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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23 04:3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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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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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火世代9

神火世代9试读:

《神火世代9》

第704章:又是旧相识

  刘半月远远看着,眼中杀机渐显。  常乐虽不曾见,但知道依他的性格,怕会发作,于是急忙点头向那军官问道:“不知要如何证明?”  “城内火兽营中有火兽。”军官道,“有劳小哥一试身手。”  说着挥手,过来两个士兵。  “好。”常乐点头,“我告诉他们一声便去。”  说着过去,冲刘半月连使眼色。  “你去之后,一样露馅。”刘半月低声说,“不若现在就直接杀过去。”  “穆国至尊一直在寻我,而现在震国那边已经不需要他们全力以对,若被他们发现咱们行迹,只怕会全力来杀。”常乐说,“凭我们几人的力量,如何是数十位至尊的对手?”  “可是……”刘半月皱眉。  “我自能应对。”常乐说。“万一不成,再动手也不迟。”  “也好。”刘半月点头,“我随你去。”  “不。”常乐摇头,“现在我火力充足,可敌紫焰,这城里的守军又能将我如何?”  “自己小心。”刘半月仍不放心地叮嘱。  常乐转身,随着那两个军士而去,军官便将洪禾九诸人的商队都放入城内,但却不许他们离开,派出数名军兵在旁监视。  因为怕他们真和景家有关,因此军兵们却也不敢无礼,反倒是微笑以对,寒暄聊天。  洪禾九与他们闲聊着,自然是滴水不漏。  常乐随着那两名军士进入城中,不久后来到一座军营。营中建筑,人居者少,火兽笼却多。常乐目光扫过,见到都只是一般火兽,不足为惧,心里琢磨着当初与景宣儿同行之时,略略学到的那些皮毛,虽有些担心不成,但想想觉得也许凭自己的神火威压,亦能让它们屈服。  总归试过再说吧。  军士进入一座营房内禀报,不多时,一位军官走了出来,打量常乐,忍不住赞了声:“好俊的小子。”  常乐心中一动,隐约明白为何守城军官要来盘问自己了。  自己名声在外,这张英俊的脸自然也极有名。守城军士们的目标就是寻找自己,见到英俊男子,自然便会多问几句。  不由心中苦笑,心说刚来这世界时,只觉混了张偶像明星的脸真是幸运,现在看来,平常相貌却才是福。  他拱手躬身,以示感谢。  “驯兽师?”军官问。  “是。但学艺不精,只得皮毛而已。”常乐道。  “谦虚。”军官一笑,挥手道:“跟我来吧。”  他向内走,两个军士亦相随在侧,常乐便跟了上去。不久后来到后院之中。  后院里,野兽的气味扑鼻而来,一道道不同颜色的气息,隐约在各个兽笼之间弥漫。这里关着的都是更厉害的火兽,实力远超前院。  军官边走边问:“景家的小姐,现在如何了?”  常乐叹了口气:“先前一心想入神兽营,无奈大震只收本国人。若想进入,便必须寻一震人嫁了,有了户籍才成。小姐自然不依。”  军官缓缓点头,显然是知道常乐所言不假。  常乐继续道:“后来大战起,一位将军知我家小姐有驯兽大才,便以入神兽营为条件,拉我家小姐入了震军之中,小姐这才得以获得大震驯兽绝技。只是……”  他叹了口气,说:“我家小姐也太过忠直,那大战是穆国与大震之间的事,与我们琉璃人何干?我劝她回来,她非说不忍舍弃同生死共患难过的同袍,最后还是留在了那里。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他的感叹是发自真心,那军官听了也不由动容,皱眉道:“景小姐这也……唉,不过倒真是个讲义气的人。”  不多时走到一处栅栏外,有士兵过来见礼,军官命他打开那铁栅栏,示意常乐进入。常乐入内后,士兵自外面关好门,军官道:“既然是景家驯兽高手,自有超凡之技在身。今日可得露一手真功夫,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常乐摇头:“在下只是小姐身边下人,功夫倒很一般。”  “谦虚。”军官再笑,抬手示意,有士兵到栅栏另一侧,拉动机关,栅栏另一边,常乐原本以为是墙壁的部分便缓缓升起。  火兽的气息立时散发出来,常乐耳中听到一阵低吼之声,隐约感觉到受困于此的火兽狂怒已极。  他微微皱眉:难道是对方看出了我的破绽,故意害我?  不对。若他们看出是我,如何敢只用这等火兽来对付?  他盯住那墙壁机关后的黑暗,只见一对幽幽绿光,缓缓向前。不久之后,一只壮实的白色巨狼便自那里走了出来,龇牙咧嘴,口中发出低吼。  “这是我们先前在外面捕到的火狼。”那军官在栅栏外说,“营中所有驯兽师都试过,谁也无法将它驯化,本是打算要处死的。既然景家大贤到,便有劳小哥来试试吧。”  常乐却没有注意听他的话。  因为他看着那白狼,隐约想起了一件旧事。  当初与洪禾九、邓西山相识,却是因为前路有白狼阻道,二人怕景宣儿与自己有危险,因此出手相助,苦苦相劝。  但常乐却看出那白狼是有隐疾,并出手帮它医治,除去了寄生于白狼体内的一个怪物,最终那白狼感恩而去。  本只是一件旅途异事,一段人生插曲,过去了便过去,不想今日竟然再遇这白狼。  御火者观物,不仅看其形,听其音,更要视其气息。  这只白狼散发出的气息,常乐绝不会记错,便是那日那只被怪物寄生的白狼。  他先是愕然,接着不由感叹人生际遇之奇妙。  他静静地看着那白狼,等着对方想起自己来。  白狼显然受困已久,吃了不少苦头,因此恨上了人族,见到有人被放进栅栏之中,目泛凶光,只想将其撕碎,以泄身头之恨。  它本欲疾奔向前,但鼻子嗅了几下后,却突然一怔。  常乐观其眼神,便知它已然认出了自己,于是缓步向前,目光平静,直视它的双眼。  白狼的眼神不住变化,最终完全记起了恩人,当即发出一声欢叫冲了过去。  但在外面人眼中看来,却是它要发凶威。  常乐一笑,迎了上去,白狼向他扑来,他便张开双臂一把将白狼抱住,一同摔在地上,就地翻滚。  军官看得心惊胆战,只以为是常乐在与白狼搏斗,却哪知常乐不过是做样子给他们看。  而在白狼看来,恩人却是在与自己翻滚嬉戏,不由更加欢喜。  一人一狼滚了好久,才停了下来,常乐坐在地上,抚摸着白狼的头,白狼则温驯地伏在他身边,吐着舌头。  外面的诸人都看呆了。  那军官也是驯兽好手,否则也不可能在火兽营中担任官职,但他虽见多了驯兽之术,却何曾见过这般驯兽法?  怎么,看上一眼,在地上打阵滚儿,便驯服了?  这……这难道就是大震秘不外传的最高驯兽诀窍?  军官一阵疑惑。  常乐看着白狼,面带笑容,却不能随便说话。  白狼更是不通人言,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喜悦欢欣。  “这位军爷。”常乐坐在地上,向着外面军官一拱手:“我与这只火狼倒也算有缘,而且它生性凶残,除非以大震秘法,否则绝无法驯服。它留在这里,你们也用不到,不如转卖给在下如何?”  “这个……”军官面露为难之色,随即拱手道:“在下只是小官,此事还得问过营中将军。”  “有劳军爷。”常乐点头,“我在此等消息。”  军官点头,急忙去了。  不久之后,一队军兵簇拥着一位中年将官赶来,常乐急忙起身见礼。  那将官见白狼老实地伏在地上,着实也吃了一惊,向常乐一点头,问道:“阁下是景家小姐身边的人?”  “正是。”常乐走到栅栏前,低声道:“在下受小姐之托,将秘术带回近海景家秘密驯兽所。途经贵地,为验证身份而来此驯兽,恰好遇见这一只火兽,与在下极有缘分。将军留之无益,不如卖给我景家……”  那将官摇头,正当常乐以为此事要糟时,将官笑道:“军中驯兽之事,多依靠景家。小小一只火兽而已,又不是上面拨下,亦不是花官家钱财买来,兄弟想要,带走便是。”  “多谢将军!”常乐急忙深施一礼。  这将官所言不差。这白狼不过是他们自野外捕来,不是官家之物,去留自然随意。况且,这将官亦是驯兽师出身,也有意与景家攀个关系。景家自大震得到了驯兽秘法,这秘法之强,竟然可轻易驯服这般强大凶悍的野生火兽,将来必会在军中推广,景家在国中地位自然还要再升,这种顺水人情,如何不做?  将军命人送来口枷铁链,常乐也只得做做样子,过来将白狼锁住。  白狼虽然疑惑,但觉得恩人自不会害它,便任常乐处置自己。  常乐再谢过那将军后,牵着白狼离开了火兽营。白狼见自己这么轻易便脱离了受困之地,心中欢喜,更确定恩人不会害它,老实地行于常乐身边。  那两个军士跟常乐一起往回走,却不敢再近常乐的身,是怕了那高大火狼。  一路行来,街上人也纷纷回避,面露惊恐之色,等见那火狼极是老实,又忍不住好奇凑过来看。  不多时,回到城门前,又把大家都给吓了一跳。

