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伯家的苔丝(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14 22:44:45

点击下载

作者:(英)哈代著/刘荣跃译

出版社:四川少年儿童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德伯家的苔丝

德伯家的苔丝试读:

第1版说明

本故事的主体部分经过少许改动之后,曾发表在《插图报》上;其余篇章则发表在《双周评论》和《国民观察家》上,它们都是零星的速写,更多地针对成年读者。在此我向这些期刊的编辑与所有人表示感谢,是他们使我现在得以将小说的主干与分枝结为一体,并依照两年前最初写成的那样完整地予以刊印。

我只想补充一点,即这个故事是我满怀真诚地写出来的,意在对一系列真实事情给予艺术形式的再现;至于书中涉及到的观点与感情,我想请任何一位十分高雅的读者――他对于讲出了如今人人都想到[1]和感觉到的事无法容忍――记住圣杰罗姆的一句老话:假如真实冒犯了他人,就让它冒犯吧,这总比将它掩盖起来好。哈代1891年11月

第5版及以后各版序言

在本部小说中女主人公开始了她不同寻常的活动;此前她经历了一件事,这常被认为给她这个主人公的角色带来毁灭性打击,或至少实际上使得她不思进取,不再怀有希望。因此,如果公众竟然欢迎这本书并同意我的观点――即认为对于一个众所周知的灾难,就其阴暗面而言尽管人们已经讲过一些话,但在小说中还可讲得更充分些――那就与公认的习俗完全背道而驰了。但英国和美国的读者对于《苔丝》所产生的共鸣,似乎证明按照自己心中的看法创作一个故事,用不着让其与人们仅仅说说而已的社会习俗保持一致,也并非完全是个错误――即便以目前它所取得的极不平衡的成绩为例,也说明了这点。对于读者的共鸣我不禁要表达谢意;我所遗憾的是,在一个人们经常渴望获得友谊但却无法得到的世界――在这世界里甚至你不被别人存心误解都会觉得是一种仁慈――自己永远也无法亲眼见到这些富有见识的男女读者,并同他们握握手。

这些读者当中包括绝大多数评论家,他们如此宽宏大量地欢迎这部小说。其言论表明他们也像其他人一样,用自己富有想象力的直觉极大地弥补了我叙述中的不足。

然而,尽管这部小说既无意说教又无意冒犯谁,只想在描写部分力求具有典型性,在思考部分则多重在印象而非信念,但仍有人对本书的内容和表现手法提出反对意见。

在反对者当中,那些更为严厉的人则提出一种富有诚意的不同意见,除了涉及其它事项外,还涉及到什么题材适合于艺术的问题;并[2]且他们也表示对于本书副标题中那个形容词的意义,无法产生别的联想,而只能把它与源于文明礼法的、人为的派生意义联系起来。他们忽略了这个词本质上的含义,以及所具有的一切美学主张,更不用说他们从自身的基督精神最美好的一面所获得的精神诠释。另外的人则在某些问题上持有异议,实际上不过要表明,这部小说所体现的人生观盛行于19世纪末,而非更早更纯朴的一代――我只希望这一主张有充分的依据。让我再说一遍,小说完全是一种印象而不是争辩,问题[3][4]必须取决于此;正如在对这类人进行评判时,席勒写给歌德的信中有一段话让我们所想到的:“他们这样的人,只在某种表现手法中寻求自己的思想,而且只珍视高于实际生活的东西。所以这一争论的根源在于最基本的原则问题,而要与他们取得谅解是根本不可能的。”席勒又说:“一旦我注意到某人在评判诗歌的表现手法时,认为还有什么东西比内在的必然性与真实性更重要时,我就和他无话可说了。”

在第1版序言中,我曾提示可能会出现某种高雅体面的人,他将难以忍受书中这样那样的东西。这样的人果然如期出现在上述反对者中间。时而他由于自己无法把本书通读3遍而感到不安,原因在于我未能作出“唯一能证明将某某人拯救”的那种关键性的努力。时而他[5]又反对让庸俗的东西,诸如魔鬼的干草叉、寄宿舍里的切肉刀和可耻地换来的女用阳伞,出现在高雅的故事里。时而他又变成做了半小时基督徒的绅士,以便因我竟然对于神用了某种亵渎的说法,更好地表达他本人的悲哀;但也正是这种天生的教养,使他不得不用令人感激不尽的同情语言对作者表示谅解:“不过他已竭尽全力了。”我可以向这位大评论家保证,违背常理地说神的坏话――无论某一位神还是[6]众神――犯下如此罪过,并非像他似乎想象的那样是我犯下的原罪。不错,这也许在本地是有些独创,但假如莎士比亚是个历史方面的权[7]威――或许他不是――我就可以证明这种罪行早在七王国时代就被带进[8][9]了西撒克斯。在《李尔王》中,也可以说在西撒克斯国王伊拉的故事中,格罗斯特说道:

苍蝇之于顽童犹如我们之于众神;

他们杀害我们就为了自己好玩。

余下还有两三种人对《苔丝》进行攻击,他们属于那种先存偏见的人,作家和读者们大多乐于不屑一顾。他们要么是自命为文坛的拳师,为了一时的需要假装信以为真的样子;要么是现代“惩治异教徒的铁锤”;要么是彻头彻尾的阻碍者,随时提防着,不让那种将要成功的尝试性东西以后取得全面成功――他们对本来简单明白的意思加以曲解,假托要运用伟大的历史方法的名义,而针对个人进行攻击。不过,他们或许有什么理由要提出来,有什么特权要保护,有什么传统的东西要坚持。然而,一个仅仅讲讲故事的人,只记下世间的事情怎样给他留下印象,而根本没有任何内在的意图,因此他会把其中有些东西给忽略了,并且也许纯粹由于疏忽大意与之发生了冲撞,实际上他一点也没有要冒犯谁的意思。也许某种梦中产生的稍纵即逝的感觉,如果加以一般的运用,就会给攻击的人造成巨大麻烦,牵涉到地位、利益、家庭、仆人、牛、驴、邻居或邻居的老婆。他因此毅然让自己隐藏在出版者的百叶窗后面,大声叫道“可耻!”这个世界如此拥挤,只要稍微移动一点位置,即便是最有理由地往前挪动一下,都会擦伤某人的冻疮。这种变化常始于感情,而感情的变化有时即始于一部小说。

1892年7月

上述言论写于这部小说出版之初,当时公开和私下对它各方面进行的激烈攻击至今仍能让人感受得到。既然发表了一些看法,就让它们保持那样吧,不管具有怎样的价值。只是大概现在恐怕不会再写它们了。即便在本书首次出版后短暂的时间里,一些激起我作出回应的评论家也已“沉默下去”,似乎让人想到无论他们的还是我的话都极其微不足道。

1895年1月

此小说目前这个版本,有几页在以前任何一个版本中都未曾发表过。正如1891年的序言中所说,在汇集那些分散的章节时这几页被忽略了,尽管它们在原稿中是有的。这几页出现在第10章里。

关于上面曾提及的副标题,我也许要补充一下,它是在我看完最终的校样后、于最后一刻才添加上去的――以此作为一个坦诚的人对于女主人公的评价,这个评价大概没有任何人会提出争论。然而它所引起的争论,比书中任何问题引起的争论都多。假如什么也不写,不是更好吗。不过还是让它留在那儿吧。

这部小说,于1891年11月分3卷首次得以完整出版。1891年哈代1912年3月

(译本序)

令人震撼的经典之作

刘荣跃

苔丝的一生是非常不幸的,这种不幸达到了令人震撼的程度!她是那么天真善良,那么诚实勤劳,她的确有着许多优秀的品质。然而她的一生又是多么坎坷曲折,她所受到的一个个的打击又是多么沉重啊!我们不能不深深地同情她,同情这样一个纯洁善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青年女子。与此同时,我们自然会对于她的悲剧加以思考,不禁要问:苔丝的一生为什么会如此可悲呢?

