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藤诗丛吉林大学卷·郭力家诗选(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15 13:2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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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郭力家

出版社:太白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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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春藤诗丛吉林大学卷·郭力家诗选

常春藤诗丛吉林大学卷·郭力家诗选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常春藤诗丛吉林大学卷·郭力家诗选作者:郭力家排版:辛萌哒出版社: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9-01-01ISBN:9787551315913本书由人天兀鲁思(北京)文化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一座城的诗意纯度——《常春藤诗丛·吉林大学卷》序言

城市是一部文化典藏大书,其表层和内里都储藏着大量文化密码,需要有文化底蕴、有眼光的人发现和解析,将来还可以引入大数据手段来逐一破解。譬如长春就是这样一座城。吉林大学等学校的大学生诗歌创作群体及其毕业后的持续活力所形成的高纯度的诗意氛围,使得长春在中国文化地理版图上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称其为中国当代诗歌重镇,毫不为过。呈现在眼前的这部诗丛,就是一份出色的证明。

20世纪80年代以降,以吉林大学学生为突出代表涌现出了一批长春高校诗歌创作群体。他们的深刻影响力、持久的创作生涯,为长春注入了经久不衰的艺术基因和特殊的文化气质。只要稍稍留意,就会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

诗歌不是别的,而是形而上之思的载体。这是吉大诗歌创作群体的一个共识和第一偏好。对诗歌精神的形而上把握近乎本能,将其始终置于生命与世俗之上,成为信仰的艺术表达,或其本身就是信仰,在这一点上从未动摇和妥协,从未降格以求。这,让我想到了一个词:纯粹。

是的,正是这种高度精神化的纯粹,对艺术信仰的执念,对终极价值不变的执着,成为吉大诗人的普遍底色。几十年来诗坛流变,林林总总的主张和派别逐浪而行,泥沙俱下。大潮退去,主张大于作品,理论高于实践的调门仍在,剩下的诗歌精品又有几多?但是吉大诗人似乎一直有着磐石般的定力,灵魂立于云端之上,精神皈依于最高处,而写作活动本身,却低调而日常化。特立独行的诗歌路上,他们始终有一种忘我的天真和浑然,身前寂寞身后事,皆置之度外。“我把折断的翅膀/像旧手绢一样赠给你/愿意怎么飞就怎么飞吧。”(徐敬亚《我告诉儿子》)这是一种怎样不懈的坚持啊!但是对于诗人来说,这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当苏历铭说:“不认识的人就像落叶/纷飞于你的左右/却不会进入你的心底/记忆的抽屉里/装满美好的名字。”(苏历铭《在希尔顿酒店大堂里喝茶》)这并不只是怀旧,更是对初心的一种坚守和回望。我同意这样的说法,艺术家的虔诚,甚至不是他自己刻意的选项,而是命运使他不得不如此。虔诚,是对于信仰与初心的执念,是上苍的旨意和缪斯女神在茫茫人海中对诗人的个别化选择,无论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不虚假、不做作,无功利之心,任凭天性中对艺术至真至纯的渴念的驱策,不顾一切地扑向理想主义的巅峰。诗歌,是他们实现自我超拔和向上腾跃的一块跳板。吉大诗人们,就是这样的一个群体。

诗歌在时代扮演的角色,经历着起起落落。当它被时代挤压到边缘时,创作环境日趋逼仄,非有对艺术本体的信仰和大爱,是不可能始终如一地一路前行的。吉大诗人从不气馁,而是更深沉、更坚忍,诗歌之火,依然燃烧如初。当移动互联网带动了诗歌的大范围传播,读诗、听诗和诗歌朗诵会变得越来越成为时尚风潮的时候,吉大诗人也未显出浮躁,而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保持着不变的步伐,从容淡定,一如既往。这从他们从未间断的绵长创作历程中可以看得出来,并且是写得越来越与时俱进,思考和技艺的呈现越来越纯熟,作品的况味也越来越复杂和丰厚。王小妮、吕贵品和邹进等人笔耕不辍四十年,靠的不是什么外在的、功利化的激情,而是艺术圣徒的禀赋,这里且不论他们写作个性风格的差异。徐敬亚轻易不出手,但是只要他笔走龙蛇,无论是他慧眼独具的诗论,还是他冷静理性与热血澎湃兼备的诗作都会在诗坛掀起旋风。苏历铭作为年龄稍小些的师弟,以自己奔走于世界的风行身影,撒下一路的诗歌种子。其所经之处,无不迸射出诗歌光辉,并以独一无二的商旅诗歌写作,在传统诗人以文化生活为主体的诗歌表现领域之外,开拓出新的表现领域,成为另一道颇具前沿元素的崭新艺术景观。他从未想过放弃诗歌,相反,诗歌是他真切的慰藉和内心不熄的火焰。他以诗体日记的特殊方式,近乎连续地状写了他所经历的世事风雨和在内心留下的重重波澜。所以,在不曾止息的创作背后,在不断贡献出来的与时俱进的诗境和艺术场域的背后,是吉大诗人一以贯之的虔诚。这种内驱力、内在的自我鞭策,从未衰减分毫!

