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英雄传:雪落风吟(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10 18:5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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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于雷

出版社:中国文联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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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英雄传:雪落风吟

云海英雄传:雪落风吟试读:

第一章 狗蛋

夏国西境,狂风卷起黄沙犹如浓雾,遮天蔽日。在这风沙肆虐的季节里,路上极少有行人,即使有,也都是用厚厚的布巾包住嘴、鼻,抬起手臂挡住风沙,眼睛眯成一条缝勉强地辨别着方向。但就在这样的天气里,却有数十辆囚车和几辆兵器储备车在士兵的押送下,沿着官道,往天脊山的方向行进着。负责押送的军官,虽然有马,却也没法儿骑,反倒把马当作遮挡风沙的屏障,跟在囚车旁缓慢前进着。囚车里的犯人则毫无遮挡地处于风沙之中,眼不敢睁,嘴不敢张,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队正大人,前面有个村子,我们去避避风沙吧。”说话的是一位火长,姓张,名大山,年纪已经四十有一,算是个老兵。他常年押送囚犯,对这一带的情况颇为了解。只是他这一开口,免不了要吃一嘴沙子。被叫作“队正”的中年军官是个贵族子弟,身着银甲,流光溢彩。他一手牵着马,一手紧紧捂着嘴上的布,连忙点点头,却不敢开口说话。张大山得了许可,二话不说,立刻冲到前面,领着队伍往村庄的方向走去。村子周围被树林包围,在这沙地之中倒也算是奇观。想是这里的村民长期受风沙困扰,这才有了这片树林。不过林中无法行囚车,队伍不得不又停了下来。队正见有树林,立刻牵马急入,也顾不上处理这些囚车了。进了树林,果然舒服了很多,虽然还有些许风沙钻入林中,但已无大碍。众士兵见队正走了,也都抛下囚车,推推搡搡,挤入树林。张大山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昔日夏兵是何等严整,动如疾风,不动如山,现今却犹如一盘散沙。不过近几年,他已见怪不怪,军队的待遇如今是越来越高,但是军人的素质却大不如前。将官自不用说,在军队里如果没有人脉和金银,根本混不下去,就连士兵也大多是花了些银子才进来的,无非为了谋个差事,混个营生。不过张大山平日里对士兵却要求甚严,所以他火里的士兵,见他未动,也都不敢乱动。“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看守囚车,我去去就来。”张大山回头欣慰地看了看自己的兵,吩咐完后,也走进了树林。“队正大人,囚车里的犯人怕是熬不住这风沙。”张大山找到队正进言道。“有什么熬不住的,难道还要我去伺候他们?”队正终于开口说话了,他拍打着身上的黄沙,只想着自己这一身昂贵的银甲有没有被风沙弄脏。张大山跟着这位队正大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他的脾气。“队正大人,如果这些囚犯全都死在这里,恐怕到了天脊山,我们也不好交代,还请大人三思。”张大山还是不温不火地劝道。“你……罢了,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去吧,别再来烦我。”队正想起天脊山上那位难缠的大人物,语气立刻软了几分。于是张大山叫了一个和自己熟络的年轻火长,带了几个士兵,押解囚犯进村。这名年轻的火长名叫石三顺,虽然胆子小,但也是平民出身,没有那些富家子弟的傲气,所以平日里跟张大山走得比较近。夏国军队以府兵为主,同时还有禁军、兵募、边防军、术师。府兵泛指军府统领的士兵,是夏国军队的主体,也就是正规军。禁军的任务是护卫皇城,人员、装备都是一等一的精锐,只听皇帝一人调动。战时军队人员不够时,则募兵。兵募都是普通老百姓,良莠不齐,且缺乏训练,难堪大用。边防军的组成最为杂乱,既有按时轮换的府军,也有发配的囚役,还有就地征召的兵募。术师则是由一群会法术的人组成,调配管理都由皇城内的大祭师负责,因为术士太过稀少珍贵,所以每三府才配一名术士。全国军府最多时有六百三十二名术士,其中关内道就占了两百六十一名,其次是南境、北境两道,其他各道府数很少。军府分上、中、下三等,上等一万两千人,中等一万人,下等八千人。每府置都尉为长,左右都尉各二人为副。每军府辖四至六团,团两百人,团设校尉。每团辖两旅,旅一百人,旅设旅帅。每旅辖两队,队五十人,队设队正。每队分为五火,火十人,火置火长。这次押解囚犯的正是关内道的一队府兵,连同杂役劳工,不足八十人,而押送的囚车却有三十辆,囚犯总计一百五十六名。这些囚犯中有小偷、杀人犯、强盗、强奸犯、反贼……他们将被送往天脊山,经过严格的训练,最后能活下来的人将成为边防军的一分子。囚犯都戴有枷锁和脚链,虽然人数众多,张大山却也不怕他们不听话。他吩咐士兵,若有囚犯敢不听号令,斩立决。囚车被一辆辆地打开,在士兵的喝骂推搡下,囚犯们排成了一列,蹒跚着走进树林。“老子这辈子吃过人肉,喝过花酒,可还从来没吃过沙子!”一个满脸横肉、身材粗壮高大的囚犯用力吐出嘴里的沙子,大声骂道。“铁牛,你现在有的吃就不错了,等到了天脊山,不被野狼吃了就是万幸。”跟在他身后的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小囚犯出言讥讽。这小囚犯五官倒是清秀,只是一脸的尘土黑泥,又弓着腰,低着头,样子看起来不免有些猥琐。“放屁!老子专杀狼崽子……”铁牛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棍子。“你们都给我闭嘴,不准说话!”一旁的士兵凶恶地说道。铁牛也是倔脾气,虽然挨了打,却恶狠狠地瞪着打他的士兵,龇牙咧嘴,仿佛要吃了对方一般。“铁牛,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是在这里被这小狗一刀切了脑袋,那可不值得。”铁牛身后的小囚犯一边用手扯住了他的衣服,一边小声说道。铁牛虽蛮,但也不傻,也就不再吭声,低下了头,心里却把那士兵的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一遍。张大山带着士兵押着囚犯,行动上就慢了许多,等他再回到林子里的时候,队正和其他人已经不在了,他寻思队正必是带着人先进村了。可说来也巧,本来吹得树林“哗哗”作响的大风突然间就停了,林里林外变得一片寂静,透着一丝诡异。“邪门儿,这鬼风怎么说停就停了?”铁牛忍不住嘀咕道。但不光是他心里犯怵,还有不少人和他一样犯怵,就连一旁押解的士兵也都在窃窃私语。“安静!”张大山骑在马上高喝一声,嘈杂的队伍马上安静了下来。“大家看好囚犯,继续前进,与队正会合,敢有擅动者,就地处决!”张大山一脸肃穆,说话掷地有声,兵容为之一振。“呸,好大的官威……”铁牛低声骂道。“凭这人的才干做个旅帅也没问题,可惜了,这把年纪怎么还是个火长?”铁牛身后的小囚犯小声说道。