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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18 11: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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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默,顾玉婷

出版社:中国华侨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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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大全2(套装共2册)

诗词大全2(套装共2册)试读:

在最美宋词里邂逅最美的爱情

+我爱背诗词作者:宋默,顾玉婷排版:燕子出版社:中国华侨出版社出版时间:2017-03-01ISBN:9789631251111本书北京竹石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序言 断肠草,情花毒

断肠谷,断肠崖,情花。“花瓣的颜色娇艳无比,似玫瑰而更香,如山茶而增艳”,这是金庸对情花的描述。中了情花毒的人,心中只要存有爱念,便会毒发,痛苦之极,直到死去。杨过身中“情花”毒之后,心中一旦思念小龙女,胸口就会像给人用大铁锤猛击一样。解药在哪里?读者会为那有情人而心急如焚,希望金大师能够立刻大发善心,发明一种起死回生的解药。

天竺神僧在临死之前发现了解药。那就是生在情花旁边的断肠草。一般人见到断肠草,必然以为那是比情毒更巨的毒,哪还敢服下?然而,彼时是毒,此时却是解药,彼时是解药,此时却是毒草。这分明是在说爱情呵。相爱时,爱是蜜糖,散场时,爱就是毒药。只有经历了那肠断的岁月,方能渐渐从情爱的泥潭中爬出来。

那么,情花在现实中到底存不存在呢?据资料显示,白色的曼陀罗又称情花,原产印度,主要成分为莨菪碱、东莨菪碱及少量阿托品,如用酒吞服,会使人发笑,有麻醉作用。起麻醉作用的主要成分是东莨菪碱。华佗发明的麻沸散的主要有效成分就是曼陀罗。故曼陀罗又名“醉心花”。所以,现实中的情花是不分有情还是无情的,只要过量服下,人人都会“醉心”而死。所谓“情花”只存于在金庸的武侠小说里,可“情”却绝对是一种毒,比所有毒药还要毒的毒。

断肠草又名相思草,南朝梁任昉《述异记》卷上:“今秦赵间有相思草,状如石竹而节节相续,一名断肠草,又名愁妇草,亦名霜草,人呼寮莎,盖相思之流也。”情花可以解毒,那什么又能解那断肠之痛呢?

断肠草,没有解药。元好问曾为一只为情赴死的大雁写下脍炙人口、流传千古的句子:“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雁尚有情,更何况人乎。古往今来,为情而死的人就更多了。因为中毒太深,唯有死可以解断肠之痛了。

情花虽毒,但对无情的人,却一点作用也没有。可惜,谁敢说自己一点情没有呢?便是最恶的人,也是有情的,或者说,作恶的源头也不过因为被情伤得太重,以至于因爱而生恨罢了。“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随意翻开一本宋词,一阕阕精致绝美的文字,一段段悲欢离合,一场场离愁别恨,一幕幕接连上演。一部宋词,便是一部情史、一部红楼,写尽红尘心事,写尽小儿女情态。那里的男女,在红楼中都能找到他们的影子。无论是孤守也好,是偷情也罢,是相思也好,是决绝也罢,是无情也好,是多情也罢,都能在宋词里,留下情爱的每一片痕迹。

宋词那么美,爱情那么美,但我们总是不明白,为什么痴情者的结局总是分开,为什么有情人总是不能成为眷属。这似乎成为一个悖论,没有人能解。即使在随时都可能发生爱情的现代人身上,爱情,也常常是相似的结局。

我们读过苏轼的“十年生死两茫茫”,读过欧阳修的“人生自是有情痴”“庭院深深深几许”……相思语,最断肠,每一句每一声都足以让人疼到手指尖。

爱上宋词,怎能不爱上那千古绝唱的爱情故事?爱情是开在尘世间最美的花朵,我们被宋词凄婉华美的文字所迷醉,一如看见春光中的花朵,不需解花语,单是那花香就会使我们迷醉。待你徘徊其中,随它一番吟风咏月之后,就会发现,你已经不知不觉地中了“毒”。那毒虽不会令你立即致死,却会让你心痛不已。那说不出、理还乱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自此便在你心里生根,开花,再也驱除不掉。宋词,是情花,也是断肠草。

年少轻狂时节,我们都曾中过宋词的情毒,都曾被情花的刺扎到。我们在爱情里迷惑,难道爱情真的只能是情花上的刺,那美丽的花朵不过是一个蓄意的阴谋?其实,爱情本身既非情花,又非断肠草,正如幸运金币的背面是不幸,爱的另一面就是恨,相守的另一面就是相思。相聚的另一面就是分离,就看我们愿意将金币翻向哪一面。如果你不幸中了情花毒,也只需以岁月为酒,服下它,待亲自挨过那断肠的痛楚之后,必会获得属于你的那一份成熟与淡定的幸福。晏殊:当时共我赏花人木兰花池塘水绿风微暖,记得玉真初见面。重头歌韵响铮琮,入破舞腰红乱旋。玉钩阑下香阶畔,醉后不知斜日晚。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

