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读李煜,伤读易安(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11 12: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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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严晓慧

出版社:中国华侨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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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读李煜,伤读易安

悲读李煜,伤读易安试读:

前言

李煜,一代悲情君王,千古词帝。他精通诗词,洞晓音律,工书善画,尤精鉴赏,是一位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词人。他曾是不爱江山,只爱花前月下的南唐后主,也是深陷囹圄,痛忆故国的亡国之君。

他不仅是名流千古的伟大词人,还是五代南唐末代君主。翻开历史,我们会看到一个平庸、懦弱的末代君王——南唐后主。南唐是一个短暂的国家,从开国到灭亡,不过短短39个春秋,前后却经历了3个君主的统治。从开国君主李昪到中主李璟,最后到后主李煜,这祖孙三代却经历了一个可笑的变化——在治国才能上,一代不如一代。在文学才华上,反而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比一代更加辉煌灿烂。李煜一生命运坎坷,流离失所,错为君王,却成以千古词人之殇,留给世人最深的隐痛。在词宗与君主、天才与庸才、成功与失败之间,他演绎着自己的传奇故事。他的一生成为千古佳话,被代代传颂。

 李煜可谓是历史中最悲情的文人,纵然有怀才不遇的愤懑,仕途坎坷的惶然,国破家亡的伤感,都敌不过从“一国之君”沦为“阶下之囚”的悲凉,这种悲情流于笔端,叹出了即将亡国的“黄花冷落不成艳,红叶飕飗竞鼓声”的害怕与孤单;流出了成为阶下囚之后“胭脂泪,留人醉”的惆怅与哀伤;表达出对赵氏王朝的反抗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放纵与豪气。李煜一生悲情与才情交加,让人锤炼、慨叹。

李清照,宋代婉约派女词人,号易安居士,出生于一个爱好文学艺术的士大夫之家,才华过人,善属文,于诗尤工,但一生颠离漂泊。

李清照早年生活优裕,工书能文,通晓音律。婚后与赵明诚共同致力于书画金石的整理,编写了《金石录》。其住所为“易安堂”,李清照也故自封为易安居士。中原沦陷后,与丈夫南流,过着颠沛流离、凄凉愁苦的生活。又在明诚病死,境遇孤苦终生。

她是“兴尽晚归舟”“惊起一滩鸥鹭”的天真少女,也是那“人比黄花瘦”还怀着“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等着“云中谁寄锦书来”的闺阁思妇,“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的孤独老妇人,她在平淡清雅的诗词世界中捻墨独舞,高唱一曲寂寞的相思离歌,任凭沧桑变幻,人生风雨的雕琢,伴着凄苦,伴着孤独,伴着对他的思念和对过往的追索,活在这寂寞的人世间。

本书真实的勾勒了悲情词人李煜、婉约词人李清照的曲折人生,读者通过完美的赏析能够更深入细致的二位词人的生活、情感历程。他们的生命本就是诗,他们的世界本就无比多情。走进本书,走近宋词品人生,品读李煜“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的风花雪月和李清照“点点都是相思泪”的如梦花事,在经典唯美的诗词中追忆尘烟如梦的往昔。上篇春花秋月何时了——李煜的悲喜人生

他是才子,是词人,是帝王。他从少年时代便自甘寂寞,看淡功名利禄,不问军国之事,也就有了“残莺何事不知秋,横过幽林尚独游”的归隐之情,从帝王沦为阶下囚的“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的沉重悲伤,亡国后,他内心极具煎熬,充满痛苦,诗中尽是感叹“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的亡国之痛的诗句,悲怆一并迸发。第一辑如同沉水的少年时

在废君的哀叹中开启传奇

 盛唐,一个动人的传说,夹杂着许多动人的传奇。

 唐末,一个风雨飘摇的时代,一首悲欢离合的长诗。

 乱世出英雄。乱世里,总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像是漫天的繁星,盛开了一晚又一晚。都说历史是胜利者的书写,失败者永远无法改变历史。可又有谁知道,胜利背后的繁华如同沧桑,失败背影里的欢喜悲忧。笑,固然甜美,泪,也自有动人之处。

 这个漫长的故事,始于那个悲欢离合的时代。

 蔡州有一位杨行密,自幼家境贫贱,但力大如牛,从军后做了步奏官。不久,因为立功而晋升队长。他的上司心生忌妒,生怕他平步青云会损害自己的利益,便怂恿长官将其调任遥远的戍边。杨行密愤然拔剑而起,自立门户,为庐州刺史。

 唐末藩镇割据,所谓大唐王朝的帝王早已不复往日风光。这片国土陷入了离乱纷争,而黄河两岸的藩镇都忙于割据中原,无暇顾及江南。杨行密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趁机大幅占据江淮地区,壮大力量。

 一位英雄的发家史,也是一部斑驳的血泪史。乾宁四年,朱全忠觊觎杨行密所占据的地区。那是一贯富饶的鱼米之乡,任谁都难忍心动。于是,双方进入了长年战争。这次战争,以杨行密的大获全胜而告终,他因此捍卫了自己的领土,暂时保全了一方安宁。江淮或许是那时最为从容安定的地方,温润、柔和,每个人都生活得衣食无忧。那已经是乱世里最大的幸福。

 天复二年,无力家国的昭宗迫于无奈,加封杨行密为吴王,实际上是承认了他的合法地位。深知民间疾苦的杨行密在称王之后轻徭薄赋,奖励耕织,令这片土地更加安乐。好景不长的是,没过多久,励精图治的吴王杨行密便阖然长逝。

 即位的是杨行密的长子杨渥。都说虎父无犬子,然而这条古训却在杨行密父子身上得到了反证。杨渥此人,荒淫无忌,酗酒好乐,将父亲积累的声望和财富肆意挥霍。杨行密所留下来的部将张灏、徐温等人苦心劝说,反而被日渐疏远。杨渥昏庸无能,导致大权旁落,当年的老臣张灏、徐温也已经生出异心,跟着这样的帝王,等于是与虎谋皮,他们的忠心非但不能实现当年的梦想,反而还会招致杀生之祸,自立门户,也就在情理之中。

 天佑五年,张灏借机诛杀杨渥,事后败露,反而被徐温诛杀。一山不容二虎,在张灏死后,权力尽数落入徐温之手。或许,一切都是上苍注定。虽然长着一张温和的面孔,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抑制住心里的欲望,徐温注定就是一位成大事者,他的才华和他的野心都注定他不甘平凡。他将杨行密的次子杨渭送上王位,却将权力牢牢握紧,王位上的年轻人,不过是他的傀儡。

 徐温步步为营,长子徐知训被留在扬州监视杨渭,养子徐知诰则在润州候命。这本来是一出如意算盘,然而徐知训却是一个骄奢放肆、狂傲不羁之人。他非但不将杨渭放在眼中,时不时出言凌辱,还任性妄为地对待杨行密留下的老臣,即使是自己的弟弟徐知诰,也被他极度轻视,这个被父亲收养的弟弟,他从未将他当作自己的弟弟,甚至一度想要杀死这个被父亲所倚重的弟弟。