苔丝的悲剧,主要是从爱情婚姻的遭遇上体现出来的。在人生之初,年幼无知的她偶然遇到了品行不正、虚伪狡诈的德伯维尔,并在毫无意识中被他占有了,失去了宝贵的贞节。仿佛这是命运安排似的,苔丝的不幸即从此开始。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的她,竟然怀上了德伯维尔的孩子,这可怎么得了。父母会怎么说?外人会怎么看?在这种情况下,很多女人是会要求嫁给对方的,不管两人是否相爱。苔丝的母亲就是这种态度,希望女儿能与德伯维尔结婚,这样一方面可以挽回已经造成的损失,另一方面也可使他们贫困的家庭生活得好一些。然而苔丝是个与众不同、很有个性的女子,她怎么能同意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呢?于是小小年纪的她,便甘愿吃下因自己年幼无知而结下的苦果。她还是个孩子,却怀孕并生下了一个可怜的婴孩,而这个婴孩出世不久便夭折了。

后来苔丝遇上为人真诚、品行端正的克莱尔,两人坠入爱河。他们的爱是纯洁而美好的,照理说两人从此应该过上幸福的生活。但苔丝失身一事,却成为克莱尔久久无法逾越的鸿沟。不仅克莱尔,就是他的家人也同样如此,他们十分看重女方的“贞洁”。这也充分体现了当时(甚至现在)的一种普遍的世俗观念。这里有个如何看待女子失节的问题。我们知道苔丝完全是无辜的,是被狡诈虚伪、邪恶可耻的德伯维尔诱骗了的,责任在那个丧失良心的男人。可是社会却要让苔丝承担后果,社会的不公由此体现出来。殊不知,克莱尔自己也有过放纵的行为,也曾在苦闷忧郁时与女人鬼混过,并且他还是主动的一方,而苔丝是被动的一方。应该说,两人都可以相互原谅了吧。然而苔丝能原谅她,他却不能原谅她,这是多么不公平啊!

于是一对本来深深相爱的青年男女,却在结婚之后便开始了长期分离,彼此都痛苦不已。克莱尔去了巴西,苔丝则独自过着极其艰苦贫困的生活。她渴望着、期盼着他能原谅她,回到自己身边,或者让她到巴西去一起生活。但他却长期杳无音信,使她受尽折磨。如上所说,她是个很有个性的女子,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肯向克莱尔的父母寻求经济上的帮助。她遥遥无期地等待着自己仍然深爱的人,可谁能这样无休无止地生活下去呢?她终于绝望了,并在德伯维尔又一次死乞白赖的追求之下(这种追求不是出于纯真的爱情,而是出于苔丝漂亮的容貌――美貌也是她遭遇不幸的一个原因),在家庭贫困得几乎无法生活下去的情况下,她屈服了,再次不得不投入他的怀抱。这的确是很可悲的,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可就在苔丝自暴自弃,投入并不爱的男人怀抱时,克莱尔却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悔恨起来。他觉得不应该那样无情地对待苔丝,他要回到她身边,请求她原谅。但他为什么不早点觉醒?见到他突然出现在眼前,苔丝震惊不已,并更加深了对德伯维尔的憎恨。因为,他对她说克莱尔永远不会来找她了,事实上克莱尔终于赶来找她,要和她重归于好。德伯维尔在苔丝面前又说了不少克莱尔的坏话,她在一气之下将德伯维尔杀死。至此,故事达到了高潮,因毕竟出了人命案,而杀人是要抵命的。苔丝追上克莱尔,两人开始了短暂的既幸福又痛苦的逃亡。苔丝最终被抓捕并被处以死刑,使“正义”得到了伸张。可这是怎样的正义啊!关于苔丝失身那件事,她本人并没什么过错,而是受骗上当所致。也许她唯一的错误,就是杀死了德伯维尔――一个弱女子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可见她对德伯维尔憎恨到了何种程度,可见她已绝望到了何种程度。因为,她“从前甚至伤害一只昆虫或蚯蚓都让我受不了,看见一只鸟关在笼里我经常都会哭泣。”在此,我们不能不为这一对青年的遭遇深感同情和悲哀!如此相爱的恋人,为什么就不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呢?!人们常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但在哈代的作品里,有情人大多是难成眷属的。《苔丝》如此,《无名的裘德》及他的一些作品也是如此。

旧的传统习俗和观念是苔丝遭遇不幸的根本原因。这也是哈代的作品所要抨击和谴责的一个重要方面。在那个时代,人们崇尚高贵的出身,追求富贵的生活(这种观念的影响是跨越时代和国界的,是根深蒂固、难以消除的)。生活在这个社会里的人,难免不受其左右。小说一开始,苔丝的父亲发现自己一家有着高贵的出身,他梦想能过上好生活。这本来也是极其正常的事,因他们实在是太贫穷了。贫穷和改变生活的向往,迫使苔丝一步步走近德伯维尔,为最终的悲剧埋下了伏笔。特别是在女子失节这个问题上,传统的社会观念更是给人们带来了致命影响。在这方面当时的社会的确存在着严重偏见。作品指出了这一问题,认为要一分为二地来看待,应把主观有意与客观受骗两种情况区别开来,而不应一味指责受害的女子,这是不公平的。但很多人就是看不到这一点。克莱尔的父母就非常看重这个问题,听到克莱尔隐瞒说“她是纯洁无疵的”,母亲便说“那么其余的事就不用担心。毕竟,事实上很少有什么比一个毫无污点的乡下姑娘更纯洁的了。”在此情况下,克莱尔自然也很难迈过这个坎,始终对苔丝失节一事耿耿于怀,尽管苔丝完全是无辜的,尽管他自己也有过放纵的行为。在这个问题上,旧的传统观念给人们的影响的确相当巨大。好象只要女子失了节,错误总在她身上,受到谴责的总会是她。哈代尖锐地指出了社会的不公,表现出他对广大劳苦大众深深的同情和关注。