晏殊邂逅的乃是一位歌舞妓。“池塘水绿风微暖,记得玉真初见面”,这是一个倒装句。记得和玉真的邂逅是发生在春天,在池塘边,当时,吹着淡淡暖暖的杨柳风。当然,她也可能不叫玉真,因为男人在不知道美女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往往便喊她玉真。玉真是仙女的名字。邂逅时间是春天,地点在池上。池上又是哪里?总归不是凌波微步水上漂,就是池边的花丛里,或是池上的水阁里。当时,她穿着红裙在跳舞。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一见就忘不了。

玉真的歌声真美。有多美呢?“重头歌韵响铮琮”。什么是重头呢,就是一首词前后阕字句平仄完全相同,又叫双叠曲或重头词。比如晏殊这首《木兰花》便是。上下阕皆为“中平中仄平平仄(韵),中仄中平平仄仄(韵)。中平中仄仄平平,中仄中平平仄仄(韵)”。上片唱完了,下片接着唱同样的调儿。晏殊为什么特意指出唱的是“重头”呢?原来,这种“双叠曲”或“重头词”在下段的“重头”处,往往节奏旋律特别美妙动听。铮琮,玉石相击的声音,琴声、流水声都是这个象声词,她的歌声像玉石流水一样动听。

玉真的舞跳得真好。有多好?“入破舞腰红乱旋”。入破:唐宋大曲在结构上分成三大段,名为散序、中序、破。入破,即为破的第一遍。北宋的陈畅在《乐书》中说:“大曲前缓叠不舞,至入破,则羯鼓、襄鼓、大鼓与丝竹合作,句拍益急,舞者入场,投节制容,故有催拍、歇拍,姿制俯仰,变态百出。”原来,“入破”更能表现出“姿制俯仰,变态百出”的舞姿神韵,便给许多诗人墨客留下动情挥毫的空间。唐代诗人薛能:“急破催摇曳,罗衫半脱肩”,因为舞步太快,连舞女身上的罗衫都滑到肩膀下去了。无疑,这是一个令男人们遐想不已的暗示……入破是舞蹈的高潮部分,其舞蹈动作最考验舞女的水平,所以,晏殊着重写了舞破的场面。“玉钩阑下香阶畔”“醉后不知斜日晚”,是写当时游宴之地,宾客喝酒一直喝到了傍晚。“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当日欢乐的宴饮时光已经过去了很久,当时一起喝酒赏花的人,如今连一半都没剩下。说明,晏殊这场邂逅的时间跨度应该不小。人都哪里去了呢?“世上功名何日是,樽前点检几人非”,苏轼一语道破。为功名,升的有,贬的有,死的也有,功名路也同时通着黄泉路。

不过,说起来,宴殊的太平宰相一直做得四平八稳,自然不像苏轼一干人那样,升升沉沉,从极盛到极衰,人生百味都尝过,所以,纵然只是“如今点检无一半”,留在心底的也不过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即使贵为宰相,风花雪月也不能只为他留存,花开花落。美人迟暮,也是无可奈何。日子过得越是滋润,他就越怕,害怕有一天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他怀念她的青春年华,是因为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老了。“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所以,晏殊一生信条之一,便是及时行乐,活在当下。

晏殊非常喜欢一个小妾。他经常和张先一起喝酒唱和,每次都把这个小妾叫出来陪酒唱词。晏夫人就吃醋了,跟他天天闹。晏殊怕老婆,就把小妾给卖了。张先再来的时候,看不见小妾出来,问明原因,便当场写了一首《碧牡丹》,命营妓演唱:步障摇红绮。晓月堕,沈烟砌。缓拍香檀,唱彻伊州新制。怨入眉头,敛黛峰横翠。芭蕉寒,雨声碎。镜华翳,闲照孤鸾戏。思量去时容易。钿合瑶钗,至今冷落轻弃。望极蓝桥,但暮云千里,几重山,几重水?

晏殊听到“望极蓝桥,但暮云千里,几重山,几重水”时,终于忍不住感慨道:“唉,人生在世,应该及时行乐,何必苦了自己!”立刻取钱,赎回了那个小妾。为什么老晏听到望极蓝桥这句时就感慨了呢?这里有个典故。

传说唐代有一个秀才名叫裴航,游鄂渚时,向同船的一个美丽女子作诗表达爱意。这女子便回了他几句诗:“一饮琼浆百感生,玄霜捣尽见云英。蓝桥便是神仙宫,何必崎岖上玉清。”过了几年,他路过一个叫蓝桥驿的地方,感到口渴,便向路边的一位老婆婆讨口水喝。

老婆婆就喊孙女捧出一瓦罐子水给他。裴航见这女孩如仙子一般貌美,一见钟情,当场便向老婆婆求婚。老婆婆说:“我只有这一个孙女,叫云英,昨个儿来了一个神仙,送了我一颗灵丹,他告诉我,得用玉杵和玉臼来捣药一百天才能炼成。你要娶她也不难,只有一个条件,以玉杵臼做聘礼就可以了。”

裴航说:“好,就以一百天为限。我一定能找到玉杵臼。在这期间,你可不能把云英再许给别人了。”