 徐知训这种四处树敌的性格,最终导致了他的死亡。战将朱瑾,时年就任行营副都统,因为家中养着的好马良驹为徐知训垂涎,险些被徐知训诛杀。这个诛杀计划走漏风声之后,朱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杀死了徐知训,最终朱瑾自己也为徐温的部下所杀。

 天佑十六年,在徐温的逼迫下,杨渭无奈称帝,封徐温为大丞相,封徐知诰为左仆射。未久,风雨交加的懦弱帝王病逝。徐温故技重施,立当时的丹杨公杨缚为帝,然而大权依旧落在徐温手中,直至徐温病逝,情况依旧如故,只不过掌权者换成了徐知诰。

 徐知诰的野心比起养父有过之而无不及,徐温还可以安于摄政的位置,徐知诰眼中却只有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徐温病逝不久,徐知诰便逼迫杨缚禅让帝位给自己。这个生于贫寒的孤儿最终成为了一个王朝的主宰。或许,这是一场阴谋,亦是一场政变,而我们的故事,终于正式开幕。

 序幕漫长而沉痛,一切都仿佛在预示着这个故事,亦是一波三折。徐知诰正式称帝之后,定都金陵,改国号为齐,追封义父徐温为“义祖”,并讽刺性地封杨缚为“让皇”,派人将杨缚送往润州软禁。

 金陵前往润州,走的是水路。很难想象,一生都无权无势的杨缚在渡江时是怎样的心情。风萧萧,水烟清寒,孑然一身的废君站在船头,一时间感慨万千。

 江南江北旧家乡,二十年来梦一场。

 吴苑宫闱今冷落,广陵太邪亦荒凉。

 烟迷远岫愁千点,雨打孤舟泪万行。

 兄弟四人三百口,不堪回首细思量。

 ——杨缚.《渡江》

 序幕在废君的凄凉里结束,李煜的传奇在废君的哀叹里开启。宿命,轮回,那些仿佛距离人生极度遥远的事情却在这个时代得到了验证。多年后,作为徐知诰后裔的李煜同样成为了亡国之君时,是否会想起,自己的先祖亦是这样从别人手中得到了江山。

 为了让自己的即位更加名正言顺,徐知诰即位以唐室吴王李恪为祖,并且改姓为李,光明正大地成为了李氏王室的“后裔”。一个王朝,从开始到兴盛,到衰落,或者中兴,最后走向灭亡,如同一个人的人生,花开花谢,云起云沉,朝阳初升到夕阳落山,总会有浮沉、有起落,有悲伤如雪,也有欢喜如花的时刻。

强大灵魂的诞生

 李昪,字正伦。其实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在他成为南唐的主宰之前,叫作徐知诰。

 或许,在午夜梦回时,他在金炉袅袅的安神香里,记得当年的自己。往事如烟,那样轻,那样淡,却始终都挥之不去。此时此刻,已经成为一方霸主的李昪未必想要记得那个出身卑微的自己,只是存在过的事实终究无法水过无痕,雁过无声。

 彭城,一座小小的江淮小城,那里的日光永远温柔,水永远清澈,人们的语气也永远和气,就算争执,也会带上几分吴侬软语的气味。他就是出生在这座默默无闻的小城里,6岁,看着自己的父亲走向死亡,8岁,送走了自己的母亲。自此,孤身一人,江湖里任意漂泊。

 一个8岁的孩童,就算流浪,又能走得多远呢?他记得自己时常停留在一座寺庙里,偷偷地溜进去,躲在一方殿里,听到雨声的哀泣、钟声的孤寂。他曾以为自己的一生应该就是这样过去了。像所有流浪的孩子一样,无声无息地降生,然后又无声无息地结束。

 后来,一个人来了,前呼后拥的,如同贵胄。他永远记得那人器宇轩昂的脸孔,微微垂下来,低声又不失威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他忽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生命的转折,命运在垂青自己,尽管那时的他并不了解什么才叫作命运,这是在多年颠沛流离的沉浮后才拥有的认知。他望着那张充满威严的面孔,望着那人身后恭敬而卑微的侍从,望着周围因为那人的到来而黯然失色的一切,忽然想:如果我能成为像他这样的人,不知该有多好。

 不久后,他成为了义父的养子,改口叫那个将军为父亲。他还知道,义父名叫徐温,是国主杨行密最为器重的大将,而自己,也不再是无名无姓的流浪儿,他跟着徐家族谱上的排列,叫作徐知诰。

 平心而言,他是不讨厌这个名字的,至少,这让他觉得自己真的又有了一个家。他还知道,当年将自己从寺庙中带走的人,就是国主杨行密,原本自己该是成为他的义子,却因为他那些亲生的孩子们的激烈反对而作罢,只能将自己转手送给义父徐温。

 这桩旧事,在后来的战火里、诡谲阴谋里、沧桑烟波里、时常被他想起,那时他还叫作徐知诰,奔波在未知的宿命里,在火海里行走,在刀口上舔血。如果当年自己成为了杨行密的孩子,此后的人生会不会无须今日的坎坷?这个念头时常萦绕在脑海深处,直至他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才明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昨日的因,今日的果。若当年他不曾成为徐知诰,今日也未必会成为李昪。

 因为自己的聪明伶俐,懂得察言观色,进入徐府之后的他很得徐温夫妇的喜欢。他是懂得抓住机遇的人,并且深知如何才能更好地将机遇利用好。于上,他孝顺养父养母,事必躬亲,无微不至。于断文识字上,他亦是专心致志,很快就能够吟诗作赋。于武学上,他更是苦心造诣。很快,少年老成的他成为了养父的心腹,他的出类拔萃更像是一把双刃剑,既能够令他获得徐温的宠爱,也令他招致了源于各方的忌妒,其中,就有徐温的长子徐知训。

 天佑六年,他随同徐温投身戎马,开始了他辉煌的一生。未久,年仅22岁的他被派往升州为楼船副使,制造船只、装备水军、扼守要塞。两年后,战功累累的他被提拔为升州刺史。这个源于贫寒的年轻人充分证明了自己的才华,让所有的人都刮目相看。他的才华不仅能令他成为战争中的枭雄,也能令他成为太平盛世里的明君。

 在他就任升州刺史的几年间,升州城里海晏河清,人人富足而安乐,甚少出现令朝廷头疼的事情。城中的百姓都念着他的好,纵使在他离任多年后,依旧记得他的名字。为官一方,能够有如此成就,在乱世里,已经是太不容易了。然而,羽翼渐丰的他,却令一个人渐渐惶然不安。那个人,就是他的养父徐温。

 徐温想,纵使是血脉相连的父子,也曾为了权力而兵戎相见,自相残杀,更何况是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他害怕有一日,这个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孩子会抢走属于自己的一切。人都是自私的,这位久经风雨的老将开始怀疑那个天资聪颖的孩子,惶恐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父子将会反目成仇。

 为了防止这一天的到来,他毅然将徐知诰调任润州,令长子徐知训留守与润州不过一江之隔的扬州,自己则镇守升州。只是不久后,骄横跋扈的徐知训命丧黄泉,而养子徐知诰迅速出兵入了扬州城。等徐温赶回来,一切都已经晚了。他悲哀地发现,那个对自己极尽孝道的年轻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纵使离开他,也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成为一方霸主。可是他也觉得骄傲,毕竟,这个年轻人是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像是一个艺术家看到自己精心制作的艺术品,徐温在悲哀的同时也为之自豪,这种微妙的感觉,令他忽然之间微微松开了始终紧握权力的手。或许,自己是真的老了,未来终究要属于那些野心勃勃的年轻人。

