腻的自己。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静静地。“金哥,你的衣服好了!”紫玫出来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脚步,她察觉到了那一丝说不出的紧张,还有一点点的暧昧。“哦,好的。”金哥接过来。

那是一套报喜鸟的西装,笔挺,好看。

王小慧想象不到,他穿上,会是什么样子?而她的心里,却有一只报喜鸟,扑棱棱地飞了起来。3

再和金哥相遇的时候,是在公司门口。灰色的西装非常合体,没打领带,反倒更多了几分倜傥。“哦,金哥……”王小慧怯怯的,竟像个害羞的小女孩。“不要叫我金哥了,就叫我玉舟吧。”王小慧没说什么,低着头,心里却波涛汹涌。“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王小慧沉默了一下,微笑着说:“我先回家一趟,半个小时后见。”

王小慧并没有回家,她只是回到办公室,给公婆打了电话,说要加班,请他们照顾孩子。然后,按住怦怦乱跳的心,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她想到那天在回家的路上,看到路边两个小小的人,大概也只有上高中的样子吧,说着说着,就旁若无人地吻了起来。当时,她就笑了,感觉自己脸上泛起了红晕,然后,一股说不出的情愫,在心底悄悄地蔓延开来。她不明白自己这个一直规规矩矩长大的女人,怎么会突然间有了这样的性情呢?

正当她想着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上岛咖啡,二楼,18雅座。玉舟。

这次,王小慧的心狂跳了起来。

看来,玉舟对王小慧也是怀了意的,也许,他是知道王小慧遇到了喜欢的人。想到这,王小慧的心反倒渐渐安静了下来。好像所有的事情并不是因为她的存在而发生,只是水到渠成而已。

晚餐很开心,彼此相聊甚欢,但却又总像有什么没有说似的。偶尔的沉默,是王小慧想看也不敢看的缠绵眼神。“喏,这是我出差带回来的,你看,喜欢吗?”玉舟把一个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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