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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23 21:2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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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刚雪印

出版社:现代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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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档案(第二季)

犯罪心理档案(第二季)试读:

版权信息

书名:犯罪心理档案(第二季)

作者:刚雪印

设计:上官雅弘

排版:郝全

出版社:现代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4-01-01

ISBN:9787514317985

本书由中南博集天卷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韩印性别:男年龄:31岁

职业:某警官学院教授,犯罪心理学教研室副主任

外貌性格:斯文俊朗,亲和沉稳,惯常一抹浅笑挂于嘴角

擅长:犯罪侧写

经历:因在多起恶性系列案件中表现卓越,被任教学院破格授予教授资格,并被任命为该校犯罪心理学教研室副主任。但韩印清醒地认识到,成绩只代表过去,未来他仍将穷尽所学,出现在与恶魔搏斗的战线上。他通过微表情解读,识破谎言;通过行为证据分析,洞悉心理动机;通过犯罪侧写,让罪犯无处遁形。顾菲菲性别:女年龄:33岁

职业:刑事侦查总局特邀刑侦专家

外貌性格:知性冷艳,厌弃世俗,言语直白,有“冰美人”之称

擅长:法医鉴证,物证鉴证

经历:法医学、心理学双博士,曾在国外知名法医实验室深造多年,尤为精通尸体解剖、DNA检测、指纹提取、骨骼检测、颅相重合等技术,是国内少有的在法医领域以及物证鉴定领域皆具有深厚造诣的全能型专家。杜英雄性别:男年龄:25岁

职业:刑事侦查总局外勤侦查员

外貌性格:高大硬朗,性格憨直,品格坚忍,清爽帅气

擅长:近身搏斗,枪械,野外生存

经历:曾接受过特警部门的地狱式特训,有重大贩毒集团卧底经历,功夫硬朗,枪法神准,意志品质过硬,唯缺乏谋杀案办案经验,作为刑侦总局重点培养的刑侦人才,被委派于顾菲菲领导的重案支援小组中。艾小美性别:女年龄:23岁

职业:刑事侦查总局外勤侦查员

外貌性格:青春靓丽,古灵精怪,生性直率,清新脱俗

擅长:情报搜集,网络技术

经历:标准菜鸟刑警,警校毕业直升刑侦总局,“情报学”“网络执法”专业双学士,专业成绩突出,作为刑侦总局储备的技术型人才,被委派于顾菲菲领导的重案支援小组中,由于容貌身材出众,追求者众多。吴国庆性别:男年龄:70岁

职业:刑事侦查总局特聘首席顾问

外貌性格:已届暮年,壮心不已,甘愿将整个人生,奉献给祖国的刑侦事业

擅长:刑事侦查

经历: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刑侦专家,几乎参与过所有刑侦总局挂号的大案,有“当代福尔摩斯”之称。年届退休,退而不休,每有震惊四野之大案,其身影必会出现。日前,受命组建重案快速反应部门——重案支援部。楔 子

夜风凄冷,残月黯沉,浓墨般的乌云在天幕中游弋,好似一群张牙舞爪的恐怖幽灵。而在幽灵邪恶的注视下,阴郁的夜晚暗涌出一股莫名惊悸的气息,仿佛大地上的每一个生灵,随时都可能成为被捕捉的猎物。

一阵高跟鞋的声响,在阒寂的街道上响起,一名身着蓝紫色超短裙的女子正横穿马路,两条丰润白皙的美腿轻快地舞动着,显得异常性感撩人。

女子穿过马路来到一个巷口,望着漆黑幽深的小巷,心底蓦地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犹疑了一下,决定放弃这条通往自己出租屋的近路,选择由大路返回,虽然那样有些绕,但会比较安全。

初春4月,正是春寒料峭之时,女子穿得极少,只好紧缩着身子抱紧臂膀,抵挡扑面的寒气。她低头沿着大街向西疾走,猛然间身后传来急促而又轻巧的脚步声,她正待回头查看,一瞬间只觉脸颊上遭到重重的一击,身子便如被绳索牵扯般飞跃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顿时昏厥过去。朦胧中,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缓缓移动,紧接着喉头间袭来一股噬人的冰冷……

同一个夜晚,同一个巷口,大约一小时后。

一辆车身漆着蓝白相间图案的出租车缓缓停靠在街边,车子熄了火,司机麻利地由车上下来,绕过车头快步走到巷口。这个晚上生意出奇地好,总是前一位乘客刚下车,便又有乘客坐上车来,以至于司机大半个晚上都没得空方便一下。此时,司机急不可耐地解开腰带,可越急越乱,裤子拉链卡住了拉不下来,而裤兜里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烦躁地腾出一只手摸出手机,不承想一个不小心没拿稳,手机竟掉到了地上,这可是他花三千块钱新买的手机。他心疼得顾不上尿急,赶忙蹲下身子去捡。只见手机大屏幕发出的光亮,映照出一副血腥惊悚的景象——一个几乎全身赤裸的女人,仰躺在地上,下体部位聚着一摊血水,肚子破了一个大洞,肠子甩在身上……

夜晚的深沉,被一声穿透力极强的惨叫声划破,尿水顺着司机的裤管流到地上……第一章重案支援

刑事侦查总局,重案支援部。

顾菲菲从电梯中走出,精巧的黑色高跟鞋并未妨碍她迈出矫健的步伐,一身暗色系品牌修身职业装,配合时尚利落的短发,加之一贯冰冷犀利的眼神,让她看起来英气威武又不失女人的魅力。

顾菲菲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门前停下,与其他办公室不同,这间办公室的门上并未挂有门牌。她抬手敲了两下门,听见里面的回应,推门走了进去。“早,吴老师,您找我?”顾菲菲身子笔直,双手交叉腹前,模样崇敬端庄。对面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正伏案审阅一份卷宗。

顾菲菲摆出如此毕恭毕敬的姿态,实在不多见。刑侦局里的人都知道,她生性清高,骨子里傲气十足,能让她如此敬畏的人实在不多,甚至连局长都很少有这样的待遇,想必她口中的“吴老师”绝非一般人。

的确,这个外表慈祥、看似平凡的老者,却拥有警界最为显赫的资历,他就是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刑侦专家,几乎参与过所有刑侦局挂号的大案,有“当代福尔摩斯”之称的一级警监吴国庆。

吴国庆现年70岁,自退休后一直被刑侦局以首席顾问身份返聘。大约一年前,他受命组建一个重案快速反应部门,命名为重案支援部。其主要职能是针对各省市地区发生的恶性重大疑难案件,予以最及时的指导和协助;同时,也为新世纪的公安战线培养和储备人才,以应对社会多元化发展带来的日趋严重的公共安全问题。该部门下属多个小组,人员构成采取以老带新,集合了法医、痕检、行为分析、网络技术、刑事侦破等各路精英,以及具有发展前途的新人。吴国庆虽是该部门的掌舵人,但由于早已退休,所以没有具体的行政头衔,他本人对这方面也看得很淡,于是整个部门的人都以老师来称呼他。事实上,在中国刑侦界,他有资格做任何人的老师。“是,你先坐。”听到动静,吴国庆抬起头,摘下老花镜,指了指会客沙发,温和地说,“小顾,找你来是想让你看一下新组员的资料!”“新组员?为什么?我原来的人呢?”顾菲菲瞪着眼睛,诧异地问。“他们调给别的组了!”吴国庆斟酌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小顾,局里像你这样在法医和痕检方面都很精通,甚至在刑侦方面也很有天赋的人才实在不多,所以你来了不久,我们就为你建了组。当然,随后你们的成绩有目共睹,局领导和地方单位都很满意。只是你个性太强了,平时也不注意和组员沟通,大家都反映你过于自负,对下属不能做到充分地尊重和信任,所以没法再合作。早先他们联合提出调组的请求,而且态度坚决,你也知道,能到咱们这儿来的都是精英,作为领导没道理顾此失彼,所以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那新组员的资料呢?”顾菲菲面色平静,淡淡地问。“啊……噢,在这儿。”吴国庆愣了一下,仓促地拿起桌上两个蓝色封皮的文件夹,递给顾菲菲。

顾菲菲接过来,翻开最上面的,默默看着。吴国庆一脸琢磨不透的表情望向她,心想:本以为顾菲菲得知被下属集体炒鱿鱼的消息,可能会有一些难堪和气恼,最起码也要为自己争辩几句。可出乎意料,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甚至连一个情绪的转折都没有!这丫头的心到底是啥做的?难道真跟下面的人说的一样,心思全在工作上,世俗的东西她根本都懒得搭理?