 力量,是日积月累的。如今声势日隆的徐知诰也并非是一蹴而就。是的,徐温的预感并没有出错,是他,暗中一直积蓄着属于自己的力量,准备在一个最好的时机里青云直上。他总是反复想起那些往事,清冷的寺庙、威严的君王、高木上扑簌飞离的鸟,万事万物都向那个人俯首称臣。他也想要这样的荣耀,他也想踏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或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知道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梦想,也开始真正了解自己。

 那个混迹在街市里,不知生死、不知时日,也不知何去何从的流浪儿,在那一刻开始死去,在同样一副躯体里诞生了一个未知的、新生的、强大的灵魂。过去和现在以及未来,因为心中日益蓬勃的梦想而割裂,他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会不同凡响。因为有了这个认知,所以他总是无比努力,他急切地需要让自己强大起来,这是他走向未来必不可少的一步,只有强大,才能令他从容行走,不疾不徐,将所有属于自己的一切都牢牢握紧。

杨花落,李花灼灼其华

 关于长子徐知训的死,徐温并不是没有怀疑过。为何事事都那样巧?是否有人精心布了一个局、撒了一个网,悄无声息地夺走了长子的生命?经过长久的思索之后,他开始怀疑义子徐知诰。毕竟,知训一死,他将会成为这场死亡最大的受益者——他的其他孩子都没有徐知诰那样深的城府,也没有他强大到连自己都暗自提防的力量,知训的死,他必然会成为自己最大的敌手。

 只是木已成舟,容不得徐温再多做思考,他已经无法再控制那个从古寺里走出来的年轻人。为了表示父子感情依旧亲密无间,徐温只能顺水推舟,升徐知诰为淮南节度行军副使及内外马步都军副使,并留守扬州辅政。在傀儡君王杨渭驾崩后,各怀心事的父子俩密谋商议之后,又立了杨缚为王,依旧将军政大权紧握于手。

 明里暗里,父子俩几度交手。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弥盖了暗中的惊涛骇浪。几度来去,徐温都落了下风,他真正知道了养子的利害之处,那是一头看似温驯却野性十足的老虎,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他却一无所知,以为那只是一只漂亮而乖巧的花猫,随便丢块肉就能够令他死心塌地地追随自己。

 那是在真正的战争中成长起来的虎,不畏刀山火海,也不惧枪林弹雨。他心思缜密,谨慎而大胆,几乎没有可以任人攻击的软肋。他可以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威严而服食丹药,使自己原本乌黑的两鬓斑点苍白。这样的人,如果是朋友,那是很好的,可如果被他当作敌人,那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徐温开始慢慢地意识到这一点,可是此时的他,已经垂垂老矣,不再复当年的风光,若有人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他只有苦笑着:有心无力。

 因为这个年轻人,不仅拥有军中至高的声望,还拥有民心。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从困顿潦倒中走出来的徐知诰并没有因为自己后来的富贵而遗忘了民生疾苦。在辅政时,他真正为江南的百姓做了一些好事。不论他出于什么目的,只要百姓真正受益了,天下太平了,那就值得后人铭记、青史镌刻。

 战争留下的创伤难以愈合,可幸存下来的人们都需要衣食住行。为了弥补战乱带来的伤痛,他下令遣散宫中歌伎,节省开支,同时开放山川河流,让百姓渔猎樵采,自给自足,并且实行轻徭薄赋的政策,努力将经济水平恢复到战前。他推行的政策令百姓获益,却同样损害了许多名门贵胄的利益,他们开始反对这种政策的实行。他力排众议,决然推行,不出10年,江淮地区就恢复了当年的繁华。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徐知诰深谙这个道理,若要走向成功,自己最大的助力依旧是源于军中。他当了多年的将军,早已做到了爱兵如子,只要他身在军中,就会同战士们同甘共苦,纵使是炎炎夏日,他在巡视军队时,也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地位便贪图享受、安于逸乐。有多少祸端就藏在那颗安于享受的心里,他明白,因此从不骄矜放纵。

 对于战死的士兵,徐知诰命令下属四处查访,给予其家属3年俸禄的补恤,对于家境贫寒的士兵,他亦是多次赏赐金银。他的这种行为,极大地提高了自己在军中的声望。那是一种无形的财富与权力,并不是虎符或者官印就能够奠定的,这需要一点一滴地积累,才能有厚积薄发的一日。集民心、军心与一身的年轻人已经成为了吴国最引人瞩目的青年才俊,许多怀才不遇的谋士奔走吴国,就是因为声名在外的徐知诰。

 这其中,有江左才高八斗的韩熙载,有为日后的南唐创下一朝纲纪的江文蔚,还有常梦锡、李金全、卢文进等风采卓绝的名士或英勇小将。这些人,后来都成为了南唐基石,为这个王朝开创了一片新天地,而他们也成为了南唐的元老人物。徐知诰对这些前来投奔自己的文臣武将都是异常优待和珍惜的,他礼贤下士、知人善用,从不拒绝对方的要求。能有“伯乐”如是,身为臣子的,又复何求呢?后来韩熙载曾写诗称颂说:

 仆本江北人,今做江南客。

 再去江北游,举目无相识。

 金风吹我寒,秋月为谁白?

 不如归去来,江南有人忆。

 ——韩熙载.《感怀诗二章奉使中原署馆壁》

 谁曾想,当年那些意气风发的少年们当真能够成就一方霸业,开创一个崭新的王朝。这个梦,徐知诰时常做,却从来不敢奢望那会是真的。功败垂成,古往今来,江河涛涛,有多少英雄就败在这4个字上,他们都距离那个梦想那样近,可是有多少能够梦想成真?他不敢往深处去想胜利,却知道失败的下场。有太多人跟着他,压上了生命为赌注,这个筹码太大,他不能输,也输不起,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却继续向前走着。

 韶光流逝,似水流年而去。当年鲜衣怒马的年轻人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时机已经足够成熟,而自己也不能够再等待下去。那些忠心耿耿的谋士早已布好了局,将他推上“众望所归”的位置,不论是朝中,还是在野外的舆论当中。那一年,金陵城开始流传一首民谣:江北杨花作雪飞,江南李树玉团枝。李花结子可怜在,不似杨花了无期。“杨花”暗蕴杨行密家族的杨,而李姓,便是徐知诰日后改名的姓氏,亦是大唐王朝的姓氏。杨花落,李花灼灼其华,预示着杨家的衰落和李氏的兴盛。

 如今,一切都已经成熟,江南两岸的百姓也在期盼着徐知诰的登基为帝。只要能够令他们安居乐业,换一个人来当皇帝也未尝不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徐知诰的即位似乎已经是“顺势而为”的事情,若是不这样做,反而显得有些矫情。

 未久,徐知诰即位,旋即改名李昪,开创了南唐。过往的那些硝烟和风流属于杨氏和徐家的辉煌,终于被雨打风吹去,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落幕,而属于李昪及其子孙的时代才刚刚开始。那位从孤儿成为名将、良臣,最后成为一方霸主的李昪,不仅军功卓著,更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