婚姻要“门当户对”的旧观念,也成为横挡在苔丝与克莱尔两个恋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障碍。这个问题,不也是跨越时代和国界的吗?每个时代每个国家的人们,都不同程度地受到这种观念的影响。苔丝是个出身低微的乡村姑娘,最初她那高贵的出身并不为人所知,再说其家族早已衰败了;因此她怎么能顺利地和克莱尔走到一起呢?在这方面克莱尔的家庭表现得极为强烈。他的父母对苔丝不屑一顾,尽管他们从事着“神圣的职业”,但其所作所为却是何等虚伪!真是嘴上说的一套,实际行动又是另一套。他的两个从事圣职、同样虚伪的哥哥,也极力反对他与苔丝结合,连他们的婚礼都不参加。可想而知,克莱尔在不知道苔丝失节的事前,一心要与她结合时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他虽然是个反传统习俗的青年,有着不少的新观念、新思想,鄙视在地位与财富上的实质差别,但要冲破旧的习俗观念也并不容易。人人都那么想,那么做,要想与众不同当然难了。他既反传统,又不能不受其影响。比如当听说苔丝竟然有着高贵的出身时,他也不禁得到了宽慰。特别是在对待苔丝失节一事上,他那么多年里都不能原谅她,接受她,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作品通过苔丝和克莱尔两个青年男女的故事,对陈旧腐朽的社会习俗与观念给予了强烈的抨击和鞭笞,用他们悲惨的经历向世人敲响了警钟。哈代让人们看到,不冲破这种种束缚,社会就难以取得进步,因它们严重地禁锢着人们的思想。另一方面,作品对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广大劳动人民给予了极大的同情,他们所承受的苦难最深,他们所遭遇的不幸最多。本书除了讲述苔丝与克莱尔的爱情悲剧外,还让人看看一幕幕广大民众艰苦的生活情景。他们吃不饱,穿不暖,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书中有好几处,充分描写了以苔丝为代表所经历的极其艰难的劳动场面。她那么一个身单力薄的年轻女子,却要长时间地干高强度的劳动,实在太可怜了!而她的苦难,不正充分体现了广大劳动人民的苦难吗?哈代的用心,在书中也就淋漓尽致地反映出来了。

苔丝的悲剧,除了主要因陈旧的传统习俗和观念所致外,各人物的性格及其处世态度也是一个方面。假如苔丝不是一个正直、善良、坦诚的姑娘,不把自己失节的事告诉克莱尔,而像她母亲所希望的那样将这一秘密永远埋葬在心里,克莱尔不就不会离开她了吗?然而那样她就不是苔丝了,她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去生活,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向他坦诚相告。假如这事搁在她那几个要好的女友任何一人身上,情况必定会截然不同的,但苔丝就是无法保守秘密,可见她是多么天真纯洁啊!她怎么也不愿意欺骗自己所爱的人,但她的坦诚却让自己承受了多么巨大的苦难。再看看克莱尔吧。假如他不把苔丝失节的事看得十分严重,或者能早早地认识到,女子因品性不正、随意让人玷污,与正直善良、被动地让人诱骗,是有着本质区别的,那么他也不会丢下苔丝。而当他明白过来这个道理,愿意原谅苔丝时,已经晚了。又假如克莱尔的家人不是那么虚伪,没有过多的虚荣心,没在克莱尔面前一味地强烈贞节的问题,门当户对的问题,而是对他给予恰当的教育和影响,克莱尔也必定会坦然地、及时地接受苔丝,两人自然也就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因为他们有着多么深厚的爱情基础!然而在那样的时代,这种可能性相当微小,两个青年成为那个旧时代的牺牲品也就是必然的了。这当中也体现出了哈代的“宿命论”思想,仿佛什么都是命中注定的。这一思想不仅在本书中,在哈代的其它众多作品中都明显地表现出来。

哈代的作品,对人物的内心世界刻划得非常细腻深刻,从而使读者对人物的心思举动能够心领神会。这也是经典名著的一个突出特点,与时髦的畅销书有着本质的区别。后者往往注重表象,多以快节奏的情节取胜,留给读者的大多为一时的感官刺激,因此难以有持久的魅力。而像《苔丝》这样的经典名著,便会久久地触动人们的心弦,也会跨越时空和国界,吸引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原因就在于它的深刻性。如下娓娓道来的描写便是一例:“事实上,她已不由自主地默认了。她每一次起伏的呼吸,血液每一次的波动,耳里传来的每一次心跳,都是一种与自然为伍的声音,要与她谨慎顾虑的行为作对。不计后果、不假思索地接受他,与他在圣坛上结为夫妻,什么事都不要泄露,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在让人痛苦的铁牙咬住她以前,及时把足够的快乐抢夺走:这便是爱的忠告。苔丝几乎在可怕的狂喜中察觉出,尽管她许多个月来都在独自惩罚自己,在不断挣扎,在进行着内心的交流,并计划今后要严格地过一种独身生活,可爱的忠告总是会占上风。”这样的例子书中比比皆是,的确体现了一位大师不凡的人物刻划功力。

小说的结尾,故事被推向了高潮。苔丝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将给她带来极大伤害的德伯维尔杀死,而她也因此被处以极刑。“‘正义’终于伸张了,用埃斯库罗斯的话说,‘众神的主宰’已结束了他对苔丝所开的玩笑。而德伯维尔家族的爵士与爵士夫人们,仍一无所知地长眠在墓地里。两个无言以对地凝望着的人,如祈祷一般低着头,这样一动不动地持续了很久:那面黑旗继续在静静飘舞。他们一旦恢复了力气后就站起身,又牵起手朝前方走去。”这段话多么具有讽刺意味,多么意味深长啊!这是伸张的怎样一种正义呢?读罢此书,我们不能不久久地沉思;由此,哈代的思想与寓意便充分体现出来了。

本书作者托马斯·哈代(1840-1928)是英国著名作家。他8岁在村里上学,16岁当建筑师的学徒。他希望当牧师,自学了希腊文,研究了许多神学著作。22岁到伦敦学建筑,旁听大学文学课,研究文学、神学和哲学。27岁学成回到故乡,当了几年建筑师后便专事创作。一生基本在家乡度过,对农村的景物、习俗,农民的生活、语言、性格、思想感情和爱好,无不熟悉。在哈代的各类作品中,其“环境与性格小说”是他现实主义作品所取得的最高成就。由于对现实的深刻揭露和严正批判,作品遭到资产阶级批评界的抨击和非难,特别是他的两部代表作《苔丝》和《无名的裘德》,触到了资产阶级的痛处。凶狠的批评、诋毁迫使哈代放弃了创作小说,转入诗歌创作。他的环境与性格小说另有《绿荫下》、《远离尘嚣》和《还乡》等。其上述两部代表作表明,作者已经意识到悲剧产生的根源在于社会环境。主要讲述女主人公悲剧故事的《苔丝》,以描写不幸的爱情婚姻为主,同时折射出社会其它方面的情况;而主要讲述男主人公悲剧故事的《无名的裘德》(本人已翻译并再版多次),则以描写理想、事业为主,折射出主人公不幸的爱情婚姻。个人觉得两书比较而言,《无名的裘德》的悲剧气氛似乎更加浓厚,悲剧色彩更加深重,从而更加让人抑郁悲愤。

心上是个人阅读、翻译本书之后,所产生的一些体会,其中难免有不恰当的地方,敬请读者指正。2007年11月26日

第1阶段 纯真少女

第1章

5月里后半月的某个傍晚,一个中年男人正从沙斯托回布拉克莫谷或布拉克莫邻近的马罗特村家。他走路时两腿不够平稳,微微偏向左边。他不时用力点一下头,好象认可某种看法,虽然他并没想到什么特别的事。他胳膊上挎着一只装鸡蛋的空篮子,帽子的绒毛乱糟糟的,摘帽时拇指触到帽边的那个地方,还被磨掉了一块。没多久他遇到一位上了年纪、骑着一匹灰马的牧师,这牧师边骑马边哼着一支悠然的曲子。“晚安,”手上挎着篮子的男人招呼说。“晚安,约翰爵士,”牧师说。