吴国庆心里正暗暗感慨,顾菲菲手上的资料也看得差不多了,就见她将文件夹放回桌上,干脆地说:“就他俩吧!”“你真的要了?”吴国庆再次大感意外,这两个新人的资历他再清楚不过了:其中的男警员,虽说有过几年从警经历,但一毕业便被送至特警部门受训,随后被安排到某重大贩毒集团做卧底。虽然最终在任务中表现出色,但没有任何谋杀案的办案经验。他能够调到支援部,一方面是组织上对他的保护,另一方面也是对他的一种提升,当然这里面还有他本人的意愿。而吴国庆看重的,是他的功夫底子,以及坚忍的品质。另一个女警,则是刚分配到刑侦局的应届毕业生,“情报学”与“网络执法”专业双学士,专业成绩十分优秀。年纪轻,综合素质出色,这是吴国庆看上她的主要因素。吴国庆把她要过来,是准备作为技术储备人才培养的。

不过,一下子把两个新人都推给顾菲菲,也确实有些过分。其实吴国庆也是煞费苦心,顾菲菲在同事之间的口碑实在太差了,事到如今所有人都选择敬而远之的态度,甚至局里已经有部分领导提议将她退回地方。但吴国庆爱才心切,舍不得放走,又不能让她做光杆司令,正好那俩孩子由于资历太浅,没有组愿意要,便干脆将他们组合到一起。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这虽说是一个年轻的团队,但破案效率一定不会低。

其实,顾菲菲也是忍着气,此时对面若换作旁人,她早摔门走人了。可面对受人尊崇的吴国庆,她不敢造次,所以听到吴国庆特意强调地问了一句,她便带着怨气说:“是,人我要了,可是我们这样的团队到地方,人家会不会觉得咱支援部对他们的案子不够重视?”“这你放心,我会解释的,而且你的能力地方单位十分认可,应该不会看轻你们的!”吴国庆大概觉得对顾菲菲终究还是有些亏欠,便又诚恳地说,“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我尽量安排。”

听吴国庆如此说,顾菲菲微微怔了一会儿,然后有些支吾地道:“我……我能不能从地方选一名犯罪心理学家加入我的组,我保证他十分优秀。”“可以啊!”吴国庆不假思索道,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韩印吧?这小伙子办案的卷宗我看过,的确非常优秀,我求之不得啊!可惜他拒绝了局里的邀请。”“这好办,虽然他先前拒绝了,但也承诺过,只要我有需要……”顾菲菲察觉到用词有些不当,忙改口说,“只要支援部有需要,他一定会鼎力协助。我们可以和他采取单个案件的方式合作,如果碰到人格畸变导致的案例,需要以犯罪侧写来锁定目标,便邀请他加入进来,您看这样可以吗?”“这是好事啊,我让局里立马给他单位发一份正式的邀请函。至于他本人方面的沟通,你自己看着办吧。”吴国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既然咱们支援部对他没什么诱惑力,那就用另一种方式把他拿下吧!”“什么拿下?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顾菲菲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您要是没事了,那我走了?”“怎么没事!这组员都有了,赶紧办案子吧!那两个小家伙,我通知人事,让他们立即找你报到。”吴国庆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案件卷宗交给她。“行,我这就去准备。”顾菲菲绕开档案袋上的白线,打开封口,从里面抽出卷宗扫了几眼,走到门口,眉心已经紧紧拧在一起。

看着顾菲菲走出去,带上门,吴国庆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他也看出来了,这是个外冷内热、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这种女孩往往会非常专一,但是眼光也很高,他希望她能早日有个美满的归宿,他也非常愿意为她创造这样的条件。

顾菲菲回到办公室,屁股刚挨到椅子上,便听到门外响起几下敲门声。说了声“请进”,她便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先后走进来。

他,身材高大,臂膀坚实,眉宇间透着阳刚之气,是个硬朗帅气的大男孩;她,娇小身材,梳着一束俏皮的马尾辫,肤色光滑白嫩,眸子灵动水汪汪,周身上下给人的感觉就是四个字——青春逼人。

两人走到顾菲菲面前,齐齐立正敬礼,女孩抢着说:“警员艾小美向您报到。”“警员杜英雄向您报到。”男孩跟着说。

男孩话音刚落,顾菲菲还未及反应,叫艾小美的女孩“扑哧”一乐,对男孩说:“您这名字起得好有信仰啊!”

男孩身子笔直,一本正经地说:“当英雄是我的人生梦想。”“嘻嘻,你真的听不出来吗?我是觉得你这名字太土了。”艾小美捂住嘴憋着一脸坏笑。“土吗?我不觉得啊!”

…………

这杜英雄一看就是个憨厚的孩子,艾小美如此取笑他,他一点也不生气,反倒跟着嘿嘿傻笑。不过这小丫头片子太单纯,像一张白纸,得好好调教。顾菲菲板着面孔盯向艾小美,直到她自觉尴尬地收起笑容,老老实实原地站着不知所措,才冷冷地说:“我叫顾菲菲,从今天起咱们就在一起工作了,你们可以叫我顾组长,也可以叫我顾姐,总之以后工作上的一切都要听我的命令,否则就赶紧走人。”顾菲菲顿了顿,语气更加严厉,道:“对于刑侦局和支援小组乃至警察这份职业,你们俩都属于新人,但是到了地方你们就是他们眼中的刑侦专家,所以你们必须有所收敛,保持严肃,不许乱说话,不许乱发表意见,更不准私自行动,有问题要及时和我沟通……好了,你们来得正好,上面刚刚分配了任务,你们现在回去做一些长途出行的准备,两个小时后在大楼正门口集合,会有车子送我们到机场。”

一听说马上就要到地方执行支援任务,俩孩子一脸兴奋,杜英雄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艾小美则一脸憧憬的表情,问:“顾姐姐,咱们是不是也像美国FBI那样有自己的专机啊?”

顾菲菲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把后面那个姐给我去了,就叫顾姐,听着像没断奶似的。还专机呢,你电影看多了吧?”

当飞机快要降落到机场时,韩印也从梦中醒来,一路看着顾菲菲发来的案情邮件,不知何时竟迷迷糊糊睡着了,毫无意外,他又梦到了母亲。

这么多年,韩印的所有梦中,几乎都少不了母亲的身影。也许是当年她弃他而去,给他心灵造成的伤害过大,离别时肝肠寸断的感觉总是无法磨灭!不过,他很清楚当下的感觉,早已在心中原谅了母亲,甚至还心怀一份感激,是她让他很早就认识到生活的残酷,塑造了他屡经坎坷处变不惊的性格。而随后,像天使一样守护他的继母降临,父亲的生意也风生水起,越做越大,几乎可以满足他对物质的一切需求。于是,他的精神境界得以升华,平平淡淡、波澜不惊、漠视名利,他就想踏踏实实做一名应用犯罪心理学老师,不为别的,就为喜欢!

也因此,当刑侦局邀请他加入重案支援部时,他没怎么考虑便回绝了。比起进入国家刑侦最高管理部门做一名专职顾问,他更愿意利用自己的理论结合实践,去培养更多应用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人才,从而让这门学科能更为广泛地在案件侦破中得以应用。

不过,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当你并不刻意追求的时候,它反而会奔你而来。如今,韩印已是学院最年轻的教授,同时也被任命为犯罪心理学教研室副主任。而他接连在多起重大案件中的出色表现,也令他在业界声名大噪。在学院内的受欢迎程度就不用说了,省内省外相邀讲学、协助办案的请求络绎不绝,还有电视台的一些益智类综艺节目以及法制栏目也经常向他发出邀约,令他有些应接不暇。

而这个时候,接到顾菲菲邀请办案的电话,他必然得好好想想手头上的工作该如何安排。也就只沉默了那么半分钟,电话那头的顾菲菲便来气了:“姑奶奶好容易张一回嘴,你拒绝一个试试!”“好好好,你说地点,我立即动身去跟你会合。对了,把案件资料发到我邮箱中,我在飞机上看看。”

听顾菲菲动了气,韩印可不敢再耽搁,连案情都未细问,就赶忙痛快地应下了。他太了解顾菲菲的脾气了,一贯自视清高,主动张一回嘴不容易,要是折了她的面子,惹毛了她,她能到学院直接把他铐走。

可手上这么多工作怎么办?学院里倒好说,领导一贯对他很支持,又有刑侦局的邀请函,院里肯定不会拦着他。难办的是他已经答应电视台一档节目的邀请,为这事,制作人曾“三顾茅庐”,还特意为他在节目中做了特别设计,你这时候跟人家说不录了,岂不让人家所有准备前功尽弃?不过没办法,推也得推,不推也得推,只能硬着头皮撕破脸推了,谁让那头是顾菲菲呢?韩印只好跟电视台制作人再三解释,再三道歉,惹了一身耍大牌之嫌。末了,实在争执不下,他只好措辞强硬地表示:无法参加录制节目的原因,是因为突然出现了不可抗力因素。第二章“妓女杀手”

长田市,常住人口100多万,是东辽省内人口最少的地级市。多年来,由于地理位置和资源所限,城市建设与经济一直处于发展缓慢的落后状态,与周边一些发展迅猛日新月异的城市相比,这座小城仿佛是被遗忘的角落,透着一派老气横秋的沧桑感。

顾菲菲一行三人在傍晚时分抵达,随即不顾路途劳累,第一时间与专案组召开碰头会,听取案件简报以及最新的调查进展。

案件发生在4月7日(周日)凌晨,一名出租车司机在一条巷口解手时,发现一具女性尸体,随即拨打了报警电话。

死者唐倩,26岁,歌厅坐台小姐。尸检报告显示:腿部有拖拽伤,右侧面部颧骨严重骨折,死亡时间为尸体被发现一小时前,致死原因为喉头连带颈动脉被割破导致失血过多。从脖颈处由右至左的环形刀口走势判断,凶手是由背后行凶,且是一个左撇子。死者的短裙被撕碎扯到腰间,下腹部遭锐器剖开,大肠被扯到右侧肩膀上,子宫和两个肾脏被切走。由创口和血流情况判断为死后切割,凶器可以确定为一把长约30厘米的锯齿形单刃刀,击中颧骨的硬物经反复试验,确认来自一根圆形的钝器,所有证物中未发现属于凶手的证据……

与落后的城市发展相应,长田市的社会风气也相对保守闭塞,民风淳朴,治安情况一向良好,这样一起凶残的杀人案,可以说是几十年不遇。案发后,市公安局立即成立了命名为“4·7”案的专案组,局长亲自挂帅任组长,副组长由刑警队长吴斌担任。