“老子吹牛的本事可比你狗蛋差多了,你这娃子说话的口气真不像是个小贼。”铁牛讥讽道。被叫“狗蛋”的小囚犯干笑了两声,没再说什么。整个树林呈环带状,一直往中心走,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村口。张大山以前来过这个村子,往日在村口就能听到村子里鸡鸣狗叫,看到小孩子跑来跑去、女人晒衣做饭、男人耕作务农,虽谈不上热闹,但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可现在却是死一般的寂静,不但见不到一个村民,甚至连一只鸡、一条狗都见不到。更令他不安的是,如果队正进了村,理应在村口安排士兵把守,可现在却没见到一个士兵。“张强、王虎。”“在。”“你们两个去村子里查看,速来回报。”张强、王虎是张大山火里最机灵的两个兵,他们也知道事态不同寻常,得令后便小心翼翼地往村里跑去。在他们走后,张大山跟着又喊道:“其他人保持警戒,手刀出鞘!”只是他身后这些押送犯人的府兵,平日里欺负一下百姓,或者痛殴被绑住手脚的犯人倒是威风得很,但他们从没真正上过战场,现在真碰到状况,不免有些慌乱起来。张大山看在眼里,也只能暗自叹息,如今这里只有十多个士兵,真正能杀敌的恐怕一半都不到,只能希望队正那边没出什么大事。时间仿佛漏斗中的流沙,一点点逝去,但张强和王虎两个人始终没有从村庄里回来。张大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他身后的士兵也开始显得焦虑不安。“张哥,不如我们派几个囚犯再进去看看?”石三顺在一旁提议。张大山摆摆手道:“不用了,如果里面真有状况,进去几个都是送死。”“那现在怎么办?”“撤!”张大山咬咬牙,说出一个字。“也好,也好……”石三顺恨不得拔腿就跑。“后队变前队,保持队形,退出树林,不听号令者,斩!”张大山手提长刀,杀气腾腾,颇有震慑之力。“不能退!”就在这个时候,囚犯中突然传出一个高亢的声音。说话的人正是铁牛身后的那个小囚犯——狗蛋,此时他挺直了身子,直视着张大山。小囚犯虽满脸脏污、衣衫褴褛,但长眉剑目,眼睛炯炯有神。一旁的铁牛惊讶地看着这个与自己一同坐了大半个月囚车的同伴,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突发失心疯,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大胆,扰乱军心,砍了他!”不等张大山说话,石三顺就下令道,离狗蛋不远的士兵立刻提刀欲砍。“谁敢过来!”铁牛忽然怒吼一声,挡住士兵,瞋目裂眦,气势吓人。他虽是粗野之人,却最重义气,他与狗蛋从囚牢到囚车,相处数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狗蛋被砍了脑袋?那士兵见铁牛虎背熊腰,样子凶悍,倒也吓得一愣。“且慢动手!”张大山此时终于开口说话了。如果是往常,这小囚犯是非杀不可,但现在的情况实在太过离奇,张大山虽下令撤退,可心里也是七上八下。队正带的士兵和杂役加起来约莫有六十来人,就算遇到突袭和暗算,也必然会有一番激烈的拼杀,可他一路走来完全没有发现有任何打斗的痕迹。队正他们这六十多人就像清晨的薄雾被风吹散,没留下一丝踪迹。而自己派去查探情况的士兵也失去了联络。纵然他戎马半生,也未曾遇到过如此诡异的事情。“你说,为什么不能退?”张大山一边问,一边走上前,只要这小囚犯答不上来,就亲自砍下他的脑袋。“这里被术士下了界阵。”狗蛋直视着张大山说道。他的话刚一出口,众人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这些人从未见过术士,但都听闻过一些关于术士的离奇传说。术士,云州大陆最为神秘的群体,也是最令人敬畏的群体,传说他们能呼风唤雨,日行千里,撒豆成兵,有鬼神莫测之能。普通人只能在传奇般的故事里听闻,或者在陈旧的书本里看到有关术士的故事和奇能异术,但越是不了解,心中才越发畏惧。张大山也没有亲眼见过术士,但他曾亲历战场厮杀,见识过杀人于无形的界阵,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胡说,你以为老子没入过界阵吗?那跟现在的情况完全是两码事!”刀已经架在了狗蛋的脖子上,他却笑了,淡淡说道:“界阵五行,金、木、水、火、土,威力依次递减,以你的情况,我看你最多见识过土、火两阵,土界阵如恶鬼拖人入地狱,火界阵以无源之火焚城。”张大山闻言,手中的刀不由得一颤。“张哥,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砍了他,以免扰乱军心。”一旁的石三顺见众人听到小囚犯的话开始有些骚动,急忙说道。可张大山一动不动,术士对他而言就犹如皇帝一般,是他想也不曾敢想的人物。至于界阵,他那时也只是侥幸没有葬身其中。然而眼前的小囚犯,命悬一线却临危不惧,对于界阵也似乎了如指掌,怎么看都绝非一名普通的囚犯。“你究竟是什么人?”狗蛋对张大山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是急切地催促道:“你马上派人分别往东行十一丈,往西行十丈,在地上找到刻有符文的玉尺,立刻拔出来,否则再过半炷香的时间,只怕我们也要性命不保了。”张大山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邋遢的小囚犯,手中的刀上下晃了一晃,却只是削断了他一绺发梢,便收了回来。“你去东边,你去西边!”张大山吩咐身边的两个士兵道。在场的所有士兵和囚犯都听到了张大山和小囚犯的对话,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却能闻到危险的味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往东、西两个方向而去的士兵。然而那两个士兵还没走出一丈的距离,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惨叫,在众目睽睽之下,似是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割去了脑袋。四周风声又起,树林里“哗哗”作响,而风声之中竟然还夹杂着低吟的人语,不过众人却听不清那声音在说些什么。张大山不禁神色大变,腰间的佩刀再次出鞘,指向狗蛋:“你搞什么鬼?!”狗蛋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峻起来,他看着愤怒的张大山,急切地说道:“放开我,让我来!”张大山略一沉吟,手中佩刀划出一条夺人心魄的弧线。站在一旁的铁牛闭上了眼睛,不忍看狗蛋身首异处。然而,他却只听到“哐当”一声,睁眼再一看,狗蛋手脚上的锁链已经断开。“我往东,你往西,记住,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偏离方向,十丈处必能找到一把玉尺。”狗蛋说完,自己就往东边跑去。张大山一旦做出选择就不会再迟疑,他毫不犹豫地提刀往西而去。十丈,如果是平常来走,不过是五十步的距离,但张大山每往前一步,都能感到周身传来一股无形的压力,风更急,叶如刀。但是他不敢停,即使衣服被划开,皮肤被划破,血溅五步,他也继续向前走着。然而,这不过是刚刚开始,他发现树林里的树仿佛有了生命,他前进一步,前面的树就往后挪一步。