步行的人又走了一两步后停下来,转过身。“瞧,先生,请原谅;上次赶集那天,大约这个时候咱们也在这条路上遇见过,我当时说了‘晚安’,你也像现在一样回答说,‘晚安,约翰爵士’。”“对,”牧师说。“那以前还有一次――差不多1个月前。”“也许吧。”“那你这几次都把我喊成‘约翰爵士’是啥意思呢?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禽贩杰克·德伯菲尔。”

牧师又骑得离他稍近一点。“那不过是我一时想到的罢了,”他说,迟疑片刻后继续道:“因为前不久我在为新郡志查询各家的谱系时,发现了一个情况。我是斯塔佛特巷的特林汉姆牧师,文物收藏者。你真的不知道吗,德伯菲尔?你是既古老又富有骑士精神的德伯维尔家族的直系代表人物,那个家族的世系源于异教徒德伯阁下――正如《巴托寺文册》所记载的,这位[10]有名的爵士与‘征服者威廉’一同从诺曼底来到了这儿。”“从没听说过,先生!”“唔,这是真的。你把下巴抬高一点,让我把你脸的侧面看得更清楚些。没错,那就是德伯家族的鼻子和下巴――只是没那么高贵了。曾有12位爵士,在诺曼底的那位埃斯特雷马维拉勋爵征服格拉莫干郡时,帮助过他,而你的祖先就是其中之一。你家族的各个分支,在英国的整个这片地区都曾拥有领地,斯蒂芬国王时代的《卷筒卷宗》[11]里还记载有他们的名字。在约翰国王统治时期,有一位非常富[12]有,甚至给了‘僧侣骑士团’一块领地;到爱德华二世时期,你的祖先布赖恩被召到威斯敏斯特去,参加那儿重大的政务会。在克伦[13]威尔时期你的家族有些衰落,但不很严重,到了查尔斯二世统治[14]时期,你们便由于忠诚成为‘保王栎枝’爵士。哈,你们家族中有过几代约翰爵士呢,假如爵士地位也像从男爵爵位是世袭的――实际上古时候就这样,那时它从父亲传给儿子――那么你现在不就是一名爵士了吗,约翰。”“不会那样吧!”“总之,”牧师最后说,断然用鞭子拍打一下腿,“在英国几乎找不到你们这样的家族了。”“真把我的头都搞晕了,不是吗?”德伯菲尔说。“可我一年又一年地在这儿奔波受苦,好象我不过是这教区最普通的禽贩一样……我的这种情况已晓得多久了呢,特林汉姆牧师?”

牧师解释说,就他所了解的,这事早已不为人知了,所以几乎根本不能说有人知道。他自己在前一年的春天着手考查,就在忙于查证德伯家族的兴衰变迁时,他注意到他的马车上有德伯菲尔这个姓氏,于是进一步了解他父亲和祖父的情况,直到完全相信了这个问题。“当初我决定不把这件没用的消息告诉你,以免让你感到不安,”他说。“可是,人的冲动有时太强烈了,会让我们丧失理智。我一直以为你也许知道一些情况。”“哦,我确实有一两次听说过,我家族的人在来布拉克莫前有过好日子。但我没在意,心想那不过是指我们曾经有两匹马,而现在只[15]有一匹了。我家里曾有一只古银匙,和一枚雕刻的古图章,可是,上帝,银匙和图章又咋样呢?……想想看,我和那些高贵的德伯家族的人始终有着血缘关系。据说我曾祖父心里藏着秘密,不愿说出他的身世……瞧,牧师,恕我冒昧问一下,我们是在哪里升起饮烟来的呢――我的意思是,咱们德伯家族的人住在哪儿?”“你们哪儿也没住着。你们已灭绝了――作为一个世代居住于一郡的望族已灭绝了。”“真糟糕。”“是呀――正如那些不胡编乱造的家谱上说的,男方的家系灭绝了――就是说衰败了,湮没了。”“那我们家族的人又埋在哪里?”“埋在青山下的金斯比尔:一排排地埋在墓穴里,你们的肖像放[16]置在用波倍克石建造的天篷下。”“我们的官邸和庄园呢?”“你们啥也没有。”“哦?地产也没有?”“没有,虽然如我所说的,你们曾经有过不少,因你们的家族有很多分支。在这个郡里,你们在金斯比尔、谢尔托、米里庞德、鲁斯特德和威尔桥都有过一座邸宅。”“我们还能再兴旺起来吗?”“哈――我怎么知道!”“我该咋办更好呢,先生?”稍停片刻后德伯菲尔问。[17]“这个――没啥可咋办的,只能用‘英雄豪杰何竟灭亡’的思想来训戒自己了。这是一个让本地史家和系谱学者感兴趣的事实,此外没别的。在这个郡的佃户中有几个家庭差不多也和你们有着同样的荣耀。晚安。”“不过就因为这事,你会转来和我喝两杯啤酒吧,特林汉姆牧师?‘纯酒酒店’的酒相当不错,尽管当然没有‘罗里弗尔’的好啰。”“不用了,谢谢――今晚不行,德伯菲尔。你已经喝得够多啦。”说罢牧师往前骑去,怀疑自己把这个令人好奇的情况传出去是否审慎。

他离开后德伯菲尔没走几步,陷入沉思;然后他在路旁长满绿草的土埂上坐下,把篮子放在前面。一会儿后有个青年出现在远处,朝着与德伯菲尔相同的方向走来。后者看见他时,举起一只手,青年便加快了步子靠近。“小家伙,把这个篮子拿去!我想让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这个瘦瘦的年轻人皱起眉头,说:“那你又是谁,约翰·德伯菲尔,这样支使我,还叫我‘小家伙’?你晓得我叫啥,就像我晓得你叫啥一样!”“是吗,是吗?那可是个秘密――是个秘密!现在听我的吩咐,去办我交给你的事吧……瞧,佛雷德,我也不在意把秘密告诉你――我是贵族出身一――这是今天下午我才发现的。”德伯菲尔说出这话的时候,由坐着的姿势倒下去,舒舒服服地把身子伸开躺在土埂上的雏菊丛中。

青年站在德伯菲尔面前,从头到脚凝视着他。“约翰·德伯爵士――那就是我,”躺在地上的男人继续说。“就是说,如果爵士根从男爵一样的话――大概是一样的。我的情况史书里都记着。小家伙,你晓得青山下的金斯比尔不?”“晓得。我去过那儿的‘青山集市’。“瞧,在那个市的教堂下面埋着――”“我说的那个地方不是市,至少我去时还不是――它只是一个又偏僻又讨厌的小地方。”“管它是啥地方,小家伙,那不是咱们眼前的问题。在那个教区的教堂下面埋着我祖先――有好几百呢――他们穿着盔甲,戴着宝石,装在好几吨重的铅制大棺材里。在西撒克斯南边的这个郡,谁家的祖坟也没有咱家的高贵气派。”“哦?”“现在你把那只篮子拿着,到马罗特去,到了‘纯酒酒店’时让[18]他们立即派一辆马车来接我回家。让他们把四分之一品脱朗姆酒装进一个小瓶里,放在车子后面,钱记到我账上。你办完这事后就拿着这篮子到我家去,叫我老婆别再洗东西了――她用不着把它们洗完――让她等到我回去,我有消息要对她讲。”