吴斌随后介绍了专案组成立后的整个调查思路:“鉴于凶手在逃离作案现场时未带走任何财物,首先排除了抢劫动机;而分析凶手在杀人后,附加切割尸体这一行为特征,专案组认为是一种泄愤行为,由此判断案件可能是一起情杀案或者仇杀案,于是布置大批警力对死者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不过至今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目前案件已经给本市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社会上流言很多,恐慌氛围日渐浓厚……”

吴斌说到这里的时候,闷声听了半天的顾菲菲突然插话说:“按规矩,影响稳定的案子,媒体不是应该回避吗?”“跟主流媒体无关,消息是从监管相对宽松的网络上流出的。”吴斌具体解释说,“案发后一个星期左右,本市一家门户网站的论坛上突然出现一个帖子,发帖人自称是‘4·7’案的凶手。我们毫不怀疑这个帖子就是凶手所发,因为他在帖子中详细描述了死者的惨状,那是我们从未对外公布的信息。令我们更忧心的是,凶手在帖子中扬言还会继续杀人,这也是我们请求支援的原因。”“追查帖子的源头了吗?”顾菲菲问。“查了,帖子是从凶案现场附近一家网吧的电脑上发出的,但没人能提供发帖人的信息。”吴斌说。“网吧不是都有监控吗?”顾菲菲又问。“坏了。”吴斌答。“坏了?怎么会那么巧?”艾小美追着问。“其实也算不上巧合,常去网吧的人都知道,有些网吧的摄像头基本就是个摆设,老板要么把它关掉,要么就故意弄坏,因为网吧里有很多未成年人上网,他们怕留下证据。”吴斌解释说。

…………

碰头会结束,吴斌张罗着要给支援小组的同事接风,顾菲菲以在飞机上吃过为由推辞了,她催促着吴斌要去案发现场实地勘查一番。

案发地属于玉山街道辖地,位于城市西区,是长田市低收入者和外来人员聚居最为密集之地。放眼望去,街区内是一片荒凉败落的景象。低矮破旧的建筑、简陋的街道、荒草杂生的广场,让刚从大城市来的顾菲菲等人,恍如穿越到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这里是名副其实的贫民窟。

案发现场在一个巷口,周围密布着几十间狭小得如方块盒子的平房,紧邻街边的一排房子是各种门店,大多数看着好像都倒闭了,招牌歪歪扭扭的,里面都废弃着。巷子与一条能同时通行四辆车的大马路相交,马路另一边的风景截然不同,可谓灯红酒绿,练歌厅、按摩店、桑拿洗浴中心等娱乐场所一字排开,热闹非凡。透过玻璃窗,在时隐时现的霓虹灯光下,模糊地能看到里面走动着一些穿着暴露的女孩,案件中的死者,曾经就是她们中的一员。

顾菲菲正站在小巷口四处打量着,突然由巷子深处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着实吃了一惊——很长时间没见,他变化不大,只是略显清瘦,鼻梁上还是那副黑色粗框眼镜,脸上也一如既往地挂着他招牌式的温和浅笑,略带忧郁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淡然和文气,看起来那么熟悉。

对!顾菲菲看到的就是韩印!本以为他隔日才会到,没料到竟然在案发现场不期而遇。原来,韩印与顾菲菲通过电话之后,立即找领导协调了工作,然后便赶到机场,搭上最近的一班飞机。一路上非常顺利,飞机起飞降落都很准时,反而要比先出发但因临时空中管制延误在机场的顾菲菲等人,早到长田一段时间。他下飞机后,拨打顾菲菲的手机,发现她关机了,猜想她可能还在飞机上,便干脆打车来到案发现场。

高傲不羁的顾菲菲,遇到性格内敛沉稳的韩印,便注定了他们无论何时,都很难表露出真实情绪,尤其当着众人的面就更加不可能。于是久别重逢,只有一个瞬间的凝视和简单的握手。

顾菲菲将韩印介绍给组员以及吴斌,互相寒暄一阵,便开始进行犯罪模拟。在模拟的过程中,顾菲菲向韩印介绍了死者的具体身份以及疑似凶手在网络上发帖的情况。

在这起案子中,综合尸检结果和现场方位情况,案发情景其实很容易还原:死者走在街边,凶手尾随在后,听到身后有动静,死者回头张望,随即被左手持铁棒的凶手击中右侧脸颊昏倒;凶手随后将其拖到巷口处割破喉头,在其完全停止呼吸的情形下,对尸体进行切割,最后带着切割下来的器官逃离现场……

但是,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还原过程,却透露出复杂的案件特征:

一、凶手有充分的时间,却没有对死者实施性侵犯;二、作案方式为先以闪电袭击令死者失去抵抗能力,之后再实施割喉;三、选择作案地点缺乏隐蔽性;四、有严重的虐尸行径;五、有带走死者器官作为战利品的倾向。

听罢韩印对凶手作案特征的归纳,吴斌心急地问道:“那么,我们应该如何解读这些特征呢?”“是啊,是啊!韩老师您分析出什么了?”一旁的艾小美和杜英雄忍不住齐声附和,看来这俩孩子早把顾菲菲的叮嘱抛到脑后了。

见顾菲菲狠狠瞪着眼睛,韩印笑笑敷衍过去,以免她当着吴斌的面发火,然后说:“第一,从作案方式上,可以解读出两点:‘闪电袭击’表明凶手与死者是陌生关系,而割喉看起来有点像一种仪式——凶手完全可以用钝器直接将死者砸死,却偏偏要费一道工序,显示割喉是他在行凶中必须要诉诸的一种行径。“第二,凶手在作案中分别运用了圆形钝器和刀具,而除了分尸现场,周围并未发现滴溅型血迹,说明凶手还提前准备了装凶器和器官的容器,由此可以看出,这是一起有充分预谋的犯罪。“第三,血迹情况表明,巷口处即是第一分尸现场,而我刚刚稍微往巷子深处走了走,发现里面伸手不见五指,而且鲜有人经过,那么凶手为何不在隐蔽的巷子深处分尸,而是选择可能会被目击的巷口呢?这里面同样也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凶手当时处于癫狂状态,意味着他可能有某方面的精神病症;另一点,有可能也是一种仪式行为,是他刻意的。“第四,将没有强奸行为、有虐尸行为以及收藏器官行为综合起来看,凶手应该是一个性变态。如此残忍地杀人,也许是为了满足其变态的性幻想。“第五,凶手通过网络表明身份,目的很明显是想引起关注,表明现实中他是个毫不起眼的人,借助对警察的挑衅来获得身份感,这种行为特征在变态犯罪的‘历史’上……”

韩印其实本想说的是“在变态犯罪的历史上非常多见”,但当他说到“历史”这个词时,脑海里突然闪出一幅画面,随即他停下话来,用食指推了推眼镜,目光怔怔地望向远处……

韩印话头戛然而止,不明就里的吴斌自然要紧着催促他继续说下去,可他刚要有所表示,却被顾菲菲抬手示意打住了——韩印这个姿态她太熟悉了,当它出现时,往往意味着他发现了某个关键性的线索,她不希望吴斌打断他的思路。“吴队,今天先到这儿吧,有些情况咱们明天再讨论。”沉默良久,韩印对吴斌淡淡地说道,然后不容分说兀自迈步向警车走去。众人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只好跟上。

吴斌将几个人送到招待所,将房间钥匙分发到各自手上便告辞了。

四人住在一个楼层,房间也是一个挨着一个,韩印打开房门,甩甩头,冲大家示意一下,说:“你们都到我房间来吧。”

进到房间,韩印径直走到写字桌前卸下双肩背包,从里面拿出笔记本电脑,启动,然后打开自建的“案例资料库”浏览起来,身后的几个人都坐在床边闷不吭声地等着他解开疑问。

其实,起初看到案件资料时,韩印就有似曾相识之感,好像先前在哪起案子中见过相同的作案手法,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刚刚在现场说到变态犯罪历史时,他突然醒悟到这是一起“模仿犯罪”,但当时他觉得有必要再仔细核对一下案件细节,再向大家公布。

默默地划动了一阵鼠标,韩印转过身冲艾小美说:“小美,你之所以想到支援小组当一名刑警,是不是受到一些影视剧和罪案小说的影响?”“呀,韩老师你好神啊,你怎么知道的?”艾小美惊讶地说,“我是特别喜欢看罪案类小说啊,尤其是连环杀手题材的。”“我说几个特征,你想想有没有在哪里看过。”韩印笑笑,继续说,“这是发生在一百多年前的一起连环杀人案,案发地是当地有名的贫民窟;凶手作案时间都选择在周六和周日晚间或者凌晨;受害者全部为妓女;凶手是一个左撇子;行凶地点都在街边,不刻意隐蔽;手法同样是先施以闪电攻击,再进行割喉,也同样有剖割尸体和带走器官的举动;还有在连续作案的中间,也曾寄信给报馆进行挑衅。”

韩印话音刚落,艾小美正努力思索着,顾菲菲皱着双眉,脱口说道:“你说的应该是1888年,发生在伦敦东区白教堂附近的连环杀害妓女案吧?”“对啊!咱们的案子可不就是‘白教堂血案’的翻版吗?难道凶手是‘开膛手杰克’的粉丝?”在顾菲菲的点拨下,艾小美茅塞顿开,紧跟着兴奋地说道。