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在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昔日那些战死的战友,他们血流满面、残肢断臂,呻吟着、呼喊着……“大山……不要再往前走了……回头吧,回头吧……”张大山有几次都停下脚步,差点儿回过头,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最后干脆闭上眼睛,朝着西方迈步。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张大山默数着自己的脚步,在五十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睁开眼睛。果然,他看到有一把晶莹通透的玉尺插在一棵树下。他想也不想,伸出手拔出了玉尺。眼前景象忽然变换,树林已经消失不见,周围黄沙漫天。张大山手握玉尺,站在一座沙丘之上,猛然回头一望。士兵和囚犯还在,不过半身已被黄沙掩埋,越过众人,在对面的一座沙丘上,小囚犯也手握一把玉尺,回望着他。张大山此时终于舒了一口气。“来人,立刻把此囚犯给我拿下!”张大山回过神儿来,立刻下令道。那些士兵惊魂未定,树林突然变沙漠,恍惚之间,哪里听得见张大山的命令,都在慌乱地从流沙里往外爬,不过狗蛋倒是听见了。“不用拿,不用拿,我不会跑。”狗蛋一边说一边笑嘻嘻地拿着玉尺,走回了囚犯的队伍。张大山见狗蛋没有跑,虽然一肚子疑问,但现在不是问的时机,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狗蛋也重新被戴上了枷锁,不过张大山并没有让他回到囚犯的队伍,而是把他拴在了自己身边。经此一事,原本一个队的兵马,连同队正,大半都下落不明,如今仅剩下十一个人。而一百五十六名囚犯除了少数几个人受了点儿轻伤,其他人都无大碍。也就是说,现在一个士兵要看管差不多十四到十五个囚犯,还不说这里距离天脊山尚有不短的路程。但这些还不是最让张大山担心的,真正让他觉得从心底发寒的是术士。因为只有术士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布下界阵,现在虽然侥幸逃脱,但是只要不弄明白术士为什么会对押送囚犯的府兵动手,就难保前面不会再有第二个界阵。张大山下令让士兵整顿好队伍后原地待命,就拖着狗蛋走到了一座小沙丘后面。“小兄弟,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希望你能对我如实相告。”张大山说得诚恳,言语上也客气了许多。“也罢。”小囚犯伸出双手,“先把我的锁链打开。”张大山倒也爽快,立刻为他解开锁链。小囚犯活动了一下双手,然后解开上衣,露出满是污泥却健硕的上身。他啐了一口唾沫在右掌上,然后用力搓揉胸口。污泥被搓掉,一块有半个巴掌大的圆形铜牌显露了出来。这铜牌竟是镶入肉中,与人的血肉相连,铜牌上刻有一只雪鹰,振翅欲飞。张大山见到这只雪鹰图案,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脚下连退三步,单膝跪下,拱手说道:“末将张大山,参见雪鹰卫大人。”夏国北境,气候极寒,雪山绵延,高耸入云。雪山之上,有猛禽,通体雪白,体型巨大,以冰原熊为食,其翅可裂冰川,其爪可碎金石,谓之雪鹰。民间有书记载,夏国开国皇帝李成渊与“食人王”伯尤决战于冰原河,李成渊寡不敌众,被围于河滩,生死悬于一线。就在这时,突然有上百只雪鹰从天而降,冲入伯尤的队伍。一时间,惨叫哀号之声不绝于耳,伯尤的军队犹如雪崩,溃不成军。李成渊借势反扑,大败伯尤。夏国建国之后,李成渊尊雪鹰为神兽,年年敬奉,并把自己唯一的亲信侍卫命名为雪鹰卫,于胸口镶嵌铜牌,牌上刻有雪鹰,而这一传统代代传承,已延续了数百年,至今未变。自有雪鹰卫以来,无论是官方记载,还是民间传说,都对其大加褒赏,使其成为“忠勇”的化身。如此负有盛名的雪鹰卫,张大山自然也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鼎鼎大名的雪鹰卫竟是这么一个年轻人。“张大哥请起,你叫我狗蛋就行了,大家都这么叫。”狗蛋笑着去扶张大山。“雪鹰卫大人说笑了……”“不是说笑,名字越贱,活得越长!”狗蛋非常严肃地说道。张大山哪儿敢这么叫,只好言归正传地说道:“还请大人给末将指条明路。”狗蛋知道张大山的意思,本来这事就因他而起,确实要给人家一个交代。“此去天脊山本是要掩人耳目,所以我才混进来,奈何还是被对方发现了踪迹,他们便设下界阵伏击我们。”狗蛋的短短几句话,却让张大山半天回不过神儿来。雪鹰卫,说白了,那就是皇上的人,可谓权倾朝野。这样的人物去办什么事还需要假扮成囚犯去天脊山?更让人不寒而栗的是,又有什么人敢公然挑战皇威,伏击雪鹰卫?张大山虽没做过什么大官,但也不是糊涂之人,这事绝不是自己能过问的。狗蛋见张大山沉默不语,心中对他又多了几分赞许,这人虽然年纪大了一点儿,但确实是个人才。“张大哥,实不相瞒,我虽有点儿小手段,但是孤身一人怕是走不到天脊山。”“末将愿誓死护送,只是……”张大山没继续往下说,眼前的困境,想必这位雪鹰卫大人也十分明白。“加你一个也不顶用,不过好在这里还有一百多号人,只要组织得当,也是一队精兵。”狗蛋非常自信。张大山却闻言一惊,这位雪鹰卫大人是把所有囚犯也都算进去了。“大……”“不要大了,听着别扭。”“狗……狗蛋小兄弟……”张大山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这些犯人大多是亡命之徒,短时间内想要约束他们怕是不易。”“强压肯定不行,我们可以动之以情,许之以利。解开他们的锁链,想走的就走,不过将以逃犯的身份终身流亡;愿意留下的,可以戴罪立功,到了天脊山,赏黄金十两,恢复平民身份回家,愿意的也可以留下参军。”狗蛋侃侃而谈。张大山听着频频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可以收拢人心的法子。当然,前提是有一个实权人物能让囚犯们相信这些承诺,自己区区一个火长怕是没有这样的威信。“大人……狗蛋兄弟,请。”张大山虽然改了称呼,但行动上还是有些不适应,这不,他还是恭恭敬敬地摆出了“您先走”的手势。狗蛋此时也只能苦笑着点头,怎么样都要拼一把了。张大山与狗蛋重新回到队伍前。“来人,把所有囚犯的枷锁全部打开。”张大山神情凝重地道,不过却没有人动,士兵们都以为听错了。“张哥,你疯了吗?”石三顺愣了片刻,他听得很清楚,所以不免怀疑张大山哪里不正常了。“兄弟,你少安毋躁。”张大山平静地安抚道。“众将士听令,立刻打开囚犯的枷锁,一切责任由我承担,如有违令者,军法处置。”这一次张大山又提高了音量,说得清楚明白。不光是士兵,就连囚犯也都一片哗然。军令如山,如今剩下的士兵大多是张大山火里的,虽然年轻的火长依旧反对,却无力阻止,囚犯的枷锁被一个一个打开了。而就在这时,原本站在张大山身后的狗蛋跨步上前,登上一座小沙丘,居高临下地看着。远处黄沙万里,一望无尽,眼前人头攒动,无论是士兵还是囚犯都显得焦躁不安。狗蛋一时也有些焦躁,如今国难当头,自己身负皇命,不容闪失,可奈何自己虽已百般小心,费尽心思,甚至化身囚犯,前往天脊山,却还是被奸人发现了踪迹,设阵阻杀。如果自己不能短时间内组织好这帮匪徒,收为己用,那么别说去天脊山,就是走出这片沙漠怕也是绝无可能。想到这里,他运丹田真气散于四肢,人虽纹丝不动,却只听一声爆响,上身衣衫尽碎。原本嘈杂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无不抬头望向狗蛋。云动四方,雪鹰翱翔。