斐航回去之后,当街一站,见人就问有没有玉杵臼,别人都把他当成精神病了。总算遇到一个卖玉的老头,告诉他虢州药铺卞老书有这玩意,又说:“我看你小子挺诚心的,我就给你写封书信,他看到我的信,一定会把东西卖给你的。”斐航找到药铺一问,果然有这玉杵臼,不过却贵得很,他把仆人和马都卖了,才凑够了银子。结局是,药成,抱得美人归。后来,裴航也成了仙,与云英做了名副其实的神仙眷侣。

张先的意思是,美人易弃难再得,缘分错过了,你便是望断蓝桥也找不回来了。正如晏殊自己所说:“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所以,便把小妾赎了回来。只是,这一卖一赎之间,实在令人觉得他这个人在女人问题上,确实用情不专,少了爱情的基调。论多情,他比他的儿子晏小山就差远了。晏殊:昨夜西风凋碧树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别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这首小令意境纯净,语言明快,浅浅易懂,无需做过多的解读。从“菊愁”“兰泣”等字眼推测可知,词中的主人公是一位如菊似兰的高洁女子,罗幕轻寒,天气渐冷,燕子也不耐寒意,双双飞离,也暗指情郎不在,佳人独守空闺。燕子走了,连那天上的明月也不懂我的相思之苦,只知道斜照绣户到天明,连半点安慰都不能给我。“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为此词的亮点。从上句“斜光到晓”的“晓”字中可知,佳人因相思而一夜未眠。听了一夜的西风瑟瑟声,早上起来,她独上高楼,目极天涯,竟发现,一夜秋风,世界已经是满目秋意,碧树不再,落叶纷纷,簌簌而落。一个“凋”字,是全句亮点。那是侵入灵魂的一种寒,不是狂风暴雨,而是不知不觉的,便将万物生命力慢慢夺走的温度。

她听了一夜的西风,内心也如碧树一样,被萧杀的寒意侵袭,心似乎也跟着变冷。而唯一能够温暖她的,就是他。她捏着昨晚为他写下的书信。彩笺,这里指题诗的诗笺;尺素,指书信。她多想寄给他,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想他,可是,眼前只见群山绵延千万里,茫茫江水与天相接,他在哪里呢,信该寄往哪里呢?

这首小令写的是闺思,意境清凄,下片意境虽悲却开阔,没有一点纤柔颓靡的气息;语言也洗净铅华,纯用白描,给人一种不可言传的美感。

王国维《人间词话》中把此词“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作为做学问的第一境界。

晏殊的一生基本上是顺风顺水,身任显职,享尽荣华。做大官的人多了去了,但像晏殊这样一辈子“无灾无难到公卿”的却少之又少。所谓伴君如伴虎,哪句话说得不对,甚至哪句诗写得模棱两可,都要被政敌抓住小辫子。而且,文人都是天生的愤青,说几句愤世嫉俗的话在所难免。晏殊这辈子最大的特点就是从不愤青。

吴处厚《青箱杂记》卷五记:“晏元献公虽起田里,而文章富贵,出于天然。尝览李庆孙《富贵曲》云‘轴装曲谱金书字,树记花名玉篆牌’。公曰‘此乃乞儿相,未尝谙富贵者’。故公每吟咏富贵,不言金玉锦绣,而唯说其气象。若‘楼台侧畔杨花过,帘幕中间燕子飞’,‘梨花院落溶溶月,杨柳池塘淡淡风’之类是也。故公自以此句语人曰‘穷儿家有这景致也无’。”

脂砚斋甲戌本眉批:“近闻一俗笑语云:一庄农人进京回家,众人问曰,你进京去可见些个世面否?庄人曰,连皇帝老爷都见了。众罕然问曰,皇帝如何景况?庄人曰,皇帝左手拿一金元宝,右手拿一银元宝,马上捎着一口袋人参,行动人参不离口。一时要屙屎了,连擦屁股都用的是鹅黄缎子,所以连京中掏茅厕的人都富贵无比。”

鲁迅在《“人话”》中写道:“是大热天的正午,一个农妇做事做得正苦,忽而叹道:‘皇后娘娘真不知道多么快活。这时还不是在床上睡午觉,醒过来的时候,就叫道,太监,拿个柿饼来!’”这是又一种穷人眼中的富贵。“轴装曲谱金书字,树记花名玉篆牌”被晏殊讥为乞儿相,如同那认为皇帝连擦屁股都要用鹅黄缎子的农夫一样,恰是没见过世面的穷人相,而且不是一般的穷人,是乞丐,一穷到底的那种。

其实,晏殊说富贵或乞儿相,并不是指经济上的贫富,而是指人的心态。真富贵的人,所过的乃是一种从容闲雅的生活,与金钱无关。那些动不动就把金钱富贵挂在嘴上的人,即使他富可敌国,也是假富贵,是暴发户,手头上虽然有钱了,但心态上还是穷人心态。富不等于贵,晏殊所说的富贵,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贵族气质”。