吉大诗人的写作在总体上何以能如此一致地把诗歌理解为此生安身立命的精神家园,而不含杂质?恐怕只能来自他们相互影响自然形成的诗歌准则,在小我、大我和真我之间找到了贯通的路径,可以自由穿行其间。例如吕贵品眼下躺在病床上,仍然以诗为唯一生命伴侣,每日秉笔直抒胸臆。在他心中,诗在生命之上,或与生命相始终。在诗歌理念上,他们是“六经注我”,而非“我注六经”。主观意象的营造,化为客观对象物的指涉;主观体验化为可触摸的经验;经验化为细节、意象和场景,服从于诗人的内心主旨。沉下身子的姿态,最终是为了意念和行为的高蹈,就像东篱下采菊,最终是为了见到南山,一座精神上的“南山”。

但是在写作策略上,吉大诗人则又显出了鲜明的个性差异,这可称之为复调式写作、多声部写作。在他们各自的写作中,彼此独立不羁,他们各自的声音、语调、用词、意境并不相同,却具有几乎同样不可或缺的个性化地位,这是一个碎片式的聚合体。不谋而合的是,他们似乎都不喜欢为艺术而艺术,而艺术之背后的玄思,对精神家园的寻找和构建,对诗歌象征性、隐喻性的重视,似乎是他们共通的用力点和着迷之处。他们从不“闲适”和“把玩”,从不装神弄鬼,也不孤芳自赏地宣称“知识分子写作”;他们对“以译代作”的所谓“大师状”诗风从来避之唯恐不及。但是他们的写作却天然地具备知识分子化写作的基本特征,那就是独立自为地去揭示生活与时代的奥秘与真相,发掘其中隐含着的真理和善。这一切,取决于他们身后学理的、知识结构的深层背景,取决于个体的学识素养和独到见地。他们的写作饱含着悲天悯人的基本要素,思绪之舟渡往天与人、人与大地和彼岸,一种无形的舍我其谁的大担当,多在无意间,所以想不到以此自许和标榜。例如所谓“口语化”写作,是他们写作之初就在做的自然而然的事情,在他们那里,这从来就不是一个“学术”问题。“口语化”运动本质上是个伪命题,诗怎么会到语言为止?毋宁说,诗歌是从语言层面、语言结构出发,它借助语言和言语,走向无限远。口语,不过是表达和叙述的策略之一,一个小小的、便利读者的入口而已,对于跨入诗歌门槛的人来说并不玄妙。当诗坛的常青树王小妮说:“这么远的路程/足够穿越五个小国/惊醒五座花园里发呆的总督/但是中国的火车/像个闷着头钻进玉米地的农民……火车顶着金黄的铜铁/停一站叹一声。”(王小妮《从北京一直沉默到广州》)这是口语化的陈述,写作态度一点都不玄虚,压根就无任何“姿态”可言,它们是平实的,甚至是谦逊的。这既非“平民化”,也非“学院派”,但是我们明白,这是真正的知识分子式写作,这是在“六经注我”。这陈述的背后,有着作者的深切忧思、莫名的愁绪和焦虑,有促人深思或冥想的信息容量。吕贵品、苏历铭的诗歌一般说来也是口语化的,但是他们也从来不是为口语而口语。徐敬亚、邹进、伐柯们的诗歌写作,似乎也未区分过什么“口语”与“书面语”。当满怀沧桑感的邹进说:“远处,只剩下了房子/沙鸥被距离淡出了/现在,我只记得/有一棵蓝色的树。”(邹进《一棵蓝色的树》)当伐柯说 :“一株米兰花在雪地主持的葬礼/收藏你所有站立不动的姿势。”(伐柯《圣诞之手》)这是诗的语言,诗的特有方式,他说出你能懂得的语言,这似乎就够了。说到底,口语与非口语的落脚点在于“揭示”,在于“意味”。“揭示”和“意味”才是更重要的东西。而无论作者采取了什么形式,这形式的繁或简,华丽或朴素,皆可顺其自然。所以,对于吉大诗人诗歌写作,这是叙述策略层面的事情,属于技巧,最终,都不过是诗人理念的艺术呈现罢了。倒是语言所承载的理念本身,其深邃性和意味的繁复,需要我们格外深长思之。