第705章:船离黑岩

  带着白狼,终于算是成功地进了城,但安置白狼又成了一个问题。  没有哪家客栈敢收留带着这种凶物的他们,常乐想了想后,决定直接出城。  这自然要让洪禾九的人再经历一次辛苦,但他们也自然不会有什么怨言。  入城即出的理由也很充分——这只火狼的安置实在是个问题。守城的士兵自然不会怀疑什么,亦不经检查,便放商队离开了。  一路向前,走了半日,于荒山野岭处,常乐将火狼放开。  “走吧。”他说,“向远去,不要伤人。”  白狼看着常乐,亲昵地在他臂上蹭了几下后,向远而去,很快消失在山林中。  队伍继续向前,转眼又是数日。  常乐本来有些担心,因为既然穆国在琉璃国下了如此力度寻找自己,就说明他们猜到自己会途经此地,那么海边恐怕盘查得会更严。  但几日里,刘半月一直没有发现头顶再有至尊气息出现,常乐思索之后,却不由放下心来。  穆国只是知道自己曾在琉璃国边关大战荀子期,且又破关而出,因此猜到自己会走琉璃国这条路。  但数日搜寻无果,他们细思之下,当是觉得自己先前行事如此张扬,怕是在用声东击西之计,因此认为自己不会走这条如此明显的路,于是,便到周边其他国家再去寻找了。  琉璃国的盘查突然变严,应当便是证明——他们放弃了亲自搜寻,又心有不甘,这才会着琉璃国来严查。  如此一来,这里反倒安全。  洪禾九的商队本不到海边,但为了掩护常乐等人,干脆改道。  这天又入一城,洪禾九作东请客,商队的伙计们欣喜无比。诸人到城内大酒楼中,在二楼包了几张桌,吃喝起来。  不久陆续有食客到,吃喝闲聊。  正吃着,只听旁边桌上有人道:“这次大震可真要完了。”  “谁能想到,实力如此强悍的大震,竟然经不住穆国铁蹄几轮践踏?”有人摇头感叹。  “穆国这次一气派出了三十多位至尊,三十多位至尊啊!大震再强,又如何对付得了?”  “可大震若集黑岩诸国之力,实力并不弱于对方,怎么如此不堪一击?实是奇怪。”  “还不是因为分兵讨伐夏国,致使国中空虚?”  “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其二如何,兄台说说?”  那人压低声音说:“这次大震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大夏常乐?”有人低声问。  那人点头:“我早便听说,大震入玄的军队未曾到达玄夏边关,便先被常乐的人于半余伏击,损失惨重。更有几位黑岩至尊,直接丧身于玄国境内。前阵子,那常乐更是潜入大震,一气便杀了数位国公,这才致使大震至尊凋零,无力抵抗外敌。”  “玄国之事,我也有耳闻,但说常乐又来大震杀了几位国公……这事是真是假?怕只是坊间传闻吧?”  那人摇头:“此事绝不假。你看如今各城盘查极严,遇上相貌英俊的青年,便总要多盘问几句,那是因为什么?”  “我听闻那常乐极是英俊,莫非……”  “便是如此。”那人点头,“穆国忌惮常乐,也忌惮得极是厉害。”  “我便不懂了,听说这常乐只是青焰境界,怎么就能杀得了堂堂至尊国公?”  “他是天下第一才子,如何能用常理猜度?”那人说。  “就是。”有人附和,“他的传闻,哪一件不是乍一听之时只以为是传说谣言?可哪一件到了最后,不是震惊天下的实事?”  “人活到这份儿上,可真算是不枉此生了。”有人感叹。  接着,这一桌人便聊起常乐之事,尽多赞美之词。  洪禾九这时不由来了劲,也说了起来:“这常乐大人可真是人中龙凤。想当初在天下火会之时……”  邓西山咳嗽一声,用脚碰了碰他。  洪禾九却不以为意,继续说:“我便见过他……”  此言一出,刘半月和小草都望向常乐。  常乐只是吃饭,淡淡一笑。  洪禾九继续吹起牛皮来,什么多亏自己提醒,常乐才有了主意,还曾感谢过自己云云,说得兴高采烈。  邓西山则皱紧了眉头,低头不语,脸色发红,觉得丢人。  刘半月咧嘴乐了,举杯便敬洪禾九:“不想竟是与常大人交好的英雄,令人敬佩又羡慕啊!”  “哪里,哪里!”洪禾九哈哈大笑,举杯饮尽。  在此城休息了一日,购置了一些应用之物,洪禾九又走了本城集市,收购了一些沿海地带受欢迎的商品,这才启程。  一路无事,这天,到达了海港,诸人先在城中住下。  客栈中,常乐敲开了洪禾九的门,进入屋内。  邓西山也在屋中,正与洪禾九商议货物处置之事。  三人坐下后,常乐沉吟片刻,开门见山道:“我其实不叫付震。”  两人一时愕然,看着常乐,等着听下文。  “我名常乐。”常乐说,“来自雅风。”  两人看着常乐,眼睛瞬间瞪大。  “什……什么?”洪禾九一脸的惊骇。  常乐细细将自己先前赴震的原因、经过,以及这次来的目的与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听得二人心惊胆战。  洪禾九的一张脸,立时变得精彩起来,时红时白时发黑。  邓西山惊愕兴奋之余,却不由嘲笑起他来:“你啊你啊,早跟你说不要乱吹牛皮,这次可好,当着真人的面说了一路的假话,丢不丢人?”  洪禾九脸上发热,强辩道:“先前那都是吹牛皮不假,但也说明我对常大人是真心佩服,真心仰慕啊!而且现在,咱说那话却不是吹牛,反是谦虚哩!咱跟常大人可是患难朋友,行走坐卧吃喝拉撤都曾在一起!”  “快得了吧。”邓西山咧嘴。  常乐笑:“叫我常乐便好,什么大人大人的,显得见外。”  两人急忙点头,但却不敢真听他的这么叫。  “只是今后,这牛却真吹不得了。”常乐正色道,“不然若是风声外漏,穆国人抓不到我,怕会来抓你们。”  “谁怕他们?”洪禾九一脸鄙夷。  邓西山瞪了他一眼,他嘿嘿一笑:“吹句牛也不成啊?你们放心,我不是傻瓜,自然知道分寸。这是要掉脑袋的事,可不敢乱来。”  常乐这才放心。  “日后黑岩如何,谁也不得而知。”常乐说,“两位行事千万要小心。若穆国能退,自然最好,若穆国就此成为黑岩之主……”  两人闻言,也都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会有太多变化。”邓西山想了想后说,“大震一统黑岩也好,穆国一统黑岩也罢,诸国都不过是尊一主而称臣听命。都是当仆人,也不必在乎是当谁的仆人了。”  “常大人,你说穆国吞并了黑岩之后,会不会……”洪禾九有些担心。  常乐点头:“只怕下一步,便是侵略雅风了。”  “雅风有您,他们如何敢造次?”洪禾九说。  常乐一笑:“雅风并不如穆、震、罗这般的强国,诸国一盘散沙,实力并不强大,穆国不会因我一人而放弃他们一统天下的野心。恐怕大战在所难免。”  “那您回去后,可要早做准备。”邓西山说。  常乐点头:“那是自然。我们外有强援罗国,内有嬴、寰两大友邦,更有地火大陆火符为助力,穆国想要染指雅风,也不是那么容易。”  “总归要他们付出代价,他们才知雅风惹不得。”洪禾九说。  “分别之后,你们万事小心。”常乐叮嘱,“若将来有朝一日局势稳定,我会将火符生意推广到黑岩,到时,还请二位费心。”  两人又惊又喜,知道这既是肯定与他们的交情,又是对他们能力的肯定,纷纷向常乐道谢。  常乐苦笑:“只是此事遥远,说不定有生之年亦不可达成。两位却还是先别做太多期待的好。”  两人笑笑,洪禾九说:“但有您这句话在,我们便已经知足了,能否做成这生意,反不重要。天下间有什么生意的利益,能比常大人的信任更重?”  刘半月等人来时简单,直接潜入玄国,到达海港后潜进一艘震国兵船,蹭船来到黑岩。刘半月与水儿虽是紫焰,但有至尊之力,要瞒过船上兵将自然简单。但如何回去,却是大问题。  刘半月和水儿虽然能飞,也能带着常乐等人飞过大海,但飞行之技实是调动天地神火之技,二人若短暂使用,不会如何,可若要凭之横渡大海,必令天地气息生变,必能被穆国至尊感应,到时只怕麻烦。  琉璃国近海,平时多有海上贸易。此时虽因穆国要求,不与雅风往来,但并未禁海。洪禾九出面找到地下帮派势力,花了大钱,将常乐等人送上一艘向霜花大陆去的商船,诸人乘船远渡茫茫大海,向着霜花大陆而去。  船行海上,渐渐远离了黑岩大陆。常乐立于船上回首望去,想到震国即将灭亡,想到景宣儿置身震军之中与穆人厮杀,想到黑岩大陆自此易主,不尽唏嘘。  世间事,皆不可预料。