过着富贵生活的晏殊,他的词中并无半点金玉锦绣之言,优裕的生活却自然流露出来。晏殊对自己的富贵气质非常得意,有一次,便指着“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向人说:“穷人家有这样的景致么?”不过,这句话不说倒好,说出来倒有些穷酸气了。况且,穷与富是相对的,或者说,穷也有穷的风骨,比如范仲淹“塞下秋来风景异”的穷寨主气,比如“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的相濡以沫的贫贱夫妻感情。

优哉游哉的生活到底还是需要经济基础的,疲于奔命的人,无论如何也闲雅不起来。皇帝看到官员们闲时都把时间用在宴饮上,只有晏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读书,便当着百官的面儿,说:“你们都要向晏殊学习啊,不要把时间都花在不务正业上。”那晏殊却回答:“不是我不想玩,只是家里没钱,玩不起呀。”你看这话说得多实在,我不玩,是因为我没钱,我没钱,是因为我当官的油水还不多。油水不多,为何?不捞不贪。既不在百官中孤立自己,又不驳皇帝的面子。晏殊后来一路公卿,想来与他的这种善于“不得罪人”的为人之道有很大关系。

后来,他的门生小宋也说了同他类似的话。只是,晏殊比小宋厚道多了,他和小宋都爱摆谱,把自己搞得特有情调。其实,从根儿上说,这也是因为穷怕了。在意富贵不是真正的富贵,倒是他儿子晏小山,老晏给他留下万贯家财,他顺手就抓来一把送人,搞得自己没钱,只好吃糠咽菜,这才是真正的富公子相,所谓一掷千金,挥金如土,视金钱如粪土。《浣溪沙》是晏殊富贵风格的代表作品。重神而不重堆彻,一改五代花间词动辙堆金砌玉的风格,不着一金,不饰一银,一位“小园香径独徘徊”的富贵公子形象跃然纸上。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据说,这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的著作权并不完全属于晏殊。晏殊有一次去杭州时路经扬州,下榻大明寺,寺间墙壁上题诗很多,他闭上眼睛,沿壁而行,让侍者为他读墙壁上的诗作,但不许念出作者的名字。他听了很多诗都不满意,直到听到最末一首才开始留意,问知作者是当时在江都担任县尉一职的王琪,晏殊便派人请来王琪,与他饮酒论诗。饭后,池边散步,见池上落英缤纷,晏殊便想起一件事,说:“我有一句‘无可奈何花落去’,怎么也想不出下句来,你帮我想一句出来。”王琪应声说:“似曾相识燕归来。”于是,宋词中便有了这首《浣溪沙》的雍容花香。

不过,人们惊异地发现,宰相填词,有时也不能免俗。晏几道却极力维护父亲的声誉,说道:“先父虽然平日里所作的小词很多,却没有一句模拟妇人的话语。”他的朋友蒲传正当即反驳:“‘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这不就是妇人语吗?”好在晏几道伶牙俐齿,立刻强词夺理地说道:“原来你的理解,是将‘年少’当作‘所欢’(妇人的情郎)来解,那么照这样的解法,白居易‘欲留年少待富贵,富贵不来年少去’这一句诗,也可以读作‘欲留所欢待富贵,富贵不来所欢去’,原来是等待情郎的意思了!”

就算不太精通古文的读者,大概也能看出来,小山是在强辩罢了。想不通,小山大部分诗词都是为歌女而作,为什么又要为父亲辩解呢?而且小山大可不必为父亲这样辩解。女人在晏殊一生中也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他家中蓄妓,妻妾成群,本质上和柳永逛青楼、喝花酒并无不同。所不同的是,他喝完花酒,拿起笔来,写的是富贵闲愁,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世间的富贵、幸福与快乐,就好像花儿一样,今天开了,明天又谢了。他所担心的,是人生易逝,良辰美景难再得;柳永、晏小山却把感情投入得太深,心思都在女子身上,不过是着重点不同罢了。晏殊:鸿雁在云鱼在水清平乐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晏殊连写相思都要这样雅致,其实,雅致的不光是晏殊,那是属于宋人的雅致。我们一边羡慕这样的雅致,一边却又嫌它太麻烦了。如今,只需一枚小小的手机,情话随传随到。亲呀爱呀,实在腻味得很,连什么时间睡觉、什么时间吃饭、吃的什么,都要通过短信一点不差地传来传去。爱情,来得浓烈,去得却也飞快。古人没有这样的便利条件,不过,他们发明了“情书”,情话写成诗词,肚子里有墨水没墨水一目了然。

既然是送给情人的,那用纸便不能太马虎。红笺,一种方形桃红色的纸,大概类似于现在的贺年卡。红笺的发明人就是唐代女诗人薛涛。

这个薛涛可不简单,才情应在李清照之上。据说,在她还是小女孩时,就天赋异禀。一天,父亲咏出:“庭除一古桐,耸干如云中。”薛涛立刻接道:“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可见,才华这东西真是天生的。只是女孩的父亲却高兴不起来,担忧地说:“这女孩长大后怕是要沦为娼妓。”