当诗人选择了以诗歌的方式言说,那他就只能把自己的全部人生积累,包括他的感悟、经历、知识、生活

经验和主张无保留地投入诗歌之中。吉大诗人对诗歌本体的体认上,在诗歌创作的“元理念”上,有着惊人的内在默契,这可能和一个学校的校风有着内在的、密切的关联。长春这座北方城市与北京、上海、成都、重庆、武汉都不一样。坐落于此的吉大及其衍生出来的诗歌文化,没有海派那种市井文化加上开放前沿的混杂气息,也没有南方诸城市的热烈繁茂的词语,所以在诗歌风格上从不拖泥带水,也无繁复庞杂的陈述,而是简明硬朗,显出北方阔野的坦荡。同时,与北京城的皇城根文化的端正矜持相比较,聚集在长春的诗人也没有传统文化上的沉重负担,更显轻松与明快。用一位出生于长春的诗评家的话说,流经白山黑水之间的松花江,这一条时而低吟时而奔涌、气势如虹的河流,塑造了吉大诗人的文化性格,开阔、明快而又多姿多彩。所以就个体而言,他们虽然从共同的、笔直的解放大路和枝繁叶茂的斯大林大街走出来,但一路上,他们都在做个性鲜明的自己,一如他们毕业后各自的生活道路的不同。而差不多与此同时,与吉大比邻而居的东北师大,也沿着我们记忆中共同的大街和曾经的转盘路,徐徐靠拢过来。这里有三位——以《特种兵》一诗成名的郭力家,近些年来在语言试验上反复折腾,思维和语句颇多吊诡,似乎下了不少功夫;李占刚的单纯之心依旧,这位不老的少年,却总有沧桑的句子,令我们惊诧不已:“你放下的笔,静静地躺在记忆里/阳光斜射在记忆的一角/那个下午,室内无边无际。”(李占刚《那个下午——致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任白则是一位思考深邃、意象跳跃的歌者,他的那首《诗人之死》令人印象深刻,洞悉了我们隐秘而痛楚的心:“我一直想报答那些善待过我的人们/他们远远地待在铁幕般的夜里/哀怨的眼神击穿我的宁静。”

所以,从长春高校走出来的诗人,有一种与读者相通的精神和平等交流的诚挚,他们以看似轻松、便捷的方式走近读者走进社会。其实,每一段谦逊的诗歌陈述的内里都深藏着骄傲而超拔的灵魂。其本意,或许是一种力求不动声色的引领,是将艺术的奥秘和主旨,以对读者极为尊重的平等方式,给出最好的传达之效和表达之美。在艺术传达的通透、顺畅与艺术内涵的高远、醇厚和深远之间寻找平衡。正是这样一种不断打破和重新建立的尝试、试验的动态过程,正是这种不仅提供思想,还同步提供思想最好的形式的过程,推动了他们诗歌创作的前行和嬗变。

这,应该是长春城市文化典藏中潜藏着的密码的一部分。诗歌的纯度,带给这座城市强大的精神气场。作为中国当代先锋诗歌重镇之一,长春高校与上海、北京、武汉、四川等高校的诗歌创作形成了共振,成为中国朦胧诗后期和后朦胧诗时代的重要建构力量,构成了中国当代诗歌一段无法抹杀的鲜亮而深刻的记忆。就诗人本身而言,大学校园及其所在的城市是他们各自的诗歌最初的出发地。现在,他们都已走出了很远,身影已融入当代诗歌的整体阵容当中。其中,一串人们耳熟能详的响亮名字,已成为璀璨的星辰,闪耀于当代诗坛的上空。我因特殊的历史机缘,对这些身影大多是熟悉的,也时常感受到他们内在的诗性光辉。他们在大学校园中悄悄酿就文化的、艺术的基因,慢慢丰盈起来的飞翔于高处的灵魂,无论走得多远,我似乎都可以辨识出来。它们已化为血液,奔流于他们的身心之中,隐隐地决定着他们的个性气质和一路纵深的艺术之旅。包临轩2018年3月10日代序一那汉,那诗——郭力家其人其诗