 在他的统治下,南唐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兴盛。在这片3000里的富饶国土上,从武义元年到升元七年,他兢兢业业、励精图治,使当时的南唐成为了“十国”中的佼佼者。若是他能够活得再久一些,或许南唐就不会覆灭,历史也就不会是我们如今所看到的这个模样。只是,生命再长,也会有终点。

 这位叱咤风云了一生的帝王,时至弥留,依旧放心不下家国大业,紧握着长子李璟的手殷殷嘱咐:汝业守成,宜善交邻国。以保社稷!他是那样牵挂着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一片江山,也牵挂着自己的那些孩子们,他们生于安乐,几乎都未曾吃过苦,那些孩子,只要能够守成,就已经是他最大的满足。只可惜,纵使是这样低微的心愿,李昪的子孙后人也未曾实现。若是黄泉下有英魂,不知他的双目可曾瞑目。

夜未央,烟火正艳

 悠悠历史长河中,每个人都是一颗细小的微尘。掂起生命的重量,于个人记忆是载不动的俗世情愁,于变幻时空却是眨眼间的红尘梦醒。

 从出生到死亡,芸芸众生都在自己的故事王国中沉沉浮浮。最后这些故事被历史这张残酷的筛子抛去了大多数,只留下了几段佳话,几声叹息。

 南唐升元元年,东方国度最浪漫的七夕夜里,空气温暖,草木飘香。天上搭起鹊桥,牛郎与织女含泪相见。人间张灯结彩,善男与信女诚意祈祷。一位浪漫的皇帝也在此时睁开了望向这世界的第一眼。

 彼时,古城金陵热闹喧嚣。在高高的王府高墙之后,在富丽堂皇的宅院之中,在忙忙碌碌的仆人之间,一个男婴瓜熟蒂落,发出一阵清脆激越的婴啼。夜未央,烟火正艳,他寻到了最浪漫的时间点,忘了前世,款款走向今生。

 这个小小的婴儿,就是吴王李景通的第六个儿子——千古词坛的“南面王”,也是后来的南唐亡国君主李煜。

 吴王李景通,正是李知浩嫡长子的身份,李知浩此时虽然还没有称帝,但以天下兵马大元帅身份坐镇金陵的他,在事实上已经掌握了朝政。而按照帝王家千古信奉的嫡长子继承制,李景通是想当然的未来皇储。

 除了身份上的根正苗红,历史也赋予其一个神秘的传说。据说李知浩曾经在一日午睡时,梦见飞龙从天而降,它遍身金鳞,喷着云雾,由升元殿的西楹直奔大殿破窗而入。醒来后,李知浩感到这像是某种神秘的预示,便派身边的人前去查看。不久,侍卫回禀,在升元殿中看见了皇长子李景通,正倚着西楹仰望雕梁画栋。

 这种巧合让李知浩陷入深思,所谓“天子”,就是上天指定的金龙化身,莫非这梦中的征兆,就是要授传天意吗?思前想后,李知浩决定在未来要顺从上天的安排,将天下传给长子李景通。

 再说七月初七这天,李景通正在书房挑灯夜读,忽听房外脚步忙乱,这时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一个侍女疾步进来,用激动的语气禀报:“恭喜王爷又得一贵子!夫人请您拨冗为新生儿命名。”

 李景通闻言喜形于色,连忙放下手中的书本,激动地站起身来。虽然这已经是他的第六个儿子,但是为人父的喜悦还是满满地溢在心间。他轻捻胡须,微笑地望着那个侍女,说:“此乃大喜讯,府内又添男丁。赶快回去侍候好夫人的身子,名字待我斟酌后奏请父亲。”

 侍女应了一声,连忙转身告退。李景通望向窗外的月亮,感觉它也心意相通地望着自己,并轻轻为它唱起了一首银色的歌。他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窗外的月光与窗内的烛光遥遥呼应,把他的美丽心情投在墙壁上。

 良久,这个认真的父亲忽然眉头舒展,喃喃自语:“今宵适乃七夕佳节,吾儿在此吉日良辰降生,为父祝愿他终生幸福,诸事如意,就为他命名‘从嘉’,让他一切从‘嘉’吧。” 在父亲的祝福下,在所有人的呵护中,从嘉离开了母亲温暖的堡垒,来到这世间。

 从嘉的故事有个传奇的开篇,不仅关乎降生时间。当家人们相继抱起这个可爱的初生儿,细细端详起来时,才发现他竟是天生异相。天庭饱满、双颊丰腴,前面两颗门牙合二为一,其中一只眼睛有两颗瞳仁。

 在古代的玄学中,从嘉的面相正是“骈齿重瞳”,是世间稀有的贵人相。在旧史书的记载中,周朝的周武王便是如此,还有那勇猛非凡的项羽霸王,难怪人人皆道这是非凡之相。李府上下到处洋溢着喜气。也因为如此,从嘉字又为重光。

 这时候谁也不曾想到,似乎有着双瞳的男子都有着悲惨的结局,项羽是这样,李煜也是这样,最终被迫服毒自尽。他的死和他的一生,都是那么悲壮。

 从嘉的“骈齿重瞳”很快传成了佳话,人人都言这是天命之所向。李知浩得知后十分欢喜,家里不仅人丁兴旺,又沾了吉利的喜气,这让他更加坚定了登上皇位的信心。从嘉出生3个月后,李知浩毅然逼迫吴王退位,自己如愿以偿登上了皇帝宝座。

 李知浩登基后提倡节俭。但是李府终究从王府一跃成为皇家宅院,从嘉有了世上最好的锦衣玉食,连奶娘和丫鬟都经过了精挑细选。他的童年,是在精心的呵护下开始的,是在世人的艳羡目光下度过的。

 骈齿重瞳的样貌已经让从嘉备受重视,虽然他只是父亲的第六个儿子,谈不上继位的机会,但仍有人暗地里认为,那是冥冥中的命定。

 从嘉从小聪明懂事,尤其对诗文颇有天赋。7岁时,就能对着皇帝爷爷背诵曹植的《燕歌行》。更惊人的是,他不仅能够背诵,同时也能理解其中的深意,李知浩对这个孙子愈发宠爱有加。

 也就是在从嘉跨进人生第七个年头的这一年,他成长的家庭发生了巨变,二月,祖父李知浩病逝,父亲李景通继位,是为中主,改元为保大元年。

 从嘉与5个哥哥一起摇身变为皇子,可这不是美丽故事的开端,却是悲伤故事的序曲。生在帝王家的无奈叹息开始呼出,刻在青花瓷上的前尘往事渐渐浮现。

风里落花谁是主

 李煜,字从嘉。记起这个名字,人们往往会一声长叹。就算只是粗通文墨的人,也知道那是历史上的南唐后主,善琴棋书画,奈何错生了帝王家。人们总是用“错生”这样一个词形容他的一生和命运,然而李煜的一生,难道当真只是一场错,惹来万般怜惜沧桑?