见小青年将信将疑地站着,德伯菲尔把手伸进衣兜,拿出1先令[19]钱给他。德伯菲尔长期以来就那么几个钱。“这是给你的酬劳,小家伙。”

这使青年对于目前的情况有了不同估量。“好的,约翰爵士。谢谢。还有啥事需要我办吗,约翰爵士?”[20]“到我家时告诉他们我晚饭想吃――唔,就吃羔羊下水吧,要是他们能弄到的话。要是弄不到,就吃黑香肠吧,要是这也弄不到,唉,猪肠也行。”“好的,约翰爵士。”

小青年拿起篮子,在他离开时从村子方向传来铜管乐队的乐曲。“那是什么?”德伯菲尔问。“该不是为了我吧?”“是‘女人会’在游行,约翰爵士。嗨,你女儿也是一个会员呢。”“当然――我一心想到更重要的事,简直把这给忘了!好啦,快去马罗特村吧,把马车给我叫来,也许我还要绕过去看看‘女人会’怎么样呢。”

小青年走了,德伯菲尔躺在草丛和雏菊里等候着,沐浴在晚霞里。好长时间都没人经过这条路;这儿四周是阴暗的小山,唯一能听到的人的声音,便是乐队隐隐约约的乐曲声。

第2章

马罗特村位于上述美丽的布拉克莫谷或布拉克莫东北边连绵起伏的小山之中,四周被山峦环抱,是一个隐僻的地方,游人或风景画家几乎未曾到过这里,虽然它离伦敦不过4小时的路程。

从周围的山顶上俯视山谷,便最能了解它――也许除了在夏季干旱时节。如果天气不好,在没人带路的情况下随意走到它那些幽深之处,就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因泥泞的道路拐弯抹角,十分狭窄。

这是一片富饶而僻静的地方,田野常青,泉水从不干枯;其南边有醒目的白垩山脊,山脊环绕于哈姆布勒登山、巴尔巴罗、勒特得考布-吐特、道格伯雷、高斯托和巴布高地的突出地方。从海岸来的旅行者,在石灰质的丘陵地和庄稼地向北艰苦跋涉20英里后,会突然来到某个悬崖边上,并又惊又喜地看到,一片与他先前经过的截然不同的乡村景色,像地图一般在身下展开。身后的山清晰可见,太阳照耀在大片大片的田野上,使这里的景色显得极其开阔。条条小道呈现白色,用枝条编筑的围篱比较低矮,空气纯净。在这山谷里,世界仿佛建立在一个更加小巧玲珑的地方;田野不过是一片片围起来的小牧场,小得当你从这个高处看时,它们的围篱就象用深绿色的线织成的网络一般,布满于颜色浅一些的绿草地上。下面的空气十分沉寂,颇[21]带天蓝色,以致艺术家们所谓的中景也带有那种色彩,而远处的地平线则呈现出极深的深蓝色。这儿的可耕地不多,极其有限,除个别例外,这里满目是富饶的草地和茂盛的树林,它们覆盖于被大山大谷环抱的小山小谷之中。这便是布拉克莫谷。

这地方不仅在地理上富有情趣,在历史上同样如此。根据亨利三世统治时期的一个离奇传说,山谷从前叫“白鹿林”,当时林德的某个托马斯杀死了一只曾被国王捕获并放掉的美丽的白鹿,因此受到重罚。从那时起直到前不久,这儿的树林还相当茂密。即便现在,仍残存于山坡上的老橡树林和七零八落的材林带,以及掩蔽着众多牧地的空心大树,都显现出它们早期时候的痕迹来。

虽然林子已不复存在,但某些旧的习俗还多少留着,而许多不是[22]走了样就是显得不真。例如五朔节的舞会,如果稍加注意就可发现,与那天下午的联欢会或当地所说的“游行会”,存在相似之处。

对于马洛特村较年轻的村民来说这是一件有趣的事,虽然其真正的趣味并不为参加该仪式的人所发现。它的独特之处,与其说是在每年的周年纪念时保持了游行和跳舞的习俗,不如说参加活动的成员都是女性。在‘男人会’中,尽管这样的庆祝将要结束,但却并不那么罕见;不过无论由于女性天生羞怯,还是其男性亲戚们给予讽刺嘲笑,此种尚存的‘女人会’(假如还有别的这种联合会的话)已失去了光彩,不再完美。只有马洛特村的这个联合会还在坚持着庆祝当地的谷[23]物女神节。它已游行了数百年,如果不算是互助会,也算是某种具有奉献精神的妇女团体;如今它仍在举行游行活动。

联合会的人全都穿着白色长裙,这是从“古风”时期留传下来的一种欢快的服饰――那时欢快与5月时节成了同义词,那时人们还不习惯于从长计议,还没有让感情降低到单调乏味的程度。他们最初进行自我展示时,是两人一组绕着教区游行的。当阳光将她们的身姿映照在绿色树篱和边缘爬满匍匐植物的房屋正面时,理想与现实微微发生冲突;因为尽管整个队伍都穿着白长裙,但她们当中没一组的衣服是白得一致的。有的近于纯白色,有的白中带蓝,而有些年长妇女穿的长裙(大概已折叠起来搁置多年)显得苍白,带有乔治王时代的特征。

除了大家都穿着白色长裙这一特征外,每个妇女和姑娘右手都拿着一只剥了皮的柳树条,左手拿着一束白花。不管是把前者剥皮,还是对后者进行挑选,都是个人很费心的事。

队伍里有几个中年的甚至中年以上的妇女,她们那被岁月和磨难所带来的银发与起皱的面容,在这样一种欢快的状况下几乎显得奇异――当然也显得可悲。每个心怀焦虑、阅历丰富的妇女,差不多都到了[24]可以说“岁月毫无欢乐可言”的年龄;也许在她们身上,比在年轻的姑娘身上,可以收集并讲述的东西的确更多。但咱们这儿还是不讲年长的妇女,而讲讲那些在其紧身衣下面生命搏动得更热烈活泼的姑娘吧。

不错,年轻的姑娘们在队伍中占多数,她们浓密的头发在阳光下呈现出金、黑、褐几种颜色。有的长着美丽的眼睛,有的长着漂亮的鼻子,有的长着好看的嘴巴和身材:很少有谁的(即便有)处处都长得漂亮。你不难看出,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们要么不知应做出怎样的嘴形,要么难以让头保持平衡,使自己脸上不现出害羞的表情――这些都表明了她们是地地道道的村姑,不习惯于让很多人盯着。

每个姑娘都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而她们心中也无不有个小小的太阳,让心灵沐浴其中。某个梦想,某种感情,某一喜好,至少某个遥远的希望,仍然像希望通常那样留存于她们心里,尽管也许希望正在化为泡影。因此她们个个喜形于色,很多人兴高采烈。

她们经过“纯酒酒店”,正要离开大路穿过一道小门进入草地时,只听一个妇女说:“啊,上帝!瞧,苔丝,那个坐马车回去的人不是你老爸吗!”