夏国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谁人不知雪鹰,不说那些传奇故事,就是遍布民间的雪鹰神庙,也让雪鹰之名人尽皆知。不但是夏国,即使是整个云州大陆也鲜有人不知,而夏国皇帝的近卫—— 雪鹰卫也自然沾了这雪鹰的荣耀和风采,受人瞩目。阳光下,雪鹰令牌更加闪耀夺目,摄人心魂。铁牛看着沙丘上的狗蛋,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是雪鹰卫,不禁瞠目结舌,险些晕过去。“在下雪鹰卫,不瞒众位兄弟,我受皇命前往天脊山办事,却在此处遭奸人暗算。在下此番虽侥幸破了敌人的界阵,但后面的路怕是更加险阻,凭我和几位官兵之力恐难平安抵达。诸位虽是戴罪之人,但我与大家相处数月,也知道你们之中有许多是一等一的好手,要知道打家劫舍、杀人放火,那也不是一般人干得了的!”狗蛋说到此处,下面立刻发出一阵哄笑,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此番我是要向众位兄弟求助。愿意护送我去天脊山的兄弟,赏黄金十两,还无罪之身;不愿意的,此时就可自行离开,不过终身皆为逃犯!”他话音一落,下面立刻一阵骚动,黄金十两可绝不是小数目,有了这笔钱从此就能过上太平日子。可刚才的诡异场面他们也都见识过了,连传说中的雪鹰卫都需要援手,可见这后面的路有多难走了,恐怕这黄金是要拿命来搏的。骚动过后,又是一阵寂静,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我留下!”铁牛怒吼一声,跃出人群。他本就身材魁梧,此时除去枷锁,更显气势逼人。“多谢铁牛兄弟,有你这个狼牙山当家保护我,我就放心了!”狗蛋拱手笑道。“我也留下!”囚犯中又走出一人。“虎啸帮副帮主雄霸天,有礼了。”狗蛋又一拱手,道出此人来历。雄霸天微微一愣,他与狗蛋并无接触,而且自己一直没与人说起过自己的往事,没想到他竟一口道出。“老子也豁出去了。”又见一人走出。“千里采花莫留情,莫兄弟,你的轻功超绝,当可助我一臂之力。”狗蛋一样微微拱手,说出此人来历。莫留情名声不佳,自从被抓,一直以假名混于囚犯之中,如今被人一语道破来历,脸上也不免一红。“我留下。”“老子干了。”“我也来”……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迈步上前,有的决定为十两黄金留下来,有的为了洗脱罪名,重新做人。这些人无论有没有名头,狗蛋都一一点出他们的身份,众人心中无不叹服。最后,一百五十六名囚犯,竟有一百三十四人愿意留下,剩下的老弱病残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自己的斤两,总不能把命交待在这儿,只有黯然离去。狗蛋把这一百多名囚犯和士兵混在一起,然后分成五队,铁牛领一队,张大山领一队,雄霸天领一队,莫留情领一队,年轻的火长石三顺领一队。之后又教给他们五行行军之法,五队各据方位,又连为一体,狗蛋居中号令,可谓攻防具备。五行阵法乃是三百多年前一代军神宋明阳所创,神鬼莫测,威力惊人。狗蛋临时聚集起来的这批人犹如散沙,有此阵法为辅,方才堪用。队伍在原地扎营休息了一日,狗蛋确认他们各队都已熟悉五行之法,这才拔营出发。

第二章 和亲之约

夏国都城洛安,地处东南腹地,气候宜人,道路四通八达,东北和东南方向约两百余里处,各有坊州、泉州两个海港,使得洛安不仅成为夏国的政治中心,还是经济和文化的中心。整个洛安分为外城、内城和皇城三部分,外城居住的大多是平民,内城则多是官宦和商贾巨富,皇城则在内城的中心,由大大小小近百座宫殿组成,气势恢宏,精美绝伦。洛安城有十二座城门和八条主要街道,最长的街道长五千余丈。城内的宫殿、贵族宅院、官署和宗庙等建筑约占全城面积的三分之二。宫殿集中在城市的中部和南部,有太央宫、紫央宫、桂宫、北宫和明光宫等。其中太央宫是皇帝居住和处理朝政的地方,是夏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宫殿之一。居民区则分布在外城,划分为一百六十九个“闾里”。市场在城市的西北角,被称为“洛安九市”。在城外还有面积广阔的皇家林苑,苑内有天池、玉章宫等奢华建筑。民间有诗赞曰:“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洛安之繁华,在整个云州大陆都可谓无出其右者。夏国建国至今已有六百一十五年,自开国皇帝夏高宗李成渊起,至如今之新皇李昊煜,共计二十一位皇帝。如今的洛安依旧繁华,但相较鼎盛时期,已大大不如。全因十年前,也就是天数历一一七一年,夏庆宗李浩存在位之时,夏国西王叛乱,举国上下一时间战火绵延,生灵涂炭。“西王之乱”历时八年才被平定,夏国也因此由盛转衰,都城洛安自然也难以幸免。而“西王之乱”带来的负面效应还远不止于此,当年夏国为平定叛乱,不得不向枫国求援,由此签订“和亲之约”—— 约定此后夏国皇帝必须娶一位枫国公主为妻,并立为皇后。天数历一一八一年,年仅十四岁的夏国新皇李昊煜登基,枫国便遣使者至洛安,要求夏国履行“和亲之约”。皇城深处,养心殿内,烛光明亮,薰炉之上烟气缭绕。太后吕淑怡端坐于堂上正中位置,新皇李昊煜坐于右侧,堂下则站着四位重臣。“四位卿家,对和亲一事有何看法?”太后语速缓慢,神态略显疲劳。四位重臣的地位,以丞相韦不群为最高,太尉吕素次之,大祭师弥矢亚再次之,大学士苏迟居末。所以,众人的目光自然都投向了丞相韦不群。韦不群乃三朝元老,韦家也是夏国四大家族之首,韦不群十九岁时便官居三品,如今更是官拜丞相,可谓是权倾朝野。“恕老臣直言,枫国狼子野心,如按‘和亲之约’立枫国公主为后,恐后患无穷。”韦不群拱手而言。“哀家也是这般想法,且皇上年纪尚轻,不急立后。只是……”太后欲言又止。“只是枫国如今兵强马壮,如果毁约,一场战事恐怕不能避免。”大学士苏迟上前一步,接着太后的话说道。“枫国若敢来犯,末将愿领兵出征,定叫他们有来无回。”太尉吕素身着青蟒出海袍,手持九节白玉杖,威风凛凛地说道。苏迟对吕素的话不屑一顾,如今夏国积弱,多年内战以致损兵折将,国库空虚,没有十几年的休养生息,绝难以与枫国一争高下。不过吕素乃是当今太后的亲弟弟,又掌管军权,所以这些话他却不能直说。“吕将军固然神勇,但战事一开,生灵涂炭,黎民遭殃,还望太后三思。”苏迟唯有委婉地劝诫道。吕素微微点头,心中对大学士的这番话比较满意,他也并非真想开战,只是想在太后面前表忠勇而已。毕竟谁也不愿意放着高床软枕、红颜美酒不享受,而去干那随时掉脑袋的事情。“在老臣看来,和不和亲并非大事,关键在于立后,如果皇上立了枫国公主为后,那等于是让枫国不费一兵一卒就得了夏国半壁江山,这还不谈日后皇后诞下子嗣是否为储。所以,为今之计,太后可先应承和亲一事,至于立后则要拖上一拖。”韦不群此时老奸巨猾地说道。“臣附议。”苏迟虽不耻韦不群在朝中专横跋扈之行,但也不得不佩服他老谋深算,一句话便切中要害。古来两国联姻本属常见,但“和亲之约”不寻常的地方就在于必须要立枫国公主为后。而皇后乃一国之母,恩泽天下,其子嗣按例要立为太子继承大统。届时枫国公主如有二心,手握宫廷大权,又有强国支持,翻云覆雨又有何难?另一方面,夏国从皇室到平民都认为本国乃是云州正统,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如果让外邦蛮夷做了皇后,定会认为是奇耻大辱,难免造成动乱。“大祭师,可有卦象?”太后却还有顾虑,拖得了一时,难道还能拖得了一世?按规矩,大婚之后便是立后大典,如果迟迟不举行,难保枫国不会起疑心,到时候恐怕还是会兵戎相见。