 一切,都有可以追溯的渊源。如果李煜不曾诞生在这样的家庭中,就不会有这样的际遇,也不会有机会接受那么好的教育,更不会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或许,我们的文坛上就少了这样一位举足轻重的词人,也少了一位可悲、可叹,却也可敬的君王。出生于帝王家,是李煜的不幸,亦是他的幸运,爱恨不过一念之差,幸或不幸,也只是一线之隔。

 记得李煜的父亲李景通亦是一位文采风流的皇帝,只不过南唐未曾灭亡在他手中,他在史书上,在人们的记忆中,更多地是以“李煜的父亲”这样的身份现身。其实李璟的词也写得极好,清雅温和,颇有文人之风。

 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

 ——李璟.《浣溪纱》

 这首被传诵得最多的词,比起儿子李煜的作品,也不见得逊色多少。李氏家族,一向都是极富有文学气息的。而南唐温润的气候,或许更多地柔润了这个家庭。不仅父亲李璟文学修养深厚,祖父李昪亦是善于诗词。在这样的家庭出生,孩子要么成为八面玲珑的政客,要么会成为温柔清秀的文人。显然,李煜成为了后者。

 从嘉是李璟的第六个儿子,也就是说,他的上头还有5个哥哥。在李璟登基为帝之后,6个孩子都成为了皇子龙裔,地位也越发尊贵。然而,这种变化,并没有给年幼的从嘉带来多大的欢喜,他更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街市里一个普通的孩子,可以清贫,却团结而欢乐,挨打了有哥哥为自己出头,受伤了也有父亲柔声安慰。可他知道,那触手可及的梦,实际上是遥不可及的。他是南唐君王的儿子,不管是谁见到他,都会毕恭毕敬地唤一声“六皇子”。

 他尊贵的血统异于常人的重瞳,招致了最初的祸端——那源于他的兄长,李璟的长子弘冀。年长从嘉6岁的弘冀,16岁就被父亲封为燕王,那是一个极其难以捉摸的人。沉默寡言的背后隐藏着极深的城府,并且能够当机立断、心狠手辣,某些时刻,像极了祖父李昪。温和的父亲李璟并不特别喜欢这位长子,虽然他战功卓著,为南唐江山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但弘冀一意孤行,狠毒凶残的性格,却是李璟最为厌恶的。

 为了确保自己的皇位,弘冀甚至毒死了自己的三叔,也就是晋王李景遂。起因不过是李璟有一次无意中提起自己打算将皇位传给晋王,弘冀就生生毒死了他。这桩血案,最终成为了宫廷秘闻,被掩埋在风沙里,多年后,血迹都已经干涸,然而却在当年还是个孩童的李煜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他是那样恐惧着那个手段残忍的长兄,又是那样明白,这位兄长在除去三叔之后,已经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他渴望的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家庭,已经成为了一个泡影,他只能将自己隐匿在文学的身后,沉溺在所谓的“靡靡之音”里,用弘冀素来不以为然的事物来掩饰自己——他不过是一个除了文墨一无所长的幼弟,那些朝廷上的风云变幻,他不关心,也不愿意关心。

 渐渐地,那个被祖父和父亲曾寄予厚望的少年变成了一个默默无闻、甘于寂寞的男子。他生活在一片离政治十分遥远的天地里,心平气和地写着自己的词,悄无声息地作着自己的画。他最喜欢的不是金碧辉煌的享受,他更愿意安静地徜徉在萧萧的竹林里,听细雨打落,看碧叶飘零。皇室的阴谋诡计,同这个少年再无关系,他只求有一日悄然归隐。那时,李煜将自己的号改为钟隐,别号莲峰居士。分明可以惊才绝艳的少年,却过早地心如死水。

 都说孤寂难熬。可之于从嘉而言,那是上苍给自己最好的礼物,他可以在孤寂里,细细地聆听年华流逝的声音,默默地享受时光的静谧和美好,这种欢愉时刻,是父王无法了解的,也是弘冀终其一生都无法体味的。他渴望着天大地大,自己能够驾一叶扁舟,任江水自流,远遁红尘,悄然归隐。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晚唐的李义山是这样写下的,他追逐着这样安静的生活方式,殊不知,那也是遥不可及的泡影。

 这种生活,或许在刚开始的时候,文学不过是李煜掩饰自己的一张面具,然而时光渐长,文学却变成了他的情之所钟。他开始深刻地爱上了它,最终也以它永远地留在了历史之上,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之中。

 浪花有意千里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身,世上如侬有几人。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李煜.《渔夫》

 这是李煜在内供奉卫贤所作的《春江钓叟图》上的题词,看得出,他是何等羡慕那样的生活。平凡、自由,来去自如,除却生与死,没有什么能够控制脚步的方向。他也只是想做一位小小的钓鱼翁,哪怕风餐露宿,哪怕跋涉千山与万水,只要能够恣意驰骋于碧涛雪浪里,顺春风漂泊,任明月冷落,喝一口劣质的酒,唱一曲跑调的歌。

 除却诗词,李煜的书画亦是双绝。他的书法初临柳公权,继而临欧阳询等人,然而他最喜欢和尊崇的还是晋时卫夫人的书法,受她的影响也是最深。总体上而言,李煜的书法是博采众家之长,糅合万端变化而自成一脉的,后来这种字体被称为“金错刀”,以瘦硬、风骨俊朗见长。后人形容这种字体“大字如截竹木,小字如聚针钉”。只可惜的是,在千年流转的时光中,从嘉的书法早已失传,他的墨宝也散失无踪,后人已经无法再看到“金错刀”卓绝的风采,正如无法看到他的悲伤痛苦、欢乐忧愁。

 从嘉的画也并非凡品。如同他的书法,他的画亦是清瘦绝伦、遒劲沧桑,这种画法被称为“铁钩锁”,意为生冷瘦硬,又别有韵味。其实他能够入画的事物并不拘于一格,不管是人物还是山水,都能够成为他笔下栩栩如生的景象。只是这些笔墨丹青,有的在南唐灭亡时被他自己付之一炬,有的则流散在浩瀚的时光里,实为憾事。

 最初的从嘉,选择了那样一条隐晦的归隐之路,他以为,自己或许就要如此了断一生了,当一个闲散逍遥的王爷偶尔同两三墨客济济一堂,痛饮长歌。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好,至少他可以安然终老,纵使国破家亡,他也不会被背负上“亡国之君”的罪名。他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生之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就是那如同沉水的少年时。

旁观乱世的纷纭

 在父亲李璟的众多孩子中,从嘉排行第六。按照自古以来的长子承袭制而言,从嘉是没有继位的权利的。论长论嫡,如果不是那天生异相的重瞳,帝位也不会落在他的身上。然而,对于许多人都可望而不可得的王位,从嘉是淡然的。他甚至对那个位置有着淡淡的厌倦。出生帝王之家,身处荣华富贵的万顷烟云里,又哪里抵得上寻常烟火里的温暖。

 在成为南唐后主之前的李煜,更像是一个历史的旁观者,于乱世的纷纭里撑着一把秀气的紫竹伞,独自远行。而那时的南唐,本来就是一个多事之秋的时节,又因为皇储之事,显得越发扑朔迷离,人心难安。