薛涛十六岁堕入乐籍,侍酒赋诗、弹唱娱客,被称为“诗伎”。剑南节度使韦皋爱惜薛涛之才,准备奏请朝廷,让薛涛担任校书郎,让她掌管校理典籍的工作。不过薛涛是女儿身,这件事到底没弄成。如果韦皋此举能够成功,怕会改写中国女性史吧,只是,他到底没能拧过历史的大腿。但薛涛“女校书”之名已不胫而走,而且,又落了个“扫眉才子”的美名,令男人着实小小地酸了一把。后来,她和大诗人元稹搞姐弟恋,一度闹得沸沸扬扬。只是元稹到底没有勇气跨过世俗那道门坎,爱情,任我们在诗书中说得天花乱坠,海枯石烂,终不敌世俗那点利益牵绊。爱你是一回事,娶你是另一回事;爱情是一回事,婚姻是又另一回事。

但薛涛自此便终身不嫁,退隐到成都郊外浣花溪。她从百花潭取水,制成一种粉红色的小彩笺,裁得细长,在上面细细美美地写上诗句,很多诗人才子都收到过这种题诗的小彩笺,皆爱不释手,后人称之为“薛涛笺”。唐末韦庄有《乞彩笺歌》说:“浣花溪上如花客,绿阁深藏人不识。留得溪头瑟瑟波,泼成纸上猩猩色。”说的就是薛涛在浣花溪制笺的事。当然,薛涛笺不光有红色,而是共有10种:深红、粉红、杏红、明黄、深青、浅青、深绿、浅绿、铜绿、残云。红色较为喜庆,所以,那些有关情爱的美好语句便都抄写在这样的红笺之上。“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高水阔知何处。”彩笺亦是红笺,情书已经写成,却不知道该寄往何处。“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古人有“雁足传书”和“鱼传尺素”的说法,唐权德舆《寄李衡州》中说:“主人千骑东方远,唯望衡阳雁足书。”古乐府《饮马长城窟行》:“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鸿雁在云鱼在水”,表明作者无法托它们为自己送信。其实,自己的感情又何尝不是鸿雁在云鱼在水,就像泰戈尔说的那样:“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飞鸟与鱼的距离,一个翱翔天际,一个却深潜海底。”大海映照着天空,鱼看到鸟在飞,鸟看到鱼在游,鱼爱上了鸟,鸟也爱上鱼。可是,他们只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纵然相爱,却无法在一起。“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是说傍晚时分,词中的男主人公倚在西楼上,独对斜阳,从倚楼人的视角看去,那远山残阳的图景正好映入挂起的帘幕中间,可想而知,这是一幅很美的画卷。帘钩又叫帐钩,古人睡觉床上都有幔,睡觉时拉上,白天就用帘钩挂起。秦观有“宝帘闲挂小银钩”之句,小银钩就是银制的帘钩。读者可能会注意到,古人爱言西楼,西楼在诗词中出现的频率很高。李煜有“无言独上西楼”,李清照有“月满西楼”,西楼,顾名思议,就是是建在主体建筑西边而楼梯向东的小楼。因为人在西面可以很方便地看到“月出东山”,尤其是在深夜,月亮正好挂于西楼窗前,所以,在诗词中,西楼和月亮的意象往往一起出现。在《周易》中,西方为兑卦,兑为少女,所以,古人常按风水的原理,让少女住在西楼,这就是所谓的“天人合一”。西楼,或指闺房,或指聚会之所,或指孤独寂寞的居所,或指登高望月怀远的地点。总之,在诗词中,言及西楼,不是伤心地,便是幽会之所。男子上西楼,那多半是来幽会吧。“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这一句化用于崔护的《题都城南庄》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只是,凭心而论,这句的意境远不及崔护内涵深远。也许,晏殊确实于男女之情上到底灵气差了些,便是写相思,也放不下士大夫的架子。晏殊是不会为任何人说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那些不计后果的话的,便是相思,也写得淡如清茶,所谓相思,只是一句“惆怅此情难寄”,却也淡淡留香。这也是一种情吧,经得起平淡流年,时时感于心,动于情,那是一种很纯洁的情愫。鸿雁在云鱼在水,飞鸟和鱼的距离,我不入水,你也不要上岸,生活仍然是天高云淡,就这样吧。林逋:罗带同心结未成长相思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这首《长相思》的作者正是“梅妻鹤子”的那个林逋。林逋一生未娶,隐居杭州孤山二十余年未踏足城市。翻遍了史书,未见一字与桃色新闻有关的逸闻轶事,林逋一生不近女色,很少有人提出质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要写出这样一首情意绵绵的词来。

人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做到了极致就成功了。林逋就是这样,他把隐士这一职业做到了极致,所以,林逋出名了。

林逋一生未娶,没老婆就总得找点别的乐子,没事养养宠物,种种花。他的宠物可不是猫猫狗狗,他养了两只白鹤,“纵之则飞入云霄,盘旋久之,复入笼中”;没事就划着船,绕着西湖转圈儿,到沿岸的寺院里和高僧“诗友相往还”。家里来了客人,他就让家童把鹤放出来,林逋一看鹤飞起来了,就摇着小舟回家了。原来,林逋养鹤还兼有通讯功能呢。