半年多前,郭力家在网上请我写一篇其人其诗的印象记,我随口答应了,却以为他只是戏言,所以,一直拖着没有复命。他应该知道我弃绝诗歌已经多年,既不读诗,也鲜少和诗人有联系——苏历铭等少数老友除外。我不写诗,当然是江郎才尽;我不读诗,盖因“奥斯维辛之后,写诗已经几近自怜”。

郭力家被野夫推崇为他敬重的三个中国男人之一。因为深度认同野夫的思想和文字,也让我不免对郭力家其人其诗做一番深度打量。这一打量不打紧,打量出了一个我或许完全认错了的郭力家。 我与郭力家并不相熟,迄今仅有三次见面:1987年第7届青春诗会,同处一室十多天;2003年初夏,北京某娱乐场所(特此声明:不是“天上人间”),在昂贵的包厢里边唱歌边聊诗;2009年岁末,在北京“老故事”餐厅,一众文友围坐说话,印象深刻的是满墙都是毛主席老人家的照片。

本质上讲,郭力家是一个愤世嫉恶又玩世不恭的人。他迄今为止的一生似乎都是悖论:知识分子家庭背景、中文系出身、短暂的劳教委员会干警、出版社编辑、下海的书商、出版社总编辑。这些互相矛盾的履历或许正折射出今日中国社会光怪陆离的万千气象、万般可能。

据我所知,他是一个迄今没有出版任何个人著作的前书商和现任出版社总编辑。作为一种弥补,他将自己或他人写的任何一篇东西都冠以“著”字。我知道,他纯然是出于恶作剧的心理。对于世俗的来自诗歌的功名,他或许已经看淡或看轻。寄身这一片苍茫大地的混沌,一个“玩”字大概可以写尽他内心的茫然。当年在办公室打扫卫生的、自嘲兼讽世的小青年,一晃竟当了爷爷。在可爱的孙女的统治下,这匹桀骜不驯的野马如今已经规规矩矩,重新做人。

近年来,在他的所有涉及或不涉及诗歌的文字中,反复出现的只有两个关键词:“汉语”和“诗意”。热爱汉语,盖因他并不懂汉语之外的任何语言——没有汉语或失去汉语,他在世界上将哑口无言; 追寻诗意,盖因斯时斯世,他的国绝无,或者说,鲜有诗意。这一切都更像是反讽,而最大的反讽却是,他阴差阳错摇身一变成为他当书商时或许要竭力勾兑的出版社总编辑,如今且看他苦苦思索如何婉拒书商的勾兑。

他也创造出了一种“郭体诗歌”,那是一种警句、格言、对偶、俏皮话,甚至俳句的杂交或杂糅。他的语词或意象的搭配都是离经叛道、不合规矩的。在带给读者以新奇、峭拔、异峰突起的阅读刺激的同时,也造成了阅读的不习惯。在我这个漂泊海外的汉语教师看来,他是汉语的捣乱分子、破坏者,汉语的敌人——但愿他叛逆的是汉语数千年血脉相传中那些负面的,甚至有毒的元素和因子。

中国需要,而且正在迎来一个新启蒙时代。在这场即将展开的大变局中,中国的诗人群体整体性缺席了。我们多见自杀的诗人,却少有扑火的诗人——当年青春诗会时,像我和郭总的另一个室友力虹(已故)那样的诗人少而又少。当雾霾铺天盖地的时候,一盏灯、一卷书,或许就能让不惮前行的人看见鲁迅所说的“生之希望”。郭总编,勉乎哉!程宝林2015年1月22日 美国得克萨斯州某城代序二最硬的血,最诗的汉

我没有赶上老家的好时候——那个把荷尔蒙拴在自行车前梁、把柔情织进毛衣的年代。据云老家也确实是被织过很多毛衣的。在著名的吉大七舍墙前留下的一帧相片里,他穿着刘文正式毛衣,梳着肖恩•潘式发型,只有迷茫又不屑的目光是郭力家牌的。