韩印点头道:“有这种可能。‘开膛手杰克’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连环杀手’,但他确实是第一个被西方社会和全世界瞩目的连环杀手,可以说他就是连环杀手的代名词。在一些反社会人格的群体里,他是一个殿堂级的罪犯,至今都拥有众多粉丝。”“如果是模仿作案,凶手的犯罪行为只是依照‘开膛手杰克’的方式进行的,并非他本人特有的状态,那么我们分析他的行为特征,是不是就没有价值了?”杜英雄插话道。“不,当然有价值。所谓走过必留痕迹,任何行为都有它特定的信息,就算是模仿,有的可能流于表面,而有的则会深入骨髓,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凶手的智商和逻辑思维水平。”韩印接着解释说,“在这起案子中,无论时间、地点、手法乃至犯罪标记行为,凶手对‘开膛手杰克’的模仿,都称得上是严丝合缝、如出一辙,没有任何遗漏。这表明,凶手是一个思维成熟、性格严谨、行事细腻缜密的人,他的年龄应该在30岁以上。“另外,既然是模仿犯罪,凶手又刻意追求细节精准,那意味着作案地点尤其是受害者身份是特定的——必须是生活在‘贫民窟地区’的‘妓女’。由此推断,凶手可能事先反复踩过点,而且一定近距离观察过死者。他知道死者的身份,知道她下班的大概时间,知道她住在哪里,回家要走哪条路线,他甚至有可能曾经光顾过死者,但不会是熟客。“至于作案动机,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凶手是‘开膛手杰克’的粉丝,渴望得到如偶像一般的知名度;第二,他极度仇恨妓女这样一个群体,可能他曾经被妓女冷落和侮辱过,又或者因嫖妓染上性病等。当他想要惩罚她们,便决定采取最著名、最残忍的妓女杀手‘开膛手杰克’的方式。总之,我们所面对的很可能是一名‘妓女杀手’。”

韩印话未说完,杜英雄急着插话说:“我觉得凶手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严谨吧?‘开膛手杰克’主要在白教堂附近活动,而“4·7”案的案发地附近并没有教堂,而且前者是发信给报馆,而后者是通过网络发帖。”

未等韩印解释,顾菲菲接下话道:“这两点恰恰证明,凶手有相当成熟的思维,并且对‘开膛手杰克’的案例有很深的研究。他不发信给报社,是因为他深知以我们目前的体制,报社是不可能把他的信公之于众的,这样他就无法得到他所期望的关注度;而所谓的‘白教堂’,是指位于伦敦东区东部,伦敦塔和伦敦港北边,靠近怀特切伯大街的一个区域,并不是指一座教堂。”“噢,原来如此啊!”杜英雄使劲点着头,憨笑两声,说,“顾姐你和韩老师真是太默契了。”“简直是天生一对啊!嘻嘻!”艾小美跟着说。“胡说什么,皮痒了是吧?”顾菲菲使劲瞪了她一眼。“今天就到这儿吧,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赶紧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和吴斌再深入讨论一下。”韩印为了化解自己和顾菲菲的尴尬,适时结束了谈话。

此时的韩印,以为自己对案子的认知已经很清晰了,岂知所谓的“妓女杀手”,只不过是冰山一角,接下来他将会遇到更加诡秘凶险的血案!第三章“粉丝杀手”

早晨,韩印等人聚集在招待所门前,等待吴斌来车接他们去刑警队。

没等多长时间,一辆白色商务车便停在众人身前,由司机座位上下来一个瘦瘦的年轻人。顾菲菲认得这个年轻人,他是专案组警员,昨天的碰头会他也参加了。

年轻警员绕过车头,拉开商务车侧门招呼众人上车,待大家都坐好,他也上车发动起引擎。“本来吴队要亲自来接你们,可一大早玉山街道又出了命案,他只好带着队里的人赶过去了。”年轻警员一边掉转车头,一边替吴斌解释。“没什么,其实很近的,我们也可以走路去局里的。”顾菲菲客气道,紧接着又问,“怎么又是玉山街道?什么案子?跟‘4·7’案有关吗?”“应该没有太大关联,据最先赶到现场的派出所方面汇报,手法不太一样,不过听说也挺惨的,人都被劈成两半了。”年轻警员说。

顾菲菲和韩印对视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顾菲菲便对年轻警员说:“你方便带我们去现场看看吗?”“当然可以,没问题!”年轻警员爽快地应道,说着话掏出手机拨给吴斌,问明具体方位,便在一个十字路口右转,向玉山街道方向驶去。

大约一刻钟后,商务车载着众人来到案发地,韩印暗自估算了一下,这里到“4·7”案现场,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

现场在一个圆形广场中间,四周已经拉起了黄白相间的警戒线,顾菲菲抬手正欲掀起警戒线进去,突然转身对身后的杜英雄和艾小美叮嘱道:“你们俩都是第一次出现场,一会儿看到尸体可能会不太适应,你们尽量不要往人的方面去想,把它当成一个道具或者案件中一个平常的证物去看,就不会有畏惧感了。如果实在忍不住想吐,最好走远一点,别让人家觉得咱支援小组不专业,懂了吗?”

顾菲菲这番叮嘱绝对是经验之谈,多年的现场经历,让她看到太多菜鸟初次见到尸体时的窘态,甚至面对一具无任何伤痕和血迹的尸体,有些人恨不得把五脏六腑全吐出来。自己的两个部下,先前从未经历过谋杀案现场,尤其艾小美说不定还没见过真的尸体,待会儿可别一惊一乍的,当着众多地方同行的面出洋相。“没事,放心吧顾姐,我可是做过毒贩卧底的,什么没见过?死都死好几回了,还能被个尸体吓着?”杜英雄拍着胸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地说。“不……不会太吓人吧?我还没见过死人呢,真不知道会有啥反应。”与杜英雄相比,艾小美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声音怯怯的,一双小粉拳也攥得紧紧的,看上去紧张得不得了。

见她这副模样,韩印体贴地说:“小美,一会儿你跟在小杜身后吧,如果实在不敢看,就瞅着小杜的后背。”“对对对,要是害怕就躲我背后来,盯着哥伟岸的臂膀。”杜英雄眉飞色舞,越说越来劲。

要是换在别的场合,杜英雄这么嘚瑟,艾小美早把他灭了,可现在她没心思和他贫嘴,脸上的血色越来越少,往日的活泼劲也早没影了,只是机械地“嗯嗯”两声应着。

广场中间有一个圆形花坛,可能很长时间无人打理了,花坛中尽是半米高的野草。技术科人员正忙着拍照取证;法医在进行尸表初检;吴斌抱着膀子,嘴唇抿得很紧,眼睛直勾勾盯着被野草包围的尸体,脸色非常难看。

听到身后有响动,他扭过头来,见是韩印和顾菲菲等人,便闪了闪身子,冲尸体扬扬下巴,说:“你们来了,看看吧!”

韩印和顾菲菲冲他点点头走到尸体旁,还未来得及仔细看,就听身后传来嗷嗷的呕吐声,是杜英雄。他就冲尸体瞥了那么一眼,便连步子都迈不动了,蹲在街边稀里哗啦地吐起来。想想刚才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真是让韩印和顾菲菲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艾小美,这小丫头竟没有丝毫不适,反而还一脸兴奋。她凑在尸体旁边,像煞有介事地由上到下观察着,眼神中充满新鲜感,好像突然得到一个新玩具似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赋吧。

死者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年轻女性,尸体自肚脐处被拦腰斩成两段,面部朝上,肘部弯曲,双臂举过头顶,两部分尸体被对正摆放,但并未完全对死,中间相隔50厘米左右的距离。尸体有明显被清洗过的迹象,现场未见血迹,右侧乳房几乎被切掉,只连着一层皮,腹部有一个不规则的菱形创口,两边嘴角被割开,伤口直至耳根,在死者面部形成一个诡异的微笑。

尸体的惨状可以说令人发指,尤其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让顾菲菲心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诞之感。而韩印双眉紧锁,面色严峻,在短暂沉思后,淡淡地开口说道:“谁是第一个来到现场的警员?”“是我和所里的协警。”

应答声从韩印身后传来,他转头,看见一个中年民警和一个个子不高的协警。他打量了一眼中年民警,问:“你们来的时候,尸体就是这个姿态吗?”“对,我们没动过,而且问过报警的市民,也说没动过。”中年民警答道。

韩印点点头,转回身沉声说:“并案吧!”

并案?韩印的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包括顾菲菲。她绕着尸体观察一圈,说道:“头部有被重击的迹象,嘴部下颌骨与咬合肌被切断,这些可能就是致死原因;死亡时间至少在24小时以上;手脚有很深的绑痕,看来曾遭到过拘禁;尸体里里外外被仔细清洗过,表明这里肯定不是第一现场;从尸体两部分的创口和瘀痕来看,分割尸体的应该是一把大砍刀;分割时死者可能还未完全停止呼吸;尸体腹部的菱形创口为切除子宫所留的疤痕,创口走向是顺时针,结合尸体分割创口是由左至右,说明凶手的右手是惯用手;死者阴部有撕裂伤,应该遭受过强奸……”“对,但没发现精液和毛发,看来凶手做过防范。”法医插话道。

法医说完,顾菲菲带着质疑的口吻对韩印说:“惯用手为右手,有性侵犯行为,死者被拘禁过,现场非第一现场,无标志性割喉行径,只带走子宫,无切割肾脏行为,这些可都跟‘4·7’案截然不同,怎么能并案呢?”“死者身份确认了吗?”韩印未立即回应,而是扭头问向旁边的吴斌,但未等吴斌说话,便接着又问,“她的工作跟演艺方面有些关系吧?”“对啊!你怎么知道?”吴斌诧异地说,“她在玉山街道一家低档舞厅做歌手,就住在这附近,我们已经找到她的出租屋了,那里是杀人第一现场。”“她应该还被肛交过。”韩印接着说道。