第706章:福大人

  船行海上,经由霜花,再转乘神火天舟,重回雅风,最后抵达照日城中。  离了空驿,常乐等人直接回到了太傅府,但却并没有见到凌天奇。  “您可回来了!”管家等人急忙出来迎接,常乐问道:“我师父师娘去了何处?”  管家忙答:“先前传来消息说震国已经灭国,国土被穆国吞并,陛下知晓后与老爷商议,最后决定由老爷出面游说雅风诸国,商议共同对抗穆国之事。夫人不放心别人照顾,随老爷一同去了。”  常乐点头,命管家安排饮食。  空桑澈情绪一直有些低落,常乐也并没有太过安慰。对方不是普通庸人,有些事自然能慢慢想通,劝得多了反而不好。  略作休息之后,常乐入宫面君。  凌玄华得知常乐归来,不等常乐入殿,便亲自向外来迎,与常乐在殿前相遇,常乐急忙见礼。  凌玄华一把将常乐拉住,情不自禁地说:“大哥今后万不能如此行险了,这些日子,我时刻提心吊胆,就怕大哥出事。”  常乐打量凌玄华,见他又消瘦不少,气色也不如先前,叮嘱道:“我无事。但陛下要注意龙体才是……”  一听常乐说这话,凌玄华便笑着岔过了话题,与常乐一同入殿。  “听闻震国已灭?”常乐问。  凌玄华点头:“怕是大哥在半途中时的事吧。穆国现在已经成了黑岩之主,早送来了国书,称愿与雅风诸国共铸盛世。”  “只怕是麻痹诸国才对。”常乐说。  “是啊。”凌玄华道,“太傅一早便看穿了他们的用心,所以请命游说诸国去了。”  “情况如何?”常乐问。  “不乐观。”凌玄华叹了口气,“虽然这段时间,我们靠着火符生意,与诸国关系日渐加强,但遇到与穆国对抗这种事……他们还是以为自己可以偏安于雅风一陆,不会受战火波及。”  “指望他们怕是不成。”常乐说,“有否联络大罗?”  “那是自然。”凌玄华说,“太傅第一时间便找上了他们,他们一直在调动国内力量,说会尽全力支持我大夏。但究竟如何,还未有定论。不过太傅说隆国公亲自传书,要他放心,当不会有失。”  “那便好。”常乐点头。  凌玄华追问起常乐在震国时之事,常乐略略说了个大概,听得凌玄华不住皱眉,再次叮嘱常乐今后不可冒险。  两人聊至深夜,常乐告辞回到太傅府,却得知刘半月已然离开。  “他说自己一个人自在惯了,若有大事,他会再来。”小草如实转述了他的话。  常乐有些失落。  震国之事了,但穆国之事又起,自己又因穆国之故,而失了与天地神火的直接联系,再无法助圣地破境,亦无法寻找有潜质之地,助其化为圣地。一时间,却是无事可做,只能等师父回来,看游说诸国的情况,再做定论。  想来想去,又想起了仙苑来。  那是他私人之地,但多年来,少有回去。此际无事,也正好到那边去看一看诸人过得如何。  当初蒋颜随了黄勇一同去了仙苑,一直没有什么消息,常乐问过蒋里,蒋里也想去看看她,于是常乐便与蒋里、小草、水儿结伴,欲归仙苑。  空桑澈听闻仙苑之事后,既有好奇之心,也有入内闭关修炼之意,与常乐商议过后,跟着一起离开。  说是“回家看看”,但实只是近来无事可做,散心而已,所以诸人并没有乘神火天舟直接过去,而只是乘了火兽车,一路游山玩水,悠闲向前。  这天行至仙苑所在的寂州,途经州府,车入城中,向前而去,行至主街时,突然见数骑自街那头而来,纵马飞奔,口中高呼:“福大人车驾到!”  这数骑奔过,街边行人无不躲避,商贩急忙将摊子往后挪,生怕挡了道。  有些人躲得慢了,那些骑士随手就是一鞭,抽得对方扑倒在地,却不敢惨叫,忍着痛也急忙将摊子快速移开。  驾车的是空桑澈,此时不由皱眉,回头向车内问常乐:“似乎是州府高官。”  “避让一下吧。”常乐道。  空桑澈点头,驾车向道旁而去。  此时,那数骑奔到近前,一人留下,其余人继续向前。那人手拿马鞭,指着空桑澈道:“没听到爷爷们的话吗?福大人车驾到,速将车停入一旁小巷,不得阻挡道路!挡了福大人车驾,爷爷要你脑袋!”  空桑澈本是震人,这里是大夏地盘,对方又可能是官员,虽挨了骂心中愤怒,却也没有说什么。常乐在车内隐约动怒,但不想暴露身份,亦不想与这等小人物计较,便让空桑澈将马车驶入了旁边一条小巷中。  “不知是哪位大人,官威如此之大。”蒋里坐在车中,冷冷哼了一声。  不久之后,有一队人马自街那边而来,共二十余骑,个个身着华服,却无一人穿着捕快或是衙役之类的官衣。  二十余骑簇拥着一辆华丽的火兽车,那火兽车由四匹火马拉动,匹匹火马皆高大威猛,蹄下有焰光浮动,其光为青色。  