这样的目光在和他初次见面时分解成了无所不在的悬浮颗粒。席上的空气都是老家味儿,故谁也不敢摆士大夫或精英姿态;我也略领会了他寸铁杀人不留行的话语功夫,不大能想象老家转向生活的庸常和琐细时是何种态度面目。

后来我读了老家的诗。从苍莽草原(不是席慕蓉的)出发到遍植白桦的工业城市,跟着他一瓢雨泼进了大学,在斯大林大街和东朝阳路浪荡,红砖缝抹一把不要钱的青春;他啸聚京城也是客星,他告天还乡再做东道,他编书编年编朋友圈,让东北一隅稳稳压弯诗意版图的秤杆子。

我有一个僭越的判断:自朦胧诗而起的近数十年新诗史其实就是对传统新体诗乃至汉语的解构历史(当然代际间或有模糊和重叠)。第一代诗人敲松了汉语表层即经验与逻辑;第二代诗人顺势撬开了语法和双音节或多音节的单词;第三代诗人轻重兵器齐发,击碎了字义、词性,直到一切解无可解,齑粉扬天。以解构阐释新诗可能显得偷懒,然而舍此则也不能概括新诗人们前赴后继地撕毁戒律,再造生命,从而使汉语散发出的那种错位、失衡、延异的美。老家应处于二三代之间,不会闪了胳膊腿,又不致迷了眼,正是手段最纯熟、气息最现代的那一群。

那一群人——也不仅指诗人——有的远遁海陬,有的骑桨而去;有的以朝为家,有的上了讲台;有的发了大财,有的箪食瓢饮;有的一退再退困守心城,有的闭目息听却得了千里之外的奖……他们各自背负着的那一小块汉语的命运,难免不同程度地锈蚀剥脱了,而其中最重的、泛着血色的那一块,自始至终地托在远东以东一个不服三界管的散兵游勇身上。

理解老家的诗,寻章摘句、分划时期是捉襟见肘的下策——只有锅不够大才将鱼切成头、中、尾段分别烹饪。老家是裹了半床破烂棉絮就上阵的,一上阵就硬核外露,短兵相接,一上阵就近他不得。他以“真”而绝不接收招抚,把勋章丢弃在泥洼扬长而去。郭体诗有并不精致却趁手无比的发力方式,如同好猎手的枪都是自己拼装。他的语言与意义之间有一种自然、内在、直接的联系,创造和直觉可自由切换,不必经由上下呼吸道或云锦心绣口一系列复杂生理管道就能喷吐;他的思想远在文字之先,只是在此时此地秘意暗合、窍窦轻启,才外化为语言的能指。郭体诗和文学同心同德,正如八大山人的鱼鸟是画中珍品。它在人浮于事诗浮于俗的今天,黏合着汉语龟裂的生长纹,维持着文学的体面。近年老家的诗复归短章,渐有镜头变小、景深变大的走向,而解构的叛逆气味则一以贯通,我亦欣见之。

在长如永昼、广如碧落的诗歌史上,有自身文化意义大于作品者(如苏轼),艺术品格倍于自我者(如王维),而艺格与人格如盐着水,须臾不可分开提炼的,活着的诗人里恐怕只有郭力家。老家创作生命力之旺盛是个谜,不休眠火山无所谓半衰期。他不用嗑一把追忆的药打通过去现在,他不用闷一口情欲的酒调动各路体液,他不用检查血液就知道诗的含量严重超标。他一形而上就接近纯全之境而丝毫不自减,他不用攒劲写,他活着就是诗。赵郁飞新年,情人或雪一