听了韩印的提示,顾菲菲赶紧将尸体下半部分掀至45度角稍微打量了一下,随即满脸疑惑地点了点头。“她一定还被强迫吞食过自己的大便。”韩印再次提示道。

顾菲菲将鼻子凑近死者嘴部,用力闻了闻,然后仰起头说:“你说得对,不管是不是她自己的,但可以肯定她吞食过大便,如此说来,这也是一起模仿作案,对吗?”“嗯!”韩印一脸严肃地说道,“1947年1月,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市,曾发生过一起震惊全美的分尸案,即著名的‘黑色大丽花谋杀案’。其案件特征,和眼前的案件一模一样,甚至连现场环境和死者身份都几乎相同——案发现场也是一个荒草丛生的广场,死者是一个好莱坞三流演员。”“同在玉山街道区域内,时隔不到半月,接连发生两起变态模仿作案,绝不可能仅仅是巧合,看来的确有必要并案了。”顾菲菲此时对韩印的判断已深信不疑,她深深叹了口气,接着说,“唉,这样说来,咱们面对的凶手,并不是所谓的‘开膛手杰克’的粉丝,可能所有变态杀手都是他崇拜的对象。”“什么‘开膛手杰克’粉丝?什么变态杀手粉丝?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一旁的吴斌,不明就里,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急切问道。“噢,是这样的……”韩印向吴斌大致解释了一番,表示相关行为分析等回队里再详细呈上,然后转过头对顾菲菲说,“看来必须要调整昨夜的‘犯罪侧写’了!”“对,尤其是动机方面。”顾菲菲心领神会地说。

直到现场勘查结束,吴斌宣布收队,杜英雄都未敢再靠近尸体,当然可能大半原因是觉得尴尬。周围把守现场的民警一直在偷笑,让他更加无地自容,恨不得扒开一条地缝钻进去。好在回程的一路上,韩印和顾菲菲都没搭理他,不然他会觉得更尴尬。不过,艾小美不会放过这个“调戏”他的机会,一个劲地冲他挤眉弄眼,学着他呕吐的模样……第四章杀人体验

两起模仿作案的原案件,在变态犯罪历史上,都是非常著名的案例。而它们之所以称得上著名,一方面,是因为凶手作案手段极端残忍;另一方面,则因为它们至今仍然是悬而未解的案件。这便赋予它们神秘的色彩,数十年来不断有人痴迷于这两起悬案的研究,希望能够挖掘出真相。那么本案凶手的目的又是什么?是因为痴迷于挖掘真相,导致走火入魔?还是对凶手的一种崇拜和致敬?还是一种想要学习和体会变态犯罪的快感?总之,随着第二起模仿案件的出现,凶手的作案动机便更加难以捉摸了。

起初,韩印以为凶手作案的目标,主要是针对妓女,但现在看来不管是“坐台小姐”还是“舞厅歌手”,都只是凶手模仿犯罪中的道具而已,对于整个案件来说她们的身份没有太多的研究价值。当然,如果有线索证明她们之间存在交集,就另当别论了,可惜直到目前为止,专案组方面还未找到两名受害者在生活中的关联之处。

同样,凶手此次作案的表现,与其首次作案一样,对悬案细节的模仿十分精准。也同样,如韩印先前分析的,这是一次有充分预谋的作案。凶手一定曾在两个受害者周围出现过,而且案发现场相隔很近,说明凶手对玉山街道非常熟悉,甚至也许就居住在那儿。那么,接下来的工作重点,是集中警力在两个案发现场附近以及死者的工作场所,寻找潜在的目击证人,询问在案发前是否有形迹可疑的人出现。

对玉山街道深入细致的排查,结果可以说一好一坏。

坏的方面,是两名死者之间确实没有任何联系;好的一面,是有一名在街边拉客的“小姐”,表示曾在半夜里目睹有人在第一起案子现场徘徊,而且还一直手舞足蹈地比画着,但时间不是在案发前,而是在最近。

会不会是凶手重返现场温习快感呢?如果是,他会不会重返第二个现场?针对“站街小姐”提供的线索,韩印建议专案组对圆形广场进行严密监控,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晚那个身影就出现了。

晚上11点多,街上人车渐渐稀少,一名身着黑色运动装、头戴灰色运动帽的男子,进入监视范围。他从广场边的一条胡同中钻出,帽檐压得很低,站在街边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装作很随意的样子,缓缓向广场中间的花坛靠近。

他在花坛边定住身子,怔怔地注视着花坛中的杂草,像是在沉思,片刻之后,他开始围着花坛转悠,嘴里振振有词,双手胡乱比画着……

吴斌一声令下,几名警员从监视车辆上跳下来,迅速向广场中央靠拢。男子眼见几个壮实的汉子朝他奔过来,急忙转身飞快向广场另一侧的居民区跑去……

那居民区面积很大,当中交错了若干条胡同,里面黑漆漆的,地势坑坑洼洼、高低不平,追赶进去的警员不敢放开来跑,只能摸索着前行,目标很快便没了踪影。

几个警员正自沮丧,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呻吟声。顺着声音找过去,一个警员点亮手机屏幕照了照,看见正是目标男子躺在地上,脸上满是鲜血,敢情这哥们儿路也不熟啊,慌不择路把自己撞倒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警员随即掏出手铐,把男子双手铐住,从地上拖拽起来。

在广场中抓捕到的男子,很快被带回刑警队。他脸上的伤势并不重,经过简单处理,便被送进审讯室,接受讯问。“姓名?”“张松林。”“年龄?”“43岁。”“职业?”“作家。”

一套常规问话,男子没有丝毫抵触,应答相当配合。顾菲菲冷着脸继续问:“大半夜不好好在家待着,到广场瞎晃悠什么?知不知道那是杀人案现场?”“知道,知道,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张松林使劲点点头,做出歉意的姿态解释说,“我手头上正在写一部罪案小说,听说了案子,就想到真实的杀人现场感受一下气氛,寻找一些创作灵感。没想到被你们当成了嫌疑人,而我又错把你们看成劫道的,所以就跑了……真的……真的完全是个误会。”“这么说,前几天出现在‘巷口’的那个人,也是你喽?”顾菲菲问。“对,是我。”张松林干脆地答道。“你怎么知道杀人案的?”顾菲菲又问。“玉山街那么大点的地方,出了这种事还不早就传开了。”张松林紧跟着解释说,“为了能安心创作,我在玉山街那儿暂租了间民房。”“4月7号凌晨,还有……”

未等顾菲菲问完,张松林便打断她,接下话说:“你想问两起案子发生时我的行踪对吗?坦白讲,那个时间段我肯定都在写作,但我没办法证明。”

大概是常写罪案小说的缘故,张松林看起来对审讯套路比较熟悉,一直表现得很淡定,而且言语中也听不出破绽。顾菲菲一边瞪着他,一边整理思路,没料到张松林竟开始反问。“警官,介不介意我问您两个问题?”“说说看。”顾菲菲犹疑地点点头,她倒要看看这张松林有什么花招要耍。“我听传言说,广场中那起案子,死者被劈成了两半,而且两边嘴角被割成微笑的样子,是真的吗?”张松林抛出第一个问题,见顾菲菲思索了一下,微微点头,接着又问,“你们警方目前判断两起案子是一个人做的,还是说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的凶手?”“我们倾向只有一个凶手。”顾菲菲试探着回应。

顾菲菲语毕,张松林蓦地倒吸一口凉气,身子随即向椅背上缩了缩,眼神中突然闪过几丝慌乱。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声音低沉地说:“我斗胆推测一下,你们现在一定已经知道,两起案子分别模仿了‘开膛手杰克’的杀人方式以及著名的‘黑色大丽花谋杀案’,对吧?”“你怎么知道?”顾菲菲一脸诧异,随之警惕起来。

张松林未理会顾菲菲,兀自失神地喃喃念道:“看来真的和我有关……”“什么和你有关?你怎么知道是模仿作案?”“噢,您别急,别急,听我慢慢说。”张松林缓缓神,说道,“像我们这种写罪案类小说的,平常会注意搜集案例作为素材,对世界各地的一些著名案例都有一些了解。所以当我在论坛上看到自称是凶手的人发的帖子时,便感觉他好像是在模仿‘开膛手杰克’,但没想到他会接着模仿‘大丽花’,这让我想起一个人来……”“想起谁了?”顾菲菲身边的吴斌,忍不住插话,“你能别啰唆那么多吗?赶紧说正题!”“好好,我简单点说吧。”张松林在吴斌的催促下,适当加快了语速,“我平时经常会在论坛上和网友交流,主要还是为了搜集素材,偶尔也会解答一些网友的问题。我记得大概三个月前,也就是今年1月中旬,我曾经在论坛上遇见一位网友,他自称是我的忠实粉丝,对连环杀手的案例特别感兴趣,他向我咨询世界上最变态、最有轰动效应的案例有哪几件。我记得当时介绍给他的就是‘开膛手杰克’和‘黑色大丽花’,还告诉他去哪些网站可以看到关于这两起案件的更详细的介绍。现在看来,我可能无形中成为一名连环杀手的导师了,我严重怀疑这个人就是你们要找的凶手!”“是有可能,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呢?”吴斌顿了顿,紧跟着问,“你还能找到你们聊天的记录吗?”“能。”张松林点头道。“那太好了,也许我们可以追踪到他的IP地址。”顾菲菲兴奋地用拳头使劲捶了捶桌子。

隔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韩印目睹了对张松林的整个讯问过程,他也很兴奋。在他看来,凶手处于犯罪准备阶段时,也许不会特别谨慎,他可能不会刻意掩饰IP地址,这样一来就可以顺藤摸瓜抓到他了。他吩咐艾小美立即着手破解,网络方面是她的强项。