古人爱鹤,鹤在古人的生活中享有特殊的地位。鹤看起来美丽高贵,很有仙气,又称仙鹤,所以,鹤就成为一个吉祥的象征。祝寿时,画一棵松树,画一只单腿而立的鹤,这叫松鹤延年;人死了,都说驾鹤西游;成仙得道的人都以鹤作为坐骑。《诗经》中有“鹤鸣九皋,声闻于天”的诗句,于是,鹤又用来形容身怀高洁之志的人。鹤好栖于山泉野林,颇合古代君子之隐逸风尚,所以林逋养鹤,就有一种“我不是凡人”的意思。

林逋一生只种梅花。他的一首咏梅诗非常有名。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山园小梅

据说,他在孤山种了三百多株梅花,依靠自己的辛勤劳动,出售梅花、梅子,一点一滴地赚取生活所必需的柴米油盐、粗布麻衣。

林逋“调鹤种梅如性命”,世人戏称为“梅妻鹤子”。他也爱写诗,奇怪的是,他写完之后,就把纸揉成团,扔掉了。别人见了,觉得可惜,说:“你写得一手好诗,为什么不留下来,结成集,留传后世呢?”林逋说:“我隐居在这里,活着的时候不求出名,死后还要什么名?”他流传下来的三百多首诗,都是别人偷着记下来的。

其实林逋这种做法也有些让人难以琢磨。爱诗的人遇到好诗便喜不自胜,这原是出于喜好,与名利无关。柳永奉旨填词,唱遍柳巷,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虽出名,但为的肯定不是一个“名”字。林逋这一做法,多少有“作秀”之嫌。

有人劝他娶妻生子,林逋淡淡一笑,道:“人生贵适志耳,志之所适,方为吾贵!”意思是,我觉得没老婆比有老婆自在,单身贵族的生活更适合我,我为什么还要娶老婆呢?老婆不娶,一生隐居乡间,更没机会认识个把“文艺女青年”,连个绯闻也没有。不过,这首《长相思》却大大地出名。“吴山青,越山青,”钱塘江北的吴山,钱塘江南的越山,开头采用起兴手法和对比的循环句式,是《长相思》的鲜明特征。兴,就是托物起兴,先言他物,进而生发联想,引出作者要表达的主题。“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吴山和越山夹岸相对,迎来送往着船只过客,但它们哪里晓得人间的别离之苦?“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同心结是古代男女定情之物,“结未成”则表示这个同心结没打成,表明这不是一次暂时的离别,而是永久的,是情人间的各奔东西。所以,这对青年男女临行时,都泪水盈盈。“江头潮已平”,船儿就要起航了,分手在即。不说分手,也不说心上人要远行了,却说江头潮已平。那一江潮水,茫无边际,心上人即将随着这无边的江水顺流而下。

这首词在艺术上的最显著特点是反复咏叹、情深韵美,具有浓郁的民歌风味。词采用了民歌中常用的复沓形式,在节奏上产生一种回环往复、一唱三咏的艺术效果。句句押韵,连声切响,以声助情,用清新优美的语言,唱出了吴越青山绿水间的地方风情,创造出一个隽永空茫、余味无穷的意境。

据说,林逋去世之后,白鹤围着他的坟墓悲鸣三天三夜后,也绝食而死,孤山上的梅树都二度重开。宋仁宗深深震动,“嗟悼不已”,特赐予“和靖先生”的谥号。北宋灭亡后,宋室南渡,赵构定都杭州,在孤山上修建皇家寺庙,勒令山上所有寺院宅田墓坟都必须迁出,却唯独保留了林逋的坟墓。

终身不娶、亦无绯闻的林逋可有铭心刻骨的爱情经历?宋朝的正史野史都无记载。但明朝张岱在《西湖梦寻》中说,南宋灭亡后,曾有盗墓贼以为林逋是大名士,必有许多陪葬宝物,但他们挖开林逋的坟墓,竟只找到一方端砚和一支玉簪,令其大失所望。

联系到他墓中的传奇玉簪,想来林逋写下这首凄美忧伤的《长相思》时,大概并不是“闲情一赋”罢?他可能确实经历过一段“罗带同心结未成”的生死恋情,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矢志不娶,以致抱着心上人的玉簪,含泪九泉吧。范仲淹: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御街行·秋日怀旧纷纷堕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每读范仲淹的词,只觉一片苍凉境界,也许是因为那首有名的《渔家傲》先入为主的缘故吧。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范仲淹这首词可不是在书斋里憋出来的,词中的白发将军正是他自己。欧阳修读过此词后,大笑,这就是穷寨主嘛。

什么叫穷寨主呢?范仲淹领兵打仗,自然应该豪气干云,意气风发,可惜,这个边关守将只会关起寨门,唱着凄苦的词曲,显得太穷酸了。

按说,范仲淹是个读书人,怎么又做了将军呢?原来,利用手中兵权夺了别人天下的宋朝皇帝害怕别人也用同样的办法抢了他的宝座,所以一直重文轻武,只鼓励老百姓读书,不赞成他们习武打仗。宋朝老百姓倒因此而享了一阵子福,可是,繁华的东京就像一块诱人的烤肉,早把边塞天天吃沙子的西夏人馋得口水直流了。西夏人兵临城下,皇帝一声令下,五十二岁的范仲淹只好骑上马,端起大刀,打扮成将军的样子。白头文将军能领兵打仗吗?