长春初二的夜晚

我在夜宵后用一支烟

和一顶临街的路灯

细嚼慢咽了一场辽阔无声的大雪

节奏依贝多芬命运交响曲

象形汉语为彻头彻尾

全心倾诉

时急时缓

天真楚楚

——谁的使命

让一场春雪忙活得这么顾头不顾腚二

我的情人绝不会像一场偷情的春雪那样

夜深人静纷纷扬扬

我的情人已经三岁多了

她从容离京

欢喜北上

执着省亲

她一心一意走向通往四岁的大路上

心无旁骛

一觉醒来

她亲鱼亲水亲雪亲冰

她一回到东北

就比冰猴还疯

小小女孩

一身童话哗哗啦啦

天使回家

见啥问啥

女儿是爸爸的转世情人

孙女是爷爷的心灵宪兵

看如今里倒歪斜的

只为了以后为我的天愿

执法如梦

今夜大雪纷飞

主要述说人类在汉语一带

一个女孩

为我反复而生自由射手

干脆告诉你教诲教诲

奉劝奉劝这码事要

以我心情的天气预报做准绳

因为哥们儿是个

自由射手

捡来各军兵种所有番号对对付付

缝上我这件浑身龇牙咧嘴的破衣裳

拒绝加入正规部队是

我的本性逼我对自己要

终生难忘

等这条路猛然成了脚镣

哗哗作响

等我雄健的惨笑终于

客死东方

等我的看法和戏法之间

一下子失去了性别

等我的美感就是

不相信

等我粗略计算完了像样点儿的人生

都主题不明

那会儿请记住我正

英勇地翻身起床

以心相许是为了你

失足在所有正派的方向

以怨为生阿妹又劝我别轻易

把无数次性命

改装成一种反抗

以身为靶最后我只能爱上

朝自己开枪

先点射再用慢镜头

最后以地道冷峻的目光掠夺

一切无辜的惨相

没有苦难

你就会饿死

看不着卑鄙

我马上就阵亡

母亲选择你的面孔

永远起伏在自由的前夜

是教我的头颅反衬黑夜茫茫

冰刃需要流出血一样的

火光

自由射手? 自由射手

你除了一件冷得无法再冷的黑斗篷

所有无主孤魂和坟头

都隆隆地高耸你的沉默

相信它们是人生

最可靠的后方

无数翻版的面容

你用不着去分心

活着的时候就给他们盖棺定论

已经不是我的爱好了

自由射手

自由射手呵

期待流言和暗箭一夜扑来

帮我旋即羽毛丰满

哪一领恶风抚爱得你胃疼

我就给他来个

最后点名

习惯了连我的黑发都习惯了

不幸的滋味

从脚底传上来你就更应该

学会用寒夜温暖你的

心脏

就是这么回事

生活成了编外匪徒以后

我就成了

自由射手远东男子

血液让我忘了冬日临头

目光覆盖雪野

阵风苍茫得失去了归宿

差不多什么都走进了我的眼睛

就是无法察觉岁月如何寒冷

冰刃彻骨也不回头

远东男子

远东男子站起身就是一棵千年铁树

习惯了

以微笑轻嘘致命的酸楚

无数回寒流逆转

逼我黑发疯狂倒倾

三千里冰封

你要记住

我的名字忧伤得

什么也止不住

落木背叛我

像整个秋天? 像悠扬的情爱

解不开一个人的脚步

多么旷世孤独

妈妈用白发抚我醒来

孩子呵你到了一个人上路的时候

这时候身后

我不懂少女和城市为什么

纷纷飘进霓虹灯光中

再也捡不起一双眼睛配得上明了

为什么出走

远东男子

远东男子你要缩紧胸口

纵然收回了流亡的血泪

也算不上一次像样的复仇

泥土

泥土的沉默搅得我骨骼挫痛

早就懒得再等

任何一秒钟

走吧弟兄

与人生的较量里

除了你还有谁敢与

死亡为伍

见不得少年泪少年梦

父亲古老而颤抖的双手

扔出我双臂

石碑也龟裂得血水倒流

早就到了这样的时候

宁愿天下失去纷纷泥土

受不了地上没有铁骨英雄

远东男子

远东男子呵

轻抚你胸口岩石交错

时间才明白谁人在

断头台上先送掉了头颅

说过了用不着别人

目送我上路

是哪一刻的幽径温情种种

是哪一位女子为我泪水缤纷

叹一口气天就黑了

黑夜深深你

能不能载动

一叶流浪的孤舟

目光迎刃是为了

准备蔑视一个时刻

血泊轻旋逼人预感

绝地呼声迟早会传到千年以后

配我抚爱的除了你

还有哪双手

轻轻重重

远东男子

远东男子已经上路

穿一件漏风的旧衣衫

去吧就这样

从容人生

一个男子呵

在远东远东女子

远东女子

只要天云低落得