 南唐是一个短暂的国家,从开国到灭亡,不过短短39个春秋。前后却经历了3个君主的统治。从开国君主李昪到中主李璟,最后到后主李煜,这祖孙三代却经历了一个可笑的变化——在治国才能上,一代不如一代。在文学才华上,反而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比一代更加辉煌灿烂。李昪生于离乱,成于离乱,最后亦是死于离乱。他一生耗尽心力,终于将江淮地区的35州经营成了一个富饶强大的国家。

 直至李昪临终之际,南唐已经是一个实力和财力都格外雄厚的国家。在这片土地上并存的其他国家,都不敢轻易来犯。这位天赋奇高的君主在闭上双目时都还有一个伟大的夙愿——他欲养精蓄锐,等待时机成熟之后出兵北伐,结束这个五代十国的局面,统一天下。然而,时光却过早地终止了他的年华,还没等到他完成夙愿,他就阖然长逝,而这个伟大的梦想也终止在了那一刻。他的长子李璟,远没有继承他的雄才伟略。

 李昪明白,这个生性慈柔的长子心地并不坏,这是他的长处,亦是他的软肋。如果他身边有精明强干的人辅佐,守成不成问题,但如果四周都是些奸佞小人,情形便会变得糟糕。升元七年,李璟即位,改元为保大。成为皇帝的李璟,在最初几年,诚然是励精图治、萧规曹随的,还能知人善用、知错能改,对于良臣的劝谏,都还能够虚心接受。只是,他未能持之以恒。没过多久,由于识人不清,朝廷很快陷入了小人把持、良臣备受欺压的局面。

 而此时的李璟,已再也听不进去旁人的劝谏。后来,时人将当时把持朝政的冯延巳、冯延鲁、魏岑、陈觉和查文徽几人称为“五鬼”,意为他们装神弄鬼,将原本还算清明的朝政弄得乌烟瘴气。这几人本来就是一个轻浮且仗势欺人的跳梁小丑,仗着李璟的宠爱,不将满朝文武放在眼中,偏偏李璟还对他们信任有加,长此以往,国必不成国。

 在“五鬼”的挑拨蛊惑之下,李璟被奉承得飘然欲仙,当真以为自己会如同父亲李昪一样,成就一番千古霸业,竟然悍然出兵闽楚地区,使得举国上下一片哀鸣。自古以来,能够纸上谈兵、侃侃而谈的人多,而能真正掌握战局占据上风的人少,李璟此人,善文而不善武。此次出兵,本来就是仗着父亲李昪仅剩的余威,纵使胜利,也不见得是李璟自己的功劳。

 如同是上苍的一次戏弄。李璟出兵闽国,竟然是节节胜利。其实更多原因在于闽国内在的危机。早在保大二年,闽国就已经陷入了王位之争,王氏兄弟为了争夺王位,不惜兄弟相残,爆发内战。闽国上下,民不聊生,百姓逼于无奈,向李璟的军队打开了城门,甘愿投降,成为南唐子民。闽军横征暴敛,失道寡助,很快就只能退守建州。保大四年,唐军攻破建州,闽国末代君王王延政被押送往金陵,被李璟先后封为“羽林大将军”、“自在王”,成为阶下之囚,直至老死。唐军在闽国势如破竹,汀州、泉州、漳州等地首领先后投降,等到福州将领李仁达投降之时,李璟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不由沾沾自喜。

 未料,李仁达不过是假投降。他一面假意归顺南唐,一面却在百姓中散布谣言,致使民心离乱。其实也怨不得民心所向,闽国国民原以为唐军良善有序,于是打开城门迎接他们,没想到唐军进城之后却翻脸不认人,纵容士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为。在这样的情况下,百姓自然是怨言载道,悔不当初。消息传到李璟耳中,李璟大怒之下,当即命令陈觉率师征讨。李仁达走投无路,不得不求助于邻国吴越国主钱弘佐。出于战略考虑,也就是害怕闽国灭亡,前线失守,钱弘佐出兵福州,增援李仁达,南唐军队被两面夹击,顿时溃败,伤者不计其数,死去的士兵却有两万余人。其惨烈,不能以文字直抒。

 此事一传回金陵,南唐举国震惊,刚正不阿的臣子即刻上书弹劾“五鬼”,要求李璟下旨将罪魁祸首陈觉等人斩首示众。迫于舆论,李璟不得不下旨将几人斩首,然而陈觉等人却在权相宋齐丘的营救下得以脱身。此举大大激怒了朝中清流,御史中丞江文蔚上书李璟要求严惩“五鬼”,所表内容激愤壮烈,将矛头直指君王李璟。果然,李璟勃然大怒,江文蔚被贬至江州,降为司士参军,却更加惹来众怒。为平息舆论,李璟不得不做出牺牲,他先是将陈觉、冯延鲁等人流放,继而将魏岑贬为太子洗马,将冯延巳降为太子少傅。

 福州战败之后,南唐已元气大伤。李璟却没有看到其中的危机,依旧心怀壮志,梦想着有朝一日统一天下。然而,留守漳州等地的闽国将领却已经看出了南唐此时的外强中干,屡屡作乱,为保太平,李璟不得不封他们为王,让他们拥兵自重。保大九年,李璟出兵楚国,攻占潭州、鄂州等地,灭亡了楚国。此时,南唐的领土比原先扩大了一倍有余。李璟看着地图上的疆界,心中自然是极其得意——父亲未竟的事业,或许将由自己来完成,这是何等的骄傲和扬眉吐气啊。他美好的梦想还没有做完,却被军中的急报残酷打断。

 此次的危机则源于一度觊觎楚国的南汉,他们趁唐军不备,暗夜偷袭,大败唐军,占领桂州。与此同时,朗州将领刘言起兵攻占潭州,未久,刘言继续联合楚国遗民,收服了楚国的大片领土。李璟的美梦被即刻打败,他壮怀激烈的梦想宣告灭亡,屡屡的打击,终于令中主李璟看清了自己的能耐。父亲说得没错,自己若能守成,就已经是最大的成就,然而自己却不听劝告,非要想着天下霸业,却造成了现在这样惨淡的局面。

 两次出兵闽楚,李璟已经将父亲积累下来的财富消耗了大半,不能弥补的,就采取了重税,从百姓身上榨取。望着空空如也的国库,他终于觉得大势已去。此时的南唐已经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他哪里还有颜面去见黄泉之下的老父呢?