但是,当韩印冷静下来,却蓦然察觉到张松林提供的信息,再次将案件复杂化,他也不得不再次修正自己的犯罪侧写。原本他一直强调,凶手作案是经过充分预谋的,而且他认为,凶手平日一定会如变态杀手“刘超”那样,对罪案类小说和影视作品极度痴迷,对某些变态犯罪人有着病态的崇拜心理,尤其对那些残忍的杀人案例更是了然于胸。但从目前的信息来看,凶手的表现,似乎又有点“临时抱佛脚”的意味。这又推翻了韩印先前对作案动机的几点设想,看起来凶手之所以要模仿那两起变态案例,只是看中了它们的轰动效应。韩印隐隐有种感觉,这两起案件只是凶手抛出的两块“砖”,那么它们究竟会引出怎样一块“玉”呢?第五章雨夜追踪

艾小美顺利越过防火墙,进入某论坛的终端服务器上,很快便查到向张松林咨询案例的用户的IP地址。IP地址来自长田市一家网吧,但网吧三个月之前的监控录像已经被覆盖,也没有人能回忆起那时的事情,可以说是空欢喜一场。

虽然问话中,张松林表现出坦荡和配合的姿态,但就围绕在他身上的种种信息综合分析,他还是有一定作案嫌疑的。

迄今为止,张松林在玉山街道租住已经超过半年,对案发区域非常熟悉;同样,他也非常熟悉“开膛手杰克案”和“黑色大丽花谋杀案”中的每一个细节;再者,他去过两个案发现场,虽然以体验生活为由,但谁又敢保证他不是去回味的呢?而且,他没有案发时不在现场的人证;另外,专案组在对他的个人信息进行更深入的调查后,发现他目前的生活正处于非常难堪的境地。

张松林确实出版过几本书,但一直没红起来,曾经有一段时间封笔去炒股,结果赔得丢盔卸甲,经济上捉襟见肘,也让他与老婆孩子的关系异常紧张。据他朋友介绍,他目前创作的也是一部罪案小说,他非常看重这部作品,希望通过它来改变当前的窘境,所以心理压力很大。那么,这些生存上的窘困和压力,以及连续遭受挫折的经历,有没有可能让他的精神出现疾病症状呢?比如,幻想症、迫害妄想症、强迫症……而当这些症状发展到严重的地步,便会导致极端的行为出现。

总之,对于身处人生低谷的张松林来说,此番创作只能胜不能败,他会不会因此不择手段布下一个很大的局来炒作自己?如果真的是张松林策划了这一系列案件,而韩印所谓“抛砖引玉”的观点又站得住脚的话,那接下来张松林会怎样“出牌”?而他又会如何既通过这张牌达到炒作目的,又能让自己逍遥法外呢?

接连出现两起恶性杀人案,警方开始重视对玉山街道的夜间巡视,尤其针对具有作案嫌疑的张松林,专案组予以重点监视。

午夜时分,一阵沉闷的雷声过后,天空中下起了绵绵细雨,淅淅沥沥的雨滴拍打在车窗上,富有节奏的声响,让各监视车辆里昏昏欲睡的警员们更加困乏难忍。可就在这时,连续几日足不出户的张松林,却突然从出租屋中走出来,坐上了他停在巷口的捷达车。

张松林驾车驶出去不久,吴斌发动面包车跟了上去,坐在车中后排的韩印等人顿时从瞌睡中精神起来。

张松林选择这个时候出门,恐怕是要有所“行动”了,当然这一次吴斌绝不会让他得逞。为了防备有所闪失,吴斌将在玉山街道暗中巡视的绝大部分警力和车辆都调集到跟踪任务当中,在保证未知受害人安全的前提下,一定要在张松林再次行凶之时,将其抓获。而此时的张松林,丝毫没有察觉到,清冷的雨夜中一张大网正悄悄向他罩来。

半小时后,雨差不多停了,张松林的车子驶出市区,进入一个小山村。

小山村叫樱花村,因村中一片樱花园得名,每年四五月份樱花盛开之时,这里都会吸引众多前来观赏和踏青的市民。

难不成张松林这次作案的地点,会选择在樱花园?可这个时候,谁会在樱花园中出现啊?吴斌在心里嘀咕没多久,便看到张松林的车子果然在樱花园边停下。

熄灭引擎、关掉车灯,张松林和汽车隐身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好一会儿没了动静。又过了一会儿,车里发出忽明忽暗、星星点点的光亮,估计张松林点上了一支香烟。相距50多米的监视车里,韩印和顾菲菲用望远镜观察着张松林的动静,心里都冒出一种感觉,张松林好像对这次作案有些犹豫不决。

抽完一支烟,张松林终于握着一支手电筒从车上下来,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踏上樱花园西侧一条窄窄的山路向山上走去。吴斌吩咐其余警员原地待命警戒,防止张松林从别的出口脱逃,只带上韩印和杜英雄以及几个手下,悄无声息尾随在后。

整座樱花园依山而建,山麓萧瑟寂静,野虫的低鸣和众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由于刚下过雨,山路有些泥泞,又担心被前面的张松林发现,众人行路是格外小心翼翼。好在山势并不高,山路也不怎么陡,一行人很快便跟到了半山腰。然后,他们远远地看到张松林站在一个大水坝前,举着手电筒机警地左顾右盼,貌似在等待“猎物”的出现。

吴斌做着手势,指挥众人向四下隐蔽,悄悄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张松林死死围住。众人还未全部就位,不知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如惊弓之鸟的张松林随即举着手电照过来,声音颤抖地问:“谁?是……是你吗?出……出来吧!就我一个人!”

见有人形迹暴露,吴斌一挥手,众警员从深处跳出来迅速向张松林聚拢。周围突然冒出这么多人,张松林看起来没有心理准备,慌乱之际将手电筒丢到地上,猛地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在身前胡乱比画着。一马当先的杜英雄,一闪身灵巧地避过劈面而来的一刀,随即抬手稳稳握住张松林持刀的手腕,反手用力一拧,紧接着飞起一脚于瞬间连踹其两腿膝盖后弯,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后面的人还未赶上来,只听匕首“当”的一声落地,再见张松林身子一个趔趄,“扑通”跪倒在地。“你……你们……你们……是警察?!”张松林辨清站在自己身前的是吴斌,整个人便一下子瘫软到地上,随即深出一口气,紧张的神经也好像骤然松弛下来。

虽然算不上人证俱获,但缴得一把短刀,如果能够证明它与两起案子中的任何一件有关联的话,同样可以“钉死”张松林。“老实交代,这一次你的目标是谁?”吴斌从地上拾起手电筒,照在张松林脸上。“目标?什么目标?”张松林用手遮着脸颊,挡着刺眼的光束,嘴里不解地问。但随即他感受到自己正面临的处境,恍然醒悟道,“你们一直在跟踪我?看来你们还是认为那两个女孩是我杀的!其实你们误会了……”“误会?”吴斌厉声打断张松林的话,“那你给我解释一下,大半夜揣着把刀,来这种鬼地方做什么?”“我……我……我是来见‘凶手’的。”张松林低下头,很小声地说,然后偷瞄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吴斌,“其实……其实,那个在论坛上和我交流的网友,也就是你们认为的凶手,他曾经和我在QQ上交谈过,今天晚上就是他约我……”“什么?你知道凶手的QQ号码?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先前不告诉我们?”吴斌有些气急败坏,怒气冲冲抬脚踹向张松林。“等等!”韩印赶紧拽住吴斌,示意他先稳住,冲张松林问道,“你是说是凶手约你来这儿的?”“嗯。”张松林本能地向后闪了闪身,一脸懊悔地说,“那天在刑警队问话时,QQ的事我本来想说来着,可当时脑子里突然鬼使神差一闪念,想着要是我能和凶手面对面交流一次,说不定能获得非常有价值的第一手素材和灵感,那会对我在小说中刻画反面人物有相当大的帮助,会让整个小说更加立体、更加饱满。还有,我心里也抱着侥幸,想着也许能有机会亲手抓到凶手,那对我的知名度会是一个很好的炒作和提升。所以回到住处后,我开始在QQ上给他留言,提出想和他见一面,可他一直没上线,也不回复我,于是我干脆留言说我知道他就是在玉山街道杀人的凶手,如果他杀人是想出名的话,那就出来和我谈谈,我会让他更加出名的。然后在今天,不,现在应该说是昨天傍晚,他突然给我发来一条信息,让我今天深夜1点到水坝这儿见面,他会解答一切我想知道的事情,只要能让他出名就可以。”“你就不怕他连你也一块儿收拾了?”吴斌没好气地说。“当然害怕,我刚才也犹豫过,但真的是鬼迷心窍了,心里总想着怎么能出名,别的什么也顾不上了。”张松林不敢招惹吴斌,挪了挪身子拽着韩印的衣襟说,“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凶手!”“你起来吧,要证实你的清白很简单,我们只要看看你的QQ聊天记录,再对匕首做一些相应的检验就可以了。不过如果你是清白的,那你也太傻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做了‘替罪羊’……”韩印原本声音平和,但突然刹住话头,猛地转过头急促地对吴斌说,“不对,这不是凶手的目的,多日来咱们加强了对玉山街道的夜间巡逻,凶手一定感觉到了,所以一直未有所动作,也许实在憋不住了,或者是他给了凶手启发……”韩印指指张松林,说,“凶手利用他使了个‘调虎离山计’,把咱们安排在玉山街道巡逻的警力都吸引到这里来,那么他就可以从容地再次行凶或者抛弃尸体了。”