队伍中有个年轻女子听到叫喊掉过头去。她是个妩媚漂亮的姑娘――也许并不比别的有些姑娘漂亮,但她那灵动的如牡丹花一般的嘴唇,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给她的姿色增添了不少魅力。她头发上扎着一根红丝带,是这支身穿白衣的队伍中唯一能以此显耀饰物自夸的人。就在她转过头去看时,只见德伯菲尔坐在一辆“纯酒酒店”的马车里沿路驶来,驾驶马车的是一个满头卷发、肌肉结实的女子,她把长裙袖子高高地挽起。这便是酒店里的那个快活的女佣,她在店里干杂活,有时也就当一下马夫。德伯菲尔把身子向后靠着,眼睛舒舒服[25]服地闭着,一边高高地挥动一只手,一边慢悠悠地哼出宣叙调来――“我的家族――在金斯比尔――有一座大墓穴――我那些被封为爵士的祖先们――被装在铅制棺材里――埋在那儿!”

除了那个叫做苔丝的姑娘外,每个人都吃吃地笑起来;苔丝意识到父亲正在当众出丑,好象越来越生气。“他只是累了,”她急忙说道,“搭了个便车回家,我们自家的马今天得息着。”“哎呀,你真是头脑简单,苔丝,”同伴们说。“他这是赶完了集喝够了黄汤吧。哈――哈!”“瞧,要是你们再开他的玩笑我就不走了!”苔丝大声说,面颊上的红晕延到整个面部和脖子。一会儿后她的眼睛也湿润起来,盯着地上。女伴们注意到真的伤害了她,便不再说什么,队伍又恢复了正常。怀有自尊心的苔丝不能再掉过头去,看看父亲是啥用意――假如他有什么用意的话――于是她便随整个队伍继续向前,朝着将在草坪上举行舞会的围场走去。待她们到达时她已恢复镇静,用柳条轻轻拍一下身旁的人,像先前一样摆谈着。

苔丝在她生命的这个时候,仅仅是个感情天真纯朴、未受任何世俗经验浸染的人。她说话多少带些土话,尽管在村小学念过书:在此地的方言中,比较典型的音调,就是UR这个音节带来的近似发音,大概念得和任何人类语言中的任何音节一样圆润。她把红红的嘴唇撅起――像这样的嘴唇天生就会发出那种音节来――每说一字,几乎没等嘴形固定,下唇就把上唇中部往上一顶,双唇马上便合拢了。

在她的外表下还潜藏着孩童时期各个阶段的特征。这天她在游行当中,虽然显得活泼漂亮,富有女人味,但你有时从她脸颊上也能看出她不过12岁的样子,或者从她闪烁的眼睛里看出9岁时的特征,甚至她5岁时的影子也会时时掠过嘴唇边儿。

但是对这种情况知道的人很少,而想到的就更少。有少部分人,主要是陌生人,偶然经过时会久久地看着她,一时为她清新的活力所着迷,真想知道是否还能再见到她:不过几乎在人人眼里她都是个美丽而独特的乡村姑娘,此外没别的。

德伯菲尔坐在凯旋而去的马车里,由那个女佣拉着离开,大家没再看见他,也没再听说他的什么事,一队人进入指定的地点后舞会便开始了。因没有一个男人,姑娘们起初时彼此跳着,到收工时男村民和其他的闲人与行人就聚集到舞场周围,好象想找个舞伴跳一跳。

在这些旁观者中有3个上层阶级的青年男子,他们肩上用带子系着小背包,手里拿着结实的拐杖。总体看来他们彼此相象,年龄从小到大,差不多让人想到他们或许是兄弟――事实也如此。最大的一个系着白领带,穿着高腰背心,戴着一般副牧师的那种薄边帽;中间的一个是普通的在校大学生;最小的一个还没显示出足够的特征,他的眼睛和服饰看起来不受约束和限制的样子,意味着他几乎还没有为自己的职业找到最佳的入口,意味着他是某种散漫无序、带有试探性的学生,对于他而言今后一切情况都只是可能罢了。[26]

这3个兄弟对偶然结识的人说他们在度圣灵降临节假,正步行穿过布拉克莫谷,他们是从东北边的沙斯托镇来的,要到西南边去。

他们把身子靠在公路边的大栅门上,询问舞蹈的意义,以及为什么姑娘们都穿着白长裙。两个哥哥显然不想多呆下去,但是最小的弟弟看见一群姑娘在跳舞,却没有一个男舞伴,似乎觉得有趣,不想急着赶路。他解开背包,把它连同拐杖一起靠在树篱边上,打开大栅门。“你要做啥,安琪尔?”大哥问。“我想去和她们乐一乐。干吗咱们不都去呢?就一会儿――不会耽搁我们太久的。”“不――不行,胡闹!”大哥说。“当着众人的面和一群顽皮的乡下女孩跳舞――要是被看见了咋办!走吧,不然赶不到斯托尔堡就天黑了,又没有更近的地方可以过夜。另外,睡觉前咱们还得再读一章《反不可知论》,我已费神把这本书带着呢。”“那好吧――我5分钟后来赶你和卡思伯特。别停下,我保证会赶上来的,费利克斯。”

两个哥哥不情愿地留下他,带着弟弟的背包继续前行,以便他随后跟来时轻松一些。于是最小的一个就走进了舞场。“真是太可惜了,”舞会一暂停下来他就殷勤地对离得最近的两三个姑娘说。“你们的舞伴们呢,亲爱的?”“他们还没干完活呢,”一个最大胆的姑娘回答。“他们不久会来的。在他们来前,你愿意做个舞伴吗,先生?”“当然。不过在这么多女孩当中,一个男舞伴有啥用!”“总比一个也没有好。女的和女的面对面跳舞,身子隔得远远的,真没趣。好啦,你挑一个吧。”“嘘――脸皮别那么厚呀!”一个更腼腆的姑娘说。

小伙子这样受到邀请后,对她们扫视了一下,极力看挑哪个合适。但他对她们一个都不熟,不知选哪个才好。他几乎随手挑选了一个,这既不是那个和他说话的姑娘――她以为会是自己――又不是苔丝·德伯菲尔。苔丝在她人生的搏斗中,她的血统,祖先的骨骼,墓碑上的碑文,德伯家的面部特征,都还没有助她一臂之力,甚至没有让她在最普通的村民当中吸引住一个男舞伴的目光。诺曼底的血统,没有了维多利亚女王的金钱相助,也就那么回事。

这个受到额外优待的姑娘不管叫什么名字,它都没被传下来;不过她受到了所有人的羡慕,因为这晚是她第1个享受到与男伴跳舞的那种奢侈。而这一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以致村里的小伙子――先前没有谁闯进来的时候,他们并不急于到大栅门里面来――此时赶紧加入,很快一对对舞伴当中乡村的男青年显然增多,最后即便是游行会中最平常的女人,也不再被迫充当男舞伴的角色了。

此时传来教堂的钟声,那个学生突然说他必须走了――他一直处于忘我的状态――必须去赶上同伴。就在离开舞会时他的视线落到苔丝身上,说实在的,由于他没选择她跳舞,她那双大大的眼睛微微现出责备的表情。而由于她不够大胆,他也惋惜当时没注意到她;他就带着这样的心情离开了草场。