以青焰火兽拉车,而且一下就是四匹,这派头着实惊人。空桑澈是大国人,却也少见这样的派头,忍不住皱眉道:“怕是自王都来的高官吧。”  常乐顺窗看去,只见那火兽车上雕花刻画,极是精美,整个车厢以青铜制成,镶以金玉,竟然还有着几道小型法阵,起着保护、稳定、减重,甚至是调节温度的作用,极是奢侈。  常乐不由也有些好奇——大夏方兴,凌玄华带头崇尚简朴,为的就是将所有的财力物力,都用在发展国计民生上。而此地竟然有人乘着如此奢华的火兽车,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不过地方上的事,他也不方便多管,等那一队人马过去,让空桑澈将车驶出,继续向前也就算了。  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蒋里问了城中最有名的酒楼,一起信步而行,来到楼前。不想到近处一看,楼前却是无车无马,一派冷清模样,不由令人疑惑。  诸人刚要进入,便有伙计急忙迎了出来,拱手作揖:“几位客官是要用饭?”  蒋里点头:“正是。”  伙计道:“劳驾客官移驾别处吧。本楼今日被福大人包下了。”  又是这“福大人”。  “这位福大人是本地人?”蒋里问。  “您是外地人?”伙计问。  蒋里点头。  “难怪您不知福大人。”伙计笑,正要细说,楼内有人喊:“别再啰嗦了,已然忙不过来,快进来!”  伙计道了声歉,急忙去了。  “你来过这里,可知这位大人?”蒋里问常乐。  当初常乐平定仙苑,杀了江帝照安置仙苑诸奴时,确曾与寂州府官员们有过接触,但也不过是寻常之交。他摇了摇头:“倒不知。算了,去别家吧。”  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鲜对小事在意。蒋里也没再问,一行人向前行,问过了路人及路边商家,问出另一座不错的酒楼所在,信步走了去。  这一家酒楼门庭若市,楼前车马不少,一派热闹景象。诸人过去,欲求雅间,却已然被坐满,也只好在二楼寻了处地方坐下。  蒋里点了几个精致的菜,要了两壶好酒。伙计见惯了各种客人,自其所点菜肴中,便看出几人不凡,于是招待得更是殷勤,每道菜上来,都会解说一番。  蒋里赏了他一块碎银,伙计大喜,便更加热情。  蒋里顺口问:“听闻你们州府里有一位福大人,是本州官员吗?”  伙计笑:“几位客爷是外地来客吧?”  “本地人皆知这位福大人?”蒋里问。  伙计点头:“何人能不知福大人?他是咱们的知府,更是常大人的至交好友,与常大人一起历过生死共过患难的人物。别说本地官员,便是朝中大人物,到得寂州来,哪个不得执礼拜见?”  蒋里本只是随口一问,不想却听到这般回答,一时怔住,望向常乐。  虽未点名,但能令朝中大人物亦要敬仰巴结的“常大人”,便只能是眼前的这位“常大人”了。  常乐微微皱眉——我的至交好友,共过患难?  他思量再三,也想不起这么个人来。  突然间心头一震,却记起一人,挥了挥手,示意伙计退下。  “怎么,真有这么个人?”蒋里来了兴趣。  常乐缓缓点头:“若说在寂州有熟人,倒真有一个。我当初被江帝照掳至仙苑为奴,曾结识了一个忠厚老实的兄弟,名叫朱乐福,确实曾与我同生死共患难,后来留在了寂州。只是……他只是寻常人,便算成了御火者,才能有限,当也成不了什么‘大人’。看方才那大车与队伍……他是忠实之人,应该不是他吧。”  “别人如何敢对外宣称与你有旧?”蒋里摇头。“人总会变,他自己不变,周围的人不断捧他、宠他,怕他也会变。”  空桑澈自觉是外人,这种事不方便插言,便只听着。  小草不爱管这些事,只忙着帮水儿夹菜。  便只有常乐与蒋里两人聊此事。  常乐也觉得除朱乐福之外,别人怕不敢冒充自己好友。但朱乐福是个老实憨厚之人,说他会变,自己终有些不信。  “最怕此人行事有差,坏你名声。”蒋里说。  “那便打听一下吧。”常乐说。  他并非珍惜自己的名声,只是他如今代表着大夏的至高权力,国中上下无任何人敢于置疑,正因如此,他便必须谨慎约束自己,不能让自己近人成为国中蛀虫,百姓眼中之恶贼。  否则,他们借着自己的势而无人敢惹,百姓被他们坑害,无处伸冤只能饮恨,那这大夏天下,将成什么样子?  想到先前“福大人”净街时的威风,所乘车驾的奢华,常乐心中有些不快。