论骁勇善战,宋兵和女真绝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但打仗不是靠蛮力就能打赢的。范仲淹的打法很奇特,先是严防死守,按兵不动,接着,看准机会,就地修城,十天内修成了一座孤城——大顺城,好像锲子一样,扎入西夏军腹地,与前面宋军修筑的各个堡寨驰逐照应,把个阵地守得固若金汤。元昊的铁骑再剽悍,也只能望而兴叹,只好求和,从此换来北宋五十年的边界和平。西夏人对范仲淹佩服得五体投地,送了他一个外号“小范老子”。

这首《御街行》婉约中亦有苍凉。单看每一句,句句柔情;整合起来看,却是一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的言语。读到“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却让人想起“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的老泪纵横状。

上片很好理解,“真珠卷帘玉楼空”,暗示思人的是一位闺阁中的女子。“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显然,这是一个特别需要纪念的日子,或许是中秋,或许是她和他相识的纪念日也说不定。

愁得只想喝酒,喝了酒就不愁了吧,酒杯还没有端到嘴边,泪水已经叭嗒叭嗒地往下掉。灯油快没了,只剩下一点小火苗忽明忽灭地跳着。一个人歪在枕头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孤枕难眠的滋味真不好受啊,愁在心里,说来就来,怎么能逃得掉呢?

小别胜新婚,但久别却不免成悲。太遥远的爱情总是不太让人可信。他是否还会再回来,是否已经另有了新欢?一切都是未知,只是倍加折磨当事人。痴女子等待了多年,等来的往往是心上人的移情别恋。她岂会不预见到这样的结局?只是,纵然最终的结果是背叛,她还是要等,即使在寂寂长夜中,尝尽孤枕难眠的滋味!

只是令人不解的是,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为什么突然间蹦出来这样一首情意绵绵的作品来呢?以范仲淹的性子,他应该不是随便说说的人。他说相思,那便是真的相思了。范仲淹不仅有相思人,虽然费尽周折,到底有情人终成眷属。

仗打完了,《小范老子》回到了京城。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嘴上更是不饶人,一来二去就把宰相给得罪了,被贬往江西鄱阳任饶州知州。没想到,这一去就生出了一段风流才子与红楼佳人的故事来。

和大多数宋朝的文人一样,范仲淹爱上的也是一位青楼女子,只是,他不像别人那样,只是写几首肉麻的酸词就算了,他要给自己所爱的女人一个名分,把她大大方方地娶回家。

她名叫甄金莲,原本也是官宦之女,幼年时父母双亡,被叔父卖到了青楼。从小就受到良好教育的甄金莲不仅能诗擅词,还会指画筷书。范仲淹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位才色不俗的女子。

不过,甄金莲是官妓,在没有从良之前,官员别说迎娶,就是想和妓女过夜也是不允许的。就这样,二人只能各自藏起对彼此的爱意,保持着纯洁的知己关系。

后来,范仲淹到别处做官,一晃几年过去,回到京城后,仍然对姑娘念念不忘,于是写了一首《怀庆朔堂》的诗,寄给接任的老朋友魏介:“庆朔堂(二人饮酒论诗之所)前花自栽,便移官去未曾开。年年忆着成离恨,只托春风管领来。”意思是说,我在庆朔堂前亲手栽了很多花,我离任之前花还没开过,我每年都想它们盛开的样子,只好托春风把花香送到我的梦里。

他还附寄胭脂一盒,托魏介转交甄金莲,并题诗曰:“江南有美人,别后常相忆。何以慰相思,寄汝好颜色。”

魏介一看,这老范啊,有话直说嘛,不就是想让我帮忙把你的心上人送到你府上嘛,于是出钱帮甄金莲赎了身,遣人将她送到范仲淹家里。有其贺联可证:庆朔堂前,桃李春风欣结子。鄱阳湖畔,渔舟唱晚贺来迟。

据说,新婚之夜,甄金莲还是女儿之身。张先:闲花淡淡春醉垂鞭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在宋代,男人狎妓是一种时尚,而且很值得男人们对此大书特书一番。才子们只要结识了漂亮的女人,就要写一首词来炒作一下。这不,张先就在酒宴上看上了一个歌舞妓,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过,在张先笔下,她化成了纯洁的女神,简直不食人间烟火了。“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传神地写出了她孤洁的气质。“闲花”说明她淡然自如,不与百花争妍,却自有一番独特的风韵。出于取悦男人等目的,其他舞女个个浓妆艳抹,把自己打扮得妩媚妖娆,而她只是随意地在脸颊上扫了点脂粉,是出于自信,还是不屑取悦座中人?总之,这就是她,不装扮,不做作,不冷,不热,不浓,不淡。岂不知,“闲花”虽只有“淡淡春”,却大有一枝独秀的风致,反而格外引起了张先的注意。