大祭师弥矢亚一头银发,身形消瘦,一直沉默不语,忽闻太后询问,便微微躬身,拱手答道:“乾七坤二,吉。”太后闻言,心中稍安,便又低头问皇上:“皇儿可有想法?”李昊煜恭敬地回道:“一切但凭母后做主。”由皇宫正门出去,向西行百丈,有一座沧浪园,正是当朝丞相韦不群的府邸。此园占地近百亩,分为东园、中园、西园三部分。东园中山池相间,点缀有留香馆、白雪堂等建筑,其中主体建筑“拙政厅”是韦不群宴请宾客的场所,厅内陈设考究,奇珍异宝无数。园中的“与谁同坐轩”是以金石玉器打造的扇亭,扇面两侧实墙上开着两个扇形空窗,一个对着“倒影楼”,另一个对着“拙政厅”,实乃精巧绝伦。中园则是沧浪园的精华部分,其总体布局以水池为中心,亭台楼阁皆依水而建。远香堂位于水池南岸,隔池与主景东西两山岛相望。山岛上各建一亭,西为雪云亭,东为待雨亭,四季景色因时而变。西园更是水面迂回,布局紧凑,依山傍水建以轩榭廊舫。沧浪园的奢华精巧,实与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些地方甚至更为奢华。民间甚至有歌谣:“九天宫阙金如山,不及沧浪一块砖。”到了子时,沧浪园万籁无声,犹如沉睡的美人。然而在西园的一间厢房里,韦不群却还没有睡下,他坐在太师椅上,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中的《洛安文集》,不时抬起头看看窗外,仿佛在等着什么人。一本文集都翻到了末页,他要等的人却始终没来。韦不群不免开始有些焦急,正准备唤下人去看看,却忽来一阵急风,吹灭了房内的蜡烛。韦不群丢下书,站了起来。黑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门前。“大人,人已找到,我本已安排手下想活捉他,却失手让他跑了。”说话的竟然是一个女子,声音冷如冰霜。韦不群应了一声,毫无责怪之意,只是淡淡地说道:“雪鹰卫果然有些能耐,一般的术士想要抓他并不容易。”“大人放心,我已在神龙山谷布下陷阱,十天后定让他尸骨无存。”女子的口气中难掩一丝怒气。韦不群却没说话,阴暗中露出一个不知底细的笑容。“不用了,我并非要你取他性命,你且设法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之后才好套话。我倒是很好奇,我们的小皇帝派他去做什么?”女子心中一惊,但还是低头应下。“若馨这就去办。”韦不群挥挥手,只闻风过,房内蜡烛竟又燃起,却不见了女子的踪影。他重新坐下,厚实却苍老的手敲打着身下的香檀木太师椅。“王侯将相,能者居之……”他仿佛已经坐上了金銮殿上的那把龙椅。“清河流不尽,宫闱怨何深。日暮秋烟起,萧萧枫树林。”相传昔日夏国诗人戴伦初到枫叶城,就爱上了枫国公主,然而尊卑有别,这段感情终究没有结果。他离开时有感而发,就写下了这首幽怨缠绵的诗,流传至今。枫叶城乃枫国都城,城内城外皆种有无数枫树,每至秋日,叶红胜花,纷纷飘落,美轮美奂。枫叶城东门前还有一条河,名为清河,河如其名,河水清澈见底,映衬枫林,又别有一番景致。所以云州之人皆知枫叶城不及洛安繁华,洛安却难及枫叶城之美艳。枫叶城中的宫殿也与洛安大相径庭,洛安的宫殿恢宏大气,讲究左右对称,方正布局,而枫叶城的宫殿却占地面积不大,以意境见长,用独具匠心的手法在有限的空间内点缀安排,亭台楼榭,枫林湖水,置身其中,可谓移步换景,变化无穷。枫国和夏国除了都城上的差别,在国土大小、典章制度、风土人情方面也有着巨大的差异。一直以来,两国时战时和,有胜有败,总的来说夏国强一点儿,但谁也吞并不了谁。时值仲秋,枫叶宫外的枫叶娇红似火,凉风徐徐,却有两个小宫女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沿着林间的石板路小跑着。在她们前面,还有一位正在飞奔的少女。那少女身着百褶裙,上面绣着百花图,还挂满了精致的小银铃,她每跑一步,身上的银铃就发出一串悦耳的音符。“公主……公主,别跑了,君上有旨,召您觐见。”一个略微年长的宫女边跑边叫道。“不见,我就是不见!”被称为公主的少女停下脚步,嘟着嘴,跺着脚,倔强地回道。两个宫女趁机赶上,一左一右跪下,抱住了少女的小腿。“大胆,你们这是干什么?”公主雪白的脸上泛起红霞,一双大眼更是透出怒火。“公主饶命,您若不去,君上怪罪下来,奴婢们定要人头落地。”两位宫女说着就啼哭起来,颇是可怜的样子。公主其实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否则她不会停下脚步,若真的惹怒了父君,恐怕自己也难逃责罚。“你们起来,我随你们去就是了。”公主瘪瘪嘴,算是投降了。两个宫女闻言立刻破涕为笑,爬起来扶着公主往紫星殿走去。天数历八七五年,风族云海部首领风刺炎统一风族。第二年秋,他在枫叶城定都立国。族人敬拜枫树,所以风刺炎定国号为枫,枫国自此建立,比夏国建国晚了整整三百一十年。枫国作为风族所建的新兴王朝,其部落制度的性质浓厚,初期采取贵族合议的制度,后逐渐由二元政治走向单一君主制,使枫国的政治机制得以精简而强大。而后又不断学习效仿夏国的政治和军事体制,国家逐渐强盛起来。现任枫国君主风颜亮十八岁登基,励精图治,如今经过他二十年的精心治理,枫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力量都达到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时期。紫星殿是枫叶宫里最高的地方,殿外建有紫星台,可以俯瞰整个枫叶城。风颜亮傲然立于紫星台上,眼望北方,心中豪气万千。如今枫国兵强马壮,夏国孱弱,只要时机一到,他就可以领兵北上,吞并夏国,然后统一云州大陆。数百年来,无数君王帝相都曾经试图统一云州大陆,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而如今这份宏图大业,必由自己亲手缔造。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急,必须按部就班地实施计划,否则只是重蹈前人失败的覆辙。正在这时,他身后传来脚步声。“铃儿参见父君。”风颜亮闻言心中一颤,转过身来,出现在他面前的娇美少女,正是他唯一的女儿——银铃公主。三天后,他将送女儿去夏国,或者这将断送她一生的幸福,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忍,但成大事者又岂能只顾儿女私情,作为君王的女儿,这或许就是她的宿命。“本君已决定三日后送你去夏国,日后你便是一国之后,不可再像往常那般刁蛮任性,有损我枫国国威。”风颜亮收起父亲的面孔,以君王的口气说道。“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去嫁,什么破夏国,我不去,我不去……”银铃虽然知道已经无法再改变什么,但她还是忍不住发起脾气来,说着说着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号啕大哭起来。“放肆!”风颜亮大怒,犹如狮吼。纵然刁蛮如银铃也立刻止住了哭声,她可亲眼见过父君曾把一个犯了错的哥哥斩首。“父君,我舍不得你,我想在你身边服侍你……”银铃又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撒娇地抱住风颜亮的脚。风颜亮纵使铁石心肠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怜爱。