第707章:世间千变,唯变不变

  蒋里特意将伙计又叫了过来,问起“福大人”之事,伙计嘴里却只是赞美之词,至于其他,闪烁不言。  “你去吧。”常乐示意后,伙计退下。  “这么问问不出什么来。”常乐说,“祸从口出,他哪里敢对客人乱说话?”  蒋里点头:“那么要如何打听?”  “身为州府的知府,他若为恶,必然恶名在外,人尽皆知。不过其恶当是以贪腐为主。”常乐说。“入此酒楼者非富即贵,最低也是小有身家,这类人不会随意乱讲官家事,日子过得好,怕也不会对官长有何怨言。更何况这类人只怕平时也少不得借官员贪腐之举,为自己谋好处,因此只怕反会喜欢这样的官员。”  “到民间去?”蒋里问。  常乐点头:“下层百姓受苦最多,常言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当也敢于说话。”  “你有何计较?”蒋里问。  “吃完再说。”常乐道。  用过饭后,几人回到客栈,常乐拉着蒋里出去,蒋里想想过后拒绝了。  “是你的熟人,你便自己处置吧。”蒋里道。  常乐明白他的意思。  朱乐福终曾是自己的兄弟,他若真的为恶,实是件令自己面上无光的事。蒋里是不想让他因此事被朋友知道而心生惭愧。  所谓挚友,便是如此,懂得事事为你着想,懂得在关键时候维护你的尊严。  这种维护,不是将丢人的事压下去、盖过去,而是不去深问、不去深入了解、不去轻易插手,让对方自己处理,自己弥补过错。  常乐只身离了客栈,到成衣铺中买了身寻常布衣,再买个包袱将原来的衣物包了,背着来到城郊。  近郊处多是平民百姓居所,无甚可看,尽多低矮破旧的房屋。常乐来到一家院前,上前拍门,开门的是个少年,打量常乐,问:“你找谁?”  “行路人,实在是口渴难耐,讨口水喝。”常乐急忙躬身。  少年见他生得英俊,又懂礼,便生了好感,点头道:“进院吧。”  常乐进入院中,少年拿来小凳让他坐下,不多时端了水来,常乐谢过后饮尽。  少年打量常乐,问:“这位大哥来自哪里?”  “王都。”常乐道。  “王都一定很繁华吧?”少年眼睛发亮,好奇地问。  常乐点头:“一国首府,自然繁华。”  接着,便说起王都之中的种种,听得少年心往神驰,不住赞叹,最后道:“若有机会能到那里看看便好了。”  “可曾读书?”常乐问。  “有。”少年点头。  “那么好好读书,将来考取个功名,便有机会入王都了。”常乐道。  少年摇头:“哪里有那么容易?倒不如好好修炼神火术。”  常乐看出少年只达橙焰境,资质当属平庸,便点头道:“当然也是一条路。不过如今大夏不同以往,人才济济,境界若是不高,怕是难以出头。”  少年点了点头。  常乐问:“此地是州府,当是极为繁华的所在。怎么我看这城郊,却多有破败房舍?”  “哪州哪府,繁华的也只是富人居住的地方,贫苦百姓的家宅有什么好看?”少年道。  “大夏国力蒸蒸日上,我见许多地方百姓过得都不错,至少比这里好。”常乐说。  少年问:“当真?”  常乐点头。  少年叹息:“那是人家摊上了个好官呗。”  “本州州牧为官有亏?”常乐问。  少年摇头:“这个我倒不知道。不过本府的知府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听闻此人是常大人的朋友。”常乐问,“那么……便当也是个好官吧?”  “他若是好官,天下便没有恶官了。”少年一脸不屑。  “愿闻其详。”常乐急忙拱手。  “这人胸无点墨,就靠着跟常大人的关系爬到如此地位,却不知为民作主,只知自己享乐。”少年气愤地说,“这也就罢了,欺男霸女、霸占良田的事,他可也没少做,断案时只知收钱,那些富人倒都说他好——给钱就给办事,能不好?”  常乐皱眉:“怎么会如此不堪?”  “你到城外看看就知道了。”少年指了指西边,“好大一片的良田,庄稼眼见都要成熟了,愣是让他霸了去,毁了庄稼建什么别院,不知有多少农人因此流落街头,却被他以有损州府形象为由全赶了出去,只能远走他乡,好不凄惨。”  常乐勃然大怒,但又强行压住,问:“这可不是小事,州牧大人也不管他?”  “管?”少年冷笑,“巴结他还来不及呢!”  常乐再细问,少年却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常乐起身告辞。  转过半条街,又寻了一户人家,假装讨水,进而攀谈,但这户人家行事谨慎,却什么也不说。  他便在附近转了小半日,又走了十几户人家,有人三缄其口,有人信口开河,也有人实事求是。他收集这些贫苦百姓之言,渐渐理出头绪。  这朱乐福初时只是任一个府内小官,但随着常乐地位日隆,其官位也一升再升,最后竟然坐到了州府知府的位子上。  但他并无什么真才实学,凭的只是关系,自然也不会处理什么公务,平时都靠着府丞师父之类的人帮衬,自己则只知道享受。  初时,他倒也满足于衣食温饱,懂得知足。但随着常乐地位提升,来巴结他的人便越来越多,官位也越来越高,于是到最后他自己便飘飘然起来,只以为自己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渐渐开始变化,变得穷奢极欲,进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他在城内享乐腻了,便盯住城外,选了处风水好的地方要建个别院。但那处正是近河良田,庄稼长势喜人,眼见今年可以丰收,他却不管其他,直接派兵过去强征田地,驱逐农人。  如今,那别院已然快要盖完,却有无数农人因他强征土地而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常乐听得动怒,忍不住问这些农人为何不上告,结果十个人有八个悄悄对他说:朱乐福是常大人的好友,常大人又是国之英雄,任何人若与常大人为敌作对,那便是夏国之敌。这顶大帽子之下,有哪个人还敢去告朱乐福?  本地人知道事情真相,可天下人不知。若有人上告,天下人只会以为其人受常乐之恩,不思感恩,却反来陷害常乐,其必遭世人唾弃。  到时丢了性命还要被天下人唾骂不说,只怕还会史册留名——当然,只能是骂名。  常乐一时怔怔。  他只想到了自己的权势威压,却没想到名声压力。  是啊,世人性格各不相同,若是受了别人的气,有忍气吞声者,自然也有敢于奋起反抗者。只是当这些人遇上了自己,便算再有勇气,也只能选择沉默承受。  因为自己是国之英雄,所以任何人若敢往自己头上泼哪怕一滴脏水,都会被官家、甚至被全国百姓唾骂。  又有谁敢行此事?  受了欺负,不能寻求公道,只能暗自忍下,这又是何等痛苦、何等委屈之事?  常乐一时红了眼。  离了城郊,来到西门时,天色已近黄昏。天未黑,他见城门便将要关闭,心中疑惑,上前询问,守门兵丁皱眉驱赶,他急忙掏出几块碎银塞给守门的军官,连说好话。  其时一两银子便值千钱,他一气塞给对方三四两银子之多,对方看在这么多钱的份上,自然便把他当成了近人,拉着他到一旁低声说:“你若要出去,自当放你。但你若还想回来,却只能等明日。”  “这是为何?”常乐问。  那军官低声道:“听说咱们常大人微服来访,探望本城福大人,所以城防上的事,自然便要比平时严许多。”  他说“常大人”三字时,伸手指了指天空。  常乐自然明白,他指的便是自己。  对夏国人来说,常乐便是天,便是守护着他们的神明,无人敢不尊重。  但这尊重,此时却压得常乐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问:“这么早关城门,便是因为常大人在此?”  军官点头:“常大人的安危有多重要,不用跟你细说吧?他老人家所在之地,官长们敢不紧张?”  常乐点头:“多谢军爷提醒,我今日出城,明日再归。”  “那便好。”军官点头,亲自将他送了出去。  来到城外,常乐面色一时铁青。  自己与朋友们离开王都,一路悠闲而行,未告之于任何人,但没想到寂州这边却早知道了消息。  现在想想,朱乐福的车队所行方向,正是自己入城方向,也许便是他知道消息后,主动到城门处去迎接自己。  是谁泄露了自己的消息给他?  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太傅府的人。  常乐想起当年,朱乐福老实厚道,在仙苑之中与自己同甘共苦,更曾不惜性命帮自己对抗妖族,那时的他,何其善良,何其可亲?  怎么便变成了这等心机深沉,为祸一方的恶人?  他站定,细思,最后长叹。  世间只有一条真理永恒不变,那便是——万事万物,总是在不断变化。  所以有人少时了了,大却不佳。  所以有人被世人赞为君子,却突然杀父弑母,为私利坑害万众。  所以有人大慈大悲一生,却突然化为嗜血恶魔;有人杀人无数,却突然遁入空门。  常乐又想起了自己。  初来这世界时,自己只是一个来自地球的外卖小子,也会与人嬉皮笑脸,也会红着脸与不相识的姑娘行那夜半草垛边之事,也会心思乱起,没个正调。  但现在呢?  他望向远方,喃喃自语:“乐福哥,你真的变了?”  目光一寒,他掠向西郊,不久之后,便来到一处近河之地。  一座大宅,占地方圆数里之广,简直如同一座小城。王都内大人物的府邸,大小怕也不过如此。  此时天色渐昏黄,那大宅中却还有人在劳作,修路铺地,装饰房屋,整理围墙,漆饰廊柱。  更远处,可见田地,庄稼多被毁坏,倾倒地上。