下阕对舞女做了进一步的描述。“人人道,柳腰身”——这是座中男人们的最爱;“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这才是我张先心中的仙子。“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颇为难解。有人认为,舞女裙子上绣着云朵一样的花纹,跳舞的时候就像群山里的云一样,令人眼花缭乱。但我以为,这样的解释很不符合这舞女的气质。难道,这句“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不是暗示舞女就像“旦为朝云,暮为行雨”的女神一样飘然而至吗?不信,你看,她的衣服上分明还环绕着昨日在群山中行雨归来的白云。或者这句不过是说,舞女穿着的长裙跳舞,就像一朵白云一样飘逸美丽。

不知这词中“闲花淡淡春”的女孩子姓甚名谁,张先一生像这样的艳遇颇多,大概连他自己都懒得去打听女孩子的芳名了。《历代词话》载,张先有一次去玉仙观,路上偶遇名妓谢媚卿,两个人“一见慕悦”,没说上几句话,便眉来眼去,直奔主题。风流才子和名妓一夜风流,这事搁现在得赶紧捂起来,不然便恐有“艳门照”事件自毁前程。但张先却特别为这次邂逅写了一首《谢池春慢》词:缭墙重院,时闻有,啼莺到。绣被掩余寒,画幕明新晓。朱槛连空阔,飞絮知多少。径莎平,池水渺。日长风静,花影闲相照。尘香拂马,逢谢女,城南道。秀艳过施粉,多媚生轻笑。斗色鲜衣薄,碾玉双蝉小。欢难偶,春过了。琵琶流怨,都入相思调。

像这类有名有姓的“神女”级艳遇还有很多,如《师师令》:香钿宝珥,拂菱花如水。学妆皆道称时宜,粉色有、天然春意。蜀彩衣长胜未起,纵乱云垂地。都城池苑夸桃李,问东风何似。不须回扇障清歌,唇一点、小于珠子。正是残英和月坠,寄此情千里。“蜀彩衣长胜未起,纵乱云垂地”,又是云。看来,张先对“云”情有独钟。

张先一生都混迹于青楼酒馆间,从小张变成老张,情场魅力却依然不减。老年在杭州时,他经常给歌妓填词,不知怎么地,偏把一个叫龙靓靓的女子给漏掉了。“难道是自己长得太丑?”靓靓照照镜子,好像也不算丑嘛。哼!她噘着小嘴写了一首诗给张先:天与群芳千样葩,独无颜色不堪言。牡丹芍药人题遍,自分深如股子花。

说自己是没颜色的股子花,所以张先才不给自己题词,真是委屈极了,看得张先急忙哄道:“唉呀,哪里,哪里,你是太漂亮了,美得难以形容,一直想不出最动听的词儿来夸你呢!”于是为其作词《望江南》:青楼宴,靓女荐玉杯。一曲白云江月满,际天拖练夜潮来,人物误瑶台。醺醺酒,拂拂上双腮。媚脸已非朱淡粉,香红全胜雪笼梅,标格外尘埃。“白云红月“际天拖练”,哈,又是云。佳人喝醉了酒,脸上带了红晕,还特别强调,这可不是涂了胭脂的,纯天然的,裸妆。看来,张先对女孩子的外貌的要求是很严格的,化了妆才漂亮的都不算美女,素面朝天还像化了妆一样漂亮的才是真美女。

不过,在张先这些赠妓的词作中,我独爱这首《醉垂鞭》。说起来,张先是一个情场浪子,情用得虽多,但大都是逢场作戏。那词中的女子多是“外貌协会”的,有貌而无神,只有这《醉垂鞭》,却是抓住了舞女的神韵,“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只是,我希望,这朵小闲花不要被张先这朵老梨花给采摘了才好。

我对张先的印象不是太好。张先八十岁时还娶了一个十八岁的小妾。苏轼还送了一首诗逗他:“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叠夜,一树梨花压海棠。”没想到,人家八十五时又娶了一个少女,苏轼又赋诗一首表示“祝贺”:“诗人老去莺莺在,公子归来燕燕忙。”意思是说,你死的时候,莺莺还活着,年轻的公子就要会来取代你的位置了。不过,这时候,老蜜蜂只好认输,回诗道:“愁似鳏鱼知夜永,懒同蝴蝶为春忙。”意思是,我像一条孤单的鱼一样,娶妾只为有个伴,哪还有精力像年轻小伙子做那些风流之事了。只是不懂,那十八岁的少女是否愿意来伴他这个入了半截黄土、只剩下一头梨花的老头子?一树梨花听起来挺美,实话起来可真不怎么好看!清代学者桂馥,七十多岁丧妻,老来无伴,有人便劝纳个小妾。他却说:“白居易在这岁数已经遣散樊素和小蛮,我这个年纪做新郎,不是害人家姑娘吗?”比起张先来,这个桂馥实在有人情味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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