他已耽搁了很长时间,便向西沿着小路飞跑,不久即穿过山谷爬上另一座小山。他并没有赶上两个哥哥,停下来喘喘气,回头望去。他看见姑娘们白色的身影还在绿草场里旋转,就象他置身其中时那样。她们似乎已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但也许有一个人并没忘掉他。那个一身白色的人独自站在树篱旁,从她的位置看,他明白那就是他没与其跳舞的漂亮少女。尽管这事本身并不重要,可他本能地感到由于他疏忽,她受到了伤害。他真后悔没邀请她,没问问她的名字。她那么端庄,那么含情脉脉,穿着薄薄的白长裙时显得那么温柔,使他觉得自己当时太傻了。

然而他也没办法,便转过身埋头快步走去,不再想着这个问题。

第3章

至于苔丝·德伯菲尔,她可没那么容易不去想这事。好长时间她都没心情再跳舞了,虽然有不少的男舞伴;可是,啊!他们的话哪有那个陌生男青年说得动听呢。青年的身影在山上渐渐远去,直到完全消失在晚霞里,她才暂时摆脱了忧愁,愿意和某个想作她舞伴的人跳舞。

她同大伙一直呆到黄昏,跳舞的时候也带着某种热情;不过至此还未堕入情网过的她,纯粹由于音乐本身的节拍而喜欢跳它。她曾见过有些姑娘在被男子追求到之后,有过“温和的折磨,苦涩的甜蜜,愉快的痛苦,和惬意的忧伤”,但遇到这种情形时自己会怎样,她简直难以预测。在跳快步舞时,小伙子们争着吵着要和她跳,她觉得有趣――仅此而已;见他们争吵得凶猛时她就加以责备。

她本来还要呆得晚一些的,但这时又想到父亲那种奇怪的模样和举止,便焦急起来;她不知他咋样了,离开了舞伴们,径直往村子尽头走去,她家的小屋就在那儿。

在离家还有好几十码远时,她就听到富有节奏的声音,与她刚才跳舞时的音乐节奏不同。她很熟悉那种声音――太熟悉了。那拍打声富有节奏地不断从屋里传出――是把摇篮用力在石地板上摇动发出来的――[27]一个女声随着发出的节拍,一边跳着活泼的加洛泼舞,一边哼着受人喜欢的“斑牛”小调――

我看见她躺在那边的绿树林里;

快来呀,亲爱的!我要告诉你她在哪里!

摇篮声和歌曲声会暂时都停下来,这时传来一种声音无比高的话语,将悦耳的音调取代:“上帝保佑你钻石般的眼睛!你柔软的脸颊!你樱桃一样的嘴唇!你丘比特似的大腿!你可贵的身上每个地方!”

这样祈祷之后,屋里又传来摇篮声和歌声,“斑牛”小调又像先前一样哼起来。苔丝打开门,站在屋里的垫子上看着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种情景。

屋内尽管有悦耳的旋律,但却让姑娘感到阴郁沉寂得可怕。从田野里那节日的欢乐――白色的长裙,芳香的花束,一根根柳条,草坪上的旋转,对那个陌生人瞬间产生的柔情――到这个只点有一只蜡烛、泛着黄光的令人忧郁的地方,有着怎样的天壤之别!除了见到这惊人的差别外,她沮丧中还感到自责,因她没有早点回来帮助母亲做家务,而是在外面寻欢作乐。

做母亲的仍像苔丝先前离开时那样站在一群孩子当中,身子靠在洗衣盆上――她的活总是这样要从星期一拖到周末才干完。就在头一天,苔丝身上的白长裙――她真是不小心,在潮湿的草地上把它的下摆给弄脏了――就是母亲从那个盆子里拧起来并亲自熨好的,苔丝因此觉得十分后悔痛苦。

德伯菲尔夫人像平常那样,一只脚靠在洗衣盆边保持平衡,另一只脚像上面所说的摇着最小的一个孩子。摇篮上的摇杆这么多年来确实用得不少,它们在石板上承受过那么多孩子,几乎都给磨平了。这样,每次摇动摇篮时都会剧烈地抖动一下,把婴儿像织布工的梭子一样从一边抛到另一边――就象德伯菲尔夫人这样,她虽然在肥皂水里浸泡了一整天,但在歌儿的激发下,又用力地踏着摇杆。

摇篮啪嗒啪嗒地发出响声,蜡烛火苗伸得长长的,开始上下摇曳。水从这个主妇的肘部滴下去,她把歌儿一直哼到末尾。这当中德伯菲尔夫人一直瞧着女儿。尽管现在琼·德伯菲尔让一群孩子拖累着,但她仍很喜欢唱歌。凡是从外界飘进布拉克莫谷的曲儿,她不到一周就能把它哼会。

这个妇女的脸上仍焕发出某种青春的活力与美丽,大概苔丝能引以为豪的妩媚,主要还是从母亲那里得来的,所以也就与爵士称号和历史不相关。“让我来摇吧,妈,”女儿轻轻地说。“不然我把这件最好的长裙脱掉,帮你拧洗?我以为你早就干完了呢。”

母亲并没因为苔丝丢下家务活让她一人干了这么久,而对她有什么怨言。说真的,琼任何时候都很少会因此责怪她,觉得没有苔丝帮忙也没啥关系――本打算想息息的时候,把活往后一推就是了。而今晚她的心情甚至比平常更好。母亲好象在幻想着什么,出神的样子,十分兴奋,让女儿无法理解。“啊,很高兴你来了,”母亲哼完曲子后就说。“我要去把你爸找回家,不过我还有别的事要告诉你。乖孩子,你晓得了真会抖起来的!”(德伯菲尔夫人习惯于说方言,而女儿在国立中学过了6级――女教师曾去伦敦培训过――讲的是两种语言,在家或多或少说方言,在外与有身份的人说话时就讲普通英语。)“是我走后发生的吗?”苔丝问。“哈!”“与爸有关吗?他今天下午坐在一辆马车里,很了不起的样子。他为啥要那样?太丢人了,我真想钻到地里去才好!”“有一些关系!有人发现咱们是整个郡最高贵的名门世家――从格[28]罗布尔时代以前很早时候起,到异教徒吐尔克时期,都有咱们家[29]族的纪念碑、墓穴、饰章和名牌,天知道还有什么。在圣查尔斯时期咱们的祖先成了‘保王栎枝’的爵士,咱们真正的姓是德伯维尔!……难道这事不让你很激动吗?你爸就因为这个才坐马车回来的,并不是像大家以为的那样喝了酒。”“真让人高兴。这对咱们有好处没有呢,妈?”“啊,有好处的!有人认为咱们会有大好事啦。这事一旦传出去后,肯定会有很多跟咱们一样出身高贵的人坐马车到这儿来。你爸是在从沙斯托回家的路上听说的,他把咱们的整个家系情况都对我讲了。”“他这会儿在哪里?”苔丝突然问。

母亲用毫不相关的情况来回答说:“他今天去沙斯托看了医生。好象根本不是肺病,只是他的心脏周围肥大,医生说。瞧,就像这样。”琼·德伯菲尔说着时,把一只湿淋淋的拇指和食指做成C形,用另一食指指点着。“‘现在,’他对你爸说,‘你心脏那儿都被包住了,那儿全都被包住了,只是这个地方还没有,’他说。‘只要这里也包住了,那么,’”德伯菲尔夫人把手指完全合拢,“‘你就会活不成啦德伯菲尔先生,’医生说。‘你也许还能活10年,也许10个月,或者10天。’”

苔丝现出惊恐的神情。尽管他们家突然变得了不起了,但父亲却有可能不久于世!“可他眼下在哪里呢?”她又问。

母亲现出不屑一顾的表情。“你别那么生气好不好!那个可怜的人,他一听到牧师说的消息就兴奋得飘飘然了,半小时前去了罗里佛尔酒店。他确实想提提神儿,好明天把那些蜂窝送到市场上,管它家族不家族的都得那样。今晚12点一过他就得动身,路远着呢。”“提提神儿!”苔丝急切地说,眼里涌出泪水。“天啊!到酒店去提提神儿!而你还让他去呢,妈!”