韩印话音未落,吴斌已经领会到情势的危急,赶忙打开对讲机,吼着:“各小组注意,立即以最快速度返回玉山街道巡逻,重点是没有路灯的小巷以及区域内较为隐蔽的角落。”第六章疑案再现

清晨,6点。

一缕熹微的阳光穿过薄薄的雾气,投射在公园的小径上。挺立在小径两侧的杨树枝头坠满晶莹剔透的露珠,淡淡的香气由幽绿的叶子发出,弥散在湿润的空气里,充满生机勃勃的园林,营造出朦胧浪漫的氛围。

小径尽头是一个广场,里面有一个古旧的亭子,还有一些供市民休闲健身的器材。比较显眼的是在亭子旁边竖着一个高高的铁架,油漆斑驳的横梁上吊着两个秋千。其中一个秋千上现在坐着一个女人,她双手扶在麻花状的铁索上,耷拉着脑袋,灰白色的长卷发凌乱地盖住脸颊,臃肿肥硕的身体一丝不挂,一对细长干瘪的乳房垂在小腹间。

这里是位于玉山街道的一个开放式公园,也是“4·7”案凶手的第三个作案现场。之所以能够将之与前两起案子联系在一起,是因为距离死者不远的空地上,除了散落着她的衣物,还堆放了一个敞开口的白色塑料袋子,里面装着几块血肉模糊的烂肉。经法医清点和辨认,共有两个人体肾脏和两个子宫,不用问,那一定来自“坐台女”和“舞厅歌手”。

死者是被在公园里晨跑锻炼身体的市民发现的,随即整个公园便被封锁了,市局警力几乎全部出动,虽然时间很早,但上上下下的领导一个也不少,悉数赶到现场。

在玉山街道明里暗里布置了这么多警力,竟然又让凶手轻松得手,局长周海山的脸色很是难看,一张脸拉得老长,狠狠瞪着吴斌。

一夜未合眼,尤其是下半夜一直在区域内各个角落巡视,但最终还是未能避免受害者的出现,吴斌红着一双眼睛,低头躲避局长的目光,情绪异常低落。

从各个角度对坐在秋千上的死者拍过一系列存证照片之后,市局法医和助手们将死者从秋千上挪到担架上的裹尸袋中,此时众人终于看清死者的容貌。

这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妪,脸部明显遭到过一番毒打,脖颈上有一道很深的扼痕,呈黄褐色,看起来还很新鲜。由于尸体上未发现任何锐器伤,初步可以确认死者是被扼死的,通过直肠测量尸温,推算死亡时间应该在深夜1点到2点之间,正是大批警力被张松林吸引到樱花村的时间。死者的上衣和裤子背面都留有挣扎的痕迹,而且尸斑主要淤积在臀部,说明死者被扼死之后很快被放到秋千上,由此基本可以判断现场为第一杀人现场。死者下体部位未有损伤,应该未受到……

就在法医稍微观察了死者的下体,得出未发生性侵行为的结论之时,一直旁观的顾菲菲好像留意到了什么。她突然走上前去扒开死者下体,随即冲法医扬了扬手,法医心领神会地递上一个镊子,顾菲菲将镊子伸到死者阴道深处,取出来时镊子上竟夹着一个长条的小棍,仔细一看是一支蜡笔,镊子再伸进阴道,竟然又夹出一支……“这凶手也太变态了吧!杀人之后居然还要将两支彩色蜡笔塞进人家下体里!”

场面其实谈不上有多惊悚,但凶手的这种手法让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厌恶。随着艾小美忍不住脱口惊呼一声,现场的其余警员也都一副错愕不已的表情,看起来这绝对超出所有人的经历。杜英雄虽没有上一次表现得那么,不过两只手仍下意识地来回摩挲着手臂,估计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让韩印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局长周海山的表现。

由于对专案组的工作不满,周海山先前一直是双眉紧锁,瞪大眼睛,撇着嘴巴,这表示他很愤怒;随后,当他看到顾菲菲接连从死者阴道里取出两支蜡笔时,出现了扬眉的动作,眼睛仍然瞪得很大,但嘴巴不自觉地微张,像是突然出现缺氧的状况。这一系列动作非常短暂,转瞬即逝,是一个惊讶的表情。接着,他虽然还扬着眉毛,但眉心出现了皱纹,眼皮用力向上扬起,距离眉毛很近,微张的嘴巴开始向两侧咧开,尤其他的身体语言更加明显,出现了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小步的动作,这充分说明了他的恐惧。

前两个表现,算是正常反应,可以理解,但让韩印不解的是,对一个身经百战的老侦查员来说,那一瞬间是什么让他感觉到恐惧了呢?更让韩印想不到的是,周海山怔了一会儿,竟一句话未说兀自转身走掉了。也许吴斌和在场的一些警员会觉得,局长是对其工作不满,拂袖而去,但韩印分明感觉到一种失态。他迅速与顾菲菲对视一眼,顾菲菲微微点了点头,看起来她也觉察到局长的表现有些蹊跷。

局长一走,其余领导也跟着离开现场,吴斌缓过神来向顾菲菲和韩印征询下一步的行动。如果遵循前两起案子的特征,凶手这次也必定是在模仿某个变态案例,但在韩印的记忆里却对这种作案手法没有任何印象。以往曾出现过凶手杀人之后,向死者阴道塞入石块、丝袜、瓶盖等的案例。比如著名的“韩国华城连环杀人案”,凶手向死者阴道里塞入过九块桃子的碎块……但塞入两支彩色蜡笔,尤其是坐在秋千上的案例,还真就没听说过。

基于这种情况,韩印提议兵分三路:他自己和杜英雄去找张松林谈谈,也许他在与凶手交流时曾提过这样一个作案手法。而顾菲菲和艾小美立即返回刑警队,通过网络查询变态犯罪历史上是否曾出现过这样一个案例。虽然此次案件的受害人,也许仍然只是个“道具”,本身的情况对案件侦破没有任何价值,但韩印还是认为吴斌应该带着他的人,调查一下受害人的情况和社会关系,尤其是那么晚了她怎么会出现在公园里,是被凶手胁迫的,还是出于自愿的,等等。

韩印的提议,吴斌和顾菲菲都表示赞同,便立即分头行动起来。

尽管案发时,张松林正和警方纠缠在樱花村,但不排除他有一个同伙,他负责吸引警力,而同伙负责杀人,是两人配合完成了第三起作案,所以当韩印和杜英雄在出租屋中找到张松林时,不免都带着审视的目光和试探的语气。“你确定你在网络上只与凶手交流过两个案例吗?”韩印抬手挡住张松林递上来的香烟,双眼直视着他问道。“对啊!”张松林使劲点点头,将烟卷放到自己嘴上,一边点火一边含糊地说,“就那两个啊!你们来肯定是凶手又作案了吧?”“嗯。”杜英雄没好气地说,“就在今天凌晨我们被你吸引到樱花村的时候。”“那……那我岂不是成了帮凶……”张松林使劲拽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懊悔万分。“行了,现在后悔已经没用了,还是说眼下的事吧!你先前有没有与凶手交流过一些作案手法?比如把一个人扼死,然后将尸体摆到秋千上,还在其下体……”

韩印挑重点描述了凶手在第三起案件中所使用的手法,但话未说完,张松林却突然快速将手中的香烟捻灭,涨红着脸抢下话说:“是不是下体还被凶手塞入某件器物了?”“是两支彩色蜡笔。”韩印淡淡地说。“原来是两支蜡笔啊!没想到还真有这样一件案子!”张松林脸色更加涨红,看起来有些兴奋。“你怎么知道凶手向死者下体塞进过器物?确实是你教凶手那样做的,对吗?”杜英雄一脸疑虑,又因张松林情绪的转换让他很反感,所以口气相当生硬。“呃,不……不是那样的。”张松林绝非是从韩印的描述中感受到了快感,他的兴奋,是属于从作家的角度突然碰到一个绝好的写作素材的那种惊喜,不过面对一条生命被剥夺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将兴奋劲表露在面上。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张松林赶紧解释:“不,我从没和凶手讨论过如何杀人,但你们刚刚提到的那几点作案手法,早年间曾经在我们这儿的一起案子中出现过。”“什么案子?快详细说说!”韩印催促道。

张松林略微回忆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我先前说过,像我们这种写罪案小说的,平时都很注意搜集素材,也特别愿意和警察交流。我记得曾经听一个老刑警讲过这么一个案子,大概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一名单身少妇在家中被强奸后杀死。少妇家的院子里有一个秋千,接着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尸体被摆在秋千上,阴道里被塞进了器物。”张松林顿了一下,说,“具体的情况,我实在不清楚,据说在那个年代,那种案件几乎算得上举国震惊。凶手抓到后,很快被枪毙了,案子的档案也被作为绝密封存起来,连公安局内部的人知道的也并不多,那个老刑警也只是大概听说有那么一个案子,他甚至也不知道死者下体里到底被塞进了什么。当时他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忽悠我呢,没想到会是真的。”“那个老刑警现在还能找到吗?”韩印紧着追问。“噢,他已经去世了。”张松林遗憾地说。

讲案例的老刑警过世了,那岂不是无法印证张松林的话,真的曾经发生过那样一起案子吗?会不会是张松林与凶手因为要达到某种目的而编造的?韩印在心里暗暗琢磨,不过要印证起来也并不难,让顾菲菲申请查查有没有那份所谓的绝密档案就行了。