第708章:不如己

  看着那些庄稼,常乐微微皱眉。  他走向那大宅,未到门前,便有人过来阻拦,厉声喝问:“干什么的?”  常乐拱手:“外来客,见此地大宅雄伟华美,心中赞叹,过来开开眼。”  那人挥手:“去去去!此乃本府知府大人的府邸,闲人勿近!”  常乐道:“这位大哥,我看府邸仍在建造之中,大人自然不在此处。在下只是看看,不敢造次。”  那人怒道:“让你滚便滚!再啰嗦打断你的狗腿!”  常乐急忙拱手后退。  那人哼了一声,转身回去,有同伴迎过来问究竟,那人道:“不知哪来的穷酸小子,瞎耽误爷的工夫。”  这时有一身麻布衣的老者过去,施礼后问:“大人,天色已然要黑了,这晚饭……”  “活儿干得不怎么样,吃倒是不忘!”那人厉喝,“我告诉你们,若是不能赶在月底前完工,你们小心自己的脑袋!”  老者不敢多言,急忙退下。  常乐心中大为不快。  他望向更远处,隐约可见村落,便向着那处而去,在天黑前来到村外。  小村民居,虽有墙,但不过是木枝围成的栅栏,所谓门也不过是一道横枝,防牛羊防不了人。常乐迈步而入,敲响屋门,有男子来开门,常乐拱手道:“在下是远行客,城门关闭,无奈只得在外求宿,不知大哥能否给予方便?”  男子打量常乐,觉得他眉清目秀不似歹人,便点头道:“屋里没地方,你若不嫌弃,院中有柴草棚。”  “足矣。”常乐点头,随后从怀中摸出一枚碎银,塞到男子手中:“若有什么饭食,还请赏一口。”  “这是哪里话。”男子见到银子,立时往外推,常乐再度塞入他手中,他才收下,道:“你且稍等,我让婆娘烧饭。”  常乐点头,到那柴草棚中等候。  不久后屋里传来香气,又一阵后,男子出来将常乐引入屋中。  屋内布置简陋,一看便是贫苦人家。桌上四个菜,两碗小米饭,还有一壶酒。  男子道:“兄弟给的钱,足够到城里吃馆子了。但乡里农家,实没什么好东西,也请兄弟委屈一顿。”  常乐摇头,问:“嫂夫人如何不来?”  男子道:“她已盛了饭,带孩子到屋里吃了。”  常乐只道是对方碍于男女之防,因此不愿相见,也不以为意。  男子为常乐倒了一杯酒,自己满上一杯,举杯相敬。常乐与他对饮,边吃边闲聊起来,说起那福大人府邸之事,常乐叹了口气:“那边的人好生凶恶,我不过好奇过去看看,便被骂了一顿。”  “知足吧,没打就不错了。”男子道。  “我不过是看一眼而已,又没偷他们东西,如何还能打我?”常乐说。  “用不着理由,看你不顺眼便可打。”男子说。“要知道,那可是福大人的家仆。”  “知府的家仆,便可无视国法?”常乐摇头。  “国法?”男子笑了,摇头不语。  常乐也不追问,只是敬男子喝酒。不知不觉,一壶酒喝完,男子的话便多,胆子也大了起来,拍着桌子说:“寂州这边,福大人就是国法,还讲什么别的国法?”  “如今天子圣明,更有凌太傅辅政,正是四海清平万民安乐的盛世,却怎么有人敢无视国法,在这里胡作非为?”常乐问。  男子冷笑:“还不是因为他攀了常大人的关系?”  “常乐常大人?”常乐问。  男子点头,道:“大夏还有哪个常大人?常大人是好人啊!若非有他,我大夏还只是贫弱小国,不被世人放在眼中。可是他的友人就……”  说着,连连摇头,拿起壶,叫声:“锁儿!”  屋中不多时走出一个孩子,怯怯地看了常乐几眼。男子将壶给他,又给了他一些钱,道:“去上村头,打壶酒来。”  孩子点头,目光在桌上扫了几扫,对那饭菜似乎极是渴望,但终没敢说话,转身去了。  常乐隐约有所觉,问道:“嫂夫人和令郎其实还没用饭吧?”  男子面色一红,刚要解释,常乐道:“我也吃饱了,嫂夫人若不嫌弃,这些饭菜便送到屋里去吧。”  男子想了想后,点了点头,挑剩得多的两盘端入屋内,又将锅内剩下的小米饭都盛了出来,也送入屋里。  “让兄弟见笑了。”男子坐下,不好意思地一笑。  不久孩子回来,将酒奉上,男子催他进屋与其母用饭,孩子入屋后欢呼一声,不多时,常乐便听到屋内有狼吞虎咽之声传来。  所料不差,这家的女主人与孩子其实并未用饭,一直在屋内忍着饥饿。  常乐望向男子,半开玩笑地低声说:“大哥好客,也不必饿着自家妻子。”  男子面色更红,叹了口气:“不瞒兄弟说,这般饮食,也只有过年之时才有。平时我们哪里舍得炒菜吃小米饭,有些咸菜、窝头,便已然不错了。”  “我看外面庄稼长势喜人,为何大哥生活却如此清苦?”常乐问。  男子摇头:“长势喜人有何用?都是人家的东西。”  常乐皱眉:“这土地难道不归农人所有?”  男子道:“别处不知,我们这里地近府城,又被知府大人看中,全都圈归了他自家。现在我们不过是知府家里的佃户而已。”  “国家土地,授予农人,为农人私产,他怎敢说占便占?”常乐动怒。  男子一笑:“人家可不是白占,依着大夏律法给了补偿,只是那补偿……”  他摇头一叹,喝了杯酒。  酒越喝越多,男子的话便越多。  常乐这才知道,原来朱乐福看中的地面,并非只限于那大宅一处,而是整条河流近府的沿岸。于是他借权势之便,将之划归自家,虽依着大夏律给了农人极高补偿,但那补偿却只是欠款白条,并未实付。  附近百姓家家手里都握着知府打的欠条,但这欠条却屁用也没有,因为谁人又敢拿着欠条真管知府要钱?  先前倒是有胆大的,真去讨钱,也讨到了钱,但转眼之间,便被捕快查出家中藏有贼赃,一家人都被捉拿下狱。  接连数户讨要欠款者,皆是如此收场,便再无人敢去讨要,只能忍气吞声。  常乐听到这里,已然怒不可遏。  他突然想到了孔子说过的一句话——勿友不如己者。  想当初,许多人曾为这一句话争论,认为孔子说得不对——若交友也要看门第、能力,那么友情又变成了什么?  也有人说,孔子指的这个“不如”,说的是品德,是指不要交品德不如自己的朋友,否则便会被带坏。  但现在常乐觉得,这话确实有理,其中所指,也并非只是品德。  所交之友若是家门不如自己,倒也无妨,但若是德行与能力不如自己,那么便难与自己有共同语言,说都说不到一起去,办起事来自然也尿不到一个壶里。如此一来,便也只是口头朋友,实则并无交集。  朋友的能力若远不及自己,必然无法参与到自己朝夕所行之事中来,必然也达不到自己所能拥有的高度与地位。久而久之,与自己的差距便越来越大。  此时,如果自己尽力提拔照顾,自然也可让其得到更高地位,但因为无法提升其能力与高度,却等于是为人情而将能力不足者提至重位,虽对其有好处,但对别人却有极大坏处。  便如朱乐福,本只是个老实本分的普通人,突然间得到大权,根本不知如何使用,也不知要为民谋福,最后只知不断满足一己私欲,反害了一方百姓。  可若是不照顾提拔,便又有登高位忘旧友之嫌。  如此,岂不是管亦不是,不管亦不是?  所以孔子的提醒确实不无道理。  “同门为朋,同志为友”,所谓朋友,本便当是与自己能力相仿,志向相若的知音。  男子酒后又说了许多,将常乐纷乱的思绪打得更乱。一壶酒喝完,常乐起身告辞,到院中柴草棚中住下。  男子与他聊得尽兴,心中不忍,但又不能让他入屋与自己家人同住,便将自己的一床被子给常乐送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常乐告辞离去,来到城门前,等时辰到,城门开,便入城径直向着州府衙门而去。  此时天色尚早,常乐上前拍门,许久才有人应,极不耐烦地喝问:“是何人?”  常乐不语,等那人开了门,才沉声说:“告诉州牧,御前伴读郎在外相候。”  那门子一怔,打量常乐,见其一身寻常布衣,便面带疑惑,问道:“你是何人?”  “姓常名乐。”常乐沉声说。  门子吃了一惊,随即先谨慎地一礼,然后道:“小人没见过常大人,还请大人莫怪,请先到门房等候。”  常乐点头,随他而入,来到门房之中。  门子随后离开,不久之后,有一位官员匆匆而来,入屋打量常乐后立刻向前跪倒在地,叫道:“常大人在上,请受下官一拜!不知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常乐打量那人,知其不是州牧,点头问道:“你认得我?”  那官员点头:“当初大人来我寂州时,下官见过大人一面。一晃数年,大人还是那般年轻俊朗,真令人羡慕。大人只身而来,门子不敢确定,因此才先请我来认。”  “带我见州牧。”常乐道。