整个屋里似乎都充满了她的责备和难过的心情,家具、蜡烛、到处玩耍的孩子以及母亲的脸上,无不显得受到惊吓的样子。“不,”母亲生气地说,“我并没让他去。我一直等着你回来照看家里,我好去找他。”“我去吧。”“哦,不用,苔丝。你知道那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苔丝并没有劝说,明白母亲的反对意味着什么。德伯菲尔夫人已经精明地把短上衣和女帽搁到身旁的椅子上,为早就想好的外出作好了准备;这位主妇所悲叹的,与其说是不得不出去一趟,倒不如说是为了其中的原因。[30]“把《高明的算命先生》拿到外屋去吧,”琼继续说,很快把手擦干,穿好衣服。《高明的算命先生》是一本厚厚的旧书,放在她肘部边的桌子上,因经常装在衣袋里已被磨损得很厉害,页边的空白处都磨到了铅字边上。苔丝拿起它,这时母亲动身离开。

德伯菲尔夫人整天带着孩子们,一身弄得乱糟糟的,所以这样出去到酒店里找她那个无所事事的丈夫,倒也仍然是她的一种乐趣。去罗里佛尔酒店找他,在他身边坐上一两个小时,这期间全然不再为孩子们的事操心,使她感到快活。某种美丽的光环,某种从西边发出的光辉,此时照耀着她的生命。生活中的麻烦与其它现实,变得看不见摸不着,纯粹成为供静静思考的精神现象,不再是给身心带来压力与伤痛的具体事物。没有直接出现在眼前的孩子们,似乎相当聪明伶俐,令人喜悦,而并非是拖累――从这样的角度看,日常生活中的一件件事也并非不幽默有趣。她坐在这个如今变得固执的丈夫身边――以前他就是在这里求爱的――对他的缺点视而不见,只把他看成是理想的情人,于是她又微微产生了当时有过的那种感觉。

苔丝被留下来和弟妹们呆在一起,她先拿着算命书来到外屋,把它塞进茅草堆里。母亲由于盲目崇拜,对这本脏兮兮的书有一种奇异的畏惧,因此从不让它整夜留在正屋里,每次查询完后就要把它拿到外屋去。母亲有一大堆快要绝迹的迷信,民间信仰,土话,以及口头传下来的歌谣;而女儿有的,是在经过大力修正的《新教育法典》指导下所受的国民教育,和规范知识,两者之间存在着不难被人理解的[31]两百年的鸿沟。这就象把詹姆士一世与维多利亚女王两个时代搁在一起一样。

苔丝沿菜园的小路回去时,想着在这样特别的一天,母亲要从那本书里查找到什么。她猜想最近关于祖先的发现可能与此有关,但没有想到只是关系到她自己。她把这事搁在一边,忙着给白天晒干的亚麻洒些水,当时与她在一起的有9岁的弟弟亚伯拉罕和12岁半的妹妹艾莉扎-鲁莎――大家叫她“莉扎-鲁”,她已把更小的弟妹们弄去睡觉了。在苔丝和家中的老二之间隔着4年多,这段时间出生的两个孩子婴儿时就死了,因此苔丝单独和弟妹们在一起时,就担当起了母亲的[32]副手。比亚伯拉罕小的是两个叫霍普和莫德斯蒂的妹妹,之后是一个3岁大的男孩,最小的是刚满周岁的婴儿。

所有这些孩子都是德伯菲尔船上的乘客,他们的快乐、需要、健康甚至生存,都完全取决于两个成人。假如德伯菲尔家的领头人要驶入困境、灾难、饥饿、疾病、堕落和死亡,这半打船舱内的小俘虏便不得不一同前往――他们是6个无助的人,从来没有谁问他们对生活有什么希求,而身在德伯菲尔这个缺衣少食的家里,条件如此艰难,就[33]远更说不上希求什么了。有些人就想知道,那位诗人在谈到“大自然的神圣计划”时是从哪儿获得证据的――这些日子以来,人们似乎认为他的哲学观深邃而可信,他的诗歌活泼而纯洁。

时间越来越晚,父母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苔丝望着屋外,心里想象着经过马洛特村的情景。村子正闭上了眼睛,四处的蜡烛和油灯被熄灭:她想象着人们正把手伸出去熄灭灯火。

母亲这样出去找人,只意味着又多了一个人需要找回。苔丝觉得,一个打算凌晨1点就要起程并且身体又不好的男人,不应该这么晚了还在酒店里庆祝自己有着古老的血统。“亚伯拉罕,”她对小弟弟说,“你戴上帽子――到罗里佛尔酒店去,看看爸妈咋样了――你不害怕吧?”

男孩一下从坐的地方跳起来,打开门走了,随即被夜色吞没。又过了半小时,父母和弟弟都没有返回。亚伯拉罕也像父母一样,好象被那家设下圈套的酒店用粘鸟胶捕捉到了似的。“我得亲自去一下,”她说。

莉扎-鲁这时也上床睡觉了,苔丝把弟妹们都锁在屋里后,便沿着那条黑暗弯曲、不宜急速行走的小路或街道走去。这条路在修建的当初,土地还没那么值钱,那时单指针的钟就足以标明时间了。

第4章

该村距离拉得很长并且七零八落的,而罗里佛尔酒店是村子尽头[34][35]唯一的一家麦洒酒店,它只有准许外卖酒类的执照。有了这种执照,任何人在店内饮酒都是违法的。酒店公开给顾客提供的饮酒处,严格限定在一块约宽6英寸长2码的小木板范围内,木板则固定在用一节节铁丝做成的庭园围栏上,形成一个突出的架子。渴望喝酒的外地人即把杯子搁在这块木板上面,站在路边喝酒,把酒渣倒在满是尘[36]土的地上,就象波利尼西亚的人一样;他们真希望到屋里去静静地坐一会儿。

外地人是如此,也有本地的顾客怀着同样的愿望,不过有志者事竟成嘛。

在楼上的一间大卧室里――其窗户用老板娘罗里佛尔夫人最近丢弃的一条大羊毛围巾严严实实地遮住――这晚聚集着近一打人,他们都在寻求天福,个个都是离马洛特村这头不远的老村民,这个隐蔽地方的常客。在这个零散的村子里,这头的村民很难去那边的“纯酒酒店”喝酒,不仅由于它较远――虽然它有允许全面经营的执照――而且也由于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