从张松林租住的出租屋中出来,韩印赶紧掏出手机给顾菲菲打过去,没想到听到一个令他惊讶不已的消息——长田市公安局办公大楼失火了!第七章隐秘之火

韩印和杜英雄火速赶回市公安局,见几辆消防灭火车正鱼贯从市局大院中驶出,想必大火已经被扑灭了。不过大院里仍嘈杂不已,市局办公人员都聚集在院子里,还有一些闻讯而来的媒体在拍照采访,所有人的注意力无不集中在市局办公大楼顶楼的两间窗户上。

长田市公安局办公主楼共有五层,从外表上看建造得应该有些年头了,着火处主要集中在五楼最西侧的两间屋子。两间屋子的窗户都已经烧黑了,但大楼其余部位完好,看起来灭火工作做得比较及时,损失应该不大。

韩印在人群中找到了顾菲菲和艾小美,两人当时在主楼身后的刑警队办公楼中,所以安全上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会突然着起火来了?”韩印问顾菲菲。“据说是电路老化引起的。”顾菲菲有意识地冲四周瞅了瞅,凑近韩印放低声音说,“我刚刚问了一下,着火的那两间屋子是老档案室,主要存放新中国成立后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档案。你那边刚查到点眉目要调阅旧档案,这边档案室就着火了,你说是不是太巧了点?我看这火着得有问题。”

听了顾菲菲的话,韩印扭头注视着失火的档案室,微微皱起眉头,心里暗自思量:“是啊!时间点太过巧合了,难道这把火是冲着绝密档案去的?可是为什么呢?如果张松林说的奸杀案确实存在,但不是说案子当时已经圆满结案了吗?那这把火究竟要掩盖什么?又有谁有能力有胆子在公安局大楼内放把火,还可以全身而退?这把火和当年的案子应该都有些问题,说不定与市局内部的人有关。”

既然牵涉到市局内部的人,此时此地就不适合谈论火灾的问题,韩印便转了话题问艾小美:“小美,你在网上查到与第三起案件作案手法相关的信息了吗?”“没有,没有任何头绪。”艾小美道,“世界各地的案例我都翻了个遍,没找到类似的作案手法。”

韩印点点头,稍微思索了一下,对顾菲菲说:“算了吧,这里乱哄哄的,马上也快到中午了,咱还是回招待所吧,到餐厅吃个饭,然后等吴斌回来再商量一下后面的调查方案。”“那行,咱们走吧。”顾菲菲冲着周围扫视一眼,点头道。

招待所距离市局很近,走路不用十分钟,几个人谈论着案子不知不觉便到了招待所。

进门之前杜英雄的手机响了,便落在了最后,一接听是宣传地下彩票的,杜英雄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电话吼了几句:“卖黑彩都卖到警察身上了,胆儿够壮的,等老子办完案子腾出手把你们连锅端了……”

低头打着电话,杜英雄随手拉开招待所的大玻璃门,不想与从里面出来的一个男子撞了个满怀。那人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还没等杜英雄反应过来,便急匆匆走掉了。杜英雄本来也没当回事,可挂掉电话,蓦然觉得刚刚那人似曾相识,可当他回头再想仔细辨认时,那男子早没影了。

杜英雄快走几步,穿过大堂赶上在电梯口等电梯的几个人,坐上电梯来到所住的楼层。韩印用房卡打开房门,发现从门缝中掉出一个信封。韩印“咦”了一声,捡起信封,众人听到声音围拢过来。

信封表面什么也没有写,打开信封,看见里面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19791228,方程街凌水路279号105室。“这是什么意思?谁写的?”顾菲菲望向怔怔出神的韩印问。“前面的数字应该是指1979年12月28日,后面很明显是一个地址。”韩印微微思索了一下,说,“至于是谁写的,就不好说了!”“你们等电梯的时候,看没看到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出来?”杜英雄突然想起在门口与自己相撞的男人。“没太在意,当时我和顾姐、韩老师在谈论案子。”艾小美说。

艾小美说完,韩印和顾菲菲也点头表示没在意,随即顾菲菲问:“怎么,你看到可疑的人啦?”

杜英雄描述了刚刚在门口的情景,然后带着笃定的语气说:“肯定是那个男人,要不然他怎么那么慌张呢?可惜我只看到他一个侧脸,不过我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没事,你先回去好好想想。”韩印见杜英雄抓耳挠腮,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便安慰了一句,接着又说,“小美你先回房间休息吧,吃饭的时候我们会喊你,顾组咱去趟保安部调一下监控录像看看……”

保安部这一趟并没有揭开送信人的面纱,因为招待所条件所限,只在电梯中安装了摄像头,但在电梯的监控录像中未发现行为异常的嫌疑人,估计送信人为躲避监控走了安全通道!

午后,吴斌来到招待所,带来了第三个受害者的背景资料。

吴斌介绍说:“死者叫梁艳,现年59岁,大半辈子都生活在玉山街道,就住在案发公园附近。她退休前是玉山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平时为人和善,与周围邻居相处和睦,从不招惹是非,社会关系也很简单,丈夫早年因病去世,有一个女儿嫁到了外地。单就她本人的情况而言,很难找到被杀的动机,也许和前两起案子一样,她也不过是道具而已,凶手可能为了模仿某个案例,需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作为受害者。“关于她是如何出现在公园里的问题,我们在玉山街道派出所一位民警的协助下,也找到了答案。据那位民警说:昨天傍晚,梁艳到派出所报案,声称自己养的小狗被人偷了,民警进一步了解情况,发现其实是梁艳自己在公园里遛狗时,不小心把狗弄丢的。不过,好心的民警还是随她一同去公园帮助寻找,但找了两个多小时也未见小狗踪影。见天色已晚,民警劝梁艳先回去,但梁艳说小狗是她的命根子,不找到绝不回家。民警见她态度坚决,再加上自己还要值班,只好嘱咐她几句,便先回所里了。对了,你们也见过他,就是在第二起案子中,第一个到达现场的民警。”“梁艳是不是每天傍晚都到公园遛狗?”吴斌话刚说完,韩印紧跟着问。“对,她是这样对民警说的。”吴斌点头道。“这样看来,小狗很可能是凶手偷走的,说明他对梁艳的情况和生活习惯有一定了解,也更加证明了他一直潜伏在玉山街道。”顾菲菲总结道。“那咱们接下来要朝哪个方向查?对了,第三起案子你们查到先例了吗?”吴斌问。

韩印与顾菲菲飞快对视一眼,沉吟了一下,说:“目前还未查到,所以接下来重点还是要围绕第三起案子调查,深入挖掘受害者梁艳的信息。也许除了年纪、外貌等,她身上还有某项特质是凶手需要的。”韩印顿了一下,微笑着说,“不过你们局里刚失了火,肯定有一大摊子善后工作等着你去处理,梁艳的调查就由我们来做吧。”“那也好,是够我忙的……”吴斌冲韩印和顾菲菲投去感激的一瞥,随即表情凝重起来,叹了口气说,“唉!也许……也许还有一件纵火案要我来调查!”“纵火案?不是电路老化造成的失火吗?”顾菲菲故作不解的样子问道。“‘电路老化’只是官方辞令,用于糊弄媒体的,具体原因还不清楚,不过局长要我尽快了结失火的事,以免事态扩大,对局里的形象造成负面影响。只是我觉得……”自提起失火这个话题,吴斌就显得闪闪烁烁,好像有些话他不知道该不该对韩印和顾菲菲讲,以至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他注视着顾菲菲和韩印,斟酌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我觉得很可能是人为纵火。我问过一些同事当时的情形,他们有的说是科室里接到紧急疏散的电话,有的说是听到走廊里有人喊失火,让大家到院子中集合,可当时大家都没感觉到楼内有失火的迹象。不过他们都认为没人敢对市公安局开这样的玩笑,所以便随着人流疏散了。我还重点问了档案室的两名工作人员,他们也表示是接到疏散电话才撤离的,而当时档案室一切正常,未闻到一点烟味,这一点两人都非常肯定。随后,我让技术科查了一下打进各科室要求紧急疏散的电话,发现是来自一个新开卡的手机。第一通电话是打给局里办公楼保安部监控室的,据接电话的保安主管说,当时电话里的人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要求立即关掉所有设备以及电源,甚至连UPS电源(不间断电源)也要关掉,以免由于火势蔓延造成更大的损失;而第二通电话就是打给档案室了……说到这里,我想你们应该很明白了吧?”“很明显‘疏散在前,失火在后’,威吓监控室关掉监控设备,将档案室的工作人员调离,纵火者便有如无形,从容地点火,又悄无声息地混迹到混乱的人群中离开,不管是谁,这个人都太聪明了!”顾菲菲叹道。“他不仅聪明,而且非常熟悉市局办公楼的电话和地形,不出意外的话,纵火者应该就来自市局内部。”韩印接下她的话。

吴斌点点头,语气沉重:“对,肯定是那样,可是动机呢?为什么有人要烧毁老档案室呢?”

顾菲菲再次与韩印暗暗交换了眼神,做出结束谈话的姿态,说:“那就先这样吧,你专心做失火的善后工作,案子的事我们会尽力的。”“对了,你还要为我们做两件事——调查一下那个帮助梁艳找小狗的派出所民警,后两起案子中都有他的身影,也许不是巧合;还有,需要你查一下这个地址在哪儿。”韩印递给吴斌一个字条。“方程街凌水路279号105室。”吴斌看着手上的字条随口念出,“这是什么情况?”“你查一下这个地址,也许和案子有关,是一个匿名者投到房间里来的……”韩印简单描述了发现信封的大概经过。“这应该很重要,我回去就查。”吴斌扬了扬手中的字条,说,“对了,面包车和司机我就留给你们吧,这样你们去哪儿也方便些。”“行,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顾菲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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