 诚然,如果李昪还能够多活10年,以他的才能和南唐当时的国力,也未必没有统一天下的机会。然而,命运对于这个江淮之国的眷顾却实在过于短暂。当李璟即位,非但没有如李昪所愿发愤图强,而是妄自尊大时,南唐,就已经注定了要走向穷途末路。

在文学的国度明哲保身

 山舍初成病乍轻,杖藜巾褐称闲情。

 炉开小火深回暖,沟引新流几曲声。

 暂约彭涓安朽质,终期宗远问无生。

 谁能役役尘中累,贪合鱼龙构强名。

 ——李煜.《病起题山舍壁》

 这首诗,写于三叔李景遂死后不久,为了逃避来自弘冀的猜疑和迫害,从嘉投身文学,毅然远离了金陵的纷纷扰扰。长兄弘冀,或许是李家子孙中最像祖父李昪的一位。他行事果决、刚毅、敢作敢当,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比李昪还要心狠手辣几分。至少,李昪是睿智的,亦是松弛有度的,不曾伤害自己无辜的亲人。

 弘冀却并非如此,只要是被他认定为帝位的障碍,不惜一切,他也要除掉他,以保障自己的利益。李璟深知长子的脾性,为了保全自己的亲人,将弘冀送出京城。可纵使是如此,也还是难保亲人周全。三弟李景遂,就是因为李璟自己的一句戏言,死在了弘冀送来的一杯鸠酒中。由于李景遂是中毒而死,尸身未及落棺,便已腐烂。

 那年的从嘉,不过是一位柔弱的少年,却因为目睹这一幕惨状,心下凄然,日后回顾往事,也觉得心有戚戚然。帝王之家,哪里像寻常人所想的那样富贵又快活?权力、利欲,早已将原本良善的人性磨灭成了一点冰冷的余灰,寻不出一丝的暖意。他恻然转身,面向文墨与书香,开始与佛结缘,在佛理的慈柔普渡中,找寻人生的意义和平淡。

 而这首《病起题山舍壁》,亦是在向自己凶残的长兄表明,自己无心帝位,他只愿当深山里悠然闲行的老翁,与红叶满阶时沾一身秋露,在幽深浓雾里筑一方竹庐,无声度过此生。李煜一生当中只写过18首诗,而这段时期就写了3首关于病的诗。显然,此时的李煜得过一场大病,病因或许来自紧咬不放的长兄李弘冀,或许来自幽幽深宫里的哀怨缠绵,这使得原本就不算健康的少年缠绵病榻。

 病中生活多寂寞,纵使是身处荣华中的从嘉,触手可及的繁华,并没有给他带来些许的慰藉,这反而令他觉得冰冷,父亲忙于国事,而兄长们又为了一顶王冠自相残杀,没人记得自己还有一个病重孱弱的弟弟需要关心和温暖。或许,他们也曾暗自偷笑,小六那个傻子,竟然在这时候一病不起,父亲有那么多儿子,少一个自己就少一种威胁,赢得的概率也就更大一些。他们忘记了,病榻上的不是旁人,而正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儒家文化中的传统孝道,更应该是太平盛世的华美外衣,在这样的乱世里,还有谁记得世界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井然有序、合理妥帖。

 自古以来,多少人丧命在那黄金宝座之下。那些人看到了坐上去的风光,看到了在那之上翻云覆雨,只手乾坤的力量,看到了普天之下泱泱王土的风云霸业,却没有看到王座下斑驳的血色,那是历朝历代积累而成的孽债,昭示着层出不穷的野心和欲望。从汉朝的“巫蛊之乱”到唐朝的“安史之乱”,再到清朝的“九龙夺嫡”,那都是因为一个位置、一顶王冠所引发的血流成河。人们总是习惯于看到胜利,却不愿看到失败的惨然。

 在中国乃至是世界上的历代帝王中,几乎没有一位皇帝是在正常的家庭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他们中的大多数,从小就离开了生母,被送往陌生的宫殿,接受皇室子弟的教育和训练。他们在一场场血色的宫廷政变中成长起来,时不时就目睹残父、杀兄的惨剧,他们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变成下一个牺牲品,于是为了自保,不得不举起屠刀,成为自己之前所鄙夷或是崇拜的那类人——为了权力可以放弃和不惜一切,自己的亲人和所有,都可以牺牲与出卖。成大业者,大凡如是。他们踩着厚重的血迹成为最终的胜利者,可是森冷的王座像是一张越收越紧的网,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或许,那是无辜死去的人们默然无声的诅咒。

 李煜是清醒的,所以在一开始,他就选择了明哲保身。虽然他成为了南唐的亡国之君,然而总体上而言,他还是正常的。在这样的家庭中,能够长成一个正常的孩子,就可以看出,李煜实际上也拥有一副坚强的灵魂和一种坚韧的心志。哪怕他看上去只是一位柔弱淡然的少年,可是一旦望向他的双眸,就会发现他其实并不是一味地屈从。后来,他写了一首《病中书事》,从这首诗中,我们就能看出,这小小的温柔少年也有自己的梦想。

 病身坚固道情深,宴坐清香思自任。

 月照静居惟捣药,门扃幽院只来禽。

 庸医懒听词何取,小婢将行力未禁。

 赖问空门知气味,不然烦恼万途侵。

 ——李煜.《病中书事》

 他知道,一味地沉溺,只会让自己更加手无缚鸡之力。尽管他只是想要一种宁静悠远的生活,可是这种生活,不过是系在上位者偶然的怜悯慈悲中,天有不测风云,谁又能确保,自己的安宁能够永久沉酣?他的心中渐渐有了一缕淡薄的意识——真正无力的弱者,是连自保都无法完成的。难道他,真的要成为真正的弱者吗?

 病中的少年,终于发现一切都不如自己可以信赖。如狼似虎的兄长们,永远不能对他们报以希望。谁知道父亲百年之后,他们会不会撕开如今还“其乐融融”的面孔,转身冷眼以对?到那时,自己还不是一团任人揉搓的泥,都不知何处以容身。只是,从嘉徒然有这个念头,却对现在的情形无能为力。

 他不是手握重兵的长兄李弘冀,也不是即将成年的兄长们,各自都拥有忠心的谋士。他的羽翼还来不及长成,他不过是靠着父亲的宠爱苟且偷生着的孩子,无力,也不敢公然反对自己悍然的兄长们。他只能将这种欲望,如果可以将这种心愿成为欲望的话,压制在心里最深处的地方,不敢让谁知晓。而表面上,他依旧是那个风轻云淡、清心寡欲的小小少年,不争不抢,不喜不怒。谁都不知道,此时的从嘉自己也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将会受到命运女神的垂青,从此,他的命运,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同样,那时的从嘉也不知道。终其一生,自己的生命,都是系在别人手中,任他们为所欲为。他的命运,更像是被什么在背后操纵,从未真正属于过他自己。

 寂寞春深,空庭久冷。被遗忘的六皇子从嘉,在病中苦读经书。然而,沉痛的是,普渡众生的佛法并没有令这位皇子看到人生的真谛,他反而觉得人生苦短,就应该对酒当歌,及时行乐。这场病,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巨大转折,只是这个转折令他在迅速成熟的同时,也迅速走向了衰弱。当后来他继承了王位,却没有励精图治,成为中兴之主,反而大兴土木,醉生梦死,沉溺在文学和艺术的享受中不能自拔,也是不无关系的。第二辑从文人到帝王的摇身一变

命运的捉弄

 很想知道,命运,究竟是一种多么玄妙的东西。

 命运,无影无踪,无形无体。可就是这样的它,却把我们每个人都紧紧地掌握在其中,如同被包裹在密不透风的蚕茧里,光影迷离,扑朔成谜。有人说,性格决定命运,也有人说,命运紧握在自己的手中。可是我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并不是一种消沉的说法。我只是相信,每个人都会同命运相逢,谱写一曲美丽歌声。奋然进取,固然是壮烈美丽;随遇而安,未必不是一种美好选择。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刀光剑影、匆匆来去的生活方式,或许,他们更适合走进一座幽静的山城,浅然独行在鸟语丛影里,落叶和落花都静谧无声,人生的步履就这样悠闲而沉静。