第709章:今之嚣张者

  官员急忙让门子入内去禀报,自己引着常乐向前而去。  未走多远,便见寂州州牧身着官服,急匆匆小跑而来,见面便忙拱手施礼:“不知大人到来,下官失礼,告罪……”  常乐摆手:“大人不必如此,是我来得唐突了。”  州牧急忙向常乐问安,然后引着常乐一路向内,来到府衙之中。  “听说大人要来,下官昨日便率诸官前去迎接,未料却扑了个空。”州牧一边擦汗一边说。  常乐微微皱眉:“大人如何知道常某要来此地?”  “本官原本亦不知晓。”州牧急忙解释,“是昨日自福大人处知道的消息。大人可曾到福大人处?”  常乐缓缓摇头:“我只是途经此地,本来无事,但听闻朱乐福成了州府的知府,所以才来打扰大人。”  州牧忙道:“大人放心,本官定会全力襄助。依福大人的才干,区区知府确实有些屈才,本官……”  他正说着,却发现常乐的神色越发阴沉,也不知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不由一阵紧张。  如今的常乐可不是昔日的小小乌龙州才子,而是整个帝国的支柱。虽然明面里诸官都不敢乱说,但实际上他们都明白,常乐才是大夏真正的主宰。  所谓“布衣天子”,不外如是。  在他面前,哪一级的官员敢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乐福哥并不是读书人。”常乐说,“他虽有神火之力在身,但也只够和勉强当个武官,如何能为一府知府?”  州牧一时不解常乐之意,却不敢随意应话。  常乐明白他的心思。  这州牧若不是懂见风使舵、巴结讨好的官场老油条,自然也不可能将朱乐福一路提升至知府位。这种老油条都是成了精的角色,自己的意思若不点透,他绝不会主动说些什么。  常乐没心情与他费时间,直接说道:“依我之意,大人能给他一个衙门捕头或是军中武官之类的职位,便已不错,却没想到大人将他提拔升至知府位。一府知府,权大,责任更大,似他这种白丁,如何有能力担此任?”  州牧见他说得严肃,隐约明白了常乐的意思,但却还是不敢确定,便道:“大人,下官确实莽撞了些。但这……这也是福大人的意思。您知道,大夏能有今日,都亏了您与太傅,福大人又是您的生死兄弟,下官实在是……”  常乐道:“他若只是没有能力,也就罢了。我昨日入城之后,见到他车驾之奢华、家仆之凶悍,简直令我不敢相信这便是当初的那个朱乐福。后来我到城外,亲眼看了他在建中的那家宅,听了周围百姓的苦楚,才知道他已然堕落成了这副样子!大人,你是一州之长,他在你眼皮底下做出这等事来,你便一无所知?”  州牧这次是彻底明白了常乐的意思,急忙起身跪倒在地,高呼道:“大人明鉴啊!下官虽为一州州牧,但福大人却是您生死兄弟。您有功于大夏,为大夏鞠躬尽瘁,我等下属如何敢不念大人之恩?朱乐福所作所为,确实令人气愤,但……但他终究是您的生死兄弟,他的意,下官确实不敢违逆啊!”  常乐目光冰冷,看得州牧全身颤抖。  “你用人不明,自书一封请罪表递到吏部去吧。”他冷冷说道。  “下官遵命!”州牧颤声应道。  “至于朱乐福……”常乐沉吟道,“我给你三日时间,搜集朱乐福为恶证据。你可于衙中设立伸冤堂,全城百姓曾受朱乐福欺压者,尽可来堂中伸冤诉苦。”  “是。”州牧急忙点头。  “这三日里,我暂住在你府衙之中,但要保密,不能为外人所知。”常乐道。  “是是!”州牧再点头。  常乐又交待了几句,州牧一一应下后,安排常乐住下,同时将那接待常乐的门子与官员叫来,严加叮嘱。二人知此事重大,自然不敢对外乱讲。  那官员早年便见过常乐,只是当时常乐不过只是乌龙州有名的才子,他是朝廷命官,见时自然无甚感觉,也未攀谈。但现在却已不同,能与常乐有所接触,实是天大荣幸,他心里开心至极。  至于那门子,更是欣喜若狂,恨不能立刻便张榜公告天下,说自己曾与常乐常大人说过话。  但面对州牧的叮嘱,二人却也只能压下兴奋与炫耀之情,老实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好在,也只须装三天而已,不然真会憋坏他们二人。  州牧不敢耽误时间,立时召集衙役,下发榜文。衙役们一听此事,全都吓呆了,一个个望着堂上的大人,疑心大人是一夜没睡好睡糊涂了。  什么什么?  立伸冤堂?  让百姓来告福大人?  那可是福大人啊!  有幕僚直接过来,悄声私语:“大人,您……您莫不是弄错了?或者是我们听错了?”  “都没错!”州牧冷冷说道,“朱乐福为官期间做过什么,你们比我更清楚!本官一直容忍,是念他曾与常大人有旧。但他不知感恩,更不知顾及常大人的颜面,不断为祸本府,欺压百姓,却是在给常大人脸上抹黑!此事,本官忍无可忍!”  他拍着桌子,高声大叫,吓得衙役们心惊肉跳。  没多久,榜文便草拟完毕,张贴了出去。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州府便炸了庙,百姓们纷纷冲上街头,到张贴榜文处去看,见到此事并非谣传,一时都惊得呆住。  