“铃儿,你并非普通人家的女儿,你是枫国的公主,须有自己的承担。”风颜亮摸了摸银铃乌黑的秀发,“去吧,去看看你的母后。”说完,他径自离开了。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他不想让任何人发现。他很清楚一切都需要代价,而银铃也必是枫国统一云州大陆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之一。“公主,你……你……这是想去哪里?”彩霞是伺候银铃公主的宫女,也是从小陪着公主一起长大的玩伴,她最知道这位公主任性的脾气,如今发现公主三更半夜一袭黑衣,还背着包袱,立刻吓得跪在了地上。“彩霞,你想拦我?”银铃公主怒目而视。“奴婢不敢,只是公主一走,奴婢就是死罪。”彩霞抬起头,眼神中却露出少有的坚毅,“公主若是一定要走,请带奴婢一起走!”银铃公主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自己这一走,伺候自己的彩霞必是死路一条。她们毕竟自幼一起长大,虽为主仆,但感情深厚,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彩霞去死。“也罢,你跟我走吧。”银铃拉起跪在地上的彩霞,不愿再多耽误,宫中耳目甚多,一旦被人发现,她将插翅难飞。彩霞破涕为笑,帮银铃背过包袱。两个人自幼在后宫中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避开守卫和暗哨是轻而易举。银铃知道每天四更时分宫外都会有送水车进来,这车送来的可不是一般的水,而是紫龙潭的泉水,父君最喜欢用此水泡茶。而她早已探好明细,打算混进水车中出宫。她们赶到的时候,水车刚好卸完泉水。“车夫在那儿,我们怎么钻进水车里?”彩霞眼看水车快走了,有些着急地问道。“这有何难,看我的!”银铃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从怀里摸出一根约莫两根手指长度的竹筒。她熟练地对着竹筒一吹,一根细如发丝的飞针直射向车夫。车夫以为被蚊子叮了一下,揉了揉脖子,可突然间却感觉一阵耳鸣,头也有些眩晕,于是不得不扶住车头,拉住缰绳,停下了车。银铃公主二话不说,拉着彩霞就上了水车,迅速打开水箱的盖子,钻了进去。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车夫喝了好几大口水,才总算回过神儿来。“唉,莫非老毛病又犯了?看来明天要向老东家请两天假才行。”车夫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的风湿疾又犯了。银铃和彩霞在水箱中偷笑,却不敢出声。车夫轻轻拍了拍马,水车终于又动了起来。不过没走多久,水车又停了下来,车外传来士兵的叫声。“老赵,老规矩,你先下车歇歇,我们查完车再走。”“王队长,那就麻烦您了。”车夫从车上下来,挨着宫门站住,等着侍卫搜查。银铃和彩霞屏住呼吸,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如果侍卫打开水箱顶上的盖子,那么她们真是无所遁形。可刚听到侍卫摆弄马车的声音,却忽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统领有令,今夜巡岗,各队列齐,不得延误!”传令兵放下令旗,又奔向下一个哨岗。“老赵,你先走吧。”负责的王队长一边吆喝马车先走,一边忙着收拾门岗,指挥列队。负责查车的侍卫也都退了回来,催促着水车马上离开。水车再次摇晃着动起来,缓缓驶出了皇宫。银铃和彩霞暗自庆幸,逃过“一劫”。而此时,在皇宫东门不远处的城楼上,风颜亮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君上,成大事者,不可有妇人之仁。”冷酷的声音从风颜亮的身后传来。风颜亮转过身,眼睛里仿佛燃起了火焰,盯着这个躬身直言的心腹臣子—— 欧阳心。欧阳心十六岁中状元,十八岁入仕,二十岁不到就出任地方大员,政绩斐然。五年后,再次调入都城,深受皇恩,屡立大功。如今三十有一,已经是智渊侯,位极人臣。此时,他抬起头,面对龙颜大怒,却并不畏惧。“公主一走,如若计划败露,对于民心、军心造成的损失将难以估计,请君上三思。”“如今我朝兵强马壮,即使不行诡计,十万铁骑也可横扫夏国。云州大地,乃本君囊中之物。”“君上,恕微臣斗胆,夏国虽然多年积弱,但仍有兵甲百万,能人志士更是不计其数,如若不计划周详,恐怕大事难成……”“无须多言,朕心意已决,至于如何善后,你自己去安排吧。”风颜亮挥挥手,示意欧阳心退下。“微臣明白。”欧阳心知道劝说已无用,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找一个假公主,偷天换日。但是只要真公主还活着,那么自己的计谋随时都有可能失败。“智渊侯……”风颜亮忽然又叫住躬身退下的欧阳心。“臣在……”“任何人不许再去骚扰银铃公主,她若有半点儿损伤,朕第一个就取你的项上人头!”“微臣不敢……”欧阳心仿佛被皇上一语戳中心事,额头不禁冒出冷汗,从今往后,他只能祈求银铃公主长命百岁。一代霸主风颜亮,孤独地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月光倾泻而下,他看着远处朦胧渐去的马车,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天数历一一八一年十月,枫国的“银铃公主”奉皇命前往夏国践“和亲之约”。和亲使臣由礼部侍郎巴布拓担当,禁军副统领乌达木则领五百兵士负责和亲队伍的安全,整个队伍共计八百余人,携黄金万两、绢绸布匹千担、珠宝玉器百箱、国宝书画十件,浩浩荡荡、敲锣打鼓,自枫叶城而出,直奔夏国。时值秋季,枫叶城内漫天枫叶,红黄相间,随风翩翩起舞,虽有些淡淡的萧瑟,却也美到极致,令人驻足。枫国君主风颜亮、君后纳兰苏、太子风颜火及皇族亲贵、文武百官、满城百姓,都齐聚西门昊天大殿和官道两侧,为和亲队伍送行。“君上,真的可以吗?”君后纳兰苏此时站在傲立大殿最高处的风颜亮身边,她看着远去的和亲队伍忍不住小声问道。风颜亮握住纳兰苏的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二十年前,他能登基为帝,有一半功劳是来自纳兰家族,其中最重要的是纳兰苏贤良淑德,是一位难得的好妻子、好皇后,深受万民爱戴。不过唯一的遗憾是纳兰苏没有为他生下一个皇子,只为他生了众皇子中唯一的公主—— 银铃。“这件事关系重大,你知我知,日后不可再提。”风颜亮终于开口说道。纳兰苏点点头,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她心中不忍,不光是不忍女儿流落在外,也不忍这和亲队伍数百人的命运,更不忍即将到来的一场战争浩劫。“君上,能不战吗?”纳兰苏从不干涉国事,这一次她却忍不住开口,虽然她明知道答案。“玉兰……”风颜亮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会称呼君后纳兰苏的小名,“数百年来,枫、夏两国经历了多少场战事?死了多少人?今日不战,谁能保证明日不战?结束战争的唯一办法就是统一云州!而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风颜亮放开纳兰苏的手,豪气万丈,远眺东方,握紧了双拳。纳兰苏知道无力说服风颜亮,轻叹了一声,望着他伟岸的背影,只能默默祈祷:“愿诸神护佑!”