 李煜,一直以为自己应该是选择后一种生活。他是那样深刻地了解自己——自己并不是可以成就霸业的王者。就这一点而言,或许长兄弘冀比他优秀万分,尽管那是一个冷漠而凶残的兄长,却有着他永远无法企及的魄力和果断。他太优柔、太敏感,又太喜欢那些风雅的事物。那些可以令他成为文学上的君王,却无法令他足以应付政治上的各种风波。

 因而,即使他也曾想过有朝一日取长兄而代之,然而那不过是一个备受欺凌的孩子一厢情愿的想法。实际上,他一贯以为,那个位置应该是属于长兄弘冀的,他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小小太平,不愿走出那片安宁天地,却没想到,命运并不如他所愿,硬生生地就将他推向了巨大的鸿沟,这连从嘉自己都始料未及。

 他的父亲有很多孩子,从嘉排行第六,下面还有弟弟。其实这是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不是长子却备受器重,不是幼子却备受宠爱。如果不是那只重瞳,或许他也就泯然于众了,在父亲的众多儿女里,平庸寻常,默默无闻。正因为他的重瞳,却令祖父和父亲都对他关注有加。他们相信,从嘉是能够成大事的。因为古往今来,拥有重瞳的人都是天命所归,如同那位英勇的西楚霸王项羽。

 在重瞳给从嘉带来荣耀和宠爱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如影随形的忌妒。如生和死总是相连,如阳光之下总有阴影共生。在承受意料之外的宠爱的同时,从嘉不得不接受来自各方的冷言冷语和明枪暗箭。如前文所述,他吃尽了苦头,将所有风华都隐没,把原本风清秀雅的自己变成了沉醉文学的庸人,才从长兄弘冀手中保住性命,这正是他所付出的代价。

 可就在他以为就要这样终其一生的时候,弘冀却病重不起。那是一场来势汹汹的战争,转瞬就击败了那位浴血而生的年轻将军。很快,这位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抛下所有未完成的梦想撒手而去。死,就是那样强大,在它的面前,人人都平等如初生,不论是千古霸业的帝王,还是卑微平凡的常人。弘冀心中,一定痛恨着命运。他已经离那个位置那样接近,为了加冕的那一天,他用尽了心机,甚至毒死了自己的三叔,他羽翼丰满,连父王都已经对他无可奈何再过几年,这就将会是他的天下。可是,他再也无能为力,而他之前所有的努力,竟然都是为他人作了嫁衣,这不啻于是命运所开的偌大的玩笑。

 弘冀死后,从嘉恍然中发觉,自己成了长子,而自己前面的5个哥哥居然都已经早逝,出于各种各样的缘由。除了弘冀,他们大多在未成时年就已经夭折。命运,再一次同这个羸弱的皇室家族开了一次浩大的玩笑。排行第六的从嘉,成为了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理所应当取代弘冀,成为了南唐的太子。尽管,这并非他所愿,却容不得他不从。

 当真是阴差阳错。弘冀是有心栽花花不发,而从嘉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弘冀的死,对于李璟而言,是又一次沉重的打击。他并不是不爱这个行事狠戾的长子,他也曾对他寄予厚望,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弘冀完成霸业,他有一种预感,如果长子即位,南唐就会发生一个巨大的转变。他对长子的疏远,不过是因为生性慈柔的他看不得那样血淋淋的事实。李璟是如此矛盾,一方面希望有一个像父亲那样雄才大略的继承人,一方面又希望自己的孩子纯良温和,洁白得如一捧雪。因而,在长子早逝时,他只能感叹一声,南唐果真是大势已去。这位中主,再也不想在国事上有任何作为了。

 他将六皇子从嘉封为太子,命他入主东宫,却将自己隐入了更深的幕后。天性中的软弱,开始更淋漓尽致地显山露水,主导了李璟的一切作为。命运,终于露出了它的一鳞半爪。它将毫无准备的从嘉送上了王座,之后却对他不闻不问,不再眷恋。20年梦里烟里的人生都已经过去,从嘉穿着九爪的蟒袍,神色莫测地望着金碧辉煌的宝座,心中百感交集。

 从嘉想,为何有时候,命运总是要给予人们他们并不需要的东西,而将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送到千里之外?这个座位,真的值得这么多人流淌这么多的血,挫骨扬灰都想要占据吗?而他,一心只喜欢着文字的他,是不是真的能够承载起这个位置所带来的责任?

 他并不是懵懂无知的孩童。早在少年时,从嘉就已明白福祸相生并蒂,他接受了王位所带来的荣光,也必然要接受其中的职责。只是,他能够明白,却未必意味着能够圆满。如同他的父亲李璟,他也明白自己不过是柔弱的文人,只手天下,挥斥方遒不是他所长。所以,他迷茫了,他不知该何去何从。他像是一个只是被命运推着走,毫无头绪的孩子,走到哪里,就停留在哪里。

三千繁华尽葬送

 中主李璟在位的几年中,由于他听信小人谗言,四处南征北讨,又屡屡失败,导致了原本丰厚的国库乍然空虚,南唐的国力也直转而下。由一个中等的强国变成了一个外强中干的国家。纵使是国力依旧雄厚时,南唐亦是强敌环伺,更何况此时国力空虚,原本就内忧外患的国家,显得更加千疮百孔。

 这个国家永远失去了一统天下的资格。而就在南唐每况愈下的时候,北方列强却频频崛起。塞北境内的辽朝兵强马壮,实力雄厚。而辽朝的太祖耶律德光一向对中原地区垂涎三尺。后晋国主石敬瑭为保太平而拱手相送的燕云16州,以及每年巨额的供奉,非但没有满足耶律德光的胃口,反而挑起了他的雄心壮志。

 南唐保大五年,亦是石敬瑭死后5年,耶律德光出兵中原,南下攻城略地。辽军步步紧逼,瞬间控制了后晋,并且攻占了后晋都城汴梁,废除后晋末主石崇贵,将后晋皇室成员尽数软禁在辽国的建州,也就是如今的辽宁朝阳。未久,耶律德光登基为帝,仿效汉制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宣布大赦天下。

 耶律德光是一个杰出的军事家,却并不是一个出众的政治家。他不懂得民心的重要性,放纵辽朝官员四处横征暴敛,引得民众怨声载道,沸沸扬扬。辽军过后的中原土地一片哀鸿,白骨遍野。这种野蛮的行径,引起了广大军民的不满,他们自发组织起来,反抗辽军。却由于没有一个正式的组织而屡屡被镇压。此时,有一些不愿意归顺辽朝的后晋官员逃离汴梁,前来投奔南唐,请求李璟出兵,赶走外族。

 那的确是一个北伐的好时机。此时出兵将会是民心所向,辽朝又是被视为蛮夷的外族,所做所为更加不得民心。南唐李氏家族一贯自认为是血缘的正统,出兵是有理有据的行为,还能得到广大百姓的支持。一些目光长远的朝臣也发觉了北伐的可行性,他们上书李璟,同样恳请李璟出兵北伐。然而,对于此事,李璟也明白这是一个千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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