许多与朱乐福交好者,不由破口大骂,说州牧这是自己找死,是与国家为敌。一些受过欺负的百姓,则是将信将疑,只恐这是州牧的手段,要引那些与朱乐福作对者出来,加以惩处。  总之,人们因为此事议论纷纷,全城沸腾。  但却并无人敢到伸冤堂中去伸冤。  一转眼,一日时光匆匆而过,伸冤堂中冷清无比。  入夜后,衙门关了大门。州牧私下安排酒宴,陪常乐用餐。  “有劳大人了。”常乐看着桌上那几盘精致但并不算奢侈的菜肴,缓缓点头。  “哪里。”州牧急忙谦虚,“只是不敢让别人知道大人在此,所以只好简单弄了几道寻常菜。”  “民间议论如何?”常乐问。  “与他交好的自然要骂,说下官是在找死。”州牧说,“而百姓们却多是心中疑惑,不敢轻易相信……”  “为官一任,治下百姓却不信你,大人这官做的……”常乐摇头。  州牧一时惶恐,忙起身躬身:“下官死罪!”  “倒没那么夸张。”常乐招手示意他坐下,“此事处置得好,终可抵部分罪责。剩下的,便看吏部如何面对你的那份请罪奏表了。”  “是是。”州牧战战兢兢。  某处小巷中一户人家里,中年男子垂头闷坐,中年妇人轻声哭泣。  “总归……总归是要试试吧。”中年妇人哽咽道。  “可万一是计呢?”中年男子犹豫道。  “万一不是呢?”中年妇人反问。“想为莲儿伸冤,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中年男子眼睛发红,沉默不语。  转眼,是第二日。  一个上午,伸冤堂中还是清冷如常,州牧坐于堂中苦等,却未等到一人,无聊之下,只好捧了本书看,而衙役们在两旁只能站着,极是辛苦,心中颇多抱怨。  离得远的地方,有衙役低声与身边同僚私语:“我看咱们大人怕是疯了。”  “说不定。否则怎么敢跟福大人作对?福大人那是什么人物?”  “你看吧,用不多久,福大人肯定会来问罪。”  真是说什么什么到,不等他们话音落,外面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有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在六名侍从簇拥之下,横眉立目大步而入,一进大堂,便指着前方大叫道:“姓董的,你他娘的是什么意思!?”  衙役们吃了一惊,急忙站好。  案后的州牧闻声抬头,皱眉看着那男子,冷冷说道:“朱乐福,你身为本官治下知府,竟然敢在上官堂上咆哮喝骂,真当大夏没有律法治你不成?”  来者,正是朱乐福。  此时的他,已非当年模样,胖了许多,脸上泛着油光,眼中也多了一些从前的他眼里绝没有的东西。  面对上官,他丝毫不惧,厉喝道:“姓董的,我不知是何人给了你这般胆子,但你可要明白,与我常兄弟作对,那便是与整个大夏、亿万黎民作对!我看你必是收了敌国的好处吧!”  “大胆!”州牧一拍桌案,“你这是与上官说话的态度吗?”  朱乐福冷笑:“姓董的,先前你为人识相,老子便给你几分面子,可如今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老子面前耍威风,那可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你想如何?”州牧厉声问。“难道你敢在这公堂之上乱来不成!?”  “那可不敢。”朱乐福道,“你是上官,我哪里敢找上官的麻烦?只是为公平起见,大人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若有刁民来诬告,下官总得有机会辩白,不然岂不被人冤枉?”  一个眼色过去,身边一侍卫立刻拿出一张叠椅,展开后放在一旁,朱乐福直接坐上,抱着双臂,冷笑着盯住州牧。  州牧气愤异常,但终忍了下来,冷笑道:“你若愿在此,那便看着吧。”

第710章:昔日忠厚人

  伸冤堂上,气氛诡异。  堂堂州牧大人坐在案后,面带冷色地看书,而其属下一位知府,则在堂中门边坐着,抱着双臂冷笑。  衙役们在这样的气氛中,觉得有些难熬。  朱乐福身边的六个侍卫却气定神闲,不时用挑衅的目光望向衙役们,被这目光触及的衙役,便急忙低头回避。  太阳一直在空中行走,虽慢,却不停脚步,一步接一步,便终于走到了将暮。  朱乐福看了看外面西沉的太阳,笑了笑:“看来我为官还挺得百姓认可,虽有人故意害我,设这什么伸冤堂,可已经将近两日了,还是没有……”  就像是故意要抽他耳光一般,此时门外突然出现一道身影,疾奔而来,狂叫着:“大人,冤枉!冤枉!”  那是个中年男子,跑进来时因为太激动,还摔了一跤。就在他冲入院中后不久,又有一个妇人跟着跑了进来。  妇人体弱,步子小,追得极是辛苦,但虽红着脸喘着粗气,却不愿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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