第三章 鬼隐者

狗蛋带着一帮官兵和亡命之徒,穿过沙漠,进入了山丘地区。这里的山与江南大不相同,没有绿树红花,全是光秃秃的赤红岩石,形态狰狞可怖。尤其是傍晚时分,夕阳如血,人行走在山岩之中,犹如身处修罗地狱。附近的人把这里称为神龙谷,轻易不敢进入。不过他们进谷后的这几天,除了碰见几股流窜的山贼,倒也没有遇到伏击。几日相处下来,狗蛋已与众人打成一片,称兄道弟。这帮官兵和亡命之徒也看出狗蛋虽为雪鹰卫,但毫无架子,三教九流、插科打诨、粗言秽语一样不差。众人只觉他十句话里倒有八句是没正经,十足一个地痞流氓,如果不是胸前的雪鹰令牌,任谁也不会相信他是雪鹰卫。不过狗蛋心里却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洒脱,他的神经其实一直紧绷着,耳目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在这群人里,真正能够察觉狗蛋忧虑的只有张大山。但他不说不问,只是尽职尽责地维持着队伍里的秩序,确保五行阵不出乱子,同时按照行军打仗的路数,不断派出探子先行打探前路,确保无恙,大队人马才会前行。狗蛋看到张大山如此沉稳,而且调度有序,行事干练,颇有帅才,只做一个火长实在有些屈才,他心中打定主意,如果能活着完成任务,必向皇上举荐此人。他有心栽培,所以路上只要有空,就会把自己所学的兵法、阵法拿出来与张大山交流。说是交流,其实应该算是传授,不过狗蛋却不想把这事弄得太正经。张大山虽也粗略懂一些行兵布阵,但哪里见过这些宫中珍藏的兵法、阵法,一时间倒也学得津津有味,对狗蛋也更加佩服感激。“张大哥,正所谓水无常形,兵无常态,兵书只可借鉴,不可硬搬,真到了两军对垒的时候,还需灵活运用。”“愚兄记得了,没想到兄弟你还精通兵法奇阵。”张大山拱手,真心仰慕道。“别提了,雪鹰卫真不是人当的。”狗蛋苦笑,想起自己受过的苦,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除了张大山,狗蛋最喜欢的就是铁牛,这个蛮汉子,豪爽直率,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雪鹰卫,也毫不见拘谨。自己在囚犯里装“熊”的时候,也多亏他一路照顾,才算没吃什么大亏。狗蛋见铁牛虽有一身蛮力,但功夫粗浅,怕他出什么意外,所以硬是传了他一套拳法——开山拳。这套奇特的拳法虽然名字简陋,但来历不小,乃是两百年前夏国武道奇才范不休自创的一套拳法,其招式淳朴,威力惊人,最适合身材高大、力量强劲的人修习。而且开山拳的拳谱只有一本手抄本,藏于皇宫的文渊阁,狗蛋也是无意间才发现的,修习后方知此拳法的精妙。如今他毫无保留、一鼓作气地把这套拳法教给了铁牛,只是时间有限,铁牛要真正掌握这套拳法,还需苦练。对雄霸天、莫留情之类的恶徒,他也并不忌讳,凡是能指点一二的,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些人起初全是为了那十两黄金才卖命的,相处了一段时日后,有些人倒真是为狗蛋所折服,愿意为他所用。傍晚时分,他们在神龙谷中一处山丘之下扎营休息。扎营的地方是张大山精心挑选的。这里是谷中极少的开阔处,四周岩壁平缓,两边山岭不高,可以安排哨岗警戒。张大山还十分谨慎地派出七个探子,巡查了方圆一里的地方,也未发现任何异常。然而狗蛋今晚却很是心神不宁,往常这时他都会带着大家围着篝火喝酒吃肉,谈笑风生,今晚他却吩咐所有小队必须分成两班,轮流值夜休息。所有人都从狗蛋身上感觉到某种严峻的气氛,他们也绷紧了神经,不敢大意。毕竟才十多天前的事,现在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谁也不愿意在路上丢了性命。夜凉如水,繁星点点,狂风呼啸,犹如鬼嚎。营地四周插满火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纪律严明,很难想象在半个月前这还是一帮乌合之众。狗蛋无心睡眠,爬到营地一旁的山丘上,遥望东方,目光如炬。“狗蛋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张大山也有所担忧,没有休息,看见狗蛋,便也跟着爬上了山丘。狗蛋回头苦笑道:“今晚恐怕会有一场血战。”“我已安排探子四处巡查,没见有人啊?”张大山说出了心中的疑问,“莫非又是术士布下了界阵?”他想起界阵立刻感到不寒而栗,碰到这等匪夷所思的东西,纵然他有万夫莫敌之力,也无从下手。狗蛋却摇了摇头道:“界阵对一般人而言有神鬼莫测之力,但对于了解它的人而言,不过是费些时间就能破解的小把戏。如今对方知道我对界阵了如指掌,自然不会再来献丑了。”“那就好。”张大山闻言笑了起来,真刀真枪地来,他可不怕。“张大哥,你倒是挺自信,如果对方以十倍兵力来攻打我们,你有几成把握?”“且战且退,虽难免伤亡惨重,但绝对可以带你逃出去。”张大山对于这一点非常自信,“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如果有这样规模的军队,我们不可能不会发现,而且这毕竟还是在夏国境内,要动用几千人的军队而神不知鬼不觉,恐怕不可能。”狗蛋点点头,他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对于张大山的话表示赞赏。“我算不出对方来了多少人,但他们已经露出了尾巴……”狗蛋若无其事地走到张大山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张大哥,借你弓箭一用。”张大山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觉背后的长弓一紧一松,已然到了狗蛋的手中。狗蛋一手取过长弓,一手抽出利箭,闪电般转身,拉弓射箭,一气呵成。