放不下一幅孩子的身影

我的风衣就止不住

翩然出征

不是要索回流过的泪水

中伤寂寞

雪国面前我才发觉

人能比霜天更寒冷

远东女子

远东女子的双眸内陆

从不管季节是什么时候

生来窗外的声音就唤她

格外早熟

黑色土任性地划破我年轻的衣服

阵痛时节没有一个人来

轻声抚慰我的年龄

我的年龄是孩子的年龄呵

以后所有的孩子的愤怒

都能预先掀开我的伤口

走出童话就觉着

没有路了

弱水三千流尽了我亘古冤情

一个女子呵如今你只身行走远东

油灯剥落冷月的层层心事

苍榆掩映

村口依旧村口

大路斜挑无数枚夕阳

时起时伏

往事暗换我今天的心境

爸爸的叹息无数回流过

我的血液

血液嘱咐我要

低下头颅走过所有天空

而天空深处你草野浓锁的谁人双眸

望我望我千年万年了

这是止不住的传说缓缓

走出久已闭合的眼睛

差一点我成了

没有自己面孔的生命

要不是醒来

正依弟兄你温馨的胸口

男子的胸口都是火山的胸口呵

火总是要灭的

有人别我

有人送行

一秒钟我们就走到了所有道路的尽头

还能说点什么呢

叹一口气天就黑了

黑夜深深你能不能载动

一叶离我而去的孤舟

纵然求索如泪点点滴滴

也要找到那刻骨的一刻相依

都说我每活一次

要流两行泪的

其实她早就信不过自己

可能驯服于哪一领恶风

远东女子

远东女子已经未期的天雨洗礼

忧伤未始

也被非分的目光觊觎得清清楚楚

世界呀你还应看到孩子的身影

受伤了 哭

也懒得出声

远东女子

远东女子呵

你披巾倒拖的修长步影

道路到底能不能

读懂

读懂我胸口年华动荡

读懂人微笑里遗骸不化的念头

长发耗尽岁月的虐辱

活下来即使

目光轻叹声声若虹

也是我断不了的足音忽然文静

稍候东方草纷纷伴我

一百次出生

一个女子呵

在远东再度孤独

又见秋叶寒枝树

又是孤舟启征程

青青子衿谁在唱

谁在唱

悠悠我心

再度孤独

记得不风清清漫过所有时辰

时辰若雪片片低吟爱你恨你

问君知否

知否知否

情到深处人孤独

知否知否我们相恋千载

却无一席别处

那个没有明天的早晨

那幅没有面貌的天空

那些没有目光的眼睛

就是你生活的最后领土

所以

活着那会儿你用所有心思

保护自己的苦楚

死去以后你用所有疼爱

安抚我的面容

任由止不住的岁月刀斧凿错

也不曾有过一刻你

离开了我

是吗

纵然雾起黄昏不再是你

衣履飘扬

啜饮月光不再有你的

芬芳入骨

纵然纵然纵然呵

曾经曾经借取了你太多的少年人的泪

才慢慢擦亮了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亮了

你人却走了

冷雨落红传来最后一语

久违了

弟兄

这是世界上最冷的一句

多少个世纪过去了

我还没有感到什么是阳光

我记着一位少女性命

旋即成了一笺遗嘱

逼人珍重

你让我亲眼目击

是谁把没有设防的心愿撕开一道血口

是谁把血口当作孩子们

非分的笑声

握住你的手你的手恳求我

去吧永远不减赴难的热情

可以忘却我

像可以忘却自己的名字

然而不要辜负我的

一抔坟土

坟土青青

坟土青青是你为我绝世不变的年龄

所有年龄都在杀人

然而我的情人是个勇士

她善于用死亡对付死亡

她懂得用爱情征服生命

她生来就是艺术

从头到脚都在反抗人生

干得漂亮我的好姐妹

现在你死了我就更要用心记住

不是少年人的忧伤

总是等于零

不是我们太过年轻

世界就可以随便摆弄他们的姓名

不是你人去楼空我才没有办法

又是灵台心设祭君日

又是孤舟启征程

相信今冬北国无从落雪

相信你眸底的思念

早已蔚然成冰

相信优美的生命

就是一曲无字的挽歌

时起时伏

相信你的黑发只能飘逝

谁也无法挽留

那么也请你记住

我的面孔

再度孤独

再度孤独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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