张大山只感觉眼前一花,一支利箭已破空而出。这支利箭不偏不倚,一下就击穿了十丈外的一块岩石。“你这是……”张大山刚想询问,那块被射中的岩石居然动了起来,跟着舒展开来,竟然是一个人伪装的。只见这个人一声不吭就坠入了崖下。张大山毫不迟疑,立刻吹响了军号。狗蛋也从山丘上一跃而下,人在空中,高呼一声:“五行归位!”声似暮钟,激荡如悬流。营地中众人闻声,立刻有条不紊地各自归队,五行大阵顷刻间已经集结完毕。狗蛋居于阵中,面色凝重,却也临危不惧。与此同时,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周遭许多岩石、峭壁竟然都动了起来,石块慢慢碎裂,一个个都是活脱脱的人。这些人手持钢刀,穿着纯白的衣衫和头套,只露出幽灵般的双眼。这番场景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诡异。“鬼隐者,老家伙真是下了血本了啊。”狗蛋在射出那一箭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但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动用了近百位鬼隐者。鬼隐者,相传乃是术士寻找根骨奇佳的小孩儿,自小以药物和奇法培养,毫无感情与人性,然后再传授追踪、侦察、谍报、暗杀等多方面的技能。鬼隐者技艺高超,擅长使用长刀、钩等兵器与飞镖暗器;他们能飞檐走壁,在地上即使飞奔也发不出一点儿声响;在水中屏息可长达一炷香的时间,如用特殊器具,可在水底待上一天一夜;他们善于伪装,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于无形……这种种超人的技艺是通过非人的训练才可习得,所以培养一个鬼隐者,极其耗费精力和财力,不亚于训练一支过百人的军队。天数历九十一年,夏国二皇子李伦派三个鬼隐者刺杀太子,一击成功,造成了骇人听闻的“白马亭宫变”,虽然最后因为当时夏国皇帝的决断和圣明,政变没有成功。但从此以后,所有的鬼隐者都成为官府追杀的对象,而术士也被严禁再训练鬼隐者,一旦发现,立刻株连九族。然而此刻,在狗蛋的周围,竟然出现了近百位鬼隐者。这些突然出现的鬼隐者训练有素,迅速集结为三个小队,把狗蛋他们围在了中间。更令人惊奇的是,列阵一成,他们立刻就挥刀攻了上来。“火起!”狗蛋手中挥舞着令旗。五行中的火行队居于阵中,环绕在狗蛋的周围,早已准备就绪,一听号令,立刻射出了手中的火箭。火行队射出的火箭并非一般火箭,箭头上涂有特殊的油料,无须火引,只要急速射出,遇空气摩擦后自燃。漫天火雨,如无数流星,划亮了夜空。如若是一般的士兵,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火箭必定惊恐万分,死伤过半,可对于鬼隐者而言,却截然不同。只见刀光闪现,火箭纷纷落地,竟无一箭射中敌人。狗蛋似乎也早有预料,这轮火箭他只是希望能减慢鬼隐者进攻的速度。“金枪,杀!”狗蛋手中令旗再度变换。五行阵又起,居于外围的金行队整齐有序,轮番刺出手中的长枪,犹如波涛海浪,席卷而去。刀枪相击,金光四射。然而鬼隐者却避实就虚,挥刀挡开一波长枪,立刻腾空而起,射出飞镖。五行阵中金行队数人中镖,当场毙命。鬼隐者得手后却并不恋战,踏枪而行,人如飞龙,直扑阵中。狗蛋虽知鬼隐者绝非等闲之辈,但也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强势,一个照面就破了金行队,连杀数人。他来不及多想,手中令旗急挥:“飞沙土行、水舞剑阵!”这一次土行队和水行队同时启动。但见狂风突起,五行阵上空顿时飞沙走石,犹如被浓雾笼罩一般。而一张剑网也悄无声息地张开,层层叠叠,逼向腾空而起的十几个鬼隐者。这些杀入阵中的鬼隐者,没想到五行阵中竟然还有此奇招,不敢再贸然前冲,不约而同想退出阵外。然而剑网已至,由不得他们想退就退。水行队中,全是狗蛋细心挑选的用剑好手,他们大多数是江湖中人,平常也干些杀人越货的凶悍之事,所以出手毫不留情,每剑必取要害。而水舞剑阵的奇妙之处在于既不限制剑手自身的剑法,也能让他们在无形中互相配合。如果是单个剑手,可能难敌鬼隐者两三招,但是依仗水舞剑阵,却能实力倍增。一时间倒真把那十几个率先冲进五行阵的鬼隐者困住了。可事情却没那么简单,正当剑网越收越紧的时候,那数十个还在阵外的鬼隐者,闪电般地从袖筒中射出链钩,犹如一条条带着尖牙的长蛇,攻向水行队。这样一来,本还占有一点儿优势的水舞剑阵,腹背受敌,剑网被那链钩撕裂。剑阵一破,阵中剑手就如羔羊一般任人宰杀。五行阵法相生相克,可谓一环扣一环,水行队一乱,外围的金行队和土行队也渐渐不支。狗蛋心中不免暗叹,五行阵法何等精妙,只可惜这些人才练习了十来天,连阵法威力的一半都没有发挥出来,否则就算是鬼隐者也绝对讨不了好去。他知道自己再不动手,五行阵随时会被瓦解,到时候自己这条狗命算是交待在这儿了。“水退木生,百棍灭魔!”狗蛋一边挥旗发动木行队,一边换来张大山居中领阵。五行变换,阵中木行队手持木棍一跃而出,缠住鬼隐者的链钩。水行队乘机且战且退,隐入阵中。那些闯入阵中的鬼隐者此时已清楚这五行阵并不简单,所以也不敢追击,打算先退出阵外,与其他鬼隐者会合,再施手段。“想走,没那么容易!”狗蛋大喝一声,随即腾空而起,犹如大鹏展翅,挥剑攻向离他最近的一个鬼隐者。五行阵渐乱,己方已经死了十几个人,鬼隐者却毫发无伤,这种反差实在太大,阵中有许多人开始出现慌乱情绪,如果他再不杀个鬼隐者稳定军心,五行阵随时可能会崩溃。想着,狗蛋就盯上了一个鬼隐者。那鬼隐者也感受到了一股少有的杀气,只见狗蛋来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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